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隆重，后宫选秀
甫一见这阵仗，苏云染着实有些被惊吓到。
锣鼓喧天！彩旗飘扬！
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咳咳！夸张了。
虽然没有以上说的那么夸张，但是场面着实和皇帝选妃子差不多。
宫女们整齐的排成一个方阵，由矮到高，粗略一看，大约有近百个人。
而且随便一看，都是样貌清秀的可人儿。
当然啦，越往后看，就会发现面目越惨不忍睹。
门面还是要做的漂亮一点的，就算最终的命运是被淘汰。
苏云染表情古怪，这些都是会拳脚的宫女？怎么好像要么连花拳绣腿的影子都看不出来？要么就是女生男相，胳膊比她大腿还粗？
管事的老嬷嬷上前向苏云染请安，“云姑娘，这些就是奴婢先替您筛选出来的一些，您看看，觉得如何？”
苏云染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挺好的。”
经过一翻筛选，还有这么壮观的队伍，若是没有筛选过呢？
苏云染简直不敢想，是不是要把整个后宫的宫女全都拉到这里来。
管事嬷嬷看苏云染落座后，上前清了清嗓子，“下面，就要开始我们的选拔了！相信过程你们应该都清楚了吧？”
“奴婢明白。”
底下一片应是。
苏云染从上面看过去，乌压压一片头顶。
侧身端茶的瞬间，却忽然似乎看到一抹熟悉的影子，原本百无聊赖的眼睛瞬间集中起来。
“云姑娘，怎么了？”
伺候她的宫女在旁询问。
此时宫女们已经起身，站得整齐。
苏云染摇摇头，“没什么，刚才好像眼花了一下。”
“开始第一场比试！每十人一组，五人一对，两队对抗，胜的那一方获得进入下一轮的资格！开始！”
随着管事嬷嬷的一声令下，在场的宫女们手忙脚乱地开始组队。
有人很快找到了同伴，有人却到处都被嫌弃。
混乱的人群中，有一个宽大高挑的背影吸引了苏云染一瞬间的注意。
她不禁咋舌，真是好大只的宫女啊！
看背影就能看出那身体的柔韧性性极佳，不想其他五大三粗的宫女，从宫里出去后直接可以回家杀猪。
“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不叫我来啊!”
苏云染正看得入神，等着那宫女转过身来，想看一看对方长得什么样子。
就被背后突然的一声拉了回来。
人未到，声先至。
南宫若雪一袭鲜嫩的藕荷色衣裙，层层叠叠，行走间如花团锦簇，衬得她更加灵巧可爱。
她大喇喇地往苏云染旁边一站，“快！派人去给我搬张椅子过来。”
“不知公主驾到，奴婢有失远迎！请公主恕罪！”
管事嬷嬷诚惶诚恐。
更多的，还是恐惧。
因为听闻近来公主的脾气很不好，三天两头把她那宫里闹得天翻地覆。
连一向分外疼爱妹妹的陛下都生气了，还罚过公主禁足。
嬷嬷头很大，担心着今晚会不会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别在这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啦！赶紧的，我要坐下。”
管事嬷嬷连忙对旁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公主稍等。”
苏云染微一侧目，下面又是黑压压的一片头顶，清一色的宫中发式，根本分不出谁是谁。
她有些可惜的挑眉，又没看到脸，而且还不知道刚才那个宫女跑到哪里去了。
“哥哥真是对你宝贝得紧。”南宫若雪不知何时已经坐下，凑到苏云染耳边说到。
苏云染无奈一笑，“你若是喜欢，可以随便挑几个走。”
“别别！我自己宫里的宫女够用了。”
开玩笑，她今天是来看热闹的，没想把自己也拉下水。
其实……
更重要的是，昨天的问题没问完，她还是抓心挠肺地难受。
苏云染不明她的来意，对着管事嬷嬷点了一下头。
嬷嬷会意，对着众宫女吩咐道，“大家继续。”
很快十人一组分好成十组。
可是有一个宫女多了出来。
她有些无措地举目四望，最后看向管事嬷嬷，求助。
管事嬷嬷也愣了一下。
她明明让下面人挑了一百个上来的啊？
刚好十人一组，怎么会突然多出一个来?
她回头看了看苏云染和南宫若雪，两人都是一言不发地径自低头喝茶。
管事嬷嬷挥了挥手，“行了，你先下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想来肯定是哪个人拿了银子，多插了一个进来。
现在也不管谁是走关系的了，没能组成队也只能算这宫女运气不好。
那宫女迟疑了一下，低低一福，只好出去了。
管事嬷嬷手指了一圈，“刚好是个场地，各自分开。”
为了给苏云染找个宫女还特意借用了侍卫们平日用来训练的场地。
混在一群胭脂宫女群中，有人弯起了身子，压低了脑袋，偷偷地透过人群的缝隙偷看了一眼上面的苏云染。
然后催促着原本要在就近场地停下的宫女往后走了走，找了个苏云染背面的场地。
管事嬷嬷一声令下，“开始！”
苏云染顿时往后仰了一下，被面前的场景吓得不轻。
宫女们手脚并用，抓头发的抓头发！挖指甲的挖指甲！
拧扭掐踹！
所有女人能用上的手法全都用力！
当然，还有个大强壮的几个宫女，看样子应该是平日在宫里干粗活的，一手抡一个，所向披靡！女大力士也！
苏云染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哇……”南宫若雪弱弱地感叹了一声，着实也没想到宫女们竟然是这么可怕的存在。
苏云染忙拉了她一把，才没让南宫若雪从椅子上掉下去。
管事嬷嬷笑得灿若春花，“云姑娘莫怕，他们不打架的时候还是挺温柔可人的。”
“呵呵……”苏云染干笑了两声，“看的出来……看得出来……”
喊打喊杀身不断，女人们发起狠来，其实比男人要可怕得多！
尤其是原本还只是做做样子的人，突然被某人踢了一脚或是扇了一巴掌的，立刻就炸毛！成为新一个极具杀伤力女壮士！
到了后半场，几乎是女人们全都扭打在地上，分不清谁是自己一边的，也分不清是谁打了自己。
363.严苛，文武全才
南宫若雪咽了口口水，“我觉得，有点头痛……”
苏云染也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有多少算多少吧，还站着的，进入下一轮。”
嬷嬷得令，立刻下令，“都给我停手！都停手！”
那些个宫女顿时安静了下来，不过还有个别拉扯着这个的头发，拧着那个的耳朵。
衣衫凌乱，面露凶光。
“真是的！”管事嬷嬷叹了一声。
为事情变成这样而感到丢尽颜面。
努力调整好笑容，对着苏云染回禀，“他们已经停了，请云姑娘再稍微等一等，马上就开始第二轮。”
苏云染抬手，做了个打断的手势，“我想先问一下，第二轮是什么比试？”
“云姑娘放心，第二轮绝对不会发生现在这样的场面！第二轮是文试！”
不是说找个有拳脚的吗？居然还有文试？
“因为是跟在姑娘身边的，也不能什么都不懂，大老粗一个！是吧？”
管事嬷嬷好心地解释了原因。
苏云染已经无所谓了，只要他们不想现在这样打得不可开交就好。
原本她就不需要什么贴身宫女。
她对自己的身手还是十分有自信的。
多了个人，反而拖她后腿。
但是碍于南宫莲华的强硬，她也拒绝不了。
只好勉为其难过来看一看。
苏云染颔首，“那好，你们继续。”
南宫若雪长长出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吓死我了！”
“公主要不要先回去休息？”苏云染侧头过来。
对南宫若雪的称呼也从以前的“小雪”变成了现在的“公主”。
倒不是她心里有什么疙瘩。
只是南宫若雪那边有疙瘩，下意识的，不希望跟苏云染有那么近的关系。
苏云染也不强人所难。
“回去？”南宫若雪眨巴眨巴眼睛，“可是我才刚来啊？”
苏云染叹了一声，如果可以，她倒是想回去。
“第二轮比试开始！”
不知何时，笔墨纸砚都已经摆在了桌上，桌子大概有三十多张的样子，也是整齐的排开。
现在正拿着毛笔在纸上一通挥洒的，就是刚才一轮还站着的女壮士们！
女壮士们有的头发散了，有的衣服歪了，但是谁都没功夫去管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既然第一轮都留下来了，好不容易的机会，接下来当然要更加努力！
这云姑娘不出意外，铁定就是以后的皇后啊！
估计等她一有孩子，马上就可以举行册封大典了。
所以做她的贴身宫女，将来也是仆仗主势！
他们也可以高人一等！
难得的机会啊！
“噗哈哈！”南宫若雪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忍不住毫无形象地喷笑了出来。
苏云染顺着她的目光，看都有个粗壮的宫女一会抹一下脸，一会抹一下脸，看上去十分紧张。
紧张到连自己手上沾染了墨汁也不知道，没一会，就把自己弄成了个大熊猫。
苏云染的嘴角也抽搐了几下，硬是忍着，没有当众笑出来。
可是等她目光一垂，落到了那宫女做的画上，实在忍不住飞快地扬起唇。
“噗！”
刚为了掩饰尴尬喝得一口茶全喷了出去。
那宣纸上，画的分明是——大王八？
这不是文试吗？不是该写点什么吗？
苏云染风中凌乱了一阵，被南宫若雪唤回来。
就在这时，大概是苏云染和南宫若雪的目光太过不加掩饰，那名粗壮的宫女突然抬起头来。
对着他们露出一口大白牙！
南宫若雪抖了抖，“要选拔出一个宫女还真是不简单呐！”
苏云染也在心中无限同情他们，“是呢。”
“好！时间到！”
随着嬷嬷的一声落下，所有人都停了笔。
有的甚至还怨念为什么不早点喊停，因为她刚开始画出来的起码还能看出个形来，一笔一笔地添上去，越来越没了样子。
其实宫女大多数都是苦出生，有几个会写自己名字的就已经很罕见，还能写几句出来的，真的就是宫女中的人才了！
所以大多数都是拿起笔来就画。
不会写字总会画吧，希望自己超凡的画技能打动苏云染。
很快有人所有的“作品”收了上来。
南宫若雪颇有兴致，“分一半给我！分一半给我！”
难得可以看到这么多欢乐的东西，她这么聪明伶俐，怎么没想到还有这种整人的方法呢？
嗯！回去以后一定要让她宫里的那些宫女太监们全都画一幅画交上来！
