第一章 闷热的夏天
我叫孑然,我不姓孑,我没有姓,文伊妈妈告诉我,孑然的意思是孤独的美好,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给我取这样的名字。
文伊妈妈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她好像没有家人,一个人带着我。
小时候我总是跟在她后面,问她:“文伊妈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我为什么没有?”
直到我考上了宁城最好的育才中学,她才告诉我:“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16年前,我在人民公园捡的你。”
我其实是有预感的,对于她告知的真相,我的内心并没有很大的波动,我倒是对她很感兴趣。
她孤身一人,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她就像一个谜语,谜面很晦涩,谜底深不可测,小时候不小心打开她珍藏的一个小木盒,发现里面有一张泛黄的旧相片和她的大学毕业证。
我常常在想,为什么大学毕业的她要在我的学校门口摆摊卖早点?
“孑然,帮我去楼下打一瓶酱油。”
文伊妈妈又要准备明天的早点了,明天开学了,我也高二了,对于分科后的班级,我有些小期待,是不是可以认识新朋友呢?毕竟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朋友。
我从房里出来,拖着一双印着樱桃小丸子的凉拖鞋,这个夏天太沉闷了,除了知了叫个不停,似乎一点生气都没有。
“文伊妈妈,醋还够吗?”
她在厨房忙前忙后,虽然日子过得清苦,但丝毫掩盖不住她的文艺气质,衣服总是穿的干净妥帖,整个人看上去知性优雅。
“顺便也打一瓶醋吧,钱在桌子上,剩下的十块给你买书皮,新学期新气象,生活要有仪式感。”
我笑笑,拿着钱飞快跑下楼。
我们住在二楼,一楼是个老奶奶住,她也是房东,她在一楼煮酒,制醋和酱油,自己开了一间小铺子,平时邻里都喜欢去买。
门口是一条马路,路两边是茂盛的香樟树,一边是待拆迁的破旧居民区,一边是宁城有名的富人区,一边充满生活气息,一边现代感十足。
我住在待拆迁的老旧居民区。
“然然又来打酱油啦,要多少钱的?”奶奶和蔼地向我打招呼,我递过去两个瓶子。
“嗯,这个是酱油瓶子,这个是醋瓶子。”奶奶打开盖子闻了闻,自言自语说道。
我揣着找回来的零钱,一手提着一个瓶子,正准备上楼,抬脚差点踩到一只肥胖的橘猫,猫咪后面是一双帆布鞋,顺着脚往上看,居然是他?
易笙,隔壁班的学霸,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而我是万年老二,他住在香樟路的富人区,而我住在他对面的贫民区,我和他之间,似乎有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它好像很喜欢你,你可以抱抱它。”
我一瞬间愣住,他居然和我打招呼了,每次看到他面无表情地走上领奖台,我都会不屑地冷哼一声,“了不起啊,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
我把瓶子放在一边,蹲在猫咪面前,把它抱到怀里,抬头望着他:“它叫什么名字?”
“胖橘。”
这么随便的名字被他一本正经地说出来,竟然毫无违和感,我居然没有笑喷。
胖橘热情地在我怀里蹭来蹭去,宠物和主人的脾气还真是大相径庭,一个冷的能冻死人,一个热情到让人措手不及。
“给我吧,我该回家了。”
他把手伸向我,我反应了一会儿,把胖橘递给他,他招呼都没打,抱着猫咪就走向了奶奶的小铺。
“小笙来了,今天还是要老冰棍?”
“嗯,两根
。”
他一只手抱着猫,一只手握着两根冰棍,“给你一根,夏天和冰棍最配。”
我勉为其难地拿着,有些受宠若惊,我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今天好像是第一次说话。
“孑然,赶紧把东西拿回来,我要做包子馅。”文伊妈妈站在阳台上,对着我焦急地喊,我居然一时忘了这事了。
把地上的瓶子捡起来,起身准备和他打个招呼,毕竟人家请我吃冰棍,可扭头一看,他已经走到了马路对面。
我默默祈祷,希望分科之后不要再遇到他,我不想我的初中三年外加高中三年都被他碾压,我选了文科,他应该不会学文吧。
我推了一下半掩着的门,咯吱一声,好像门也不满这个无趣的夏天。
“赶紧,我这等着呢。”
文伊妈妈把瓶子拎走,我舔着有些冻嘴的老冰棍,漫无目的地在屋里游走,阳台上的仙人掌好久没管了,一时兴起,我接了点水,准备去浇一下。
仙人掌的生命力还真是顽强,几个星期浇一次水都能活得很好,文伊妈妈说,我和仙人掌很像,所以去年生日的时候,她送了我这盆仙人掌。
阳光还真是毒辣,晒在身上生疼,我把水瓢放下,用手支着脑袋,站在阳台上望着马路对面发呆。
我有些好奇,易笙的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他的房间会不会和我的一样,堆满漫画书和小说,还有,他为什么每次考了第一名都不要奖金?以至于让我这个万年老二白白捡了大便宜。
他每次不要丰厚的奖学金,最后的受益者都是我,我们都住在香樟路,经常走相同的路回家……一切都一切,都让别人以为我们之间有点什么,可只有我知道,他不要奖学金是因为他家富有,他不屑于那点小钱,我们走同一条路回家也是因为顺路。
“孑然,水开了,帮我把煤气关了。”
我拉长声音,哦了一声,回屋把煤气关掉,坐在沙发上,把玩着手里的小木片,老冰棍还是原来的味道。
文伊妈妈最近很忙,我知道都是因为我,把我的学费和房租交了,我们俩就剩不了多少钱,即使有了3000块的奖学金,我们的生活也才是勉勉强强。
“文伊妈妈,明天早上卖包子和粥就好了,不要卖炒饭了,你忙不过来。”我走到厨房门口,以一种商量的语气问她,也许是看我委屈巴巴的表情可怜,她点头答应了,只要我们两个都平安快乐,我就知足了,挣钱是我长大以后的事。
第二天一早,我帮着文伊妈妈把早点推过去,把摊位摆好,帮着卖了会儿东西,时间差不多了才去报道。
“孑然,你居然和我一个班,好开心啊。”
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转身,一双肥嘟嘟的小白手就对我的脸一顿揉捏。
“夏木木,你放开我。”
在我的嫌弃下,她终于放开了我,我摸摸自己小脸蛋,欲哭无泪,这个女孩子太奔放了,我实在招架不住。
“孑然,你看,我们在同一个班诶。”她拉着我挤进人群,顺着她的手看去,文科一班名单的最后一个是夏木木。
“孑然,还有一个更大的惊喜。”
我不明所以,眼睛顺着她的手往上滑,滑到第一个,文科一班的第一名,居然是易笙,还真是冤家路窄,是祸躲不掉。
我在内心嚎叫:“这是什么惊喜,最大的惊吓好吗?上天,你放过我吧,收了夏木木和易笙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我只差仰天长叹了,瞬间整个世界都不美好了,夏木木这个花痴暴力女,易笙这个高冷学霸君,我都不想见到。
我哭丧着脸,打算
回教室冷静一下。
一进门,发现大多数同学都到齐了,瞄了一眼,只有最后卫生角那儿剩两个位置,真是诸事不顺,以后就要天天和垃圾臭味为伴了。
这个夏木木,居然不帮我留一个位置,真是靠不住,能靠的就只有自己了。
叹息着走向我的位置,还好这儿就我一个人坐,倒也自由。
我不经意间抬头,居然看到易笙坐我前面,还真是巧。
以前是隔壁班,刚才是同班,现在是前后桌,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
上课铃声响起,班主任姗姗来迟。
“同学们,不好意思,迟到了几分钟,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白剑,大家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
教室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一个穿着破洞裤,打着耳钉,染着黄发的少年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扫了一眼教室,直接奔我旁边的位置而来。
“同学,请让一下。”他斜挎着书包,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好像没睡够,一直打着呵欠,等着我给他让路。
我可不想和他做同桌,直接举手表达我的意见:“老师,我想换座位,我坐后面看不见。”
他直接把书包从外面扔到里面的桌子上,双手斜插口袋,傲慢地看着讲台上的老师,“小白,你不是答应我爸要改变我吗,让这位女同学和我一起坐,我就答应配合你,不然我南如初的本事你是知道的。”
听他这么一说,班主任白剑两眼放光,连着说了好几个好字,我只好乖乖让他坐进去,看来这又是一尊大佛,我还是小心为妙。
“南如初同学,你旁边坐的是我们这一届的才女孑然,她前面坐的是易笙同学,他们都是你学习的榜样,你有学习上的困难可以直接请教他们。”白剑似乎对改变这位南如初同学充满了信心。
“切,死板的书呆子。”
听他这么贬低自己,我抬头直愣愣地盯着他,给了他一个白眼,太自以为是了。
我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除了夏木木一直粘着我,我基本没朋友,我也不怕得罪人,在草稿本上刷刷写下一句话:“自以为是,你以为你很厉害,我看你就是绣花枕头,华而不实,表里不一。”
他看了后笑笑,明明是明朗的笑容,却让我得慌。
他回:“孑然是吧,记住了,我会让你改变对我的看法。”
我回:“南如初是吧,尽管放马过来,我要是认可你的话,我任凭你处置。”
……
易笙扭头看了眼我们,随即又坐得端端正正,好像丝毫不受我们的影响。
我和南如初继续用草稿本交流,来来回回传了几十次,草稿本写了满满几页。
第二章 突如其来的噩耗
中午的时候,夏木木过来叫我去吃午饭,我本来想一个人去的,可转念一想,她对我确实很好,就挽着她的胳膊去了食堂。
“孑然,你前面是高冷学霸易笙,右面是时尚型男南如初,我好羡慕你。”
看着夏木木一脸花痴样,我叹了口气,看来她不了解我现在的处境。
“夏木木,那个南如初是什么来历,一个易笙就够让我堵心了,现在又来一个南如初,看来我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看我不为男色所动,夏木木嘟嘟嘴,“不知道,不过一看就不简单,全校就他没穿校服,还敢和小白顶嘴,特立独行的怪人。”
看她一脸的崇拜,我无奈地拍拍她的头。
食堂挤得水泄不通,每个窗口都排了弯弯扭扭的长队。
“孑然,怎么不吃鸡腿,可好吃了。”
我白了一眼夏木木,要是兜里有钱,我不用她说就打两个鸡腿。
“孑然,我打了三个鸡腿,你吃一个,我吃两个。”
看她兴致勃勃地夹过来一个大鸡腿,我咽了咽口水,摇头拒绝了。
“孑然,我是真的想和你做朋友,你别这么冷漠嘛,接受朋友的好有这么难吗?”
看她就要哭了,我赶紧笑着接过来,“今天这个鸡腿我帮你吃了。”
她高兴地呵呵笑,又给我夹了几块红烧肉。
我不知道夏木木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不缺朋友,却老是围着我转,我有时候都怀疑,她是不是对我有所企图。
咣当一声,一个饭盘被扔在我对面的桌子上。
“孑然同学,不介意我坐你对面吧?”
看着南如初那张妖孽的脸,我面无表情地离开,坐到另外一张桌子上。
他笑笑,端着饭盘又跟上我,看得夏木木目瞪口呆。
“我们貌似还不太熟,你这样未免太自来熟了吧?”我抬头疑惑地望着他,他不为所动地继续往嘴里扒饭。
我打算无视他,自顾自吃饭。
“你对待同桌就是这种态度?”
被他这么一反问,我竟然哑口无言,好歹是同桌。
“南如初同学,你请便。”
他嬉皮笑脸地夹走了我的半块鸡腿,“叫我如初就好。”
我被他的行为惊呆了,他难道不嫌弃我吗?
旁边开始议论纷纷,我低头不语,用大脚拇指都能猜到,肯定又是流言蜚语。
我吃完饭刚想悄悄溜走,他一把揪住我,“等我吃完一起走啊,我不吃香菜,帮我挑了。”
我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纠葛,狂甩他的手,他握得太紧,我甩不开,被他轻轻松松拉到旁边坐下。
“呐,筷子,把菜里的香菜都挑了。”
我赌气接过筷子,慢慢找了一圈,胡乱扒出几截香菜,筷子一扔就跑了出去。
夏木木跟着跑出来,“等我一下。”
她气喘吁吁地追上,挽着我的胳膊,笑的意味不明,“孑然,你和那个南如初什么关系?”
看来每个人都有一颗八卦的心。
“无可奉告。”
见我不说,她也没有继续追问。
回到教室,拿出新买的书皮,打算把新书包一下。
“用小刀裁吧,用
手撕坏了。”
我抬头一看,易笙递过来一把小刀。
我伸手接过来,准备裁纸,他面对我坐下,“你这样包起来不好看,我来。”
他说话永远不急不缓,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不得不说,他认真起来的样子很好看,专注的神情好像有魔力,我盯着他看得出了神。
“好了。”他把包好的书本轻轻放在桌子上,我还没说出一句谢谢,他就面无表情地扭头坐回位置。
他的确心灵手巧,做事一丝不苟,难道这就是他一直考第一名的原因,我胡乱想着。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用书皮呢?还真是复古。”
我寻着声音望过去,南如初居高临下地站在过道里,一脸嫌弃地看着我。
我没有理睬他,低头弄着手里的书,他伸手拍拍桌子,“让我进去。”
他的手指不像易笙那样修长白皙,甚至有些粗糙。
我不动声色地起身让他,他皱皱眉头,“你这样可不讨人喜欢,女孩子要多笑笑。”
我还是没有给他一个笑脸,板着脸又坐回位置。
“大哥,总算找到你了。”一群看起来像小流氓的男生风风火火地跑进教室,冲着南如初就叫大哥,吓得我一颤。
“能不能别这么冒失,吓到其他同学怎么办。”南如初批评了一下他的小弟们,起身就要往外走。
我实在不耐烦了,进进出出的到底有完没完。
“让我出去一下。”他可能习惯了用命令式的口吻说话,可我从来不吃这一套,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我继续坐着,没有要动的意思。
“你这人听不懂话是吧,大哥让你起身,别以为是女生就可以不把我们大哥放在眼里。”
对于他这个小弟的话,我的内心毫无波动,还有些不屑一顾。
易笙扭头,坚定地看着那群人,缓缓开口:“这儿是学校,不是黑社会,哪来的大哥。”
我怕他们争执起来,想了想打算起身劝一下。
“大家都是同学,没必要闹矛盾,我让你出去就是了。”我虽然不喜欢交朋友,但我很讨厌闹矛盾,尽管不能深交,但最起码也要相处融洽。
南如初摆摆手,带着他的兄弟浩浩荡荡离开了,我叹了口气,怎么会碰上这种大爷。
“不要和他走的太近。”易笙还是板着一张脸,他的告诫也莫名其妙,难道在他看来,我和南如初走的很近吗?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了一声,管他的,反正易笙和南如初我都不想招惹,我还是安安静静做一个女学霸算了,奖学金可是我生活费的重要来源。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我收拾好书本就冲出教室,文伊妈妈一个人那么辛苦,我得回去帮忙。
“孑然,你等等我,我有事跟你说。”夏木木跑的面红耳赤,到我面前时还喘着粗气,我无奈地看着她。
“孑然,你和南如初到底什么关系?他的兄弟居然指着你叫大嫂。”
我一脸茫然,这事我怎么不知道,难道有人故意要害我,毁我名声?还是南如初在玩什么花样?
