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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浮沉仙人     玉京天txt下载     玉京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七章 锋芒毕露

    其所言之人,正是皇甫道神动用浮世塔太清宫镇压的紫微大帝武都!

    还有那位被萧毅斋等人联手擒住的承天妙华神后。

    皇甫道神闻言,大袖一挥,两道身影跌破空间,显露在人前,正是紫微大帝武都与承天妙华神后。

    武都本是阴沉脸色,骤遇如此变故,当即警惕四望,骤见皇甫道神,当即怒极,道尊气势霎时外放,红眼嘶声道:“皇甫老儿,你敢囚禁本座,武某与你没完!”

    话未曾说完便要动手,今次前来侵扰浮黎,按照出发前与诸宫大帝之间的谋划,定能在羞辱浮黎之后全身而退,岂料被皇甫道神动用太清宫打了个措手不及,令他一世英名毁于一旦,真是令人大恨不已。

    皇甫道神,果真是熟为可恨!

    皇甫道神直接袖袍一甩,太清宫虚影再次浮现在后,徐徐言道:“可还要战?”

    望见自家宫主如此仗势欺人,即便是司马元都不禁狠狠抽搐一下嘴角,似乎觉得此举颇有些不妥,他默默地将背后隐神宫虚影收起,免得落得以多欺少的不好名声。

    武都恨恨地看了眼皇甫道神之后,直接甩下一句:“今次之辱,武某铭记在心,日后必有厚报!”说完便要离去,俨然是看在浮黎并无彻底闹翻的心思,有些肆无忌惮了。

    皇甫道神倒是毫不在意,但司马元听后却眉头一蹙,眼神一冷,“那武道友今日就不要走了”。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看来。

    皇甫道神诧异异常,萧毅斋眉宇一挑,似乎觉得如此态度才符合其胃口,陈景清、苏若煜瞳孔一缩,继而脸上掠过一丝阴沉,当即厉声:“噤声!”

    只有南极长生大帝与太虚天洞的北极救苦天尊脸色一变,身形一闪,直接挡在武都与妙华身后,脸色直面肃然的看向司马元,满眼凝重,小心谨戒。

    武都闻言停步,转过身来,目光森冷的看向司马元,在他眼中,这位不过初出茅庐的小子竟敢如此言语,莫非真当他紫微大帝是谁都可以拿捏的?

    他正欲向前一踏,耳畔传来一句焦急传音:“武道友切勿冲动,此子名唤司马元,乃是今次成道之人,方才那幽冥三殿主刘余就是陨落在此人手中,不可大意啊!”

    此言一出,如同针刺般,当即惊醒愤怒羞愧的紫微大帝武都,他眼神霎时清明,看向司马元的眼神都有些莫名复杂,此子竟然成道了?他如何能做到这一步,要知道出发之前这位司马氏族新族长的详细情况他早已了如指掌,但不管其背景有多吓人,其本身实力也不过灵神后期,顶天了半步道尊,怎么会在如此断的时间内成为道尊?

    不可能!他们一定搞错了!

    此子绝不会是道尊!

    是了,定是浮黎动用太清宫、隐神宫助其一臂之力,否则以其区区灵神后期之力如何能灭杀刘余?

    嗯?不对!

    司马元灭杀刘余?

    刘余乃堂堂道尊,岂会被轻易灭杀?何况先前也丝毫不见天泣异象,看来那位刘殿主应是顺利逃脱了。

    看着紫微大帝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旁侧南极长生大帝朱厚纯心中一叹,他明白自家这位同僚的道心算是被浮黎坑掉一大半了。

    这时司马元还不安生,只见他手中一柄青赤长剑浮现在手,目光冰冷而无情,浑身上下尽是腾腾煞气,他缓缓吐出一句,言道:“今次你等犯我浮黎

    ,必须要给个交代,要么每人留下一只手,要么留下一人在此!”

    “这,便是你等犯我浮黎的代价!”

    这话道出之后,即便是萧毅斋都不禁眼皮直跳,皇甫道神脸上更是划过一丝无奈,这个代价他怎么不知道?

    武都当即爆发,厉声道:“欺人太甚!”

    然而当其气势轰然散开之际,耳畔当即传来一道冷冷话语:“隐神宫,镇压!”

    轰隆天威倾泻而下,磅礴的道尊气势瞬间偃旗息鼓,作为受创的主人,武都更是首当其冲,大骇连连。

    巨压骤临,武都口中低吼一声后,正欲倾力抵抗,岂料边侧旁观的换皇甫道神重重冷哼一声后,竟然手持太清宫随之压下。

    他霍然抬首,口中近乎凄厉地嘶吼道:“皇甫老儿!!!”

    砰地一声,两大道兵宫殿在两大道尊御使之下,直接倾压落下。

    武都叫唤声音当即戛然而止。

    旁侧承天妙华神后披头散发,死死地看向身侧南极长生大帝,近乎指责地问道:“为什么不救他?”

    为什么不救他?

    南极长生大帝朱厚纯心中苦笑,有种要拍死这两个蠢货的冲动,被人俘虏也就罢了,到了此时还不愿夹起尾巴做人,还指责他为什么不救人家,你说俺老朱为什么不救他?

    他脸上面无表情,仿若怒不可遏,冷眼瞥了下上方静默的浮黎道尊,萧毅斋居高临下,冷瞰下方,早已蓄势待发;陈景清、苏若煜身后的洞天虚影悬浮,俨然不惧倾力一战。

    至于那灵瑶洞天郦瑶直接就将两件压箱底的道宝拿出来了,只等神庭方面出手了。

    南极长生大帝苦笑,旁侧救苦天尊低眉敛目,仿若对这一切置若罔闻,开什么玩笑,神庭与浮黎斗法,关他太虚何事?今次他可是来看望‘娘家’的。

    但救苦天尊可以袖手旁观,此刻南极长生大帝再也无法坐视武都被擒,他轻咳一声后,站出对着前方皇甫道神拱手一礼,言道:“还请皇甫道神手下留情,网开一面。今次你我斗法既已结束,朱某理应回宫禀报神主,以解今日误会。”

    灵瑶洞主冷声言道:“按朱宫主之意,这次莫非还是我浮黎的不是了?”

    南极长生大帝一听事情又要搞砸,他当即摆手,肃然沉声道:“灵瑶洞主放心,朱某等人向来敢作敢当,今次乃我神庭不是,冒犯了浮黎各位道友,更给浮黎带来不好影响,诸多后果由我神庭一力承担!”

    打赢了,自然是浮黎的错;打输了,不就是他神庭的错么?

    “可笑,你神庭承担,你神庭能承担什么?承担四处征伐之责么?”

    南极长生大帝心中一沉,往常可未曾察觉,这位灵瑶洞主可真是尖牙利嘴啊。

    他正欲言语,旁侧妙华神后上前一步,此刻即便修为被禁,其雍容气度丝毫不减丝毫,挺胸抬首地道:“堂堂浮黎仗势压人也就罢了,还以多欺少,莫非这就是东域之主的气魄?可真让本宫开眼了。”

    皇甫道神未曾言语,此刻其正看向西方,那位端居金阙明堂的玉皇陛下平视过来,沉默片刻后,缓缓传出一道话语:“今次是寡人处事不宜,令浮黎受难,实乃神庭之不是,还请皇甫宫主网开一面!”

    萧毅斋、陈景清以及苏若煜等人看向皇甫道神,只见其浑身紫气氤氲,烟云袅袅,如在吞云吐雾,神游太虚。

    片刻之后,被一身尊贵紫气笼罩的皇甫道神缓缓传出一句:“既是玉皇宫主所求,浮黎岂有不应之理。”

    “今日之事是张某倏忽,百仁在此向浮黎赔不是了。”

    “张宫主严重了”。

    但突然,皇甫道神话锋一转,“不过,先前皇甫本已放出武都、妙华两位道友,意欲让两位安然离去。”

    “岂料........。”

    岂料什么,自然无需再言,玉皇宫主心知肚明。

    自是你皇甫道神联合司马元裹挟浮黎上下再次囚禁我神庭宫主,毕竟老子又没瞎。

    不过毕竟都是站在灵神域金字塔顶端存在,自然不会如村妇陋夫般骂街对战,大人物自有大人物的处理方式。

    当然,更多的是这些大人物的处事之法都颇显虚伪罢了。

    远在神庭的玉皇宫主明知皇甫道神话外之音,但依旧不得不入套,他含笑问道:“皇甫宫主放心,先前变故百仁自然看在眼里,既是我神庭不是在先,得罪司马洞主,神庭自会有所表示。”

    皇甫道神周身被神秘气息笼罩,徐徐言道:“浮黎亦有不当之处,若有冒犯,还请贵方多加海涵。”

    “好说”。

    随后皇甫道神对着司马元言道:“司马洞主,今次玉皇宫主为紫微道友、妙华道友求情,还望洞主看在两宫之谊的份上,对两位道友网开一面。”

    司马元傲立在云颠之上,俯瞰下方被禁锢在原地的紫微大帝与修为自始自终都未曾放开的妙华神后,他颔首道:“既是张宫主亲请,司马岂有不应之理。”

    旋即其对着面无表情的紫微大帝武都,轻轻一招手,武都身影顿时上前,司马元首先俯身一拜,口中极为虔诚的言道:“今次多有冒犯,还望武都道友勿要怪罪。”

    狗屁的不要怪罪,司马元敢确定,今次放其回去,必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但奈何两派大势在那儿,无法允许司马元逞一时之性情、妄起杀念。毕竟两派尚未真正成为死敌,不会真正开战!

    岂不闻先前皇甫道神对巫默痛下杀手,都未曾对紫微、妙华二人杀狠手么。

    司马元自然不是愚蠢之辈,今次杀了紫微二人固然痛快,但同样外结仇于神庭,内不容于浮黎,届时整个灵神域都无有其容身之地。

    武都见司马元如此姿态,不知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还是依旧不依不饶,眼中满是怨恨与羞愧之色,待见司马元道歉姿态都如此做作之后,更是怒火攻心,今次本欲捉此子归廷,这个该死的小贼不仅裹挟瑶池内的小秘境逃出神庭,还窝藏他神庭最大叛逆,实乃千刀万剐、抽筋剥皮都不足以泄其心头之恨,但奈何一失足,酿成千古恨,问罪捉拿不成,反成浮黎囚徒,可谓是将其数万年威名毁于一旦,更让神庭颜面丢了个一干二净。

    可以想到,今次回到天庭,遭到同僚耻笑都是轻的,恐怕还连累神庭威名荡然无存,那可真是千古罪人了。

    司马元见武都‘使小性子’,哑然失笑,起身后对着皇甫道神言道:“武都道友就由宫主招待了,至于神后娘娘,司马尚有几句话需要询问。”

    氤氲紫气之中,皇甫道神目光一闪,透过重重浓雾,深深地看了眼司马元后,再对着中域方向传声道:“今次武都访我浮黎,引来诸多贵客,皇甫意欲请其逗留几日,不知张宫主以为如何?”

第二十八章 寻觅佳人幽魂

    张百仁,神庭玉皇宫两代宫主,先后服侍了前任神皇与现任神主,其实力可谓深不可测,如渊似海,不可斗量。

    但其罕有出手,即便是与紫微大帝、妙华神后等人面前都极少出手,更不用说在灵神域了。

    但毋庸置疑的是,这位藏身玉皇宫的无冕之王修为早已臻至道尊第三境,至于究竟是半圣还是早已无限接近那位至尊存在,则无人知晓。

    所以,这数十万年以来,这位神庭的代言人似乎成了极好说话的老好人。

    但唯有九大至尊势力之人方才知晓,但凡神庭四方征伐之战,没有这位的默许,谁敢轻易放肆?

    但自始至终,这位都是以神庭‘管家’身份显名于世,以至于整个灵神域都忘了当年神皇即位之时,正是这位提着一把诛邪剑涤荡了四方,镇压了诸多不服,就连其恩师前任玉皇宫主都被其铁血镇杀!

    其手段之凌厉,心性之果决,可见一斑!

    今次,听闻皇甫道神的话语之后,不知他会如何?是继续忍让,委曲求全、拌做老好人,还是怒发冲冠,兴兵而至?

    结果自然无需揣度。

    却说玉皇宫主张百仁听闻皇甫道神话语之后,当即笑呵呵地道:“好说,好说,这都是理所应当,理所应当的。”

    更令司马元心中震动的是,即便是听闻如此几近无视的态度,身前这位先前还桀骜不驯的紫微大帝却乖顺如猫,脸上更是丝毫怨恨都没有。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位看似威名不如神主、战功不如紫微、德行不如仙昌的玉皇宫主,对神庭的掌控的超乎常人想象,甚至比之神主都有过之无不及。

    司马元目光一转,看向皇甫道神,两人目光在空中仿若隔空对视了一番,旋即便移开。

    一切,尽在不言中。

    司马元看着身前默然无语的紫微大帝武都,心中一叹,其实说来今次之事起因在他,其后玉皇宫那位授意紫微大帝前来浮黎拿人,或是试探浮黎底线,或是按照惯例撩拨一番四方势力,但无一例外,定然让那位‘无赫赫战功’的玉皇宫主达成所愿,至少其威信已然宣扬于外。

    皇甫道神闻言后,大袖一挥,将紫微大帝笼罩,一卷之后,便消失不见。

    至于司马元则对着皇甫道神打了个稽首:“启禀宫主,司马意欲询问妙华宫主一些要事,还望宫主成全。”

    看着司马元紧紧扣住承天妙华神后,他深邃眼眸中划过一丝幽芒,轻轻颔首道:“妙华道友乃我浮黎盟友,切勿失礼于她。”

    司马元恭声言道:“司马谨记”。

    至于作为当事人的妙华神后则被视为无物,根本无人过问其意见。

    而她本人更是沉默不语,仿若正有作为阶下囚的自觉。

    司马元送走皇甫道神后,再与离去的萧毅斋对视一眼,空中碰撞的无形威严几乎令脸色凝重而阴沉的陈景清、苏若煜二人色变不已,几有动手的征兆。

    万幸两人并未发生冲突,只是‘点到为止’。

    司马元对着灵瑶洞主郦瑶轻轻点头,郦瑶含笑致意,最后在其等消失之后,司马元卷起妙华神后向上一纵,一道庞大的宫殿虚影浮现而出。

    正是隐神宫投影。

    一片光辉洒下,司马元轻轻一抖,大长老万圣含笑而立,对着司马元微微躬身,“老奴恭贺宫主入道”。

    司马元瞳孔一缩,心中暗道果然,脸上不动声色,颔首道:“大长老有礼了

    ”。

    随后寒暄几句后,便在隐神宫主阁现身。

    司马元放下妙华神后之后,轻轻一拍身上袖袍,看向妙华神后,沉声问道:“娘娘应该知道司马此举何意?”

    妙华神后先前一直逆来顺受,从无反抗,直到此刻听闻司马元言语之后,本是恍惚、涣散的瞳孔渐渐聚焦,仿若回神。

    她看向司马元的眼神渐渐锐利,口中似有清音吐出:“怎么,抢了本宫的秘境不说,而今还要找我要人?”

    司马元目光凝重,脸上肃然一张,沉声道:“娘娘应还记得,当日您那分身带走司马师姐之事,今次司马别无所求,只要娘娘肯归还在下师姐神魂,司马可做主,放娘娘安然离去!”

    妙华神后闻言宫眉一蹙,一股高高在上的孤傲、尊贵气质无形散开,光洁下巴微抬,淡淡地言道:“本宫出道至今,从不受威胁!”

    司马元漠然抬手一捏,掐住其如藕脖颈,面无表情地道:“娘娘莫非还不清楚现状?”

    呼吸都有些急促的妙华神后脸色涨红,在而今道尊修为被浮黎仙山大阵与太清宫、隐神宫三大道尊力量的镇压与封锁之下,这位昔日的神庭神后此刻如同一介凡人,司马元杀之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这般简单。

    哪知面对如此险恶环境,妙华神后不仅未有丝毫慌张,反而口中大笑,颇为爽朗大气,清亮孤绝声音传遍整个隐神宫:“本宫说过,我不受任何威胁!”

    她眼中划过疯狂,身上似有一道道疯狂的气息在向外迸发,一阵阵轰隆声在司马元耳畔炸响,俨然是隐神宫、太清宫与浮黎山门大阵为之震动的先兆,而在妙华神后体内更是藏有一股急剧威胁的气息,仿若顷刻就要爆发。

    司马元脸色大变,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眼中一狠,手中光华一闪,整个隐神宫霎时虎啸龙吟,一阵震荡之后,便是两道闷哼声响起。

    却是司马元一掌直接镇散了妙华神后的丹田聚集之气,诺大的道尊气息当即消散一空。

    而同时,因为这种堪比道尊的碰撞,司马元与妙华神后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内伤,尤其是妙华神后,此刻五脏六腑之内如同刀绞,令她痛不欲生。

    司马元嘴角溢血,眼露疯狂,抓紧妙华神后,蓦然逼近,低吼道:“说,你究竟把我师姐藏哪儿了?”

    妙华神后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极其神秘却显诡异的笑容,她生如仙灵,却似空谷幽兰,幽幽言道:“你真想知道?”

    司马元面目狰狞,低吼道:“说!”

    这一刻的他,再也等不及了。

    这位让他几乎成为孤家寡人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甚至就在他手里,能保持如此‘淡定’已经是司马元修道多年积攒的养气功夫了,故而他此刻已然有些失态了。

    与此同时,在司马元掌控妙华神后之际,在太清宫内,诸洞议会上空,诸位洞主与皇甫道神正在仰天观看一道浮空活画。

    而那画中场景,赫然正是司马元抓捕妙华神后之事。

    萧毅斋沉凝不语,皇甫道神渊深自度,苏若煜一改方才作风,陈景清幽幽问道:“倘若司马洞主铁了心要搜寻其父司马乾下落,我等该如何?”

    说这话时看向旁侧沉默的郦瑶,其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了,事情既然牵涉至你,该表态了!

    郦瑶气息不动,徐徐言道:“司马大哥失踪多年,小妹岂会知晓?”

    陈景清眉宇一挑,他环顾一周,除去萧毅斋、皇甫道神尚还气

    息笼罩全身外,其余几人都展现出了最大的诚意--以本来面目示人。

    他陈景清同样如此,方才本欲套出郦瑶话中真言,岂料对方藏得太严,他不禁暗忖,莫非司马乾果真不在灵瑶洞天?

    这时,众人看向浮镜,只闻内中司马元对着承天妙华神后狰狞怒吼,俨然几近失态。

    郦瑶雍眉微蹙,问道:“今次前来的可是神后宫主的本尊?”

    萧毅斋迟疑,轻轻摇头,示意不知。

    陈景清、苏若煜或是皱眉,或是沉默不语,他们也看不出来。

    被灵雾笼罩的皇甫道神沉默片刻后,缓缓言道:“第三分身”。

    道尊存在究竟有多少分身,无人知晓,但倘若知晓其本尊实力后,便可推测出其分身实力究竟在哪个阶位。

    ........

    花开一枝,各表一朵。

    在浮黎仙山几位道尊洞主揣测这位妙华神后宫主第一分身究竟在何处时,已然御风归去的金阙神庭诸位宫主则默然无语,聚首相对。

    几人默立在一艘巍峨磅礴、堂皇富丽的天舟之上,或是冷眼旁观渐行渐远的浮黎山峰,或是皱眉沉思,亦或者目光闪烁,尽显高深莫测之态。

    今次金阙神庭几乎倾巢出动,却依旧被浮黎挡了回来,这无疑让今年来骁勇善战,闯下赫赫威名的紫微宫主等主战派心神大震,无疑给这些心神浮躁、蠢蠢欲动的‘鹰派’党羽浇上一盆冷水。

    天舟并未全速前进,舟山几人尽皆心不在焉,不知沉寂了多久后,一声轻叹响起,绵长而深沉,却是源自太虚天洞北极救苦天尊。

    “诸位,该结盟了!”

