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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晚生宁煜     圣道乾坤txt下载     圣道乾坤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三章 破阵法得获青木,闯密洞惊现敌踪

    第十三章 破阵法得获青木,闯密洞惊现敌踪

    第二天傍晚时分,天空中已经不见太阳的踪迹。

    彩翎山上,山谷中的瀑布声萦绕耳边,可是宁煜却恍若未闻。此刻他正闭目盘坐在青木离魂阵中,身周不时泛起一道道彩色的涟漪,那是灵气激撞产生的波动。宁煜左手掐着阴阳四象诀,右手食指抵在地上一初凸起的石头上,内力如同潮涌般倾泻而出。

    耳边啵的一声轻响,隐约间,一张乳白色的网自石头向四周扩散开来,宁煜身周一个又一个的五行灵阵依次闪现,附近的彩色涟漪如同泡沫般纷纷破灭,最终化为虚无,青木离魂阵,解除了!

    宁煜深吸口气,双目睁开,面带喜色,此番成功破除青木离魂阵,无疑又让宁煜内力代替真元的结论再次得到印证。低下头,眼前显现出一截深青色的树干,上面纹理玄奥,隐含神妙,正是青木离魂阵的核心,木属性的宝物青木!不过此刻,这件宝物中间裂开了一道口子,品质大为下降。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宁煜刚才运用的法门乃是灵气逆冲之法,找到阵法的一处关键节点,以内力反向注入,强行阻断阵法的运行。如此一来,阵法中灵气逆行,狂乱反噬,阵眼中的青木便首当其冲,被狂乱的灵气震裂了一道口子。这截青木纹理遭到破坏,其效用已不足之前的三分之一。

    不过,对于现在穷的叮当响的宁煜来说,哪怕这截青木效用再低几分,他也不会嫌弃,当下便如获至宝的收了起来。

    青木离魂阵已破,矿洞前再无阻碍。宁煜神魂放出,沿着入洞的小溪慢慢走了进去。

    山洞中漆黑一片,可是对宁煜来说,神魂扫过,一切事物都无所遁形。在遍布乱石的洞中,宁煜如履平地。他的手心汇聚着一枚内力版的掌心雷,引而不发,以防不测。

    走了许久,宁煜已经深入洞中近百米。除了门口的阵法,宁煜再没有发现一丝修真界的气息。不过他倒是在两边的石壁上发现不少陈旧的灯具,应该是当年莫家留下的。就在宁煜怀疑此地真的已经没有修真者留守时,忽然,一道微弱的灵气波动出现在他神魂范围之内,宁煜立刻屏息停下脚步。

    他的神魂受到体质和境界的限制,现在能够侦查的极限范围在300米左右,刚才的灵气波动乍一出现便消失了,宁煜也未能捕捉到对方的详细信息。

    宁煜潜近几分,神魂笼罩前方,片刻之后,灵气波动再次传来,这次宁煜的神魂终于清楚明白的捕捉到了目标一名培元境前期的修真者。

    宁煜神魂凝聚,识海中渐渐显现出对方的影像。这名培元境前期的修真者看上去年纪不大,身着一件藏青色道袍,腰带上一块白玉雕成的腰牌,上书一个羽字,正是印象中纤羽门徒的打扮。

    此人盘坐在前方一间石室之中,正守着一尊炼丹炉,不时的催动真元加持炉火,这也就是刚刚灵气波动时断时续的原因。

    宁煜悄无声息的沿着矿洞往前摸去,识海中渐渐清晰地刻画出整个矿洞的构造,随着神魂的延伸,更多的信息浮现在宁煜的识海中。

    矿洞中的修真者并不止一个,再往深处,宁煜又陆陆续续发现了5名炼体期的修真者,与此同时,大量的凡人出现在神魂探查的范围内。这些凡人有男有女,身上衣衫褴褛,面容枯黄,此刻正在那5名修真者的监督下凿击石壁,不知在开采什么。

    矿洞蜿蜒盘旋,地上随处可见被堆成一堆的矿石。

    略一思量,宁煜便基本猜测到了此事的前因后果。对于修真者来说,需要大量人工开采的

    矿石只有一种,那就是灵石!很明显,纤羽门当年在此发现了一条灵石矿脉,而宁煜恰好知道,灵石矿脉往往会伴生其它矿种,那就是金银。大的灵石矿脉会伴生金矿,而小的灵石矿脉则会伴生银矿。莫家人当年肯定是误打误撞闯进了纤羽门的矿脉之中,被纤羽门掳掠而去成了矿工。

    修真者对于金银并无需求,是以开采下的银矿便如碎石一般被堆放在洞中,如果自己此行顺利,风家就算捡了大便宜,只要想办法将这些开采下的银矿运走便是,倒是省了开采银矿的功夫。

    宁煜又观察了片刻,心中产生了一个疑问,档案中在彩翎山失踪的人数约莫在600上下,而刚刚自己发现的人数比600只多不少,并且以青壮年居多。要知道失踪案是发生在百年以前,普通人的寿命只有**十年,只有修炼有成的武者才能达到极限的200多岁,难道在这一百年间,纤羽门又重新虏获了一批凡人?

    压下心中疑惑,宁煜开始思考怎么应付这几名纤羽门的门徒。对方修为最高的便是那名正在炼丹的培元期修真者,其余五人有两人修为是炼体前期,两人是炼体中期,还有一人在炼体后期。昨天发现内力的运用法门后,宁煜已今非昔比,以宁煜现在的实力,单打独斗足以对付培元境前期的修真者。不过对方不止一人,如果在打斗中引来其他的纤羽门弟子,对方数人合力,宁煜必然不敌,到那时便只有设法逃离了。如此一来,自己便暴露在纤羽门的视线中,原定计划势必功亏一篑。

    最好是能够绕过那名培元期的修真者,先将那5个炼体期的纤羽门弟子一一翦除,最后在反过头来单独对付那名培元期的修真者。即使这样,宁煜也不敢说有十足把握,能够在杀死那五个炼体期弟子之后顺利的击败那位培元期的修真者,他只能冒险一试。

    可是究竟如何才能绕过那名培元期的修真者呢?

    宁煜伸手自怀中取出刚刚得到的那截青木,颇有几分不舍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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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云津紧张的盯着眼前的炉火,不敢有丝毫分神。这已是他最后的希望,他手中仙草已经所剩无几,若再失败,短时间内他不可能再凑够灵元丹所需要的材料,所以他必须成功!只有炼成了灵元丹,他才有望冲击培元境前期的天道之障,进入培元境中期,那样他便可以回归宗门,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百年之前,修真界发生了一场旷世大战,宗门几近覆灭。门中的幸存者一路逃亡至此,开辟了一座小的洞府秘境,苦苦支撑,苟延残喘。

    天可怜见,到此不久之后,宗门竟然在此地发现了这条灵石矿脉。尽管矿脉甚小,但对地处修真界边荒,资源贫乏的纤羽门来说依然是个天大的福泽。一夜之间此地成为宗门重地。为保住这条灵石矿脉,宗门冒着被世俗发现的危险,耗费大量资源布下九宫迷踪阵,掳掠了数百凡人开采灵石,更是派钟德亮、周德晨两位德字辈长老带领包括曹云津在内的15名弟子驻守在此,要知道这几乎已经是当时纤羽门一半的实力。驻守矿洞可是一个肥差,曹云津还是暗中走了周长老的关系,送出了一大笔灵石,才得以入选。

    刚开始,守着如此美差,曹云津确实捞取了不少油水,攒下不菲身家。可是40年前,灵石主矿采尽,矿坑之中只余下些边角零碎,宗门决定撤回此地守卫,未曾想,他竟然被勒令留守此地,监督凡人继续开采。辛辛苦苦一个月下来,采集那么点低品质的

    灵石,宗门还要派人收缴上去,自己费尽心机才能截留那么一点点,勉强够贴补自己修炼所用。

    曹云津现如今真是悔不当初,同时又暗恨自己不争气!自己当年到达此地后,财迷心窍,一心想着敛财,荒废了修炼,结果到如今一直卡在培元前期的瓶颈处不得寸进,沦落到只能带着几个炼体期的废物留守此地。

    这一守就是四十年,这四十年来,曹云津感觉宗门似乎已经把自己忘了,只有每个月来人收缴灵石时才会让他知道宗门还记得自己的存在。

    修真者生命相较凡人更为悠长,可是只要修真者没有达到长生期,便有一定的寿数,曹云津现已一百五十二岁,算算寿元,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半,要是修为再没有突破,他以后晋级的可能性将会越来越小。

    前路无门,曹云津只能另辟蹊径。灵元丹,修真界里的一种初级丹药,其功效便是辅助培元境的修真者破镜之用,如今曹云津卡在培元前期的瓶颈已经数十年,如果能有灵元丹辅助,很有可能便可以突破天道之障,进入培元中期。到那时,他便有机会调回宗门,让境界更低的师弟来此驻守。

    可是就算灵元丹这种低级丹药,对于纤羽门这种在夹缝中求生存的破落户来言也是十分珍贵和稀有的,往往只有门中的天才弟子才有机会得到这种赏赐。像曹云津这种资质平庸,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普通弟子,对灵元丹的奢望也就只能在梦中想想了。

    所以,曹云津想要得到灵元丹,就只能靠自己。七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耗费巨资从一个药修哪里讨来了灵元丹的丹方,从此便踏上了搜集灵草仙植的不归路。

    因为没有炼药的经验,曹云津不敢轻易尝试,直到今年,足足凑齐了二十份灵元丹的剂量他才开始炼制。可是在修真界药修之所以稀少并不是没有原因的,没有炼药天赋的曹云津非常痛快的连续失败了十九次!

    现如今,他手中只剩下最后一份完整的药材,这也是他最后的希望。因为为了搜集这二十份灵元丹所需要的药材,曹云津已经耗尽了自己几乎所有的身家。

    不过,十九次的失败并非毫无意义,曹云津感觉自己已经摸到了炼丹的窍门,此刻炉火在他的真元催动下渐渐转蓝,丹炉中更是隐隐传出一股清香,这些正是丹方上描述的丹药即将成型的征兆。

    曹云津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更加小心翼翼的催动炉火,脑海中清明一片,竟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修真界传闻中物我两忘的境界,他感觉自己如同灵魂出窍一般,悬浮在石室的上空,仿佛整个炼丹房都在自己的感知和掌控之中,在他的感知中,丹炉中的丹药已经凝聚呈水滴状,悬浮在丹炉之中缓缓转动,马上便要凝炼成型。他现在不需转身就可以看到整个炼丹室内的场景,而且清晰无比,甚至就连门外蹲在地上刻画阵法的那人的动作都尽收眼底。

    “咦?此阵看上去很是眼熟,纹路极似青木离魂阵啊!”

    “刻画之人的手法当真高明,纹路刻画,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我之前在洞口的拙作和此人想比简直是相形见绌,不堪入目。”

    “咦?原来此处可以这般变化,如此一来,原先的破阵之法便不再适用于此阵,而且整个阵法经此一改,运转更加流畅,威力至少要强出三成。”

    “妙,大妙啊!此人真是……”

    “等等,老子门外怎么会有人?”

    “卧槽,这个人他妈的是谁?”

    “轰”就这么一分心的功夫,炼丹炉炸了……

第十四章 洞中力战曹云津,宁煜设计诛强敌

    第十四章 洞中力战曹云津,宁煜设计诛强敌

    宁煜刚布完阵法,石室中就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紧接着,一个全身冒烟的身影怒吼着扑了出来。

    宁煜捏起法诀,眼前腾起一阵白雾,无数五行灵阵闪现,构成一道网状的八卦图案一闪即逝,阵法瞬间成型,恰好将那道身影裹在其中。

    宁煜再不去看他,展开身形往矿洞深处奔去,用内力布置的青木离魂阵只能存在三刻钟左右,而且由于青木受损,威力也会相应下降,在这段时间里,他必须尽快解决那五个炼体期的修真者。

    刚刚布阵消耗了宁煜不少内力,他此刻一边奔行,一边运转《洞藏经》的功法缓慢恢复,此次算是兵行险着,能增加一分内力,便能增加一份胜算。

    宁煜神魂外放到最大范围,矿洞深处,那五个纤羽门徒似是已经听到了这边发出的声响,留下一人看守,其余四人快速往这边赶来。

    此处的矿洞两侧已经有油灯照明,借着昏黄的灯光,对面四条身影呈十字型奔袭过来,为首之人手提两柄巨锤,左右两名斧手,最后一人则倒持一杆银枪。

    炼体期的修真者由于没有真元可用,往往都会选用沉重的兵器来增加自己的杀伤力,经过炼体,他们的体魄十分强大,重兵器在他们手中破坏力惊人。

    双方相距越来越近,宁煜突然加速,借着右侧的石壁猛力一弹,人已如离弦之箭射向对方阵中。左手柴刀划过一道圆弧,避过了打头那人,削向左侧斧手咽喉。

    对方眼见宁煜攻来,发出一声怒吼,毫不闪避,抡起手中的斧头猛劈而出。他们四人之间有一套合击阵法,此刻此人主攻,最后的枪手立刻抖出一片枪花护持在侧,另一名斧手和当头的锤手同时转身,攻向宁煜背后。

    宁煜从容变招,手中柴刀如电,转眼之间便是三刀,格开巨斧银枪,一伏身,闪过背后的攻击,侧滑而出。

    对方兵器沉重,变招相对迟缓,就这一眨眼功夫,宁煜已经避过几人合击,手中柴刀反转,自斜后再次削向对方脖颈。

    连续两招,电光火石,被针对的斧手仓皇后退,另外三人则同时抢上前来,原本严密的阵型出现一个短暂卡顿,一下子便将斧手孤立出来。

    宁煜手中柴刀本就是虚招,目的便是扰乱对方阵型,以便各个击破。此刻目的达到,手中柴刀脱手而出,身子一矮,瞬间穿过三人夹击,藏在身后的右手猛然探出,印在那名斧手小腹之上。

    “破!”一声呼喝,青光乍现,早已凝聚手心的“掌心雷”轰然炸开。

    漫天血雨中,斧手鲜血狂喷,身子如断线风筝般狠狠砸在石壁之上,随即滑落在地上。他的小腹处血肉模糊,双腿一阵乱蹬,便再无声息,眼见是不活了。

    “师弟!”

    “老六!”

    几个人一声悲吼,随即反应过来:“你是修真者!”

    三个人退后几步,为首的锤手惊声问道:“阁下究竟何人?为何要闯入我纤羽门驻地?”

    宁煜冷笑一声,并不搭话,内力运转,掌间电光闪烁,纵身向三人扑去。时间紧迫,宁煜要速战速决。

    眼见宁煜出手,三名纤羽门徒对视一眼,扭身便逃。

    宁煜一掌击空,楞在当场,稍一琢磨才反应过来。真元运用,乃是培元期才能掌握的法门,这三人在修真界只是处于最底层的小角色,自己刚才出其不意,用掌心雷率先击毙一人,让三人错误的估计了自己的实力,故而仓皇逃走。

    宁煜暗自好笑,他心里清楚,刚才一番较量,其实有很多侥幸的成分在内,如果剩下的三人鼓起勇气全力一搏,恐怕他还真得费一番力气才行。谁成想三人竟如此不堪,不战而溃,见微知著,当年大名鼎鼎的纤羽门看来是彻底衰败了!

    现在的情形让宁煜心中一动,他并未追击逃走的三人,伸手捡起地上的斧头,转身在那具死尸身上一阵乱剁,掩去被掌心雷炸出的伤口,随即起身往来路走去。

    石室门前的阵中,不时发出一阵气恼的呼喝,那名培元期的纤羽门徒还在阵中挣扎。如果宁煜是用真元布阵,他完全可以凭借阵法活活困死对方。但是使用内力布阵,不光阵法持续时间有限,威力也大打折扣,此刻阵中的人虽然暂时受困,可是却并无大碍。不过

    经过阵法的围困,对方的真元倒是消耗了不少,整个人也处于一种愤怒焦躁的情绪之中,这对宁煜来说到是个意外之喜。

    宁煜站在阵法边缘,巨斧低垂,双眼微闭,默默运转着《洞藏经》的功法,尽可能的回复之前消耗的内力。

    那三名逃走的纤羽门徒,受到刚才的惊吓,短时间内定然不敢再来。他恰好便可以节省几分力气,先回来以最好的状态除掉这名最棘手的培元期修真者。

    宁煜一边缓缓回复内力,一边用神魂观察着阵中的修真者,他要挑选一个最完美的时机解除阵法。只有如此,才能确保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那几名炼体期修真者虽然暂时被自己震慑,但也成为能够影响战局的不确定因素,宁煜无法确定他们是否会前来支援,何时会来。阵法解除过早,阵中敌人气势仍盛,宁煜便要耗费更多的精力才能将其解决,估计到那时自己也是强弩之末,对付剩余的四个炼体期弟子恐怕力有不逮。同理,如果阵法解除过晚,万一四名炼体期弟子过早出现,敌方数人合力,那时将更加危险。

    时间一点一滴的逝去,宁煜的神魂空前凝聚, 方圆300米内的事物在他识海中纤毫毕现。突然,宁煜双目猛然睁开,精光闪烁,挥手间,五行灵阵环绕身周,白雾翻腾,灵气鼓荡,一张网状八卦浮现眼前,如同冰雪消融般化为虚无,与此同时,雾气中怒吼连连,一道身影如同脱缰野马一般扑了过来。

    曹云津此刻状若癫狂,面若厉鬼,之前的丹炉炸裂虽未伤他道体,可是须发衣物皆被炉火烧焦,周身上下烟雾缭绕,满面尘灰。不过仅只这般,曹云津远不至如此癫狂,真正激怒他的是,就在丹药即将成型的那一刻,炉毁丹亡,万念俱灰。7年艰辛,百万身家,渺渺道途,到头来什么都没有了!

    就是眼前这人,是他毁了我的一切!

    我要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我要让他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曹云津的眼中怒火狂烧,整个人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他的真元激荡,卷起阵阵狂风,挥手便是一枚含怒出手的掌心雷。

    宁煜不过炼体中期,肉身不敢硬接,左手巨斧一横,宽大的斧面如同一面盾牌挡在身前,右手同样凝起一枚掌心雷迎向对方。

    “轰隆”两人的掌心雷几乎同时炸开,两道身影被横扫出去,烟尘散尽,曹云津只觉头脑昏沉,嗡嗡作响,宁煜左手负在背后,虎口震裂,鲜血直流,巨斧丢在一边,斧面居然凹陷下去。

    曹云津晃了晃脑袋,发出一声吼喝,再度扑上,他的心中已被怒意填满,真元激荡,两只手掌上各汇起一轮月牙,正是纤羽门的“月轮”道法,弯月如刀,锋利无比,威力巨大。培元期的修真者已经经过完整的炼体,动作快如闪电,再加上高明的身法配合,曹云津手上两只月牙,如同两道流星穿梭,画出一片白光,铺天盖地般压向宁煜。

    宁煜心知肚明,自己境界有限,无法阻挡“月轮”之利,不过“月轮”威力虽大,却十分消耗真元,以培元境的修为使用,必定难以持久。当下不去硬接,闪转腾挪,只是闪避,他的身法演化自修真界大名鼎鼎的“逍遥游”,较之曹云津更加高明,曹云津打不到人,气的连声怒吼,咆哮连连。

    一连十几次攻击落空,曹云津便有点坚持不住,“月轮”一收,便要后退。他本意是想喘口气蓄力再攻,在他预想中宁煜已被自己方才的攻击逼得手忙脚乱,自己突然收招后退,对方定然反应不及。不成想,宁煜如跗骨之蛆,紧贴着便跟了上来,右手间灵阵闪现,一记掌心雷便轰在曹云津肩上。要不是曹云津及时调集真元护体,就这一下,他的左臂便要被废,即使如此,曹云津左肩还是一阵剧痛,整条臂膀都酥麻了。

    “你究竟是哪里的修真者?来我纤羽门重地到底有何贵干?”再次被宁煜掌心雷所伤,曹云津稍稍恢复一丝理智。要知道,纤羽门不比以往,如今已经成为修真界的末流门派。掌门虽然整天信誓旦旦,要恢复纤羽门昔日荣耀,可是每个门人都知道,这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眼前的修真者尚不知根底,极有可能大有来头,曹云津不得不加个小心。

    宁煜心有九窍,怎会不知。故意露出一丝嘲讽,嘿嘿笑道:“你们纤羽门算什么东西?也敢问爷爷名号?”挥手间,右手双指成剑

    ,五行灵阵闪烁,一道流光直奔曹云津面门。

    曹云津急忙闪过,反手一掌挥出,打散流光。宁煜咄咄逼人,期身再上,曹云津无奈只能迎战。不过方才被宁煜的口气一唬,出手间便有了几分犹疑。

    宁煜借机一阵猛攻,刚开始曹云津心有顾忌,守多攻少,不过几个回合过后,宁煜招招狠辣,不离他的命门,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刚刚经历毁丹之恨的曹云津,他一声怒吼,再不留情,真元喷吐,再复痴狂之态。

    宁煜所为,乃是故意激怒对方,表面上看,宁煜打从交手便把控了战局走势,占尽上风,实际上,宁煜已经渐感吃力。平心而论,身为醒神玄尊多年,他的手段和战斗经验远非曹云津可比,可是内力到底不比真元,两人交手间,曹云津虽然接连受创,却仍能力战不休,不显败象。宁煜却受制于内力有限,不敢随意出手,交战中除非确保能够命中对方,坚决不使用内力,而是以灵活的身法与之周旋,他深知久战不利,必须速战速决,是以他必须让曹云津保持激怒的状态,加快曹云津的真元消耗,与此同时,自从交手之初,宁煜便埋下一个诱饵,交手之中更是数次故意展露,宁煜此刻只盼曹云津能够及早发现,而曹云津上钩之时便是宁煜破敌之机!