“木木,我和他就是单纯的同学关系,如果再深一点,也只是同桌关系,你别跟着瞎起哄。”
我有些无语了,这都算什么事。
正在我思索的时候,被四五人给拦住了,夏木木看了看,缩到
一边看戏去了。
“大嫂好,今天中午得罪了,还请大嫂原谅。”
我实在想跟他们理论一番,但转念一想,这种事一般越说越乱,越描越黑,还是沉默最好,让流言不攻自破。
我转身就要跑,谁知那几个人跟了上来,追着我叫大嫂,我蒙着脸,一口气跑回家。
文伊妈妈说新学期新气象,可我第一天就过得不尽人意,糟糕的开始。
我发誓以后一定要绕着南如初一行人,太可怕了,比易笙更让人讨厌。
躺在床上半天,发现文伊妈妈好像不在家,最近她总是奇奇怪怪的,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伸个懒腰,懒懒散散地走进厨房,文伊妈妈不在的时候,我就做好饭等她。我九岁就会做饭,说起来都是文伊妈妈的功劳,她教的好。
煮好了饭,我进屋学习,我心里已经和易笙较上了劲,从初中开始,他就成了我的噩梦,现在居然在同一个班,那我怎么都得打败他一次。
文伊妈妈回来时天已经黑了,她脸色有些难看,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我心脏莫名抽了一下,满是担心。
“文伊妈妈,你还好吗?”我担忧地问,她笑着摇摇头。
“没事,就有点不舒服,已经去医院看过了,你不用担心。”
我将信将疑,将碗筷递给她,她吃了几口,可能有些恶心,捂着嘴跑去卫生间,我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由于文伊妈妈不舒服,我劝说她明天早上不摆摊,在我的软磨硬泡之下,她最终同意了,早早上床休息。
今晚不知道为什么,翻来覆去毫无睡意,我起身走到阳台,看着楼下的路灯发着微弱的光芒,橘黄色还真是暖色调,看得我心里也暖暖的。
夜很寂静,晚风习习,轻轻撩起我的碎发,我抿嘴一笑,今晚的天空真是美,万里无云,星宿满天。
穿了件短袖,手臂有点凉,蚊子时不时还叮咬我,我转身回屋,不小心碰到一个医药袋子,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蹑手蹑脚地打开,我太过于担心文伊妈妈了。
我慢慢读了一遍检查报告,被胃癌两个字吓得瘫软在地,这对我来说是晴天霹雳一般的噩耗,我本来是被抛弃的,是孤独无依的,文伊妈妈给了我家和温暖,难道她也不要我了?
我蹲在墙角小声啜泣,既然她要隐瞒我,肯定有她自己的苦衷,我只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泪水不受控制地吧嗒吧嗒往下掉,我突然有一种无力感,文伊妈妈说孑然的意思是孤独的美好,可我觉得孤独很可怕,一点也不美好。
第三章 无力感
闹钟准时响起,我迷迷糊糊地睁眼,一夜未眠,直到哭累了才眯了一会儿。
蹑手蹑脚地起床,我有些害怕面对美伊妈妈,装傻充愣,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真的太难了。
早早背着书包出门,楼道里的路灯好像坏了,有一下没一下地闪烁着,就像我此刻的心情,七上八下的。
心不在焉地走了一路,到了学校都没反应过来,还是不小心被绊倒才回过神来。
学校大门还没开,看来我来的太早了,只有学校旁边的一家早餐店开着门,老板正坐在门口择菜。
“同学,你可真努力,现在就来上学了,学校都还没开门呢,要不来店里等会儿吧。”
对于阿姨的善意,我欣然接受了,走进去坐在早餐店里发呆。
困意袭来,我一直呵欠连天,点头如捣蒜,最后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你昨晚做贼去了?”
我感觉有人在推搡我,摇摇头清醒后,看到南如初笑意盈盈地站在我面前,饶有兴趣地盯着我,让人毛骨悚然。
“同学,我们很熟吗?”
我没有给他好脸色,心情不好,一直担心文伊妈妈,没心思和他瞎闹。
“怎么说都是同桌,你这个样子可不讨人喜欢。”
我给了他一个白眼,起身向店里的阿姨打了个招呼,无精打采地挪去学校。
我不稀罕别人的喜欢,只要文伊妈妈好好的,我就知足了。我早就习惯了别人的冷言冷语,不知道受了多少的冷眼才练就了如今的百毒不侵,我在乎的只有文伊妈妈。
记得小时候,我是班级里最小的,常年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瘦小黑亮,被很多人嫌弃,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学会了沉默。
也许是文伊妈妈的病情让我无能无力,我今天特别伤感,情绪低落。一整天都没好好听课,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文伊妈妈的病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我的心得不到一丝的喘息,如果有可能,我宁愿承受病痛折磨的是我。
我用破旧的手机搜索“胃癌”两个字,跳出来的信息让我心凉了半截,看来上天对我是真的残忍,对我好的、我在乎的,统统都会离我而去。
“喂,你今天怎么了,一直心不在焉的,课也不听,这可不是大学霸孑然的作风。”
我感受得到,南如初在担心我,可我还没把他当成朋友,还没有真正接受他,让他走进我的世界,对于他的关心,我只能心领神会并沉默不语。
“难道适时接受别人的好那么难吗?”
易笙被南如初的声音吸引,扭头扫了一遍我们,他的眼睛很漂亮,清澈干净,一望到底,我被他看的一时间愣住。
“南如初同学,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自来熟,热情似火,你打扰到她了。”易笙不急不慢地对南如初说道,南如初挑眉一笑,背着书包离开了。
我没说话,收拾了一下书桌,不情愿地离开学校。
“孑然,有事就告诉我,我可以帮助你。”
绕到我面前的易笙像从天而降的盖世英雄,坚定笃行。
“没事,我很好。”我仰头对上他的眼睛,笑意盈盈,可心里早已酸涩无比,我有什么好哭诉的,这种事除了自己,谁能帮得了我?
易笙是高高在上的,成绩好,家境好,走到哪儿都是焦点,都受人瞩目,而我,是一个异常努力的万年老二,是个长相平平,扔到人堆里不会被人发现的平凡女孩,我在他面前是自卑的,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拼命努力,我想光明正大地赢他一次。
我的心理是不健康的,我太过于自卑,太过于缺乏安全感,我只是会伪装,伪装强大,伪装高冷,没人知道真实的我,有些时
候,我都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我一直在逃避。
不想回家,不想面对,可不知道去哪儿,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大街上,貌似自由自在,可只有我知道,我找不到归宿。
路灯已经亮起,一轮弯月挂在天穹,一切都冷冷清清,我最终还是转到了家里。
楼道的灯还没修好,还在像星星一样一闪一闪的,我伸起手,想要敲门,可手停在半空中。半天都没敲下去。
我听到文伊妈妈在屋里咳嗽的声音,心骤然疼了一下,她到底是撑了多久,才拖到了如今这般地步。
我掏出书包里的钥匙,想了想还是打开了门。
“孑然,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菜都凉了,你等着,我去热一下。”
我将眼睛睁大,把眼泪往回逼,“在学校写作业,忘记时间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调整了一下心情,坐在饭桌前,等着吃饭。
就简简单单的几个菜,不一会儿就热好了,文伊妈妈一边坐下一边喋喋不休地说教。
“孑然,你别那么死心眼,第二名怎么了?那也挺好的,我知道那个易笙,人挺好的,你就别跟人家较劲了。”
我嘟嘟嘴,笑着应允了。
吃着吃着,文伊妈妈咳嗽不停,最后竟然咳出了血,她连忙用手捂住,害怕被我看见,我直勾勾地看着她,她有些难为情,骗我说她口腔溃疡太严重了。
“文伊妈妈,你别骗我了,我都已经知道了,我们好好接受治疗好不好?我不上学了,我去挣钱给你治病,你好好养病,早餐摊就别摆了……”
她从容地拉过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我没事的,你不要担心,别做傻事,好好读书,以后带着我过好日子。”
我突然间情绪崩溃,眼泪止不住往下流,都现在了,文伊妈妈还在骗我,还在为我着想。
“别哭,不要这么悲伤,人生就是从生到死的一个过程,生死是很平常的事,孤独也是,我希望你可以幸福,哪怕被抛弃、被伤害。”
文伊妈妈伸手揽我入怀,她的怀抱真的很温暖,是我唯一的避风港。
我以退学为条件威胁她,她终于听了我的话,乖乖住了院。
我怕她担心钱的问题,骗她说我得到了一笔资助,最近一段时间开销不是问题。
可我手里只有皱巴巴的几十块钱,有些时候,贫穷真的是一种悲哀。
夏木木看我最近心情不好,也不敢招惹我,一个人倒是挺清净的。
饭卡里已经没钱了,中午一到大家就都冲向了食堂,肚子饿的咕咕叫,我趴在桌子上,为文伊妈妈的医药费担忧。
“孑然,你最近怎么了,瘦了一大圈,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夏木木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的桌子旁,担忧地问道。
我实在走投无路了,如果有渠道,洗盘子我都愿意,想到夏木木认识的人多,我只好厚着脸皮向她求助。
“木木,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份兼职,除了上课时间我都可以去工作。”
夏木木歪着头,“你很缺钱吗?我可以把我的零花钱给你,打什么工,你好好学习。”
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接受她的给予,我当时就一口回绝:“不用了,我可以一边兼职一边学习。”
在我的坚持下,夏木木答应帮我留意一下,这是我第一次向别人求助,接受一个人的好,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孑然,一起去吃饭吧。”
夏木木热情邀请,可我尴尬地笑笑,饭卡里已经没钱了,我不想让她发现我的窘迫,只好撒谎骗她。
“木木,我不饿,你自己去吃吧。”
话刚说完,肚子打脸地咕咕叫,我只好又解释道:“我没带饭卡,所以你去吃吧。”
夏木木瞪了我一眼,冷哼一声,“跟我客气什么,我请你吃。”
我被她拉着去了食堂,有些无奈,一天之内接受了她的两次善意,我在心里默默决定,以后一定要报答她,还她的人情,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也许是夏木木有火眼金睛,看出我已经饥肠辘辘,所以打了一份超豪华套餐,我咽咽口水,接着大快朵颐,饿太久了,连原则都没了。
吃饱喝足,我拍拍自己圆鼓鼓的肚皮,满足地起身离开,夏木木屁颠屁颠地跟在我后面,对于我今天的表现,她好像很满意,她可能觉得我开始有点人情味了,谁知道我是被逼无奈。
想到文伊妈妈的医药费最多能够撑过今天,我不禁又惆怅起来,到哪儿去找钱呢?就算夏木木帮我找到兼职,一时半会也没有工资。
我双手挠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绵绵地趴在桌子上。
“孑然同学,要不要跟小爷干一票大生意,互利共赢的好事。”南如初脸上堆着笑,对着我笑的傻乎乎。
见我不理他,他继续说:“我爸非要给我找家教,找别的老师那我哪还有自由,你给我当家教老师,你挣钱我潇洒,你看怎么样?”
我一时间有些心动,知道他家庭条件不错,开的工资应该不低,如果我一边做家教一边打零工,挣得钱应该差不多够开销了。
想了想,我没骨气地答应了,生活所迫,我必须要努力。
见我答应,南如初开心地笑起来,要不是课间同学们在休息,他应该会激动地高歌一曲。
一想到钱,我悻悻地开口:“那能不能先付我一点钱,我急需用钱。”
他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我,“啊”了一声后走出了教室。
易笙扭头,看来我们的谈话他已经悉数听见,我知道他要说什么,无非就是不要和南如初走太近之类的话。
“你很缺钱吗?要不要我给你一点?”
我摇摇头,表示拒绝,差不多够开销就好了,我不想欠太多。他没再说什么,笑笑后扭头坐回去。
上课铃声响起,南如初双手插兜走了进来,我赶紧给他让路,他坐下后往包里一掏,一沓钱被甩到我的桌子上。
“一个月三千,这是一万,三个月的,多出来的一千就当给你坐公交了。”
这么大手笔让我都有些震惊,短短几十分钟,他哪儿弄来这么多钱,我有些好奇。
“放心,这是干净钱,你明天开始去给我补课。”
我点点头,将钱小心翼翼地收进书包,我听到了易笙冷哼的声音,或许他觉得我拜金吧。他怎样看待我与我无关,可我竟然有些小难过。
现实容不得我想太多,能救文伊妈妈就行。
第四章 南家
我买了些水果,熬了一些清淡的粥,去医院看文伊妈妈。明天开始就要做兼职了,以后都没时间陪她了,今天就好好陪她一下。
“孑然,你老实告诉文伊妈妈,钱是不是不够了?”
我不会撒谎,一时间怔住了,有些心虚地摇摇头,“没有,还有好几千呢,你不用担心。”
“别为了我,委屈你自己,我们回家吧,我自己的情况我知道。”
我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为了不让文伊妈妈发觉,我借故躲到了卫生间,蹲在角落里小声抽泣。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习惯了蹲在角落里,吃泡面的时候蹲在墙角,难过的时候蹲在墙角哭,小角落让我更有安全感。
日子还得继续,所以我不能被这么打倒,我深呼吸,对着洗漱台的镜子微笑,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转身之间,撞到一个人,晕乎乎地抬头看,“你在这儿干什么?我……我刚才没哭啊。”
南如初噗嗤一声,笑声爽朗:“此地无银三百两,我说我看到你哭了吗?”
我一时间无言以对,推开他径直走向病房。
他炙热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我有些尴尬,为什么每次我落魄的时候,总是会遇到他,他还真是神出鬼没。
陪文伊妈妈聊天,给她报备了一下最近的学习状况,谈起我的新班级时,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易笙,也只是想到而已。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夕阳把天边染成了红色,一切倒影都被拉的老长。
“还请公主殿下给个机会,让我护送你回家。”
不用回头我就知道是南如初,只有他说话才这样不着调,痞痞的感觉。
“不用了,我既不是公主,你也不是我的骑士。”背着书包,我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他小跑着追上来,非要和我一起走。
其实,我也渴望自己像个公主一样,有漂亮的蓬松裙,有很多的毛绒玩具,有很多人喜欢我……可我并不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每天都在努力生活。
我一路无言,南如初却像个喜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我偶尔“哦、嗯”地附和一下他。
“你妈妈生病了吗?你看起来很担心。”南如初突如其来地问。
他突然的关心让我心里一暖,我笑着点了点头,“嗯,很担心,她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可我却没能力救她,我知道,她迟早会离开我,可我希望那一天来得晚一点。”
没想到我居然敞开心扉向他说了这么多,他也有些诧异。
“我妈妈都已经睡了三年了,别人都说她很难醒过来了,可我从来都没有放弃过。”
没想到平时大大咧咧的南如初,说到她妈妈时竟然如鲠在喉,眼里满是忧伤。
我停下脚步,拍拍他的肩膀,算是对他的鼓励吧。
尽管这个世界上很少发生奇迹,可我还是偏执地相信,只要我们做的足够好,一切都会变得更好。
南如初把我送到门口,我向他挥手道别,他站在路灯下,向我微笑:“明天见。”
我转身之际,他跑上来抓住我的手,把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一瓶牛奶塞到我手里,“你太瘦了,多吃点,以后我帮你带早餐。”
还没等我开口拒绝,他就跑着离开了,空空荡荡的街上,瞬间又变得冷清起来。
第二天早上,在上学的路上遇到易笙,他手里提着两份早餐,
看到我之后慌慌张张地跑开了,我不禁一笑,我有那么可怕吗?
回到教室,看到桌子上放着三份早餐,我有些纳闷,我人缘有这么好吗?
我猜测了一下,奶茶肯定是夏木木捎来的,因为她喜欢喝门口那家奶茶店的香芋奶茶,顺带着也帮我带一份红豆奶茶,只有她知道我喜欢喝红豆奶茶。至于其他的,应该是南如初买的吧。想到易笙刚才提着两份早餐,我自恋地认为,其中有一份或许是他带的。不管怎样,我都很开心,这是第一次有人帮我带早餐。
今天一整天都很抓狂,南如初那个学习成绩,让我从哪儿补起?一问三不知,不知道这些年他都学了些什么,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放学后,我悻悻地跟在南如初后面,学校门口有一辆车停在那儿,和蔼的司机大叔老远就对着他笑,知道他有钱,没想到上学都有专车接送了,果然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坐上车后,不小心瞥到易笙就站在不远处,用一种打量的眼光看着我们,我看向他时,他也刚好看过来,目光交汇,我赶紧低下头,装作没看到。
“明天肯定又会被人乱说了。”我小声嘀咕着。
南如初家很豪华,应该和易笙家差不多吧。
在他的书房里,我把备课本打开,打算按照计划给他补课。
“你就这么爱学习?歇一会儿好不好?”
我无奈的坐在椅子上,等着他做好准备。
“你看起来不笨,为什么学习成绩一塌糊涂?”我小心翼翼地问,生怕问了不该问的,让他伤心。
他瘪瘪嘴,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因为我心情不好,所以不想学,”
这是什么理由,任性而已。
“那就让孑然老师好好开导开导你。”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喜欢和他聊天,感觉很亲切。
终于进入主题,我从最基本的知识点开始,慢慢教他,刚开始他还算认真,后来直接睡着了,我气的咬牙切齿,学习真有这么枯燥无味吗?
我把作业留下,然后离开他家,下楼后,看到客厅里坐着一个严肃的中年男人,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南如初的爸爸吧。
出于礼貌,我还是上前打了个招呼。
“孑然是吧,欢迎来我们家,如初这孩子很少带同学来家里,以后还请你多多照顾他。”
我微笑着点头后离开,心里默默想着:“还好他们家人都很好,不然这三个月怎么过。”
我快速离开是有原因的,夏木木给我找的兼职是在饭店洗盘子,晚上八点上班,按小时算工资,报酬很高,所以我不能丢了这份兼职。
下班的时候已经11点了,最后一班公交已经开走,打车要花十块钱,我舍不得掏钱,一个人壮着胆子往家走,我快速小跑,头也不敢回。
“你还好吧?”