    此言一出,众人心神一震,愈发的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看似人畜无害的南极长生大帝摸了摸圆滚滚肚皮,眼睑一垂,淡声道:“结盟之事非同小可,此事还需我玉皇殿主向神主大人禀明后再做决定!”

    这时,一道紫气自东掠来,倏忽间落在天舟之上,紫光一转显露出奇身影,正是紫微大帝。

    却见其人脸色稍显疲惫,迎着几人探询目光,他摇头轻叹,“那位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哼,瞻前顾后,难成大事!”旁侧飘渺魔尊冷哼一声地道。

    救苦天尊似早有预料,轻轻颔首后言道:“此番辛苦武道友了”。

    武都自然听出其言外之意,他摆了摆手道:“区区颜面罢了,何足挂齿。”

    众人似并不惊讶,俨然是早已沆瀣一气,知晓武都先前为何那般示弱。

    武都犹豫了下后,直视众人,缓缓言道:“此番神后深入浮黎,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北极救苦天尊沉默片刻后,缓缓言道:“若只是司马元在侧倒也无妨,就怕皇甫道神亲身接触。”

    此话一出,舟山几位道尊的眉头不约而同的轻轻一皱,皇甫道神作为浮黎仙山的太清宫主,实力早已臻至道尊境最顶峰,相传距离那道天堑也不过一步之遥,甚至据神廷那位最深的暗子传来消息,这位皇甫氏族万年以来修道天赋最卓绝的天才早在数百年前便触摸到那道薄膜,而在这数百年的蛰伏后,说不定其早已踏出一只脚过去也犹未可知啊。

    南极救苦天尊朱厚纯狠狠地搓了一把肥脸,眼中闪过一丝暴戾之色,恶狠狠地道:“若神后姐姐此行无劳而返也就罢了,可若果真探听到隐神宫那位还活着,那咱即便是再踢一次浮黎山门,彻底踏平太清宫,永绝后患!”

第三十章 外甥与舅舅

    至于飘渺魔尊一直沉默不语,方才巫默自爆前曾暗中传音于他,言语中竟然并无丝毫怨恨,或许是自知难逃此劫,亦或者看在老朋友相交两千多年的份上,只是留下一句告诫:小心虚皇!

    这句看起来再明显不过的离间之言,却令飘渺魔尊心悸不已。

    因为,巫默后面还加了两字。

    不过当飘渺转首面对众人时,脸上再无森然气色,反而大松口气,对着高空某处轻轻点头。

    随即便向前一踏,消失在此地。

    金阙神庭,玉皇宫。

    一道威严身影临轩而立,昂首负手远眺北方。

    及至那道若有若无地震动声传来时,他沉默片刻后,唤来一人,吩咐道:“告诉那位,可以开始了。”

    那人躬身一拜后,退入暗中阴影,当其再次出现时,已然出现在东域。

    随即几次空间挪动之后,竟然极其轻车熟驾的潜入浮黎仙山某处盛境。

    神幽大洞天内,司马元盘膝而坐,内视己身。

    而今臻至道尊境,灵神与肉身再次融为一体,灵肉合一,可谓功至化境。

    但司马元总觉尚未臻至圆满,却百思不得其解,不知究竟还有何处遗漏,他皱眉不已,脸色变幻不定。

    而他不曾察觉的是,在其四周时刻有一阵阵虚幻波动浮现,如同游鱼般划走消失,却不轻易渗入其身。

    忽然,司马元眼神骤然睁开,一抹恍然之色划过。

    他终于明悟缘何感到不踏实了,原是心中尚有一出心障未曾除去。

    司马乾、皇甫静!

    困惑司马元的正是其生身父母至今杳无音讯。

    司马元目光渐渐清明,继而眉头一皱,一道无形气机散开,庞大的威严瞬间笼罩整个神幽大洞天,继而一阵阵凄厉惨叫声不断响起,原来洞天内的灵机如同一道道利剑般,将诸般邪魔之气一一剿杀干净。

    他挥了挥手,四周隐晦阴邪之气顿时消散一空,随即似有所感,抬首看向天外。

    此天外非是洞天之外,更不是浮黎仙山之外,而是灵神九域之外。

    他缓缓起身,负手而立,一股睥睨天下之气漠然而出,淡然言道:“道友好本事!”

    天外沉寂良久后,一股有形无质的波动传来:过奖。

    灵神域的天外邪魔他早有耳闻,却一直无缘见识,传闻此类魔物无形无状,乃是魔洲渊窟的鼻祖,可惜一直困在天外,无法真身入界。

    故而数百万年前,其等只能传法于北境那些亡命之徒,令其等设立法坛祭祀之物,以备降法。

    可惜辛苦几百万年后,养了一头白眼狼,不仅挣脱了缰绳,还反噬了己身,折了大半实力。

    司马元曾在浮黎仙山某些秘籍中获悉,那位翻身作主人的存在正是那位魔洲至尊!

    也是魔洲口中的魔主。

    这些年来,魔洲内讧不断,除去北境凶人的本性劣根外,也未尝没有天外那些邪魔的挑拨与撺掇。

    可今日这位存在缘何找上了自己,莫非以为自己也可成为其手中的一把刀不成?

    真是可笑至极!

    这时对面传来一道讯息:貉儿无知,难成大道。道友可有兴趣御天而行?

    司马元皱眉,对方口中貉儿不是别人,正是魔洲那位至尊,别人或许会忌惮其强大,不断直呼其名,但眼前这位可不会,毕竟在其等眼中,魔洲至尊当年确实不过其等圈养的一只小貉子罢了。

    当然,即便是他司马元也不敢直呼其名,毕竟修为到了圣人境,任何千丝万缕都有可能成为其触角耳目。

    当然,自道虚境迈入圣人境,便须了解各种因果,剔除牵扯,斩断外界羁縻,故而一旦晋升圣人境,便仿若成为了一个‘天弃’存在,实则不然。

    而今司马元已然臻至道虚境,也即是世人唤作的道尊境,意欲臻至此境,需要将元神、灵肉以及神婴化虚入道,成为一种类似融合天道的奇异存在,但却远远未成触及真正的天道。

    毕竟,一旦真正的融合天道,不是将其掌控,便是被其‘吞噬’,成为天道化身。

    故而臻至道虚境不过是在‘合道’之路上迈出了一小步罢了,算是勉勉强强的沾到天道的边角衣裙。

    但圣人境却犹如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触摸到天道的‘实体’了。

    但常人所见的天道与修道人眼中的天道却是几位不同,所谓的‘天意莫测’、‘天机难晓’、‘天数如此’以及‘天道混沌’等等不过是天道运行的外在显化。

    但在修道人眼中的天道,却是犹如一种充满灵智的智慧生命,但这种生命无形无质,无边无际,无所不知,更是无所不在。

    而灵神域修道人却能有机会成为此类存在!

    那种存在,便唤作圣人!

    圣人者,一言即为天地之音;一动则令山海崩塌。

    所谓的圣人不言,乃是其无需言语,天地万物便会明晰其意;圣人不动,便可知晓周天之事,辩识周天之物。

    不过在司马元看来,这种对圣人境的描述似乎有些夸大,或者说即便成为圣人境,也距离那种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存在极为遥远。

    或者说,成为了圣人境,才算是真正迈入了对不生不死、不老不化以及无所不能的探索!

    换言之,圣人境才算是成为亘古存在的第一

    步!

    司马元之所以联想这般多,还是在于那天外邪魔对于那位魔洲至尊的评价竟然如此之低,说其难成大道。

    莫非连那位灵神域九大至尊之一的存在都无法真正抵达大道彼岸么?

    司马元眼神复杂,心中不禁浮现一丝沮丧与气馁,旋即便被司马元抹杀,他眼神陡然清醒,看向天外的目光渐渐锐利起来,语声漠然道:“好手段!”

    连他堂堂道尊存在都不禁会着道,可想而知唤作其他低阶修士会如何,想到这里他便露出半身冷汗。

    那位天外邪魔并未有何失望,或者说也并未指望方才的下马威能唬住司马元,只见前方波纹轻动,再次传来一道神念:道友考虑的如何?

    司马元微微皱眉,方才对方说御天而行,何谓御天而行?而今他已然臻至道尊境,所为的御天而行自然不是御虚破空,更不是成为圣人境。

    他忽然眉头一挑,莫非说的是天外?

    灵神域共分九域,九域之外为何他尚还不清楚,毕竟单是整个东域南北之距便有数百万公里之长,更勿论其余八域了,而且再九域之外,还有那无边无际的西方佛国!

    甚至若非臻至灵神境,都无法飞跃西方佛国,唯有道尊方可傲游世界。

    这,便是灵神域之广大。

    而在这庞大世界之外,方才是天外区域,

    虽说道尊也可踏足天外,但唯有臻至圣人境方才能真正自有行走。

    故而眼前这位天外邪魔蛊惑司马元御天而行,显然居心叵测!

    但司马元却觉得,对方并非此意。

    他心中千般思虑,万般算计之后,终于轻吐一浊气,他忽然明白了,眼前这位存在,所谋甚大啊!

    他眯了眯眼,轻声道:“不知道友究竟何意?”

    天外邪魔沉寂半晌后,终于慢吞吞地回了一句:我助你成圣,你帮我除掉那貉儿。

    司马元瞳孔一缩,心中陡然一紧,额上连冷汗都出来了。

    除掉一位圣人境大能,这种事情想都不敢想啊,何况还是那位战力位居九大至尊前三甲的无敌存在。

    他脸都不禁白了两分,今日刚刚晋入道尊境,境界还没彻底稳固便听到说要干掉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巨头之一,无疑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了。

    好在那位邪魔也有自知之明,当即回道:当然,此事待你有实力了再说。另外,道友心障之事无须担忧,在下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司马元皱眉,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顿时心中稍显警惕,但脸上却不动声色,不置可否地道:“莫非道友知晓贫道两位尊长下落?”

    对面域外邪魔似嘿然一笑,随即高深莫测地回了一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司马元皱眉不已,他自然知道司马乾就在浮黎仙山境内,可苦于没有机会搜查山门上下,何况即便全面搜查或许也难有成效,毕竟浮黎仙山可不仅仅只有几座山而已,那三千小世界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万一对方将司马乾修为封住,丢在一处凡人国度,他又如何知晓?

    至于传说中的血脉感应之术纯属扯谈,对方既然能封印堂堂一介道尊,自然不会被区区血脉之术感应到。

    司马元抬眼看向对方,淡声道:“贫道自然知道家父在浮黎仙山”。

    域外邪魔一听顿时一滞,明白不露点真本事是不行了,旋即再次打有深意地道:“道友难道就没想过尊父作为堂堂一介道尊,为何能被人轻易俘获?”

    司马元微微眯眼,他当然想过,据张智简说在整个浮黎仙山内与父亲司马乾亲近之人不过寥寥无几,在现有的几位道尊中,萧、苏、陈三人就不提了,剩下几人除去皇甫道神这位大舅哥外,恐怕也就灵瑶洞主郦瑶仙子与其较为亲近了,而且还是非同一般的亲近。

    那么,这位芳名远扬的女道尊有没有可能因爱生恨,囚禁司马乾了?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而且很大,甚至乃是所有可能中最大的一种,毕竟能不费吹灰之力便擒获堂堂神幽大洞主之人,除去那位只闻起名不见其人的生母外,或许就只有这位灵瑶洞主了。

    司马元沉默半晌后,脸上沉思之色渐收,看了眼天外后,正欲言语时,对方忽然言道:今日到此为止,道友你我下次再会。

    旋即不待司马元回话,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时,司马元似有所感,抬首看向神幽大洞天之外,一枚道符悬浮在洞天之外。

    他轻轻一招,道符便嗖的一声掠入手中。

    灵光散尽,司马元顿知乃是太清宫所传。

    而今他臻至道尊境,不禁神幽大洞天再无任何人窥伺觊觎,就连原希夷大洞天内的卢氏一族也在他庇护之下,如此也算对得起卢希夷的灌顶赠法之恩了。

    不过日后希夷大洞天究竟是彻底并入神幽大洞天,还是被山门收回就不知而知,当然若是卢氏一族能有人臻至道尊境,自然可喜可贺,再无任何灭族之危。

    稍稍思虑之后,司马元目光便转向太清宫,眼中幽深闪烁,晃动不已。

    原本山门内乃是两虎相争,即便他臻至道尊境也难以善了,但随着隐神宫内露出一抹天机后,形势便愈发鬼神莫测了。

    之所以这般说,而是想必太清宫内那几位,甚至其等背后那两位或许都会将他视为隐神宫那道青铜巨门内那位的代言人。

    他的所思所想,无疑会成为浮黎仙山内部势力格局的重要因素,甚至是决定性因素!

    毕竟三足鼎立才是最牢不可破的嘛。

    司马元脑中飞快转动,然而之所以说‘鬼神莫测’,乃是因为他也不知自家在隐神宫那位心中的地位究竟有多高,一旦山门内发生圣人争斗,对方究竟会不会下场?下场后又会站在哪一方?是金鸡独立,还是联皇抗萧?

    亦或者与萧氏一族沆瀣一气?

    毕竟,对方才是棋手,他司马元不过棋子啊。

    他心中蓦然一叹,修来修去,即便臻至道尊境,依然逃过棋子的命运,真不知该说幸运呢,还是不幸。

    想罢后,他便收拾心情向前一踏,身影渐渐消失。

    不过,临走之前,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天外,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大胆的念头!

    ------

    太清宫。

    一道恢宏气势自宫外倏忽掠来,罡风落下,显露出一道修长身影。

    来人正是司马元。

    只见他抬首一看,三个古篆字体映入眼帘,几乎如同针刺的金光一闪而逝,他心中生死危机陡然升起,然尚未有所动作,身上一枚令牌无主飞起,悬浮在身侧,同时似有两道气机在交汇对接。

    令牌正是隐神宫内那位给的身份令牌。

    少许,气机消散,太清宫前复归宁静。

    司马元却皱眉地收回令牌,微微眯眼,状若无意地瞧了一眼东南方位,旋即袖袍一甩,施施然迈入宫内。

    甫一入宫,一阵悦耳钟磐神音响起,如置身不可言之妙境,令人如沐春风,与四周灵机水乳-交融,仿若回归母海,化入先天之境。

    至于其身形也渐渐消失,仿若遁入了某种玄妙至极的秘境之中。

    及至司马元渐渐清醒,一道温醇笑语声在耳畔响起:“感觉如何?”

    司马元抬眼看去,正是皇甫道神。

    只见其今日身穿一身喜庆大红袍,头顶红簪横穿发髻、赤缨垂下轻飘,若非其中年儒雅之貌,真真正正的仿若新郎官。

    尤其是对方一改威严面孔,反而露出温煦笑容,令司马元颇有些不适应。

    对方这是......要在示好?

    稍作犹豫后,司马元便俯身一拜:“司马元拜见宫主”。

    他语气一顿,稍作低沉地道:“见过大舅”。

    皇甫道神闻言,眼中掠过一丝复杂之色,这一声大舅唤他可谓是五味杂陈呐。

    虽说之前便笃定自家这个外甥回归司马氏族后必然会强势崛起,但谁也未曾料到其会崛起的如此之快,按照他对司马元修为的观察与预测,当初自进入浮黎仙山时不过灵神后期,意欲成就道尊境或许还要数千年,最快也不少于千年,而且这还是将卢希夷所赠予道元考虑在内,除非遇见不可抗力因素,否则绝不可能如此之快臻至道虚境。

    他忽然心中一跳,‘不可抗力因素,不可抗力因素’,他心中喃喃自语。

    莫非是司马乾留下的后手?

    亦或者........。

    皇甫道神心中悄然一沉,目光一闪后,便将心思暂时收起,他看着身前的司马元,将其扶起后,颇有感慨地道:“想当初,你娘还时刻跟前我后面瞎转悠,闹得我心烦不已,可你姥姥不在、姥爷闭关,让我这个如父兄长整天操心这操心那,生怕她受何委屈,真个是当个祖宗供养着。”

    随即他苦笑一声:“也不知我太倏忽,还是你娘有心隐瞒,不知何时你爹就把她拐走了。若只是双修道侣也就罢了,毕竟他们本就是青梅竹马,可你娘应是拼着半条道途不要,也要把你生下来。最后半身修为丧失,扯出了后面的诸多风波与麻烦。”

    司马元闻言心中一动,他下意识地问出来最关心的问题:“敢问大舅,不知他们后面发生了何事?他们现在又在何处?”

    皇甫道神沉默片刻后,目光复杂,轻叹一声后言道:“你爹为了救你娘,盗取山门仙宝‘太一乾元珠’以弥补你娘亏损的道行,却被玄真洞天萧洞主发现,遂联手陈洞主、苏洞主将其困住,意欲寻回仙宝、将其擒回山门,以正门规。岂料仙宝早已被其你娘炼化,二者融为一体,难以分割。最终你爹因触犯门规而被废去修为,你娘在生下你后便远走西域,三百年来从未回来过。”

    司马元闻言默然,心中却一阵迟疑与愕然,倒不是因为此事过于离奇,而是因为,太假!

    不错,正是皇甫道神一口编造的这份‘实情’实在经不住推敲,且不说自家那老子如何能在你眼皮子底下偷走山门仙宝,单说萧陈苏三人围杀我爹时,你们为何冷眼旁观?而且难道我娘与灵瑶洞主是吃干饭的?还有,那‘太一乾元珠’你说是仙宝,可为何落在我身上却是个招灾引祸的晦气玩意儿?不仅害的自家师门遭难,更是让素娘等人惨遭死劫,明显与邪神等人口中所言极其不符啊。

    司马元张了张嘴,似欲言又止,但见皇甫道神一脸悲恸之状,却又咽回去。

    很明显,要么是这位便宜大舅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不知‘仙宝’的厉害之处;要么就是其故意编造这一番谎言,以取信司马元,或者说在两人之间生硬的拉起一根感情线。

    司马元心中一叹,看着身前这位血脉之亲,他沉默片刻后,涩声问道:“舅舅可知,我爹而今可还活着?”

第三十一章 太清宫副宫主?

    皇甫道神闻言一怔,随即摇头不已,司马元脸色一变,正欲言语时,他继续道:“是死是活我也不知,只知当初你爹修为被废后,便被你瑶姨救走,或许是安排在某个小世界中,亦或者早已作古。”

    谎话中掺入大半真话,更能取信于人。

    而且在皇甫道神看来,司马元虽修为进阶道尊,但毕竟未曾在浮黎仙山多年,之前刚入山门便被他派去隐神宫内坐镇,对当年之事必然不曾了解,何况当年那些涉事老人早已被他们或杀或废,亦或者贬去各个小世界坐镇,一时间也难以获悉真相。

    而待他日后得知真相,也就不足为虑了。

    不错,皇甫道神今日之所以刻意编造这番假话,目的之一便是攫取世间,争取打一个时间差,同时将司马元稳住。

    或者说,将司马元背后那位稳住,令其勿要插手塔外之事,安心在隐神宫静心养老即可。

    皇甫道神看着司马元微微俯首躬身,皇甫道神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司马元肩膀,颇有欣慰地开怀大笑道:“想当年你被你娘送走时不过区区婴孩,而今居然成为顶天立地的大道尊了,真叫人难以置信呐。”

    这句话倒是实话,谁又能想到当年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小家伙今日会成为浮黎仙山六大巨头之一呢?

    而且观其先前甫一登境便战败幽冥殿冥尊刘余,威慑诸位道虚境高手道举动便知,司马元这个道虚境绝无半点水分,甚至比许多老牌道尊存在都还要强上几分。

    司马元颇有些羞赧道:“侄儿不过借助了山门之力,否则怎敢在诸位前辈大拿面前猖狂,倒是先前在舅舅面前多有不敬之举,还望舅舅海涵!”