    矿洞中狂风激荡,砂石飞舞,双方又交手了十余招,终于,机会来了。

    战阵中,曹云津怒吼一声,双手间甩出一片白光,如同刀刃般劈砍而下。宁煜侧身避过,反手一记掌心雷轰了过去,直指曹云津腹部。

    曹云津之前已经吃过几次亏,不过也渐渐摸索出几分真相,那就是,宁煜的攻击看似十分犀利,可是威力却远没有想象中的大,只要自己及时汇聚真元,对方的攻击便无法重创自己,而且他发现交战中宁煜的左手一直负在身后,所有的攻击都是依靠右手完成,联想之前的首次对决,他料想对方必是被自己的掌心雷震伤了左臂。另外宁煜在每次攻击之后身形都会产生一丝凝滞,虽然每次凝滞都是刹那之间,可是次数多了,还是被曹云津发觉。

    曹云津暗道:他身形凝滞,必是左臂负伤之故,既然如此,我何不硬接对方一招,趁机将其重创?曹云津心如电转,自以得计,当下真元在腹部流转,不退反进,迎向宁煜右掌,与此同时,指间凝出一道剑光对着宁煜天灵刺去。

    电光石火间,宁煜一声朗笑,右掌向上一翻挡在剑光之前,负在身后的左手猛然探出,口中喝到:“中!”

    五指如啄,状若圆锥,手中凝聚着一道螺旋状的青芒,闪电般刺入曹云津胸口,贯背而出。

    曹云金双眼圆睁,脸上满是不敢相信的神情。

    宁煜左手缓缓拉后,抽手撤身,双足一点,身若惊鸿,已落在五步开外。

    曹云津下意识的伸手捂住胸口,指间鲜血喷涌,眨眼间便在身前汇成了一汪血泉。曹云津感觉自己的力量正如同潮水般退去,他的喉头一阵蠕动,却只发出一阵咕咕的杂音,身子一仰,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整个天地渐渐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宁煜的左手上,锥形青芒缓缓消逝,这招术法名为“破元锥”,专克护体真元,也是宁煜现如今所能使用的最强手段,可以称得上是杀手锏。在战斗伊始,曹云津便已经落入了宁煜布下的层层陷阱之中,宁煜故意漏出破绽引诱曹云津主动迎向宁煜的攻击,被宁煜早已准备好的“破元锥”击中要害,一击建功。

    曹云津的身体倒地,宁煜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经此一战,宁煜的内力已经十不存一,现在想来,刚才的战斗可谓凶险万分,这也让宁煜深深地意识到,虽然自己掌握了内力代替真元的秘术,可是以他现在的境界来讲,内力捉襟见肘,对付真正的修真者还是过于凶险了。此事过后,必须尽快提升世俗修为,这样再碰上修真者才能不至于如此狼狈。

    神魂扫过洞内,看着仍旧龟缩在矿洞深处的四名纤羽门弟子,宁煜不由暗自庆幸,随即又有几分好笑。想当年纤羽门高手如云,叱咤修真界,纤羽门徒纵横捭阖,威风八面,没想到现如今,门中弟子竟然如此不堪,真是丢尽了纤羽门先祖的脸。收起心思,他盘膝坐在地上,默运《洞藏经》功法,恢复内力。最难解决的敌人业已授首,只要自己恢复内力,剩下的杂鱼便如瓮中之鳖,插翅难逃。

第十五章 探密室得方寸袋,细思量怎除四凶

    第十五章探密室得方寸袋,细思量怎除四凶

    就在宁煜恢复内力之时,矿洞里,四名纤羽门徒正行色匆匆的奔往矿洞深处,他们不知道,他们在选择逃跑和躲避的同时,也失去了击败宁煜的最后机会。

    他们之前之所以不战而溃,仓皇逃走,除了被宁煜出手杀人的手段震慑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便是他们陷入了一个误区。

    之前,他们是在矿洞中与宁煜直接遭遇,并未见到曹云津被困阵中的情形,这让他们下意识里认为,守在最前方的大师兄曹云津已经败亡,仗着人多势众,硬着头皮和宁煜交手一试,结果刚一照面,便被宁煜用掌心雷击杀一人。

    这一下,直接将他们勉强鼓起的战意彻底粉碎。纤羽门的败落早已深入骨髓,现如今纤羽门招收的弟子本就良莠不齐,糟粕居多,更何况被发配到此地的人肯定是门中最不受待见的一批,也就是糟粕中的糟粕。几个糟粕先前在凡人面前耀武扬威惯了,好不容易才积累起那么几分血性和自尊,转眼间便随着宁煜的夺命一击烟消云散。

    他们此刻已经逃到了矿洞的最深处,躲在一间石屋中,美其名曰据守,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着宁煜的到来。

    矿洞中大部分的凡人奴隶们丝毫没有察觉到监工们的异样,经年累月的奴役已经让他们变得麻木不仁,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不管监工在不在身旁,他们都不敢有丝毫懈怠。就在这群凡人奴隶们忙忙碌碌的身影中,谁都没有留意,人群中一名头发灰白的老者正望着监工们消失的背影露出沉思的神色。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矿洞里的四人一度陷入深深的绝望,直到刚才,远处传来的阵阵打斗声让他们重新燃起了希望。他们很快想到,可能之前的潜入者并未解决掉曹云津师兄,而是设法困住了他。现在看来,如今师兄已经挣脱困境,并且和敌人交上手了!

    在如此紧要关头,是否要出去相助曹师兄破敌?

    四人对视一眼,只通过眼神便明白了对方所想。

    如若对方不是曹师兄敌手,我们出手岂非画蛇添足?相反,若是以曹师兄之能尚不能击杀此獠,我等出手又有何用?

    既然如此,我们在此静候便是!

    此刻他们深感四兄弟灵犀相通。

    四个人正襟危坐,眼神坚定,面显肃容,怀着期盼和忐忑的心情决定继续龟缩,不对,是据守下去。

    石洞中不见日月,无分昼夜,全靠沙漏计时,沙漏几番颠倒,外面的打斗之声渐渐平息,四人的心又同时提了起来。

    这是分出胜负了?

    到底最后谁赢了?

    果然还是有打斗声更让人安心啊!

    那么,现在,要不要出去看看?

    四人起身对视一眼,又十分有默契的缓缓坐了下去。

    如果师兄已经击败来敌,我们出去也没用,如果师兄已被来敌击败,我们出去便是送菜!

    还是怀着期盼和忐忑的心情继续龟缩,不对,是据守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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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煜缓缓收功,他的内力已经恢复了六成左右,应对接下来的厮杀应该已经足够。他站起身,望了眼倒在血泊中的曹云津,迈步走了过去。

    修真界杀人夺宝,实属常事,何况对于过去身为散修的他,更是家常便饭。宁煜蹲下身,便在曹云津身上摸索起来,半晌,宁煜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妈的,穷鬼!

    毛都没有!

    宁煜不甘心站起来,目光又望向不远处的石室,满怀希望的走了进去。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呛鼻的药味,宁煜提鼻一闻便知道是灵元丹的配方,可惜失败了,不然等自己进了培元境便可以用它冲击瓶颈,能节省不少功夫。

    扫了一眼屋内,炼丹炉倒是件下品灵器,可惜炉腔炸裂歪倒在地上,看样子已经不能再用,不过材质倒是可以回收一下,宁煜现在尚没有趁手的兵刃,倒是可以考虑打造一件。

    宁煜挥袖甩出一股疾风,将烟气扫尽。也不动手,就往中间一站,神魂放出,渐渐地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他径直走到墙边,照着一处岩石拍去。咔哒一声,一道暗匣弹了出来,里面放着一个四四方方,巴掌大小的兽皮口袋。

    方寸袋,储物类法宝。储物法宝在修真界是比较稀少的,在众多储物类法宝中,方寸袋算是最低级的一种,不光空间小,使用也比较麻烦。方寸袋的制作不算复杂,乃是用灵兽须弥的兽皮,经过空间阵法大师加工炼成,其内自成一方独立的空间,使用时用真元催动阵法,便可以开启独立空间用来存放和取用物品。

    方寸袋虽然低级,可也不是曹云津这种培元期修真者所能拥有,宁煜猜测这应该是宗门所有,用来储存开采的灵石所用。这也是为什么方寸袋不在曹云津身上,而藏在房间暗匣中的原因。

    宁煜试着用内力激发上面的阵法,方寸袋顺利开启,不过看到里面,宁煜不由得大失所望。

    这个方寸袋明显炼制的不甚得法,整个空间只有正常方寸袋的一半大小,约莫半方左右,此刻储物袋内,零零散散不过几十块下品灵石,还有几株炼制灵元丹用到的灵植仙草,再就是一把钥匙,这大概也就是曹云津现在的全部身家了。

    唯一令宁煜感兴趣的就是那把钥匙,可是房中并无锁具,却不知道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又搜索了一遍,房间内再无其他,宁煜失望的收起方寸袋,迈步走了出来。晃眼看到地上的那截青木,经过刚才这么一折腾,本身就有损伤的青木已经彻底断成两截,纹路被毁,再无他用。宁煜摇摇头,向着矿洞深处走去。

    远远地看到对面的洞口,宁煜停下了脚步。这是一处洞中洞,洞中便是当年纤羽门发现的灵石矿脉。时至今日,主脉已经采尽,只余下些零散的下品灵石。不过对于现在的纤羽门来说,蚊子再小也是肉,所以这里依然留驻了大量的凡人奴隶。

    这些人虽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响动,可是从头到尾却毫无反应。宁煜心中鄙夷,既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这些人仿佛早已失去灵魂,如同仅剩驱壳的行尸走肉。

    不去理会他们,宁煜神魂探往深处,看着依旧龟缩在一起毫无动作的四名纤羽门徒,宁煜不由气笑了,纤羽门昔日何等光辉

    ,无数的天才修士都愿意投效门下,真可谓人才济济。可到今天却破落成这个样子,竟然收了一群乌龟王八,只会藏头缩尾。

    宁煜虽然对这几个纤羽门徒不屑一顾,视如蝼蚁,可是现如今,就是这几只蝼蚁却给他出了个难题。

    他现在的身份特殊,有许多秘密不能暴露在大众眼前。所以他无法做到直接进入矿洞,在数百奴隶的眼皮底下将四个纤羽门弟子诛杀。

    而且还有一点疑惑,他一直不明白,需要捉个活口问个清楚。那就是,在此之前他的神魂探测过,这数百多奴隶之中身怀修为的不在少数,最高的一名,甚至有中元境下品修为,单凭武力,此人的实力完全可以压制培元境前期的曹云津,如果这些人一同反抗,仅凭纤羽门留下的这几个货色,根本阻止不了他们,除非他们被纤羽门用特殊的手段控制了。

    要论控制凡人的手段,在修真界并不少见,药物、术法、符都可以办到。具体说起来,林林总总不下百种,这些手段中有些是非常高明且不可逆的,凡人一旦被制,除非主人怜悯,撤销对他的控制,否则被控之人终身再无脱身的可能。

    不过依照纤羽门现在的实力,宁煜认为药物控制的可能性应该比较大。这也就产生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宁煜接下来需要查明纤羽们究竟使用了哪种药物,如何才能解除这种控制。因为在他的计划中,这些凡人对他来说还有大用途,不能放弃。

    他这次行动的最终目标是要在世人面前彻底展露修真界的存在,这些凡人便是活生生的证据!等到真相揭开,修真界和世俗界将会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到那时整个世界的格局都会产生巨大的变化。

    可以预见,千万年来的平衡将会被打破,世俗毫无疑问会将修真界当成巨大的威胁。而面对来自世俗界的压力,修真界也会陷入无尽的困扰。

    倒不是说修真界和世俗会全面开战,恰恰相反,宁煜曾仔细想过,现在的修真界绝对不敢主动和世俗开战。

    宁煜身为玄尊多年,对修真界的现状十分清楚。由于百年前那一场旷世大战,天门破碎,修真界实力大减,而且经此一战,门派之间血仇累累,相互仇视,修真界可以说是已经四分五裂。

    如此情形之下,真要和世俗全面开战,修真界根本毫无胜算。

    不过修真界高高在上,被世俗如此挑衅,必然不会坐视不理,适当的反击还是会有的,更不排除一些极端的门派会大打出手,不过这无伤大局。

    身为修真者,宁煜当然不是要借助世俗灭亡修真界,他需要的只是借助世俗之力给修真界制造足够的压力,迫使修真界无法肆意进入世俗。到那时宁煜就可以借机下手,提前布局,既能守身自保,又能浑水摸鱼,获取最大的利益。

    所以,他必须在保证自己秘密的情况下将那四名纤羽门徒解决掉,而且在此之前还要问出他们控制凡人奴隶的方法。

    如何才能将他们和奴隶分开,在保守自己秘密的前提下除掉他们呢?宁煜眉头紧皱,踱着步子,陷入了深思。

    不经意间,宁煜用余光扫到了曹云津的尸身。他眼前一亮,走过去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慢慢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第十六章 借衣巧除四凶徒,利诱降敌知纤羽

    第十六章借衣巧除四凶徒,利诱降敌知纤羽

    矿洞中,人影熙熙,灯火通明,数百衣衫褴褛的男女手持各种工具凿击着石壁。哪怕此刻平时凶神恶煞的监工不在身边,他们依然麻木、机械的重复着手中的动作。他们的眼神空洞而浑浊,那是对人生已经彻底绝望的人才会拥有的眼神。

    依稀间,洞口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几个离着洞口最近的人下意识的回头望去。

    视线中,一个全身焦黑,衣衫破烂还带着斑斑血迹冒着缕缕青烟的人影出现在洞口处。虽然此人此刻一脸烟灰,发髻凌乱,几乎可以说是面目全非,可是通过他的袍服样式,人们还是将这位彩翎山矿洞的最高管理者曹云津辨认了出来。

    所有人的心中都暗自诧异,他们不清楚平日里趾高气昂,威风八面的曹大老爷,如今怎会弄得如此模样?刚才的打斗声虽大,可矿洞内杂音太多,凡人耳目不比修真者,听到的人寥寥无几。就算听到了,百年来,与世隔绝,他们也不会想到是有人闯洞。

    奴隶们看到曹云津的第一反应,便是近年来这位大老爷总会莫名其妙抓几个奴隶去打的死去活来,他们当然不知道,那是曹云津每次炼丹失败后借着惩罚奴隶来发泄自己的怒火,他们关心的只是这次究竟谁会倒霉。

    曹大老爷以如此雷人的方式登场,让众奴隶一阵胆战心惊,生怕一不小心成为曹大老爷的目标。

    万幸的是,曹大老爷这次似乎没有心情理会他们,而是跌跌撞撞的直奔矿洞深处而去,那里正是剩下的四名纤羽门徒最后“坚守”的地方。

    他的脚步有几分踉跄,似乎受伤颇重,几次都是扶着石壁才能够站稳身子。

    走了一段距离,曹云津似乎想到什么,慢慢站直了身子,扫望着在场的所有奴隶。

    目光所及之处,人人如芒在背,遍体生寒。

    “所有人都给我滚出去!”

    整个矿洞中忽然陷入诡异的寂静,所有人定格在最后的动作,扭头看着曹云津,眼神中满是疑惑和迷茫,似乎没有听清他说的什么。

    曹云津厉声道:“都给我滚!”

    短暂的停顿之后,几百奴隶争先恐后的往洞口抢去,一转眼的功夫,曹云津视野之中再无一人,整个矿洞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积威至此,曹大老爷也足以自傲了。

    踉踉跄跄,曹云津的脚步最终停在一间孤零零的石屋前,或许是察觉了门外的异常,吱呀的一声,石屋的门裂开一道缝隙,一个人头飞快的探出然后缩了回去。

    短暂的停顿后,屋里传出一阵桌翻凳倒之声,石屋的门砰的一声弹在一边的墙上,一阵乱颤。四道人影几乎是同时窜了出来。

    “大师兄,是你吗?”

    “太好了!”

    “我就知道大师兄一定能赢!”

    “大师兄万岁!”

    四人声音中饱含着惊喜和兴奋,劫后余生,欣喜万分,以至于四个人都没有感受到现场那诡异的气氛。

    直到看清大师兄现在的模样,尤其是那双凶恶的眼神,四个人恭维的话语戛然而止,慢慢的,一丝寒意爬上后背。

    师兄貌似不甚欢喜,我等好像大事不妙,要完!

    曹云津眼射寒光,拨开几人,径自往屋中走去,忽然一个趔趄,一旁的二师兄眼明手快扶了个正着。

    曹云津站直身子,一把将他推开,扫了他一眼,道:“你,跟我进来!”

    二师兄苦着脸应声是,跟着曹云津进了石屋,临进门前给几个师兄弟使了个眼色,识趣的把门给带上。

    门刚关上,屋内便传来一阵愤怒的咆哮,门外的三人立刻噤若寒蝉。

    紧接着一阵惨叫传出,明显里面是开始上演全武行!

    三个人对望一眼,面色便有几分苍白,最近大师兄炼丹不成,本就一直怒火中烧,此次我等坐守不援,看来是触动了大师兄底线,现如今大师兄已进入暴走模式,这可如何是好?

    残忍的痛殴一连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二师兄的惨叫断断续续从未停过,到最后已经有了几分沙哑。三个人想起刚才大师兄的凄惨模样,实在难以想象,那副摇摇欲坠的残躯之内,竟然还能压榨出如此力量!

    我们不过就是稍微怂了那么一会儿嘛。

    不过话说回来,刚才师兄那般模样,必是经历了险死还生之战,也真是难为大师兄了。说起来师兄还是很顾惜咱们的,提前把那些凡人奴隶赶了出去,也算给我们留了面子,现在让师兄揍一顿出出气也好,至少比小师弟把命都丢了强吧。

    “啊”最后一声带着尾音的惨叫结束,房间内渐渐沉寂下来。

    房间里传出曹云津的声音:“下一个。”

    屋外三人对望了一眼,老三一咬牙,整了整衣衫,推门走了进去,早死晚死都是死,就按顺序来吧!。

    门刚关上,屋内便传出一声惊叫:“大师兄,你!啊”

    声音戛然而止,房间里再无动静,门外,两个人面面相觑,面露疑色:什么情况?

    这么快?

    难不成?

    大师兄…累啦?

    两人

    眼中光芒四射,若真如此,妙极!

    可怜二师兄,头一个出马,耗尽了曹师兄的体力。

    师弟们谢谢你!

    “下一个!”

    四师兄对着五师弟一拱手,做了个口型:哥哥先行一步。

    五师弟客气的回了个口型:弟弟随后就来。

    四师兄正正衣冠,推门进去,早挨揍早休息,拖得久了,师兄真元回复,揍的更疼。

    一推门,四师兄便觉眼前一花,衣领一紧,身子已腾空而起。四师兄心中暗道:不好,大师兄耍诈!他竟然还有如此气力!老三究竟使了什么花招,让大师兄如此偏袒?

    思绪未定,老四便重重摔在墙上,头昏眼花。勉强爬起身子,眼前仿佛晃过什么东西,定睛一看,不由骇的魂飞天外。两具熟悉的尸体并排倒在血泊之中,双眼圆睁,面目扭曲,正是头前进来的老二和老三。

    老四肝胆俱裂,心说:我们虽然有错在身,可也罪不至死啊!大家兄弟一场,又在此地同经困苦,如今虽有不睦,大师兄你也不能妄动杀心啊!

    刚才一击,让老四浑身乏力,眼看曹云津手中亮出一把染血的匕首,再不做他想,开口叫到:“师兄饶”

    嘴里的话被曹云津一把堵住,不等老四反应过来,曹云津手中匕首已经当胸而入,贯背而出,老四双眼圆睁,身子一阵乱抖,就此气绝身亡。

    曹云津抽身后退,任由老四尸身倒在地上,那柄匕首尚扎在他心口之上,丝丝血迹沿着刀刃渐渐殷湿了他的衣衫。

    现在的曹云津当然并非真正的曹云津,而是宁煜假扮。他的身形和曹云津相差不大,穿上曹云津的衣服,又用炉灰遮掩了面容,那几个纤羽门徒现在已是惊弓之鸟,六神无主,再加上对曹云津十分畏惧,是以根本没有仔细辨认便把宁煜当成了曹云津。

    就这样,偷梁换柱,以假代真,宁煜不费吹灰之力,顺利的用藏在身上的匕首将三个纤羽门徒一一刺死。

    屋外最后一人便是当时逃走的那名枪手,也是几人里修为最弱的一个,这一个宁煜打算暂时留个活口,一是要问出纤羽门控制凡人的手段,再一个就是要通过他获取纤羽门现在的情报。

    只剩一人,宁煜便没必要再多费力气,推门走了出来。

    老五正在静候召唤,见状吓了一跳,心道:大师兄怎么直接出来了?莫不是在屋里待烦了,要换个环境动手?

    正在老五忐忑不安之时,大师兄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老五一愣,抬头一脸不解的道:“师兄,师弟是祝旷啊,你…你是?唉呀妈呀,是你!”

    眼前的大师兄伸手一抹,露出一张熟悉的脸,祝旷一见之下魂飞魄散,伸手便想去摸竖在门口的长枪。

    宁煜身形一闪,拦在门前,手中灵阵闪烁,掌心雷隐现电光,笑道:“我劝你最好别冲动,想好了再决定是不是还要拿枪。”

    祝旷身子一僵,再不敢动。

    宁煜扭头示意他进屋,祝旷不敢不从,连忙走进去。

    一进门,祝旷便看到三位师兄的尸首横七竖八的躺在墙角处,死状极其可怖,身上不由升起一阵寒意。

    宁煜随手将门关上,大刀金马的坐在椅子上,上下打量着祝旷,看的祝旷心里一阵发毛。

    “我有几个问题,你只要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我就放你一马。如何?”宁煜指间汇起一道剑光,笑眯眯的道。

    祝旷怔了一下,开口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我们纤羽门和你无冤无仇,你究竟…啊~~”

    剑光一闪,祝旷发出一声惨叫,地上多了一截小指,祝旷双手抱成一团,指间鲜血直流。

    宁煜依旧笑眯眯的道:“听清楚,是我问你答,不是你问我答,听明白了吗?”

    祝旷眼神中满是恐惧,连连点头,再不敢轻吐一字。他自从修真以来,还没经历过今日的这般遭遇,眼前之人周身上下散布着恐怖的威压,而且心狠手辣,冷血无情,挥手间便切去自己小指,简直就是魔鬼。

    看着祝旷恐惧的样子,宁煜满意的点点头,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个问题,你们是如何掳掠外面那些凡人?”

    祝旷已经被吓破了胆,不敢有丝毫隐瞒,颤声道:“真人容禀,这些凡人大多已经不是当年那些了。”

    “哦?”

    “当年掌门带着3位长老在这里布下了九宫迷踪阵,掳掠了五百多人,后来又有百十个进山的凡人被我们抓住,不过这批人这些年来或是劳累伤病,或是体衰年老,大多都已死去。现在的这些人有一大半是当初那些人的后代,还有一些是战争年间陆陆续续从别处掳掠来的。第一批奴隶只有很少一部分还活着。”

    宁煜好奇道:“你们还允许凡人生育?”