我的前面突然站了一个人,他离我很近很近,我甚至可以听见他的心跳声,我咽了下口水,抬头望着他,他真是高,我还不到他肩膀。
“易笙,你怎么在这儿?”
他顿了顿:“无聊随便走走。”
尽管离我们住那儿不远,但十一点还在外面走走?心里有些疑惑,我还是什么都没问,我们好像还没有熟到那种地步。
和易笙一起回家,我没那么害怕了,不知道为什么会遇到他,但很感谢。
在路口分别时,他突然扭头,“有什么事就说,别一
个人撑着,你只是一个女孩子。”
我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不过有些小感动,暂且先不讨厌他了,至于学习这件事,我不会认输的。
第二天早上,班里新转来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听夏木木说,她是从美国转过来的,成绩也很好。
我不禁有些小失落,像她这种学习好,又漂亮的女生,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吧,在她面前,我真是毫无可比性。
可我没时间自怨自艾,我还得继续努力,为了维持我现在的生活状况。
下午的时候,班主任通知了关于校庆活动的事,学校要求每个班都积极参加,一时之间大家都在讨论,而我就像个外人,置身事外,很不合群。
“老师,我会舞蹈,而且策划过很多活动,我主动请求负责这次活动。”
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她果然有魅力,连我也不得不佩服她,这个新来的女生,好像自带光芒。
我也希望自己可以很自信,可以活跃于各种场合,可我早已经习惯了默默无闻,习惯了仰望别人。
白剑赞许地点头,对于乐观外向的俞可源,他的喜欢溢于言表,我突然想去学点什么,有个一技之长真的很有用,最起码可以参加一些活动,被抽到唱歌的时候也不用一次又一次地唱《上学歌》了,引起哄堂大笑。
可也只是想想而已,我不会去学的,我要拼命学习,那样会浪费我的时间。
放学后我站在门口等南如初,他今天很安静,一直趴在课桌上睡觉,我推了他几下都没反应,这样也好,省得他又烦我。
夏木木和我告别,我把低着的头抬起,看着易笙和俞可源有说有笑地离开,心里顿时有点烦躁,我也说不清为什么。
“看的这么入神?你喜欢那个书呆子吧?”
我瞪了一眼南如初,他斜挎着单肩包,懒懒散散地靠着教室门,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
“我……我没有,你不要乱说,我不喜欢易笙。”
南如初突然哈哈大笑,“欲盖弥彰,我都没说是谁,你就承认是易笙了。”
我恼羞成怒,脸霎时绯红,气哼哼地走在前面,南如初也跟着我,拿人手短,我还得去给他补课,尽管不太喜欢他,但最近一段时间,我是甩不掉他了。
又是司机车来接,一路上我们都一言不发,空气突然间安静,他又睡着了,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得了一种嗜睡的病。
司机可能是看出我的疑惑,解释道:“少爷昨天晚上去医院看他母亲了,可能没睡好。”
对南如初的印象又好了一点,他也许不像外人眼中看到的那样,他可能和我一样,是在伪装真实的自己,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就是同类人了。
第五章 永远离开了
今天真是奇怪,南如初学的很认真,没有睡觉,也没有随便敷衍我,让我大吃一惊。
“感谢孑然老师,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我还要去饭店兼职,所以很委婉的拒绝了他,他也没有不高兴,主动给我要了数学笔记,又沉迷学习之中。
今天饭店生意很好,我刚到就被催着干活,今天晚上可能要忙到很晚吧,不过这样也好,可以多挣点,内心还有点小开心。
“孑然,快点,等着盘子用。”
我加快速度,满头大汗也没有时间擦一下,洗完了一池盘子,想借着空闲时间歇息一会儿。
“孑然,我们这边忙不过来了,你帮忙把这份牛排送到八号桌。”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又忙碌起来,可碰巧八号桌的客人是易笙和俞可源。
我把东西放下,像小丑一样慌乱逃走,虽然没什么丢人的,可我不想别人看到我可怜兮兮的样子,这是我最后的尊严,我都觉得我这个想法很可笑。
今天饭店六周年酬宾活动,怪不得这么忙。我换了衣服,捶打着肩膀离开,今天晚上要打车回家了,忍痛割爱。
“孑然,你还好吧?”易笙从马路旁的转角处走出来,问了这么一句。
我都怀疑他的情商了,难道看不出来吗?我现在很不好,不管是身体上承受的劳累还是心理上承受的压力,都让我举步维艰。
“我很好,只是有点累。”
我没有停下,继续往前走,在这条繁华的街道,我的身影被路灯拉的很长,突然间有点孤独呢,突然想起那句话,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一直打不到车,我在分叉路口一直徘徊,易笙跟上来,跑的气喘吁吁。
“和我一起回家吧。”
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我们又不是一家人。我没动,丝毫没有要和他一起走的迹象。
“一大晚上,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我想他是多虑了,我又不好看,看起来也不像有钱人,哪会有歹徒盯上我,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暖暖的,可能太缺爱,很少得到除了文伊妈妈之外的关爱吧。
最后我还是妥协了,等了半天不见一辆出租车,他也坚持要我一起走。
“那个,能不能不要把我在饭店兼职的事告诉其他人?”我带着祈求的语气,小心翼翼地询问。
他没有说话,可是他点头了。
“周末一起去玩吗?”到那条街,我们要分开时,他从车里伸出脑袋问道,可能就是随口一问吧,我摇摇头,司机开着车,车子驶进了对面的小区。
一转眼都周五了,明天放学去看看文伊妈妈,给她送点好吃的,医药费应该也不多了。
日子还真是难,好像熬不到头一样。
洗漱完毕,刚想上床躺下,我快要坏了的手机滴滴滴响了起来,我从容地按下接听键。
“是文伊的家属吗?她不见了。麻烦来医院一趟。”
我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那句‘她不见了’,把衣服胡乱地套上,疯了一般往外跑,不知跑了多久,累了跑不动了,我还是咬牙继续跑,恐惧支配着我的一切行为,我害怕文伊妈妈抛弃我,我害
怕自己一个人孤独地活着。
到医院时,我瘫倒在大厅,我没有哭,真的没有哭,文伊妈妈告诉过我,女孩子不要经常哭,不然会变丑。
“孑然,你怎么在这儿?”
是南如初,他蹲到我面前,不明所以地看着我,我本来还好好的,他这么一问,情绪突然间崩溃,抱住他就嚎啕大哭,他没有推开我,一直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等我情绪稳定下来,把情况告诉他之后,他带着我去找医护人员。
护士见到我后焦急地说:“病人下午说出去走走就没再回来,是我没看好,对不起,”
我不怪任何人,文伊妈妈应该是怕拖累我,所以自己离开了医院,我特别害怕,怕她做出什么不理智的决定。
回到病房,我趴在病床上,想着文伊妈妈的模样,沉默着。
我的手伸到枕头下,摸到了什么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个信封。
信上的字娟秀工整,和文伊妈妈一样,看着就让人觉得舒服。
她说:“孑然,原谅我的不告而别,在我生命的最后时刻,我想去和一个人告别,我很想他,上天也许是看我太过于思念他,这才带我去见他,你不要哭,女孩子要优雅,我们遇到就已经是莫大的缘分,还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我很感恩,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女儿,所以啊,你以后一定要幸福,要一直善良努力。家里的床底下有一个盒子,那是我留给你的东西,房租我偷偷交了两年的,你能够住到高中毕业,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请替我好好照顾自己,爱你的妈妈。”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虽然生活很难,可还是很美好呢,尽管很孤独,可还是时而被温暖包围着。
我打算去找找她,我觉得自己很失败,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可关于文伊妈妈,我知之甚少,现在她不见了,我都不知道去哪儿找她,一时间感到深深的无助感。
刚走到大厅,就见救护车拉了一个病人来,听护士说,好像是出车祸的,人已经快不行了。
出于同情,我在旁边站着看了一眼,只一眼,我就看到了文伊妈妈手上的那串木珠,她一直当宝贝的木珠,她说是她的心上人送给她的。
我大喊大叫着跑上去,一遍又一遍地叫着文伊妈妈,希望她回答我一声。
可她并没有,她依然安静地躺着,被推进了手术室。
我像疯了一般捶打着手术室的门,南如初把我拉回来,双手紧紧地禁锢着我,我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让我猝不及防。
肇事司机隔了一会儿才过来,他受了点皮肉伤,脸上还残留着血迹斑斑。
“对不起。”他扑通一声跪在我的脚下,我没有理他,一直在哭。
手术室的门打开,我们三人一窝蜂涌上去,医生摇摇头,我抬头将眼泪逼回去。
“我们尽力了,病人求生意识太低,她本来身体就不好,现在恐怕是……她要见家属最后一面。”
我撒开南如初的手跑着进去,偷偷抹干脸上的泪水,在文伊妈妈面前,我不会哭的。
“你来了,能……能见你……最后一面……也好,你别……别怪司机,是我闯红灯,我本来就时日无多,不要恨…
…”
话还没说完,文伊妈妈就闭上了双眼,她永远都是那么善良,走之前的最后一刻都微笑着,她可能是想给我留个好的形象吧。
她被白布盖着,缓缓推了出去,以后,我又是一个人生活了,我爱的文伊妈妈,她也离开我了。
我的脚步已经不稳了,酿跄着往外走,也不知道去哪儿,南如初一直跟着我,那个肇事司机还在那儿跪着,我不恨他,但他似乎很自责。
向学校请了几天假,安排了文伊妈妈的后事。
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她的追悼会,只有我和南如初,后面来了几个邻居,冷冷清清的,好像她没有来这一遭一样。
我想,她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也许比小说还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最后,来了两个人,肇事司机和易笙。
“我来送她最后一程。”肇事司机严肃地鞠了一躬,为了不让他有心理负担,我开口说道:“妈妈已经是胃癌晚期,本来就没有多久日子了,而且还是她闯红灯,你不必自责,我也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他的表情还是很痛苦,使劲摇头,不管怎样,他都觉得自己害了一条命。
我好奇地看着易笙,南如初引导肇事司机去了一边。
“对不起,我爸昨天酒驾了,车速太快紧急刹车根本来不及……”
原来,这是易笙的爸爸,命运还真是捉弄人。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需要道歉。”我声嘶力竭地吼道,他有些蒙,尴尬地站在一旁。
文伊妈妈被安葬在城南的一个公墓里,也就是她出事时去的地方,那里有她想念的人,她最后想要告别的人。
墓地的位置是她提前选好的,听管理员说,那时她把一个小伙子葬在了那里,就预定了旁边的位置,这些年,她经常来这儿看他。
我带着探求的态度,看了她旁边的墓碑,冰冷的石碑上,刻着一个好听的名字穆清扬,上方的照片虽然一片灰白,可少年微微上扬的嘴角,如早春的田野,给人一种清新舒爽的感觉。
他们还真是般配呢。
回到冷清的小房子,我从床底下拿出小木盒,是我小时候不小心打开的那个精致盒子。照片和她的毕业证还是孤零零地躺在里面,这是文伊妈妈留给我的唯一念想。
照片上的两人,正是公墓里并排葬着的他们,文伊妈妈还真是个痴情的女子。
盒子的底层有一张银行卡,这就是文伊妈妈说的,最后能给我的东西,她一生的积蓄。
第六章 搬去易家
易家一直说要收养我,也许是想弥补我,减轻自己的罪恶感,可我不想去,我还想待在我们二楼的出租屋,好像文伊妈妈一直还在一样。
易笙的爸爸一直来找我,要求我和他们一起住,提供我的学费生活费,把我当成自己的孩子,将我抚养成人。
说真的,我觉得易其琛,也就是易笙的爸爸,他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很有责任感,可文伊妈妈说过,他没有责任,不怪他,所以他没必要承担我的一切开支。
日子又回归平静,夏木木还是每天跟在我后面,因为这次的事情,我和南如初成了很好的朋友,他是我交到的第一个朋友,虽然和夏木木认识更早,可我觉得她的行为有些不可思议。
我辞了饭店的兼职,打算好好学习,文伊妈妈不再需要医药费,我用不了多少钱,奖学金勉强够我周转。
我委婉地告诉南如初:“我现在不用钱了,那个家教能不能不干了?”
他痞痞地靠近我,然后在我耳边说:“做生意从来不能反悔,小爷我说过的话也从来不会收回,不满三个月你别想走。”
我推开他,恶狠狠的瞪着他,还真以为自己是大哥,古惑仔看多了吧。
最近易笙怪怪的,看见我就躲,我想,他还在因为那件事而觉得尴尬吧,他们家真奇怪。
南如初告诉我,今天不用补习了,他要去医院看他的妈妈,难得清闲一天,我买了一些菜,打算自己做顿饭,一个人也要好好生活,文伊妈妈经常说,生活要有仪式感,你看,她对我的影响已经刻进了我的骨子里。
我还在炒菜,听到有人敲门,门打开的瞬间,我有些呆滞,易笙什么时候学会串门了。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我反应过来,招呼他进屋,给他倒了一杯水,厨房的菜已经散发出糊味,我慌忙跑进去,留他一个人坐在客厅。
我做了些家常菜,他没有走,我就留他下来吃饭了。
“你在阳台干什么?进来吃饭吧。”
他站在阳台上,指着对面高耸入云的楼层,“我家就是这一栋,6楼,我在卧室经常看到你在阳台上发呆。”
没想到自己平时的行为都被他看的一清二楚,我有些尴尬,“无聊的时候就喜欢发呆。”
他没有再说什么,我们安静地坐下来,静静地吃饭,好像把彼此当做空气一般,气氛很和谐。
突然,他打破了寂静,努努嘴,他带着试探性的语气说:“我来请求你搬去我们家住。”
我微笑着摇摇头,故意扯开话题:“你还吃得惯吗?你们家吃的应该都是西餐什么的。”
他很执着,放下碗筷继续说:“我爸爸每天都活在自责当中,他晚上失眠,一直做噩梦,整个人都快崩溃了,我求求你,就当帮帮他,好不好?”
他的眼睛很漂亮,说到情深处,眼泪氤氲着,眼里雾蒙蒙的,清澈明亮。
我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突然跪下,拉住我的手,“帮帮我吧,我很心疼我爸爸”。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为了他的爸爸,做出了如此的努力,我赶紧扶起他,点头答应了。
当天晚上,他们一家就把我接了过去,对于我的到来,他们都很开心,特别是他的妈妈,一直在问我有什么要求。
我摇摇头,我没有什么要求,他们家的条件比我的出租房好上不知多少
倍,住哪儿都很好。
第二天早上,司机将我和易笙送到学校门口,看到我和他从一辆车上下来,不少人都在驻足观望,宁城和所有的地方一样,从不缺少八卦的人,特别是育才中学这样的地方。
果不其然,只一个上午的时间,我和易笙的绯闻就传遍了整个学校,他们的说辞大概都一样,无非就是我赖上了易笙,我听得到这些流言蜚语,可我装作没听到,因为与我无关。
最终还是易家出面,说明我是易家的养女,他们才停止了言语攻击。
从此,我多了一个哥哥易笙,我也有了自己的姓,我叫易孑然。
尽管搬到了对面,我还是会时常回出租屋看看,在阳台上站站,再回到沙发上坐坐,最后我会走到街上,在香樟树下站会儿,这条老街莫名让我心安。
“然然,好久不见。”
老奶奶笑意盈盈地看着我,可我知道,她的笑里带着心疼,关于文伊妈妈的事,她是知道的。
我回以一个微笑,她递给我一个小板凳,我们坐在香樟路的街头,在树荫的庇护下,开始了拉家常。
“文伊是个命苦的女人,想不到是这样的结局。”
我对文伊妈妈不太了解,特别想听听她的故事,所以我缠着老奶奶让她给我说说。
老奶奶抬头望望天空,沉默了,她沉重的心情和今天湛蓝的天空一点都不搭。
良久,她开口:“她十七年前来的宁城,没人知道她的过去,只是偶然听说,她是个孤儿,孤儿院里有个小男孩和她一起长大,后来他们谈恋爱了,一起考上了大学,再后来男孩子来宁城当警察,她辞了工作跟过来,以为日子会越过越好,谁知男孩子出任务时牺牲了,她曾经一蹶不振,捡到你以后带着你过了十几年……”
因为爱情,怎么会有悲伤,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
原来文伊妈妈也是个命苦的人,当一个人竭尽全力却仍然过不好时,她也许就会相信所谓的命理学说,我有时也会想,我是不是因为命不好才过得这样悲伤。
告别了老奶奶,我要回家了,潜意识里,我已经把易家当成了自己的家,我真羡慕易笙,他的爸爸对他真好,当然,叔叔阿姨对我也很好,在易家,我终于理解了‘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这句话,被阿姨护犊子的感觉很美妙。
“孑然,赶紧过来吃饭,一会儿饭菜都凉了。”阿姨笑眯眯地招手示意我过去,我乖巧地走过去。
“没想到养女儿和养儿子的体验这么不同,孑然,很高兴你能来我们家,阿姨很喜欢你,在阿姨心里,你就是我的亲生女儿。”刘蔓纹阿姨这一番话,让我红了眼眶。
原来,我也被人爱着。
吃完饭,大家坐在客厅看电视,门铃不合时宜地响起,我起身去开门。
“叔叔阿姨,易笙在家吗?”俞可源像个不速之客,一下就打破了和谐的氛围。
她自主地换上拖鞋,径直朝着易笙身边走去,然后坐在他的旁边。她太过于主动,像她这样的女孩,喜欢的一切应该都能牢牢握在手里吧。
“可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要来家里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们都吃过饭了。”刘阿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过了一会儿,刘阿姨后知后觉地向她介绍起我来:“这是孑然,易笙的妹妹。”
她主动伸手过来,脸上的笑容足以融化一切寒冰,让人觉得温暖舒服,讨厌不
起来。
“既然是易笙哥哥的妹妹,那也是我的妹妹,以后有人欺负你就找我。”
我笑笑,礼貌性地握了手。
刘阿姨应该不知道我们已经见过面,忙着给我介绍她,“孑然,可源和我们易笙可是青梅竹马,他们小时候还睡过同一张床呢……”
“妈,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你不要逢人就乱说。”易笙从沙发上起身,有些生气地去了他的房间。
俞可源也害羞地低下头,她喜欢易笙,她的脸红说明了一切。心里有些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难道因为我是易笙的妹妹?