苏云染正愁这么多斑斑点点的抽象画看得头疼，于是随手分了一半给南宫若雪。
两人开始时还拿在手上看。
到了后来南宫若雪实在吃不消了，笑得肚子只抽筋，干脆蹲在地上，把画一张一张地铺开。
苏云染几乎是以翻书的速度在翻画。
她自认没什么艺术细胞，不求能看懂众宫女们心中所想。
手指一张一张捏着页脚翻过。
忽然停住。
迟疑着，慢慢往前翻了几张。
几行遒劲有力的字体呈现在她面前。
“菊花开一朵，美酒倒两杯，举杯邀菊花，喝完再一杯。”
凤眸已经大大的睁着！眼中盛满了惊讶！
“云姑娘？”
管事嬷嬷的声音一响起，苏云染飞快地把那一张翻了过去，假装还在随意地翻看，“怎么了？”
“啊，没什么，奴婢想问问姑娘有没有看的上眼的，如果有，我们就不进行接下来的第三轮比试了。”
南宫若雪惊喜地抬起头，“还有第三轮？第三轮是什么？快说快说！”
单是蹲在地上看这些画作就已经让她乐不可支了，如果还有更好玩的，当然不能错过了！
苏云染回头，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全场，试图找出那人所在的位置。、
捏紧了手中的画稿。
南宫若雪在这里，如果他出来，南宫若雪势必能认出。
她可以冒这个险吗？
赌南宫若雪会继续帮他们隐瞒？
“第三轮……”
“不用进行第三轮了。”
在管事嬷嬷说了一半的时候，苏云染突然出声打断，声音肯定。
管事嬷嬷心下大喜，也松了口气，“云姑娘看上了哪个宫女？”
364.混乱，似锦和四斤
苏云染飞快地低头看了一眼刚才那张上面的名字，“似锦？”
“似锦？”管事嬷嬷忙看着下面重复了一遍，“哪个叫似锦的？到前面来吧！”
“我！我是！”
一个粗壮的宫女心花怒放地冲了上来。
苏云染嘴角抽搐了一下，难道她看错了？
粗壮宫女喜滋滋地道，“奴婢四斤！因为奴婢生下来的时候只有四斤八两！俺娘才给奴婢起了这个名字！”
南宫若雪已经连笑声都沙哑了，捂着肚子拼命地捶地！
苏云染微微裂开嘴角，“你长得不错，现在绝对不止四斤。”
宫女笑得憨厚，“姑娘放心！奴婢现在的身体强壮得很！一定能好好保护姑娘的！”
苏云染实在不忍心打断她的一脸慷慨激昂，但是又不得不打断，“不好意思，我想你没有听清我刚才的话。”
宫女一愣。
“我刚才说的是‘似锦’不是‘四斤’。”
“啊？”壮宫女受伤了，包子般脸上的芝麻绿豆眼眨巴眨巴，又眨巴眨巴。
最后在一群其他宫女的嘲笑声中无奈退下。
管事嬷嬷咳了两声，“好了好了，都别吵了，似锦呢？赶紧上来吧。”
宫女们的嘈杂声渐渐平息，然后从众宫女的身后，突然一道鹤立鸡群的身影站了出来。
低垂着头，莲步轻移，形容举止间尽透着一股从容平静。
南宫若雪愣了愣，没想到这一群疯狂的宫女之中竟然还有这么正常的宫女存在？
“奴婢就是似锦。”
低低的嗓音，倒是不显娇弱。
“抬起头来！”
苏云染已经来不及阻止。
南宫若雪急不可耐地吩咐道。
同时自己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整理好一副仪容，重新端坐了回去。
手心湿了一手的汗，不自觉的唇角紧绷。
高挑宫女的头越来越上，苏云染的心也跳得越来越快！
是他是他！肯定是他！
这身形她不会认错！
“似锦见过云姑娘，见过公主！”
终于那张脸全部抬起，格外清晰的映入每个人的眼帘。
苏云染倒抽一口凉气，南宫若雪眨巴眨巴大眼睛，又眨巴眨巴大眼睛。
最后得出结论，“长得还算清秀。”
南宫若雪没认出他来！
南宫若雪没认出他来！
苏云染郑重松了一口气，还要努力维持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嗯，还算清秀。”
天知道她此刻内心其实有多剧烈的情绪在波动！
他疯了！
这么冒险的事情都敢做！
随时随地都有被发现的危险！
幸好！幸好南宫若雪没有认出他。
或者是被关押在偏殿的时候太过憔悴，以至于南宫若雪其实没有怎么特备清晰地记得东辰锦的轮廓？
管事嬷嬷看人选已经选出来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第三轮就是再重新分组，打一次！
第一轮就已经那么惨烈，她实在不敢想象如果再来个第三轮场面会混乱成什么样。
估计不见红是不可能的了。
“好了，大家都收拾收拾，下去领赏去吧。”
听说还有赏，众宫女的表情顿时缓和了许多。
不能白白来被人打一次什么都没捞到吧。
“哎？就这么走了？”南宫若雪捂着痛得快要让她直不起腰来的腹部，第一次觉得大笑是这么废体力的事情。
苏云染扬眉，“你想让他们继续留着也没关系，我还没用早膳，先回去填饱肚子了。”
她只想赶快把东辰锦带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没想到刚走了几步，南宫若雪忽然说，“啊！我也没用早膳，尽赶着过来看热闹了。”
苏云染背脊一僵，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来，“你确定？”
南宫若雪突然感觉一股无形的巨大风压笼罩在自己头顶。
她抬头看看。
奇怪了，天气很好啊，太阳也很大啊。
怎么会她会有种阴云笼罩的感觉？
“我……确定……吧？”
明明是要说确定的，怎么一出口就不自觉地加了个“吧”字？
“到底是要去还是不要去？”
南宫若雪咽了口唾沫，“去！当然去！我都快饿扁了！”
她还就不信邪了！
怎么会突然觉得苏云染身上有股还能冷冽强大的气息呢?
错觉！一定是错觉！
南宫若雪飞快地扔掉手上那些宣旨，蹦蹦跳跳地跟上苏云染。
苏云染深吸一口气，只能抿紧嘴角，加快脚步。
越是想甩开南宫若雪，这小丫头反而粘得更紧。
眼角余光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紧随其后的大只宫女。
只能寄希望于他的伪装足够好，南宫若雪看不出来。
一场选宫女的闹剧，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意想不到的人。
……
“还是你这宫里舒坦！连椅子都比我那边的坐得舒服！”
南宫若雪大喇喇地坐到椅子上，然后就开始毫不见外地吩咐道，“我想吃玉米烙，梅花糕，和甜芋粥！”
宫女手忙脚乱，正犹豫着不知该去御膳房好还是直接在小厨房做了。
苏云染却忽然目光一转，指着刚刚领回来的那个“宫女”，“带她一起去厨房帮忙，让她看着火。”
看火就代表短时间之内，大只宫女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
也就免去可能被南宫若雪发现的危险。
南宫若雪回头看了大只宫女一眼，又转过头去，坐等进食。
“等一下！”南宫若雪突然出声，把刚要退出去的两个宫女喊住了。
苏云染强自镇定，“公主还有什么吩咐吗？”
南宫若雪摆摆手，“让那个宫女去就行了，似锦留下，陪我说说话吧！”
一时间气氛诡异地安静。
“奴婢……”大只宫女低着头犹豫着开口。
苏云染眼色闪了闪，“等她把事情做完再来陪你说话也不迟。”
“可……”
“你们下去吧！”苏云染抢在南宫若雪开口之前径自吩咐。
两个宫女福身告退。
直到大只宫女的背影消失，她才在心中舒了一口气。
“你还真是一点也不浪费呢，才刚把人领回来，就赶人家去干活啊？她可是哥哥挑出来保护你的。”
南宫若雪撇撇嘴，她现在就是几乎没有跟苏云染对盘的时候。
365.笑话，公主要不起下人
或许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因为之前做错了事情，却不想承认。
苏云染越是表现得大度，她就越觉得自己小气。
那天东辰锦和她说的话，她回去有好好仔细想过。
这一回想，南宫若雪就被自己惊到了！
原本因为在千雪城的一面，她觉得东辰锦是个很好的男子，是有喜欢他的没错。
但这份喜欢，绝对到不了爱的程度。
也到不了让她到不顾公主的身份，逃离皇宫的地步。
东辰锦说的没错，如果没有哥哥那么严厉决绝的反对，她或许根本不会觉得自己有多么喜欢东辰锦。
向来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哥哥也从来都是最疼她的，突然间这么强烈地反对她做一件事，她下意识地就逆反了。
似的原本那种仅仅是喜欢的感情一下子转变。
“既然把人领回来了，让她做一点小事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苏云染不知道小丫头心里在想着些什么，只是觉得头痛。
原本那个人的意外出现就已经够让人觉得麻烦的了。
如今南宫若雪还赖在这里不肯走。
所以只能先想办法让南宫若雪看不到那个大只宫女。
“我、我又没说不可以！反正人是你的，你要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南宫若雪话语一转。
“我只是觉得呢，哥哥那么大费周章地给你找一个宫女，为的是保护你的安全，基本也和侍卫没什么差别了，结果呢？你一把人家领回来就是去厨房。”
苏云染低头喝茶，“你想说我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是吗？”
“当然！”
南宫莲华的用意，她这个当妹妹的也知晓一二，起码有个人一直跟着苏云染，她就不能随时随地去见东辰锦了。
南宫若雪虽然发现自己没那么爱东辰锦，但是相对的，她也知道了南宫莲华对苏云染用情有多深。
不希望苏云染伤害南宫莲华。
苏云染放下茶杯，郑重地看着她，“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小事都不愿意做，大事怎么能指望她做好。”
正当两人的气氛有些紧张的时候，宫女的声音出现，“公主，云姑娘，玉米烙做好了，奴婢先端过来了。”
因为看南宫若雪刚才的样子似乎很饿，宫女不该怠慢，赶紧把能做好的先端出来。
一闻到那香味，南宫若雪顿时心情大好，一点也不客气地立刻动了筷子。
一尝之下，立刻瞪大了眼睛，非常意外地问，“嗯！这是谁做的?”