    “回禀真人,这些年彩翎山附近几无人烟,我们出去掳掠凡人的风险太大,成本也高,掌门人便下令让凡人生育,这些人从小被圈养长大,对我们惟命是从,比抓来的更听话一些。”

    宁煜道:“这简直就如人间饲养牲畜一般,你们纤羽门竟然想出这种办法,在修真界也算头一号了。除了这些从小被圈养的,那些掳掠而来身怀修为之

    人,你们又是用何种手段控制他们?”

    “回禀真人,是子母蚀心草。”

    “原来如此。”宁煜点点头,子母蚀心草是一种修真界特有的毒物,顾名思义,分子母两种,子草含有剧毒,母草则是解药,如果凡人服食了子草,经脉便会受损,内力难以调动,只有服用一定量的母草才能解毒,不过对于修真者来说,只要经过了炼体期的修炼,进入培元期,便可以无视这种毒草,所以子母蚀心草在修真界只能算是鸡肋,没什么大用,用在控制凡人身上倒是正好合适。

    纤羽门只需定期给奴隶们服毒,然后在毒发之前以少量的母草缓解毒性,如此一来便可控制这些身具修为的奴隶。

    “此地可有母草?”

    “有。母草在另一间石室中,钥匙一共两把,分别在大师兄和二师兄的手中,每个月都是他们去摘取母草叶片,然后由我们熬成汤药分发。”

    宁煜想起之前在方寸袋找到的那把钥匙,随手拿出,问道:“可是这把钥匙?”

    “正是,二师兄身上还有一把。”

    宁煜示意一下,祝旷立刻闪在一边。宁煜起身走到那三具尸体旁一阵摸索,果然在尸身上找到一把钥匙,还有十几块下品灵石。宁煜随手揣进兜里,暗中将之转移到了方寸袋中。他现在穷的叮当响,锱铢必珍,来者不拒,。

    一扭头,桌子上摆了五六颗下品灵石。宁煜愕然望向祝旷,对方立刻堆起一个讨好的笑容。

    宁煜暗自好笑,也不矫情,随手收了,又坐在椅子上。

    “现在说说你们纤羽门的事吧,只要你知道的都说一遍,说完了,我就放你走。”

    祝旷怀疑道:“你真的肯放我走?”

    宁煜笑道:“当然,不过我想问问,你之后要去哪里?”

    “我当然是回…”祝旷刚一开口便说不下去了,这次事件过后,自己已经算是纤羽门的叛徒,自己原本就是因为在门中不受待见才会被发配至此,如今几个师兄都已身死,矿脉眼看就要不保,自己如果再回到纤羽门,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不问可知。可是不回纤羽门,自己又能到哪里去呢?

    看着祝旷迷茫的样子,宁煜开口道:“你愿不愿意跟着我?”

    祝旷一愣:“跟着你?”

    “不错。我现在在凡间行走,需要几个帮手,你若愿意帮我,我保证比你在纤羽门的时候要好上百倍。而且,我可以传授你一套中品功法,保你在一年之内跨入培元期,如何?”

    “真的?你手中有中品功法?”祝旷心中狂跳,纤羽门现存的最高功法也不过是一部中品功法,而且只有掌门嫡系才有资格修炼。对一个修真者来说,除去资质之外,所修功法的好坏无疑是决定他此生修为境界的最重要因素。听眼前这魔头的语气,随手便是一部中品功法,不由得祝旷不动心。

    他在门中本就处处受到排挤,对宗门的忠诚有限,如今这么强有力的诱惑摆在面前,祝旷再不犹豫,双膝跪地,起誓道:“在下祝旷,今愿投效尊上门下,从今往后,尊上但有所差,祝旷万死不辞!如违此誓,天罚之下,永不超生!”

    修真者逆天而行,一言一行都牵扯天机,祝旷立下这种誓言,便不会轻易违背。

    宁煜呵呵一笑,伸手将他扶起,收下祝旷,他也是临时起意,不过能有几个帮手确实能够更好地达成自己的目的。宁煜甚至开始考虑秘密组建一支自己的力量。

    他现在身兼双重身份,需要放眼两界,谋划甚大,如果仅靠自己,实在太过于困难。凭借自己掌握的资源,他完全可以暗地里培养一支属于他的秘密势力,这个祝旷就是自己走出的第一步。

    既然已经是自己人,祝旷也不再犹疑,有问必答,很快便将自己所知的纤羽门情报和盘托出。

    如宁煜所知,纤羽门现在已经衰败到了极致,全宗上下不过30人左右,唯一能撑门面的现任掌门汪德泉,也不过真意前期,而且寿数将尽,门中还有三位长老,都是凝丹期上下,再往下尽是些培元炼体期的杂鱼,破落户这顶帽子是铁定摘不掉了。

    纤羽门现如今龟缩在离彩翎山一百里的一处小秘境之中,门中资源匮乏,人才缺失,只不过是苟延残喘,苦苦支撑。依照宁煜推测,如果风家真的进驻彩翎山矿洞,凭借纤羽门现在的实力,他们绝不敢来此报复,否则就是自取灭亡。

    不过如若矿山之谜揭开,风家这银矿也只能拱手让给朝廷。原因非常简单,彩翎山并非风家辖下,风家无权开采。其实百年已过,银矿已经将要采空,让给朝廷就是,风家大可以将矿洞中堆积的银矿秘密运走。虽然宁煜对金银没有太大概念,可他知道,积累百年,这笔财富绝对价值不菲,如此一来,宁煜功上加功,地位必将提升,他的下一步计划便可以顺利展开。

    宁煜言而有信,将自己之前得到的一部中品功法默写下来传授给祝旷,这部中品功法是部残卷,缺失了筑宫期之后的修炼法门,不过对于祝旷来说已是至宝。他吩咐祝旷暂时藏身在石室之内诈死,等他带着奴隶们离开之后再暗中下山。两个人交接好接头事宜,宁煜便往矿洞外走去。

第十七章 洞中平息此间事,土部密探号田垟

    第十七章 洞中平息此间事,土部密探号田

    矿洞门口的通道里,数百奴隶黑压压的站成一片,他们忐忑不安的看着洞口方向,不知道矿洞里究竟发上了什么。其实,这几年矿洞内的产出越来越少,早就有传言说,他们存在的价值即将消失,他们将要在某一天被彻底放弃,失去价值的他们,唯一的结局不问可知,便是被杀死在这里。

    难道这一天已经来到了吗?

    恐惧之下,人群中渐渐升起一种焦躁的情绪,他们中虽然有一些身怀修为,可是服用了毒草之后,经脉受损,内力根本无法运用,再加上长久以来的奴役让他们早已失去了所有勇气,变得麻木不仁,此刻只能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所有人的心全都提了起来。

    洞口处慢慢出现了一道身影,眼尖的人已经从对方那独特的爆炸式发型认出了来人的身份,下意识的便低下了头。

    脚步声就在他们不远处停了下来,曹云津不发话,在场的数百奴隶也不敢发声,一时间矿洞里鸦雀无声。

    过了片刻,曹云津径自往人群中走来,奴隶们纷纷让道两侧,让出一条道路让曹云津通过。

    脚步声渐渐远去,众奴隶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干什么。他们已经失去了自主思考的能力,没有命令下达,便就这么一直呆呆站立在那里。甚至于,只要不去干活,就这么呆呆站着,都让他们心底感受到一丝满足。

    可是,很快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没等奴隶们有所反应,一道黑影突然重重的砸进人群之中,伴着激起的尘土飞石,奴隶中发出一阵惊叫。

    一具赤身**的尸首毫无形象的俯卧在地上,披头散发,后背上满是淋漓的血污。众奴隶纷纷低头闪躲,不敢目视,很快便在场中隔离出一片空地。

    一声轻咳传自圈外,众奴隶抬首望去,一道陌生的身影,手中提着一件满是血污的衣袍,大步走了过来。

    来人正是恢复了本来面目的宁煜,不问可知,地上的尸首自然便是死去的曹云津。他环视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错愕迷茫的表情。

    “一群废物!”宁煜心中鄙夷,人性卑微如此,尚不如蝼蚁自强,真是可笑可悲。如果不是尚有用处,面对这样一群行尸走肉,宁煜真想撒手不顾,一走了之。

    强忍下心中不屑,宁煜走进人群,随手将手中衣袍扔到曹云津尸身上。

    扫视了一圈,宁煜伸脚将尸身翻了个个,踩在脚下,趁着众人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厉声道:“我乃威虎侯麾下黑虎军校尉赵煜,此地纤羽门弟子已尽数伏诛,贼首曹云津尸身在此,尔等自由了!”他两重身份都涉机密,便临时起意从两个名字中各取一字,宣示出来。

    曹云津尸首一翻,露出本来面目,虽然灰头土面,面容却仍能勉强辨认,众奴隶对他

    十分熟悉,一下便认了出来,一时间,矿洞中乱作一团,众奴隶纷纷尖叫出声。有几名奴隶惶恐之下,居然跌坐在地,指着曹云津尸首惊骇的说不出话来。转眼间,人群中仿佛世界末日一般,痛哭失声者有之,大喊大叫者有之,满面惊惧者有之,呆若木鸡者有之,形形色色,花样百出。

    宁煜冷眼旁观,任由他们在那里鬼哭狼嚎,片刻之后,他们似乎终于接受了曹云津身死的事实,人群渐渐平静下来,转而纷纷望着宁煜,目光中透露出一种期盼的眼神。

    宁煜微感诧异,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场中一时没了声音,静了下来。

    “他们在等你下达命令!”

    人群中,一道略显佝偻的身影排众而出,一头花白的头发甚是扎眼。

    宁煜望向此人,眼神中透着询问。

    老者似乎是站的累了,顺势盘坐在地上,抬首和宁煜对视,一双昏黄的眼中竟隐隐射出几丝精光。

    “这些人长久被奴役,已经失去了自我思考的能力,你杀死了之前奴役他们的人,现在就是他们新的主人。另外你说的那个身份,我们从未听过,我天行国三十八行省一百九十六郡共有十二位侯爷,不过却没有威虎侯的名号,是这百年新晋的侯位吗?”

    宁煜一阵错愕,才想起这里的奴隶常年与世隔绝,这百年世俗界风云变幻,苍海沧田,早已不是他们记忆中的样子。他身为修真者,超然物外,一时竟忘了这一点。

    眼前的老者虽然面容枯槁,外表与众人无异,可与众奴隶相比,此人给宁煜的感觉却大不相同,而且宁煜之前其实已经注意过他,他便是之前宁煜发现的那位身怀中元境下品修为的武者。

    宁煜抱拳为礼:“多谢老丈提醒,是在下疏忽了。老丈有所不知,您老口中的天行业已亡国,现如今天下三分,大魏、南齐、天德三国并立,行省郡县多有改动,此地隶属中南行省,乃是我大魏国土。威虎侯乃我大魏国君立国之后亲封的世袭侯爵,乃大魏七大侯爵之首,出自尚阳风家……”

    “等一下。”老者突然出声,面色激动,脸上的肌肉一阵颤抖,他坐直身子,问道:“你说的尚阳风家可是原先天行国边西行省尚阳郡风家?你可知风家家主名号?”

    宁煜面显异色,呻吟片刻道:“你说的不错,尚阳风家只有一家,当初确在边西行省,不过现如今,风家属地在西南行省,初代威虎侯便是当年老家主风行烈,现如今威虎侯爵位已世袭三代,当今侯爷乃老家主之孙。”

    “哈哈哈…”一声朗笑自老者口中传出,老者双拳捶地状若疯狂,两行浊泪挂满脸庞。两旁的奴隶受到惊吓,哗啦一下散开数步,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只留下圈中老者宛自在那里癫狂发笑。

    宁煜见状,心中一动,他来之前详细查阅过土部卷宗,知道当初土部丙字房曾派出数名密探进山探查,这些密探最终都失去了联络,再看

    老者的表现,他心中便有所怀疑。

    老者又哭又笑了好一阵子,终于,慢慢平静下来,抬起头,浑浊的目光中已经添加了几分色彩。

    宁煜环视了一眼四周的奴隶,向着老者一抱拳,而后指了指洞中道:“这位老丈,能否借一步说话?”

    老者拭去脸上泪水,再看宁煜,已经多了几分亲切。他爬起身,点点头,随着宁煜走进了矿洞之中。

    两人深入矿洞百余米方才站定,宁煜转身望着老者,伸手做了几个古怪的手势。

    老者身躯一震,同样做了几个手势。

    宁煜暗道:果然如此。他方才所做,乃是无形密部专用的手语,非部中之人,绝不可能看懂,更不用说回复。随后宁煜伸手入怀,取出一物。

    看到此物,老者目光中隐含激动。

    他低头找寻片刻,弯腰在地上捡起一块边缘锋利的岩片,在宁煜的注视中,嗤啦一声撕开了右腿的裤子,用岩片在右腿上深深拉出一道血口,鲜血立刻流了出来,剧烈的疼痛让老者牙关紧咬,全身不由自主的抖作一团。

    宁煜立在一旁,并不阻止。

    老者丢掉岩片,深吸口气,咬牙忍痛,伸手朝着伤口掏了进去,慢慢的,一块扁平状的物件被老者自血肉中拉扯出来。

    老者抓起身上的衣物狠狠擦拭了几下,一块花纹古朴的铜牌显露出来。老人腿上鲜血横流却不理会,双手如捧至宝。

    昏黄灯光下,两个人同时亮出手中的铜牌,隐约间,两个篆写的土字交相辉映。

    风家五行密部,牌在人在,牌毁人亡!

    望着这沾染血丝的铜牌,宁煜满面肃然,一揖到地:“风家五行密部土部丙字房晚辈蚁垤,拜见老前辈,老前辈,您受苦了!”

    老者面涌红潮,苍老的面容上满是坚毅,深深回礼:“风家五行密部土部丙字房田,现已将银矿失踪案真相查明,今日与君交接,幸不辱命!”

    宁煜亲自为田包扎了伤口,他随身带着上好的金疮药,涂抹之后,血流立止。接着又用矿镐木柄简单制作了一副拐杖,给田使用。

    田是现如今,矿洞中硕果仅存的五行密探,也是首批奴隶中为数不多得以存活下来的人之一。当年丙字房老房主墨鸦先后一共派出五位密探潜入彩翎山,这五人尽数被擒,其中四人先后死去,只有修为最高的田侥幸活了下来,受困于此百年之久,田到如今已经一百二十七岁高龄。

    宁煜看过卷宗,田正好是被墨鸦派出的最后一位密探,也是当时土部丙字房仅次于房主墨鸦的高手。田失去联络后,丙字房实力受损严重,墨鸦迫于压力,不得不上报总部,结果遭到总部斥责,罚俸半年,丙字房被勒令停止对彩翎山银矿失踪案的调查,这也成为了丙字房的一个污点,令房主墨鸦抱憾终生,至死也未能忘却。

第十八章 田垟托付众奴隶,宁煜采摘子母草

    第十八章 田托付众奴隶,宁煜采摘子母草

    此刻田和宁煜席地而坐,田将百年间矿洞内发生的事一一和宁煜做了陈述,其实这些情报,宁煜之前已从祝旷口中得知,可是为了隐藏祝旷的身份,宁煜还是装作首次听闻的样子,详细做了记录。

    等讲述完毕,宁煜问道:“前辈,我一直有个疑问,你们刚刚被俘时,应该还没被下毒,你们就没有想过反抗?”

    田苦笑一声道:“你不知道,这些人手段通神,我被俘之时,亲眼看到他们中有人飞天遁地,挥手开山,还有人悬空御物,操纵五行,更听他们谈论长生证道,万寿无疆。当时我以为他们是传说中的神仙,对他们敬畏非凡。怎么会想到对神仙动手?可是接下来我就知道我错了,他们的所作所为,残忍血腥,那些奴隶的惨状,我历历在目。当年第一批被抓来的奴隶有五百多人,仅仅一个月,就有近百人被活活累死。这根本不是神仙的作为,说他们是妖魔也不为过!”

    田目光中隐含热泪,射出仇恨的光芒:“当我们知道真相后,也不是没有反抗过,我们当时服毒之日尚短,内力虽然有所限制,可也并非毫无反抗之力。当时我们中有个莫家供奉,已经踏入至元境下品,由他带头,我们一帮武者趁着夜晚冲出了矿洞,一开始,我们拼着命伤了几个纤羽门弟子,眼看便要突出洞口。可就在这时,纤羽门的一名长老赶来了,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矿洞中升起浓雾,我们目不视物,各自为战,他们却能清楚地找到我们所在。莫家那名供奉被那名长老离着百米之外,飞起一剑削去首级,这一战我们死伤惨重,从此再无力反抗。令人愤恨的是,我们投降之后,那些受伤残疾的武者,因为不能再劳作,竟然被他们全部杀死,我们土部的两名同僚便是在这一战中被杀的。”

    唏嘘了片刻,田突然问道:“蚁垤老弟,你别怪老哥多心,我看你修为也就在下清境上下,据我所知,曹云津的修为应该远胜于你,你究竟是怎么杀死他们的?”

    宁煜早已料到田会有此一问,已经在心中打好腹稿,当下笑道:“我进入密洞之时,曹云津已经身受重伤,我并未费力便将其杀死。后来我在他的密室之中发现一座炸裂的丹炉,想是曹云津炼丹之时发生爆炸,被丹炉炸成重伤,巧合之下让我捡拾了这桩功劳。另外,有一名贼人是在洞中被我偷袭之后用巨斧劈砍致死,另外四人想必老哥也已经猜到了,他们是被我扮作曹云津诓骗之下一一杀死在石屋之内。”

    田一直身处矿坑之中,不能外出,对外面的事情了解的并不多,此刻听宁煜所言,也找不到疑点,只是感慨了一番。宁煜之前已与祝旷约定,待自己带人走后,祝旷便会将那几具尸体悄悄处理,到时候推到纤羽门身上,死无对证,所以宁煜的说辞只要能自圆其说即可,并未对一些细节做太多的掩饰。

    两个人静坐片刻,话题渐渐转到了那些奴隶身上。

    “对于外面那些奴隶,你有何打算?”田问道。

    宁煜略想片刻道:“先把他们带回去,具体如何做,要看侯爷怎么决定。”

    “他们现在视你为主,你的一切决定都会直接影响他们的命运。我知道侯爷肯定会用他们大做文章,这是家族大计,我没资格插嘴,不过等利用完他

    们,如有可能,”田沉默片刻,道:“我希望你能帮他们一把,让他们回归田园,平静度日。”

    宁煜愕然,他在心中对这些毫无尊严的奴隶十分鄙夷,根本不想与他们有任何牵扯。修真者本就蔑视凡俗,唯我独尊,行事单凭喜好,无分正邪。宁煜虽然之前出手相助人间,但也只是一时怜悯,加之对鬼罗门所为多有不屑,至于出手诛杀妖蛟,更是因丹药所需,总的来讲,他虽然不像其他修真者那般极端,可是不管是环境还是心性使然,他都对凡人没有太大好感。如今,田提出这种要求,宁煜心中甚是不解。在他心中,这批没有思想的奴隶便如死物一般,田虽然和这些奴隶共同生活了数十载,可也没必要为了这样一群死物特意向自己求情。

    看着田复杂的目光,宁煜不知为何,竟然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按理说,这批人的处置,宁煜一个小小的密探无权置喙,可是此事毕竟是由宁煜牵扯出来,这般机密之事,对风家乃至整个世俗来说都非同小可,如此功劳加身,宁煜必将扶摇直上,到时候便有可能影响上位者的决策。而且这批人的作用非常单一,那就是揭露和控诉修真界对凡人的奴役,借此激起两界对立,方便自己浑水摸鱼。揭露出修真界之后,这批人的作用便约等于无,到时候不管如何处置对大局来说都无关紧要,相信到那时,自己找个由头安置这样一群人畜无害的废物,应该没什么困难。

    看到宁煜答应自己,田长长吐出一口气,仿佛放下了什么千斤重担。

    待田稍事休息,宁煜请他先去安抚众奴隶,自己则起身转向洞中,田并不询问,任宁煜离去。

    宁煜按着之前祝旷所言,来到一间隐秘的石室前,这间石室铁门紧闭,上面两把大锁一上一下,宁煜自怀中取出两把钥匙,打开大门,推门而入。

    石室里面十分宽敞,斜上方被人工洞穿,留出一个巨大的孔洞,此刻月光直下,外面已是入夜时分。借着月光,依稀可见一株一人多高的植物生长在石室中央,此刻正沐浴在月光之中。想来那道孔洞便是为了接引日光,以供植物生长。

    巨大的植株下方,是一丛较小的植株,这些便是子母蚀心草的子草,不问可知,那株一人多高的植物便是子母蚀心草的母草。

    在石室墙壁下,放着铰刀木盒等一应采摘之物,宁煜取过来在母草上剪下足量叶片,放在盒子里。

    子母蚀心草相对凡间植物花期要早,此刻已是秋季,植株上已经结了不少种子,宁煜顺手牵羊,采摘了不少,分类放在方寸袋中。此物对于修真者效用虽弱,可是对凡人却甚为得用。

    做完这一切,宁煜抱着木盒走了出来,子母蚀心草就留在那里。纤羽门给众奴隶服毒,子母蚀心草之事必然广为人知,就算他要隐瞒独占也无计可施,不说其他,即便宁煜刻意隐瞒,身为五行密探,田也会将此事上报。

    既然子母蚀心草被风家取走的结局已定,宁煜便不再纠结,更不觉可惜,相反,子母蚀心草被风家取走,反而还能成就宁煜一桩功劳。

    等到宁煜再次出现在洞口,之前乱纷纷的人群已经安静了许多,田侧坐在一块岩石上,闭目微憩。听到脚步声传来,田睁开眼睛。

    宁煜将盒子放在地上,道:“这是我自纤羽门徒口中拷问出得解毒之物,

    用水煎熬饮下便可解去你们身上的毒素。”

    田点点头,在人群中挑出几个人,让他们拿叶片去煮汤。几个人出来,先是望向宁煜,见他点头方才按田所说拿起木盒去了。想来这几人便是奴隶中负责日常饮食的伙夫,他们自有常用的炊具,不需宁煜费心。

    不多时,几个人提着几大桶热汤回来,宁煜吩咐一声,众人依次过去领了解药喝下。药汤剂量足够,宁煜也懒得给他们检查毒素是否清尽,只是嘱咐每人多喝两碗,以免留下余毒,便引了田来到之前的炼丹室里。

    这里面生活用具俱全,宁煜动手沏了壶茶,和田对坐在小几上。

    “前辈,我明日一早便要下山,山下有房主安排的接应人员,我先与他们接头。这里的奴隶有数百人之众,如果贸然行动,必然引起轰动,引发不必要的麻烦,我以为最好提前联系总部,选择一条隐秘的路径,并在途中做好安排,以保万全。”

    田点点头,道:“这样最好。明天你先下山,我在这群人中还算有点威望,山洞中就由我先照望着。”

    宁煜心道,祝旷尚在石室中,岂能让你们再留在山洞里。他略一思索道:“前辈,我觉得明日一早你们随我一起下山为好。这山下有许多荒废的山村小镇,你们可以在哪里落脚。”

    田道:“这是为何?”