当天晚上,俞可源在易家住下了,以她和易笙之间的关系,这没什么。
在走廊遇到她,她主动和我拉进关系,我不讨厌她,但也喜欢不起来,她和夏木木不一样,和她在一起总感觉不自在。
“孑然,你以后要帮我看着易笙哦,以后我成了你的嫂子,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她很自信,也很直接,不愧是受过美国文化熏陶的少女,要是我,我打死也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心意。
“我和他也不太熟,恐怕不能帮到你什么。”
她拧拧眉,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咬咬嘴唇,开口说道:“易笙是我的,从小我就知道,毕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我点点头,走回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至于为什么会难过,我一点也不想深究,何必自寻烦恼。
自此以后,俞可源处处帮助我,对我特别热情,总是邀请我去参加一些活动,可我对她的态度总是不温不火的,她慢慢也就不搭理我了,不像夏木木,像牛皮糖一样,粘上去就扯不下来。
这个星期天,南如初要求我去他家补课,他最近学习异常用功,白剑看在眼里,一直在表扬他,好像南如初学习好了他就能得到全世界一样。
校门口,我和南如初遇到了易笙,他冷漠地站在我们面前,拉起我的手就要走,我挣脱束缚,站在原地不动。
“走,回家。”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不愧是学校广播站的播音员,我低头,站在原地不动。
南如初走过来,拉起我上车,对着易笙做了一个鄙视的手势,他们之间的矛盾从此开始恶化。
有些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气场不和,就是互相看不惯,易笙和南如初就是这样的两人。
车开始走动,易笙也走了,他没有选择坐车,而是慢悠悠地步行,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怎样,总感觉他的背影很落寞。
“喂,都走远了还看,我看你已经被易笙迷住了。”
南如初又在胡说,我瞪了他一眼,他无奈地摇摇头。
第七章 这是个悲伤的夏天
我是个喜静的人,虽然看到别人开怀大笑时有那么一丝丝的羡慕,可也仅仅只是羡慕。
“喂,你这么忧郁的吗?女孩子要多笑笑,笑起来好看多了。”南如初伸手捏了一把我的脸,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不禁笑出了声,我有这么吓人吗?我的脸上写着‘生人勿近’吗?
“南如初,你为什么每天都这么开心?”我带着疑惑问道,心里实在好奇,他永远都一副‘多大点事’的模样,难道他就真的很快乐?
他摇摇头,然后闭口不谈,看来,每个人心里都有伤口,都会忧伤,只是他掩藏的比较好,或者说他与那些悲伤握手言和了。
“今天晚上陪我去个地方吧。”他不是询问我的意见,而是用陈述的语气,像是知道我一定会陪他去一样。
我点头,没有再说话,气氛一下就安静下来,空气里弥漫着忧伤,独属于十七岁的忧伤。
我们一起学习到了傍晚,夕阳从背后的窗子洒进金色的光辉,看起来一切都很温暖。
“走吧,今天就到这儿。”
他这个时候无比的正经,其实,他也只是偶尔神经质,不着调。
我们一起下楼,他的父亲正襟危坐,目光一直跟随着我们,知道我们快要出门,他用一种近乎请求的语气说道:“留下来陪爸爸吃顿饭吧,我们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南如初转身,笑着冷哼一声:“南先生,要我和你吃饭,除非我妈能够醒过来。”
一个父亲,居然跟自己的儿子吃顿饭都要请求,也真是悲哀。
南如初拉着我的手,一口气跑了好远,停在路边后,我们都气喘吁吁,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也跟着坐下来。
“你一定觉得我很过分吧?其实,我也不想这样,我也想有个幸福的家,可我妈躺在医院里,要我怎么原谅他。”
他像个受了委屈的小该,哭的很动容,我突然就想起小时候,自己受了委屈无法发泄的时候,他现在大概会舒服一点了。
他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一边哭泣一边说着那些委屈,我只是偶尔附和一句,今天,我是一个称职的垃圾桶,他的所有苦水,我都全部接收了。
只是一会儿,他就调整好了情绪,起来拍拍屁股,又是那个活力四射的南如初。这一点,我跟他很像,我们都有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我们都太过于冷静。
到了医院我才明白,他要带我去的地方,就是医院,他应该是来看他妈妈的。
还是那一层楼,以前文伊妈妈住的楼层。
高级病房里,他的妈妈一动不动地躺着,不知情的,还以为是睡着了,只是她睡得有点久了。
她的五官好精致,南如初跟她有六七分的相像。
南如初搬来椅子,拉着他妈妈的手,开始自言自语,好像平时的交流谈心。
“妈,我不打架了,也不和他顶嘴了,你以前要我好好学习,我现在就乖乖地学习,那你也要努力醒来,好不好?我就当你同意了,等我下次考年级第一,你就醒来。”
顿了顿,他看了我一眼,又对着他妈说:“忘了给你介绍了,这是我的朋友,她对我很好。”
我局促不安地站在床脚,他招呼我走过去,:“给我妈打个招呼
吧,我第一次带朋友来看她。”
我知道,跟一个植物人打招呼她也听不到,可我看到南如初,看他如此固执,我装作很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回去的路上,南如初开口打破了寂寞,他说:“今天是我妈妈的生日,可是她已经三年没跟我说过话了。”
我突然有点伤感,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孩,也有温暖的一面,甚至在说起他的母亲时,他的声音哽咽。
我踮起脚尖,拍拍他的肩膀,他突然就笑了。
“真矮,大姐,你有一米五吗?”
我咬牙切齿,真是个令人讨厌的坏家伙。
看我生气了,他跑到我面前,低下头哄我:“你别放在心上,我顺嘴说了句实话而已,其实吧,女孩子太高也不好,你看那个陈意涵,多可爱。”
我被他说服了,也就不再生气了。
以前还是很在乎的,看到白白净净,高高瘦瘦的女孩子就羡慕的不得了,也讨厌那些男生私底下叫我小黑妹或者是矮个子,可是慢慢的,也就习惯了,不管是是身高还是肤色,我都无能为力,那就索性不管了。
到了公交车站,我本来想自己回去的,可南如初非得送我回去,我拗不过他,只好放弃坐公交,和他一起走路回去。
“南大少爷,你能走多远?”我本来是想调侃他的,一个上下学都有车接送的富二代,应该吃不了这种苦吧。
他不屑地冷哼一声,向我展示了他的肌肉。
“小爷当初也是个跑江湖的,曾经一人打趴十几人,别小瞧我。”
这样的事他也好意思拿出来炫耀,我撇撇嘴,不以为然。
到了香樟街,很多店面还开着门,灯火通明的街道,充满了烟火气息。
隔着马路,我一眼就看到了易笙,他站在路边,靠着树,美好地像一幅画。
告别了南如初,我小跑着过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头站在他面前。
“爸妈让我出来找找你,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对于今天的事,他只字未提。
我有些自责,都怪我没给叔叔阿姨打声招呼,害他们担心了,还让易笙一大晚上出来找我。
“对不起啊,我以后会早点回家的。”
我们一前一后走着,他没有扭头看我一眼,对于我的道歉,不表达任何的态度,到了门口,他开口说:“以后别跟他走的太近,你们不合适以后后悔也来不及。”
我突然就有点想笑,南如初我们只是朋友,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很纯洁,为什么被他说的这么怪?可我还是没说话,点点头算是听到了。
阿姨看我回来了,拉着我的手,问我是不是不开心?我摇摇头,也不解释,给南如初当家教这件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那就好,你吃饭了没有,我去给你热饭。”
我确实有点饿了,就点了点头,走到餐桌旁坐下。
阿姨做的饭很好吃,脾气也很好,易笙很像她,永远一副笑眯眯的表情。
易笙不知什么时候回房间了,最近我的目光总是追随着他的背影,时不时就偷瞄他,我想,可能是搬到他家不久,想要了解他吧。
吃饱饭,我主动洗了碗
,感谢了阿姨,阿姨很是欣慰地笑着,我知道,她这是赞许我,这种眼神我看得多了。我施施然起身,回了房间。
今晚的夜色很美,我坐在窗子旁,看的入了迷,文伊妈妈一定变成了那颗最亮的星星,因为她是那么温暖。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呢,校庆也快到了,看来可以放松一下了。我钻进被窝,蜷缩成一团,以前听人说过,睡觉蜷缩成一团的人,十有**是缺乏安全感,我不得不承认,我极度缺乏安全感,我渴望被重视,被关注。
日子过得平静无奇,日复一日,没有什么重大事件发生,唯一算得上大事的,应该是对面小卖部的老奶奶前几天去世了。
老奶奶身体那么硬朗,怎么突然就离开了。”我有些悲伤,面对生离死别,我也只能悲伤。
易笙走在我前面,他永远都是走在我的前面,我们总是隔着一段距离,我们之间,好像有些什么隔阂。
他在路过小卖部门口时,停了下来,在那儿看了半天,他转身对我说:“以后夏天不能来这儿买冰棍了,买醋打酱油也要去隔壁的超市了。”
他也有那么一丝的忧伤,这个夏天带走了太多的东西,我们都发生了很多的改变。
尽管有些忧伤,我们还是去了学校,今天有校庆活动,作为主持人,易笙怎么能缺席呢?我虽然不被需要,可也想去凑凑热闹,看着易笙在台上熠熠发光,我也很高兴。
到学校门口时,他又停下了脚步,等我走近,他说:“你自己先进去吧,我有点事。”
我有些不高兴,我觉得,他是不想和我一起走进大礼堂,他不屑于与我有任何的关联,他怕俞可源看到。
我也觉得自己这样想不对,有些不可理喻,可我心里还是很酸,我知道,我开始患得患失,我没有以前快乐了。
我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将自己藏起来。
“怎么坐这儿,这儿离舞台太远了,影响观看效果,走,坐前面去。”南如初拉着我的手,将我拖到第一排坐下。
他在我旁边坐下,从包里掏出一颗棒棒糖,撕开后递给我,我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然后接了过来,身边的同学都用打量的目光看着我们,我低下了头,除了易笙,他就是最帅的了,我这么跟着他瞎跑,会不会招仇恨?我陷入了沉思。
意料之中,男女主持人是易笙和俞可源,金童玉女,看起来那么般配,易笙说的有事,应该就是留下来等俞可源吧,心里有一起的抽痛。
可易笙是我哥哥,我是易孑然,看到他和其他女生在一起,我为什么会难受呢?
我觉得,我一定是入了魔,只要碰到跟易笙有关的人和事,我都会方寸大乱,变成一个小心眼的人。
第八章 羡慕站在你身边的人
听着人们小声讨论易笙和俞可源,我把耳机戴上,无非就是说他们如何般配,我不想听。
我心情不好,南如初还没眼力见地抢走了我的耳机,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他一时间蒙了。
“来了就好好欣赏节目,听什么歌,下一个节目就是我们班的。”
我回以一个恶狠狠的微笑,这个家伙什么时候这么热爱集体了。
俞可源组织了朗诵,听说排练的效果不错,是全校筛选出来的唯一一个朗诵节目。
抬头一看,易笙和俞可源站在前面领读,一出口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连前面的领导都不断点头,和我上台领奖时那种点头一样,是赞许。
我小声对着南如初说:“我也想上台表演一次,等我去学个乐器,明年我们组队吧。”
他有些惊奇,呆呆看了我一眼之后,连说了几个好。
不禁陷入了回忆当中,从小以来,我都没上台表演过节目,唯一的一次,还是去补空缺。
三年级时,班里参加大合唱比赛,一个身高和我差不多的同学突然生病了,老师在焦头烂额之际,看到了我的存在,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让我去顶替空位,唯一的要求是,我做口型就行了,不能发出声音,我离话筒太近了,我一个调都唱不准。
曾经看过一个资料,有10%的人天生五音不全,唱歌跑调,有4%的人不仅唱歌跑调,还不知道自己跑了调,这是一种失歌症,我真幸运,成了这4%的其中之一。
朗诵比赛结束时,很多人上去给俞可源和易笙献花,看着他们笑意盈盈的样子,已经抱不下的花,我有些羡慕,我从来没收到过花。
南如初看着我,不明所以地笑了,然后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以一种大哥的风度说:“有什么好羡慕,要不我把学校门口的花店买下来给你?”