“是新来的似锦做的。”宫女如何回答。
不仅南宫若雪意外，苏云染也忍不住挑起一块尝了尝。
然后她默默地放下了筷子。
“把似锦给我好不好？”
苏云染有些反应不过来，一脸迷惘地回头，“你说什么？”
“哎呀！你别那么小气嘛！大不了再让他们举行一次选拔，给你重新挑一个宫女不就得了，就这么订了哈！来热呐！”
眼看着南宫若雪就要让人去吧似锦喊过来，苏云染连忙制止，“等一下！”
南宫若雪不解地看着她，眼底满是惊讶。
她还从未见过一向冷静从容的苏云染有这样的表现。
苏云染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立刻收敛表情，“我不能把似锦给你。”
“为什么？”
不就是一个宫女吗？整个后宫都是他们南宫家的，她堂堂一个公主，还要不起一个下人？
“没有为什么，我只是不想再折腾了。”
南宫若雪歪着脑袋回想了一下今天的场景。
暗暗赞叹，也的确是够折腾的，不过在这无聊的后宫之中，偶尔来那么几次，倒也不无趣味。
南宫若雪非常义气地一拍胸脯，“不怕！你什么时候再办那样的选拔，我陪你啊！”
苏云染笑得温柔如水，“礼尚往来，其实我可以陪你。”
意思是，如果想玩，你自己去选吧，反正我是不选了。
至于似锦那个宫女，我也不打算让出去。
南宫若雪也是个冰雪聪明的，见苏云染不松口，只好试着聊些别的话题，“似锦今天画的是什么？让你一眼就相中了她？”
“花。”
“什么？”
“画了几朵花，”苏云染耐心解释着，“起码在那一堆我几乎认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画作里，她的那张，我能认出是什么。”
何止是认出来是什么，根本就是一下就扎进苏云染眼睛里去了。
那几行字，还有旁边精心勾勒的秋菊。
一瞬间就把她的记忆带到了那场赏菊大会上。
明明才情卓绝，还故意示弱，非要让她替他作诗。
而她先前为了隐藏自己的锋芒，故意做的那一首歪诗早让苏家姐妹笑掉了大牙，他居然一字不漏的记了下来！
南宫若雪托着下巴，“一看她就和别的宫女不一样，说起来……我倒觉得似乎十分眼熟……”
苏云染心下一惊，猛地从自己记忆中挣脱出来，“眼熟？”
“是啊！”南宫若雪皱着眉，似乎在努力回想着曾经在哪里见过，“那张脸我是不怎么的想的起来，不过反正我就是有种感觉，我见过她！”
“宫中宫女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一个个都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你在宫里待久了，当然觉得谁都眼熟，而且说不定你以前真的碰到过她。”
“是这样吗？”南宫若雪自己的语气都不怎么确定了。
可是她就是觉得自己见过啊。
厨房做好的东西陆陆续续的都端上来了，却唯独不见那个南宫若雪非常感兴趣的似锦。
另一个宫女解释道，“似锦刚刚把锅底给铲出了个洞，现在去找总管换个锅来呢，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苏云染嘴角抽了抽，忍住想笑的冲动，还要假装摆出一副严肃的脸孔，“笨手笨脚的，告诉她，不把事情解决不要回来见我了。”
“力气这么大？”南宫若雪皱着眉。
“回公主，似锦原来是干力气活的，所以……”
“行了，你去把我刚才的话告诉她一声吧。
宫女立刻低低一福，“奴婢遵命。”
走了两步，突然“啊”了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急急忙忙跑回小厨房。
366.回忆，绿豆糕的味道
没过一会，又端了个盘子进来。
苏云染一见那东西，眼底就起了波动。
宫女道，“似锦说这是她的拿手好菜，虽然宫女和姑娘没说要，不过她还是希望你们能尝尝。”
“绿豆糕？”南宫若雪一看之下就直摇头，“我最讨厌绿豆了，拿下去拿下去！”
“慢着。”苏云染忽然开口，伸手接过了那盘绿豆糕，“恰好是我喜欢的。”
南宫若雪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我记得你以前不是不吃甜食的吗？”
而且也没见苏云染吃过绿豆糕，她还以为苏云染不喜欢吃。
苏云染点头，“以前是以前，我现在不挑食了，觉得这东西还蛮好吃的。”
说着随手拈了一块，松软可口，入口即化，不会太甜，更多的是绿豆的清香。
想念已久的味道啊，跃日斋的味道。
真的是一丝不差。
南宫若雪摇了摇头，径自低头她的甜芋粥。
“一会吃完东西，你跟我走一趟。”
她边吃边说，嘴里塞着东西，话语有些模糊不清。
苏云染还是听明白了南宫若雪的话，“去哪里？”
南宫若雪努力咽下口中的东西，“太庙！”
“为什么？”
南宫若雪有些无语又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明天就是你们的婚期了啊！我先带你去祭祖！”
明天？
苏云染一惊，刻意遗忘这个日子，没想到一回过神来，居然就在明天。
“你该不会忘了吧？对了，一会等哥哥下了朝，我们一起去。”
苏云染忽然站起身。
“你怎么了？”南宫若雪眨巴眨巴眼睛。
漂亮的唇角勾起，“不是说要去祭祖吗？我去换身衣服。”
南宫若雪点头，“说的也是，你去吧。”
……
在朝堂之上接受了一翻祝贺，众大臣们便都非常识趣的没提什么让人烦心的事情。
南宫莲华很快下了朝，吩咐准备去太庙的车马，径直朝着苏云染的住处而去。
“陛下！”
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喊。
南宫莲华脚步一顿，认出那是前线大元帅的声音。
“启禀陛下！”元帅几步小跑，跪在南宫莲华面前，将一封书信呈过头顶，“初芸国皇帝来信！”
冷冽的薄唇扯着一抹嘲讽的弧度，南宫莲华随手拿过信封，“朕知道了。”
“微臣告退！”
“等一等。”
南宫莲华唤住欲要离去的大元帅，玩味地打量着手中那黄褐色的信封，一行颇为大气的毛笔字。
眉心很快地一皱又松开，“去告诉公主和云染，让他们先去，说朕随后就到。”
立刻有宫人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南宫莲华一转身，朝着议事处的方向而去，“元帅随朕来。”
“微臣遵命！”
南宫莲华行走如风，边走边拆开了封蜡，抽出里面的信纸。
仔细地看了一遍上面的内容，微笑。
“陛下！”元帅察觉到南宫莲华脸色的变化，试探着询问。
南宫若雪漫不经心道，“真是只老狐狸，不早不晚，刚刚好赶着朕要动手的前一刻，他来信了。”
“是要我们放了东辰锦？”
南宫莲华点头，“不错，言辞恳切，父子情。”
大元帅摇头，“那就更不能放了，东辰锦对初芸国来说可不是个小人物，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元帅的意思和朕不谋而合！”南宫莲华撑起身子，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下巴
“那要不我们现在就把东辰锦给……”大元帅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寒眸眯起，“不，朕现在反倒是不想这么快杀东辰锦。”
“陛下的意思是……难道是要放了东辰锦？”大元帅忽然没了底。
“不，”南宫莲华冷冽的唇勾起，“不杀，也不放。”
如此一封不仅表达了老皇帝对儿子的深深思念，更是把东辰锦身负的重任以及他对整个国家有多么重要侧面表达了出来信件。
南宫莲华反倒觉得，它根本就是在说，杀了东辰锦！快杀了东辰锦！
而这封信也不是那么简单，虽然有初芸国皇帝的印鉴，但是信上的字，绝对不是出自老皇帝之手。
他见过老皇帝的字迹，绝对比这要沉稳也内敛得多。
看来是有心人想要借他的手，除掉东辰锦。
他南宫莲华从来就不是被人当做工具用的人，所以有人要他杀了东辰锦，他便偏先留着东辰锦的命。
这么做，说不定到了将来，会成为一个对十分有利的事情。
“你等一下，朕去给他们写一封回信。”南宫莲华在书案前笔走龙蛇，吹干墨迹，叠好，再随手抓了个信封塞进去。
“把这个给初芸国皇帝送去。”
“微臣遵命！”
大元帅不敢怠慢，立刻双手接过书信。
就像他刚才说的，东辰锦，不杀也不放。
暂且扣在他手中，就是扣住了一个初芸国帝京某些人心心念念的一个威胁。
“来人呐。”
立刻有个宫人跑进来，“陛下。”
“公主那边是不是已经出发了？”
宫人道，“回陛下，已经出发了。”
“准备一下，朕也准备出发了。”
“是！”
南宫莲华负手而立，俯瞰着整个皇宫的大片景致。
气势恢宏中被喜庆的红色点缀，烧红了天边的云。
目光在西北角的一个地方落下。
明天，过了明天那个人应该就可以彻底死心了。
……
南宫若雪打了个哈欠，精神不济。
苏云染略显惊讶，“你是晕马车，还是没睡饱？”
两个都是……
南宫若雪不好意思说，只道，“我只是觉得路上无聊，除了睡觉，难道还有什么更加有意思的事情吗？原本我想和你那新宫女聊聊天的，结果被你赶出去马车了。”
小丫头的语气毫不掩饰的不满，明明是给苏云染当贴身宫女的，她居然原本都没打算让似锦跟着。
苏云染静静看了她半晌，就在南宫若雪有努力维持的冷静即将装不下去，一脸紧张地回看时。
“我陪你聊天。”
“哈？”南宫若雪好像完全听不懂她的话，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的结果，就是全身恶寒！
367.镇定，我没说要逃
苏云染不解，“你很冷吗？”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南宫若雪急忙否认。
不得不承认，这种话从苏云染口中说出来着实诡异！
因为苏云染根本不是那种人。
她还是冷漠一点南宫若雪比较习惯。
“那我们开始聊？”
南宫若雪没忍住，一个寒颤，“不……不用了，我现在又不想聊天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赶紧掀开车帘朝外看了两眼。
不经意间，看到了跟在他们马车后面骑马的似锦。
苏云染看南宫若雪的目光定在一个地方，立刻拉她回来，“外面尘土多！”
她担心南宫若雪看出似锦骑马的时候一点也不生疏。
会看出什么端倪来。
南宫若雪擦擦鼻子，“到太庙还有起码一个时辰呢！唉！不如么先停下来歇歇？”
“好！”
南宫若雪咋舌，她原本以为苏云染会拒绝，嫌她娇气。
没想到这么爽快地答应了？好像她比自己还要急切地想要停下休息一下。
南宫若雪哪里知道，从刚才到现在，苏云染一直都没有机会和自己那个“新宫女”交谈！
想到马上南宫莲华还要来！
事情简直是火烧眉毛！
苏云染撩开车帘，“传令下去，前面路边停下休整。”
“遵命！”
队伍很开靠向路边，马儿嘶鸣几声，马车停了下来。
南宫若雪率先奔出马车，她的宫女立刻过来扶她，给她涂了些清凉安神的药在脑门上。
苏云染若有深意地看了两眼，从他们身边绕开。
吩咐不要跟着她，她去去便回。
她知道，身后已经有个人非常尽职的跟了上来。
走了一段路，确定后面没人跟着他们。
苏云染倏然回头，微笑，“你现在可以逃。”
那张算得上清秀的脸庞动了动，流露出无奈，“我没说过要逃。”
真奇特，他的嗓音可男可女，居然都不会觉得刻意做作。
“不得不说，宣王爷的胆识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你身上的药效解除了？”