    宁煜道:“原因有二,第一,我们要防备纤羽门人,万一我离开期间,纤羽门突然来人,必定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彩翎山附近村落甚多,我们隐匿在其中,便可以降低被发现的风险。第二,山洞里的众人常年不见日光,不接触外物,到时候突然撤离,势必难以适应,难免会引起恐慌,加大转移的难度。我们可以让他们先住在村镇之中,由你提前调教一番,让他们熟悉外面的事物,等到我们开始撤离时,便能顺利许多。”

    田点头道:“还是你想的周到,我在洞中百年,头脑僵化,竟然没想到这些。那就依你所言,我这就去让他们收拾一下东西,明天一早随你下山。”

    宁煜站起身,道:“前辈腿伤未愈,还是我去吧。今晚你就在这里歇息,我去洞口守夜。”

    田也未推辞,道:“那就辛苦你了。”

    宁煜转身出了炼丹室,吩咐众人收拾物品,待众人散去,又趁机去矿洞嘱咐了祝旷一番,这才去到洞口处。

    走出矿洞,宁煜深吸了一口清气,今夜明月当空,山中空灵,树林草丛之间,兽言虫语,低吟絮絮,充满生机。宁煜盘膝而坐,抱元守宫,经今夜一战,宁煜修为略有增益,他取出几块灵石在身边布下一个简易的聚灵阵,阵法运转,五行灵气汇聚而来。宁煜默念口诀,引渡灵气,开始修炼。

    最近一段时间,宁煜修炼不曾稍怠,之前与曹云津一战丝毫不落下风,便能看出炼体的成果。现如今,又有灵石在手,虽然数量不多,品质低劣,可对宁煜来讲却无疑是一大助力,能够帮助他加快炼体的步伐,照此下去,估计再有月余便能临近破镜的关口。

    到时候,突破炼体中期进入炼体后期,宁煜的身体便算是改造完成,剩下的就是内府的修炼。只要内府化作混沌,便是炼体大成之日。到那时,上有真元,下有内力,宁煜便可远胜同境界的修真者和凡间武者。

第十九章 宁煜密报道门事,地鴻亲临会田垟

    第十九章 宁煜密报道门事,地亲临会田

    昏月藏云,天刚微亮,宁煜睁开眼睛,缓缓收功。

    随手收了布阵的灵石,宁煜站起身来,周身上下的关节发出一阵噼啪爆响,神魂内视,宁煜满意的点点头。这一夜借助聚灵阵修炼,事半功倍,其效果远胜往昔。

    回到洞中,田早已经将众人聚拢起来,一堆人乱哄哄的站在那里,宁煜看了几眼,不由好笑。

    这群人想是身无长物,身上带的除了锅碗瓢盆,再就是破衣烂衫,看上去就像一群逃难的难民。

    不过宁煜自然不会去管,他本就不愿和这些奴隶有什么牵扯,任由他们折腾便是。

    待众人收拾停当,宁煜便和田一前一后带着众人往山下走去。山上久未有人出没,此刻呼啦一下出来几百口子,一时间山里的野兽飞禽纷纷受惊闪避,可谓是鸡飞狗跳,宁煜顺手猎了几只山禽走兽,让几个人用木棍扛着,等到了地头也算给他们加个餐。

    下山一路无话,宁煜将他们领到自己落脚的山村废墟,和田指挥着众人简单修缮了一下房屋,勉强能让众人住下,又盘了火灶,砍了柴火,让他们生火做饭。宁煜要求他们一次做够三天的饭食,之后的三天只能吃冷饭,不再允许生火,以免暴露行踪。所幸粮食倒是不缺,纤羽门在山洞中储存颇丰,此刻都被扛下山来,应付三天绰绰有余。

    安排好众人,宁煜和田交代一番,便离开了。

    宁煜并未第一时间去和接应自己的土部密探接头,而是绕转上山,和祝旷见了一面。此刻祝旷已将洞中的几具尸体处理掉,此地遍布山崖深涧,只要把尸体往下一扔,自有野兽猛禽帮你清理痕迹。

    两人在洞中稍作掩饰,约下会面时间地点,各自离去。

    宁煜下了山,径自奔赴秦川城,此地是离彩翎山最近的城市,地安排了数名密探在此等候宁煜消息。

    接头十分顺利,城中的一座茶楼便是土部设在此处的据点,负责此处的人代号风垆,统领秦川城内所有土部密探。另外,地又安排了四名密探在此接应,为首的密探代号驮垛。

    宁煜将此行的经过和两人作了汇报,两人大吃一惊,连忙让宁煜写下详尽的情报。情报写了两份,都裁成数张,分别用信鸽立刻送回总部。这样即便敌人侥幸俘获了一两只传信的信鸽,也无法得知情报的全部内容,总部依然有很大概率获得全部的情报。即使缺失了一两份,依照总部之能,也能推断出情报的大体内容。

    情报发出的第三天,傍晚时分,数骑快马驰进秦川城,停在一家客栈门前,几名身穿斗篷的骑士跳下马,留下几人照料马匹,其中两人快速的进了一间早就定好的房间。

    房间里,风垆、驮垛、宁煜三人俱在。

    一进门,两名骑士撩起斗篷,风垆、驮垛、宁煜一见,立刻躬身行礼:“风垆、驮垛、蚁垤恭迎房主。”

    宁煜心中微感诧异,他也没料到地竟会亲临此地。

    地显然是连夜骑马驰骋才能这么快到达此地,他身无修为,体质较弱,经过一路颠簸显然已经体力透支,此刻整个人满身风尘,脸上透着疲惫。另一名骑士则要好得多,宁煜看了两眼,此人并未见

    过,不过却有上元境下品修为,应该是保护地的土部高手。

    地虽然已经十分疲惫,却并未多做歇息,而是立刻开始询问宁煜彩翎山上的详情,地所问十分详细,好在宁煜早已在心中打好腹稿,两个人一问一答,转眼便是半个时辰。

    地问完所有问题,陷入沉思,房间内一时间鸦雀无声。

    半晌,地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自语道:“人活半百,竟今日才知道,这天地不是旧时的天地,这世间也非寻常的世间。昔日之谜,如今真相大白,老房主,九泉之下,你可以安息了!”

    一声长叹之后,地猛然起身:“众人听令!”

    在场众人同时躬身应是。

    “风垆,立刻调集所有秦川密探,动用我们官方的力量,确保从彩翎山回刑风的道路畅通无阻。”

    “是!”

    “天壤,你立刻带我令牌前往离此地最近的刑风军营,秘密调集200兵马,乔装改扮埋伏在归途之上,策应安全,不得有误!”

    那名随地而来的斗篷骑士接过令牌,点点头,转身去了。

    “驮垛,我来此之前已下令总部抽调人手车马前来,他们会走小路分批来此,你留在城外等候接应我房人马,待人马一到,立刻秘密前往彩翎山,护送众人回归刑风!”

    “是。”

    地最后转向宁煜道:“蚁垤,你连夜带我们去往彩翎山田他们那里,我要见见他们。”

    ******************************************************

    天色渐暗,一片云彩遮挡了月亮,山村荒野中,漆黑一片,寂静无声。

    在村落最外围的房屋顶上,依稀能看到一道身影潜在此处,监视着村落四周。

    隐约间,一阵马蹄声传来,房顶那人立刻半蹲而起,手中多出一副弓箭,他隐在烟囱的后方,弓弦半满,瞄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马蹄声渐渐清晰,隐约间可以看见数名骑士自远处向着山村而来。房顶那人手中弓箭逐渐拉满,箭头直指当前一人。

    离着村落尚有百步之遥,几骑突然止步。后面一人仿佛和前面说了什么,独自拍马骑了过来。

    那人离着村落百米处,伸手在头顶摇摆两下,做了几个奇怪的手势,房顶那人立刻放下弓箭站了起来,沿着屋檐纵身跳下,快到地面时,手中长弓拄地卸去下坠之力,稳稳落在地上。

    骑马那人吹了一声呼哨,在后面等候的骑士赶上前来,那名弓手也快行几步迎了过去,看他走路姿势,似乎腿脚不便。

    两拨人离得近了,便听弓手道:“蚁垤老弟来得好快,这几位便是土部的同僚吗?”

    骑马的众人正是宁煜等人,弓手自然便是田。田不放心众人安危,是以用山竹制作了一副弓箭,守在房上。

    宁煜等人纷纷下马,宁煜道:“前辈,久等了。是房主来此看望你们了。”

    说话间,往旁边一让,身着斗篷的地便走了过来。

    田闻言一愣,看着走近的地,直到对方站在面前才反应过来。田慌忙扔下弓箭,屈膝便跪,口中哽咽道:“土部丙字房吏

    员田,参见房主!”

    地抢前一步,一把搀住田,慨然道:“老前辈,万万不可,悠悠百年,你受苦了。”

    地将田扶正,后退一步,弯腰一礼,歉声道:“丙字房晚辈地见过前辈,我们来晚了!”

    同行诸人纷纷见礼。

    田无语凝噎,苍白的乱发下,两行热泪划过满是皱纹的脸颊。

    这一礼,是他百年春秋、一世岁月所换,他当之无愧!

    **************************************************

    劳累了无数岁月,今朝解放,奴隶们睡的无比香甜,就连地领着一帮人挨屋巡视了一遭都没人知道。房间里,无分男女老少,尽是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芝焚蕙叹,物伤其类,看着这群衣着破烂,面黄肌瘦的奴隶,就连这群平日里铁石心肠的密探也是唏嘘不已,心有戚戚焉,随即升起的便是浓浓的恨意。

    生杀予夺,掠以为奴,道门中人的所作所为已经碰触到了世人的底限。

    其实平心而论,修真界中真正霍乱人间的修真者并不多见,修真者超然物外,一心求道,所求所想只有证道长生而已,对凡俗虽然蔑视,可是也不会过多干涉。但是俗话说得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修真者数以万计,再加上现如今天门破碎,升仙无望,难免会有那么一小撮修真者会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情来。要搅乱天下原本相对平衡的大局,有这么一小部分人足矣!

    走出最后一间房子,地站在庭院中,久久无言,他的面色前所未有的阴沉。宁煜心知肚明,先有鬼罗门屠戮运粮军士在前,再有纤羽门掳掠凡人为奴在后,修真者在世俗眼中的印象已经差到极点,差到足以让凡人将其视为洪水猛兽,生死大敌。如果,此间真相告白天下,凡俗必定人人自危,因为谁也不知道,有朝一日自己会不会成为道门魔爪下的牺牲者?而且凡人喜欢牵强附会,对于无法解释的现象往往恐惧大于求索,如今道门之事掀出,他们自然而然的会将一些之前无法解释的灾难转嫁在道门身上,如此一来,道门和俗世之间的矛盾将再难调和。

    但是凡人所想并不能决定世俗最终的态度,真正掌控人间走向的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们!他们站在世俗的顶点,享有无上的地位、尊崇和财富,他们本以为自己统御天下,拥有一切,可是突然间,他们发现这世间还存在一股不受自己掌控的强大势力,这股势力神秘、陌生,强大无比,甚至能够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乃至生命。

    这怎么可以?!

    此类妖物,岂容存于世间?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已经是古往今来鲜血书就的皇权铁律!

    纵观历史,在所有的战争中,种族之争最为血腥,一旦牵扯种族仇恨,双方往往是不死不休。

    地眼中寒芒四射,负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起,青筋暴露。

    人类会恐惧未知事物,尤其是强大的未知事物,可是当生存受到威胁,人类也会奋起反抗。

    通过宁煜之前所言,道门中人并非不可战胜,他们也有血肉之躯,也会流血,也会死亡,既然如此,凡人何所畏惧?

第二十章 书就密信飞血鸽,风云激荡汇神川

    第二十章 书就密信飞血鸽,风云激荡汇神川

    摒退了众人,地独自在房中撰写情报,他身为房主,所书密信可以直接上达风扬。

    此刻,地冷静下来,仔细斟酌着密信的内容。身为风家五行密探的掌控者之一,自然要以家族利益为重,行事之前必须要考虑到方方面面。

    从凡人的角度出发,道门与凡俗的矛盾已然不可调和,可是贸然和道门冲突,却实属不智。因为,现如今世俗对道门的了解仍旧只是凤毛麟角,和道门开战的风险无法估量。而且世俗并非铁板一块,风家的决定还要考虑到其他各方势力的态度。

    地在纸上写下了道门、世俗二个词,分别圈了起来,又将世俗分作三块,依次填上了大魏、南齐、天德,最后在大魏之中画了一个小圆,填上了风家二字。

    望着纸上的图画,地放下笔,按了按太阳穴,这几日来他日夜奔波,又殚精竭虑,身体和精神都疲惫到了极点,可是此事关乎风家荣损,他没有时间去休息。喝了一口浓茶提神,地干脆不看图纸,直接仰躺在座椅上闭目沉思。

    现如今,身为人间首个确切掌握道门情报的势力,风家可以说掌握了先机,可是与此同时,风家也承担了一定的风险。枪打出头鸟,如果世俗和道门战事一起,身为首个针对道门的人间势力,极有可能会成为道门打击的首要目标。可是相对的,利益也是巨大的,道门所为,已经碰触到世俗的底线,更是威胁到了上位者的利益,道门和世俗之争已成定局,风家如若首倡此事,在世俗的声望必将如日中天,获得凡俗势力中举足轻重的地位。

    究竟如何谋划才能规避过大的风险,获得最大的利益?地思虑甚久,仍然不能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另外还有一点,是风家避不开的,那就是大魏皇室的态度。世人只道风家对萧氏忠心耿耿,萧氏对风家信赖有加,双方一副君贤臣忠的样子,可那是在双方利益相同的前提之下。身为风家潜伏在阴暗地下的耳目,地却是知道不少世人不知的秘密。自古皇权至上,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其实风家的崛起早已引起皇室的警惕,风家每代都要派质子入京便是为了安定皇室疑心,可是即便如此,皇室却并未停止对风家的防备。最近几年,皇帝一连提拔了数位军中将领,更是暗中加大了对神弓侯伍常德的扶持,现如今伍家的赤焰军已经成为大魏第二强军,在风头上直追枭虎五军,这一切都是为了制衡风家。风家上层对这些心知肚明,只不过是为了维系表面上的和谐,假装不知而已。如果,风家借着此事再次壮大,大魏皇室的态度就值得商榷了!

    另外一点需要考虑的则是南齐和天德,如若风家竖起针对道门的旗帜,涉及人间大义和自身利益,大魏皇室那怕对风家抢去反抗道门的首功心中不虞,也只能咬牙支持此事,大不了便如之前一样继续暗中打压风家,只要风家不起反意,皇室也无可奈何,可是南齐和天德的意向就必须要考虑在内。南齐还好说,当今的南齐皇帝李玉喜文厌武,沉迷声色犬马之间,诗文倒是堪称一绝,被国中文士誉为文宗,治国就差点火候了,若不是有大将军洪辉在朝,当年早就被天德和大魏分而食之了。不过即使洪辉雄韬武略,兵法超凡,有这么一个书生皇帝在,也只能勉强保证疆土不失而已,绝无力攻阀他国。不过天德就不一样了,天德在大陆板块中位处西南,此地苦寒,耕地稀少,国内以畜牧为主,国民不论男女,皆善骑射,民风彪悍,带甲控弦之士数十万众,当年三国大战,天德骑兵纵横天下,所过之处,寸草不留,所幸,天德贫困,兵甲不精,后勤不济,又不善攻城,被大魏以坚城箭阵层层消耗,最终集结优势兵力于莽天原大破天德骑军,再之后枭虎

    军、赤焰军轮番上阵,将天德兵马赶出大魏疆土,确立当今天下三分之势。天德崇尚狼神,历代皇帝以狼神后裔自居,当代皇帝耶律泰隆强军尚武,修为不凡,传言已踏入显圣境界,自号天狼,他对于富庶的大魏和南齐一直虎视眈眈,只是大魏有枭虎军坐镇西南,南齐有洪辉把守国门,天德虽强,却不敢轻启战端。但是若大魏陷入与道门的争斗,那就难说了。

    纷纷扰扰,方方面面,各方势力交缠不休,这是为政者和上位者才能体会到的烦恼。

    整整一个时辰,地只字未写。

    就在这时,房间内突然一暗,却是油灯灯芯淹死在了灯油之内,整个房间一片黑暗,只有一束月光自小窗内照射进来,在地上照出一块四四方方的亮影。

    地放下思绪,正欲站起身将油灯再次点起,突然心中一亮。

    自己似乎有些太过于担心了,自己的所有假设都是建立在道门和世俗开战的前提之下,可是世俗和道门是否真的一定会开战呢?从现在仅有的线索来看,道门确实强大神秘,但是为何千百年来,他们却一直潜伏不出?甚至刻意和世俗疏远隔离,这里面是否有什么缘由?

    就如这月光一般,月光比之烛火虽然高贵明亮,可是有这窗户一隔,却只能照亮房中这方寸之地。而道门就好比这月光,烛火便是世俗的各方势力,屋子便是整个世俗,可事实上,道门虽强,却并未对世俗造成太大的影响,是否就是因为存在着这么一扇窗子,限制了道门入世?

    地鸿越想越觉得自己仿佛抓住了什么,可是一时半会儿却难以理清头绪。

    重新点燃油灯,地正襟危坐,提起笔来,思量再三,将此间事情经过详细书写了一遍,其中把道门显露过的手段、宁煜的说辞,以及自己刚才所想做了重点描述。自己虽然善于从细微处分析情报,可纵览全局的能力却不出众,风家实力雄厚,人才济济,侯爷高瞻远瞩,明见万里,他们自会想出对风家最好的策略,何须自己在此费心费力。他要做的只是追随侯爷的脚步而已,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哪怕侯爷决议谋反,他也不会有丝毫犹豫,这便是五行密探的忠贞和使命!

    将密信写好,地招来手下,命其马上用血鸽将密信发出。

    血鸽乃五行密部所用的特殊信鸽,放飞前要用特殊药物激发其潜力,使其以最快速度飞往目的地。注射了药物的信鸽飞到目的地后往往会因体力透支而亡,故名血鸽。由于信鸽驯养花费巨大而且非常困难,是以除非是极其紧要的情报,轻易不得动用血鸽。另外由于血鸽有死亡的风险,根据飞行距离不同,药物的用量有严格要求,以免血鸽在中途暴毙影响情报传递。

    地身边的土部密探都是精英,自然精通此道,接过密信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夜幕之中,一只洁白的信鸽冲上天空,展翅而去。地站在窗前,目视着信鸽消失的方向,默立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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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川城,位于西南行省神川郡,幅员百里,铁壁铜墙,号称西南第一雄城。

    此地更是大魏第一武勋世家,风家,根基所在。

    神川郡位于西南行省中部,道路四通八达,勾连其余五郡,一旦发生战事,大军集结便可火速驰援。枭虎五军中号称第一强军的血虎军就驻扎于此。

    神川城分内外两城,整体呈“回”字形,外城为平民百官居所,内城则为风家族人独居。外城中常设巡城营、威骑营、督武卫三支人马,平时负责维护治安,战时则负责把守城池。内城由血虎军一部掌控,其余兵马则驻扎在神川城附近的四座卫城之中,整座神

    川城军马加起来将近五万左右,实乃当之无愧的大魏第一军事重镇!

    与天下其他城池不同,神川城还有一大特色,它仅有三道城门,即东门、西门、南门,却无北门。相传这是当年风家老家主风行烈所定,风家城门所向只有敌人,而北门乃大魏京师方向,乃风家誓死守护之地,故神川城不设北门,寓意风家永世效忠皇室,绝不背叛。传闻当时的大魏皇帝元宗萧况听闻此事,大加赞赏,特地饮宴群臣,御笔亲书“大魏忠胆”四字以表彰风行烈不设北门之举,现如今这幅御笔便横挂在风家祠堂之内,用以彪炳风家历代的忠心。

    三门之中,南门便是神川城正门,由此门出沿官道直行便是刑风郡方向。这日正午,城墙上的守门军士正在巡视,建在门楼的停鸽台上突然降下一只洁白的信鸽,那信鸽发出一阵咕咕的叫声,随即便抽搐起来,不一会儿就气绝身亡。守门的军士长大吃一惊,他立刻敲响一旁的传信鼓,同时严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停鸽台。血鸽传信,必有急报,非同一般,不是他们这等身份可以接触,他们只需传信守候即可。

    不一会儿功夫,城中便有一匹骏马疾驰而来停在楼下,一道身影飞速的冲上城楼。此人周身黑衣,蒙面裹头,只露出一双眼睛。他手中高举一块铜牌,一路上来,拦路军士纷纷让行。

    登上城楼,此人径自取过信鸽,略做检查,便下楼翻上战马飞身而去。

    城楼的兵士面面相觑,一时间议论纷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直到兵士长大声喝骂一通,才纷纷停止议论,开始巡逻。

    黑衣骑士快马加鞭,一路疾驰,此刻他手中擎起一面血色小旗,大街上不管是行人还是巡逻的官兵纷纷让道两旁。骑士一路不停,直入内城。

    由南门大道进入内城,有一条道路直通侯府大门,便是有名的虎道,黑衣骑士沿着虎道一路直驱威虎侯府。

    侯府守卫的飞虎卫看到血色小旗,早已大开中门,黑衣骑士驱马直入侯府,这也是风家特例,若有血鸽军情,可跨马入侯府。当年曾有文官御史参奏风行烈,言说侯府乃皇命钦赐,此行有违礼制,有藐视皇权之嫌。风行烈上书道:军情大事,关乎国体,臣不敢稍怠,何错之有?皇帝大加赞赏,赐踏马石,特许血鸽信使可跨马入府。

    信使入府,早有飞虎卫报告风扬,风扬立刻传令摆驾大堂。

    不多时,黑衣信使手持密信来到大堂门口。

    信使单膝跪地,双手高举密信,禀告道:“报侯爷,今收到土部丙字房主血鸽密信。”

    “呈上来!”