我被他逗笑了,他好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心里有什么小九九,他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可我却不反感,也不害怕,我有一种感觉,他不会伤害我的,他挖苦我也是为了娱乐。
以后有机会,我还真想开个花店,不仅卖花,还卖茶点和书籍,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囊括在一家店铺,然后在店里养一只肥胖的猫咪,像易笙的胖橘一样。
“南如初,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我想吃砂锅米线。”
他打了个响指,我知道,他同意了。
等到活动结束,同学们都陆陆续续离开大礼堂,我在人群中看到,易笙和俞可源并排离开,而俞可源的身上,披着易笙的外套,他们笑的很开心。
夏木木突然拍了我的肩膀,我吓了一跳,回过头对她吹鼻子瞪眼,她也不生气,只是咧嘴一笑。
她说:“孑然,我爸妈怕我考不上好的大学,让我去学美术,以后我就不能天天陪着你了。”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都已经十月了,过了这个学期,高中生活就过去一半了。
我主动牵起她的手,以前也不讨厌她,只是喜欢安静,最近觉得她对我是真的好,就特别感激她。
“木木,那你要努力,说不定我们还能一起念同一所大学。”我信誓旦旦地点头,她也很坚定地点头。
南如初在后面跟着,我们在前面走着
,和他们俩相处的很愉快,以至于刚才的小烦恼都被抛之脑后。
学校门口有一条长长的美食街,卖各种好吃的特色小吃,以前我经常一个人来,今天带了夏木木和南如初一起过来。
卖砂锅米线的阿姨见了我,笑着打招呼:“孑然今天带了朋友来,有朋友好啊,一个人多孤单。”
我笑了笑,是啊,一个人多孤单。
我主动付了今天的饭钱,虽然他们都不会在意这点小钱,可我也要适时表达自己的心意。
“孑然,你看,那不是你哥和俞可源吗?他们可真配,你哥好贴心啊,还牵着她过马路。”
夏木木喋喋不休,在她的提醒下,我看到他们非常亲密,像王子和公主一般。
“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挺好的。”
夏木木很八卦,这些消息她一定早就知道了,所以当我说完后,她并没有惊讶,又把话题扯向其他地方。
“孑然,你一直想光明正大地赢一次易笙,考一次第一名,你一定要加油,你现在的对手不仅有易笙,还有俞可源,据说她成绩也很好的。”
我不太想说话,只是点头笑笑,南如初也许是看出了我的窘迫,他走上前对夏木木说:“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给你打车回去吧。”
夏木木看了一眼我们,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便钻进车里走了。
“我送你回去吧,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
我拒绝了他,郭敬明的《悲伤逆流成河》里路遥说过,我是仙人掌,不是鲜花,无法被捧在手心里。我是孑然,不是俞可源,所以也不用被捧在手心里。
南如初还是固执地跟在我身后,过马路时,他主动牵着我的手,他说:“不就是过马路被人牵着吗,你也值得拥有。”
我用很小的声音说:“南如初,谢谢你啊。”
他没有说话,打了一辆车,把我塞进车里就走了,即使我不让他送,他还是做到贴心地牵我过马路,为我打车。
刚回到易家,还没抬头看,就听到俞可源的声音,还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孑然,你回来了,我和易笙今天没找到你,不然我们还想带你去吃饭呢。”
“不好意思啊,今天和朋友出去吃了。”
听到我这么说,刘蔓纹阿姨惊得嘴都能装下一个鸡蛋。
“啊,真好啊,孑然有朋友了,以后你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别一整天闷闷不乐的,阿姨看了也心疼。”
我被阿姨突如其来的怀抱感动了,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她就是文伊妈妈。
“有什么好高兴,还不是跟着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易笙很没有礼貌地泼冷水。
我面无表情,站在客厅里,笑着回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不到你也就如此。”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阿姨赶忙站出来打圆场,“小笙,你怎么能这么说孑然的朋友,妈妈平时怎么教你的,要与人为善,以后注意一点。”
易笙没有表达任何的态度,看起来冷冰冰的,径直去了卧室,他从我身边经过时,我感觉一股寒气逼人。
阿姨摸摸我的头,我知道,她有点内疚
,可这事跟她没关系,我握着她的手,告诉她:“阿姨,没事的,我不会在意的。”
俞可源可能觉得尴尬,笑着跟上易笙,去了他的房间。
我也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是从什么时候,我的生活中到处都是易笙的影子,是从初中那时候还是从那个烈日炎炎的夏日,我不得而知。
第二天早上,我刚到教室,发现班里炸开了锅,我有些蒙圈地走到座位上,坐下后发现易笙的同桌换了,变成了俞可源,怪不得大家都在悄悄议论。
“孑然,以后请多关照。”
对于俞可源的自来熟,我有些反感,她为什么这么关注我?因为我是易笙的妹妹吗?可是她和易笙的关系,似乎比我还好。
“你怎么坐这儿来了?”南如初放下书包,有些不满地问道。
俞可源皱皱眉,用很大的声音说:“因为我喜欢易笙,想和他坐在一起,孑然,要不了多久,你可能会改口叫我大嫂哦。”
全班哗然,这是**裸的表白啊,也只有俞可源这种女生,才敢这么大胆直接,可我总觉得,她做的这一切,像是在向我炫耀示威,可他们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易笙全程沉默,一言不发,也许他是喜欢俞可源的。
数学老师小白走进来,将前几天测验的试卷发下来,拍拍桌子后,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这次测试发现了很多问题,大家要认真反思,查缺补漏,离半期考试不远了,希望我们考出文科重点班的风采。”
他喝了口水,又继续说道:“令我吃惊的是,南如初同学这次考了全班第一,进步很大,希望大家向他学习。”
教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南如初站起来,他说:“谢谢大家的鼓励,谢谢孑然老师的辅导。”
我不屑地冷眼看他,他笑眯眯地坐下,递给我一个礼盒,催促我打开看看。
我有些期待地打开,里面是一条紫色的连衣裙。
“女孩子就应该爱美,你看你,天天穿着校服。”
我以前从来没有穿过裙子,一是觉得裙子碍事,二是没有更多的钱买裙子,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条裙子。
“谢谢你,南如初。”
老师看不下去了,用力拍了下讲桌,怒吼道:“南如初,你别祸害孑然,早恋是违反校规的。”
大家哄堂而笑,我害羞地低下头,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南如初瞪了一眼数学老师,“小白,你放心,我怎么会祸害她呢,我和她是好哥们。”
对,我也是这种感觉,我和他就是这种好哥们的感觉。
后来,小白老师将班里同学分成了四个学习小组,组长分别是易笙、俞可源、南如初还有我。
有些时候,你越想躲避的,就越是躲不掉,有些人,大概是命中注定的,在劫难逃。
第九章 南如初也失去了妈妈
可能是南如初这孩子比较聪明,也可能是我辅导得太好,还没到三个月,他就已经不需要我了,甚至还反过来指导我学习。
如果有奇迹,那也是努力的另一个名字,南如初的逆袭,是他私底下坚持不懈的结果,别看他平时吊儿郎当的,认真起来让人害怕。
“不好好学习发什么呆?你不想考第一了?”
南如初用我的课本拍我的头,他就是这么粗鲁,一点都不像易笙,斯斯文文温柔体贴,尽管他的温柔体贴是对别人,可我还是很欣赏他。
我起身,叉着腰对南如初吹鼻子瞪眼,他居然还笑了。
虽然我一直想考一次第一名,可也不能大肆宣扬,做人还是低调好,毕竟我和易笙之间还是有差距的,我不像他那么聪明,他天生就是学习的料,我竭尽全力,利用所有的空余时间去学习,还是考不过他。
我气呼呼地坐下,南如初将刚发下来的试卷递到我面前。
“呐,错的挺多的,调整状态啊,我的师傅可不能比我差,什么第一名的不重要,享受过程就好了,你想啊,那么多人,而第一名就只有一个,不要太执着。”
是啊,我都在执着什么?为什么非要赢易笙呢?为什么非要和他比较?我可能真的太偏执了。
俞可源和易笙并排坐着,正在讨论题目,不知说到什么有趣的事,俞可源笑的灿烂无比,易笙也咧嘴笑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很好看,我有点后悔坐到这儿来了,每天都在自寻苦恼。
南如初把脸凑到我的面前,吓了我一跳,我没好气地推开他,他反而笑了,有病一样。
“孑然,你今天怪怪的,要开心嘛。”
我不禁想,我有怪吗?是不是因为我这个人太笨,反应太迟钝,所以不会隐藏情绪。
我拿着水杯起身,打算去开水房接杯热水,易笙也跟在我后面。
“在家里住的还习惯吗?看你最近闷闷不乐的,遇到什么问题了吗?跟哥说说,我会帮你的,毕竟我妈每天都在唠叨,让我保护妹妹。”
是吗?阿姨真的很暖心,可易笙,他只是因为阿姨的说教才会对我好,我想要的,一直都是发自心底的关心,自然而然的关心。
“我很好,不用担心。”
虽然我嘴上这样说着,可心跳还是慢了半拍,心骤然疼了一下,以至于被开水烫了手。
等到疼痛感袭来,我吸着凉气,举着红肿的手,眼泪就快要夺眶而出。
易笙显然被吓到了,呆愣在原地,反应了几秒,他说:“你等会儿,我把水杯给可源送回去,然后再送你去校医院。”
我被烫伤了,这么大的事,在他的心里,居然比不过俞可源喝水这么一丁点小事。
“不用了,我是烫伤手,又不是脚,我自己可以去。”虽然尽量保持着平缓的语气,可我还是自嘲的笑了。
突然想起陈奕迅那首《红玫瑰》,里面有句歌词这样唱的,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在去校医院的路上,我碰到跑着过来的夏木木,不知道
是跑的太急,还是担心我,她佝偻着身体,一直喘着粗气。
“孑然,你是猪吗?接个水都能被烫成这样?”
我突然有点控制不住情绪,抱着夏木木痛哭流涕,当我放开她时,她一脸震惊的表情,她可能是没见过这样的孑然吧,以前的孑然每天都一副冷漠的样子,很少哭鼻子,可现在的孑然,已经有了七情六欲。
在夏木木的陪伴下,我们去了校医院,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买了一点烫伤膏药。
刚准备回教室,一走出来,南如初就站在门口,双手环抱在胸前。
“笨的可以,以后别说认识我。”
我被他噎得无话可说,知道他这个人心口不一,嘴硬心软。
我走过去,站在他面前,故意拉长声调:“哟,这不是南大公子吗?还亲自来看我,小女子受宠若惊。”
夏木木被我逗得捧腹大笑,原来我孑然也有这么逗的气质。
中午夏木木给我带饭,怕我的手再次受伤,我选择待在教室。
“这是我给你带的饭,趁热吃了吧。”
我抬头,易笙就站在我的面前,手里提着一份午餐。
没必要矫情,他是我哥,照顾我是应该的,所以我爽快地接了下来。
他转身坐下,不再看我一眼。
我烫伤的右手使不上劲,所以用了左手拿筷子,但十分费劲。
南如初回来时,看到我正在艰难地往嘴里送饭,他二话没说,抢过筷子就喂我,我怕别人看到难为情,可他一直坚持,所以,南如初成了我的投喂官。
吃完饭,我满足地咂咂嘴,打了个饱嗝,我想,反正也不是俞可源那种淑女,有什么关系呢?
易笙扭头,一脸嫌弃地看着我,他说:“能不能有点女孩子的样子,不知道注意一下形象吗?”
我想一笑了之,可笑到一半,笑容僵在了脸上。
是的,我们的生活经历不一样,我们的三观不一致,连生活态度生活习惯也不一样,他喜欢的,不就是俞可源那种大方得体的女生吗?
南如初嗤笑一声,不客气地反驳他:“易笙,你这是贵公子当久了,不懂得什么是生活了吧。”
和易笙待在一起,总是觉得浑身不自在,觉得自己与他格格不入,觉得他高高在上,可南如初不一样,与他在一起相处,莫名的轻松。
他们都没有继续唇枪舌战,或者大打出手,用沉默结束了这场‘战争’。
南如初从书包里掏出来一盒药膏,把我的手拉过去,帮我涂抹好,再把药装进我的笔袋,我突然对他有了依赖感,我想,大概是因为从小缺少父爱。
南如初向小白申请调到前面,我们从最后一排,被调到了第一排。
眼看就要半期考试了,是时候摒弃杂念,好好学习了。
因为烫伤了手,回家后阿姨心疼得不行,把易笙妈的狗血淋头。
她拉着我的手瞧了半天,一直给我吹,还问我疼不疼。
我一下子就想起了文伊妈妈,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吧嗒吧嗒往下掉。
我抱着刘蔓纹阿姨哭了好久,她轻轻拍打着我的背,像母亲在哄小孩子睡觉。
她说:“孑然,有什么委屈尽管给阿姨说,你现在还有我,还有小笙,他会照顾好妹妹的。”
我摇摇头,我没有委屈,我只是太感动,这个怀抱太过于温暖,让我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
由于易叔叔没回家,阿姨非要和我一起睡,她毕竟是过来人,可能看出了我的悲伤。
她给我洗澡,给我擦药,像所有的母亲一样,我心里有一种好奇,好想知道我的亲生妈妈长什么样,她一定是爱我的吧,因为她没有选择打掉我,而是把我带来这个世界。
如果可以,我想见见她,哪怕就一面,我一直不恨,文伊妈妈没有教我如何去憎恨这个世界,她一直说:“孑然啊,要与人为善。”
我的老旧手机发出叮铃铃的响声,我从枕头底下掏出来,揉揉眼睛,原来是南如初的短信。
他说:“孑然,我妈妈刚刚走了,她永远离开我了,以后再也没有人爱着我了。”
不知为何,我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阿姨以为我不舒服,一直在询问我,而我一言不发,她急得原地打转。
我回他:“你在哪儿?我来找你。”
我胡乱套了件外衣,对阿姨说了句去找同学就头也不回地往外跑,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到南如初的身边去,也许是因为文伊妈妈不在时,他也陪在我身边,再或者是因为感同身受。
我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我知道,他现在一定很难受,所以我要飞快赶过去陪着他,哪怕一句话不说,也要让他觉得,他没有被抛弃,还有人在乎他。
因为夜深,医院的长廊里安静无比,这个时候,病人应该都已经休息了,他倚靠长椅瘫坐在地上,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有些昏暗地灯光,让他看上去有些忧郁。
我在他旁边坐下,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孑然,我等待了这么久,她终究是走了。”
“你还有我,我们是好哥们,不是吗?”
他抱头痛哭,我想拍拍他的背,手伸到半空中又折了回来,让他哭个够吧,太压抑会憋坏的。
有些痛苦,还是得自己去消化,哪怕我们还没到承受苦难的年纪,可既然苦难找上了我们,我们就得默默接受。
“南如初,以后我们就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了,你放心,以后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你不会孤独的。”
他慢慢抬起头,破涕而笑,脸上还挂着泪水,却笑的像个二百五。
每个人都曾以为自己可以单枪匹马走江湖,都以为自己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后来遇到一些温暖的人,我们慢慢明白,一个温暖的拥抱,比什么都可贵,生而为人,有些牵绊也是一种幸福。
有了牵绊,我们才是有血有肉的人。
第十章 时间会治愈一切
昏暗的走廊里,我们并排坐着,我静静听着南如初的倾诉,他在表达对母亲的同情,对父亲的憎恨和控诉。
他不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有些时候甚至词不达意,可我还是感受到了他的悲伤无奈。
他说:“我恨他,他负了我妈,我妈辛辛苦苦在背后支持他,他却一头栽进钱眼里,每次生意上不顺心就冲我妈发脾气,甚至喝酒后把我妈推下了楼,从那时起,我就发誓不会再原谅他。”
我拍拍他的头,他一边说一边抽噎,终于找到了倾泻口,说出来吧,说出来会好受很多。
他笑笑,抹了一把眼泪,带着无奈的口吻说:“你知道吗?他一直以为他给我创造了良好的生活条件,可我不稀罕,他就是一个暴发户,他是凭着拆迁的钱发家的,他不懂人生,也不懂生活,更不懂爱情。”
我顿了顿,不知道说些什么,我是一个局外人,不了解情况,更不好随便评论。
“让你爸来看你妈最后一眼吧,或许你妈并不恨他呢?”最后,我不知道我是哪根筋抽了,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南如初站了起来,拍拍屁股,坚定地说:“不,我不想他污了我妈的眼睛,我希望我妈到了另一个地方可以活得很开心。”
我们走出医院,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看着天空的星星,时间仿佛停滞了。
良久,他说:“听说,人走之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你说我妈会是哪一颗?”
原来他也信这个,我也坚信,文伊妈妈化成了天上的星星,每天都在看着我。
我告诉他,如果你抬头仰望星空,对着你眨眼的星星,就是你妈妈,那是她在对你微笑。
我们都累了,靠在椅子上小憩,一阵刺眼的灯光射来,我伸手挡住强光。
车停在我们面前的马路旁,易叔叔和易笙从里面走出来,易叔叔看到我,舒了一口气。
“孑然,你吓坏叔叔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叔叔会自责死的。”
都怪我当时没给阿姨说清楚,我悻悻地起身,说了句对不起。
易叔叔顺便把南如初也送回了家,我们走的时候,他还站在门口的路灯下,不知道他会不会进去。
“孑然啊,你怎么认识易家这小子的?”
面对易叔叔的询问,我如实回答:“易笙我们三个是同学。”
易叔叔突然叹了口气,像是在惋惜什么。他应该知道南家的事吧。
我和易笙去参加了南如初母亲的葬礼,我是本来就要去的,毕竟当初文伊妈妈走的时候,南如初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易笙是代表班里去慰问的。
南如初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招呼着来来往往不多的追悼者,还是不见他父亲的身影。
他如此的老成,看事情如此的透彻,却又整天嘻嘻哈哈的,应该也是不快乐的吧。
我抱了抱他,易笙也抱了抱他,没想到他们俩居然也有见面不吵的时候。
祭拜了一下逝者,易笙就回去了,而我选择留下来,继续陪着南如初。
晚上的时候,安葬好他的母亲,我陪着南如初去剪了个头发,他说:“谢谢你一直陪着我,让我觉得自己没有被抛弃。”
这其实也是我想对他说的。
临走的时候,他送给我一个胸针,他说是他妈妈生前最喜欢的,现在送给我。
我想了想,觉得这太贵重了,有些犹豫,他直接塞到了我的兜
里。
剪了个寸头之后的南如初精神多了,以前的那个杀马特发型太张狂了,现在他看起来就像一个青春活力的大男孩。
希望他也可以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第二天早上,我发现南如初第一次穿了校服,这样一来,顺眼了不少。
由于考试在即,夏木木天天跟在我后面,要我帮忙复习,南如初也是,每天都要和我一起学习,一时间,我觉得很开心,我也被需要。
虽然尽了最大的努力,做了很充分的准备,可看到成绩榜上,易笙还是第一名时,我没有特别难过,居然还笑了,是的,我已经不太在乎是否能够赢他了。
我替南如初高兴,他考了第三,紧紧跟在我的后面,这样子看来,他下次应该会考第一名。
夏木木站在我身后,叹了口气,她肥嘟嘟的小脸拉得老长,她说:“孑然,我又没考好,我是不是太笨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没有什么感同身受,我也不会安慰人,开口就是一句‘没事的,会好的’,我觉得这样很敷衍。
看她就要哭了,我伸手摸摸她的脸,对着她笑笑,这是我们之间长久以来的相处方式。
回教室的路上,夏木木有些担忧地问我,她说:“孑然,我能考上大学吗?我看书了,可我就是记不住,快要被逼疯了。”
我不相信所谓的笨蛋,一切的成就都是努力的结果,当然,像易笙和俞可源那种天才除外。
“木木,以后一起努力,还有一年呢,我们都会实现梦想的。”
受到我的鼓舞,夏木木信心满满,一直点头。
易笙还是那副样子,坐得笔直,不苟言笑,考了第一名也不见任何表情变化,我一直在想,他是不是唐僧转世?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
“你就不怕扭到脖子?”