脸上蒙了一层人皮面具的东辰锦做了个女儿家娇俏害羞的表情。
“没有呢，所以我才说没要逃。”
苏云染深吸一口气，保持自己的冷静，有件事不得不点出，“南宫莲华是易容高手，你出现在他面前的话，一眼就会被识破。”
“我知道，所以你要帮我想个办法，让我不能出现在南宫莲华面前。”
苏云染揉了揉额角，“好，我来想办法，不过你可能要牺牲一点。”
东辰锦似乎一下就猜到了苏云染的所想，“你该不会……”
苏云染一副“你猜对了”的表情，想要避开南宫莲华的耳目，还得从他的妹妹入手。
既然硬是把东辰锦弄到这里来，怎么也要稍微帮点忙。
“你的眼睛……”
苏云染此刻才发现一个问题。
东辰锦的眼睛明明是深紫色的，这也是他最不能掩盖的地方了吧，怎么现在变成……黑色了？
这大概也是南宫若雪一直想不起起来这个“似锦”到底哪里很眼熟的原因吧？
姑娘一改先前“我很淳朴”的气息，邪魅唇角一挑，“想知道？就不告诉你！”
苏云染抖落一身鸡皮疙瘩，“……撒娇不是很适合你，不过你的女装扮相倒是让我惊为天人。”
低沉悦耳的笑声溢出，和煦了微凉的天空。
“世间有病就有药，当然，我现在的瞳色只是暂时的，停药以后就会很快恢复过来，至于女装……还是算了吧。”
苏云染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东辰锦立刻会意，恭敬地立到苏云染身后。
有个守卫出现在他们视线里，“将军，是不是该出发了？离祭祖的时辰……”
“我这就跟你回去。”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回到了众人休息的路边。
这会子南宫若雪已经稍稍缓和了坐马车的不适。
可是却决计不想再坐车，而要改骑马。
骑马万一摔下来……
众人都做不了南宫若雪的主，一看到苏云染回来，立刻像看到了救星。
“云姑娘！您可回来了，您快劝劝公主吧！”
拦着南宫若雪的宫女快哭了。
苏云染上前问了几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她非常从善如流地素手一扬，同意了！
南宫若雪怔楞地看着苏云染，“你真答应了？可不能反悔啊！”
“自然。”苏云染却在说这话的同时，把身后的似锦推了出去，“让她跟在你身边保护你，应该就没问题了。”
似锦立刻对着南宫若雪低低一福，“似锦来保护公主，公主放心。”
在看到那极其自然的女子请安姿态之后，苏云染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推了推似锦，带公主去上马。
“公主请。”
南宫若雪从刚才的意外中回过神来，立刻情绪高涨地跟着似锦过去上马。
不管怎么样，总比待在马车里强，宁可屁股受点罪。
苏云染不去看那边两个人，径自登上马车，“出发。”
车帘落下，遮住她复杂的眼色。
前方路途越来越近，进了太庙，行了礼，明日就是大婚。
这一切，真的要按照这个顺序进行下去吗？
莹白如玉的手指揉上额角。
……
意外的是，当太庙达到太庙的时候，却见到南宫莲华竟然先一步到了，正立在大门口，含笑看着他们的到来。
所有的人都跪下山呼万岁。
同时在心里低呼，云姑娘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真的是不容轻视啊！
居然能让陛下在太庙门口站着等她！
“起来吧。”
南宫莲华亲自扶起了苏云染，两人四目相接。
“哥哥！”
一声突兀的声音打断了苏云染和南宫莲华间看似正好的气氛。
南宫莲华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慢慢转过头来，“什么事？”
“哥哥我不太舒服，能不能在外面等你们？”南宫若雪一副病蔫蔫的样子。
“又晕了？”南宫莲华的语气比刚才要缓和了好多。
素来知道妹妹有晕马车的毛病，上前摸了摸了南宫若雪的脑袋，“找太医瞧过了吗？”
南宫若雪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小毛病啦，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那好吧，找个人看着你，朕才放心。”
368.咔擦，敌国奸细
南宫若雪心中欢呼一声，难得非常听话地点头，“那哥哥你们先进去吧，不用管我了，对了，替我多上一炷香！”
“保佑你早点找到如意郎君吗？”
南宫若雪佯装生气地捶打了他一下，“你越是想快点把我推出去，我越是不走！”
“好好！你不走就不走，大不了朕养你在宫里一辈子。”
“可！”南宫若雪撇撇嘴，可她也不想一辈子待字闺中啊，“不跟你说了！”
转身抓起似锦就跑了开去。
南宫莲华的眉心微微蹙起，“那是哪里来的宫女？怎么朕以前没有在小雪那里看到过。”
“那是今天我选出来的宫女，文武全才，让她跟在小雪身边，你就放心吧。”
苏云染飞快地解释，同时状似不经意地挡住南宫莲华的视线，不让他继续盯着似锦的背景看。
南宫莲华沉吟片刻，“难怪块头那么大。”
苏云染默默地汗了一把，恰在此时，有人提醒他们时辰差不多了。
南宫莲华倒也没有多想，自然地牵起苏云染的手往里走。
她原本一瞬间就要做出挣扎，幸而立刻反应过来，抑制住了自己的手。
南宫莲华满意她的乖顺，眼底露出一抹灿然。
云染，我今天带你来见我的祖先，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和我一样喜欢你的！
……
大部分的守卫都在太庙的里里外外保护着里面人的安全。
南宫若雪席地而坐，背靠着一棵参天的菩提树。
眯着眼睛，打量着站在她面前，显得有些局促的高大宫女。
“坐啊，傻站着干什么？”
似锦摇摇头，“似锦不敢。”
“让你坐你就坐！本公主容准许的！有什么不敢的！”
南宫若雪说完，还非常大气地让出一点自己旁边的位子，拍了拍。
似锦架不住南宫若雪的命令，只能坐到她身边，却和南宫若雪保持了一臂的距离。
南宫若雪满意了，开始了她的闲谈，“似锦你好厉害啊！我看那些宫女不是鼻青脸肿，就是狼狈不堪，怎么你好像一点伤都没有啊，连衣服都这么干净！”
东辰锦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浓密的睫毛，柔声道，“哪有，似锦也是都是伤在身上，比较幸运没有伤到脸而已，衣服似锦换过一身了，先前的那一套早在选拔的时候弄脏了。”
“哦，一模一样的衣服啊。”南宫若雪了然，这种事情倒也正常，“似锦你是哪里人啊？我听你的口音，倒好像是初芸国那边的。”
东辰锦刚稍微放松一点的心情又倏地提了起来，口音这件事，还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隐瞒过去的。
这小丫头看着大大咧咧，其实鬼精鬼精的。
“公主真是慧眼！不是好像，似锦就是初芸国人。”
“啊？！”
东辰锦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南宫若雪才捂住自己的嘴巴，回头看到有几个守卫正朝着他们这边看过来。
南宫若雪竖起眼睛，“看什么看！”
那几个守卫立刻重新把自己的眼睛摆正回去，装聋作哑。
南宫若雪一脸担忧，“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回事初芸国人呢？要是被发现了，说不定他们会把你当做是奸细，抓起来杀头的！”
她压低嗓子说着可能发生的严重后果，同时抬手做了个“咔擦”脖子的动作。
可是没想到，说着说着，似锦的眼眶却红了起来。
南宫若雪慌了，“你你你该不会是要哭吧？啊呸！你肯定是要哭了，看我这问的什么问题！那什么……你你你别哭啊！”
小公主从来没有干过安慰人的事情，突然遇到这种情况，第一次觉得自己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
南宫若雪看到似锦嘴角抽动了几下，忙道，“你有什么想说的？你告诉我，我一定替你保密！”
东辰锦强忍着笑意，所以才会嘴角抽动的。
却被南宫若雪当成是欲言又止。
他干脆顺水推舟，“事情是这样的。”
南宫若雪看她没有哭出来，顿时长长舒了一口气，说实在的，高大如男人的一个宫女要是哭倒在她怀里，没准她会被压死。
“似锦本事初芸国人，家住西北五城最靠近两国边界的那一座城池，因为战乱，父母都和我走散了，好在似锦想起有个叔叔早年就到璃月国来做珠宝生意了，在璃月国定居，所以就过来投靠他们。”
“不成想，刚好碰上选宫女，叔叔不愿意自己的女儿进宫当伺候人丫鬟，就让我顶替。”
“太过分了！”南宫若雪一拳打在菩提树上，却痛得自己龇牙咧嘴。
“噗咳咳！”为了掩饰脱口而出的笑声，东辰锦干咳几声，同时脸上继续摆出一副“我是小白菜，我很苦情”的样子。
“公主您的手没事吧？要不要似锦去请太医？”
“不用！就是擦了一下而已，不碍事的！”南宫若雪非常大气地不当回事，同时体内的正义气概被激发出来，“你叔叔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告诉本公主！我替你去讨回公道去！”
“不用了公主！”东辰锦拉住要出去找人拼命似的南宫若雪，“似锦在宫里也没吃过什么苦啊，而且现在还能跟在云姑娘身边，似锦觉得挺好的！”
南宫若雪揉揉自己发痛的手背，“你这么说也有道理。”
“再说似锦也觉得继续麻烦叔叔他们一家人不好意思，若是似锦不自愿，他们强不能强求啊，毕竟似锦还会些拳脚的。”
她终于退了回去，顿了一下，突然双眼发光，“似锦！你武功厉不厉害？”
东辰锦看她那副样子，就知道南宫若雪打的不是什么好主意，“勉勉强强……吧，反正保护我自己和云姑娘两人不是问题。”
“这样啊……”南宫若雪听她说勉勉强强，似乎有些失望。
不过她很快权衡了一下，有帮手总比没帮手要好，“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公主想让似锦做什么？”
南宫若雪忽然凑近他，东辰锦往后一退，被南宫若雪一把拉回来，“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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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9.上香，都是一家人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宫女，没有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
这才任由南宫若雪在他耳边说悄悄话，“你帮我去救一个人，放心，事成之后，本公主重重有赏！那个人就被关押在皇宫西北角的那个偏殿，你进宫这么久了，应该很熟悉地形吧？”
东辰锦倏地变了脸色，一脸惊恐地大退了一步，“公主别为难似锦了！似锦知道那个人是陛下抓回来的，似锦没那个胆子啊！”
南宫若雪看了似锦半晌，“贪生怕死。”
真是可笑了，她起初怎么会觉得这个宫女和东辰锦有点神似。
现在再看看，分明是自己多想了。
东辰锦何等尊贵的人，既不会胆小怕事，也不会甘心自降身份，假扮一个宫女。