    说着便要俯身一拜,皇甫道神见此当即扶起司马元手臂,随后好一阵打量,不停点头,似颇为满意地颔首道:“基础夯实,境界稳固,看来你能有今日之成就,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司马元笑道:“还是娘和舅舅赐予的血脉极其强大,让侄儿每次入道都领先一步。”

    皇甫道神愕然,旋即大笑不已,似颇为欣慰。

    随后两人稍作闲谈后,皇甫道神沉吟片刻道:“元儿你而今虽以三百之龄登上道尊境,但我皇甫一族与司马氏族的血脉潜力依旧未曾彻底发掘出来,接下来的日子你可前往我族中密地潜修,待掌握我两族秘术之后,实力或许能再增强几分。”

    司马元心中飞快乱动,从皇甫道神的语气中他能感受到,自家这位舅舅暂时并无任何不良举动,而且其所谓的两族秘术或许是个托词,其口中的密地或许是浮黎仙山内真正的传承之地。

    毕竟任何一个宗门,显露于表面的都是浮华,唯有潜藏在最深处的才是宗门的立身之基、大道底蕴!

    司马元稍稍转念之后,便笑着应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听从舅舅安排了。”

    皇甫道神满意地颔首,随即拉着司马元向外走去,其大手一挥,四周似有一道结界被撤消,他口中言道:“侄儿当知,凡我浮黎子弟迈入道尊境,便可受一次太清宫馈赠的‘万年玉液’,此乃道宫日日夜夜凝聚此方灵机所成,同时还可借助道宫中枢‘九天玄玉’而稳固境界,以免去初入道境时的跌境之危。”

    说着,早已候在太清宫议事厅内的一个唇红齿白道童双手捧上一个玉盘,盘中赫然正静立着一个寸许宝瓶。

    宝瓶之上似有符文灵光,观其气息赫然正是一件上品灵神器。

    他不禁有些感慨,不愧是至尊级别的山门,底蕴之深厚果然非是他所能想象,单是一个盛放玉液的宝瓶便是一件灵神至宝,浮黎之强盛便可想而知了。

    司马元稍稍感慨一下后,向那道童道了一声谢后,便将那万年玉液收下。

    随即跟着皇甫道神向外走去,司马元这才注意到原来方才竟然不知何时进入了太清宫偏殿,他顿时心中一悚,额上不禁有些冷汗冒出。

    为一介堂堂道尊,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被人掳走都不知道,若自家这位便宜舅舅旦有丁点不良意图,或许今日便要着道了。

    故而他此刻虽然紧紧跟在皇甫道神身后,但他心中那点因晋入道尊境而产生的强大感觉瞬间被这盆凉水给浇灭的一干二净。

    他不禁暗暗警醒,修道之路时刻都不能倏忽大意啊。

    少许,不提司马元心中的内心活动,当皇甫道神带着司马元步入太清宫议事厅时,座位上已有数位身影落座,其等皆为虚幻之影,并无实体在此。

    司马元心中明悟,看来浮黎仙山内将有大事发生了啊。

    而自司马元出来后,众人目光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目不转睛,时刻流转。

    司马元脸上不动声色,心中不知为何悄然松了口气,先前虽然以神幽大洞主的身份与殿中几位共聚一堂,但他内心极为清楚,其等并未将他视作同道中人,或者说并未真正以‘道友’身份来对待,毕竟他之前不过是以‘巧取豪夺’的非正式身份夺取神幽大洞天的掌控权,并未得到其等认可。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司马元的修为当时不过灵神顶峰,尚未入虚化道,故而在其等眼中,先前的司马元依旧只是一枚随时都可丢弃的棋子,甚至是翻掌可灭的蝼蚁都不一定。

    但而今却不一样了,司马元彻底踏入道尊之境,而非借助神幽大洞天之力,仅凭自身修为实力便可与在座几位抗衡。

    他猛然意识到,自家竟然从一枚棋子变成了棋手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露出笑容,在与殿中几位道尊相互问候时,也有了平等视之的气度与心胸。

    待皇甫道神走上主位,他环视一周,含笑道:“今日神幽大洞主归位,实乃我浮黎之喜,东域之幸。”

    圣溟洞主苏若煜沉默不语,清虚洞主陈景清也不再气定神闲,即便是先前与司马元极为亲近的灵瑶洞主郦瑶仙子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淡然温婉。

    开玩笑,大佬之所以与你谈心论道不外乎两种,一种乃是真正的知心人、体己人,或者说心腹亲信;另外一种就是拥有一种随时可翻盘掀棋的力量,且不惧任何抵抗反噬。

    显然司马元还远远达不到成为郦瑶心腹亲信的程度,更不用说是知心人

    体己人了,如此那之前便是以为司马元即便掌控了神幽~洞天也无法掀开她这片天,所以才那般淡然。

    想到这里,司马元心中感慨,这个世界终究还是以实力为尊啊,再如何的亲近又如何能抵过生死大道。

    不过司马元今日也并非要算旧账,更不是来挑事,今日不过是展示肌肉,挑明立场。

    不错,司马元今日之目的便是要向众人宣告,他不仅修为臻至道尊境,而且还会旗帜鲜明的站在自家大舅皇甫道神与老山主皇甫懿一方。

    而且司马元还要向跟郦瑶仙子更加亲近,将其彻底拉向自家这方战车!

    甚至司马元还想要挖挖萧毅斋的墙角。

    他目光一转,环视众人后,笑着对着郦瑶仙子言道:“司马拜见瑶姨,先前外敌来扰,可让侄儿好一阵担忧,此刻见瑶姨无碍,元儿也就放心了。”

    郦瑶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旋即眸光闪了几下后,当即花容绽放,温婉含笑道:“而今你已晋入道尊,与我等同列,俨然互为道友,可不必如此。”

    司马元神色一正,道:“礼不可废!瑶姨您乃我自家长辈,我岂敢造次。”

    郦瑶似有无奈,也随他去了。

    不过两人此举却让殿中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了。

    原本皇甫道神一方,随着司马乾被他们暗算掉,而今又逢卢希夷寿终正寝,正令其失去一大臂力,使得在原本就稍显势弱的山主一方变得愈发的岌岌可危起来,这让萧陈苏三人心神激动,大感机不可失,正欲有所举动,不料半路杀出一个司马元来,可谓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而且

    更令他们暗道不妙的是,司马元竟然在短短数年中便晋升至道尊境,让他们跌破了眼镜,犹如满嘴黄连,苦涩不已。

    而司马元与郦瑶的‘友好互动’更加证明了皇甫系愈发的牢不可破,甚至有几分势均力敌的迹象。

    而今兜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分庭抗礼的地步,让先前诸多谋划犹如竹篮打水一场空,这还不算上前次引动神庭、魔洲来袭所付出的代价,但已然让三家伤筋动骨了。

    在司马元与郦瑶交谈之际,陈景清、苏若煜二人对视一眼,两人尽皆看出对方眼中的隐忧与无奈。

    这时,司马元与郦瑶简单而又稍显亲近的问候之后,他忽然转首看向苏若煜,笑容满面地温声:“苏前辈,先前小子多有冒犯,还请多多海涵!小子在这里赔礼了!”

    “日后有暇,司马当登门道歉,还望前辈看在同为浮黎一脉的份上,原宥小子先前的孟浪之举。”

    说起司马元起身,向着苏若煜大礼拜下,深深鞠了一躬。

    此举令场中众人神情不已,郦瑶眼中露出赞赏,主位上的皇甫道神则神色缓和,脸上似有欣慰之色。

    至于萧陈苏三人则色变连连,其中陈景清神色稍显阴沉,苏若煜更是眼皮直跳,至于彻底封锁在玄真气息中的萧毅斋则无悲无喜,看似并不在意。

    司马元这话显然是要示好之意啊,而且以山门大义为前提,用尊者身份为来‘绑架’,让苏若煜无法拒绝啊。

    况且,以苏若煜今时的尴尬处境,对于司马元的示好,或者说是皇甫山主一方抛出的橄榄枝,他也不一定真的愿意拒绝。

    到底是修道数万年的老怪物,自然不会被司马元小小的糖衣炮弹所迷惑,他只是象征性的轻轻颔首,颇为礼节性的微笑道:“同为浮黎子第,岂会真正持戈相向,司马洞主乃我浮黎英才,而今更是山门砥柱,苏某爱惜都还来不及呢,怎会将那些小事放在心上。”

    说着他语气一顿,对着司马元笑着言道:“至于登门道歉之事,司马侄儿勿要再说,你要想来,随时都可以来我圣溟洞天,苏某阖族上下欢迎之至!”

    司马元当即大喜,满是感激涕零之色。

    随后一番问候之后,他对着陈景清稽首道:“小子司马元拜见清虚洞主”。

    陈景清轻轻颔首,客气地回道:“司马洞主有礼了”。

    最后,司马元目光一转,落在那团玄真气息之上。

    只见他稍作沉吟之后,向着萧毅斋稽首言道:“神幽大洞天现任洞主、隐神宫新任宫主司马元拜见萧前辈!”

    此言一出,众人眼神稍变,这算是公事公办了。

    殿中众人下意识地朝萧毅斋看去,只见他沉默片刻后,缓缓言道:“司马洞主有礼,今次小友终于晋升道境,也算暂时补齐了我浮黎洞主之位。”

    旋即他话锋一转,“不过而今希夷洞主新逝,日后山门的重任,还要司马洞主多多担待啊。”

    众人心中一紧,这是要发难了么?

    司马元闻言含笑点头:“为山门效力实乃理所应当,还请萧前辈放心,山门旦有任何不谐,司马绝不会袖手旁观。”

    萧毅斋轻轻颔首,“如此甚好”。

    看不见的交锋顿时告一段落,众人心中大石缓缓落定,看司马元这态势,似乎暂时不准备向萧氏一族发难。

    就在这时,一道温醇声音响起:“诸位,今次神魔鬼三方来袭,扰我山门,乱我大道,几乎令我浮黎有倾巢覆灭之危。而司马洞主在山门危难之际,毅然出手,败退强敌,挽山门于将倾,可谓是我浮黎之功臣也。”

    众人回首,正是皇甫道神发言,只听他沉声言道:“故而,鉴于此次危机,贫道以为可让神幽大洞主遥领太清宫副宫主之位,不知诸位一位如何?”

    此言一出,殿中针落可闻。

    太清宫副宫主,那不相当于副掌门么?

第三十二章 主战!

    此话一出,就连一直稳坐钓鱼台的萧毅斋都不禁眼角一跳,下意识地看向皇甫道神。

    他眼睑一垂,心中自语道:“好大的魄力啊”。

    司马元心中一跳,下意识地抬眼看了一下皇甫道神,若对方果真以此位相邀,他自然不会客气,所谓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司马元意欲掌控浮黎仙山,这位代掌山门数千年的太清宫主又岂会真的让权?

    岂不闻凡间俗子为了区区百年皇位便会争的父子相残、骨肉相杀?更不用说那点极其微不足道的可怜感情了。

    而他司马元与皇甫道神不过甥舅关系,即便真有感情,那也必然日久天长、日积月累培养出来,岂会是这种几乎从未蒙面且甫一见面便各怀算计的两人所拥有的。

    司马元心中一叹,顿知此乃皇甫道神的权宜之计,或许只待今次事了便会将此权收回。

    但他必须要给皇甫道神面子,当即做足姿态,满脸受宠若惊的大喜言道:“司马多谢宫主赏识,日后必竭尽全力为山门效力。”

    然而他话锋一转,脸色微苦地道:“不过司马毕竟资历浅薄,在诸位德高望重的前辈跟前,岂敢称尊?还请宫主收回成命,否则司马便要长跪不起了。”

    皇甫道神闻言眼露赞赏,他也知道此事仍然有些操之过急,还需从长计议。当即颔首一笑。

    旋即对着萧毅斋言道:“今次我等聚议,除了为神幽大洞主归位贺喜外,还有三件大事需要商讨。”

    众人闻言当即正襟危坐起来,司马元也收敛神情,郑重其事地端正在座位上,但眼睑一垂,作出洗耳恭听之态。

    皇甫道神赞赏了看了一眼司马元,此子果真聪慧,无怪乎能从神庭那个小世界中拼杀出来。

    同时司马元也知晓今次聚议,或多或少都与他有关,只闻上方皇甫道神神色一凝,沉声言道:“今次神魔鬼三方来袭,几令山门遭受重创,幸赖神幽大洞主出关力挽狂澜,方才令我浮黎转危为安,实乃天幸。”

    不断如何,先给司马元一顶大帽子戴上再说,众人闻言也轻轻颔首,显然司马元先前一番作为也不是没有效果,至少在此事上萧陈苏三人并无任何异议,看来想要话语权还得要先立功啊。

    旋即,皇甫道神果然不出司马元所料的话锋一转,“但我等皆知此次神庭方面裹挟太虚、魔洲等人的缘由乃是其口口声声说我浮黎隐藏昔日神庭逆首,此言真是其心可诛,当真该死!”

    司马元闻言先是心中一惊,暗道莫非皇甫道神方才所为乃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意欲趁着自家未闻而要将我摧毁?随即听到其所言后,当即醒悟,顿时明白此乃殿中有人意欲借刀杀人!

    他心中暗恨,目光扫过苏若煜、陈景清二人,稍稍徘徊片刻后,终于落在拿团玄真灵雾之上。

    老子这屁股都还未坐稳呢,你就要想要将我搞下来,看来还真是勤快的紧呐。

    司马元听闻皇甫道神话语之后,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自责神情,言道:“此事责任在我,其实是小子从神庭瑶池秘境逃脱,让其大失颜面,故而以此莫须有的借口来挑衅的浮黎,从而给山门带来老祸患,司马真是百死莫赎其罪啊。”

    此言之真切诚恳可谓让人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尤其是司马元那自责悔恨的可谓是惟妙惟肖,堪称将一个人悔恨痛苦到极致的状态展示的木入三分,令场上众人大感诧异,侧目不已。

    即便是一直安稳不动如山的萧毅斋都不禁转首看来,司马元几乎闭着眼都能感受到那双隐藏在浓雾中的满是杀意的眼神,或许连这位都未曾料到眼前这位初出茅庐的司马小子竟有如此超高的演技,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最后还是旁侧的灵瑶洞主郦瑶看不下去了,当即温声安慰道:“司马洞主不必自责,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那神庭贼子作风向来虚伪狡诈,行事也是冠冕堂皇,众所周知那玉皇宫张百仁便是我灵神域最大的伪君子。今次即

    便没有瑶池秘境之事,他也会找其他借口来我浮黎挑衅。”

    司马元闻言,抬起泪眼娑婆的双目,听得灵瑶洞主一番开解之后,便渐渐平静下来,旋即司马元又装模作样的起身对着众人躬身一拜,并恸声言道:“今次必然因司马元而起,令山门造次大创,小子在此向山门赔罪了!”

    眼见司马元如此举动,令陈景清微微眯眼,即便是萧毅斋都不禁沉默不语,连他都不曾料到,这位新进道尊竟然如此的.......不要脸!

    一番算计,竟然如击打在棉花上,软绵绵的毫无作用。

    这时上方的皇甫道神再次发话:“司马洞主无需自责,今次莫说不是因你而起,即便对方真是因瑶池秘境之事而来,山门也必会将其阻拦在外。”

    他打有深意地对着司马元言道:“不管如何,你只需要记住,你不仅仅是我浮黎仙山的一脉洞主,更是我司马氏族、皇甫氏族的优秀骨血,山门不保你,谁保你?”

    司马元闻言一怔,一时之间他竟然有些分不清皇甫道神此言究竟是真是假。

    他一时之间有些恍惚,此类言语颇有些似曾相识。

    随后一番计算之后,便将此次四方势力攻伐浮黎所带来的伤亡人数统计出来了。

    今次外门弟子伤亡三千六百四十八人,内门弟子中参战者两百九十一人,各大洞天真传有七人战死,十八人受轻重伤,还有两位乃是萧氏一族、卢氏一族的嫡系灵神。

    如此伤亡人数出来后,令司马元都为之瞳孔一缩,即便是太清宫的气氛都为之一肃!

    “血债,从来只有血偿!”司马元低沉言道。

    皇甫道神手中灵符一甩,给在座之人一一传阅之后,言道:“对于此次山门重创,诸位有何话说?”

    殿中之人沉默片刻后,苏若煜拿起灵符,仔细分析上面伤亡人数后,方才缓缓言道:“今次山门遇袭,之所以造受如此重创,原因有三:一则是外门守御疏忽,在敌人攻进家门后都未曾传讯示警,不仅让内门错失防御良机,更连累数千弟子枉死,乃是失职;二是我浮黎承平日久,几乎忘了何为‘兵戈’之意了,仗着外门有领主抵挡,以为如此便可高枕无忧,实乃可笑至极;第三点便是我等未曾及时止损,且在斗法中未曾作出有效抵御乃至反杀,才让诸多弟子沦为其等刀下亡魂。”

    听闻苏若煜此番自省之后,司马元默默点头,暗道这位圣溟洞主倒也并非只是个跟屁虫,随即便听闻其朝着司马元看来:“当然,也幸亏司马洞主及时出现,否则山门伤亡必将更大!”

    司马元眼露惭愧,苦笑摆手。

    一番自省检讨之后,皇甫道神轻轻一敲座椅,殿中顿时沉寂,只见他目光平淡,脸上却升起一丝肃杀之色,缓缓言道:“正所谓礼尚往来,方可不负‘道友’之情,今次彼等四方势力袭我山门,杀我门人弟子,若不回礼一二,恐会令山门上下寒心,更会让下面势力人心浮动。”

    他语气一顿后,方才稍显低沉地言道:“你们说说,找谁合适?”

    众人闻言相视一眼,却闻陈景清皱眉言道:“而今我浮黎新战,诸多弟子伤势尚未痊愈,若仓促报复,恐怕更加会让山门人心浮动吧。”

    皇甫道神轻轻颔首,随即看向灵瑶洞主,郦瑶沉吟片刻后,似有些不忍,但看到那灵符之上血淋淋的数字之后,当即银牙一咬,沉声道:“此仇不报,如何对得起我浮黎弟子?”

    一对一,打平。

    皇甫道神目光一转,看向苏若煜,目光似有探询之色。

    这时,司马元算是看出来了,什么狗屁的‘为弟子报仇’,这不过是皇甫道神与萧毅斋斗法的基石,或许两人会在此事上较量一番,故而才抛出这个诱饵,而且此事乃是皇甫道神提出,想来其必是首肯的。

    在浮黎仙山太清宫议事条例中,拢共六位洞主席位中但凡有半数以上者同意,那么所议之事便可施行。

    而皇

    甫道神之所以抛出此事,或许便是对萧毅斋的试探,乃至是压制!

    这时苏若煜看了眼玄真浓雾一眼,稍作犹豫后便正色道:“方才清虚洞主所言苏某以为不妥,你所言的‘仓促’不过是对于凡人而言,今次我浮黎遭此重创,若不立即反击,才会让下面弟子心生怨怼,唯有立起杀伐,血债血偿方可泄我山门上下心头之恨!”

    司马元闻言心头大震,暗道皇甫老家伙莫非要截胡?这位尚未‘归义’的道友还未曾改换门庭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挖墙脚角,这样真的好么?

    司马元心中狂呼,但也有些无可奈何,毕竟相交于皇甫氏族这颗参天大树,他司马元确实显得有些势单力薄,不说苏若煜最终是否会倒向自家这一方,单说其即便来了,那日后又会以谁为首?

    难道要这位修道数万年的老牌道尊向他司马元俯首称臣?故而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自家这位老舅似乎帮了他一次大忙?

    司马元心中苦笑,嘴巴张了张后,终究还是未曾言语,岂料这时苏若煜道完之后,正看见司马元张嘴,似是欲言又止之态,他当即问道:“不知司马洞主可是有何异议?”