    一名飞虎卫立刻上前将密信取过,检查了一下封口,转交给风扬。

    风扬撕开封口,将密信取出抖开,看着密信内容,面色渐渐变得沉重。

    风扬将密信折好,起身下令。

    “立刻召集各房长老到议事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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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已深,侯府议事厅中依旧灯火通明。

    议事厅中,除了风扬,一共坐着十四位衣冠华丽的老者,这些人便是风家各房各部的长老,是风家地位最尊崇的人,也是决定着风家命运的人。

    风扬坐在主位,扫视在场的众人,目光中闪烁着精光。

    “我风家数代基业,六郡百万军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各位长老可否已经决定?”

    众人相视一眼,齐齐点头。

    “好!”

    风扬站起身来,伸手在桌上重重一拍。

    “那我们就赌上我风家基业,搏上一搏!”

二十一章 道门现世天下惊,风家扬旗讨道门

    第二十一章 道门现世天下惊,风家扬旗讨道门

    日月交替,转眼已是数日之后。

    刑风城外十里,此刻旌旗招展,人马攒动,数千人马等候在此。再往后,无数的刑风百姓聚在一起,人群嘈杂,议论纷纷。

    中军大营中,一队黑甲骑士交错而立,拱卫着中军大帐。这队骑士人数不多,约在五百上下,掌旗官手中大旗招展,血色旗上一头插翅飞虎栩栩如生,正是名扬天下的飞虎卫旗号。

    众所周知,飞虎卫乃威虎侯风扬亲军卫队,飞虎卫在此,威虎侯风扬必在此。

    再往账外看,刑风城的一众文武官员都侍立在侧,短短数月之间,飞虎侯两度驾临刑风,刑风城众官僚也算是与有荣焉。只是此刻,在他们脸上却看不到丝毫欣喜之色,反而一个个面色凝重,仿佛又有大事发生。

    一阵烟尘远远飘起,一骑探马飞驰而来,马上骑士背插小旗,直入中军,在中军大帐前骏马人立而起,马上骑士翻身下马,身手矫健。

    “报,众人已至月水桥,离此地尚有7里!”

    “再探!”

    “是!”

    骑士翻身上马,一拉马头,疾驰而去。

    大帐门帘掀动,威虎侯风扬大步而出,数名亲卫将领紧随其后。

    早有马弁将风扬坐骑牵来,风扬一撩披风,跨上坐骑,飞虎卫军号震耳,五百飞虎卫两侧排开,掌旗官当先起步,簇拥着风扬驶出中军。

    刑风众僚赶紧依次跟上,他们今天被风扬一纸命令招来,云里雾里尚不知为何,此刻跟着风扬仪仗前行,看这架势,只觉心头乱跳,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听刚才探马所报,似是在等候什么人,可是能劳动威虎侯亲自迎接,他们也不知道究竟是谁。

    数千人马缓缓前进,军旗招展,人马无声,方阵严整,整齐划一,甚是威武。

    “报~~”

    远远地,探马再次奔来,此刻军阵前行,探马并不下马,以免阻碍行军,马上骑士高声喊道:“众人已至司水原,离此地尚有5里。”

    风扬侧首对一旁的将领道:“再行三里,扎下阵脚,静候对方!”

    那人点点头,高声传令:“再行三里,扎下阵脚!”

    中军令旗招展,全军依令而行,再行三里之后,大军扎下阵脚,风扬此刻便在军阵最前方,两侧是刑风城的大小官员。

    看热闹的百姓远远观望,不知道怎么回事。此次,官方并未驱赶人群,这便是默许民众观看,百姓只要不是离得太近,影响了军阵,便可以在此观瞧。

    众人正不明所以,军阵中鼓声一响,突然驰出一彪人马,清一色的弓箭手。他们弯弓搭箭,朝着天上便是一阵齐射。一阵刺耳的鸣镝之声,才让众人知晓,这是军中联络所用的号箭。这边号箭升空不久,不远处的山丘后面也传来一阵号箭声。

    众人循声望去,前方山丘一侧的弯道上,渐渐转出一队人马。

    当先是十余骑骑士打头,后面便是一队庞大的马车群,车便是寻常的板车,板车上黑压压的坐满了人,只是距离尚远,看不清是什么人。马车两侧各有一队骑士护卫,再往后像是几十辆拉着货物的货车,这批人数目约莫几百人,队伍拉得很长,缓缓向着军阵驶来。

    就在临近军阵的时候,车队停下,三名骑士自斜刺里奔出,越过车队,直往中军而来。

    飞虎卫似乎早有命令,并不阻拦来人。

    这3人来到军阵前,纷纷下马,早有军士上前替他们牵住战马。3个人整了整衣袍,来到风扬面前,单膝跪地。

    这3人脸上带着面罩,只露出双眼,为首一人抱拳道:“回禀侯爷,彩翎山银矿众人均已带到,静候侯爷命!”

    “起来!”风扬越众而出,伸手虚扶:“众位辛苦,下去歇息吧!”

    “侯爷且慢!”为首之人抱拳一礼:“属下还有下情禀告,望侯爷允许属下附耳汇报。”

    风扬微感诧异,还是

    道:“附耳说来。”

    那人再拜,走近几步站定,两名飞虎卫上前搜身过后,他才来到风扬近前,附在风扬耳边说了什么。

    风扬表情上漏出一丝讶异,目光扫了一眼仍旧跪在地上的2人,点点头,道:“那就让他暂且留下,老人家就随你先下去歇息吧。”

    为首那人退后两步,深施一礼,在跪地一人耳边吩咐几声,便扶起另一人先行离开了。

    风扬看着仍跪在眼前的那人,目光中颇有几分感慨和玩味,低声道:“你跟在我身旁,待会负责安抚众人!”

    “是。”那人抱拳一礼,同样经过飞虎卫搜身之后,便侍立在风扬身侧。

    风扬一挥手,军阵中一队人越众而出,这些人提着木板工具,看样子乃是一队军匠,这伙人手艺娴熟,在阵前转眼之间便搭建起一座简易的木质高台。

    风扬在数名将领护卫下登上高台,那名蒙面人也跟随在侧,秋风吹拂下,风扬猩红的披风猎猎作响。

    “擂鼓!”

    “吹号!”

    “扬旗!”

    伴着三声高喝,军阵之中重鼓如雷,一连九通,号角嘹亮,起伏三遍,鼓号之声,声震天宇,直达九霄!

    紧接着,一面虎旗高高扬起,随风猎猎。

    在场的官员皆显惊色。

    九鼓三号扬虎旗,此乃宣战出征之仪式!

    风扬在此,究竟要对谁宣战?

    一时间,群僚心中疑问不断,若不是忌惮风扬虎威,他们早就要询问出声了。

    军阵中鼓音渐止,号角息声,风扬虎目四扫,盛气凌人。

    “天道浩渺,众生有灵。天生万物以滋地,万物奉神以养天,自古以来,上有君王统御四海,中有群臣牧守八方,下方黎民方得以安居乐业。天行末年,昏君当道,奸臣盈野,兵阀乱世,民不聊生,先皇感怀民生多艰,随率众志士揭竿而起,历时八载,逐昏君,平乱世,定疆土,三分天下,立国建业!我大魏开国以来,薄赋减役,休养生息,三代仁君,皆视民如子,爱惜有加,但尽所能,不使百姓承徭役之劳,不叫百姓经战乱之苦,不让百姓受毫发之伤。每逢灾祸临世,百姓遭难,皇帝必躬身自省,哀哭垂泪,明德至此,实乃大魏之福。我风扬不才,身为人臣,深慕皇风,执掌西南以来,兢兢业业,宽政重民,在职数年,不征劳役,减免重赋,六郡军民,但受残害,我风家虎军,必以血还!我风扬窃以为无愧天地,常自诩爱民如子,可是如今,却好似一个天大的笑话!我风扬可悲!可笑!”

    人群中传来一阵嘈杂,风扬这一番话,大家倒是都能听懂,可是却不解其意。风家统御六郡,政宽人和,数十年来,西南行省从无大的灾害,偶有天德骑兵骚扰边境或者盗寇残害乡里,风家立刻便会派兵剿杀,六郡内的百姓生活安定富足,都很感念风家的恩惠。听闻最后风扬的自嘲,大家一时间议论纷纷,不明所以。

    风扬回首对着之前留下的那名蒙面人道:“将大家带过来!”

    “是。”

    蒙面人抱拳一礼,跃下台去,众人眼中,他直奔不远处的马队。

    不一会儿功夫,只见数百人汇聚在一起,排着杂乱的队伍向着这边走来。

    人群渐近,军阵中的士兵和围观的百姓纷纷露出疑惑。

    这明明就是一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乞丐啊!难不成是别地奔来的难民,可即便如此,又与侯爷有什么关系?

    这群乞丐有男有女,看着四周的兵马和百姓,目光中满是惊恐,只是听那名蒙面人说了几句什么,才勉强迈起脚步一点点挪了过来。

    这些人渐渐聚集在高台四周,纷纷低着头,不敢乱动。离得近了,还能看到许多人在瑟瑟发抖。

    风扬冲着蒙面人点头示意,招手将大家的视线吸引过来。

    “诸位刑风百姓,你们看到了,站在你们面前的乃是一群奴隶!”

    “奴隶!”

    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

    早在天行年间,大陆上便已废止奴隶制,现在虽然有卖身为奴之说,可也只是贫贱人家生计无着,卖入富人家中为仆而已,主人虽然可以惩罚使唤奴仆,却无生杀大权,当然也有些达官显贵暗中蓄奴,以满足自己不可告人的喜好,可绝不敢如此大张旗鼓,拥有这么大数量的奴隶,此举一旦为世人所知,必受言官御史弹劾,官位不保不说,还要受大魏律法惩处。

    一时间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

    风扬伸手示意大家息声,声含悲愤,扬声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些百姓被奴役多年,而今被我风家救出,从此脱困。说来诸位可能不信,这些百姓先后已被奴役百年,这百年间,他们衣不裹体,饭不当饥,身处矿洞之中,不见天日,昼夜不休,被人当做牲畜使唤,稍有懈怠不从,轻则被毒打谩骂,重则遭残忍戗杀,这些年间,前后已有数百人死于劳病,他们所经所历,凄惨至极,难以言说!你们可知他们是谁?他们就是百年前消失在彩翎山中的百姓!”

    “鬼山!”

    “鬼山上没的。”

    当年彩翎山失踪案,天下震惊,鬼山之名天下闻名,刑风的百姓当然知道,此刻风扬话音一落,人群众立刻一片哗然!紧接着一股愤怒的情绪开始蔓延。百姓纷纷大喊。

    “究竟是何人掳掠了他们?”

    “是谁?”

    “是那个王八蛋?”

    “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

    “是谁?”

    “侯爷,是谁?”

    “一定要严惩凶手!”

    一时间群情汹涌,百姓破口大骂。

    风扬伸手止住大家的呼声,沉声道:“诸位百姓,圣人曾言,子不语怪力乱神!可神仙鬼怪之说,自古有之,传承千年!那么这神怪之说所从何来?”

    百姓纷纷诧异,不明白风扬为何话锋一转,讲起了神仙传说,一时间全都安静下来,听风扬说话。

    “这世间之大,包罗万象,我们倾尽一生,所闻所见不过天下一隅。你们可知在黑暗之中,在不可见之处,这世间还存在着我等无法理解的事物。我风扬自问身处高位,见多识广,可是直到如今,我方才知道,这天地远非寻常之天地,这世间尚有一股潜伏在神秘之中的势力,他们的手段非凡,非我们常人能够想象。据我所知,这伙人能够飞天遁地,悬空御物,幽明变化,掌控五行,甚至万寿长生,便是传说中神仙模样。这伙人我不知道他们如何自称,便替他们取了个名字,道门!在彩翎山奴役这些百姓的便是这些道门中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

    神话传说古来有之,人们虽然敬畏鬼神,却也曾在心中发出疑问,这世间是否真的存在神鬼妖魔,因为大家虽然口口相传,却没有亲眼所见。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没有见过的事情,人们总是要抱有疑惑。现如今从风扬口中说出,以风扬在西南的的威望,百姓便立刻信服了几分。

    “千百年来,道门中人潜伏于世间,兴风搅雨,祸乱人间,只不过他们神出鬼没,我们难以得知。幸赖天佑,今日被我风家巧合之下救出了彩翎山的百姓,这才将这群妖魔面目揭露出来!好叫众位知道,我们此行在山中已经手刃了六名作恶的道门贼人!事实证明,他们虽然手段高超,却也非不死之身!以我们凡间手段照样能够将他们击杀!既然如此,我们岂能再容他们任意欺凌奴役我大魏子民?”

    百姓纷纷高喊:“不能!不能!”

    风扬高声道:“不错!伤害百姓者,我风家绝不放过!今日我来此地,九鼓三号,便是向道门宣战!我风扬在此立下血誓,必要清除道门妖人,为我大魏百姓讨还公道!苍天为证,百姓为证,我风家言出必践,若违此誓,人神共弃!”

    风扬言罢扬手抽出佩剑,左手握上刀锋,一道鲜血溅起,洒在旗上。

    三军将士纷纷效仿,血洒疆场:“立此血誓,誓除妖人,若违此誓,人神共弃!”

二十二章 宁煜铜牌换金牌,栾英献策定乾坤

    第二十二章 宁煜铜牌换金牌,栾英献策定乾坤

    傍晚时分的刑风城,处处人流涌动,茶馆酒楼中,人们茶余饭后,所谈所讲,都是今天城外的宣战之事。往日肃静的刑风城好似多出一股山雨欲来的兵戈之气。

    刑风城府衙后院,此刻也不同往日,大院中飞虎卫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把守森严,密不透风。

    大厅之内,威虎候风扬高坐案后,左右两侧侍立着两名将领,此刻两人都卸去戎装,露出本来面目,正是风扬嫡子风子越和现任威虎候参赞的前刑风巡城营都统栾英。再下首,便是今天随车队归来的三个蒙面人其中之二。

    “蚁垤,此次你居功甚伟,地鸿已在密信中亲自为你请功!说说,你想要什么赏赐?”风扬满面笑容,似乎心情不错。

    其中一名蒙面人闻言立刻跪倒在地,正是宁煜。

    宁煜抱拳道:“谢侯爷厚爱,不过小人不敢居功!此次小人侥幸功成,全赖侯爷定策,房主点拨,更有田前辈忍辱负重,珠玉在前,小人只不过出把力气而已,万万不敢求赏!”

    风扬哈哈一笑,道:“五行密部果然是名不虚传,我黑虎军好好一个铁血汉子现如今被调教的这般圆滑,你们可算得上是手段非凡了。”

    一旁的蒙面人呵呵一笑,听声音正是地。他道:“侯爷说笑了。”

    风扬摆摆手,再次对宁煜道:“蚁垤,你不用谦虚,此次你甘冒奇险进山一探,不光揭开了彩翎山之谜,还让我风家取得巨额银矿,一株奇草,这么大的功劳,我风扬若是不赏,岂不让人说我小气。蚁垤听封,即日起,蚁垤升任土部金牌密探,具体任用由地鸿来定,另赏银千两,良田百亩,耕牛十头,转赐其父。”

    宁煜心道:“风扬真是好心机,既封了官职,又赏赐家属,收买人心的手段,莫过于此。若是真的赵卓在此,还不以死效命?”

    风扬金口玉言,言出无回,宁煜也不再推辞,装作感激涕零的样子叩谢领赏。

    风扬伸手示意宁煜起身,道:“以你的功劳,这些封赏可能少了点,不过五行密部自有体系,我对你也不能过于优渥,以免乱了体制。不过你如果有其他要求可以提出来,本侯尽量满足。”

    宁煜再次跪地行礼,道:“那小人斗胆,想求侯爷两件事。”

    “说来听听。”

    “那些彩翎山的难民,受苦多年,令人怜悯,祈求侯爷能够赐予田地,派人教授耕作之道,如此既能显示侯爷德行高尚,又能让他们归于我风家治下,望侯爷恩准。”

    风扬点点头,道:“这个容易,就让他们在刑风定居,把这事交给刑风郡守赵牧阳来做。”

    风扬说完突然一笑,道:“之前还是地在我耳边提及,这群奴隶竟然视你为主,今天若不是有你安抚众人,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端。”

    宁煜连忙叩头道:“侯爷言重了,这些人被奴役多年,奴性已深,只要日后让人好生调教,自然会知道谁才是西南百姓之主。小人这主人,不过就是过家家,过瘾一时罢了,再过几年,这些人谁还记得小人。侯爷切莫开小人玩笑。”

    “哈哈哈,”风扬一阵朗笑,道:“你确实是脱胎换骨了。你莫要多心,我方才所说也只是玩笑,区区数百人而已,我风扬岂能如此忌讳下属,毫无容人之量。”

    风扬伸手示意宁煜起身,道:“你且说说你的另一个要求是什么?”

    “谢侯爷。”宁煜再拜起身,道:“小人在矿洞中曾看到一件炼丹炉,质地非凡,也幸亏此炉炸伤了为首的道门贼人,我才能侥幸成功,小人乃习武之人,喜欢兵器,希望侯爷能赏赐一块丹炉碎片,小人想打造件趁手的兵刃。”

    风扬笑道:“准了。我让人给你切一块下来,还有吗?”

    宁煜拱手谢道:“侯爷已经厚赐,小人再无所求。”

    风扬笑笑道:“那好。你连日奔波,辛苦了,我放你两天假,好好休息一下。你且去吧。”

    “是,小人告退。”

    宁煜叩头出了大厅,自有飞虎卫引他出去。

    等宁煜离开,风扬看向地,问道:“田可曾安排

    妥当?”

    地躬身道:“回禀侯爷,已经安排好了。”

    风扬颔首道:“田为我风家受苦百年,一定要厚赐,有什么要求,只要不违背原则,都要尽量满足,不能让忠贞之士寒心。”

    地道:“侯爷仁慈,属下一定办妥,请侯爷放心。”

    “矿洞之中你去看过了吗?”风扬突然问道。

    地点头,道:“密信发出第二天,我便带人去洞中看了。情况基本如蚁垤和田所说,当天我便派人将洞中的银矿和那株奇草运下矿山,秘密运送至我们城外的据点,这次随车队押运回来的便是其中一部分,由于银矿数量太大,还需要分几次才能运完。”

    风扬闻言,开口道:“可有疑点?”

    “有,依照蚁垤所言,洞中被杀死的那些道门中人共有6个,可是我们去时尸首却不见了。我详细问过田,他说洞中确有6名贼人,但是他只在通道中见到了贼首曹云津和另一名贼人的尸首,其余四人,据他所言是死在矿洞深处的石屋之中,当时蚁垤乔装成曹云津,将矿洞中众人赶了出来,是以并没有人亲见。我也曾询问过蚁垤,为何要将众人赶出。他说自己当时没有把握能够成功,怕一旦交手,引发暴乱,伤及无辜。我仔细勘验了现场,确实发现了打斗痕迹,还留有不少血迹,我让精通医道的手下看过,石屋中的血迹也确实分属四人。说实话,属下也曾怀疑过蚁垤,但是现场证据与他所说相符,而且以他的身份和修为,我感觉他也没有造假的理由和能力。属下推断,尸首丢失,或许是道门中人所为,田说过,每月都会有人来取走挖取的灵石,或许蚁垤他们离开之后,正好对方到来,为了保存宗门秘密,带走了尸首。”

    风扬点点头:“密部之中,还是要多加小心。他先是运粮军唯一的生还者,如今刚入密部便查获如此大案,所经之事都与道门有关,由不得我不多心。不过听你所说,或许真的是我多想了,尸首丢失也许真的是被道门中人带走了。”

    顿了一下,风扬又问道:“你密信之中提到了灵石,刚才又再次提及,这灵石究竟是何物?有什么作用?可有获取实物?”

    地遗憾地摇摇头,道:“据田说,灵石模样便如我们世间的宝石一般,乃是道门中人修炼所用,可惜,每次挖出的灵石都要被道门中人收缴上去,我们在矿洞中寻找良久也没有找到。本来想临时开采几块,可是田说,最近几年灵石矿脉接近枯竭,开采数天都不一定能够找到,我们试着挖掘了一天,也没有看到,时间紧迫,只能放弃了。”

    风扬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话题渐渐转到了今天扬旗宣战之事。

    风扬转向栾英道:“栾英,我今天按你的谏言,没有提及黑虎军也是被道门杀害这件事。当时人多嘴杂,你并未说明原因,现在只有我们几个,你能不能说明一下,你为何建议本侯这样做?”

    栾英抱拳道:“末将有两个原由,其一便是为了维护我风家颜面,其二,道门势大,如果开战,不是仅凭我们风家便能够抗衡的,我们还需要借助其他世俗势力。而黑虎军战力非凡,若天下知晓运粮军被杀内情,必然有部分势力忌惮道门实力,不敢与他们为敌。既然如此,我们何不隐瞒此事?今天扬旗宣战之后,道门已然为天下所知,各大势力必然人心惶惶,担心其身份地位收到道门威胁,与道门之争已成定局。等到其他的世俗势力与道门交手之后,双方必会结下冤仇,倒时候就算他们想罢手,道门也不一定同意。为了存活下去,他们便只能和我们绑在一起!”