南如初这个人,总喜欢揭我的短,看我出丑,我瞪了他一眼,将头转向前面。
早知道我就不坐到前面来了,都不能正大光明地偷看易笙了。
南如初靠近我,悄悄在我耳边说:“我觉得易笙还不如我,你眼瞎啊?”
我双手推开他,这人怕不是神经病?总是莫名其妙的,我又不喜欢易笙,只是觉得他与众不同,仅此而已。
看我气急败坏的样子,南如初嘟嘟嘴,趴在桌子上睡觉,像个软骨动物一样,总是软绵绵的。
中午的时候,大家都还在午休,小白敲了下讲桌,把大家都吵醒了,揉揉惺忪的睡眼,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同学们,给我三分钟,我说完就走。学校组织了篮球比赛,全校各个班级都得参加,我们班男生本来就少,全部都参加训练,到时候看看能不能组个球队。”
全班一阵哀嚎,文科班男生本来就少,而且都是些瘦瘦弱弱的,怎么打比赛,恐怕是去丢人吧。
南如初站起来,说道:“小白,别怕,这事我来负责。”
小白喜出望外,连着感叹了几句,“南如初同学,我相信你,你来组织安排,有什么需要尽管提,老师尽量提供帮助。”
所以,文科班也要去打篮球赛了。
全班总共十个男生,南如初动员他们,想让他们积极参加训练,可大家都不搭理他,一心扑在学习上。
回家的路上,我小心翼翼地问易笙:“你为什么不参加训练,这可是集体的事。”
他停下
脚步,转身看着我,我一时间有些尴尬。
他说:“知道什么是无用功吗?这场球赛我们输定了,何必为了没结果的事浪费时间。”
可不尝试怎么知道没结果,这是看不起自己还是高看对手?
“离比赛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怎么知道我们不能赢?”
面对我的质疑,易笙笑笑,这是他第一次对我笑。
他抬头看了眼天空,说道:“你很关心南如初,知道现在没人配合他,所以想让我帮他,对吗?”
我确实有这种心理,可也不全是。我是看不惯易笙对什么都冷冰冰的样子,他过于理智,比起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见我不说话,他冷哼一声,说道:“孑然,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上,我会帮他的。”
这都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果然,易笙成了第一个去篮球场训练的人,慢慢的,大家都去了,一时间,班里变的团结一致。
我和夏木木坐在篮球场旁边的长椅上,看着他们挥汗如水,突然觉得,生活也很美好。
“孑然,你知道大家为什么会来训练吗?”
摇摇头,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
夏木木神秘兮兮地凑近我的耳边,她说:“据说是其他班私底下嘲笑我们,说我们班男生不多,而且是些书呆子,肯定会弃权,易笙听到后就动员大家,大家都不愿意被看扁,就过来训练了。”
不得不说,易笙还是有两下子的。
夏木木笑的明朗,就和中午的阳光一样,明晃晃的灿烂,我突然间觉得,这个女孩子真好看。
“夏木木,你为什么要一直粘着我?我脾气又不好,对你态度也不好。”终于,我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了。
她拉着我的手,什么也不说,隔了很久,她笑着说:“因为孑然是个善良的人。”
我无话可说,我也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夏木木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像个撒娇的孩子,她说:“孑然,如果可以,我想和你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好姐妹,好闺蜜。”
我有些感动,眼泪就要流出来,我赶紧将眼泪逼回去,动不动就哭可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文伊妈妈走后,我特别容易感动,一不小心就哭的稀里哗啦的,我的内心开始变得柔软了。
或者说,以前的孑然像刺猬,像贝壳,总是用锋利的刺和坚硬的外壳来保护内心的柔软,现在的孑然,愿意向好朋友敞开心怀,愿意展示柔软的一面。
第十一章 篮球比赛
因为篮球赛,我们班前所未有的团结,即使赢不了比赛,最起码没有一开始就放弃。
比赛那天,刚好是个艳阳天,这是这个秋天少有的好天气,一场秋雨一场寒,兜兜转转走走停停,冬天就快到了。
操场上人声鼎沸,这不仅是一场篮球比赛,还是一场拉拉队之间的比拼,我们班女生本来就多,在俞可源的带领下,扯开了嗓子喊,把其他班全给压下去了。
光在气势上,我们已经赢了这场比赛。
我以前很少看篮球比赛,看到这么热闹的场面,还有点不适应。这次本来也是不想来的,在南如初的威逼之下,只好举了写着‘南如初最棒’的纸板,一脸茫然地站在人群的外圈。
我觉得我与青春格格不入,我有些时候甚至觉得,我不是这个年代的人,我看上去老气横秋,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也没有非做不可的事。
比赛很激烈,我们班对阵的是高三体育班,我对这场比赛根本不抱任何希望,可令我惊讶的是,在我们班队员的垂死挣扎下,比分并没有拉开太大的距离。
“易笙好帅啊,没想到他球打得这么好,学习好,体育好,男神。”
“你小点声,要是俞可源听到了,有你好看的。”
听到旁边同学的讨论,心里有一丝不舒服。易笙一如既往的受欢迎,我踮起脚尖,拉长脖子看向篮球场,他正原地跳起投篮,哐当一声,球进了,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欢呼声,我也很激动,用很小的音量,跟着喊了一声加油。
还别说,南如初和易笙配合得真好,场子完全靠他们撑着,我甚至觉得,照这么下去,我们能赢也说不定。
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拿出来一看,原来是夏木木。
“孑然,战况如何?”
我故意卖关子,告诉她我们已经输掉了比赛,她叹了口气,明显有些失望。
“我就说我们赢不了,南如初还夸下海口,说什么能赢,我看第一轮就得淘汰。”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想不到她这么傻,一下就被骗了。
夏木木冷哼一声,大喊大叫:“孑然,你个大骗子,你给我等着,我这边美术班刚下课,我这就过来找你们。”
接了个电话之后,就听到我们班女生尖叫,“我们赢了,居然赢了。”
看来南如初并没有夸下海口,我们真的赢了。
拿起身后放着的两瓶水,这么热的天,又这么大的运动量,他们应该都渴了。
南如初痞痞地对着我吹口哨,我没好气地扔一瓶水给他,他接着后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没人给你抢,你别呛到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好言相劝。
“易笙……”我刚想把水递给易笙,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易笙和俞可源有说有笑的站在篮筐下,易笙还帮俞可源拧开瓶盖。
处于尴尬状态,我想都没想,自己拧开瓶盖,猛灌一口,喝的太急,呛得咳嗽流眼泪,南如初在我身后笑的前仆后仰。
“孑然,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人,喝个水都能被呛到,需要我保护你吗?”
我回以一个凶狠的眼神,这个南如初,总是整天吊儿郎当的,没点正行。
南如初还是看不下去,走上前帮我拍拍背,我们一起坐到旁边的长椅上。
看着不远处
的易笙,他是那么耀眼,而我只能躲在背后偷看他。
“不就是拧个瓶盖嘛,犯得着这么生气吗?你也可以拥有这个服务,以后你的瓶盖我都承包了,我是你的小跟班,狗腿子。”
我心情一下就好了,笑了笑,这个南如初,嘴里是不是抹蜜了,说话这么甜。
拧瓶盖是如此简单的事,我怎么会拧不开,以前,我扛过桶装水,背过煤气罐,没有什么事能难倒我孑然,我只是觉得,柔柔弱弱的女生很讨人喜欢。
夏木木赶到时,我们班的比赛已经结束,大家都已经散了,我坐在教室里,等着她。
“孑然,我来了,怎么就你一个人?”
我皱皱眉头,难道还应该有其他人?
夏木木有些失望的坐在凳子上,因为跑的太快,脸上红通通的,还泛着红晕。
“你还好吧,要不要去喝奶茶?”
我们背着书包,挽着手臂走出学校,在学校门口,居然遇到了南如初。
我叹了口气,“还真是哪都有你,要一起去喝奶茶吗?”
南如初不要脸地摊摊手,好像很委屈似的。他说:“我今天没带钱,所以……”
我想一巴掌拍过去,可夏木木好像并不在意,一直在那儿傻笑。
夏木木走到南如初面前,笑的花枝招展,“没事,我带钱了。”
就这样,我们三人去喝奶茶了。
偏不巧,易笙和俞可源也在奶茶店,我本来想一走了之,可想一想,我似乎没有正当的立场去讨厌俞可源和易笙的亲近,于是,我们大大方方的在旁边的桌子坐了下来。
易笙给俞可源插吸管,南如初非要喂我吃冰淇淋。
易笙和夏木木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我一时之间有些不自在。
“想不到高冷学霸君易笙私底下这么温柔。”夏木木一脸花痴的样子让我心里更堵。
等南如初走后,夏木木悄悄问我:“孑然,你是不是和南如初在一起了,你们之间怪怪的。”
我跳起来拍了一下夏木木的脑袋,让她胡说。
“夏木木,我告诉你,你不要瞎说,我们是好朋友,我不喜欢他。”
听我这么说,夏木木高兴不已,“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这有什么好的,我一时之间有些蒙,夏木木该不会喜欢南如初吧?如果这样,那我得撮合撮合。
回到易家,阿姨正等着我们吃晚饭,易叔叔和易笙都还没回来。
“孑然,赶紧过来,阿姨给你买了些新衣服,快来看看喜不喜欢。”
被刘蔓纹阿姨拉着,我心里很温暖,如果我的妈妈没有扔掉我,我应该也会有个幸福完整的家。
衣服很好看,质感不错,我抱住刘阿姨,像个撒娇的小女孩。
“阿姨,谢谢你,我很喜欢,以后等我长大了,我会好好孝顺阿姨的。”
阿姨突然哭了,在我的脸颊下亲了一下,“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还是女儿贴心。”她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她是很喜欢我的。
我把衣服拿回房间,偷偷看了眼吊牌,不禁目瞪口呆,这也太贵了吧,我以前穿的衣服都是广场上打折买的,我对牌子货并不热衷,只要能穿就可以了。
我拿出记账本,翻开后在里面记上一笔,
我欠的账好像还不清了,有些东西,是金钱无法衡量的,比如关心和爱,有些人,已经没有机会报答了,比如文伊妈妈。
饭桌上,易笙还是沉默着,斯文优雅地吃着饭,阿姨一直在说个不停,只有我偶尔附和几句,叔叔则是全程温柔地看着阿姨,想来叔叔应该是很爱阿姨的。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起身回房间,也许是我太过于敏感,我总觉得,是我打扰了他们一家三口的平静生活。
有人敲门,我从床上起身去开门,阿姨拿着被子进来。她说:“这天气渐渐凉了,给你加床被子,别冻着了。”我心里又被温暖了,阿姨和文伊妈妈一样,是温柔贤淑的女子。
临走的时候,阿姨转身对我说:“小笙的生日在后天,我们一家一起出去玩。”
我点点头,为生日礼物发愁起来,易笙应该什么都不缺吧,我也没钱买很贵的礼物,那就自己动手做吧。
想到以前文伊妈妈教我织围巾,我心里有了主意,冬天就快到了,围巾既实惠又实用,亲手织的满满的心意。
约上夏木木,第二天就买了一些毛线,上课都在偷偷织。
南如初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我,他摇摇头,说道:“想不到我们孑然也是贤妻良母类型的,只可惜女大不中留,你倒是说说,给谁家小伙子织围巾呢?”
我被他烦的没办法,只好敷衍地告诉他:“这是给你织的,冬天快到了,怕你冻傻了。”
南如初高兴地手舞足蹈,连忙问我:“什么时候能织完?”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等着,没看我忙着吗,过几天就好了。”
我觉得自己很罪恶,明明是给易笙织的围巾,非得骗南如初,既然话都说出去了,那就再织一条一模一样的好了。
晚上,我熬夜织到半夜,终于完工了,看着这条黑色的围巾,易笙应该会喜欢的吧。
至于答应南如初的,等明天出去玩了回来,再帮他织就好了,既然南如初都有了,那夏木木也得有吧,这样想来,我有些无奈,这得多大的工程量啊。
有些期待明天的外出,这是易笙和我第一次以家人的身份一起出去玩。
顶着严重的黑眼圈出门,连阿姨都被吓了一跳,我昨天晚上失眠了,我也很崩溃。
走进车里,里面坐着的不仅有易笙,还有俞可源,一时间失望透顶,还真是哪儿都有她。
我在车上闭目养神,不想去看旁边的他们。
“你昨天晚上怎么了?眼睛怎么肿成这样,丑死了。”一听声音就是易笙。
这么主动和我说话,结果说这么一句,嘴还真是毒,我回了一句:“要你管,麻烦你闭上眼睛别看,污了你的眼我可负责不了。”
他又抱着双手,气定神闲,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十二章 暗恋
我们来到一个乡下的庄园,易家不同于其他富贵人家,生日也没个晚宴,只是一家人出来度个假。
晚上,我们吃了晚饭,为易笙唱了生日歌,他还真是会挑时间,出生在11月份这样寒冷的时候。
我冻得一直呵气,看来冬天已经来了,送围巾还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俞可源一直粘着易笙,寸步不离,我礼物都没机会送出去,等我上厕所回来,就看到俞可源和易笙抱在一起。
我一瞬间失去了意识,这么快吗?不过也是,他们有感情基础,在一起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
“易笙哥哥,这是我给你的围巾,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在冬天系围巾。”俞可源故意嗲嗲地说话,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看到这个场景,我跑回自己的房间,把礼物藏进行李箱里,还好没送出去,不然会被嫌弃的吧。
明天就回家,只是在这儿待一晚,所以没带太多的随身用品,但好死不死,我例假来的真不是时候。
我的肚子疼得厉害,在床上打滚,想出去买点药,但裤子已经弄脏了,不好意思出门。
无奈之下,我敲了敲刘阿姨的房门,希望她能救救急。
我手还没抬起,身后就响起了易笙温柔却也冷冰冰的声音。
“今天是我爸妈结婚20周年纪念日,可能还在下面浪漫,你有什么事?尽量不要打扰他们。”
我点点头,捂着肚子往回走,打算打电话让前台把东西送上来。
“喂,你不舒服吗?”
我站直身体,扭头后对着他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没想到,易笙居然跟着我进了房间,站在门边居高临下地问我:“需不需要去医院?”
我小声嗫嚅:“不用,只是来……来例假了。”
我觉得自己小声得只有自己听到,好像蚊子嗡嗡响,他转身出去了。
我就知道,他怎么会管我。
过了不久,门铃响起,我慢吞吞走过去开门,他提着一个购物袋进来。
“这是那个,第一次买,也不知道好不好,袋子里还有药,你吃点药好好休息。”
看他说得吞吞吐吐,还害羞地挠头发,我觉得易笙有时候也很可爱。
给我倒了一杯热水后,他就局促不安地站在床边,抠着手指。
“那个,你还不走吗?”我小心翼翼地问,倒不是因为烦他,而是觉得他一直待在这儿,俞可源怎么办?你看,我就这么善解人意。
易笙在椅子上坐下,没好气地说:“今天我生日,你就不能对我态度好一点?还有,我的生日礼物呢?”