唉！他要是能逃出来扮宫女，早就离开千雪城了。
南宫若雪低低一叹，“你起来吧，不过有一点记住，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要保密，否则……”
“似锦明白！”
小公主的脸色总算稍稍缓和，转了个话题，“你手艺不错，今天你做的玉米烙啊，甜芋粥啊都挺合我胃口的。”
“多谢公主，公主喜欢，是似锦的荣幸。”
“不过！”南宫若雪话锋一转，“以后别自作聪明，做什么绿豆糕，本公主一点都不喜欢那东西。”
本来也不是为你做的，没指望你会喜欢。
东辰锦虽然心里有一番独白，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似锦明白了，以后不会擅作主张了。”
“不过……”南宫若雪蹙起了好看的黛眉，“你做的那份绿豆糕，却是连云姐姐都吃了，我从前可从未见过她吃那种东西。”
一丝暗芒划过眼底，东辰锦状似不经意地问，“那云姑娘说什么了吗？”
南宫若雪摇头，“没说什么，只是她连吃了好几块，大概是我说我不吃，所以她打算全吃了吧。”
向后仰靠在菩提树下，“你说佛真的什么都知道吗？”
“公主心有所求？”
其实吧……她就是想知道那天苏云染和东辰锦到底有没有做咳咳那件事。
虽然已经看都他们衣衫不整，不过很难说是事前还是事后啊。
说不定他们刚准备开始，她就闯进去了。
“我希望佛祖赶紧给我们南宫家添一个孩子。”
东辰锦眉心一跳，“孩子？莫非公主你……”
“想什么呢！”南宫若雪满脸通红地坐起来，“我是希望哥哥和云姐姐赶紧生个孩子啦！”
东辰锦面容恢复，沉静如水，“佛祖也不是有求必应的。”
南宫若雪惊讶地看她一眼，这么不会说话的下人，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就算是溜须拍马，也要安慰她一下，说“会的，佛祖一定会让他们生一个大胖小子的”吧？
算了算了，估计以前一直干粗活，压根不会这一套。
也难怪一直在最底下，爬不上来。
……
“你替小雪上一炷香吧。”
行完跪拜之礼的苏云染正准备起身，一炷香突然就塞进了她手里。
“我？”她不解地挑眉。
面前是璃月国历代皇帝的画像和排位，香烟袅袅。
念经诵佛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咒语般嗡嗡个不停。
苏云染很快地蹙了一下眉又松开。
她不信鬼神之说，但是在这样的场合，面对璃月国皇室的列祖列宗，苏云染还是忍不住觉得有些愧疚。
因为她并未怀着和南宫莲华一样的心。
“不合适吧？”
她尝试着推脱。
南宫莲华微笑，“有什么不合适的？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你是她的长辈，也可以代表她。”
“那……好吧！”苏云染硬着头皮上前。
南宫莲华满意地看着苏云染严谨而认真地祭拜着，心中对列祖列宗说，你们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为自己选的妻子，希望父皇、母后、皇爷爷、皇祖母也像我一样，喜欢她，爱护她。
待苏云染祭拜完毕，回到他身边，“还有其他未做完的事情吗？”
苏云染的意思就是，如果没有，就早些回去吧，她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做停留。
太过庄严神圣，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我想带你再看看，这后面有间禅房，是我以前每次来这里的时候住的……云染！”
南宫莲华话还未说完，苏云染的身形忽然摇晃了几下，栽向地面。
他一俯身，打横抱起她大喊，“快！传太医！传太医！”
太庙的僧人急急忙忙跑出去，不敢怠慢！
南宫莲华低头查看，苏云染脸色苍白，不！仔细回想一下，她从刚才开始脸色就不是很好。
他却毫无所觉，还让她在这里跪拜！
真是疏忽大意！
都是他的错！
南宫莲华疾步出了大殿，刚好迎面碰上赶进来的纪太医。
以及听闻消息，也担心地跟过来的南宫若雪和……似锦！
“快！把她放平，容老夫来看看！”
纪太医立刻指挥着众人，空出中间的地方来，不要都围在一起，妨碍他看诊。
连南宫莲华都被他隔开，鬼手神医探查了一番脉象，又翻开苏云染的眼睛看了看。
“怎么样？”南宫莲华心急如焚。
鬼手神医不语，径自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了两粒药丸，“谁身上有水？”
“我！我我有！”南宫若雪立刻抢过宫女手中的水囊送了上去。
因为她晕马车，这些东西伺候她的宫女都要随时随地准备着的。
“来个人帮我扶她起来。”
南宫莲华立刻俯身，小心地扶起苏云染。
鬼手神医深深地看了南宫莲华一眼，然后什么也没说，把药丸给苏云染服下。
然后收拾东西起身。
南宫莲华眉心拧成一个结，“她怎么还不醒来？”
鬼手神医神色如常，平静道，“老夫给的是凡间草药，不是天上的仙丹，哪能刚一服下就立刻好转。”
“那她大概什么时候会醒来？”南宫莲华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鬼手神医的语气，急切地直关心苏云染的身体状况。
“半个时辰之内会醒来，派个人在身边随时随地照顾她。”
“朕来！”
370.咫尺，触碰的资格都没有
“陛下！”有跟着一起来的朝臣立刻不同意。
皇帝是九五之尊，哪里能跟丫鬟似的伺候人呢？
“哎呀！哥哥，你就别在这添乱了！云姐姐不是刚刚得了个宫女吗！似锦绝对没问题的！”
南宫若雪说着忙把似锦往前面一推。
南宫莲华就只看到一个背影，一下子扑到了苏云染身上，在他惊呼的前一刻，那宫女倒是身形矫健地停住，没有伤到苏云染。
南宫莲华轻轻舒了一口气。
“陛下。”鬼手神医突然双手抱拳，“老臣有话想跟陛下说，云姑娘就交给宫女们吧，他们应付的来的。”
南宫莲华直觉鬼手神医要跟他说的事情和苏云染有关。
他回头，又嘱咐了南宫若雪一句，“云染交给你，你们先带她回宫吧。”
“好的，我知道！哥哥放心！”
南宫若雪此刻倒是没有再去计较个人恩怨，而是站在大局一边，现在最重要的，是苏云染没事！
南宫莲华回头的那一刹那，众人就看到那个强壮的宫女不用任何人吩咐，一下就打横把苏云染抱了起来！径自朝着门外而去！
“哎--”南宫若雪在后面大喊，不过似锦却完全没听见，或者是他现在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顾虑别人！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此刻正躺在他怀里，脸色苍白如纸，像是一眨眼就会消失。
而他刚才却只能冷眼旁观，看着别人怀抱着她，连触碰的资格……都没有！
东辰锦从未感到过这莫大的无力和无奈。
以前，他并未觉得权力之巅有多么令人歆羡。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
不够强大，连自己最珍贵的人都保护不了！
你不犯人，人却当你是眼中钉，肉中刺。
如果……
如果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根本不会有那三年的错过！
“喂！”
背后突然有人拍了东辰锦的肩一下。
东辰锦猛然回头，南宫若雪被吓得愣在那里，张大了嘴巴。
好……好可怕的眼神！
“有什么事？”
直到似锦开口，南宫若雪才反应过来，“你你、你这么紧张干吗？”
眉心蹙起，“她是我主子，似锦不紧张她，紧张谁？”
南宫若雪张了张嘴，想想似锦说的也对，“我知道你紧张云姐姐没错，你好歹等等大家呀，难道你要自己一个人把云姐姐抱回宫里去？”
说起来，这个宫女的力气还真大！
居然二话不说，一把就把苏云染包起来了！
可能一般男人都没这么厉害的。
东辰锦愣了一下，“我知道马车在哪里。”
南宫若雪咋舌，“我也要跟着一起回去的好不好？”
这新来的宫女，居然完全没有把她这个公主放在眼里？
东辰锦低头看了一眼苏云染的情况，“那走吧。”
“哦。”
南宫若雪刚说完这个字就想打自己嘴巴。
明明她是主子，似锦才是奴才，怎么突然间变成了她反过来听似锦的吩咐了？
而且自己还答应地那么顺口？
南宫若雪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爬上马车。
同时南宫若雪的宫女担心主子路上会晕车难受，刚要坐上来，却发现原本还算宽敞的马车，自从坐下了那个高大的似锦宫女之后，就再也容纳不下第四个人了。
小宫女询问地眼神看向南宫若雪，“公主……”
“行了行了！你下去吧，我这边不用你伺候了。”
南宫若雪挥手赶自己的宫女。
宫女连忙把包袱递给南宫若雪，“公主，里面有擦头晕的药膏，还有水，布巾，您要是难受，记得……”
南宫若雪不耐烦地打断，“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了！知道了！”
因为看到似锦的脸色在她和宫女一来一往的交谈中变得越来越黑，心中再这样浪费时间下去，估计自己要被劈成两半了！
“车夫！出发！快出发！”南宫若雪为了尽早结束黑面神的眼神凌迟，立刻让马车动了起来。
车夫得令！立刻一抽马鞭！
马儿扬起蹄子一路狂奔。
南宫若雪应为马车突然跑了起来，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眼看着就要撞上墙壁。
突然一股大力拉住了她的手。
南宫若雪愣了半晌，讷讷地冒出一句，“谢谢。”
确定她自己坐稳之后，东辰锦放开她的手，又低头看着苏云染。
然后马车中的气氛变得异常沉默。
连一向最憋不住话的南宫若雪都主动沉默了。
不是她不想说话，而是好像她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
完全没有适合现在聊的内容。
……
“喂！吃饭了！”
门外一声凶神恶煞的声音响起，随即一份饭食摆在了俘虏的面前。
已近一个多月没有沐浴洗漱过了，这个初芸国玉树临风的王爷现在也跟乞丐差不多，衣衫褴褛不说，长发凌乱打结，遮住了大半脏兮兮的脸，身上的味道还着实让人敬而远之。
因此守卫丢下饭食，立刻离开。
沉重的铁链哗啦啦地在地上拖行而过。
一只宽大的手掌托起碗，低头扒饭。
凌乱的头发下确是一双精锐如鹰隼的眼！
为了不被南宫莲华有所察觉，清风替下了东辰锦，他跟在东辰锦身边十几年，最了解东辰锦，两人的身形也相差无几，再贴上一张人皮面具，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可东辰锦现在到底是个没有内力的人，而他又不能在主子身边保护，不知道主子能不能顺利脱险。
突然！
清风听到了只有他们自己人能听懂的暗号。
立刻给以回应，确定现在安全。
片刻之后，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闪了出来。
清风立刻单膝跪地，“主子！”
“不必多礼，我有事要交给你去办。”
清风听出东辰锦的语气不同寻常，看来是件大事。
“主子请说！”
“我知道你现在暂时还脱不开身，这件事也不用你脱身，跟楼里联络一下，去查七日离魂的解药，要快!”