    地在一旁观察着栾英,他与栾英本人并不相熟,不过对栾英的情报却是了如指掌,土部有掌控六郡风闻密报之责,对于六郡之中的军政要员都有过详细调查,风扬曾向自己透露要在军中提拔一部分有为将领,还是地向风扬推荐了栾英。此番听了栾英一番话,地心中暗暗点头,此人果然有济世安邦之才,只用区区一件小事,便将天下势力尽数坑了一把。

    风扬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果然是军中神眼,眼光独到。诸位都是我风家股肱之臣,我也不讳言,我们这次宣战道门,相信很

    快便会被皇帝知道,他忌惮我风家已久,处处压制风家,此次我私自扬旗,恐怕已经触及皇帝的底限,接下来对我们的打压想必会更加变本加厉。我风家向来一片忠心,哪怕时至今日,风扬也绝无反义,但却屡屡被打压针对,皇帝看样子是非要削弱我风家不可了,可是我风家有此地位,乃是数代族人搏命挣来的,岂能拱手让人,为求自保,只能行此险招,招揽民心,壮大实力,只要民心所向,皇帝便不能一意孤行。只是前路艰险,外敌环伺,我们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要思虑周全,诸位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在场众人听闻风扬的话,虽然早有准备,却还是有点吃惊。尤其是刚来风扬身边不久的栾英。风扬话语中视西南为风家所有,已经算是公开的藐视皇权,不恭之心昭然若揭。想起不久前,两个人还在刑风城的大营中信誓旦旦,赞扬皇帝的丰功伟业,要为皇帝开疆扩土。时事易变,今天便在这里开始思考怎么制衡皇帝,栾英略感不安。不过,身为风扬参赞的那天起,栾英的所有利益便已经与风扬紧紧关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何况依照栾英所见,风家虽然与皇帝渐行渐远,可是也只是为了保护既得利益,确实没有反叛之心。在风扬身边这段时间,栾英其实已经发现了不少蛛丝马迹,风家上下对皇帝的制衡之策似乎早已心生不满。就如风扬所说,风家数代基业,都是流血舍命换取而来,皇帝所为确实让人寒心。

    自我安慰一番,栾英心头的忐忑稍微平复,看了看场中,风扬虽然发问,地和风子越却并未言语,而是目光或有或无的在扫视自己,栾英心中一怔,随即明白。在场的众人中,风子越乃风扬嫡子,自是父子一心,地土部房主,五行密探乃风家走狗,忠心不二,只有自己算是外人。风扬此问看似是问在场众人,实则是在问他栾英。

    背后升起一身冷汗,栾英暗道:“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啊,这位虎侯真是心思难测,稍不留意就有可能粉身碎骨啊!”当下脑筋急转,边想边说道:“末将窃以为,我们之后的行动,八字可以概括~声势要大,行动要少!当初我便说过,针对道门,我们要区别对待,步步为营。我们可以表面高调,私下里明哲保身,风家需要的只是首倡此事的大义,没必要和道门生死相拼,所以日后我们明面上要继续声讨道门,不需要实质性的进展,天下人谁不知道道门隐藏过于神秘,所以就算我们没有收获也无可厚非。而且,有一点我们可能一直忽略了,道门既然实力强横至此,可为什么千百年来从不大肆出现世间?以末将愚见,他们必是出于某种原因,对我们世俗甚为忌惮。既然如此,就算我们对其宣战,他们未必便会与我们为敌?有很大几率上,他们还会像之前一样,潜于暗中,不理世事。所以说,道门很有可能只是我们的肌肤之疾,反而是世间之敌,才是我们心腹大患。近几年,南齐洪辉日渐老迈,天德骑兵屡犯边锋,末将以为,三国早晚必有一战,到时候,我西南必然首当其冲,一旦战事迁延不休,皇帝便有理由插手西南军务,对我们极其不利。所以当务之急,我们要借道门之事合纵连横,结交盟友,收取民心,壮大自身,让西南固若金汤,如此一来,才能让皇帝无法可施,保我们风家万世基业!”

    栾英说完这番话,感觉先前大厅之中略显凝重的气氛为之一轻。风扬首先颔首,地和风子越看自己的眼光也柔顺许多。栾英暗暗松了口气,感觉后背一凉,这才发觉衫已被冷汗湿透。

    风扬看着栾英的表现,越发满意。道门不会真正与世俗开战,这是长老会讨论半夜才得出的结论,这也是风家为何敢于扬旗宣战的原因。栾英竟然仅凭一人便能分析至此,其才能再次得到肯定。这倒不是说风家众位长老比不上栾英,而是众长老需要考虑的更多,做任何决定都需要思虑再三慎之又慎。最令风扬满意的是,栾英也已经在言语中暗表忠心,有了这番说辞,便代表栾英正式踏上了风家的战船。

    既然都是自己人,大家谈论起来便放松了许多,不用再讳言晦语,而是畅所欲言,几个人出谋献策,风扬频频点头,君臣相欢。

    风扬眼前,仿佛一幅宏伟的画轴正在徐徐展开……

二十三章 正阳升朝宣百官,幽宗宣旨逐道门

    第二十三章 正阳升朝宣百官,幽宗宣旨逐道门

    且不说风扬三人的谋划,宁煜出了大厅,便被引导至后院的厢房。他身为总部密探,不同于垢手等人,并无明面上的身份,所以此刻也无处可去。

    他需要在这里静候地,等待地给自己安排一下接下来的差事。

    另外,密探号牌的更换事宜也要等待地处理。

    之前听垢手讲过,金牌密探已经算是五行密部中的上层人物,就连垢手也只是银牌密探而已。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次的奖励十分丰厚。别忘了,宁煜才刚刚加入五行密部不久,这次可以算是破格提拔了。

    金牌密探拥有非常大的权限,在西南可以就近调动最高500人的兵马,可以跨部调动刺客或者他部密探,甚至可以命令地方五品以下官员,如果外放出去,金牌密探可以作为一郡密探之首,掌控一郡的谍报系统,权力极大。

    宁煜当然是希望能够外放,这样他就可以暂时脱离风家的直接掌控,伺机寻找自己需要的修真资源,建立自己的秘密势力。

    细思今日之事,宁煜非常佩服风家的睿智和果敢。他们必然是想到了修真界的软肋,才会如此果断的做出宣战的决定。可是宁煜推断,由于情报有限,风家也并无十足的把握能保证修真界真的不会和世俗开战。从这些天的了解来看,风扬此人充满了投机者特有的灵敏嗅觉和冒险精神,这次扬旗宣战便是他的一次风险投资。此人手段高明,计虑深远,且不甘受制于人,堪称一代枭雄。

    今日之后,修真界将会为天下所知,而且是以一副罪恶的嘴脸展露在世间。风家便是直接得益的最大赢家,通过首倡此事,风家将获取巨大的利益和声誉。

    从此之后,世俗必然会采取一系列的措施来针对所谓“道门”的“奴役和残害”,而这将会带给修真界非常大的困扰。

    以往,修真者出没于世俗能够不被发觉,除了本身手段高明外,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凡人在不知道修真者存在的情况下,并未过多的关注他们。而从今往后,情况将会大不相同,凡人数以亿万,众目睽睽之下,修真者肯定会被世人察觉。

    只要过一段时间,修真者就会发现,自己曾经藐视不屑的凡人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影响。他们以往出入世俗就像游览自家后花园的情形将一去不返。

    修真者进入世俗受限,必然还会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首先就是修真资源的短缺。世俗中存在很多修真者需要的资源,从世俗获取资源变得困难之后,门派之间围绕资源的争斗就会加剧。接下来,修真界必然乱象纷生,等到修真界困顿难撑的时候,便只能寻求新的出路,那就是和他们以往不屑一顾的世俗寻求沟通。

    宁煜料定这必是修真界最终会走上的道路。当代的修真者是一批没有希望的修真者,天门破碎,升仙无门,修真者追求的终极目标已经无法实现,现在摆在面前的根本问题是如何延续和生存下去。

    未来的时代必是修真者和凡人合作的时代,而在此之前,宁煜已经开始着手布局,他亲手策划了这场变革,步步抢占先机,他既知道世俗的所有行动,又对修真界极其熟悉,只要操作得当,无疑将成为世上最大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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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石激起千层浪,风家九鼓三号,扬旗宣战之事,在风家五行密探的故意渲染下,以惊人的速度在大魏乃至整个大陆上传播开来。

    道门,这个首次出现在大家眼中的词语,一时间成为妖魔般的存在。

    上天入地,神通广大,奴役凡人,杀戮百姓,其神奇之处与残忍手段,在大陆的各个角落被人们悄悄议论。

    人们既向往道门中人的神通,又畏惧他们对待凡人的态度。

    可是不管人们怎么看待道门,西南风家的所作所为却是受到了天下百姓的一致好评,一时间,大街小巷,下里巴人,口中传颂的都是风家的仁义,虎侯的德行,西南风家成为天下大义的化身,民心所向,一时无两!

    直通大魏皇城(天府城)南门的官道上,一骑快马疾驰而来,一身鹰纹黄衣表明了马上骑士的身份~~皇家密谍,大魏鹰探。

    远远地,便听到马上骑士声音嘶哑,高声呐喊:“西南急报,路上百姓速速让道!”

    守城的兵士看到,赶紧通知把总,把总不敢怠慢,一声令下,守城兵士纷纷出动,将大道上的行人赶到两旁。

    一阵烟尘飞起,鹰探已经纵马驶进皇城,沿路上,骑士喝喊不止,行人纷纷闪避,一路上鸡飞狗跳,一人一马直奔皇宫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皇宫四门大开,数百宫人骑马涌出,四散而去。

    不多时,百姓便看到,大街上密密麻麻,一顶顶官轿自各个胡同或者官府衙门中抬出,抬轿的轿夫一路小跑,奔赴皇宫。

    百姓纷纷诧异,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开始议论纷纷。

    结合刚才鹰探的西南急报,一时间,传言

    满天飞,有人说,天德大军已经攻入大魏边境,边关告急;有人说,风家扬旗造反,横扫西南,兵峰直指皇城而来;一时间,天府城中,风起云涌,人心惶惶。

    不说皇城百姓如何,此刻群臣百官也是心中忐忑,不知道皇上为何突然派人传旨紧急上朝。这已是十数年未曾遇到的情况了,只是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许多平日里消息灵通的大臣便被同僚们频频问询,可他们也不知道究竟所为何事。

    一路上,大臣们一边猜测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边催促轿夫加快脚步,匆匆赶往皇宫。

    到了御华门,百官下轿,按着品阶依次排列,等候进宫。

    这时候,不远处一顶官轿悠然而来,众官员一见之下,纷纷避让。

    轿子停下,轿帘一掀,钻出一人。此人看起来四十多岁,一身紫袍,面容白净,俊朗不群,风采奕奕,一言一行都满是文风雅意,往那一站便让人如沐春风。

    来人面含微笑,一路前行。

    众官员纷纷拱手:“恭迎司马侯爷。”

    此人正是大魏当朝七大侯爵之一,功德侯司马臣机,兼任户部尚书,也是七大侯爵中唯一的文官。

    司马臣机,出身东原行省泰兴郡司马家,乃老侯爷司马靖独子,少有才气,精擅诗词歌赋,十岁便有神童之称,成年后,曾周游天下,作《山河赋》,名传天下,司马老侯爷去世后,便由他继承功德侯爵位,在位期间,政绩卓著,深受天子信赖。

    司马臣机生性洒脱,为人随和,交友广泛,是大魏朝堂之上有名的君子。因为要监理户部,所以司马臣机如今就定居在天府城,皇帝特赐了功德侯府供其居住。

    司马臣机刚刚站定,身周的几位大臣便围了过来。

    为首的一人,年约七十上下,须发皆白,面容严肃,不怒自威,正是统领六部的大魏当朝相国许崇山。其余几人,分别是兵部尚书康凯,刑部尚书周百年,吏部尚书苏木宇,礼部尚书丁佑和工部尚书诸葛青,这6人加上司马臣机便是掌控这大魏朝廷的七巨头,除了皇帝和几位王侯,再也无人能高贵过他们。

    许崇山虽贵为相国,在朝廷官职上高于司马臣机,可是和其余五部尚书一样还是要向司马臣机行礼。

    6人行礼过后,许崇山开口问道:“侯爷,您可知今日皇帝为何要突然宣百官入朝?”

    司马臣机摇摇头,道:“本侯也不知道,御使传旨时,本侯正要去饮宴。匆匆回府换了朝服,这才来的迟了。”

    吏部尚书苏木宇道:“我听说不久前有鹰探入城,高喊西南急报,莫不是天德犯边了。康大人,你身为兵部尚书,可有消息?”

    康凯摇摇头道:“我并未收到天德犯边的报告。若是真有军情,必会先通知我兵部,而不是召集群臣。是不是风家那边出了什么事?”

    几个人在此猜测,身后的众大臣纷纷探头张望。

    司马臣机见状,止住几人,道:“诸位大人,究竟何事,等我们入朝便知,还是不要在这里无端猜测,百官面前,我们身为部首,如此做难免有失体统。”

    “侯爷说的是。”礼部尚书丁佑赞同道:“百官聚集,我们身为六部之首,理应谨守礼仪,以身作则,为百官之表率。”

    几人点点头,不再谈论此事,当下凝神站立,静静等待。

    不一会儿功夫,御华门中门大开,两个宫人走出,高喊道:“百官听旨,上殿议事。”

    司马臣机和许崇山为首,百官依次而入,沿着御道缓缓步上勤政殿。

    勤政殿中,画梁雕栋,宏伟不凡,进入其中,百官依次而立,高高在上的龙椅之上,正襟端坐一人,此人一身金龙御袍,头戴皇冠,脚踩云靴,面容俊朗,眉目高挑,英武不凡,正是当今大魏天子幽宗萧景秀,年号正阳。

    百官三跪九叩,山呼万岁,勤政殿中,声如洪钟,回音不绝。

    “众卿平身。”正阳伸手虚抬,百官谢恩起身。

    “众位爱卿,朕突然下旨急招众卿升朝,乃是因为西南发生了一件大事。”正阳开口道:“方才鹰探急报,威虎候风扬七日前于刑风城外九鼓三号,扬旗血誓,对外宣战。”

    “什么?”

    “风扬未曾请旨便敢对天德宣战,他这是要干什么?”

    “这是藐视皇权,胆大妄为,当下旨严查!”

    “他虽有权军政自理,可也不能代表大魏与天德宣战!岂有此理!”

    正阳话音一落,勤政殿中立刻嘈杂一片,百官吃惊之下,纷纷喝骂出声。

    “众卿息声。”正阳面上闪过一丝笑意,随即隐去,朗声道:“众卿切莫误会,风爱卿并非对天德宣战,而是对道门宣战!”

    百官声音一顿,勤政殿立刻安静下来。片刻之后,有人出声问道:“敢问皇上,这道门是什么势力?怎的从未听过?”

    大臣们纷纷附和。

    正阳伸手示意百官稍安勿躁,说道:“众爱卿且听一下密报所写。朕到如今也不是十分明白。小桂子,你来念一下,让众爱卿听一听。”

    “遵旨。”侍立在一边的一

    名小公人取出袖中的迷信,展开来,走前几步,大声读道:“十三日前,风家密探于彩翎山破获百年前银矿失踪案,解救大魏民众六百有余。据悉,失踪案乃道门妖人所为,道门妖人者,潜伏暗世,为祸人间,已不知几百年,其众精通妖术,操纵五行,身具神通,类若妖魔。经查,百年来,道门妖人,残害生灵,奴役百姓,所行所为,人神共愤,罄竹难书。五日前,威虎候风扬于刑风城外列数其罪,九鼓三号,扬旗宣战,血誓讨伐,鹰探闻知,特奏报京师,以达圣听。”

    小桂子读完密报便站立一旁,勤政殿中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哑口无言。正阳端坐龙椅之上,看着群臣,颇为玩味。

    半晌,礼部尚书丁佑首先发声:“陛下,密报所说,简直一派胡言。圣人有云,子不语怪力乱神,这时间哪有神鬼妖魔?臣请陛下下旨严查传书之人,惩其妄言不实之罪!”

    丁佑一出声,礼部的僚属纷纷赞同。礼部掌管天下仪制、祠祭、外交、礼乐之类的事务,衙门里都是些德高望重的老夫子。这些人熟读经书,遵循圣人教诲,可是也十分古板,对鬼神之说向来是敬而远之,所以对密报中所说一点也不相信。

    正阳尚未发话,工部尚书诸葛青便站了出来,他向上一拱手道:“丁大人所言差矣,密信中已经说了,道门妖人类若妖魔,相必乃是比喻的说法。这世上多有方士,这些人利用格物之道,戏法手段,装神弄鬼,愚弄百姓。想必这些道门妖人便是方士,只不过鹰探未能识破,故而传报有误。不过,只是一些方士而已,区区行骗小人,威虎候竟然扬旗宣战,实乃小题大做!”

    丁佑和诸葛青虽然说法稍有差异,可是却都是不相信鬼神之说,大臣们一听觉得有理,纷纷附和。

    只有司马臣机眉头紧锁,流露出深思之态。

    群臣议论纷纷,正阳终于开口,道:“众卿且请安静,我这里还有一份密报,乃西南犬阁阁领柴犬所报,信中所说与鹰探密报一般无二,乃柴犬亲眼所见,绝无虚假。”

    正阳话一出口,百官纷纷变色。鹰探犬谍乃大魏皇家专属的谍报组织,鹰探主外,主要刺探他**情,兼责军情传递,犬谍主内,说白了就是密查地方,监视百官,犬谍相较鹰探更加神秘,也更令人忌惮,其中吏员都是皇家死士,对皇室忠心耿耿,所奏所报都附有实证,绝无虚假。不过犬谍向来隐秘,秘而不宣,毕竟是皇帝派去监视群臣的,不好摆在明面上,不过正阳此次竟然当着百官面前直言不讳的说西南设有犬阁,百官心中都是震惊异常。不少大臣都偷偷瞄向朝班之中的一道人影,眼神玩味。

    这个人就是当朝的“宝珠驸马”风茂,他是“威虎候”风扬四弟,迎娶了当今天子的妹妹“苍萍公主”萧絮为妻。

    西南设有犬阁,便是说明风家一直在皇帝监控之中,一时间大臣们纷纷思考,这究竟是说明皇帝信任风家,还是不信任?如果说信任,那又何必密建犬阁监视风家?可若是不信任,皇帝怎会当着群臣还有风茂的面将西南设有犬阁之事和盘托出?这岂不是疏远了风家和皇室的关系?都说帝心叵测,大臣们也猜不透皇帝心中所想。

    不过,风家和皇室的关系大家虽然猜不透,可有了犬阁密报作为佐证,先前的那份谍报内容便开始让大臣们心神不安起来。

    鹰探犬谍,天下闻名,如今所言所说一般无二,那信中情报必然确凿无疑。这可是一件能让天下震惊,让世人三观尽毁的大事啊!

    千百年来,世人竟然一直不知道,这世间存在着道门这样一股神秘势力。而且,他们暗中一直掳掠凡人为奴。既然彩翎山之事是道门所为,那么这千百年来发生的其他一些事件,是不是也是道门做的?就如宁煜所猜测的,大家纷纷将一些无法破译的灾难归属到道门身上,一时间一个神通广大,邪恶凶狠的妖魔形象浮现在大家脑海中,令人不寒而栗。

    正阳默不作声的看着百官不断变化的表情默默无言。

    片刻之后,还是丁佑最先出声,他的声音中满是愤慨:“天道昭彰,大义凛然!这世间竟然有妖人霍乱天下,残害百姓,真是天理难容!威虎候扬旗宣战,其行顺天应道,关乎大义,合乎民心,实乃人间正道之表率!陛下当下旨褒奖,宣告天下,支持威虎候义举,以匡正道,安民心!”

    “臣等附议!”礼部的老学究们纷纷大喊。这帮人脑筋古板,认死理,转眼之间便从讨伐风扬的急先锋变成褒奖风扬的勇闯将。

    突然被道门的存在吓了一跳的群臣们,脑袋尚未回转过来,听见礼部的喊声,习惯使然,下意识的便是跟着发出一片高喊:“臣等附议。”

    百官中,只有司马臣机、许崇山和风茂三人如木雕泥塑一般,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言不发。

    正阳环视朝堂,目光中饱含深意,许久之后,点点头,道:“此事顺应天道大义,关乎天下黎庶,威虎侯所为,忠君体国,为民取义,实乃天下诸公之楷模,朕自当宣旨支持,广示天下!”

    “陛下英明!”群臣山呼海喝。

    没有人发现,龙椅上正阳抓在扶手上的双手,此刻青筋毕露。

二十四章 正阳怒踢屏风碎,摩云大战玉真子

    第二十四章正阳怒踢屏风碎,摩云大战玉真子

    天府城中,皇榜密布,人头簇拥,榜前遍是围观的京城百姓,人群中自有那识文断字的书生学究在那里高声诵读:“天道昭昭,神明有灵,惩恶扬善,道之本也,今有妖众,号曰道门,隐匿天下,潜伏世间,擅使诡术,实乃妖魔,狡诈凶残,怙恶不悛,奴役百姓,残害生灵,天怒人怨,人神共弃......今我大魏天子明旨天下,宣告百姓,以示三军,凡出没于我大魏之道门妖众,皆为大魏之敌,举国上下,军民齐力,万众同心,必逐之!”

    与此同时,天府城四门大开,皇城使驿尽出,传旨大魏十三行省七十四郡。半月之间,大魏疆土各省各郡尽数张贴了皇榜,道门之事普天皆知,百姓与闻。

    一时间,大魏境内,百姓震惊万分,奔走相告。有了官方舆论的大力宣传,道门成为所有人心目中妖魔般的存在。

    天府城皇宫大内,正阳散朝之后便来到宏德殿御书房,这是他平日办公的地方。桌案上,是厚厚的一沓奏折,大多是百官散朝之后刚刚递上来的。

    正阳端坐在椅子上,随手取过一本,打开一扫,眉头便是一皱。这是一本外省官员给“威虎侯”风扬请赏的奏折,奏折中辞藻华丽,极尽恭维之能事,谗言媚语充斥其中。

    正阳翻了两下,发出一阵冷笑,将奏折随手丢在一旁,另取一本,打开一看,依旧是上表赞颂风扬的奏折。这一本更是离奇,文中四六骈句,词里引经据典,竟是一篇洋洋洒洒的古韵小赋。

    正阳索性取过一摞,通通打开,千篇一律,尽是些为风扬歌功颂德,邀功请赏的折子。

    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正阳拂手将桌案上的奏折尽数推在地上,咆哮道:“真真是岂有此理!这帮佞臣,眼里还有朕吗?”