我态度不好吗?我记得,我一直都跟他没多大来往啊。
想到生日礼物,我是不会和俞可源一样,送他围巾的。
易笙看起来有些失望,我思量再三,还是决定给他,送不送是我的事,收不收是他的事。
我指着行李箱,让他打开箱子。
“那个粉色袋子里,就是我送你的礼物。”
他拿出来看了看,笑着拿走了,他说:“我很喜欢,谢谢你。”
我不禁嗤之以鼻,还真是虚伪,俞可源送他礼物的时候,他也应该这样说的吧。
“可源被家里接回去了。”易笙莫名其妙来这么一句,回不回去关我什么事,我“哦”了一声,他无趣地离开了。
易笙看起来好像也很孤独,他好像也没什么朋友,像他这种聪明帅气的好学生,自然是高处不胜寒,没多少
人真心和他做朋友吧。
回去的时候,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我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心情也变得很差。
易笙居然系上了我送的围巾,靠着车座闭目养神。
心里一时间有那么一丝暖流涌上,看来他喜欢我送的礼物。
由于阴雨天气,这个周末我都一直窝在房间,看书学习,不小心翻到夏木木借给我的一本小说,无聊就看了起来。
言情小说的情节大多都是杜撰的吧,现实生活中,平凡的女孩会一直平凡,不会遇到王子骑士,而且还喜欢她的平凡,主角光环太强大。
看到最后一页,发现后面有一个测试,名字的笔画相减测两人之间的关系。
我本来是不信的,可还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测试了一遍。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测我和易笙的,结果是‘心上人’,这一定是巧合。
我觉得肯定是我数错了笔画,再测一次还是相同的结果,我不信,把孑然换成易孑然再测,依然还是相同的结果。
这难道是命中注定,或者是天赐姻缘?
我觉得我和易笙之间并非如此,也不相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心里还是跟抹了蜜一样,甜蜜蜜的。
我抱着书在床上打滚,突然从里面掉出来一张纸条,上面写得密密麻麻,全是名字笔画。
南如初?夏木木算了她和南如初的关系,原来她喜欢南如初,还真是天大的秘密。
还有,她也算了我和南如初的,她在上面写到:“好希望这个测试是真的,我和南如初居然是心上人关系,可南如初明显更喜欢孑然,她叫孑然时,他们的关系是面和心不和,她叫易孑然时,他们的关系是亲密无间,所以我希望她叫孑然,而不是易孑然。”
原来,夏木木也有这种小心思,我一直都是孑然,易只是一个前缀而已。
突然想到那句话,‘以我之名冠你之姓’,我叫孑然,冠上易笙的姓,我就叫易孑然。
我大概,是暗恋易笙吧,从不屑到仰望,再到喜欢。
暗恋应该是青春最普遍的情愫,喜欢却又不敢表达,于是就只是远远地看着,偷偷关注,只有俞可源那种大胆勇敢的人,才会明目张胆地表明心意。
怎么说我和夏木木都是好朋友,我是不会夹在她和南如初之间的,作为好朋友,我会悄悄帮她,我会把这件事忘掉,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周末我连着赶工,终于织好了南如初和夏木木的围巾,本想等着星期一再送给他们,但南如初打电话过来,邀我一起去玩,我就想着提前送给他。
我想了想,打电话给夏木木,要不然以后她知道肯定会多想。
“夏木木,一起出去玩吧。”
她显然有些为难,半天不说话,我接着说:“南如初也去。”
她那边立马就答应了,我就知道,南如初就是她的软肋,就像易笙是我的软肋,易笙去哪儿,我总想跟着。
约在了学校边上的那家咖啡厅,里面有暖气,可以享受暖洋洋的下午茶时光。
“呐,送给你们的礼物,希望你们喜欢。”
我把东西递给他们,夏木木笑的合不拢嘴,但行为举止明显收敛了很多,不像以前那样粗鲁,看来南如初魅力无限。
“孑然,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粉红色,我好喜欢这条围巾,以后冬天我天天围。”
“小女孩自然都是喜欢粉红色的,不用感激涕零,以后就好好围着吧,还可以当做情侣款。”我挤眉弄眼的样子,让夏木木一下就红了脸,还被奶茶呛了好几口,一
直咳嗽。
小女孩而已,我们都只是小女孩,所以才会在看到喜欢的人时脸红心跳。
夏木木气哼哼地瞪着我,似乎对我的打趣很不舒服,南如初却没有多大反应,以一种看智障的目光盯着我们,他反应真够迟钝的。
“孑然,你们两个能不能好好的,我有点恐慌啊,毛骨悚然的。”对,南如初说话就这样,欠揍。
我问他:“礼物还喜欢吗?”
他随便一瞄,心不在焉地说道:“还行吧,我不喜欢黑色。”
我觉得挺对不起南如初的,为了骗他,只能织和易笙一模一样的,再有,虽然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可我却对他的喜好一无所知。
“你喜欢什么颜色?”我慢吞吞问,生怕他觉得我是个白眼狼,不称职的朋友。
夏木木脱口而出:“这你都不知道,南如初最喜欢的颜色是白色。”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夏木木,这也了解的太清楚了吧。
“还好不是绿色,不然我给他织一顶绿色的帽子。”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我硬生生扯了这么一个话题,可我发觉南如初板着一张脸,一副你怎么不去死的表情,夏木木有些小失落。
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没脑子的话,我赶紧哭兮兮地抱着南如初的手臂,祈求他能原谅我的出言不逊。
“那个,我说着玩的,你以后肯定家庭幸福,儿孙满堂。”说着还意有所指地盯着夏木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这么爱演了,可能是交到了真心朋友,整个人都变得活泼了。
南如初终于笑了,夏木木也缓过来了。以后还是不能乱开玩笑了,不然夏木木又该多想了。
临走的时候,我把南如初赶走了,不然让夏木木看到他和我老待在一起,心里容易有想法。
回去的路上,我看着夏木木,今天她穿了一件小风衣,小皮鞋,挽着丸子头,青春活泼,活力满满,南如初那小子捡到宝了。
“木木,喜欢南如初吗?”
我心里还是装不住话,有什么都喜欢一吐为快。
夏木木羞答答地低下了头,我捏捏她的脸,告诉她:“我会帮你的,我们木木这么可爱,南如初没有理由不喜欢。”
她吃惊地抱着我,又蹦又跳,在我脸上吧唧一口,疯木木又回来了。
末了,她问:“那你喜欢南如初吗?”
我像拨浪鼓一样,疯狂摇着头,“我当然不喜欢他,我和他是好朋友。”
夏木木放心地点点头,应该放心了吧。
回去的路上,我一个人走在热闹的街上,觉得自己不再孤独了,我也可以拥抱温暖了。
只是不知道,如果南如初知道我卖了他,会不会暴跳如雷。
第十三章 平安果
天气越来越冷,我也在校服里面套上了羽绒服,这是一种潮流,大家都这么穿。虽然看起来臃肿,不过很暖和,还能应付学校的检查。
楼梯间,易笙拿着水杯走过来,我和夏木木遇到他,我瞥一眼,他还是和往常一样,帮俞可源接水。
不过令我开心的是,他围着我送的围巾,这是不是说明,在他的心里,我其实也有一定的分量吧。
南如初伸个懒腰,懒懒散散地走出来,看着我们站在这儿,往这边跑过来。
当南如初看到易笙脖子上围着和自己一样的围巾时,明显有些生气。
“你这围巾挺好看的,在哪买的?”南如初明知故问。
易笙看了看我,似乎不太明白这其中的利害,慢悠悠开口:“孑然亲手织的,原来你也有。”
我低着头溜走了,此地不宜久留。
南如初生了我很久的气,都不理我,我每天叫他,他都是爱答不理,我只好每天和夏木木厮混在一起。
圣诞节前夕,就是所谓的平安夜,流行送苹果花,夏木木在下了晚自习之后把我拉到跑道,神秘兮兮的。
“孑然,我打算明天送南如初苹果,你陪我去挑一些好看的包装纸。”
我摊摊手,从来就不会凑这种热闹的我,表示并不想和她一起疯。
“喂,你陪陪我嘛,我求求你了,不要拒绝人家嘛。”夏木木这个丫头撒起娇来我无力招架,只好被迫同意了。
我其实就是去当陪衬的,人家一个学美术的,审美自然比我更胜一筹。
等到弄完回到家时,只有刘阿姨还在客厅等我,见我回来,她赶紧起身握住我的手问道:“外面这么冷,你穿的又不多,以后早点回家。”
我点点头,偌大的城市,有一盏灯为我而留,这种被人记挂着的感觉,真的很让人感动。
易笙穿着睡衣从房间出来,我看他穿着一套粉红色的睡衣,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他瞪了我一眼,接了杯水就气呼呼地回房间去了。
“孑然,阿姨真的很喜欢女儿,所以一直把小笙当女儿养。”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果然男孩子没女孩子讨人喜欢。
我刚准备躺下,听到有人敲门,我一骨碌爬起来,打开门以后看到易笙就那样冷冰冰地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你门神啊?”我问他。
他抱着手,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说:“今天晚上的事不准告诉别人。”没有用请求的语气,也没有威逼,可我还是无法拒绝。
第二天早上,易叔叔的司机送我们去学校,一路人,我们都隔着一段安全区距离,相安无事。
在教室门口时,他停住脚步,扶额,看起来十分不愿意进去。
我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他转身靠着墙壁,说道:“今天是平安夜,我的桌子上一定堆满了苹果,这些女生的热情让我感到害怕。”
难道被人追捧也会烦恼?
我将信将疑地把头伸进门里,果不其然,可怜易笙三秒钟。
我自己走进去坐好,扭头一看,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南如初的桌子上也堆满了平安果,这个世界怎么了?如此疯狂。
夏木木跑过来找我,因为南如初的关系,夏木木经常来我座位附近转悠,美名其曰陪我,其实是为了在南如初面前刷存在感。
我看在眼里,偷偷躲着乐。
“孑然,你看到了吗?易笙桌子上的平安果都堆成山了,俞可源的也是,他们俩那儿已经坐不下人了,哎,长得好就是好,我为什么就不漂亮呢?南如初貌似也很受欢迎,我好难过。”夏木木嘟着嘴,无奈地感叹。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大概就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在他面前自卑到尘埃里,然后用心酸和眼泪浇灌出一朵花来。
我找不到话安慰夏木木,因为我的心情也因为易笙而时常变化波动。我懂她的这种小失落。
课上,南如初问我:“喜欢苹果吗?”
我坐直身子,故意不理他,第一排也敢偷偷说话,他胆子不小。
见我不理他,他用手臂碰我,我压低声音说:“喜欢,行了吧。”
他嘿嘿一笑,然后就继续记笔记。
下课后,他把所有塞到桌箱里的平安果拿出来,直接把外面的包装纸撕掉,直接拿着苹果去水房。
不一会儿,他拿着两个苹果回来,显然是洗干净了,上面还滴着水。
“呐,不是喜欢苹果吗?吃啊。”我把头埋得很低很低,这是干什么?要是让后面的夏木木看到,我有嘴都说不清楚。
我抬头对着南如初假笑,他不明所以地把苹果塞到我手里,我扭头往后看,夏木木的脸一下就拉下来了,我战战兢兢地起身,满脸堆着假笑。
“你要干嘛?”我站起来了当然是要出去,南如初这个白痴智障,难道没感受到夏木木的一片痴心?
我从他的后面挤着出去,把苹果递给夏木木,趴在她耳边说:“南如初让我给你的,洗过的。”
我知道我这样做很过分,可我一看到夏木木失落的表情,我就特别心疼。
果不其然,夏木木一秒瞬笑,这个傻子。
“你苹果呢?”南如初咬着手里的苹果,盯着我问。
“给木木了,都是朋友,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厚此薄彼。”我在给南如初这个木讷的大木头助攻。
“是我疏忽了,那你吃我剩下的吧。”他一边说一边把咬了一大口的苹果塞到我嘴里,我猝不及防,嘴里咬着一个大苹果,把刚进教室的小白都给逗乐了。
丢人,我咳了两声,蒙住脸坐下。
“一叶障目,愚蠢。”南如初不屑地嫌弃我,对,**裸的嫌弃。
什么时候,他还会用成语了,忘了,前次语文测验,他还考了第一名。
聪明却讨厌的家伙。
小白让我们自习,可旁边的这位,一直在偷偷摸摸拆苹果,把那些包装纸全部丢弃,把苹果全部装到了我的包里。
我小声咒骂:“你就这样践踏别人的心意吗?那些写满心意的纸条,你就不看一下?”
他冷哼一声,“见多了,哪有什么心意,花痴而已,没丢是因为浪费可耻。”
我不仅感叹,好一个浪费可耻,脸皮厚这件事,没人能够比得过南如初。
放学的时候,天空居然飘起了
雪花,纷纷扬扬的往下落,我不禁有些感伤,文伊妈妈,你一个人在那边过得还好吗?你冷吗?
我在学校门口的马路边停下,这么美的画面,为什么要往家里赶,不亲自感受一下?
拿出破旧的老手机,对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按下拍照键,这世界如此拥挤,我们每个人都极其渺小,所以,尽量保持快乐吧。
“在这等着吧,我妈一会儿来接我们,今天她要带我们去买新衣服。”
易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站在我身后,冷不丁来这么一句,吓我一跳。
我们就这样站在漫天大雪里,一句话不说,像陌生人一般,默默无语。
雪落在易笙的头上,他的头上不一会儿就白了,突然想起那句话,喜欢和你在雪地里走,一不小心就白了头。
易笙,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吧,哪怕不能像你和俞可源那样,只要像如今这般,我想起你时,你能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就心满意足了。
俞可源从学校里出来,她脱掉外面的校服,里面大红色的风衣衬托着她白嫩的脸颊,和这漫天的飞雪形成鲜明的对比,此时的她,我都看得入了迷,怪不得这么多男生喜欢她,连我一介小女子都觉得她美得不可方物。
“易笙哥哥,你看你,都不知道找个地方躲一下,一会儿雪化了,你衣服都得湿了,要是感冒了,我会心疼的。”
这娇滴滴的声音,让我的心也跟着软了,俞可源,我不喜欢你,也讨厌不起来。
俞可源伸手拍了易笙头上的雪,把自己头上的帽子拿下来,戴在易笙的头上,完全把我当摆设吗?还是空气?
“孑然,你也注意一下,要照顾好自己哦。”我回以一个勉强的微笑,抠着手指尴尬地站在那儿。
终于,刘阿姨来了,我搓搓手赶紧上车,俞可源和易笙在后面不知说了什么,我们在车里等了很久。
“孑然,不好意思,阿姨有事耽搁了,没冻着你吧,我把空调开大一点,小笙也真是的,也不带你找个地方躲躲……”刘阿姨一直在碎碎念,我时不时偷偷扭头看,车后面,两人正在交谈着,时不时还露出微笑。
“小笙,走了,有事晚点再联系吧,别冻着可源。”刘阿姨从车窗里伸出头,催促着易笙。
易笙嘴里呵着热气,一圈圈往上飘着,我裹着一个毯子,窝在另一边的角落里瑟瑟发抖,我特别讨厌冬天,我忍受不了寒冷,不管多热我都无所谓,但只要一冷我就开始烦恼。
如果非要说出讨厌冬天的理由,大概就是小时候没厚衣服,房子供暖也不行,所以冻怕了,我曾记得,我小时候脚上老被冻起水泡,耳朵和手也经常红彤彤的,那种感觉就好像掉进了冰窖里。
第十四章 只想你被我一个人喜欢
刘阿姨给我买了好看棉大衣,特别漂亮的那种,我从小到大都没穿过这么好看的衣服。
回去的时候,路上已经堆满了厚厚的积雪,走起路来咯吱咯吱的,好像交响乐。
“孑然,带你去买点护肤品,女孩子要活的精致。”在经过一个美妆店门口时,刘阿姨把我拉了进去,我以前从来不护肤,皮肤干燥就擦点宝宝霜,听说护肤品都很贵。
“阿姨,不用了,我从来都不用这些的。”我委婉拒绝,虽然易家对我很好,可我总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寄人篱下,不敢接受太多的给予。
不顾我的反对,阿姨买了一套护肤品,拉着我的手往外走,车里的易笙还是面无表情地坐着,见我们上车,他往里面挪了挪,给我腾出位置。
“小笙,你是哥哥,你能不能对妹妹好一点,整天拉着一张脸,吓到孑然怎么办?”刘阿姨对易笙一顿说教,好像她才是我的亲妈一样。
易笙翻了个白眼,然后不以为然地说:“我看她跟别人相处得挺好的,根本不需要我这个哥哥。”
我知道他意有所指,完全就是在影射我和南如初的关系,我没有理会他,车里又变得安静,在这样大雪纷飞的大冷天,我们相顾无言。
回到家里,我赶紧把书包里的苹果拿出来,这个南如初,根本就是想累死我,这么重的东西,全塞我包里了,我是喜欢苹果,可我喜欢的是平安果,并不是这种没包装过的。
明天拿一半给夏木木吧,就说南如初给他的,那个傻姑娘应该会偷偷乐上好几天吧。
洗了个热水澡,感觉整个人被温暖所包围,我想要的也不多,就只是温暖而已。
出去吃饭的时候,我发现门口放着一束苹果花,一看这个得体的包装,我就知道是出自易笙之手。
心里偷着乐,悄悄拿回房间,易笙的这一个平安果,比南如初的一书包苹果都让我开心,说到南如初,还真是一根筋,怪不得没易笙受欢迎。
刘阿姨的手艺很好,做的菜色香味俱全,有些地方,她和文伊妈妈特别像,都是温柔如水的慈母形象。
有些时候,我会不自觉把刘阿姨当成自己的母亲,羡慕易笙有这么好的妈妈,吃易笙的醋,刘阿姨对我的好,让我感受到了这个温暖和善意。
第二天去学校的路上,我和易笙在校门口遇到夏木木,她无精打采的,顶着大大的黑眼圈。
我拉住夏木木,她耷拉着脑袋,我问:“怎么回事?昨天晚上做贼去了?”