    司马元闻言,只见皇甫道神、萧毅斋等人齐齐看来,尤其是萧毅斋似乎眼带笑意,甚至还从其眼中看出些许鼓励之色。

    司马元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后,当即大义凛然地道:“司马以为苏前辈与郦前辈所言甚是,我浮黎岂有挨人一刀后忍气吞声的道理?”

    他身上气势轰然爆发,语气森然而冷冽,斩钉截钉地道:“今次他神庭敢来我浮黎山门撒野,那下次是不是要将我祖宗基业占了去?”

    旋即他目光一转,看了眼脸色有些不好看的陈景清后,有些绵里藏针地道:“至于陈洞主所言的‘弟子伤势未愈’之事纯属瞎扯淡,我修道之人几时不曾受伤,雷劫、道伤、瓶颈乃至厮杀,莫非只要遇着了就要停滞不前,亦或者等着伤好了再去偷袭别人?倒时说不定黄花菜都凉了!”

    此话一出,陈景清身上气势蓦然爆发,他当即怒喝道:“小子猖狂!”

    司马元置若罔闻,当即对着上方皇甫道神沉声道:“启禀宫主,小子倒以为此时正是反杀其等的打好时机,其等或以为我浮黎亟需舔伤口,非但不会外出报复,反而会收拢弟子,养伤复原。但我浮黎正好可借此良机,伏杀其中一方!”

    此言落下后,殿中所议之事便算是一锤定音了。

    算上司马元,四对二,呈压倒性优势!

    此事定下,陈景清再如何不甘也难以更改,他看了一眼萧毅斋后,心中已有不悦,而今司马元已成气候,莫非你就不成后悔?

    萧毅斋是否后悔司马元不知,他也不关心,反正他与萧氏一族已然不共戴天,非除掉萧毅斋不可。

    但而今在那萧氏老祖坐镇之下,除了皇甫氏族再无势力可与其抗衡,甚至倘若其一旦成为那不可言的圣人境,或许此生再无复仇之机。先前在神幽大洞天内,那天外邪魔口中的除掉魔主不过是个异想天开的妄想罢了,他这在浮黎仙山都未曾真正站稳呢,吃饱了撑的去故意招惹那魔洲至尊?

    同理,若非有生死大仇,即便是司马元也不想轻易招惹萧氏老祖,但而今即便他不想理会也不成了,毕竟他已然成为了萧氏一族的眼中钉肉中刺了,而且他根刺还极其牢固,非萧毅斋亲自出手不可啊,要知道先前司马元可是当着五大至尊势力的面战败幽冥殿主刘余的!

    故而与其被动防御,司马元决定主动出击,但凡萧氏一族意欲图谋的,他必须坚决反对,乃至打击!

    这时,只见沉寂良久的萧毅斋终于开口,只见他四周浓雾渐淡,露出一张稍显威严冷硬的中年面孔,双目的漠然无情展露无疑,他语气雄浑,声音低沉,缓缓言道:“先前宫主所言的神庭逆首之事,萧某有些拙见,藏于胸腹,不吐不快。”

    殿中顿时沉寂,司马元心中一紧,暗道来了!

第三十三章 图穷匕见

    这老匹夫果然是闻着腥儿就不松口,死死咬住邪神这条线索,看来今次不大出血是不行了。

    皇甫道神沉默片刻后,淡声回道:“此事先前不是早已确定了么,此乃神庭污蔑我浮黎而散布的谣言,纯属子虚乌有,萧长老为何还抓住不放?”

    陈景清立即醒悟,当即痛心疾首地道:“宫主言重了,大长老之意是那神庭既然口口声声说我浮黎藏匿逆首,那我浮黎不妨上下搜查一番,一来可堵住上门内外悠悠之口,让众人明白确实是神庭污蔑我浮黎;二来,而今我浮黎上下渎职偷惰者甚多,今次或许可借此机会剔除一些宗门蛀牙,以免再出现今次之事,如此一来,也算内外皆宜,一举两得。”

    此话一出,连司马元都觉得寻找逆首确实势在必行,可惜啊,那逆首此刻就藏在司马元身上,倘若真让其等找出来了,那他司马元该当何罪?是暗通神庭逆贼,意图与神庭里应外合而攻破浮黎?还是藏匿敌方人员,意欲图谋不轨,居心叵测?那不就不打自招了么。

    故而,寻找逆首之事绝不可行!

    但就在这时,一道平淡温醇声音在司马元脑海响起:“不必担忧,那位手段非我等所能想象。”

    传音之人正是皇甫道神!

    然而此音一出,司马元身形彻底僵直,连思维都停滞下来,同时浑身冰凉,后背冷汗瞬间浸湿了内衫。

    原来皇甫道神竟然知道邪神就在他身上!

    他是如何知道的?谁告诉他的?

    还有,他究竟是何意?

    此时的司马元尚且不知,殿中之人早已知道邪神在浮黎,不过却不知究竟在何处。

    但司马元却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这时,皇甫道神明白,萧毅斋之所以将邪神之事捅破,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他皇甫道神啊。

    虽说上次并未亲口承认,但众人已然知道邪神乃是他皇甫道神招进浮黎仙山,而萧毅斋今次如此堂而皇之地议论搜检邪神之事,俨然是要撕破脸了。

    这时司马元也渐渐反应过来,目光在皇甫道神与萧毅斋两人身上不断扫视,同时其心中飞快转动,意欲找出破局之策。

    毋庸置疑,此时此地浮黎仙山无论如何也不能兴起内讧,退一万步而言,即便真要‘内战’,也得等他准备好了再说啊。

    不然,作为夹在两个巨无霸之间的小人物如何保证自家安全?

    而未等司马元有所言语,殿中便早有人起身而出,有意无意地横在两人身前,那人正是灵瑶洞主郦瑶!

    只见郦瑶傲立在殿厅中央,沉声道:“回禀宫主,妾身也以为搜捡邪神之事势在必行,而且说不定会将山么内部沉疴多年的隐疾祛除。”

    皇甫道神瞳孔为之一缩,莫非真被人背后扎了一刀?

    但这时,郦瑶螓首微抬,目光一闪之后,缓缓言道:“但山门内各大世家攀枝错节,非寻常子弟能完成此事。鉴于此,妾身以为可推荐一人坐镇,全权负责此事!”

    皇甫道神当即问道:“不知何人合适?

    郦瑶展颜一笑,风姿绰约,堪称绝代,她微微偏头,瞥了一眼司马元,不知为何,司马元从其眼中看出一丝难以琢磨的笑意,但随即郦瑶的目光却落在苏若煜身上!

    “妾身以为,苏道友正是最佳人选!”郦瑶斩钉截铁地补充道。

    “不可!”

    “苏洞主乃道虚之尊,岂可作亲往?”

    几乎同时有两道声音响起,却是苏若煜与司马元。

    开玩笑,用一位道尊前去查案?这不是杀鸡用牛刀么?

    其中尤其是苏若煜,几乎是硬着头皮上前稽首,在前方两道若有若无的针刺目光下,涩声道:“苏某以为,探查邪神之事虽然重大,但毕竟不是当务之急,而今最重要的还是山门杀伐之事,其余之事或许暂时搁下。”

    其实苏若煜之所以不愿意淌这趟浑水,除了怕夹在两大势力之间为难外,还有便是方才所说,而今浮黎仙山内各方势力犬牙交错,看似形如一滩死水,实则暗流涌动,不仅仅有几大家族攀枝错节,更有好几个古老修道氏族在内,这些家族虽然没有道尊坐镇,但其等祖上可是出过道尊啊!

    而且谁能担保那些密地里没有藏着几个灵神顶峰,亦或者半步道尊,即便无法成为道尊,但借助祖宗秘法,暂时拥有道尊之力还是可以。

    毕竟其他人或许不知道,可他苏若煜作为浮黎仙山自家人,能不知道浮黎仙山究竟有多强大么?

    不会真的以为堂堂灵神域九大至尊势力,就真的只有六大道尊吧?

    不然那隐神宫是干什么吃的?除了在山门外杀出了赫赫威名外,自然那还有震慑山门中的那些老不死呢。

    故而,他除了不愿掺合萧氏一族与皇甫氏族的斗争外,也未尝不是不愿得罪那些老家伙们。

    忽然,苏若煜灵机一动,眼珠子转了又转后,对着上方皇甫道神沉声道:“还请宫主明鉴,非是苏某不愿担夏此事,而是苏某确实不便出面。宫主也知我浮黎仙山绝非寻常宗门,暂且不提诸多世族子弟在山门上下担任要职,单说假若贫道果真要行此恶事,非但不仅我苏氏家族会阳奉阴违,恐怕就连山主、郦瑶仙子以及卢氏家族等人嫡亲血裔都会横加阻拦,届时不仅事情未能办成,还会损了我太清宫威严!”

    说完他俯身一拜:“还请宫主成全!”

    皇甫道神微微皱眉,苏若煜所言不无道理,倘若苏若煜去‘整顿’山门,不仅会碍于情面对苏氏、陈氏以及萧氏网开一面,恐怕还会激起皇甫氏族的强烈抵抗。

    毕竟而今萧皇两大势力对抗在即,谁能担保他苏若煜不会公报私仇,刻意打压皇甫氏族等势力。

    至于司马元之所以反对,自然是担忧苏若煜打压卢氏一族与司马氏族,而今两大氏族都还弱小,一个是衰弱三百年尚未恢复元气,一个是道尊老祖新逝,擎天巨柱倒塌,旦有任何风吹雨打恐怕都会有灭顶之灾。

    待苏若煜说完之后,皇甫道神眼神微垂,看了眼司马元后,淡声道:“不知司马洞主缘何反对?”

    司马元

    嘴角抽搐,这还用问么,但他不敢实言相告,不然这不是刻意挑起内讧么。

    他整了整道袍后,沉声道:“动用苏前辈前去调查恐大材小用、杀鸡用牛刀之疑,且苏前辈乃性情中人,在山门内有诸多人情往来,实在不宜枉作恶人。”

    这时郦瑶洞主打断司马元,一针见血地问道:“那依司马洞主之意,我等之中,谁与山门最没有人情往来,谁就是最佳人选咯?”

    此言一出,司马元下意识便要点头,但看向郦瑶眼神中闪过的一丝促狭与戏谑之色,他顿时醒悟,暗骂一声,差点被这老娘们给卖了。

    但这时殿中之人也渐渐反应过来,不过形势又偏转过来,而今在苏若煜婉言拒绝,郦瑶、皇甫道神应允之下,再次成为四比二的胜利姿势。

    司马元目光一转,看向萧毅斋的眼神中首次充满希冀之色,此时此地的他居然希望萧毅斋等人扳回这一局,但同时又害怕其等真出招,将这柄悬首之刀掌控在手,届时即便他司马氏族与卢氏一族没有被灭族,也必然会元气大伤。

    但不知为何,萧毅斋竟会在此事上妥协,令司马元心中顿时一凉,莫非连萧毅斋都无法阻止皇甫道神的势大了么?

    皇甫道神看司马元吃瘪,眼中划过一丝莫名的笑意,但转瞬即逝,他清了清嗓子,在众人的默许下,他高调宣布司马元作为此次调查邪神下落的主事者,并给予其‘巡察山门内外,掌机断之权’的称号,且为以防类似外门疏忽之事再次发生,司马元此次巡察内外将对山门中玩忽职守、渎职、懈惰之人予以罢黜,情节严重者将废除其修为!

    也就是说,此刻的司马元便是整个浮黎仙山最大的监察头子,倘若山门内有谁触犯了这位新任‘巡察使’,他司马元可当场斩杀!

    因为,这位首任‘巡察使’乃是一位新晋道尊存在!

    当此道太清宫议令传达山门内外之后,当即引起一阵骚动与哗然,让整个浮黎都为之震动。

    不过这都是后话,毕竟今日的议事还没完呢,离皇甫宫主先前所言的三件事,还差最后一件呢。

    故而当宣传完最后一件事后,皇甫道神目光环视一周,竟然再次落在司马元身上,正当司马元暗道不妙时,他徐徐言道:“还记得当日卢洞主仙逝时,曾托司马元道友照顾卢氏一族,不知可有此事?”

    司马元脑中疾速转动,此时的他有些看不懂这位大舅究竟要做什么了,但嘴上却不曾怠慢,当即恭声回道:“回禀宫主,当日卢前辈仙逝前确实曾托晚辈照顾其后辈子孙,而且其等正嫡系族人正在我神幽大洞天内暂住。”

    此事在山门内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无需可以隐瞒,也瞒不住。

    皇甫道神轻轻颔首,旋即对着司马元笑道:“司马洞主投李报桃、饮水思源,却是我浮黎典范。”

    司马元干笑一声,此事本就是司马元害怕卢氏仇家报复,亦或者害怕山门内有人落井下石,说穿了就不好了。

    忽然,司马元心中一突,似乎意识到什么,莫非.......。

第三十四章 横插一脚

    果然,便听闻萧毅斋对着司马元问道:“不知那希夷洞天可在司马洞主手中?”

    司马元闻言一愣,心中暗叹后,摇了摇头,回道:“希夷洞天乃山门之物,又非司马私产,我岂敢据为己有。”

    皇甫道神轻轻颔首,也不说话,他看了眼萧毅斋后,温声言道:“议事之前,萧洞主言明我浮黎六大洞主乃立山之基,不可久置,故而提议在山门择一德高望重之人来坐镇希夷洞天,以固我浮黎山门大阵,不知司马洞主以为如何?”

    既然你俩都商量好了,还问我做甚?司马元暗自瘪嘴,但他不敢明说,当即恭声道:“此乃持重之言,既为山门着想,司马岂有不应之理?”

    这时萧毅斋轻轻颔首,破天荒地赞赏了一句:“副宫主深明大义,实乃浮黎之福,幸哉!”

    “萧洞主缪赞了”。

    这时,司马元也算明白了双方斗法之处了,赫然是那希夷洞天之人选了。他顿时睁大眼睛,看看这两位究竟如何斗法。

    只闻皇甫道神问道:“不知诸位以为,谁能担此重任?”

    司马元目光闪烁,正思量间,脑海内传来一道轻笑声:“怎么,是不是有些郁闷?”

    传音之人正是灵瑶洞主郦瑶仙子,他不动声色地回道:“瑶姨说笑了,能为山门选出新任希夷洞主,司马高兴都还来不及,岂有郁闷之情。”

    “嘿,小滑头!”

    司马元干笑几声,却不再反驳。

    这时,他心中一动,传音道:“不知瑶姨瞩意哪一位?”

    郦瑶身形慵懒地斜倚在座椅上,眸光闪了闪后,咯咯笑着回音道:“当然是山主选谁,姨娘就选谁咯。”

    司马元嘴角一抽,这话说了等于白说,而今山主闭关数千年,许久未曾现世,谁知道他是何想法。但念头转到这里,司马元顿时明悟,虽说山主不再,但皇甫道神这位‘副山主’在啊,一直以来都是这位主持浮黎内外事宜,他的意见不就是山主的意见么?

    想到这里,司马元又想到另外一件事,便是那位传说中的浮黎至尊是否会因为皇甫道神与萧毅斋之间的争斗破关而出?亦或者,那位倘若萧氏一族果真踏入那不可言之圣境,这位闭关多年的老山主真的会不顾一切的开战么?

    若是开战,他能短时间镇压这位‘后起之秀’么?

    倘若不会开战,双方之间又会达成何种协议?这份协议中,是否会将隐神宫那位牵扯进去?那么自己在这其中又能出于何种位置?

    莫非自家之生死又要操之于他人之手?

    思及此处,司马元脸上竟然有些阴晴不定之色,这可真是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啊,倒不是他司马元有些杞人忧天,而是此事确实关系到他的小命,而一旦涉及到如此性命攸关之事,再如何深思熟虑、再如何的多此一举都不为过。

    故而,司马元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作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决定!

    几个瞬息之后,司马元已然恢复平静,旁侧郦瑶似察觉司马元异状,暗中传音道:“元儿可是有何不适?”

    司马元强笑道:“倒也无碍,只是侄儿方才想到,山主大人与萧氏那位争锋之时,或许会殃及我等这样的小鱼小虾。”

    这句看似无心之言让郦瑶神情一滞,也不知她究竟想起来什么,其眼睑下意识地黯淡下来,情绪似有些低落。

    司马元暗道不妙,暗骂自己莫非这把火烧过了,让这位姨娘想起往昔的一些伤心事,他当即补救道:“不过,在侄儿看来,我等修道人本就逆天而行,即便两位圣人针锋相对,只要我等团结一心,必然不会被轻易摧毁。”

    郦瑶仙子似已恢复正常,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司马元,沉默片刻后,在司马元暗道此事莫非要黄时,他脑中突然传来一道幽幽的轻叹声:“说吧,你这小机灵又要抖搂什么,不过先说好,老娘虽看在你爹份上能稍稍帮你几分,但倘若是会损害我灵瑶洞天的利益,我可是丝毫不会答应的。”

    司马元闻言心中大喜,这位姨娘与他那死鬼老爹果然牵扯不浅呐,说不定那老不死的真就藏在灵瑶洞天内某个凡俗地界呢。

    但此事不待多想,司马元当即笑着传音道:“姨娘说笑了,你看咱们先前不是合作的挺好的么,侄儿何曾坑过您老人家啊,反倒是侄儿被您害得不清呢。”

    郦瑶翻了翻白眼,暗中嗤笑道:“你少来,你跟你那爹一样,我早看透了你们都是一丘之貉。”

    这话说的司马元尴尬不已,干笑几声后,他目光一瞥,似乎察觉到殿中正在交锋的两人似乎有些激烈。

    尤其是皇甫宫主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他当即心中一突,莫非事情真有转机?还是出现了不可抗拒的因素?

    他当即言归正传,连忙问道:“姨娘可知那萧洞主欲让何人来掌执希夷洞天?”

    郦瑶微微颦眉,眸光一闪,下意识地瞥了眼正在与皇甫道神苦口婆心的‘商讨’人选的萧毅斋,她犹豫片刻后,此事她还真知道,看了眼司马元,他当即回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怠。姨娘若真知道,可千万不要藏私,咱们现在和皇甫宫主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理应同舟共济啊!”

    郦瑶微微沉吟后,缓缓言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萧洞主心中人选怕是那王氏古族的前任族长王导!”

    司马元皱眉,嘴里咀嚼这两个人名,脑中不断搜寻着有关此人的一切信息。

    但因其久不在浮黎活动,对于山门内诸多老古董几乎闻所未闻,更别说见了,自然也不知其为人如何。

    郦瑶似乎也看出司马元眼中迷茫,当即将有关王导的一切娓娓道来。

    待其道完之后,司马元陷入沉思,在郦瑶所言中,那王导乃是浮黎山门内硕果仅存的元老之一,而且因其常年修身养性,不仅修为境界缓慢增长,还教导出了好几位灵神真传,譬如享誉东域的‘书神’王熙、‘文遗’王贤以及‘浮屠公子’王道元,这三人不仅修道天赋惊人,而且各自书、文、画等领域有着极其不俗的造诣。

    这三位浮黎真传修为尽皆灵神巅峰,距离化虚入道不过一步之遥,甚至传言那三大公子之首的王道元早在五百年前便臻至半步道虚境,但却迟迟不曾破境,似乎在坐那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冲天之举。

    而能够教导出如此惊才艳艳的修道良才,那位潜龙在渊的王大元老又岂是寻常之辈。

    而且此人最让人惊叹佩服之处还并非是其教导后人,而在于此人的‘

    寂寂无名’!