清风很快明了，“属下遵命！”
“好，我走了。”东辰锦来去匆匆，不适合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多做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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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1.放心，我不耽误大事
“主子！”
东辰锦脚步一停，询问地挑眉。
“你有话要说？”
清风犹豫了一下，虽然不知道自己不该干涉主子的事情，但还是忍不住开口，“主子你现在干涉她的事情，很可能会把自己也搭进去的，所以……”
“别说了。”东辰锦抬手制止清风，“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做好了接受最坏结果的准备。”
“属下逾矩了！请主子恕罪！”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必多言了。”东辰锦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背对着清风，道，“等我们回去之后有很事情要做呢，现在不是你胡思乱想的时候。”
清风忽然明白过来，“属下知道了！”
东辰锦身形一闪，便消失在黑暗的角落中。
清风却真的没有再想刚才那些事情了。
因为东辰锦说他们回去还有事情要做，所以……他们一定会回去的！
就在不远的将来！
他对主子的话深信不疑！
他忙开始准备联络的东西，要把消息尽快放出去。
主子竟然冒险来找他，就说明苏云染的身体可能拖不了多久了。
事不宜迟！
……
“你可算是回来了！”南宫若雪在大厅来来回回的走着。
一看到似锦，立刻松了一口气。
似锦放下厨房准备的稀粥，“云姑娘怎么了吗？”
“一碗粥而已，有必要去这么久吗？”害的她一个人守在这里，都不敢进去看。
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苏云染现在是死是活。
可是太医说了要静养，于是殿里的宫女也都被清出去了。
现在最靠近的苏云染的，就只有她和似锦这个宫女了。
“云姑娘醒了吗？”似锦问。
南宫若雪支支吾吾，“大概……没醒吧，我没听见里面有什么动静。”
“大概？”似锦皱眉，径自转身朝里面走。
南宫若雪忙跟在后面。
她一个人哪里敢进去瞧啊。
精雕细琢的实木大床，层层纱幔被撩起，里面躺着个人。
脸色较之前要好了一些，稍微有了一丝血色，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如果不是微微起伏的胸口，能看到她的呼吸，真的是会让人误以为她是死了。
“怎、怎么样？”
“她还在睡。”
虽然话是回答南宫若雪的，但是东辰锦的眼睛从始至终一直看着苏云染安静的面庞。
南宫若雪拍拍自己的胸口，松了一口气。
“既然没事了，我去把外面的宫女叫进来吧，免得她醒了以后没人在身边伺候。”南宫若雪径自说着，转身，小心翼翼地猫着腰往外面去。
越是小心翼翼的时候，就越容易出错。
比如南宫若雪边回头查看苏云染是被自己打扰到边向前走，突然一头撞在什么上面。
乒呤乓啷一阵响动。
房里放置书画的木筒在地上骨碌碌地滚了几个圈。
还有木筒里的书画散落了一地。
“公主？”
一声微弱的声音闯进其他两人的耳膜。
东辰锦眼中一闪而过的狂喜，忙去查看苏云染的脸，“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再让太医来给你把把脉？”
南宫若雪干干地笑，“你可以再睡一会的，我保证这次不吵你了！真的真的！”
苏云染微微侧着头看着远处的南宫若雪，视线还是有些模糊，“我睡不着了。”
“那吃点东西吧。”
经似锦的一句提醒，南宫若雪一下子反应过来，想到了似锦刚才端进来的一碗稀粥，抢在似锦前面，“我去我去！你在这里陪着她就好了！”
趁着南宫若雪离开的片刻，东辰锦目光严肃，看着她的眼睛，“多久了？”
“什么？”苏云染虚弱地笑，揣着明白装糊涂。
东辰锦叹了一声，“你不用瞒我了，是不是有人对你下了什么毒或者蛊？这件事和暗幽谷有关吗？解药是什么？去哪里找？”
他果然睿智过人，虽然说得不尽然全都对，却也对了七七八八。
“你想多了，我只是身子虚，休息一下就好了，哪有什么病？”
“你不说，我也能查出来。”东辰锦语带威胁。
苏云染无奈，“好吧，你猜的都对，的确是暗幽谷在我身上下的毒，不过是每个月都要犯一次，挨过了就没事了，你看我这三年不是也好好的？”
如果一点事情都没有的话暗幽谷何必要多此一举？
“你……”
“粥来了！”
南宫若雪端着粥碗冲了进来，差点洒了一身，还好被东辰锦即使接住。
“我来吧，这种伺候人的事情似锦比较擅长。”
南宫若雪忙不迭地应声，“那好，那好！交给你了！”
同时也看到苏云染被扶了起来，半靠在床头。
精神比刚才好些了，南宫若雪也有些欣慰。
“你醒了就好，我还担心你没办法参加明天的婚礼呢，那可就麻烦了。”
苏云染刚刚恢复一点血色的面容忽然又白了一分，她勉强扯扯嘴角，“放心，我不会耽误明天的大事的。”
握着调羹的手指倏地收紧，“来，喝点粥。”
东辰锦吹凉了，再送到苏云染的唇边。
如果他不是现在这一身宫女打扮的话，画面看起来会和谐唯美得多。
苏云染低，藏在被子中的手却握紧。
“我自己来吧。”
东辰锦却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我来。”
他用的几乎是命令的语气，因为苏云染几乎很少看到他这么冷漠，决绝的样子。
南宫若雪似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两人之间异常的气氛，不由开口，“你就让她喂你吧！反正这也是她分内的事情。”
说着打了个哈欠。
马车一路狂奔，惊吓得她一时都忘了晕车这件事，现在缓下来，后劲就上来了。
南宫若雪摆摆手，“我不行了，我要先找个地方睡会。”
“你先回去吧，我这里没事了。”
苏云染做了个顺水人情。
南宫若雪应允，“好，那似锦，你好好看着你主子哈！要是出什么事，记得马上找太医。”
“似锦记住了。”
就在两人以为南宫若雪会回自己宫去睡觉的时候，小丫头却直接在外面的小榻上躺下了！
372.见面，不吉利
那原本是给守夜的宫女准备的，现在却被南宫若雪直接当成就近的床。
东辰锦和苏云染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沉默。
东辰锦仅是握了握她的手。
在援兵来到之前，他必须等待！
却没人知道这份等待有多沉重，沉重到他几乎直不起男人的脊背！
“如果你说一句，我现在就带你走！”
他用唇形无声地对她说。
他宽大的手掌温暖包容，给她安心的感觉。
“似锦……”
两人的手闪电般弹开。
一回头，南宫若雪还睡着，闭着眼睛嘟嘟囔囔，“去给我那条毯子来，我有点冷。”
苏云染忍不住扬了扬唇角，“你去吧，柜子里有毯子。”
东辰锦只好起身，就在他转入后面的同一时刻，一道明黄的身影走了进来。
苏云染呼吸一紧，庆幸幸亏南宫若雪喊了一声，才不至于让南宫莲华和东辰锦打个照面。
“云染，你醒了？”
南宫莲华的语气中有惊喜也有担忧。
惊喜的是她已经醒了，比鬼手神医说的要早一些。
担忧的是……
鬼手神医在那之后和他说的话。
他说凭他一人的力量，恐怕是死前也研制不出七日离魂的解药了，而且可能是苏云染之前就有过不服解药或者少服解药的原因，导致她体内的七日离魂反噬得厉害。
今后她的用药料可能会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是药三分毒，也许不用等七日离魂毒发，大剂量的解药就已经让她承受不住了。
鬼手神医最后劝他的一句是，“少主，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儿女情长只会英雄气短，老朽说句真心话，你可能不爱听，可是老朽不希望你步老谷主的后尘。”
老谷主便是南宫莲华的爷爷，他爷爷一生挚爱便是唯一的皇后，也就是南宫莲华的祖母。
连皇祖母死后，都让人用特殊的药材，保住她的生前的样子，修建工程浩大的陵墓，只为在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时时刻刻看着皇祖母。
皇爷爷的死，也是因为苏云染和东辰锦破坏了皇祖母的棺木，他才会和皇爷爷产生分歧。
最后皇爷爷因为一直不能杀掉苏云染，而自己唯一的孙子还和自己对着干，怒火攻心，没多久，就去陪他的妻子了。
“我没事了，只是刚才有些头晕而已，让你们担心了。”苏云染扯了扯嘴角。
南宫莲华回神，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像是安慰小孩子一般，“是不是很痛？”
苏云染一愣，“还好，我都晕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也感觉不到什么了。”
其实……
真的很痛啊。
五脏六腑被百蚁啃噬般的痛。
南宫莲华是谷主，自然知道七日离魂是怎么样的一种毒药。
可是她说与不说，都不能减少丝毫痛楚。
倒还不如不说。
“明天我们一切从简，只完成关键的仪式，就算成婚，你看可好？”
“不、不用了，都准备那么久了，临时变卦，不太好。”
苏云染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下意识地想拖延时间，把仪式弄得长一点，再长一点都无所谓。
她不知道自己还在期望着什么，难道东辰锦会突然长出双翅膀来，带她飞出去？
正想着，忽然瞥到一抹淡绿色的身影，苏云染连忙瞪了一眼。
那身影一闪，又缩了回去。
“你眼睛怎么了？”
苏云染随口胡诌，“没什么，就是觉得眼睛好像看不太清东西，用力看看会不会好点。”
南宫莲华沉思片刻，“我一会让太医给你开点补血的方子吧，你脸色都要比纸还白了。”
“好。”
苏云染松了口气，想着幸好南宫莲华没有发现异常。
却没想到他接下来便是一句，“怎么你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是因为小雪怕他们打扰到我，不是纪太医说要静养的吗？”
南宫莲华皱眉，“那也不能一个人都不留吧？对了，你那个新挑的宫女呢？让我看看，这么不懂规矩，哪有放着主子躺着，自己跑得不见踪影的。”
苏云染头皮发麻，“她去给小雪拿毯子了，刚刚出去的，今天不是见过了吗？就是在太庙和小雪在一起的宫女。”
“谁啊，吵死了！”南宫若雪嘟嘟囔囔地转醒，一抬头，就对上南宫莲华的眼睛。
顿时睡意全没了！
南宫莲华好心提醒，“回去睡吧。”
没想到南宫若雪却突然爆出一句毫无关系的话，“成婚前一天不是新人不能见面的吗？不吉利啊哥哥！”
南宫莲华的脸色顿时一黑，“别听信那些胡言乱语。”
“真的！真的！以前母后告诉我的！”南宫若雪一再强调，说的煞有介事，“这样你们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早晚要分开，严重一点的，还有血光之灾！”
“行了！”南宫莲华终于坐不住。
前面那些话还好，说到血光之灾，他就如同乌云罩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我就是过来看看云染，看到她没事就好，我这就走了。”
南宫若雪还在那边神神叨叨，念叨着，好像就算你不来看她，你们今天也见过面了吧？干嘛非要选今天去太庙呢？
……
血光之灾会不会来，苏云染不知道。
但是现在看着这满眼的大红，不由让人一阵阵发晕。
欢天喜地的锣鼓声，络绎不绝地恭贺声，以及在她眼前来来回回跑了不知多少遍的宫女嬷嬷们。
都在提醒她一个事实。
“云姑娘！啊呀！看我这嘴，该改口喊您娘娘了！恭喜啊！”
苏云染动了动嘴，正准备说几句话回应，一块鲜红的盖头兜头罩下，把她和外面的人隔绝开来。
她听到似锦的声音，“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你们先出去吧，让主子休息一会。”
众宫女嬷嬷们看看时辰还早，便请了安，告退。
随着吱哑一声，房门关上。
苏云染头上的盖头也被扯了下来。
东辰锦二话不说，直接上来就抓住苏云染的衣摆，“快！脱衣服！”
苏云染一愣，忙护住自己的胸口，“脱衣服做什么？”
373.冒险，偷天换日
看她那一脸戒备的样子，东辰锦忽然忍不住嗤笑出声，“你别误会，我又不是大色/魔，怎么会挑这种时候做？”
苏云染瞬间尴尬，觉得自己实在太邪恶了，不能否认，她刚才的确是那么想的。
“那你要我脱衣服做什么？”
东辰锦好笑地看着她难得难得才会显露出来的不好意思的表情，“我跟你换，总不能让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王妃另嫁别人吧？”
“你？！”苏云染不敢置信地看看他，又看看自己，“为什么？你和我换了会被南宫莲华发现，岂不是暴露了你已经逃出来的事情？”
东辰锦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我逃出来本就是为了你，既然你都守不住了，我还要继续隐藏做什么？”
“可是……”
“没有可是，现在立刻马上！换衣服！”东辰锦说话间已经换下了自己的外衫，扯下了一头的宫女头饰。
苏云染沉默到了片刻，“真的要换？”
“等一下！”东辰锦突然喊住她。
苏云染被他吓了一跳，“什么？”
“宫女的头发你会梳吧？”
苏云染向来不是心灵手巧那一类型的，简单有效粗暴，才是她的行事风格。
不过好在宫女的发式不算复杂，“会，不过梳得不好。”
苏云染说完想了想，“可是我不会梳我现在这个头发。”
“无所谓，反正盖头一盖，南宫莲华什么都看不到。
“喂！你还真要跟我换？有什么意义呢？”
东辰锦忽然回头一笑，“因为我觉得，今天你们这场婚事办不成。”
他笃定的口吻像是胸有成竹。
苏云染意外地看着他，试探着，“你是不是有什么没有告诉我？”
计划，的确是有。
东辰锦估算一下，他的人应该今天能到，再加上原本就是在千雪城落户的第一楼分楼，里应外合！
虽然事情很冒险，因为根本没有时间事先演练，而他的人并不熟悉千雪城的地形，更别说皇宫了。
就此一搏！有机会，他是绝不能放过的。
“云儿。”东辰锦的手放在她肩上，“我现在不能给你什么保证，但是这些事情即使是没有意义的，我也必须要做！”
他眼中似有一团火，熊熊燃烧，让人不由得信服。
即使前途渺茫，赴汤蹈火！
苏云染一言不发，开始脱衣服。
东辰锦松了一口气，两人很快把衣服换好。
东辰锦的衣服换在苏云染甚身上，显得有些空落落的。
真不知道他当初是上哪里找来这么合身的宫女衣服的。
不过好在媳妇本就宽大，勉勉强强东辰锦穿着还没那么别扭。
倒是他明显比苏云染高出起码半个头。
于是只能委屈一下，在裙子里半蹲。
走起路来就更加费劲了。
“我脸上有东西？”东辰锦看着苏云染看他的怪异眼神，各种不自在，忍不住发问。
苏云染连忙摇头，一脸无辜，“没有啊，挺漂亮的。”
她在想象，当南宫莲华掀开盖头，发现自己娶得是个大男人时，会是怎样一种古怪的表情。
唉！只希望最好不要有那个时刻发生。
“云姑娘！”
门外远远地传来嬷嬷们的声音，苏云染连忙在东辰锦身边站好，东辰锦也迅速进入角色，端着一副仪态万方的架子，端坐着，盖头遮住那张违和的脸。
一个男人愿意为自己做到如斯地步，她还有什么好不满的呢？
苏云染心中忽然出现这样一句话。
“云姑娘！时辰到了，我们出发吧?”