    “陛下,息怒。”小桂子连忙跪在的地上,手忙脚乱的捡拾地上的奏章,分门别类的整理好。皇帝将大臣的奏折扔到地上,这可有违圣道,传出去必有言官御史上书斥责,这可不是小事。

    正阳深吸一口气,压了压火,再看这一摞摞奏折,心中还是烦躁莫名,想了想,起身道:“全部留中不发,今日不看了。传旨,摆驾庄淑院,朕要听德妃唱曲解闷。”

    “遵旨。”小桂子将奏折一一摆放在桌案上,起身出去传旨。

    正阳感觉屋里憋闷,整了整衣袍,起身往外走。

    门口处有一扇玉屏风,乃是去年年节时候,京师富商梁万年敬献,名曰百鸟朝凤。这扇玉屏风,雕工精湛,美轮美奂,正阳十分喜爱,特命摆在了宏德殿门口,以遮挡圣颜。这会儿正阳许是心不在焉,经过这屏风一侧,只听撕拉一声,皇袍袖子竟被屏风挂住撕裂了一道口子。

    皇袍乃九五之尊的标志,竟被屏风刮破,预兆极其不好。正阳心中正在怄气,此刻不由勃然大怒,飞起一脚踢在屏风之上。

    正阳身具修为,虽然不高,含怒之下,这一脚也有千钧之力,只见这玉屏风猛然一震,轰然倒下,顿时碎作一地。可怜一件巧夺天工的人间至宝就这样玉殒而毁。

    正阳甩甩袖子,高喝道:“将这件不吉之物打扫出去。”

    紧接着,袍服一挽,便离了御书房,直往后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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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真子此刻心中充满绝望,挥手挡下一柄刺来的长剑,身形爆退。他体内真元已经消耗大半,此刻只能仗着身法玄妙,在围攻中频频闪躲,已经无力再发动进攻。

    他是修真界碧尘宗的门人,现在已是培元境后期,临近圆满破镜仅只一线之隔。为了鼓励门人奋进,宗门长老特意给出了十个名额,只要能够上交足够的仙草,便可免费炼制一颗镇元丹。镇元丹在修真界属于中品丹药,可以辅助修真者固本培元,扎实根基,对于培元期的弟子来说已经算是至宝。玉真子费劲周折才侥幸获得了一个名额,从此便开始四处搜罗炼制镇元丹的材料。辛苦半年,花费巨资,终于只差一朵冰晶雪莲就能配齐镇元丹的丹方所需。

    这冰晶雪莲性喜寒冷,常生长在极寒之地或者高山绝顶,而且十年才盛开一次。玉真子苦寻多年,要么是错过花期,要么是被同门师兄捷足先登,一直未能得到。

    这次好不容易从一位宗门长辈那里打听到,十年前在世俗一座大雪山上,曾经有人采摘过冰晶雪莲。于是玉真子便急忙赶来,可谁知大雪山上竟然存在着一座世俗门派,叫做摩云宗。

    不过区区一个凡俗门派,玉真子起先也没在意,施展道法隐匿身形便攀上雪山峰顶。刚到地头,恰巧发现了盛开的冰晶雪莲。大喜之下,一时不察,竟然不小心引动了一窝雪熊。对付这些凡俗野兽,玉真子自然是手到擒来,挥手便将它们打晕在地,可是雪熊的嘶吼却惊动了摩云宗的巡山弟子。数名摩

    云弟子寻声摸上山来,正好遇到玉真子采摘冰晶雪莲。

    这冰晶雪莲被世间视为圣物,摩云宗身为地主,自然不能任由外人取走。当下双方便起了争执。这几名巡山弟子修为都不高,怎么会是玉真子的对手,一个照面便被玉真子用术法击伤数人,但是玉真子也算是泄露了身份。

    善使妖术,操纵五行,这不就是皇榜中所述的道门妖人吗?

    混战中,一名弟子掏出宗门信箭,射向天空。这一下可算捅了马蜂窝。

    起初玉真子还没当回事,只想着打败几人抓紧脱身,可是半刻钟不到,玉真子就傻眼了。摩云宗援军很快赶到,竟然一下子来了一百多人。

    而且更令玉真子吃惊的是,这些人再不复之前的缠斗之态,而是纷纷以命相搏,口中还高声喊喝:“抓住道门妖人,为我大魏百姓报仇!”

    玉真子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老子和你们有什么仇?不就是摘朵花吗?

    一头雾水道不明,满腹疑惑有谁知?玉真子感觉脑袋都大了几分,可是这个节骨眼上,摩云门人前扑后继,根本不给玉真子一丝喘息之机。生死搏杀之间,即使是培元后期的玉真子,面对这么一大帮亡命之徒也只能打起精神全力以赴,无暇再去细想。

    不过以一敌百,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玉真子只能且战且退,寻摸着四周的退路。现如今,他已经不奢求能够带着冰晶雪莲安然离开,只要能成功脱身便成。

    碧尘宗在修真界是个大派,身为碧尘宗中比较出色的小辈弟子,玉真子身上还是有些本领的。这上百凡间武者中,已经进入先天境界的不在少数,玉真子全赖术法精湛,真元浑厚才能抵挡至今。不过,玉真子也算克制,从出手到现在,只是打伤了一些摩云宗的门人,并未伤害对方的性命。他不知道,就是这一念不杀之情,才让他最后保下一命。

    战场从山顶一直转移到了山腰,摩云宗的门人越聚越多,让玉真子吃惊的是,他竟在掠阵的人群里发现了显圣境界的武者。

    显圣境已经算是人间修炼体系的顶峰阶层,就是一般的凝丹期修真者见到了也只能退避三舍,不愿意和他们交手。自己只是一个培元后期,怎么能是显圣武者的对手?看来今天是要栽在这里了。

    败局已定,不过身为修真者,自有其风骨尊严,何况是修真大派碧尘宗的门人。玉真子振奋精神,再不保留,调动真元,开始最后的挣扎。他用部分真元护体,在人群中左冲右突,一双肉掌上汇起两道青芒,正是碧尘宗道法“青云引”,此术乃碧尘宗前任宗主“清霄道人”东方朝灵所创,攻守兼备,飘逸出尘,威力极大。此刻玉真子施展开来,身形如云,灵巧多变,动静之间,自有风流。靠近的摩云宗弟子纷纷被他击退,眨眼间便倒了一片。

    战场之外,两名明显是摩云宗长辈的中年人立在一块巨石之上,那名显圣境的人间强者就在其中。

    “师兄,此人果然是皇榜中的道门妖人。方才他掌间电光闪烁,必是妖法无疑!”

    说话的这人长着一张圆脸,小眼睛,塌鼻梁,面貌极丑,可是一双小眼中精光闪烁,令人不敢直视。此人便是摩云宗六大长老之一,江湖人称“鬼修罗”谭进,修为已达先天至元境下品。

    被他叫做师兄的便是摩云宗大长老,圣号“云峰”的显圣强者肖初。

    肖初目泛奇光,紧盯着场中的玉真子,显然对他的神通手段非常感兴趣。

    “此人的术法果然神奇,如果不是他气息稍弱,就凭他这般手段,估计没等我们赶到他就已经遁走了,在场的众人绝不可能困住他。”

    谭进点点头,道:“交战许久,这人却没有杀人,不似皇榜中所说那般穷凶极恶。”

    肖初不屑一笑:“朝堂上的诸公,言语间哪有什么实话。不过是为了招揽人心,以保高位罢了。”

    谭进笑道:“师兄还是那么愤世嫉俗。怎么,对师弟投靠官家之事,师兄你还是没能接受吗?”

    肖初道:“功名利禄,过眼烟云,沾染了这些凡俗杂事,武道境界便难以突破极致!小师弟天纵之才,资质尚在我和掌门之上,本是继承我大雪山摩云宗的最佳人选。如今投身红尘,分心他道,修为必受影响,怎不叫人扼腕?”

    谭进哈哈一笑道:“师兄不愧是武痴,三句话离不开一个武字。人各有志,所求不同。小师弟虽然投身官家,可是也没忘记大雪山,这几年他为我们摩云宗争取了不少好处,你也就不要耿耿于怀了。”

    肖初不再说话。

    谭进摇摇头,转头看着场中,突然叫到:“这人要败了。”

    肖初扭头望去,场中玉真子脚步虚浮,已经不如刚才那般灵巧,几次都没有过躲过摩云弟子的攻击,所幸他似乎有术法护体,并未受伤。可是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了。

    肖初和谭进对视一眼,点点头,足尖一点,两人已

    腾空而起。

    “众人退下!”

    谭进人在空中发出一声清啸。

    摩云弟子纷纷撤剑后退,肖初和谭进轻飘飘的落在玉真子面前。

    玉真子长吸一口气,体内所剩不多的真元流转,站直了身子,默默注视这这两位人间武者。他心知肚明,就算自己状态完好,也绝不是两人的对手。修真者虽然手段高明,术法神奇,可以越级与世俗武者对战,可是天地恒有定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术法的优势也不能泯灭实力的差距。

    但是身为碧尘宗弟子,身为一名修真者,天选之人,超然物外,玉真子绝不会对一名凡人低头示弱。

    一道剧烈的灵气波动,五色灵阵闪现指间,汇聚成一柄真元之剑。玉真子手捏法诀,执剑当胸,缓缓走向两人,准备做最后一搏。

    肖初却没有立刻动手,他伸出手,冷然道:“交出圣物,受我一掌,人可以离开。”

    玉真子脚步一顿,睁大了眼睛看向谭进。面上满是询问之色,仿佛没有听清他的话。

    肖初眉头微皱:“怎么,不打算交?”

    玉真子这次总算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他犹豫了片刻,自怀中取出了一只玉盒。这只玉盒质地通透,绝非凡品。玉盒之上镶嵌着一颗宝石,围绕宝石的是一圈圈古朴的花纹,细看之下,宝石中连续不断地涌出丝丝光晕,围绕着花纹缓缓流动。这是修真界用来存放珍贵灵草的玉盒,上面的宝石便是灵石,花纹则是法阵,用此盒存放灵草,可保其百年鲜活如初,药效不失。

    玉真子将玉盒打开,冰晶雪莲便在其中。这冰晶雪莲花如其名,便如寒冰雕刻的莲花一般模样,晶莹剔透,十分美丽。玉真子给肖初看过,便将盒子重新盖上,递给肖初。

    肖初没想到玉真子会连玉盒一起给自己,不过他对外物向来不甚在意,也不矫情,伸手接过,转手递给谭进。

    “你准备好了吗?”肖初说道:“看在你未杀我门人的面上,我这一掌只用五分力。能活下来你就可以离开,要是你受不住死在这里,也不要怪我,只能怨你学艺不精。”

    玉真子一言不发,他交出玉盒,已经是变相示弱,此刻心中很是窝囊,根本不想说半个字。他将剩余不多的真元全部汇集在胸前,凝神静气,默等这一掌。

    肖初临前一步,右掌轻描淡写的一挥,印在了玉真子身上。

    砰,一声闷响,恍如金石相撞。玉真子只觉一股巨力袭来,聚在胸前的真元刹那间被震散,五脏六腑剧痛,不由自主连退了数步,才勉强站住了身子。

    噗,一口鲜血喷出,玉真子才觉得胸口顺畅了许多。可是他清楚的感觉到,体内的数条经脉上产生了道道裂痕,再看肖初,玉真子的眼神中已经带上了一丝惊惧。培元期的修真者已经经过完整的炼体,身体机能与凡人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玉真子的经脉虽说不如金铁那般坚硬,可也坚韧异常,寻常攻击根本难以让他经脉受损,可是肖初轻描淡写的一掌,竟然让自己经脉碎裂,其威力可见一斑。

    之前,玉真子虽然听闻过人间圣级武者的强大,自己也知道和对方实力相差甚多,可是他却从未亲身经历过与圣级武者的战斗。身为修真者,骨子里便透着对世俗的轻蔑,这倒不能怪玉真子没有自知之明,而是他身处的环境,受到的教育,无时无处不在向他传授一种思想,那就是修真者是天选之人,凌然于世俗之上。

    可是今日一战,却让玉真子第一次对这句话产生了怀疑。世俗广大,人口不知凡几,圣级武者虽然稀少,可是比起修真界来依然是个庞大的数字。现如今修真者上四境的大能要么陨落,要么避世不出,整个修真界实力大降,如若两界生死相搏,修真界未必便有胜算。这么一想,玉真子原本打算回师门搬兵报复的心思便产生了动摇。而且之前,摩云宗门人口中所说的报仇一事和悍不畏死的拼杀场景也再次浮上心头。玉真子心生疑惑,到底世俗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原本对修真界所知甚少的凡人如此针对修真者?

    “你走吧!”肖初的话打断了玉真子的沉思:“仅只一次,若以后再敢闯入我宗门境地,必杀无赦!”

    肖初话说完,转身离去。只一跃,人便如离弦之箭远射而去。

    谭进看了玉真子一眼,将玉盒放入怀中,挥手道:“摩云弟子,扶起伤者,回宗门。”

    “是,长老。”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转眼之间,半山腰上便只剩下玉真子一人和满地凌乱的脚印。

    玉真子颓然坐下,半晌,才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紫红色的丹丸服下。这是师尊赐下的疗伤圣药,足以保证在他回到宗门之前,伤势不会恶化。他此刻经脉受损严重,只能等到回归宗门后接受治疗,估计没有个一年半载是难以恢复了。

    静坐休息了一会,玉真子缓缓站起,向着山下行去。

二十五章 云庭湖心玉剪出,豪杰义愤书慷慨

    第二十五章 云庭湖心玉剪出,豪杰义愤书慷慨

    无独有偶,玉真子的遭遇固然悲催,可是起码保住了性命。可是玉剪门的这位道兄就惨了一些,不光人没逃走,横死当场,还被砍下了首级挂在旗杆上示众。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荒原行省明阳郡秀波城的云庭湖中,特产一种叫做扇尾鲷的鱼类,这种鱼只存活在湖心区域,其肉质鲜嫩,十分美味,扇尾鲷活到百年,便会褪下扇尾,静静死去。它的扇尾光泽亮丽,五彩斑斓,深受名门贵妇们的喜爱。云庭湖上的渔夫们得知后便开始捕捞扇尾鲷打捞扇尾,卖给有钱人家,以此获利。可是凡人不知道的是,扇尾鲷的扇尾其实也是一种修真界的炼器材料。

    玉剪门便如其名,门中弟子都是使用玉剪法器,这玉剪炼制便需要用到扇尾鲷的扇尾。是以,玉剪门每年都要派人来这云庭湖中打捞扇尾,以供门中弟子炼器之用。

    这样一来,无形之中,凡人和修真者便成了争夺扇尾的竞争对手,可是普通的渔夫那里会是修真者的对手?修真者精通术法,操纵五行,无风起浪,推波助流的手段使用起来得心应手。于是,云庭湖的渔夫们便常常遭遇怪事。要么是风平浪静的时候,湖中突然掀起巨浪导致渔船倾覆,要么是好好地渔船突然洞裂漏水,再要么渔网完整撒下拉上来的时候却是支离破碎。渔夫们惊恐万分,以为是有水鬼作祟,便凑钱请了法师做法降妖,可是却毫无用处,怪事依旧。久而久之,大家便都不敢去湖中心,只在云庭湖周边捕鱼为生。

    直到数日前,京师使驿来到,在城中张贴了一张皇榜。

    这一下便如巨石入湖,掀起万道涟漪。人们立刻将之前云庭湖中的怪事和道门联系起来。一时间城中谣言四起,人心浮动。

    秀波城城小民稀,地处偏远,贫弱不堪,以往指派的官员到此一看,纷纷上书请辞,宁愿罢官不做也不愿在此任职,朝廷没有办法,便从城中的几个小世家中拔擢了几个地方官员,管理政务。是以,这秀波城既无朝廷驻军,也无正式的衙门,整个秀波城便掌控在这几个小世家手中。

    城中民众舆论纷纷,为了安抚民心,几个世家合伙商议,决定到云庭湖一探究竟。他们花费重金打造了一张牛筋大网,其中又用铜铁为扣,环环相连。这张大网重达千斤,需要使用十艘渔船,数十位先天武者合力方能拖拽开来。

    选了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数个世家,几十名供奉,上百渔夫,十船齐发,载着巨石,拉着巨网缓缓驶向湖心。云庭湖岸上,人头涌动,几乎全城百姓都来围观。

    临近湖心,果然又生怪事,湖中突然扬起波涛,所幸船上早准备好了巨石压船,才没有发生翻覆事件。岸上看到渔船就位,一声鼓响,渔船上的供奉齐齐使力,渔船划动,千斤巨网缓缓拉开。等到巨网大开,各船上的供奉同时撒手,扑通一声,巨网朝着湖底缓缓罩去。与此同时,所有供奉各擎兵刃在手,凝神戒备。

    估摸着巨网已到达湖底,所有渔船开始向着岸上划动,准备收网。就在这时,湖中突然掀起一道十数米高的巨浪,

    一声尖啸响起,巨网被顶出水面,轰然间四分五裂。巨浪中蹿出一道人影,冲天而起。

    “出来啦!”

    “是道门妖人!”

    在场的众人纷纷大喊,渔船上,数十道身影纷纷跃起,各种兵刃挥舞,齐齐压向那道人影。

    燕风身在半空,心中一阵恼怒。

    他是玉剪门新生代弟子中的佼佼者,今年恰好轮到他来捞取扇尾,不成想,刚在湖中没几天,就被一张牛筋铁网当头网了个正着。修真者目空一切,超然物外,怎可做这网中之物?强烈的羞辱感让燕风勃然大怒,一时间也忘记了师门长辈的叮嘱,玉剪祭出,将这张大网剪了个稀巴烂。

    他年纪轻轻,便已经跨入凝丹前期,在门中是天之骄子,修炼天才,深受门中长辈喜爱,是以颇有几分娇纵。此刻看到一群凡俗之人张牙舞爪的扑向自己,不由怒火中烧。

    燕风一声冷笑,真元涌动,手中玉剪一挥,便是一道剑芒扫出。他尚未觉醒真意,还没有御物之能,不过有法器在手,攻击也极其犀利。首当其中的一位乾元境供奉只觉一阵劲风袭来,腰间一痛,人已经被拦腰斩断。

    其余人大哗,紧接着便是一阵怒吼。

    道门妖人,果然心狠手辣,朗朗乾坤之下,岂能让你在此逞凶?

    当下,各位供奉纷纷出手,借着渔船密布,纵跃腾挪,频频跳上半空攻击燕风。一时间半空中剑来刀往,利刃闪烁。燕风借着一冲之力这才窜上半空,此刻频频应付四周的围攻,力道一失便开始下坠。如此一来,受到的攻击更加频繁。

    燕风被撩拨的怒意勃发,玉剪舞作一团,真元激荡,剑芒纵横。他含怒出手,毫不留力,几名修为不够的供奉纷纷中招被击杀当场。

    除此之外,修真术法威力巨大,远不是凡人能够抵挡,交手间,毫无修为的渔夫们可遭了殃。仅仅半刻有余,便有几十名渔夫被术法击中,身死当场,一时间尸漂水面,血染湖心,其余的渔夫受惊之下纷纷跳入水中逃生,场景惨不忍睹。

    岸上的几位主事人一见之下,急忙敲鼓传信,一边催促船上的供奉加紧攻击,一边派出渔船搭救湖面的落水渔夫。围观的百姓中不少都是下水渔夫的亲朋,此刻看到如此惨状,纷纷哭喊疾呼,场面空前混乱。

    燕风看到这般惨状,却觉得痛快异常,口中发出一阵大笑。他纵身落在一艘船上,一记掌心雷轰在船底,渔船立刻碎裂。几名供奉纵跃不及落入水中,燕风飘身而起,玉剪一挥,便将他们杀死在湖中。

    燕风纵横场中,无人能敌,彷如戏耍一般。他故意对着落水渔夫施展道术,逼迫世俗武者前来救援,然后趁机将他们杀死。

    周围的供奉纷纷大怒,舍身攻去,可是秀波城中的这几个世家势力微弱,聚集的这几十名供奉,最强的也不过中元境上品。按照境界划分,中元境倒是相当于修真界凝丹前期,可是在实力上,世俗境界却要低着修真界一境之遥。另外凡人对修真者手段非常陌生,无法有效应对,再加上燕风有法器在手,如虎添翼。这么一来就导致,在场人手虽多,却

    也对燕风无可奈何。

    眼见湖中妖人嚣张跋扈,己方武者纷纷倒毙,围观的群众既惊又怒,可是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只能站在这里干着急。

    正在岸上众人束手无策之际,只听人群中发出一声喊,一队黑衣武士排开众人冲了出来。

    人群中发出一声喊喝,有认识的纷纷高声叫道:“是振威武馆的人!”

    说话间,人群中又是挤出一队人马。

    “你看那边,是行远镖局的人!”

    两拨人也不说话,自岸边撑起几艘小船便往湖中划去。

    有这两拨人带头,围观人群中,十数名武者纷纷跳到船上,这些人中许多人只有后天境界修为,可是却毫不犹疑。

    壮士血勇激义愤,男儿雄胆亮刀锋!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一时间,岸上百姓声如雷震,喝喊不休。

    燕风虽在场中,可是依然注意到了岸上发生的情景,随意一扫,不由哑然失笑。这波来的人不少,可是却只有四五名先天境的高手,其余人等,不过蝼蚁爬虫,来了也只是送死而已!他心中暗道:等你们过来,看爷怎么消遣你们!