    据郦瑶所言,在皇甫道神接掌太清宫之时,这位王老前辈便担任太清宫礼祭多年,甚至宫中好几位供奉长老都是此人举荐。

    但不知为何,一直到皇甫道神彻底掌控太清宫,此人都未曾显露于山门众人眼前,而且在皇甫宫主渐渐收拢浮黎各大小世界、小山主权势后,这位在太清宫毫不起眼的礼祭大人竟不知何时‘辞官归老’,隐居于族中,当山门注意到此事时,其已然归老百余年矣。

    听着郦瑶言及此处时,司马元不禁眯了眯眼,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一种灵虫---灰眼狼蛛。

    这种灵虫乃是司马元在瑶池秘境内偶然遇见的一种灵蛛,其特点便是潜心织网,耐心守食,精心狩猎!

    这种毒蜘蛛与寻常结网候捕昆虫的蜘蛛不同,其极擅隐藏自己,而且还会将那如同玄丝的蛛网编织在毫不起眼的角落,让猎物不知不觉的着道,甚至还有些猎物直到毙命都不知缘何而死。

    它们会伪装,擅欺骗,甚至还能模拟某些昆虫的叫声,以吸引其等前来,尤其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灰眼狼蛛还能将自家一切气息隐藏收敛,即便是修道人士,若非刻意寻找只怕都难以发现。

    而在司马元眼中,这位名唤王元老的脾性似乎与那灰眼狼蛛颇为相似。

    这时,司马元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何当年那位王元老会提早‘致仕归老’了,恐怕是这位的能量连皇甫宫主都有些忌惮,如此方才令其‘下野’。

    或许其人修为不咋地,但凡事不能只靠喊打喊杀,毕竟这诺大的浮黎还要治理嘛,或许是那位唤作王导的老前辈悠着蜘蛛般的结网能力,也或者其人手中掌控的小虫子不容小视,让皇甫道神都为之触目惊心,不然凭他堂堂道尊大能还会镇压不了一个小小半步道尊?

    当然,半步道尊也不小了,万一真把那位逼急了,说不定其真有掀盘的底气。

    不过这些都是司马元的揣测罢了,但他此刻正在考虑自家能否插上一脚,或者说,分一杯羹?

    这时两人看了看场中萧毅斋与皇甫道神有些激烈的‘商议’了一番后,几乎那王导成为希夷洞主已然板上钉钉,再无更改的可能。

    郦瑶暗中轻叹了一声,传音道:“虽说王导当年因宫主而卸任,但其毕竟与宫主大人还有些旧交,而此刻萧洞主又以如此强硬姿态为其说情,宫主或许再稍稍考虑少许后便可答应下来。”

    他眼珠稍动,眨巴眨巴眼睛之后,问道:“瑶姨莫非不喜那王导?”

    郦瑶看了眼司马元,稍稍沉吟片刻后,摇头道:“也并非不喜王老前辈,只是这位老前辈总会让人下意识的疏忽或遗忘,若他真是个平常人也就罢了,可.....可我总感觉此人并不简单。”

    司马元暗道看来这位姨娘还不傻,能让自家这位雄才大略的老舅如此忌惮之人,又岂会真的平常?何况此人还是萧毅斋推荐,即便真是个平常人,那咱们也要反对。

    总而言之,只要对萧氏势力的一切有利情况,咱们都要坚决反对!

    既然郦瑶如此之想,那皇甫道神心中如此想的,司马元也猜得**不离十了。

    他顿时明白,机会来了!

    此刻他脑中已然有个了主意。

第三十五章 一洞二主

    原来方才郦瑶讲述王导时,也稍带将另外几位古族元老重臣介绍了一番,其中一位名唤桓汶的老前辈进入他的视野。

    在郦瑶的介绍中,这位桓氏老前辈并非桓氏嫡系,而是桓氏前族长的一位凡间小妾所生,故而其前半生的经历可谓是极其坎坷,但岂料后半生竟然时来运转,不仅在族内地位飙升,一度成为家族继承人的序列,甚至其修为也跟着大进,在短短两千年内成为灵神后期的强大存在。

    而今算来,这位老爷子似乎有七千岁高龄了吧,只比那位王导晚生一千年。

    但此人向来沉默寡言,或许是幼年坎坷经历,让其变得极少相信他人,故而在浮黎仙山内部少有朋友,即便是桓氏族人与其也不太亲近。

    但此人却是司马元最为钟意之人,为何?因为少了那些人情网的羁绊,对他而言,便少了绝大部分牵连啊。

    不过想要将这位老爷子拉入自己阵营,恐怕还有难度啊。

    不知是看出司马元心中所想还是如何,郦瑶瞥了一眼司马元后,传出一道话语:“怎么,小子你莫非要打这位王导的主意?”

    司马元正有些语塞,正要搪塞过去时,却突然停住,犹豫片刻后,还是将心中谋划告诉了这位姨娘。

    哪知郦瑶闻言后微微沉默,随即便跟司马元言道:“这位桓老前辈我倒与其有些交情,算是忘年之交,准确来说,乃是与其孙女有些交情。”

    司马元眼睛眨了又眨,心中暗叹果然是高门大阀,不管谁跟谁都牵扯不开。

    不过这并不妨碍司马元对这位桓姥爷子的拉拢,呸,是示好,是结交!

    没错,他司马元是要拯救桓姥爷于水火,助其脱离苦海!

    这时,殿中皇甫道神最终与萧毅斋将希夷洞天之主商议下来,果然不出郦瑶所料正是那王氏古族的前任族长王导!

    但就在这时,司马元忽然起身,朝着皇甫道神微微稽首一拜,同时口中言道:“宫主,关于希夷洞主人选,小子与灵瑶洞主有一点建言,还请宫主与萧洞主斟酌。”

    萧毅斋眼中划过一丝幽深,不待其言语,旁侧陈景清当即不悦地道:“司马洞主缘何方才不提,却在此时提出,难道不知宫主与萧洞主已将洞主人选定下来了么?”

    方才一见司马元起身他便心中咯噔,暗道不好,这司马家的小孽种又要坏事!

    司马元看了眼陈景清后,笑道:“怎么,莫非关于这希夷洞主人选,司马连丁点想法都不能提?当然,这不仅仅是小子一个人的想法,方才我已和灵瑶洞主商议过,她也认同。”

    陈景清脸色当即拉了下来,还未说话,司马元再次抢先一步:“苏

    洞主莫非也以为,这太清宫乃是你陈景清的一言堂?”

    此话一出,连萧毅斋都不禁有些皱眉,这话明显是指桑骂槐啊。

    合着你这小子又要搞事事不?

    上方皇甫道神适时说话了:“不知神幽-洞主有何建言?只管道来,无需顾忌。”

    如此算是给正有些骑虎难下的苏若煜解了围,他无奈地看了眼司马元,他算是看出来,这司马家的小貉子似乎永远都不愿消停啊,早知如此,他就不淌这浑水了。

    司马元得到允许后,便向皇甫道神言道:“宫主,司马以为而今我浮黎内忧外患在即,希夷洞主归位势在必行,此事毋庸置疑。”

    殿中之人闻言也不说话,这不废话么,还用你说。

    司马元道完后,继续不慌不忙地言道:“但正是因为希夷洞天之重要,那么在对待洞主之位时,由不得我等疏忽大意,尤其是在择人时,犹为需要注意那新任洞主心性如何,手段如何,还有修为如何!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事,都会成为影响我浮黎上下的关键因素。”

    这时,连萧毅斋都有些皱眉了,忍不住发出声音,不咸不淡地道:“这些因素方才萧某与宫主都已商议过了,神幽-洞主不必操心。”

    这话言外之意不就是说,我们吃过的盐比你吃的饭还要多,这些还需要你操心么?

    司马元也不恼,继续悠然言道:“萧洞主明鉴,我也知宫主大人与您的决议必然都是高瞻远瞩之策,但今日之事司马却以为似有不妥。”

    此言一出,即便是皇甫道神都不禁有些不悦,这不是公然唱反调么?

    然而不待两人再说,司马元再次抛出一个巨雷:“想必萧洞主还记得我浮黎山规中规定,‘凡进太清宫议事者,非道尊不可入’这条吧?”

    这时旁侧陈景清终于摁捺不住了,几乎带着火药味,极其不耐烦地道:“神幽-洞主有话直说便是,何必吞吞吐吐,胡绕圈子。”

    继而他有些心怀叵测地道:“司马洞主如此推诿,莫非还想要继续霸占希夷洞天不成?你可不要忘了,六大洞天乃是山门之物,而非你司马氏族的私产!!!”

    这话有些恶毒了。

    司马元心中暗恨,他倒是想啊,可是实力不允许,为之奈何。

    但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他当即脸色一沉,袖袍一甩,极其不悦地道:“陈洞主这是哪里话,司马岂是哪种公私不分之人?”

    这时皇甫道神也有些不耐烦地摆手道:“好了好了,神幽-洞主你有话快说,勿要再耽搁大家时间。”

    司马元干笑几声后,恭声称诺,随即正色道:“司马以为,而今希夷洞天无主,

    萧洞主举荐那位王氏老族长接掌实乃深明大义之举,但终究还是稍欠妥当。而这不当之处便在于那位王老前辈的修为!”

    他眼看皇甫道神陷入沉思,顿时瞥了一眼郦瑶,知道她已经在游说皇甫道神了,而且看其神情,似乎快要成功了。

    他顿时精神大震,轻咳一声,将萧毅斋、陈景清以及苏若煜三人目光吸引过来,故作高深地缓缓言道:“故而司马以为,鉴于王导族长年岁已高,且以半步道尊修为恐无法驾驭得了整个希夷大洞天,我提议再从诸位元老中择取一人,以辅助王老前辈执掌希夷洞天!”

    这话一出,连陈景清都不禁瞪大了眼睛,这小孽种够毒的啊!

    他难道不怕那王导事后报复么?

    毕竟这可是硬生生从王导手中抢走一半洞天大权啊。

    且说那位副手是否会感激,至少王导的怨恨是少不了。

    其实若不是情非得已,司马元也不愿得罪那位先前闻所未闻的王老前辈,只能在心里默念一声抱歉了。

    这时,皇甫道神已然与郦瑶洞主商议完毕,眉头似有沉思。

    萧毅斋眼睑一垂,知道此事已不可阻挡,毕竟方才他使出浑身解数逼迫皇甫道神才让出希夷洞天的人选,若再在副手上插手,那就真是要逼着对方开战了!

    司马元说完之后,便向上稽首一拜,在皇甫道神沉思中回到座位。

    甫一坐下,司马元便有些不悦地道:“瑶姨为何不让我举荐桓老前辈?莫非你也变卦了?”

    郦瑶瞥了一眼司马元,暗中嗤笑传音道:“小子,说你太嫩你还不信,倘若你果真直接说了桓老前辈,那先不说萧洞主绝不会同意,至少宫主大人这关你都过不了。”

    司马元皱眉,“为何?”

    郦瑶气得乐了,回道:“为何?要是你,你会接受别人举荐的人么?我既要用人,难道就不能用我自己举荐的人么?”

    司马元当即醒悟,额上不禁冒出一丝冷汗,颇为感激的看了眼郦瑶,暗道好险,差点功亏一篑!

    随即便暗中对郦瑶好一阵阿谀奉承,不对,是实事求是、心悦诚服的赞美与赞叹。

    最终,在皇甫道神与萧毅斋好一番激烈的‘商议’后,希夷洞天的人选便新鲜出炉了。

    当即便由苏若煜撰笔起草的一封太清宫令符颁布下去,并以山门最高道符中的‘羽化符’传入王氏一族的祖地与桓氏一族的偏房,宣告太清宫册封希夷洞主的谕令。

    由王氏前任族长王导暂代希夷洞天洞主之位,并以桓氏桓彝为副,辅佐王导执掌希夷洞天。

    谕令下达,即日起行,前往希夷洞天炼化洞天玉枢。

第三十六章 百年光阴

    太清宫后殿。

    议事之后,司马元被皇甫道神留了下来,暂时不知所谓何事。

    及至皇甫道神在外吩咐一阵后,便朝内走来,对着司马元言道:“今日带你晋见山主大人。”

    司马元闻言一震,下意识地道:“山主出关了?”

    这时皇甫道神袖袍一甩,只见前方书橱陡然一阵光晕旋转之后,便出现一个刺眼漩涡,他头也不回地道:“跟紧了”。

    司马元顿知方才问了个蠢问题,山主大人何等明鉴万里,即便不出关或许也能探查自家,就如在隐神宫青铜门前一样。

    而且司马元隐隐猜到今次之所以能见到那位只问起名不见其人的神秘山主,或许与隐神宫那位有极大关联。

    当然,按理说皇甫道神不会透漏山主的丝毫踪迹,但今次却破天荒道破了天机,他带着司马元踏入漩涡,一阵头晕目眩之后,司马元便跟着其来到一处宫殿前。

    宫殿上方日月轮转,北斗天星运转无碍,四方天象如同往昔,但司马元却立即察觉到此地的异状。

    他心中暗忖,青天白日怎会有星星?看来这应该是山门的小世界了。

    这时皇甫道神方才解释道:“今次我浮黎再添一位道尊大境,按山门规定,每次凡有人晋升道尊,便可前来拜见一次山主。”

    司马元轻轻点头,“原来如此”。

    皇甫道神忽然一笑,“其实在山门建立之初,别说道尊,就是有弟子晋升灵神境,都可得到山主的亲自接待,另外山门还会安排诸多庆贺仪式,以示山门之重视。”

    随即他无奈地道:“而今却没有这些了,毕竟修道始终都是自家事情,而且我浮黎也不喜欢槁那些花里胡哨,折腾人。”

    司马元暗自腹诽,“那是别人吃不着葡萄才说葡萄酸,至于那被庆贺之人,谁不喜欢普天同庆?”

    不知行走了多久后,两人终于行至宫殿前方,看着这座满是岁月痕迹的古老宫殿,尚未临近,便从其上嗅到一股沧桑的气味,在司马元恍恍惚惚间,似从其身上感受到时间的流逝,还有过往数千年、上万年发生的刀光剑影与风吹雨打。

    依稀间,似有呢喃声回荡,有那高昂战歌响彻四方,有那仰天咆哮叱咤寰宇,那有那玄妙真音涤荡天地,更有轻盈诉说萦绕耳畔,但更多的则是一阵阵钟磐仙音占据主旋律。

    不知为何,这些声音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时,司马元非但未曾感到丝毫不适,反而觉得这些声音似在某种神秘、强大、苍茫的力量下杂糅在一起,以一种暗含大道奥妙的方式灌注进司马元的心神脑海。

    一时间。,司马元不仅有些痴了,如痴如醉,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忽而,一道清凉之意自识海、丹田以及神宫等主要窍穴传来,将司马元从这种玄妙之境唤醒。

    他猛然打了个激灵,额上看着几近迷失沉沦的肉身,竟然破天荒有种陌生感,再环顾左右,皇甫道神竟然不知所踪。

    这时,吱呀一声,宫殿大门缓缓开启,一道温和苍老声自内传来:“进来吧”。

    司马元下意识回道:“诺”。

    旋即醒悟过来,躬身一拜到底:“后辈子孙司马元拜见老祖宗”。

    第一次见面,不能称山主,那样显得生份,更不能胡乱认亲戚,别叫错辈分,毕竟他到现在都不知这位老山主是外祖父,还是曾祖父。

    殿内似有有些笑意:“不必拘礼,进来吧。”

    司马元供着药踱步而入,他不敢抬头看,更不敢四处张扬,毕竟眼前这位可不是以前遇到的那些元婴、灵神境‘大人物’,而是实实在在的天地至尊呐!

    这种动辄活了几十万年的老古董可真是比活化石都还要古老,在整个灵神九域是扳着指头都能数的过来的。

    而且司马元之所以如此小心翼翼,除了真正敬畏其恐怖的修为、玄妙的境界外,似乎还有一份难以言表的戒备与警惕,不过这种心里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及至司马元踱入殿中央时,那道沧桑声音再次响起,“抬起头来”。

    司马元应声抬首,只见上方高台之上正有一位素衣老者盘膝而坐,四周丹陛正有轻烟袅袅升起,除此之外再无任何装

    饰配件,更别说那些富丽堂皇的灵灯神座了。

    而最令司马元瞩目的自然是老者的面孔了,只见其头顶发髻之上除去一根古朴墨簪外,再无任何头饰;头顶长发灰白,清风拂来,便轻轻飘动,无风时便静垂而下,并无那些志怪小说中所言的三千雪丝坚如铁,轻轻飘动便可洞穿诸天万界。

    老者目光平淡,或者平静,没有那种故作沧桑、深邃悠远,甚至连少许的复杂之色都难以寻到。

    但正是这种平静,令司马元内心深处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种敬畏与骇然,这种敬畏源自灵魂最深处,连血脉都在轻颤,战战兢兢、手足无措。

    这种感觉,比当年在元婴时遇见灵神大能时的那种敬畏不同,那种敬畏乃是畏惧其强大的灵神修为,而今次这种的敬畏就连司马元都难以言明。

    而且,这种令他感到窒息的感觉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而且在他的感应中,眼前这位看似弱不禁风的老人身上并无任何惊世骇俗的力量,甚至可以说,随便来个稚童便可将其推到在地。

    但不知为何,当这种想法甫一出现时,司马元便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惊恐,似乎当他兴起这种念头都是错的。

    他猛然发觉到,当他脑中出现这种想法时,整个天地都对他充满了浓浓的恶意。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

    他喃喃自语地道:“天道化身”。

    天道化身!

    此刻在他前方的那位貌似瘦弱的老人,确实并无任何修为力量,或者说,他的力量无处不在,整个天地之间的所有灵机、宫殿、山川、草木乃至任何幽微之物,都是其修为境界。

    而且在他的发觉中,似乎每当他感受一处所在时,那种神秘力量便会消失,仿若从未出现一般。

    而与此同时,前方那道身影之内渐渐由气息回拢。

    瞬息之间,便是无上道尊巅峰。

    下一刻,司马元已然无法感知其境界。

    他张了张有些涩声地嘴唇,喃喃道:“圣人者,无为也,无人也,无法也。”

    不知何时,前方那位老人闭眼又睁眼,但就是这开阖之间,便是另外一种境界,犹如改天换地,玄妙莫测!

    老人含笑看来,温声言道:“可有何收获?”

    司马元眼神怔怔然,几近充耳不闻,双目恍惚无神,身上道尊气息霎那间充斥整个宫殿,犹如惊涛骇浪、翻天覆地。

    但令人惊诧的是,勿论这股道尊气息如何强盛,如何的狂暴,都无法损坏大殿丝毫,甚至连丝毫灵机都未曾泄露出去,可谓是宫内宫外便是两种天地。

    能将天地灵机掌控如此入微的灵神境能做到,道尊存在同样可以,但将堂堂一位道尊大能死死压制在一座宫殿的,也只有传说中的那种不可言之境,即便道尊巅峰也不能!

    而当司马元全身修为轰然散开时,一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畅快舒适敢、感涌上心头,仿若撤去了各种天地束缚般,浑身轻松无比,自由自在。

    这一刻,他如同化作那远古鲲鹏般朝游沧海暮苍梧,化身百丈天龙般畅游汪洋世界。

    前所未有的痛快,从未有过的自在,这就是道尊修为肆无忌惮的展露出来。

    若是在外界,在没有天地法则的禁锢与约束下,区区灵神存在便可毁灭整个浮黎仙山。

    而道尊一怒,便是东域百万里疆域为之沉浮,天地都因之动荡不安,洲沉陆毁,亿兆苍生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譬如先前神庭、魔洲等人四方攻伐浮黎之战,若真没有天道压制的话,恐怕不仅东域会被被碾成齑粉,其余临近几大灵域都会被波及进来。

    这,便是道尊之威!

    良久之后,司马元缓缓回神,浩瀚法力渐渐收拢,当其再次感受己身时,一种无与伦比的强大充盈心间,他喃喃自语地道:“今日方知何为道尊!”

    道完之后,他向着上方老者躬身一拜:“不肖子孙司马元多谢老祖馈赠!”