嬷嬷象征性地提醒一句，东辰锦没有出声，点了点头。
苏云染连忙跟了上去，她现在脸上覆着东辰锦的人皮面具，再加上这些嬷嬷们几乎没有正眼看过似锦，根本不知道她是假扮的。
刚走了几步，突然小腿被踢了一下。
火红的裙裾落下，苏云染知道东辰锦是在警告她不要跟过去。
但是她不放心，是一定要跟过去的！
提起裙摆，苏云染加快了脚步。
盖头下的那张俊颜紧绷，却也无奈。
……
从苏云染的宫殿出来，上轿，浩浩荡荡的队伍往皇帝所在的地方而去。
所有人都在悄声议论，说虽然苏云染被册封的是皇妃，可是这阵仗分明就是皇后的。
有人羡慕有人恨。
苏云染走在轿子旁边，听得清清楚楚，却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理会那些。
一切按照事先彩排好的顺序来。
明明是很繁琐的程序，她当初彩排的时候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
可是今天，却觉得时间该死得快！
当中出了几次错，不过好在他们知道苏云染一直都会出错，也没起疑心，却看得她自己心惊胆战。
很快一系列繁琐的程度完毕，苏云染一抬头，看到远远地台阶之上，南宫莲华一身红色，正朝着这边看过来。
她蓦地低头，明明已经有了伪装，而且距离这么远，南宫莲华是不可能看出什么来的，可是苏云染还是湿了一手心。
距离在渐渐拉近。
队伍在渐渐前行。
苏云染的心在越跳越快！
然而就在这时候，南宫莲华居然直接自己从台阶上下来了！
他居然走下来迎接他们！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云染被后面的人撞了一下，膝盖一弯，立刻跟着跪了下去，把头埋得低低，只留了一个头顶和后背给别人。
南宫莲华的脚步靠近了，一阵风过，立在她的面前……
黑底金丝软靴，撞进她的视线。
然后……
一下握住了和东辰锦手中连在一起的大红彩绸。
“我们一起进去。”
南宫莲华的声音，隐隐透着无法抑制的激动。
东辰锦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反倒是很符合苏云染的脾气。
只是南宫莲华走的急了一点，东辰锦屈膝，一个没站稳，突然一个踉跄。
已经起身的苏云染恰好看到这一幕。
心脏都要从喉咙口蹦出来了！
好在东辰锦在南宫莲华碰到他之前，自己站稳了！
苏云染长长出了一口气，一滴冷汗滑落。
“是不是身体还很虚弱？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了。”
374.吉时，千钧一发！
好在南宫莲华有了自己的解释，不用逼得东辰锦开口。
可是现在距离大殿越来越近了，这样的假装，究竟还能装多久？
越往后进行一分，东辰锦就多一分危险。
东辰锦到底在想什么！他的计划真的能赶上吗！
万一……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如果真的赶不上，她要怎么办？
苏云染手心收紧，心一横！
大不了鱼死网破！
她虽然不是偏激到不自由毋宁死的地步，但是也不喜欢一直活在伪装中。
“吉时已到！”
随着太监一声尖细的声音，苏云染的注意力被拉回。
眼看着蒙着头盖的东辰锦和南宫莲华两人渐渐朝里面去了，太过近距离的观察，实在是不能不让苏云染担惊受怕。
她忙提起脚步跟了进去。
一道一道繁琐的礼节，也亏得东辰锦紫箫也是在皇室长大的，倒是也做的不陌生。
“礼成！”
随着钦天监最后一声落下，苏云染的心也更着落到了谷底，拔凉拔凉的！
再往后是什么程序，她十分清楚。
如果……
如果到现在还没有事情发生，多半是东辰锦的计划失败了！
苏云染瞪大了惊恐的眼睛，看着南宫莲华朝红衣人靠近，看着修长有力的手抬起，捏住了红盖头！
看着那手臂一动——
“陛下！！！陛下！！！”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过去。
之间一个满身血污的士兵，跌跌撞撞地冲入众人的视线中，一路，都是零星的血迹。
触目惊心！
南宫莲华的手倏地落下，“怎么回事！”
那个士兵被人架着扶了过来，到了南宫莲华面前，哆嗦着嘴唇，吐出几个字，“敌军……偷袭！”
偷袭？！
南宫莲华还未来得及问事情的因果，那士兵已经不堪重伤，昏迷了过去。
被打搅了好事，在这么关键的时候。
南宫莲华的心情不悦，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地震怒！
“来人呐！去查探一番，立刻回来报告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南宫莲华怎么也想不清楚，初芸国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难道他们真的不想让东辰锦活了？
而且前面的数次战争，初芸国都是惨败收场，居然敢来偷袭！
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亦或是……他们有什么秘密武器？觉得自己这次稳赢不输？
“陛下！”有臣子出列跪在南宫莲华面前，“此时耽误不得，臣以为，当先派一员大将去前线指挥作战！”
南宫莲华沉吟，“爱卿说的有理，可是现在这种时候，这么突然，那个人必须能立刻出征才好，爱卿觉得谁比较合适呢？”
“这……”朝臣们之间都对视了一番。
他们心中果然都同时想到了同一个人！
但是就是不知道南宫莲华是否会愿意在这个时候放人走呢？
一听他们由于的声音，南宫莲华就倏地眯起了眼睛！
他们不说，南宫莲华也知道了这些人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怎么？爱卿们都想不出人员来了吗？还是说……”南宫莲华拖长了尾音，语气越来越危险，“你们想到什么什么不该想的人身上？”
“陛下！臣有罪！臣不该在这个时候想着让云将军上阵杀敌！可是……”
众大臣们跪了一地！
山呼万岁之后，都是一脸为难的神色。
原本，苏云染就是因为在战场上有功，他们才勉强能同意让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当皇妃的。
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而且她已经和南宫莲华完婚，理应为国分忧！难道还有什么退却的道理吗？
“陛下！”
“陛下！”
大臣们也都是忠臣，看着人多，便都有了底气。
“如今事情紧急！没有功夫再考虑那么多了！请陛下下令！让云将军出征！”
南宫莲华不是一个昏君，他身上压着的责任众多，但是这些责任中，首先！最重要的，就是他是璃月国的皇帝！
他身上承载着一个国家的命运！
一国的子民，全都对他俯仰鼻息！
手边的红绸突然动了动。
南宫莲华惊讶地回头，就看到蒙着红盖头的“苏云染”对他点了点头。
南宫莲华说不出心中到底是什么感受，只觉得苏云染深明大义，不想让他为难。
不顾自己才刚刚恢复一点的虚弱身子，要披甲上阵！
“算了！”南宫莲华大手一挥，“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做什么？朕又没说不让她去！既然你没都极力推荐云染，而云染自己也想替朕分忧，朕就允了这件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时死攥着一颗心的苏云染终于长长输了一口气！
然后及时上前，冒着被南宫莲华发现的危险，把东辰锦搀扶了过来。
“我也要去！”
人群中，突然一声娇俏的女声响起。
所有人都抬起头。
南宫若雪跳出人群，双手叉腰，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初芸国人太卑鄙了！居然挑哥哥大好的日子来捣乱！我饶不了他们！我也要去！”
南宫若雪抚额，头痛不已，淡淡一挥手，“来人呐，把公主扶回去，看好公主，如果朕发现她逃跑了或是不见了，你们一个个，提头来见朕。”
“是！”宫人们一个个胆战心惊。
连忙连拖带拽地把南宫若雪往回拉。
南宫若雪死拼命地回头，不服地大声嚷嚷。
“为什么不让我去！为什么！我是璃月国的公主！我要让他们见识见识我的厉害！让我去！我要去！”
但是没人敢出声帮她说话，大家全都装聋作哑。
当然，对于苏云染和东辰锦来说，他们听着南宫若雪的声音渐行渐远，反而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少了一个麻烦，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了！
“我回去换身衣服，让队伍在城门外等我！”
背对众人，苏云染开口说道，没人听出其实是旁边扶着新娘的宫女开的口。
“是！”
立刻有人领命而去。
南宫莲华看看刚才还热闹非凡，一下子就变得冷清的场面，心中叹了一声。“
给读者的话:
沙迪克(*^^*)么么~
375.惊喜，战神归来！
到底还是亏钱了苏云染。
原本想要给她一个皇后之位，再给她一个隆重的婚礼的。
可是皇后之位没有了，现在连婚礼也似乎成了一场闹剧。
南宫莲华忽然间想起南宫若雪昨天说的话，新人在成婚前是不能见面的，否则……
他摇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去。
他从来不信鬼神之说，自然也不会信这些。
“陛下！我们是不是到议事殿去？”丞相试探着询问。
不是“是不是要去”，是肯定要去的。
南宫莲华点头，“走吧。”
初芸国人的心思真的是很难捉摸。
明明应该是不希望他杀了东辰锦的，或者说，是希望能借刀杀人，不扯上自己。
怎么现在反倒大张旗鼓地来宣战了呢？
……
南宫莲华不知道，之所以会前后这么矛盾，是因为两次事件的背后主使，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写信给他的，是东辰夜。
此刻帝京中的局势在悄无声息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老皇帝病重，这次不是三年前那样的装病，事实上他这次是想装没病，
突然发动战争的则是太子东辰耀！
东辰夜并不知道老皇帝有给过东辰锦密函，要把皇位传给他。
所以东辰锦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一定要铲除掉的祸害。