    燕风念头刚起,岸上人群中突然发出一阵欢呼。

    燕风随手挡下两名供奉的联手一击,扭头看去,目光不由一凝。

    只见人群纷纷闪开,一名身着白衣的老者迈步走了出来。

    燕风不认得此人,不过却从他身上感到一股慑人的气势。

    白衣老者走到岸边,抬脚踢起一支船桨,伸手接过后扬手扔在水中,随即抬步一跃,脚尖在船桨上一点,再腾身,人已在一艘小船之上。老者并不停留,再次纵身,一连两次,人已经落在振威武馆的船上。

    振威武馆的馆主名叫宋钟岳,中元境上品修为,在城中也算小有名气。此刻看到老者面容,脸上立刻露出喜色,躬身施礼道:“晚辈宋钟岳,拜见童前辈。”

    “拜见童前辈。”身后的武馆弟子纷纷见礼,目透喜色。

    这名童姓老者姓童名辉,居住在城外小云山上,乃是一名武林隐者,传闻老者已是至元境上品修为,只差一步便能越入圣阶,乃是这明阳郡中赫赫有名的高手。

    童辉点点头,目光瞄向湖中,道:“再划快些。”

    宋钟岳应声是,亲手接过弟子手中的船桨操舟,小船速度立刻快了几许。

    小船临着湖心尚有百米,童辉走上船头,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人已如同利剑般拔地而起,射向湖心。

    燕风从发现童辉开始,便分了一丝心神提防。此刻他正被五名供奉围着缠斗,突然心生警觉,格挡开面前的数件兵器,来不及转身,玉剪反手架在身后。

    砰,一声巨响传来,燕风只觉身形急颤,手臂发麻,连人带脚下的小船一起往后荡去。

    燕风压下阵脚,急忙转身,他的对面,一位鹤发童颜的白衣老者正踩在一块渔船碎片上和自己针锋相对。

    燕风脸上首次露出凝重的神色。

二十六章 童辉铁掌擒燕风,众人会审斩妖人

    第二十六章 童辉铁掌擒燕风,众人会审斩妖人

    “你们退下。”童辉挥挥手道:“让老夫来会一会这道门妖人。”

    “这道门妖人手段诡异,童前辈多加小心。”

    周围的世家供奉都认识童辉,闻言纷纷御舟退下,会同赶来援手的众人守在外围掠阵。

    燕风玉剪横胸,目光凶狠的盯着童辉。突然一声厉喝,射向童辉。半空中,手中玉剪一挥,便是一道剑芒。

    童辉大袖飘摇,纵身而起,迎向燕风,内力激荡,劲气四扫。

    剑芒与劲气相撞,发出一阵金铁交鸣之声,眼见两人便要撞在一起。燕风真元涌动,周身五行灵阵闪烁,化作无形之剑。童辉虽然看不到,可是六识敏锐,下意识便侧身闪过。只听身后刺啦一声,一块渔船碎片被斩作数段。

    童辉辉心神微凛,回转身来,大袖一挥,扫向燕风。

    燕风心高气傲,方才被童辉背后偷袭,连人带船被一掌震退,心中愤恨。他当然也听说过师门长辈提及过凡俗的武道高手并不弱于低阶的修真者,可是毕竟从没遇到过。是以虽然知道童辉修为不凡,可是却并未将对方放在眼中。方才数十人围攻自己,尚且不是自己对手,何况只是一个凡俗老叟。此刻眼见童辉扫来一袖,也不闪躲,玉剪开合,便迎了上去。

    他不知道的是,童辉此前偷袭燕风只是为了替那几名世家供奉解围,并未使出全力。而此刻这一袖却是童辉毕生所学的精髓所在,名曰崩山袖。

    燕风玉剪碰上童辉衣袖,脸色便是一变。他只觉一股巨力袭来,再想闪躲已经不及。这一袖将他的玉剪磕的飞起,结结实实的抽在了燕风胸口。

    噗,燕风仰天喷出一口鲜血,身不由己的倒飞出去。

    童辉脚尖一点,身形飞起,紧追其后,须臾之间便扑到燕风上方。

    燕风满面惊骇,仓皇间将玉剪刺向童辉,可是却为时已晚。

    只听一连啪啪两声,童辉左右开弓,便是两掌。燕风一声惨叫,被重重的打入湖中。

    不等燕风喘口气,童辉已经头下脚上投入水中,一把抓住燕风发髻,扬手抛出,紧接着腾空而起,双掌连挥,重重击打在燕风身上。

    周围众人只听的啪啪一阵爆响,那道门妖人口中鲜血狂喷,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好!”

    不知是谁带头一声高喊,人群中立刻响起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喝彩。

    足足十八掌,童辉这才收手,任由早已昏厥的燕风重重砸在水上。早有眼尖手快的世家供奉操舟而来,一把捞起燕风,提起来重重的扔在船里。

    两旁的人立刻上前,将燕风手中的玉剪取走,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绳索将他捆的如同粽子一般。

    一名供奉看了看四周湖水中沉浮的残肢碎尸,忽然对着燕风抬脚便踢,一旁的同伴赶忙阻止。各个世家的主事人还在岸上,说不定还有话要问这道门妖人,任由同伴这么踢下去,弄不好便踢死了。

    那踢人的供奉被拉着,又狠狠地踢踹数脚方才作罢,最后一口浓痰吐在了燕风脸上。

    童辉此刻已经跳上船来,几个世家供奉纷纷见礼。这一次若不是童辉出山相助,且不说几个世家的颜面尽失,就连这些供奉的性命也要不保。

    经过一番恶战,童辉也有些疲惫,对几个供奉点点头,盘膝坐在船上闭目

    调息。

    几个供奉将渔船掉头,慢慢划向岸边。沿途将泡在水里的渔夫一个个搭救上来。

    临近岸边,人群一阵沸腾。

    童辉睁开眼,便看到岸上几个世家的当家人,正含笑看着自己,满是恭敬。四周的百姓也如同欢迎英雄般的看着自己。

    童辉起身,船上的供奉纷纷让在两侧。童辉抬脚走上河岸。

    身后宋钟岳等武馆、镖局众人虽然未曾出手,可也受到岸上百姓的阵阵喝彩。自此振威武馆和行远镖局声名远播,两拨人算是因事得福。

    “童老英雄辛苦了。”几位世家主事人纷纷拱手,态度十分热情。童辉这次出手,挽回了几家的颜面,大家心里都很感激。

    童辉不善言辞,拱手为礼。大家对童辉也都略有所知,知道他乃武林隐士,性格孤傲一些,也不在意。

    “此次全赖童老英雄仗义出手,我们才能擒获这道门妖人。一会我们便要公开审问这妖人,然后公开正法,以慰受害者亡魂。请童老英雄务必列席。”说话的是秀波城中第一世家吴家的当代家主吴洪鹏。

    “我就不参加了吧。”童辉摇摇头,他这次也是恰逢其会。他向来不喜欢俗事应酬,下意识的便要推掉。

    吴洪鹏拱手道:“童老英雄千万不要推辞。这次妖人落网,全赖老英雄虎威,您不参加,我等深感不安啊。再者说,这妖人手段非凡,若是醒来挣脱枷锁,没有老英雄坐镇,恐怕会伤及无辜啊。”

    吴洪鹏这么说,童辉便不好再推辞,想了一下,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吴洪鹏大喜,赶紧吩咐手下带童辉下去休息,一边命人张罗准备。

    这时候,船上的供奉们已经将燕风拖了下来,人群纷纷往前挤来,想要一睹道门妖人的模样。另有些家人遭燕风毒手的百姓,更是怒意勃勃,想要上前打他泄愤。

    吴洪鹏连忙让人拦住,高声道:“大家不要急,等一会儿,我们便会公开审讯这道门妖人,到时候必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家人有死伤的,我们也会酌情予以补偿。大家稍安勿躁!”

    吴家在秀波城家大势大,吴洪鹏也素有威望,百姓经他一劝便安静下来,只剩下那些被害者家属凄凄惨惨的哭声。

    众人合力,事半功倍,不多时,一切便都准备停当。吴洪佩会同其他世家家主前去请童辉。

    童辉到时,河岸上已经扎起一座木质高台。吴洪鹏请童辉上座,随即坐上主位,其余家主分坐两侧。

    “带妖人上台!”吴鸿鹏高声喝道。

    “是。”

    两名供奉一左一右提着如死猪般的燕风过来,离着老远便将他高高抛起,往台上丢来。

    “碰”燕风重重的砸在木板上,一声闷哼,燕风自昏迷中清醒过来。

    刚醒来的燕风只觉周身上下疼痛异常,随机便发现自己被捆了起来,他吃力的抬起头,入目的是几张陌生的脸。直到看到童辉,燕风才挣扎起来,下意识便要调动真元挣开身上的绳索。可惜他一连遭受童辉十几掌,体内经脉早已被震碎,此刻强行调动真元,内府之中如遭雷击,一口鲜血喷出,全身一阵剧痛。燕风何曾遭受过这种痛苦,立刻便惨叫起来。

    看到刚刚凶狂的妖人此刻痛不欲生,周围的百姓只觉大快人心,纷纷叫好。

    燕风自认是玉剪门不世出的修真天才,在宗

    门中被当做天之骄子,此刻竟然被捆成一团,不光形象尽毁,还被当做马猴一般被这些卑微的蝼蚁围观嘲笑,一股无比屈辱的羞耻感顿时涌上心头。急火攻心之下,燕风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脑袋一歪,竟然再次昏了过去。

    吴洪鹏等人面面相视,随机叫人提来一桶湖水,把他泼醒。

    燕风慢慢还转过来,看着在场众人的嘲讽表情,恨不得一头撞死。

    吴洪鹏示意手下将燕风扶起来,摆成跪地的姿势。燕风勃然大怒,使劲挣扎,口中破口大骂:“你们这些蝼蚁,竟然敢如此羞辱本尊。等我恢复伤势,一定要把你们全部杀死!你们这些蝼蚁!你们怎么敢…”

    “啪”一旁的吴家供奉甩手就是一耳光,将燕风的话堵在嘴里,照着他膝弯就是一脚。燕风此刻真元无法调动,除了身体比凡人抗揍,再无一丝力气,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

    他周身捆绑了十几道绳索,根本无法使力,再加上左右各有一人死死将他按住,只能屈辱的跪在地上。燕风怒火中烧,只能喝骂,可修行中人,不善言辞,口中翻来覆去,来来回回也就只有那几句蝼蚁、该死之类,骂的烦了,两边的供奉连掌嘴的兴趣都欠缺了,任由他在哪里聒噪。

    吴洪鹏拍拍桌子,高声问道:“台下妖人姓字名谁?报上名来!”

    燕风哪里会理会吴洪鹏一个凡人,只是在那里喝骂。

    吴洪鹏面上有点挂不住,一个眼神过去。自家的供奉立刻走过去,对着燕风左右开弓便是七八个耳光。没有真元护体,哪怕身体再强韧,也遭不住这般狂扇。待那供奉闪开,燕风已经鼻青脸肿,嘴角也挂上血丝。燕风又不傻,好汉不吃眼前亏,当下也不再叫骂,只是愤愤的看着吴洪鹏。

    吴洪鹏被盯得心里发毛,看了童辉一眼才略微安心。他轻咳一声,有点色厉内荏的喝到:“老夫再问你一次,你叫什么名字?从何处而来?为何潜伏湖中伤我秀波城百姓?”

    燕风一声冷笑:“你们这些蝼蚁,竟然敢伤你燕风道爷!待我回归宗门,告知我师傅,他老人家必然领人踏平你们这座小城!你们死到临头了!”

    吴洪鹏面上一紧,被燕风的猖狂气极,不由恼羞成怒,他也懒得再审,站起身喝到:“大胆妖人!竟然敢威胁老夫!你潜于湖中,累次以妖法伤我秀波城百姓,今日又杀戮我部属及百姓数十人,血债累累,天道难容!今日老夫就替天行道,斩了你这妖人,以慰亡魂!来人,将这道门妖人拖到湖边,斩首示众!脑袋挑杆悬于城门之上,以告天下!”

    两旁的供奉抱拳道:“是。”说着便将燕风提起来往湖边走去。

    燕风万万没想到,这老头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话都没问几句,便要杀自己。一想到死,一股恐惧感顿时袭向心头,燕风死命挣扎起来,可是他被捆的如同粽子一般,再使劲,也不过如同条虫子般扭动而已,根本无济于事。

    “我乃玉剪门弟子,你们不能杀我!我师父是筑宫期高手,你们若是伤我一根汗毛,我师父必屠你满城!放开我!你们这群蝼蚁,我乃天选之人,你们不能杀我,不能......”

    吴家供奉一脚将他踢倒,手中的宝刀挥下,燕风的声音戛然而止。

    刹那间,湖面上鲜血弥漫,一片殷红的颜色随着水波缓缓散开。

二十七章 血案频发惊众门,秀波城外响杀声

    第二十七章 血案频发惊众门,秀波城外杀声响

    千珏山,万丈峰上。

    玉真子慢慢的走在山上,来到一道万丈深渊之前。

    他伸手在前方虚划一圈,一道涟漪凭空出现在深渊上方,玉真子抬起脚,下一步便凭空消失在涟漪之中。

    眼前画面一转,入目的不再是万丈峰的风景,而是一座座浮空之岛。

    群岛之上,亭台隐现,楼宇林立,云雾缭绕,恍若仙境。

    此地便是修真大派碧尘宗的宗门秘境。修真界也正是由这样一座座仙家洞府,一处处道宗秘境组合而成,既存于世界却又自成一体。

    玉真子进入宗门的刹那,便卸去最后一口灵气,委顿在地。他经脉破碎,道体受了重伤,全靠师门秘药才能强撑着回来。玉真子坚持着自怀中掏出一块玉符,勉力捏碎,随即便昏了过去。

    不一会功夫,天上遥遥飞来一只巨大的仙鹤,鹤上骑坐一名童子。尚在半空,童子便飞身下鹤,凌空御风,缓缓落在玉真子身边。

    仔细检查了玉真子的伤势,童子自怀中取出一粒丹丸塞入玉真子口中,将他抱起。下一刻,仙鹤落地,载起两人振翅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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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类似这种情况,不光发生在碧尘宗,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修真界中数个门派都出现了在世俗受伤逃回的门人,更有甚者,有的门派竟然收到了宗门弟子陨落世俗的噩耗。

    短短一个月之间,修真界竟然一连陨落了十几位修真者,还有数十位修真者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要知道修真界可不比世俗,世俗界人口无数,修真者难及其万一,一下子损失这么多修真者,顿时让修真界一片哗然。

    这些死伤的修真者中,有很多都是各大修真门派的弟子。要知道宗门培养一位弟子,不光要消耗大量的资源,还要经历漫长的岁月,每一名弟子的陨落,都会给宗门带来巨大的损失。如此一来,各大宗门纷纷开始将目光投向世俗,在调查此事的同时,也开始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应对世俗的此次袭击。不过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大部分门派在得知世俗发生的事情后,都压下复仇的冲动,选择了观望的态度,同时为了避免再度出现损失,严令门下弟子不得单独入世。

    这陨落的十数位修真者中,尤其以玉剪门燕风的修为最高,玉剪门得知消息后,燕风的师傅勃然大怒。燕风可是玉剪门中不世出的修炼天才,年纪轻轻便有凝丹期修为,被誉为玉剪门中兴之望。谁成想,此次下山,竟然屈死在凡人手里,而且还被枭首示众,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并不是所有的修真门派都能够压制下复仇的冲动,暂时采取观望,玉剪门便是其中之一。

    收到燕风被杀的消息之后,燕风的师尊北辰道人便第一时间找上玉剪门掌门南星道人,要求入世为徒弟报仇。南星道人和北辰道人份属师兄弟,如今师弟要为爱徒报仇,他也不好阻拦,再加上为了宗门颜面,当下便一口答应。南星道人调集了两名真意境的高手,会同数十名凝丹、培元期的弟子,随同北辰道人入世报仇,誓要给那些蝼蚁般的凡人一个惨痛的教训。

    北辰道人已是筑宫中期的修真高手,在人间,单凭个人武力,便是无敌的存在。再加上宗门调集了众多门中精锐弟子,北辰道人雄心勃勃,气势汹汹,出了宗门直扑秀波城而来。

    巧不成书,秀波城擒杀道门妖人的信息传出后,大魏天子龙颜大悦,对吴鸿鹏等世家主事人大加夸赞,特派兵部侍郎杨方作为天使前往秀波城宣旨赐封。

    天使出行,朝廷自然派有重兵保护,再加上荒原行省各级官员派出的随行仪仗及卫队,秀波城立刻聚集了上万大军。与此同时,秀波城中还聚集了大量从外地前来观瞻妖人尸身的达官贵人和武林人士。达官贵人身边多有高手供奉随侍,武林中人更是藏龙卧虎,这其中也不乏大乘期的圣级高手。

    就在玉剪门众人出现在秀波城外时,驻扎城外的大军也发现了这批明显身份不凡的修真者。

    一方是视凡人为草芥蝼蚁,挟怒复仇而来的玉剪门修士;一方是视道门为乱世妖人,已领受皇旨见妖必除的大魏兵马,大战一触即发。

    转眼间,秀波城外,杀声震天,血流成河。

    人群中,两名真意境高手作为中心,数十名凝丹、培元境的弟子作为阵锋,玉剪门徒结阵冲锋,如一把不停开合的剪刀般将大魏兵马的阵型裁剪得七零八落。

    再看落于阵后的北辰道人,身姿飘逸,闲庭信步,玉剪法器化作一道白光环绕身周,冲到身前的大魏兵马立时便被剪成数段,鲜血飘洒,惨不忍睹。

    城外的厮杀声很快便引起了城中的注意。刚刚宣读完圣旨的杨方和受封的吴鸿鹏等人立刻匆匆奔往城头。不多时,城头上便站满了人。

    “是道门妖人!”

    “必是之前那玉剪门妖人的同伙前来报复了!”

    人群中乱纷纷的猜测着,吴洪鹏等秀波城世家众人面面相觑,脑海中浮现出燕风临死前的威胁来。

    此刻他们离着战场尚远,根本看不到阵中的具体情况,只是看见驻扎在城外的大军正疯狂朝着阵中冲锋,战场上不时传出道道流光和阵阵巨响。

    “报!”就在这时,城外一名军卒策马入城,紧接着奔上城头。浑身大汗淋漓,跪在兵部侍郎杨方面前。

    “禀告大人,城下来了数十名道门妖人,现正与我军交战。他们妖术威力巨大,我军损失惨重,赵将军请命急调附近诸城兵马前来援助。”

    兵部侍郎杨方此刻便是这里官职最高的人,作为兵部大员,杨方自然是知兵之人。此刻听见军卒报告,脸上便露出不虞之色。城外驻军上万,其中从京师带来的靖武营精锐便有三千。敌人只有区区几十人,统兵的赵无名竟然颜求援,众目睽睽之下,真是丢了堂堂京师卫帅的脸面。

    杨方刚欲拂袖呵斥,一旁的吴鸿鹏却凑上前来,拱手道:“杨大人,快派人去求援吧!这些道门妖人手段厉害,您看城头上挂的那个,先前我们几家凑了几十个武功高强的供奉还降服不了他,幸亏有小云山武林名宿童辉老英雄仗义出手才将那厮擒获。我看城下的这伙子妖人似乎比之前那个还要厉害,普通士卒够呛能抵挡他们。大人身为天使,万金之躯,万不能有丝毫损伤啊!保险起见,还是听赵将军的,速速去求援兵吧!”

    杨方一听,吴鸿鹏言之有理,这些妖人手段非凡,高来高去,不一定会按部就班的和军队厮杀,万一冲着自己来,那可不得了。当下轻咳一声,挥手道:“速命人自西门出城,向附近城池求援。”

    “大人,我们在此地,必会干扰赵将军指挥兵马,小老儿觉得,咱们不宜在此久待,还是进城去吧。”待那兵卒下城之后,吴鸿鹏又伏到杨方耳边小声提议道。想起当日燕风被杀前的威胁,吴鸿鹏后背一阵发凉,可是杨方

    不走,他也不敢走,只能撺掇杨方。

    杨方也不是什么大义凛然不畏生死的人,闻听此言心中大赞。其实听到刚才吴鸿鹏的话,杨方也是心中窃窃,对道门妖人心生畏惧,可是身为朝廷天使,不能有失威仪,只是在哪里强撑而已。此刻这么顺溜的梯子摆在脚下,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杨方装模作样的点点头,道:“吴老说的甚是,赵将军沙场宿将,统兵有方,自有调度。我等在此地,赵将军便要分心保护我们,必然受到干扰。在城楼上安排几个岗哨,传报消息即可,我们还是去城中吧。”

    当下,一行人脸上故作镇定,脚步飞快的入城去了。

    沙场之中,军鼓声隆,大魏兵马前仆后继的向着玉剪门众人发起冲锋。

    赵无名坐在马上,眉头紧锁。从双方交战到现在,已有数百兵士死在了对方手中,可是他们却没能杀死哪怕一个道门妖人。赵无名能清楚地感受到,四周将士们已经开始流露出恐惧的情绪。只是大魏军律严苛,士卒训练有素,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出现畏敌不前的情况。可是如果战局再无转机,赵无名也没有信心能让手下兵卒一直这么白白消耗下去。

    其实赵无名并不知道,玉剪门众人此时也渐渐陷入了困局之中。

    修真界和世俗已经千百年未曾有过大的交汇。现在的修真者对世俗的印象还停留在天门未碎之前。那时候,灵气充裕,修真界正是百花齐放的空前盛世,实力远非今日可比。不说别的,就说百年之前,稍有名气的宗门哪个没有几个上四境的大能?你们宗门没有,你都不好意思和别的宗门打招呼。那个时候,上四境的大能举手投足间都能引发天崩地裂,对当时小国林立,四分五裂的世俗来说,挥手摧城,一人灭国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也就是在那时,修真界对世俗的印象便永远定格在弱小不堪、微若蝼蚁这些字眼上。

    可是如今,修真界上四境的大能要么陨落,要么避世不出,就说玉剪门现在,修为最高的老祖也不过醒神前期而已,而且老祖已经垂垂老矣,多年前便闭关不出,不问世事,一心只求能参破宗门秘传功法,破镜延寿。

    从天门破碎到如今已经百年,修真界的战争从来只是内部冲突,并未和世俗发生过大规模的交战,是以修真者对于双方现在的实力差距并没有清醒的认识。千百年来修真者骨子里的骄傲和狂妄,让他们对世俗的印象仍停留在昔日。

    以北辰道人为首的这帮玉剪门人便是这样,刚下山时,他们胸中骄狂,意气风发,只把这次出山当做一次凡间游戏,甚至有的弟子心中还对被凡人斩杀的燕风甚为鄙夷,认为这个门中推捧的天才也不过是个花架子,没有什么真本事,竟然死在一群蝼蚁手中。他们满心想着这次要在世俗大展雄威,扬名立万,说不定便会被宗门长辈相中,成为下一位宗门骄子。

    初时的交锋,玉剪门确实如同虎入羊群,摧枯拉朽,这群凡人根本不是自己的一合之敌。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却惊恐地发现,自己体内的真元耗损逐渐增大,法术威力再不复初时那么威猛,虽然这些凡人已经死伤无数,可是眼前仍旧有无穷无尽的士卒悍不畏死的扑上前来。如此下去,结果不问可知,他们必然会被耗尽真元,和燕风一样成为凡人的刀下亡魂。

    双方此刻都不知道对方心中所想,只是死命坚持。这场战争无形中成为一场比拼双方耐力的比赛,那边先坚持不住,那边就会走向失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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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道乾坤介绍:
天门破碎,升仙无门,且看玄尊宁煜如何夺舍重生,翻云覆雨,纵横天下。 气冲九霄云庭震,战鼓声隆天地翻。 男儿伟志逐神鹿,豪杰雄胆弑龙蚺。 鹰隼试翼烟尘起,龙虎啸傲众兽寒。 我辈笑谈风雷动,弹指乾坤起波澜。 《圣道乾坤》,欢迎各位书友莅临品鉴圣道乾坤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圣道乾坤,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圣道乾坤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