    老山主名唤皇甫懿,据闻成道于六十万年前,而今在圣人这条道上几乎走了快五十万年了,在而今的九大至尊中可进前三。

    即便是昔日的神庭之主邪神巅峰时期都不敢说能

    胜之,而真正能压制其一头的,只有西方净琉璃世界的那位古老存在。

    相传那位存在成道于百万年前,即便是而今的婆娑世界之主都曾是其徒子徒孙。

    司马元有些感慨万千,当年在瑶池秘境时,初次听闻上界这些至尊时还在想,不知有生之年能否见到这些存在,不想不过短短三百年便站在其等面前,说一声世事无常都不为过。

    这时前方那位老人温声言道:“在修行上可曾有何疑惑?”

    司马元闻言顿知自家老祖是有意提携自己了,当即收敛心神,当过往修道时遇到的重重疑窦与困惑一一道来,甚至连道尊之路上遇到的重重瓶颈也一并说来。

    这些问题,有涉及到本命道兵的修养、磨砺与淬炼,有关于小世界的进化与扩张,有涉及道尊之境的关隘险滩,甚至还有关于雷劫天罚乃至天地法则的问题,都被老山主娓娓道来,从始至终都是从容不怕、风轻云淡。

    仿若在其眼中,这些看似涉及天地大秘之事都不过芝麻大小,毫不在意泄露天机。

    甚至当司马元询问到天外邪魔时,老山主都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言其为癣皮之瘠,不必在意。

    司马元闻听一想,倒也有理,倘若那天外邪魔果真强大,直接找上魔洲那位干一架就是,何必舍近求远来和自己谈合作?

    不知过去了多久,司马元囫囵吞枣地恭听圣训之后,顿感充实与满足,颇有一种听君一席话,胜修百年道之感。

    他再次拜下,恭声道:“弟子拜谢老祖点道之恩”。

    老人含笑点头,随即两人稍作叙谈之后,便让司马元告退了。

    当司马元推出宫殿时,忽然心中生出一股失落感,再看殿中高台之上,老人已然消失不见。

    天地也恢复正常。

    这时,早已在殿外等候的皇甫道神上下打量了一番司马元后,颔首道:“看来不虚此行了”。

    司马元当即拜谢,皇甫道神摆了摆手,“老祖能指点你是你的机缘,别人强求不得。”

    回去路上,皇甫道神沉吟片刻后,言道:“希夷洞主已在十年前化虚入道,桓洞主则暂时归族隐修。”

    司马元闻言愕然,问道:“王导晋入道尊了,为何之前一点消息都眉传出?”

    皇甫道神闻言一笑,言道:“你难道不知你已在此逗留了百年了么?”

    司马元倒吸口气,失声道:“不可能!”

    旋即他醒悟过来,心中陡然一悚,既为那位深不可测的老山主手段之玄妙感到敬佩与叹服,一时之间竟有些五味杂陈。

    原本以为自家已然晋升道尊,距离那位镇压了灵神域数十万年的老至尊足够接近了,岂料这不过头一次见面,便发现这差距非但未曾拉进,反而愈发的遥远了。

    这,就是圣人之能啊。

    真真正正将‘光阴似水,日月如梭’这句话诠释到极致。

    司马元也知以前是坐井观天,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难怪那位萧氏老祖窝窝囊囊的数十万年,迟迟不敢动手,今儿才知其中另有隐情啊。

    而且司马元觉得,虽说从未见过那位萧氏老祖,但也隐隐感觉到即便那位果真迈出那关键的一步,或许也无法战胜那位看似瘦弱不堪的老人。

    无他,境界尔。

    那种天心在我,我即为天道的无上境界远非初入圣人境所能匹敌!

    随后皇甫道神便将这百年来发生了一切娓娓道来。

    在司马元闭关未久,浮黎仙山便动用了以三大道尊为首,一百灵神为主的庞大力量来讨伐魔洲,以报当年攻伐山门之仇。

    其后,魔洲内讧,大魔尊虚皇领携芙蓉、执伯两大三大直扑神璨封地,以一座简简单单的天地三才阵将其擒拿。

    司马元暗忖,废话,以三大道尊为阵眼,别说三才阵,就是围三阙一都逃不了,何况还是这位地位堪比太清宫主皇甫道神、玉皇宫主张百仁的大魔尊亲自出手,怕是两个神璨都难以逃出生天吧。

    紧接着,皇甫道神继续言道:“此外,飘渺魔尊偷袭大魔尊虚皇形神俱灭,引来魔主震怒,魔洲戒严。”

    司马元顿时听得目瞪口呆,飘渺战死了?

第三十七章 来自妖皇陛下的请帖!

    恍惚间司马元仿若回到下界,那个如同摩天大掌的强大存在如同魔靥般占据司马元的心神,甚至当日晋升道尊时,这位魔洲大佬的阴影都还出来捣乱过,他不止一次曾幻想过有朝一日手刃飘渺的场景,但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位叱咤魔洲数万年的强大魔尊竟然在瞬间见化作灰灰,甚至连入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下场不可谓不惨。

    而这,也给司马元敲响了警钟,即便是晋升至道尊也并非不生不灭啊。

    当然,飘渺的死也给司马元留下一个遗憾,那就是心中那块阴影暂时无法祛除了。

    旋即不待司马元松口气,皇甫道神目光深沉,幽幽言道:“直至五十年前,妖皇给我浮黎发来了一张诏令。”

    “严格而言,是给你的邀请函!”

    司马元有些懵然,“啥?”

    妖族给咱发了一张邀请函?什么情况?

    皇甫道神沉默片刻后,突然停住脚步,直视司马元,问道:“你可知你娘身世?”

    司马元眨巴眨巴眼睛后,小心地试探道:“和宫主一样.......”。

    皇甫道神翻了翻白眼,见司马元并无任何异状后,颔首道:“不错,我与你娘皆有妖族血脉,这也是修道天赋异于寻常修道人的原因之一。”

    司马元看了眼皇甫道神,只见其神色莫名有些萧索,他不知为何,他也不敢问。但能猜到与这妖族血裔身份有关。

    司马元问道:“不知这份邀请函是.....”。

    皇甫道神轻轻颔首:“不错,正是你娘那位大舅发来的,让你去一趟妖圣宫。”

    司马元顿时一惊,妖皇要见他?

    这刚刚浮黎至尊皇甫山主见了他,就硬生生要了他百年光阴,紧接着妖皇又要见他,莫非真当他的时间不值钱呐?

    当然,这种念头也只是在司马元一闪而过,他看了眼皇甫道神,有些欲言又止。

    皇甫道神见此言道:“有话直说便是”。

    司马元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那位舅姥爷,是何意?”

    皇甫道神见其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样,不禁气笑了,他这辈子除了小时候去见过那位妖族至尊外,之后便再未见过,可想而知这种机会是何等稀少,哪知这小子竟还犹犹豫豫,忐忐忑忑的模样,果真是......没见识?

    他当即没好气地道:“妖皇何等人物,岂会为难你一个小辈?”

    司马元闻言干笑几声,但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他虽是小辈,但现在再怎么也是堂堂道尊了,莫非还不被那位妖族至尊放在眼里?

    哪知皇甫道神似乎看出司马元心中所想,当即无奈地甩出一份请柬,言道:“看清楚,这乃是妖族礼部钦发请柬,上面还有妖族宗正府戳的印记,此乃我浮黎与妖圣宫之间的正常往来,此行无碍。”

    言及此处,皇甫道神瞥了一眼司马元后,大有深意地道:“还有,你不要以为晋入了道尊境便可目中无人,这世界很大,道尊之境虽高,也并非是你所想象的那般高不可攀!”

    司马元闻言冷汗直沁,如同 一

    盆冷水浇灌在身上。

    这段世间,他确实有些得意忘形了。

    “不过,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毕竟好歹也是一为道尊大能嘛。”皇甫道神随即又半是戏谑半是玩笑的道。

    司马元顿时无奈了,您老这是几个意思,合着是先打压一番,再戴顶高帽。

    他苦笑应下。

    接过那请柬后便一直攥在手里,死死不曾放开,也没有当场打开。

    他准备回去再看。

    开玩笑,妖族至尊发来的请柬,能这么随随便便就开封了么,不得设坛摆香、祭祀恭迎啊,万一有妖皇投影呢,倒时说不定还得三拜九叩呢。

    若是独自一人也就捏着鼻子认了,可这份身侧还有一位太清宫主呢,你说妖皇投影过来,皇甫道神你作为一个晚辈你拜不拜?若拜,那你将浮黎置于何地?若不拜,不可能不拜。

    按照司马元对皇甫道神观察,自从那封请柬入手后,其目光便时不时扫视过来,俨然也希望看看请柬上写的啥。

    可请柬上能有啥,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不就是那些邀请过来做客之类的话么?

    既然这位太清宫不是想看那些话,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他想见妖皇!

    仔细一想也是,虽说皇甫道神乃是那位妖皇的外侄,但两人几乎很少见面,或者说极少有机会觐见那位妖皇陛下。

    司马元心中忽然冒出一句古怪话语:大舅见大舅。

    终于,在皇甫道神领着司马元一阵旋转恍惚,回到太清宫之后,皇甫道神便状若无意地言道:“你就不好奇那请柬上写的什么?何不打开看看。”

    司马元暗自腹诽,嘿,巧了,我还真不好奇。

    心里这么想,脸上却露出狗腿一般的笑容:“侄儿正有此意”。

    说着便将请柬拿出,只见其如同普通家信般大小,其上五个古篆如同飘飘欲仙般将要飞走似的:“司马元亲启”。

    司马元小心破开明黄色油漆,岂料呲地一声,竟然被划伤了。

    司马元神色一怔,他堂堂道尊存在,纵横瑶池秘境无敌三百年,叱咤浮黎一百多年的煊赫人物,今儿竟然被一封信给伤了。

    而且还是划伤。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正有些羞愧时,信封那明黄色油漆却有一道亮光闪过,旋即转瞬即逝。

    他看了看破口伤疤,下意识的运转法力,未料到居然还无法愈合。

    他目光一闪,顿知明白了这是检测!

    来自妖皇的检测!

    检测什么?自然是检测他身上是否具有妖族血脉。

    司马元微微皱眉,看向皇甫道神,见他神色稍松,看向司马元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同了。

    如果说先前司马元通过司马氏族血脉认可乃是其踏入浮黎的第一步,那么此刻得到妖皇的亲自确认,便让司马元成功踏入世间顶级血脉的第二步。

    当然,自然也让皇甫道神真正认可了司马元。

    毕竟,作为人妖两族融合皇室血脉中,除去他皇甫道神、皇甫

    静两兄妹外,终于又有了一个。

    这个人,便是司马元!

    这时司马元忽然想起,当年在瑶池秘境紫霄派时那青龙镇守为何那么心甘情愿的作为自家坐骑了。甚至还有白虎镇守、朱雀镇守甘愿守护他的安危,原来都是因为他身上有妖皇血脉啊。

    他不禁暗自吐槽,老子还以为是自家人格魅力大呢,原来是祖宗牛逼啊。

    这时,信封开启,司马元拿出打开一看,当即嘴角抽搐不已。

    只见信上写得正是妖皇陛下的亲笔信:

    “还不快滚来见朕!”

    司马元额上浮现几条黑线,这妖皇也太不给面子了吧?再说,你让我去,我就去啊。

    这时耳畔忽然想起一声轻轻叹息声,那叹息声中,似有感慨,缅怀,伤感,以及唏嘘。

    甚至,司马元还隐隐感觉到,似乎这叹息中咋还有一丝羡慕呢?

    发出这道叹息之人,正是皇甫道神。

    只见他目光复杂,看着司马元笑道:“你那位舅姥爷当年最喜欢你娘,据他说,你娘很像你姥姥,或许是爱屋及乌的缘故,故而极其疼爱你娘。”

    “当年你娘尚未成道时,隔三差五就把她叫过去,而且因你娘血脉浓郁,在妖族百族那边也极为受宠。”

    司马元轻轻点头,随后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不知姥姥是如何过世的?”

    皇甫道神沉默良久,司马元当即明白问到了不该问的问题,心中正懊恼间,对方淡声道:“此事你或可问问你那位舅姥爷”。

    司马元当即瞪大了双目,隐隐猜到了什么,暗道这也叫爱屋及乌?

    莫非真是如他猜想的那般,那位妖皇陛下介意人妖相恋而狠心拆散,而且将姥爷与姥姥都打杀了?

    皇甫道神不愿在此事上多言,只是吩咐道:“今次你前往妖族觐见妖皇陛下,万万不可提及已然见过山主。”

    司马元有些懵,什么情况,心中却腹诽,这两个家族果然有不少猫腻。

    知道皇甫道神这是为他好,自然爽快应下。

    随后皇甫道神犹豫片刻,拿出一件形似小船的道宝,其上船帆、船舷乃至船纹都活灵活现,如同掌中观世界般。

    皇甫道神沉声道:“此乃我浮黎飞行至宝‘鲲鹏天舟’,乃山门洞主出行法宝。此物有腾挪瞬移之能,万里空间不过瞬息,且此宝能硬抗数位道尊联手一击。今次你既代表我浮黎应邀远赴妖族,山门便将此物送于你,可庇护你此行周全。”

    他看了眼司马元爱不释手的模样,心中有些犹豫,但一想到这小子去了妖族恐怕还会得到那位的赏赐,以防他乐不思蜀,索性便将此物送给他,免得别人说我浮黎抠门。

    思及此处,皇甫道神便摁下心中的肉疼,故作大方地道:“说来,自你归入浮黎,立下大功后,山门还未曾好好赏赐于你,今日便趁此机会,将此物赏给你了,不过你切记不可随意拿出把玩,而且日后这鲲鹏天舟只准你神幽-洞天洞主专有,若我发现你有卖弄炫耀、露财于外的迹象,小心山门将其收回!”

第三十八章 聊作安排

    司马元闻言大喜,当即双手接过,拜同时口中信誓旦旦地称诺道:“宫主放心,司马再此称诺,日后若非生死关头绝不将此宝拿出。”

    财不外露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故而再次拜谢一番后,他忽然问道:“莫非山门还有其他飞行道宝?”

    皇甫道神轻轻颔首:“那是自然,我浮黎乃大派......”。

    话未说完便意识到说漏了嘴,但见司马元眼中并无贪得无厌之色,便暗道也罢,反正他日后总会知道,便在司马元好奇眼神下,笑道:“我浮黎乃是百万年大派,区区道宝虽说稀奇,但也还是有那么十几件的。”

    司马元倒吸口气,失声道:“十几件?这么多!”

    其实皇甫道神这还说少了,毕竟这百万年以来,除去损坏的,更多的便是赐予山门功臣,而那些功臣在死后便将道宝私自截留了下来,譬如萧氏一族、陈氏一族以及卢氏一族等哪一家没有几件强悍道宝庇护。

    不说远了,在司马氏族、卢氏家族都有道宝,不过司马氏族的道宝好像被司马乾带走了,不曾留下,而卢氏家族的道宝似乎便在那位名名唤卢植的卢氏嫡系手中。

    皇甫道神瞥了一眼司马元,正要戏谑他司马氏族不也有道宝,却忽然想起似乎当年司马乾将那件‘诛魔剑’带走了。

    诛魔剑,道品上阶,乃是与夔龙锏、焚仙炉并列的上等道兵,若道虚出境掌持便可诛杀中境存在,甚至还能匹敌稍弱的后期道尊,不过这都是理想化状态下,正常能臻至后期的道尊大能,已然不是区区道兵能抗衡得了。

    毕竟但凡臻至后期的存在,已准备参悟天地法则了。

    想到这里,司马元忽然想起当初进隐神宫皇甫道神借给他的万化邪刀还没还呢。

    不过当他拿出此物后,皇甫道神却摆了摆手,“此刀你收下吧,日后若遇见良材美玉,赐给他便是。”

    司马元轻轻点头,只道是山门财大气粗,也不作他想,实则这倒是误会皇甫道神了,纵观他皇甫氏族那都是以勤俭节约著称的,远的不说,单只司马元刚刚见过的老山主,那可真是连丁点锦绣彩带都不愿浪费的,更何况作为浮黎上下的大总管皇甫道神,岂会不知柴米油盐贵?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些年浮黎仙山之所以能无惧神庭挑衅,甚至还有钱财外出攻伐魔洲,那都是他皇甫道神一尺布一寸银的积攒下来,不然这么一大家子要真是大手大脚,哪个宗门能消耗得起?

    何况还有那些世家大族趴在浮黎身上吸血吮-乳,能维持浮黎不断强盛已经是皇甫道神日日殚精竭虑的结果了。

    这也就是司马元命好,投了个好胎,若是换成其他司马氏族人,别说鲲鹏天舟,恐怕连万化邪刀都没有。

    而且单看这些宝物名称就知道,真正出自浮黎的宝物,没几个,都是那些‘归义’道友心甘情愿赠送的!

    而正是因为当家不易,所以在面对萧氏一族已然露出明显反迹时,他仍然有些踌躇不定、优柔寡断。

    不是他愿意养虎为患,实在是在经过一番仔细盘算后,他才发现即便再如何心思缜密,也无法不损一刀一剑的将萧氏一族完全拿下。

    而一旦两方势力彻底翻脸,最终受损的只能是浮黎仙山,得利的也只能是外人。

    这些‘蝇营狗苟’,他皇甫道神看得明明白白,那萧毅斋又岂会不清楚,只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罢了。

    换作他萧毅斋来作浮黎主,想必也对那些沾在浮黎这个巨人身上的脓包深恶痛绝。

    当然,这个关键就是,他萧氏一族想要当家,他皇甫氏族不答应啊!

    开玩笑,这事儿用脚趾头想也明白,生死攸关的大事能随便答应么。

    这个,扯远了,皇甫道神这边送完两件宝物之后,正肉疼着呢,司马元眨巴眨巴眼睛,舔着脸问道:“宫主,不知先前所说的山门秘术.......?”

    皇甫道神

    正要离去的身形顿时一僵,故作从容的道:“放心,秘术既然赠送给你,自然不会跑了。不过研习秘术终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待你从妖族归来后,便放你进山门秘境参悟。”

    司马元当即傻笑的连忙点头,同时一连串恭维的话如滔滔江水般狂涌而出,听得皇甫道神笑骂道:“少给老子来这套,滚。”

    随后司马元一脸赔笑的走出太清宫。

    直至回到神幽大洞天,他脸上笑容渐渐消失,看着身前的鲲鹏天舟,还有那枚自由出入太清宫的符令,他喃喃自语地道:“怎么总感觉被凡套了呢”。

    同时他心中暗自羞愧,这么想会不会显得有些贪得无厌?

    旋即急忙摇头,都是自家人,不用不客气,客气不就见外了么,对吧?

    随即他回想起,自从进入了太清宫后,那位皇甫宫主给他的印象便不断由不好不坏向着‘良好’迈进。

    尤其是在司马元旗帜鲜明的站在皇甫道神这一方后,对方释放的善意愈发之多。

    而这些又在司马元觐见老山主之后,变得尤为明显。

    如果说,在拜见老山主之前皇甫道神只是将他司马元看作山门俊杰,顶多算作盟友,可自出秘境之后,他似乎要向皇甫道神真正的亲外甥靠拢了,俨然是把他当做自家人看待。

    此刻的盘坐在洞天上方高空,他目光渐渐清明,轻轻一叹,接收越多便意味日后他与皇甫氏族牵连便愈深。

    虽说这皇甫氏族乃是他真正的母族,但按照司马元有恩方才思报的个性,倘若这皇甫氏族并未将其看做自家人,那日后一切都公事公办便好,那样自家也问心无愧。

    可若是这皇甫氏族将他看作自家人,那便意味着日后结下的因果只会越来越多,而因果越多,道劫便会越发强大。

    甚至日后突破上境的瓶颈便会越发艰难,最令司马元担忧的还是这些因果是否会影响他日后攀登圣境。

    思及此处,司马元便有些患得患失起来,莫非不要那万化邪刀与鲲鹏天舟了?