只是如果能借南宫莲华的手除掉的话，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而东辰锦对东辰耀来说却是个时时刻刻觊觎着他位子的敌人！
只要他稍微一放松，太子之位就是他人的囊中之物。
不得不冒险一试！
此刻战场上一片兵戎军衔，东辰耀高头大马，眺望不远处的千雪城。
要说璃月国有什么不好的话，大概就是他们的都城实在离边界太近了。
只要边界一打仗，他们就要担心自己是不是有被破城的危险。
这也大抵是他们这么多年来为什么一直很初芸国不和，屡屡进犯的原因之一。
拓展疆土，让都城离边界远一些。
“太子殿下！敌军撤退二十里！我们是否要追？”
“追！”趁着他们丢盔弃甲的时候，正是趁胜追击的大好机会！
到时候，即使东辰锦被南宫莲华恼羞成怒之下给咔擦了，他东辰耀有打破千雪城的功绩在身，对于皇位，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遵命！”
初芸国士兵们一个个都杀红了眼。
因为近些日子来他们一直被璃月国欺负，今天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
“驾！”东辰耀一扬马鞭，飞奔出去。
他身后的士兵们也如潮水一般向前涌动。
……
“将军！将军！敌军杀过来了！我们怎么办！后面的兄弟已经尸横遍野了！”
璃月国的将军一双浓眉拧得死紧，一拳捶在地上，“格老子的！初芸国这次是哪个混蛋带的兵！怎么和之前一点都不一样了！”
“报告将军！不知道是谁带的兵！只得到消息，说是个极其年轻的男子！”
“格老子的！”将军又骂了一句，却没有办法解决当前的困境。
“唉！要是云将军在就好了……”士兵耷拉着脑袋，一副十分苦恼的样子。
浓眉将军也是一副愁眉苦脸。
“武器拿起来！听我指挥！”
突然一道清凉的嗓音传进众人的耳朵。
所有人都惊讶地抬起眼睛，在看到那一道熟悉的身影时，都乍现出惊喜的光！就像是看到了战神归来！
“云将军！”
“云将军！”
“您总算回来了！”
苏云染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你们一个个的都干什么呢！别这么煽情，我会哭的！”
原本沉默的气氛一扫而光，众士兵比苏云染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弄得喷笑出来。
“好了好了！”苏云染用击掌声吸引大家的注意力，“赶紧各归各队！来个人把现在的情况跟我说清楚！沿路投绊马索！”
“是！”
众人立刻是士气大振，因为现在有了方向，前方的路也变得清晰起来。
“这位是？”将军向苏云染询问一旁男生女相的女子。
“是我的宫女，换男装方便一些。”
“似锦见过将军。”
东辰锦打了个招呼，将军脸上的笑容颇有些尴尬。
心里想着，这女子真是生错了，这身板，这体格，如果是个男子多好啊，绝对是军中一员猛将啊！
只是那张脸和声音，又分明是个女人，可惜，可惜啊！
其实苏云染看着也别扭，原本东辰锦扮作宫女的时候，在宫女中就属于十分庞大那一类的。
现在换上一身男装，他自己倒是自在了，可是为了掩人耳目，他还是必须时时刻刻“不经意”地展现出自己的女性一面。
时不时的，让苏云染有种鸡皮疙瘩抖落一身的感觉。
将军也没计较那么多，忙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全部一字不漏地向苏云染复述了一遍。
苏云染听得认真，却没注意到东辰锦的神色复杂。
两军对垒，初芸国毕竟是他的国家。
但是现在发动战争，又显然是对他不义。
“别想那么多。”
东辰锦忽一回头，发现刚才那个将军已经不在了。
苏云染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我知道你是个考虑到大局，不是仅仅看个人恩怨的人，但是你要活着，活着才有然后，否则不是白白便宜了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渣？”
用词还是那么的不留情面。
东辰锦看了她片刻，认真道，“你说的有道理。”
“将军！将军！”
士兵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迅速推开，若无其事的样子。
“将军！我们的绊马索起作用了，敌军大多数战马中套，从骑兵改成步兵，没这么快能追过来了。”
苏云染点头，“很好，步兵带好盾牌，前面拦截，弓箭手出动，只要进入射程范围之内就发令！另外再给我找一对骑兵来，从两翼包抄！”
“是！”
士兵立刻领命而去。
“你还真是一个军事奇才，以前怎么没发现？”
苏云染回给他一个“那是你自己眼睛不够亮”的眼神。
实际考虑一下，她当初在初芸国是卧底，怎么能轻易暴露这么多不符合原本白痴三小姐的本性来呢？
376.逆转，掉以轻心
“你留在这里，我要去前面看一看。”
“等一下！”苏云染手腕被拉住，东辰锦眼中担忧不加掩饰，“我跟你一起去。”
苏云染眉心紧蹙，“你去不方便。”
也不知道初芸国那边是谁来督战，如果是个跟东辰锦很熟悉的人，看到东辰锦和她在一起，完全可以给他扣一个通敌的帽子。
“哎——”
苏云染低呼一声，已经被东辰锦拉着走。
显然他做了决定的事情，没人能阻止。
远处沙尘滚滚，一簇一簇的人群交战在一起，分不清哪一方比较占优势，哪一方比较处劣势。
“给我杀！！！”
一声震天吼，苏云染的目光倏地一眯，“是东辰耀！”
千军万马之中，东辰耀那种天生带来的傲慢气息，养尊处优的高人一等的气度，一下子就能让人看到。
东辰锦的眼色也沉了下来，“他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此时出现在这里的是东辰夜他还能理解。
但是东辰耀一向扒着他的太子之位不放，怎么敢离开帝京，就不怕日久生变？
“原来还以为他是座大山，现在看来，再沉稳的山也有山崩的时候。”苏云染似乎听到了东辰锦心中所想。
忽然！
像是有感应一般，东辰耀的目光忽然一转，笔直地射向他们这边。
苏云染二话不说，一脚把旁边的人踢下马！
恰在此时，东辰耀的目光和苏云染相接。
苏云染平静地望回去，眼中没有一丝惊慌。
东辰耀目光越来越冷，就在此时，战事突然发生了急剧的转变!
苏云染之前安排的两路包抄不对神兵天降！
一时间，璃月国士兵呈包围之势！
东辰耀忽然间慌乱了！
他太追究一击即胜！没有等到自己的援兵到达，就追赶了过来！
“太子殿下！您快跑！！！”
突然一声嘶吼让东辰耀猛然惊醒，一眼看到了一个缺口。
一夹马腹！风驰电掣地冲了过去！
“咳咳！”
身边的几声轻咳声终于让自己的注意力回来，看到东辰锦刚才猝不及防地被自己踹了一脚，摔得四仰八叉。
差点忘了东辰锦现在是个没有内力的人。
“你没事吧？”
东辰耀摇摇头，“你踹的那一脚不重，但是我从马上摔下来这一下还真是……嘶！”
“杀啊！！！”
璃月国士兵一看敌军败退，立刻喊杀声震天！
刚刚吃的亏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讨回来！
苏云染看看前面的又看看东辰锦，还是飞快地倾下身子伸出一只手，“上来！”
两只手掌在空中交握，非常有默契地一齐用力！
东辰锦的身形在空中一晃，稳稳落到苏云染马后座上。
刚一让他上来，苏云染就后悔了。
背后的男性躯体强势的包围感从四面八方袭来，一下子就让自己像小女子一样被保护的样子。
“发什么呆！他们在等着你的命令呢！”
苏云染猛然惊醒，一眼果然看到有人殷切地看着她。
再看初芸国的人马已经撤得七七八八的了。
知道这是再问她是不是要继续追。
“算了，穷寇莫追，撤兵！”
“是！”
一个女子，却在军队中有这么高的威信，着实会让人惊讶。
但世人永远只看到风光的一面，这背后，苏云染所承受的压力和非议，却是没有人关心的。
璃月国的士兵即使是打了胜仗撤退，也依然井然有序。
“你是因为怕我暴露，所以不追了吗。”东辰锦的声音贴在她耳边，热热的。
心知他是为了不引人注意，所以要压低声音。
苏云染脑海中却轰然想起了那晚偏殿的画面。
她邪恶了！
苏云染倏地偏过脸去，故作冷漠，“我没到那么公私不分的地步，我们的人马也损失不少，追下去，谁也讨不到便宜。”
东辰锦眸色闪烁几下，有些可惜，“你就不能哄哄我？”
苏云染炸毛，“我替你找个男人哄哄你？”
东辰锦就是有这种本事，明明根本不像是该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他说出来却一点没有违和感。
反动倒是让听得人很为难。
“不用，我看你就可以，这么强悍，比男人好上不知多少，完全可以当男人用，唔！”
苏云染收回自己的手肘，“如果所说，让你见识一下我强悍的一面。”
说完一勒马缰，调转马头。
两人策马往回，苏云染重新夺回主动权。
东辰锦只是笑。
能这样相处真好，好像一切的不愉快都不曾发生。
“这就是你的计划吗？”
苏云染是背对着他的，漫不经心的样子。
怎么说呢……
“阴差阳错吧。”
东辰耀的出现根本就不在东辰锦的计划之中，他甚至不甚明了东辰耀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不过好在东辰耀的出现打断了婚礼，能让他们躲过一劫。
阴差阳错吗？
苏云染沉吟半晌，虽然她一直不相信运气这种东西，不过这次似乎真的是运气让她化险为夷。
……
“陛下！此事非同小可！前线已经来报！初芸国这次带队的正是当朝太子东辰耀啊陛下！”
南宫莲华冷哼一声，“想说什么说全了。”
“是！是！”那朝臣擦了把冷汗，“微臣私以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东辰耀不来便罢了，既然他来了……”
那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说的，朕当然也想过，可惜此时不是我们想想便罢的，东辰耀那个人，城府极深，这次恐怕是被什么事情弄昏了头，等他今天回去仔细想想，就不好对付了。”
“那……陛下的意思，是就这么算了？我们璃月国死了那么多将士，他们初芸国不是号称礼仪之邦吗？居然做出这等卑鄙行径！”
“当然不是！”南宫莲华目光灼灼。
他等这一天等了三年！
连东辰锦都在他的控制之中了。
他以为一切都会照着所想的进行。
却被东辰耀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搅了局！
“敢现在来挑起事端，东辰耀就要为此付出代价！我们璃月国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