她叹了口气,伸手示意易笙先走,易笙不屑地冷哼一声,然后自己先行离开了。
夏木木把我拉到路边的角落里,对着我的耳朵悄悄说:“我昨天鬼迷心窍,跟踪南如初,被他发现了,我一晚上没睡着,现在心里还在忐忑着,孑然,你赶紧给我想想说辞,我想去跟他解释一下。”
我张大了嘴巴,瞪大眼睛看着夏木木,真是意想不到,没想到夏木木这么主动。
我一时半会也想不到,先拉着夏木木去教室,一切还得从长计议。
我问:“你跟到哪儿?”
夏木木撅着嘴,抠着手,弱弱地回答:“他家门口,还看见他和他爸吵架了。”
我叹了口气,夏木木怎么
会这么冲动,爱情使人智商为零,特别是夏木木这种小女生。
“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跟踪狂?”我像个教训不听话孩子的老师,看着夏木木咄咄逼问。
她抽了一下鼻子,然后眼里就噙满了泪水,我最怕别人哭了,赶紧抱住她。
她缓了会儿情绪,说道:“他昨天不是让你给我送苹果了嘛,我就特别高兴,想着把礼物亲自给他,看他出了校门一直顶着大雪往前走,好奇心驱使下,我就跟了一路,我伪装得很好,他一直没发现,要不是我摔倒在他家门口,他就不会发现我了,我丢脸丢大了。”
听夏木木一口气说完,我顾不得我们之间的友谊,哈哈大笑起来,她也太惨了吧。
课上,我拐拐南如初的手,问他:“昨天木木没吓到你吧?”
他叹叹气,悄悄说:“你说这些女生怎么会这么无聊,我感到很惶恐。”
我给了他一个白眼,把木木的真心喜欢当做累赘,他做的过分了。
“真心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你难道不懂得尊重吗?”我冷着脸,对他说的话很反感,暗恋者难道就该卑微到尘埃里?就该被视为洪水猛兽?
南如初应该没料到我情绪会突然爆发,乖乖坐直,时不时偷偷看我一眼,像做错事的孩子。
下课的时候,我和夏木木去上厕所,在门口,遇到几个女生,偷偷从窗边往里偷瞄,不用思考就知道,一定是奔着易笙或南如初来的。
“学姐,你们班南如初有女朋友吗?”
夏木木顿了一秒,结结巴巴地说:“不要打南如初的主意,我是他女朋友。”说完自己脸红了,在白色冬雪的映衬下,特别可爱。
几个女生明显一脸的失落,没想到事实会是如此,其中一个接着问:“那易笙呢?有女朋友吗?”
我多想像夏木木一样,跳出来盛气凌人地宣誓主权,告诉他们易笙是我的,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但我并没有,我还是那个懦弱的孑然。
有些事,我真的特别想去争取,但我的心里住着一个小人,他一直在对我说你不配,我心里害怕失败,害怕被拒绝,害怕被人笑话,所以我就变成了无欲无求的孑然,一切顺其自然。
我笑着说:“易笙是单身,我是她妹妹,我可以保证。”
易笙,这么多人喜欢你,是不是说明我眼光不错?我自私地希望其他女生都讨厌你,那样就没人跟我抢你了,我知道我抢不过别人。
听我这么说,那个女生兴高采烈地拉着旁边的人跳起来,我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像17岁的少女,我的心境像那种饱经风霜的老年人。
十七八岁,花一般的年纪,喜欢一切美好的东西,疯狂追星,大胆示爱,可我的生活像平静的湖面,没有一点涟漪,有些时候,我都讨厌这种枯燥的生活。
没有非做不可的事,没有特别喜欢的人,没有为了什么而孤掷一注过,我的青春好像特别失败。
上课铃声响起,我走进教室坐好,沉默着,默默记着笔记,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特别安静,连话也不想说。
南如初递给我一张电影票,我把它压在书里,电影院那种悠闲自在的地方,我还真没去过几次。
南如初给我递过来一张纸条,上
面写着:“初雪多适合去看电影,放学后一起去看电影吧。”
我回他:“好,不过我有点事,你先过去,我再过去找你。”
南如初现在也是一枚学霸,其他老师的课上,他老是肆无忌惮地和我讲话,可政治老师是个值得尊敬的老教师,他今天收敛了很多。
作为一个好姐妹,我把一起看电影的机会给了夏木木,我这也是为了南如初好,木木这么好的女生,错过了是他的损失。
夏木木一脸疑惑地看着我,问我:“真的是南如初让你帮他约我的?我感觉他不是这么主动的人。”
我怕露馅,赶紧给夏木木打了一针强心剂,我拍拍她的肩膀,告诉她:“男生也会不好意思的,你赶紧去吧,我也只能帮到这儿了。”
这个单纯的傻姑娘一蹦一跳地赶着去了,希望南如初见到她时,不要太过于惊讶,这个榆木疙瘩,我这个好兄弟快为他操碎了心。
心情很不错,原来助人为乐是真的,帮助别人,快乐自己。
和易笙一起回到家里,我小心翼翼告诉他:“今天有女孩子来我们班看你,还问你有没有女朋友。”
他“嗯”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走进房间,最后转身问我:“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想了一会儿,如实回答:“我告诉她,我是你妹妹,我保证你没女朋友,她高兴地离开了。”
哐当一声,他的门被关上,难道生气了吗?
这是什么意思?被人喜欢难道不好吗?像俞可源,像南如初,再像易笙,被人关注,被人喜欢,被人崇拜,如果是我,我做梦都会笑醒的。
果然天才都是与众不同的,脑回路和我们普通人不一样。
我写了会儿作业,发现手机一直在震动,拿起来一看,夏木木打过来的。
我还没开口,夏木木就开始长篇大论,似乎很开心。
她说:“孑然,南如初好可爱,看到坐在我们前面的情侣亲吻,他居然脸红了,还伸手捂住了眼睛,他很绅士,还亲自给我打车,选的电影也很好看,爱情片哦。”
我在电话这头笑的像个大傻子,南如初这是开窍了吗?以后我会不会成为他们两个的电灯泡,想想就觉得委屈。
说了一通废话,夏木木意犹未尽地挂断电话,我摇摇头,想不到我也有当红娘的潜质。
接着,南如初的电话不合时宜地打进来,我知道,他肯定会对我一通说教,所以我索性不接电话,把手机关机。
他嘛,明天气消了就好了,说不定想通了感谢我都来不及。
第十五章 我和她肯定不一样
第二天在操场上遇到南如初,他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对我感恩戴德,他黑着一张脸,这样怒气冲冲的他,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有些忌惮地站到易笙背后,偷偷瞄对面的他一眼,他绕到我身边,一把拉住我,把我拽到围墙边,我不知道怎么办,眼巴巴地看着易笙,希望易笙能救我一次,可易笙似乎并没有看到,径直走向了教室的方向。
“言而无信,你不是说会来找我吗?”他背对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就猜是这事,自知理亏,我开口道歉:“南如初,对不起啊,木木那么好的女孩子,我觉得你们在一起挺好的。”
我们都没有说话,就这样了站了良久,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才去教室。
我想,我可能做了一件错事,如果南如初不喜欢夏木木,那我岂不是让夏木木越陷越深,这对她伤害更大。
所以我要找个机会,问问南如初,了解一下他的心意。
在开水房,我站在南如初后面,我们不远不近地站着,他转身看着我,“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他居然看出了我的欲言又止。
“那个,我想问问,你觉得木木怎么样?”
“很好的朋友。”
这个回答什么意思?我继续追问:“那你喜欢她吗?”
为了夏木木,我真的豁出去了,这样的问题,我脱口而出。
南如初愣住了,显然他也没料到我会这样直白地问。
随即,他斩钉截铁地回答:“不喜欢,你别多管闲事,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给我造成了困扰。”
原来如此,是我自以为是了,以后我不会再这样冲动了。
我低着头,向南如初道歉:“对不起啊,以后不会了。”
他拿着水杯头也不回地走着,这是我们认识以来,他第一次生气,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教室里,大家都在三三两两地聊天,俞可源和易笙正在交头接耳,不知道说些什么,不过这个画面让我很失落。
班会课上,小白通知了一件事,他说:“这次的市级英语竞赛,我们班有两个名额,易笙同学是学校直接确定的,剩下一个名额,大家觉得谁去比较合适。”
夏木木大声说出我的名字,我有些害羞地低下头,我虽然也想去,但能不能不要这么高调。
俞可源站起来,看来又是毛遂自荐,她自信地说:“据我所知,易孑然同学参加了几次都没获得奖项,这次是不是应该把机会让给其他人,我在美国生活了很多年,我觉得我可以。”
教室里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俞可源真是受欢迎,不像我,除了夏木木,都没什么朋友。
虽然俞可源说的是事实,可心里还是很酸涩,情绪有些崩溃,有点想哭,我努力克制着。
成绩是我引以为傲的东西,是我拼尽全力用来证明自己的东西,可即使全力以赴,还是做不到最好,还是比不过别人。
最后小白用投票的方式来进行选择,我知道,自己必输无疑,与其挣扎,还不如现在就放弃,我刚想准备弃权,南如初拉住我的手,把我按到座位上。
结果在意料之中,下课后,我失落地趴在桌子上,南如初也趴在桌子上,我们相对而视,感觉怪怪的,我
坐直,拿出作业。
“虽然你没有赢,但你得了十几票,除了我和夏木木,还是人为你投票,所以说,还是有很多人喜欢你的,有什么好难过。我们继续努力,说不定下一次就有机会了。”南如初像个知心姐姐姐,对我进行心里开导。
早上还生我的气,现在就来关心我,这个善变的人。
对于竞赛本身,我并没有很在乎,因为我知道,我自己的英语水平比不上俞可源,我在乎的,是易笙也去参加这次竞赛,俞可源可以和他并肩作战,我很羡慕俞可源。
在易笙去比赛的那天早上,天气转晴了,温暖的太阳光融化了地上的积雪,我的心情也莫名好了起来,我追着他出门直到街上。
我把自己时时随身携带的手链递给他,这串手链相当于我的幸运物,平安符,文伊妈妈说,这是捡到我时,在襁褓里找到的,是我的亲身父母留给我的唯一物品。
易笙有些蒙圈,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解释:“这是我的幸运物,给你戴着去竞赛,希望你取得好成绩。”
他没有说什么,将东西塞到衣兜里,上车离开了。易笙什么时候能够变一下就好了,老是面无表情,像个面瘫。
整天待在家里好无聊,夏木木除了上课时间,基本都待在画室学习,南如初也不好约出来玩,让夏木木知道,我们的玻璃花姐妹情恐怕就要破碎了。
自从知道南如初不喜欢夏木木之后,我就觉得我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很尴尬,我也不敢面对夏木木,当初我编了谎话骗她,要是她知道真相,会不会翻脸不认人?
刘阿姨看我一直在屋里走来走去,问我:“孑然,你有什么心事吗?”
我笑着摇摇头,我就是太无聊了,电视看不起劲,书也不想看,我是不是太闲了,所以太空虚了?
以前文伊妈妈还在时,我从来都不会这样的,那时每天都干劲满满,充实满足。
“阿姨,有什么事需要我干的吗?好无聊啊。”我看着刘阿姨,一脸的信誓旦旦,一副我做事你放心的样子。
阿姨特别喜欢和我一起做事,她说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易笙一点也不讨她欢心,所以当我这么说时,她就兴高采烈地拉着我去了超市。
作为一个称职的妈妈,她对于买菜做饭乐此不疲。
我们买了很多的菜,她说:“这大冬天的,我们今天晚上吃火锅吧。”
没到易家之前,我以为他们家特别时尚现代,以为他们家吃西餐,到了之后才发现,他们家的家具都是复古传统的,他们家吃的都是中餐,而且是家常菜。
我和阿姨忙活了一个下午,准备了好多的菜,还买了特辣的火锅底料,冬天必备火锅。
等到易笙回来时,我们已经把汤料加热了,热气腾腾,易叔叔也回来了,父子俩在玄关处换鞋,阿姨一边说教一边走过去给他们拿包,好温馨的一家人,幸运的是,我也成为了其中一员,尽管有些格格不入。
易笙前脚刚进门,俞可源后脚就到了,阿姨打开门的时候亲热地叫着她,让她赶紧进屋一起吃饭。
围坐在餐桌旁,享受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大家都在低头吃饭,俞可源突然开口了。
她从包里掏了掏,拿出我的手链,开口说:“易笙哥哥,你刚才丢的,
我捡到了,你为什么会有女生的手链?”
很显然,俞可源怀疑易笙有了喜欢的人,像她这样自信优秀的人,也有担心受怕的时候吗?也会为了一个人小心翼翼吗?
易笙放下筷子,把手链抢回来,然后戴在我的手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这样做,俞可源会讨厌我的吧。
我赶紧解释,要是被误会了,以后见面就尴尬了,尽管我的解释本身就是违心的。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这是我的幸运物,我让易笙带着它去考试,图个吉利。”
叔叔阿姨一时间有些安静,可能看不出其中的问题所在,只是一直在低头吃饭,偶尔附和一两句。
俞可源听我这么说,看了我一眼之后,便对着易笙微笑,易笙看了她一眼,继续拿起筷子吃饭。
“今天饭菜的味道和以前有些不同,阿姨,你这个汤料味道好棒。”俞可源吃了一碗饭以后,直接夸刘阿姨,嘴真甜,怪不得讨人喜欢。
刘阿姨摸摸我的头,一脸宠溺地说:“这是孑然做的,我们家孑然又乖巧又能干,以后谁娶了谁享福。”
我被夸的有些害羞,阿姨这是有多喜欢我,这么高的评价随口而出。
我偷偷看了一眼易笙,发现他也正看着我,四目相对,我一时间慌了神,赶紧往嘴里扒饭,以掩饰我的不自然。
我不知道这顿饭是怎么吃完的,厚着头皮吃完后,我就帮着阿姨收拾餐桌,然后顺便把碗也洗了。
等我从厨房出来时,易笙正好送俞可源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我心里有些难受,易笙喜欢俞可源的吧,他从来没对谁笑过,除了俞可源。
我回房间后,把门锁死,不想任何人打扰,就想静静待着,我这样多愁善感,跟个深闺怨妇有什么区别,我默默下定决心,以后不会再为了易笙而情绪波动了。
不管怎样,我都是孑然,都是那个最酷的孑然。
有人敲门,我不想答应,就装睡着,不过对方很执着,一直敲着。
我以为是刘阿姨找我有事,无奈的跑去开门,谁知是易笙,他走进我的房间,他的胖橘跟在他身后,也大摇大摆地进来。
“你不喜欢俞可源来家里?你不要想太多,我和她一起长大,我们就像兄妹一样。”易笙莫名其妙的解释让我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要跟我解释,他们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冷不丁来一句:“像你和我一样的兄妹关系?”
易笙抱着胖橘,摸摸它圆滚滚的肚子,然后说:“不一样的吧,毕竟不是同一个人。”
我下了逐客令,把易笙撵出来房间,虽然是他家,可现在是我的房间。
为什么不确定,我和俞可源肯定不一样,他和俞可源,明显更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