    他又摇了摇头,现在已不是要不要得问题了,而是早已牵扯上了,尤其是觐见了老山主、受其传道大恩之后,他与皇甫氏族已然密不可分了。

    换句话,倘若日后皇甫氏族真有何大危机时,他还必须冲在前面,为其消灾解难,以偿还恩情。

    虽说这种事情听起来很可笑,人家皇甫氏族有老山主在,要你一个小小的初阶道尊担忧什么,真是杞人忧天,莫名其妙。

    思来想去,想来思去,司马元反反复复想了好几遍后,最终他决定,皇甫氏族的一切恩情,他都收下!

    既是对那位自生下来就再未蒙面的娘亲报恩偿情,也是对皇甫氏族诚心待他的回应。

    大不了将这条命卖给他皇甫氏族就是。

    至于司马氏族,说实话,司马元还真没想好日后怎么来提携自家那些‘族人’。

    而且说句不客气的话,他司马元似乎并不在意那些所谓的族人死活。

    司马元突然打了个寒颤,这种想法可要不得,毕竟是同宗同源,而且自家这洞主身份还是洞灵认可的呢,做人可不能这么忘恩负义啊。

    何况,这司马氏族之所以落到如此地步,正是因为他那便宜老子造的孽,他这个做儿子的要替老子还债啊。

    想到这里,他便将司马鲲、司马鹏两兄弟唤来。

    少许,等候了百多年的两兄弟再次见到族长,可谓是五味杂陈,他们先前还以为这位如彗星般崛起的新族长又会如昙花一现般陨落了呢。

    该死,族长是万能的,族长怎么会陨落?他们心中暗骂自己,眼中却几乎含泪,动情地拜俯道:“拜见族长,恭贺族长归来!”

    司马元满意的点头,对着司马鲲鹏两兄弟道:“一百年不见,两位兄长修为又精进了许多了啊。”

    当初拜入山门时,这两兄弟都是灵神后期,尚未入

    道化虚,而今百多年过去居然在尝试化虚了,按照他们兄弟二人的资质,想必短者几百年,长者千余年,他司马氏族便可多出两位半步道尊了啊。

    听闻司马元赞赏,两兄弟颇有些受宠若惊,局促不安。

    司马元有些奇怪,这两人为何这般见外,如此拘束了,他摆手道:“两位兄长不必如此拘束,这里乃我司马氏族地界,你我也都是自家人,咱们平常聊天即可。”

    两兄弟相视一眼后,尽皆看出两人心中喜悦,看来我等二人依旧还是族长的亲信呐。

    但二人却不敢放肆,当即恭声道:“不敢”。

    司马元有些无奈,微微皱眉后,脸上便露出恍然之色,他心中轻叹一声后,便神色如常地向二人询问了一句族中之人,得知一切良好后,便放下心来。

    这时他忽然摸出两件宝物,其中一件正是皇甫道神新近赐予的万化邪刀,另外一件则是浑天珠,都是两件上品神兵。

    他轻轻一推,在两兄弟惊喜之下,司马元笑道:“两位兄长修为精进,兄弟并无所赠,今日便将这两件宝物赠予二位兄长,还望两位在专心修道的同时,也不忘庇护族中子弟,如此也算了我后顾之忧。”

    司马鲲与司马鹏闻言顿时神色一肃,恭声回道:“请族长放心,我等必将誓死庇护家族周全!”

    司马元轻轻颔首,随后三人交谈一二,对族中未来的规划商谈一番后,便请二人回去了。

    不过临走之前,他还吩咐了两件事:“过些时日,我将奉山门之命前往妖圣宫,你等须照看好洞天内的族长。还有那几位卢氏道友,也万万不可怠慢了,旦有何修道所需,能满足便满足。”

    随即他微微犹豫后便沉声道:“另外,山门还赋予我‘巡察山门’之职,以监察山门上下,你等回去便首先将族中巡察一番,若有作奸犯科,触犯门规之人,一律依规严办,若有人不服,让他来找我!”

    司马鲲鹏两兄弟顿时凛然称诺,族长担任巡察使一事早已传遍上门上下,而此刻所言,俨然是自家族长在以身作则了。

    临走之前,司马鲲恭声道:“启禀族长,一百年前,在您闭关之时,希夷洞天桓副洞主曾来拜访过,但那时您不在洞中,我等不敢自专,便未曾多加挽留。”

    司马元心中一动,看来这位桓元老已然知道是自家在背后推了一把力,他沉吟片刻后,问道:“桓副洞主可曾留下何口讯?”

    司马鲲回道:“有,桓副洞主说,待族长归来后,请您往希夷洞天一叙。”

    说着司马鲲看了一眼司马元,补充道:“不过桓副洞主在王洞主晋升道虚后便又回到了桓氏别院,族长您若前去,需前往别院。”

    司马元轻轻颔首,心中暗道看来这两兄弟也并非刻板之人,倒确实是可用之材。

    故而他沉吟片刻后,轻声道:“你给桓副洞主那边回个信,便说我今日归洞,将在三日后登门拜访。”

    司马鲲当即应下。

    两人见司马元还在思索,便并未立即离去。

    少许,司马元目光划过一丝幽深,轻声道:“一百年前,宫主委任我为浮黎巡察使,其目的乃是剔除山门中的害群之马,挖出深埋土壤中的蠹虫,此事耽搁了一百多年了,待我从妖族归来后,便会着手进行。你二人或可提前准备一番。”

    此话道完之后,司马元便不再言语。

    但司马鲲兄弟相视一眼后,尽皆看出两人眼中兴奋与激动之人。

    族长为巡察,他们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不过,他们也并非公报私仇之人,知道今次乃是族长在山门中首次亮刀,至于这刀究竟落在哪些人的头上,便要看族长的意旨了。

    而他们,或许便可成为这份意旨的执行者!

    当然,这其中的分寸,要把握好。

    两人当即躬身称诺,随后见司马元轻轻颔首后,便悄然退下。

第三十九章 拜访桓府

    三日后,司马元缓缓起身,双目开阖之间似有精光闪逝。

    同时其身上那股浩荡气机如同滚滚浪潮般汹涌澎湃。

    整个神幽大洞天都为之颤动,人人抬首,神色复杂,敬畏乃至尊崇。

    族长一脉的辉煌,终于又回来了。

    当年司马氏族之所以能够成为灵神域十大顶级世家之一,除了历代司马氏老祖的呕心沥血外,司马乾的入主神幽大洞天同样功不可没。

    如果说,三百年前的司马氏族乃是类似于王氏、桓氏这样的隐世家族,那么在司马乾掌执族中大权后,整个司马氏族几乎达到了顶峰,而且顺利从幕后走向台前。

    而今日,便是司马元重新主导这场辉煌继续延长之日。

    旋即他轻轻向前一踏,身前似有波纹浮现,一阵荡漾之后,其身影便消失于洞天之内。

    浮黎仙山,灵神域九大至尊势力之一,号称有三千浮黎小界,而在一位半步灵神坐镇一处小界的情况来看,似乎整个浮黎有三千灵神战力!

    毕竟一位半步灵神在偌大小界加持下,足可媲美一位灵神存在。

    同理,若是一位灵神入主六大洞天之一的话,便可等同于道尊战力。

    而倘若堂堂道尊大拿裹挟整座洞天呢,是否便意味着可战圣人?

    自然不是,甚至此言大谬,毕竟道尊与圣人乃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存在。

    而今虽说司马元已然晋升道尊,而且背后掌有神幽大洞天这等强悍存在,但已然不是堂堂圣人之敌。

    甚至即便司马元臻至道尊顶峰,在神幽大洞天的加持下,也依然不是那不可言之圣境敌手。

    如果说圣境之下乃是地上的蝼蚁,那么圣人境便是那翱翔于九天之上的万丈巨龙!

    故而司马元今次之所以前往桓氏族地,便是寻找一种牵制圣人存在的可能!

    不是战胜,而是牵扯。

    甚至还仅仅只是可能。

    而今整个浮黎上层都知道司马元背后似乎还站着一位巨人,这位巨人之高似乎与山主大人相等同。

    而且这种念头不只别人有,就连司马元也一度认为隐神宫青铜巨门内那位乃是能与山主、萧氏老祖分庭抗礼的无敌存在。

    但自从觐见过老山主之后,这种可笑至极的想法便消失的一干二净,甚至他到现在都还觉得脖子隐隐有些发凉,仿若有柄斩仙飞刀时刻悬挂在头顶之上,只待时机成熟便会瞬间砍下,剁下他这颗大好头颅。

    而那柄大刀,正是那萧氏老祖。

    不!

    司马元目光深沉,似有疯狂在眸中凝聚,他此刻才意识到,那柄大刀并不仅仅只是那位萧氏老祖,还有隐神宫那位,甚至还有浮黎仙山那位随时都可决定他生死的皇甫山主!

    或者说,是一切可以威胁他生命的强悍存在。

    这些存在,可能是道尊,也可能是世家大族,更有可能是那三大巨头,或许连头顶覆盖着的这片天道,都是司马元忌惮、恐惧的存在。

    而这,才是司马元不断前进,不断晋升,马不停蹄的攀登上境的根本原因!

    居安思危,未思安,先虑危。这便是司马元之所以能历经劫难却依旧安然无恙,屹立于道途一座又一座顶峰的缘由。

    桓氏族内,主客厅中,现任族长桓汶端坐主位,脸色有些郑重,而两侧正襟危坐的无一不是桓氏最具权势之人,尽皆须发皆白。

    观其等神色,俨然是等待一位尊贵客人。

    少顷,桓汶霍然抬首,沉声道:“来了”。

    同时其人率先走出客厅,向着外门走出,口中果断吩咐道:“大开正门!”

    “鸣礼炮!”

    “众族人即刻随我恭迎恩公!”

    众人闻言下意识起身而立,同时自偏殿内不断走出桓氏族人,嫡系、近亲、庶脉以及远房等等,不管是谁,只要能在那两位面前混个脸熟就好。

    不过,确实是两位!

    一位自外而来,一位自内而出。

    当桓汶带领一众长老、数百族人走出正门时,已然有位高瘦老人拢袖而立。

    桓汶眼中闪过一道喜色,暗道老祖宗唉,可算见到您老人家了。

    不错,眼前这位高瘦老人正是深居简出数千年的桓氏老祖,桓彝。

    桓汶当即躬身一拜:“桓汶拜见老祖宗”。

    一干长老顿时神色激动,纷纷朗声道:“拜见老祖”。

    至于后面的晚辈子弟更是眼露敬畏、神色拘谨的唯唯喊道:“拜见老祖”。

    桓汶微微偏头,稍稍打量了一番桓汶,轻轻颔首,再瞥了一眼桓氏子弟后,便转过头来。

    众人也不恼,都知道这位老祖的脾气,眼见老祖未曾发话,桓汶他们也不敢言语。

    而就在这时,只见在桓府前方高空,一阵波纹荡漾之后,一道年轻俊秀的身影浮现而出。

    其人头顶墨簪,全身锦绣长袍,目光炯炯有神,慑人心魄,令人不敢对视。

    来人正是司马元!

    但这种锋芒毕露的姿态很快便收起,只见其人目光一扫,眼见桓彝老前辈竟然还出门迎接,他当即不敢怠慢,落地之后,快步上前朝着瘦高老人微微躬身稽首,满脸惭色的恭声道:“小子司马元拜见桓老前辈,怎敢劳烦老前辈亲自出迎,实在愧煞小子了。”

    如此一幕落入桓氏族人眼中后,他们顿感舒坦,看着这位‘同龄’高真似乎也不像传闻中那般嚣张跋扈嘛。

    尤其是现任族长桓汶等一干元老,眼中神色愈发和善。

    虽说司马元乃是年少成道,其修道天赋之高足以令浮黎绝大数人羞愧难当,但其毕竟不过三百来岁,比诸多千多岁甚至几千岁都还只是灵神境界的‘老前辈’还要年轻的过分。

    这种令人心生绝望的妖孽,几乎只有数十万年才出一个。

    犹记得上一次出现的这种妖孽存在,便是现任太清宫宫主皇甫道神了!

    不过司马元可不知其等内心所想,只见他在瘦高老人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时,当即心中一松,明白这位老人并非传言中那般刻板死硬,在其双手还未放下时,便再次提速,双手抓住其双臂,含笑言道:“桓老这时要折煞晚辈啊”。

    说完瘦高老人神色一怔,显然是被司马元的热情给惊到了,司马元靠近时身侧便有一道无形的灵域升起,将这整个桓府覆盖,令人再难探查丝毫。

    瘦高老人眼中诧异,但也暗自点头,这个年轻人虽身居高位,骤临上境,但却能如此谦虚谨慎,足可见此子心思之缜密,出行之谨慎,是个成大事之人。

    至于能成何等大事,其实他也说不清,而世上确实有那么一小撮人仿若天生就有这种领袖气质,让人不由自主地追随其左右。

    老人忽然暗自哑然失笑,未曾料到这不过刚刚见面,便要被此子俘获,也不知对他桓氏一族究竟是福是祸啊。

    不过这种念头终究只是一闪而逝,毕竟眼前这位年轻人便是让他们桓氏一族得享半个洞天利益的大恩人。

    借助洞天之力,在这一百多年里,他们桓氏几乎增加了五位灵神存在,甚至连桓氏族长桓汶那沉寂了数百年的境界瓶颈都有些松动,似乎能让他窥探道半步道尊的大门。

    希夷洞天毕竟是前任希夷洞天卢希夷的成道之地,其中暗藏着诸多道尊道韵与修道感悟,这对于一位渴望上境无数年的老饕餮而言,无疑是甘霖雨露。

    在这百余年间,桓彝在半步道尊的路上几乎走到的极致,单论境界而言,再整个浮黎仙山之中,或许也只有七大道尊可以媲美。

    此刻在桓老爷子的带领下,司马元与诸多桓氏长老、青年才俊小作问候后,便被老爷子待到一处幽静之地。

    却见前方台阁林立,朱楼鳞次,翠廊古亭静默环绕一座半倾碧湖,湖中万鲤雀跃,争先恐后的向着主人邀宠求食,荡漾出一阵阵涟漪。

    暖风袭来,吹拂着司马元俊逸面颊,令他忍不住心神赞叹,在他的眼神中,亭台楼阁尽皆符文笼罩,碧荷春水齐齐灵机涌动,俨然是一处绝佳修道圣地。

    他不禁感慨道:“未曾聊到,桓老前辈竟有如此绝妙之境,可谓是我等修道人的福地啊。难怪您老不愿出去沾染凡尘是非,换作是我,宁愿在此修身养性,宁静致远,也不愿理会外界那些纷纷扰扰。”

    桓彝闻言抚须大笑:“司马小友说笑了,这不过是凡夫俗子所求的‘闲情逸致’,与小友统摄内外,扬威诸派差远了,不过是一点小兴致罢了,难等大雅之堂啊。”

    两人一番说说笑笑之后,便不约而同地停住话头。

    桓彝看了眼司马元后,轻声言道:“说起希夷洞天之事,老夫还未向道友致谢呢。”

    司马元摆手道:“老前辈言重了,同为浮黎一脉,互相扶持都是理所应当,何须如此见外。”

    桓彝笑着点头,反正恩也受了,情也领了,即便真要报恩也得日后再说,他沉吟少许后,缓缓言道:“今儿趁此雅兴,桓某便再厚颜无耻一回,有关希夷洞天今后走向,不知小友有何看法?”

第四十章 桓氏何意

    司马元笑了笑后,微微沉思片刻,轻声言道:“小子当日甫一参加完太清宫议事之后,便被山主叫去问训,如此耽搁了一百多年,故而有关希夷洞天之事了解的也不多,但也经族中汇报,言王洞主自迈入道虚境之后,便有意独占希夷洞天。”

    桓彝闻言轻叹,目光复杂,颔首道:“虽与实情有些出入,但也**不离十了。”

    司马元微微皱眉,问道:“莫非这其中还有其他缘由不成?”

    桓彝颔首道:“九十年前,王洞主刚一化虚入道,玄真洞天萧洞主便倡议撤消‘副洞主’,并几次三番地派人前来询问意见。”

    这也算是向这位小东家诉苦了,司马元脸上不动声色,轻轻颔首。

    桓彝轻叹一声后,继续言道:“小友也知而今萧皇两家斗法在即,桓某即便有通天之志,也不管在如此微妙关头横生枝节,以免遭那池鱼之殃。”

    司马元心中虽不置可否,但脸上不露丝毫,便听其继续言道:“倒也并非是桓某贪生怕死,而是毕竟此事太过凶险,旦有不虞,便是全族覆灭之危啊。”

    司马元心中渐有疑惑,暗自忖度莫非自家看错人?

    不过他还是摁捺心神,继续听他说下去。

    桓彝看了一眼司马元,心中一叹后,无奈地道:“小友之意桓某也能猜到几分,但我桓氏终究是个落魄小族,无法为小友冲锋陷阵,还望小友万勿怪罪。”

    说着瘦高老人站起身来,意欲向着司马元躬身一拜,司马元当即起身,握住桓彝双臂,将其扶起,他心中暗叹,暗道果然后,脸上笑容不改,缓声言道:“桓老这是做甚,莫非要陷小子于不义不成?”

    桓彝苍目湿润,几斤哽咽地道:“老夫愧对老祖,愧对小友啊。”

    司马元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正暗道识人不明时,却见瘦高高人反握住司马元的双手骤然一紧,司马元心中一动,脸上却并未露出丝毫。

    最后,在瘦高老人一番痛心疾首的捂脸致歉中,司马元脸上强颜欢笑随其走出桓府。

    临走之际,桓彝当着一众子孙的面,朝着司马元深深一拜,其言下之意早已不言而喻。

    司马元转首看去,只见桓氏现任族长桓汶、诸位长老们沉默不语,微垂着头,看向司马元的目光也有些躲闪,唯有年轻一辈似乎满脸通红,羞愧难当,一副枉为人子之态。

    司马元敷衍点头之后,便毫不在意的大步而去。

    待司马元身影向前一踏,彻底消失之后,桓氏一族方才慢慢醒悟过来。

    桓汶犹豫片刻,走到桓彝身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几近痛哭流涕地道:“孙儿不肖,连累老祖做那忘恩负义之人,实在罪该万死!还请老祖治罪责罚!”

    而反观桓彝置若罔闻,苍老身躯都不禁佝偻了几分,他沉默良久之后,好似才听到桓汶哭诉声,他转过身来,目光复杂,环视一周后,面容越发苍老,在一众桓氏族人羞愧垂首下,缓缓言道:“趋利避害,人之常情,老祖又岂会怪罪你们,都打起精神来,作此女儿姿态做甚?”

    随即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桓汶,目光之中悄然掠过一丝心痛,为何当年那个顶天立地的大好男儿,而今却变成今日这般模样?

    他百思不得其解,暗自摇头,唏嘘不已。

    收拾心情后,缓声道:“子敬你也起来吧,别跪着了。”

    桓汶抬首,那佯作痛苦模样当即一收,起身欲扶桓彝,却被他摆了摆手,身形萧索的向府内走去。

    待走到那刻着‘桓府’的牌匾之下,有些艰难的

    仰头,眼神有些恍惚,似在自言自语,又似有呢喃声传出:“今日之后,我桓氏无人矣。”

    声音随风而逝,也不知身后的桓氏族人是否听见。

    只是待所有人都离去之后,桓汶与众位长老归入主堂。

    少顷,一位面容绝妙的年轻男子被迎入堂中,坐上上座。

    只见桓汶赔着笑脸,近乎阿谀地道:“敢问三公子,不知我桓氏能否入那玄真洞天修炼?”

    ............

    神幽大洞主司马元亲自拜访桓氏却无功而返的讯息,几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浮黎山门上下。

    不少人心神大震的同时,也有不怀好意之人暗自幸灾乐祸,你即便是浮黎仙山最杰出的道尊又如何,还不是被那几位大佬玩得团团转?

    而在大多数人在看司马元笑话时,也不禁在感慨萧氏势力的强盛,先前因圣溟洞主苏若煜倒向山主一方令萧氏元气大伤的劣势,随着新任希夷洞主王导的化虚入道,再次让天平重归平衡。

    而此刻,这位浮黎仙山硕果仅存的桓氏又在万千瞩目之下‘忘恩负义’,无疑令山中不少观望势力心中一凛,暗道萧氏阵营果然不容小觑,依旧还是那么深不可测啊。

    若类似桓氏这样的人再增加几个的话,恐怕日后整个浮黎仙山的风向标真要向萧氏吹了。

    届时,随着萧氏老祖的证道,那么浮黎还真有可能改天换地,乾坤倒转。

    在他们看来,彼方势涨,便意味着此方势消,而一旦萧氏彻底掌控浮黎上下‘势’力,怕是即便皇甫山主出关也难以扭转吧,毕竟老山主不可能将浮黎上上下下都杀光吧。

    甚至某些人甚至将桓氏倒戈看作皇甫势力败亡的转折点,他们摩拳擦掌,神色激动,意欲混水摸鱼,大干一场。

    说不定就能抓住今次际遇,一飞冲天了呢。

    譬如那王氏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么,在萧皇争斗之际,要说他们没有上下打点,没有紧紧保住萧氏这根大腿,岂能有诞生道尊这一日?

    怕是不知还要等到何年何月呢。

    就在外界众说纷纭之际,回到神幽大洞天的司马元唤来司马鲲与司马鹏两兄弟,吩咐了几句。

    但二人受令之后,却并未立即离去,有些欲言又止。

    司马元眉头一挑,问道:“二位兄长可还有事?”

    两兄弟相视一眼,犹豫片刻后,小心问道:“敢问族长,意欲如何整治桓氏?”

    司马元不禁乐了,“我为何要整治桓氏?”

    司马鲲闻言脸上浮现一丝愤愤不平,“族长何必这般仁义,那桓氏受您大恩,不思回报也就罢了,反而将其驱赶出门,如此忘恩负义之辈,族长莫非就这么算了?若是族长不便出手,那交给在下,让我好好修理一番那些狼心狗肺之徒。”

    司马元闻言当即皱眉呵斥道:“放肆!”

    司马鲲、司马鹏当即跪下,司马元轻叹一声后,将拘谨的二人扶起,言道:“好了,那桓氏之人惜身重命乃是人之常情,不必强人所难。至于你等口中的‘忘恩负义’一词日后不可再说,希夷洞天之事乃是山门公事,岂可挟恩思报?下去后,你们也要多加约束族人,日后不可对桓氏族人寻衅滋事,否则我定治不饶!”

    二人神色一苦,当即恭声称诺,只是神色有些怏怏不悦。

    待二人离去之后,司马元方才踏入洞天秘境。

    而在秘境之内,赫然有位瘦高老人负手而立。

    观其如老狮傲立姿态,俨然霸气依旧,风采不减

    当年。

    司马元快步向前,向其微微拱手,俯身一拜地道:“委屈您老了”。

    瘦高老人转过身来,微微一笑:“不过身外浮名罢了,何须在意。”

    老人不是别人,正是此刻浮黎上下口中的那位‘忘恩负义’之人。

    桓氏老祖,桓彝!

    司马元心悦诚服,当即言道:“桓老胸怀天地,乃司马所见之人少有的德高望重之辈也!”

    桓彝闻言大笑,“能让我浮黎万年道才所称赞,老夫这一番骂名倒也没白受。”

    司马元干笑几声后,问道:“不知桓族长为何不来?”

    笑罢之后,桓彝言道:“那萧氏小儿非等闲之辈,虽不如司马洞主,但也算才貌俱佳,而且传闻玄真洞主的诸多谋划中,此子出力颇多。”

    司马元眉头一挑,微微思索后便问道:“可是与那神庭七子并列的三公子?”

    三公子并非排行第三,而是其自称在整个灵神域年轻一辈中,他自己无论才干、天赋、修为等都能排进前三!

    所谓的年轻一辈,指的是修道岁月在千年以下。

    但不知为何,这位三公子从来不妄称第二,乃至第一。

    司马元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桓彝笑道:“巧了,这倒是一个隐秘,不过在我等眼中自然不是何秘密了。”

    司马元当即作出洗耳恭听状,只听桓彝言道:“那萧家小儿迈入半步道尊之后,败尽山门诸多同境高手,甚至相传能在玄真洞主手下抗过百招。”

    司马元闻言微微眯眼,轻轻颔首道:“以区区半步道尊修为在玄真洞主收下抗过百招,却是无愧其‘妖孽之才’的名号。”

    桓彝嘿然一笑:“谁知道这其中有无水分”。

    司马元笑了笑,也不反驳。

    桓彝继续道:“败尽门中同境后,他便接连挑战其他几大势力的年轻俊杰。”

    司马元来了兴趣:“结果如何?”

    桓彝张老张嘴唇,神色有些古怪,好似故意有些模糊不清地道:“具体详情不知,但自此之后便自称三公子。”

    司马元闻言一乐,看来这位萧氏三公子被人干翻了两场啊。

    他思索片刻后,问了一个关键问题:“这位三公子究竟战了几场?”

    桓彝嘿然一笑:“倘若是你,被人打的灰头土脸后还会不会继续挑战?”

    司马元顿时了然,哈哈大笑。

    笑罢之后,司马元将目光放到山门之外,神庭七子他虽有耳闻,但终究了解不多,他注意到方才桓彝提及到神庭七子,当即询问其等详情。

    桓彝闻言,不由感慨言道:“那位玉皇宫主麾下有七大良才任其挥使,确实羡煞旁人。相传尽皆才貌双全,天赋异禀,随便拿出一个都可独当一面。而那位萧氏三公子能与神庭七子并列,已然说明其并非浪得虚名,也难怪门中上下对萧氏一族寄予厚望。在这一点上,你那位大舅一家确实比不上。”

    “而且神庭七子之号,虽有夸张卖噱之嫌,但也无一不是媲美神庭星君的妖孽存在,相传其人中天枢、天玑擅天机推演,能揣摩人心,乃是年轻一辈中少有的翘楚人物。”

    桓彝目光复杂,不乏羡慕地道:“即便是排名稍后的摇光、开阳等人也各怀绝技,其中天璇擅阵、开阳炼符、摇光御剑,即便是那位玉衡仙子也是排并布阵的能手,据闻其早已炼就一副道兵棋子,挥手间便可令山河变色,万里疆域碾为齑粉。可惜的的是,这七子乃是神庭之人,日后一旦让其成长起来,必会成为我浮黎大敌啊!”

第四十一章 两头押注

    司马元轻轻颔首,随即笑道:“不说神庭,咱们浮黎内部还有一大滩子事儿呢。”

    桓彝闻言一笑,“倒是桓某杞人忧天了,有司马洞主在,任他是七子也好,八子也罢,通通给我镇压了!”

    司马元苦笑摇头:“小子虽然骤升高境,但诸多秘术根本一窍不通,境界底蕴仍旧太过浅薄,不可小觑天下英雄啊。”

    桓彝闻言露出赞赏,颔首道:“不错,不说别的,就是那神庭七子之首的天枢子便不容小觑,相传其修为早在八百年前便已晋升灵神,一身神道修为早已出神入化,而且还修有传说中‘瞒天’术,上可蒙蔽天机雷罚,下可入测九幽冥府,即便是阎王殿主都曾着过他的道。”

    他大有深意地道:“而且,曾经的他能在短短两百年内攀至灵神,而今八百年过去,不知其究竟在化道这条路上走了多远了。”

    司马元闻言肃然,轻轻颔首:“小子记下了”。

    八百年前便臻至灵神,那而今他必然踏足道尊境,甚至还有可能在道尊这条路上走的更远!

    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那位神庭天枢子至少也是道尊境存在,甚至比中境只高不低!

    司马元暗道,此子日后必是一位大敌!

    桓彝笑了笑道:“我观小友虽新入道虚,但一身修为极其凝炼,想来从山主大人那里裨益不小。既如此,或许司马洞主可以展望一番‘灵神九子’了。”

    司马元眉头一挑:“灵神九子?”

    桓彝颔首道:“不错,方才所言的神庭七子便是由灵神九子而来。灵神九子,便是灵神域九大至尊势力最强继承人!”

    司马元心中大震,脱口而出地道:“最强继承人?”

    桓彝点头道:“不错,最强继承人!此战乃是百万年前九位初代至尊所立,意欲在各大至尊势力内挑选出最强之人。”

    旋即他目光深沉,一字一句地道:“此子便是日后下任至尊的候选人之一!”

    司马元心神荡漾,九大至尊候选人之一?

    “莫非九大至尊不是靠自己双手打出来?”司马元几乎将这个问题脱口而出地道。

    桓彝闻言笑道:“何谓至尊?”

    司马元闻言,沉吟片刻后言道:“至尊,天下之至极也;天地之极尊者。”

    桓彝不置可否,“还有么?”

    司马元神色一怔,继而问道:“意欲成为至尊,修为需为圣人境。”

    桓彝轻轻颔首,旋即又摇头道:“至尊必是圣人,圣人却并非至尊!”

    司马元脑中当即浮现两个名号,顿时明悟,轻轻颔首:“明白了”。

    这个其中,似乎还存在着某种传承!

    他目光一闪,忽然轻声道:“莫非,这下任至尊之位还需要前任至尊认可?”

    桓彝轻轻颔首:“这便是正统!”

    司马元轻轻颔首:“难怪”。

    桓彝轻声道:“因此,今次的至尊候选者之事,你必须拿到手。”

    他笑着道:“这可比太清宫副宫主份量大多了”

    司马元笑了笑,颔首道:“原来如此”。

    桓彝再次言道:“另外,当小友成为至尊候选之一后,还需注意,在你之前,尚且还有好几拨后训着。”

    司马元当即傻眼,“还有好几拨?”

    桓彝大笑道:“不错,莫非你以为这数十万年以来,就你一位年轻俊杰不成?”

    司马元心中有些失望,随后便轻轻颔首:“如此,便说的通了。”

    桓彝大有深意地道:“咱们这位太清宫宫主与玄真洞主便是至尊候选人之二”。

    司马元顿时恍然,随即便意识到一个问题,既然有如此之多的至尊候选者,为何只有六个洞主。

    当他问出之后,桓彝笑着回道:“当然是因为一个萝卜一个坑,不然司马洞主以为如何?”

    司马元轻轻点头,“如此说来,这洞天之主还有另外的吸引人之处?”

    桓彝突然问道:“小友当日见到山主后,印象如何?”

    司马元神色一怔,不知为何对方如此问,心中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吐露点事情:“山主大人道法高深,如同天威,非我等凡俗俗子所能企及。”

    他正有疑惑间,忽然灵光一闪,目光炯炯地言道:“莫非这圣人境的机缘在这洞天之内?”

    桓彝目光复杂,轻轻颔首道:“道友终于明白了,也不枉我一番解释。”

    司马元闻言脑中一阵跳动,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瑶池秘境,这个正在向着‘洞天’演化的小秘境一旦成功进阶,是否意味着其可以承载道尊天罚之力?

    答案是必然。

    那么同理,神幽大洞天能否承载司马元晋升圣人境的天罚之威?

    这个问题,司马元还无法知晓,甚至他都不敢轻易去尝试。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缘何在觐见皇甫山主会从其身上感受到天道之威了。

    洞天进阶到一定程度,其内已然自成体系,山川、河流、森林以及原野等等,当五行因素筹齐之后,便可演化四象,继而再分天地人三才,最后分为阴阳两极、太极化一,成就‘境灵’。

    事实上,这个时候的境灵已然有了一丝‘天道’的真意。

    而其后晋升洞天、小世界乃至大世界都是让这个‘境灵’不断向‘天道’演化的过程。

    而作为秘境之主的司马元自然便是‘造物主’、‘创世者’!

    同理,当倘若司马元能促使神幽大洞天不断演化,甚至更进一步成为类似于皇甫山主修炼之地的那种小世界,便可反哺界主成为圣人境!

    司马元目光闪烁,如此说来,那浮黎仙山已知的小世界便有三个。

    赫然正是皇甫山主坐镇的那个,隐神宫内青铜门以及萧氏一族掌控的祖地。

    这三个小世界便可供养三位圣人。

    当然,既然能供养圣人,自然也能供道尊修士修炼。

    此外层次稍低一阶的便是六大洞天,不过司马元明显感应到,以洞天之力,只能供养一位道尊,倘若再增加,便有些‘供血不足’了,一旦洞天失衡

    ,便会有天灾**降临,届时五行混乱、四时时序、阴阳颠倒,世界大乱。

    司马元忽然言道:“若照前辈这般说来,恐怕希夷洞天究竟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

    桓彝有些纳闷,问道:“莫非小友能将其抢回来?”

    司马元摇头失笑道:“小子怎有那等本事”。

    桓彝皱眉不解,正欲言语时,忽然语竭,当即醒悟道:“小友是说卢洞主.......。”

    司马元当即止住,轻声道:“天机不可泄露”。

    桓彝轻轻颔首:“小友不提醒,我倒还不曾想起。”

    司马元微微眯眼,轻声道:“若是考虑到这一层,那当日太清宫议事之究竟就值得琢磨了。”

    桓彝顿时心领神会,顺着他的话说道:“按照小友所言,当日乃是玄真洞主推荐王导,但真正道出的却是皇甫宫主,那么这位王族长究竟向着哪一边?”

    司马元眼露思索,轻声道:“王导昔年乃是皇甫宫主的一大臂力,后却急流勇退,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桓彝言道:“此事老夫倒是知晓几分”。

    司马元心中一动,问道:“不知是因为何种原因?”

    桓彝刻意压低声音,轻声言道:“有人猜测是因为其手中的蛛网让皇甫宫主感到了忌惮,但真正原因传闻还是那位王导‘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意欲改天换地!”

    司马元心中一震,竟有些口干舌燥地道:“你是说那王导竟然要当太清宫宫主?”

    桓彝目光复杂,轻轻点头,有些唏嘘地道:“此事当时我等圈子中也算是个公开的秘密。那时王导背后还站着一位大能!”

    司马元心中一跳,下意识地收束心神:“是谁?”

    桓彝看向司马元的目光有些复杂,轻声言道:“隐神宫初代宫主!”

    司马元当即变色,几乎失态地道:“你是说王导是隐神宫那位的人?”

    桓彝轻轻一叹,失笑道:“这有何稀奇,难道那等存在手中就没有几颗棋子么?”

    他犹豫了片刻后,问道:“小友而今贵为隐神宫主,想必已然见过那位了吧?”

    司马元脸上露出阴晴不定之色,此刻的他心乱如麻,未曾料到青铜门内那位手中还有另外几张牌,那将他置于何处?日后倘若事有不谐,对方是否会将他舍弃?

    还有,这次萧氏一族、皇甫氏族两方斗法,那位究竟站在哪一边?

    若是力挺皇甫山主也就罢了,毕竟是同一阵营;可要是他瞩意萧氏一族呢?那将他搁在哪儿?

    他自然不会真的以为皇甫道神那几日的温煦和蔼乃是对于他的,而是看在站在司马元背后那位存在的面子上。

    同理,当日他之所以能觐见皇甫山主,其中很大的因素便是隐神宫那位。

    否则你以为是个人都能觐见山主大人啊。

    眼看司马元目光闪烁,脸上更是变色连连,阴晴不定,桓彝似乎能看穿其心中所想,目光复杂地言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隐神宫那位恐怕是准备两头押注!”

第四十二章 诚意

    司马元闻言心中一动,稍稍沉吟片刻后,神色渐渐平静下来,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神色有些五味杂陈。

    本以为自己乃是正房,没想到却是个小妾,而且还不知是第几房,如此滋味可真人.......有些憋闷!

    他看了看桓彝,经过方才的接触,两人已在不知不觉中达成共识,那便是结盟!

    一方是浮黎仙山中硕果仅存的元老,修为更是达到半步道尊的顶峰,而且在浮黎仙山内部更是拥有着司马元最为紧缺的人脉关系网络,而且更重要的是,司马元身上有着吸引桓彝为之效命的东西---洞天!

    他要晋升道尊,便需抗过天罚,且借助洞天之力抵御‘化道’之力。而且在晋升道尊之后,平常修炼还要海量的灵机,虽说这种比灵气还要稀有之物在浮黎遍地都是,可是根本不够道尊所用啊。

    何况整个浮黎还有一大家子养,怎能让他桓彝一个人将灵机吸走,那其他人岂不是要喝西北风去。

    至于他司马元更是年纪轻轻,但天赋异禀,前途无量,尤其是他而今晋升道尊上境,甚至观其身上气机,在皇甫山主的提携下,已然隐隐约约有向中境迈步的趋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司马元再闭关精修两三百年,便可尝试破境中期了。

    道尊三境,初期化虚,中境为灵尊,后期则唤作天命!

    化虚初境无需再赘言,而被唤作灵尊的中境则是一种虚境灵域的深化,或者说是洞天之灵的外在显化,虚境修士将自家灵域域灵与洞天之灵相融合,使得修士可以借助洞天之力而悟道,同样也在遭遇生死危机之际可借助洞天之力而战,即便远在百万里之外亦可投影显化,并将洞天‘搬’至战场。

    这便是洞天之主的福利与优势。

    不过有些灵神存在以特殊渠道渡过天罚,从而晋升道尊,其等并无洞天庇护,自然在战力上要稍差一截,譬如先前被同道坑杀的魔洲魔尊巫默便是此境。

    当然,虚境初期自然也无法在远隔百万里之外的地方调动洞天之力。

    这些年都是道虚境的修炼秘闻,非道尊存在不可知。

    不过司马元身前的桓彝倒也特殊,其虽然停留半步道尊,但早已在此境修至极致,几乎随时都可踏入道尊。之所以迟迟不入,一来便是畏惧天罚之威,二来则是势单力薄,并无供养之地。

    这一点,司马元似乎并未察觉到任何不妥,忽而他心中明悟,瑶池秘境!

    他有瑶池秘境在手,自然无需神幽大洞天供养,也从未感受到神幽大洞天有任何不适。

    他心中盘算着,是否将这一个‘名额’赠送给桓彝。

    先前本以为能将希夷洞天一分为二,岂料那王导太过霸道,也太过猖狂,竟然在短短十年内晋升道尊,从而彻底霸占了希夷洞天,将这桓老儿赶回老巢。

    虽说司马元方才还在猜测卢希夷仙逝之事有些古怪,但毕竟已然作古,谁也无法确定其究竟能否活着回来。

    即便能以希夷洞天再进一步,那也是几千上万年之后的事情,若是不能回来,那么短时期内希夷洞天怕是无法易主。

    那么这桓彝这道尊境恐怕要无限期推迟了。

    此事司马元不说,桓彝也心知肚明,故而方才会铁了心跟着司马元,索性一条道走到黑。

    要么司马元再进一步,届时鸡犬升天;要么,萧氏势力斗败皇甫一族,彻底沦为门前走狗,一辈子夹起尾巴做人。

    而且,他桓彝敢确定,即便那萧氏老祖晋升圣人境,也不是山主之敌。

    这并非盲目冲崇拜,而是山主他老人家当年一拳一拳硬生生打出来的。

    灵神前三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没看见那净琉璃界占据整个西

    域都无人敢染指么,即便那位后起之秀证道成佛后也要被摁在婆娑世界数十万年,过了这么久的苦日子。

    当然,甚至桓彝还大胆猜测,说不定那位萧氏老祖早就证道了,只是一直不敢公开与山主叫板,只敢窝在那一亩三分地叫唤不已,时不时露露爪子。

    不过这些他谁都不曾告诉,毕竟除了那位玄真洞主,谁也不知萧氏老祖的真实状况。

    思虑再三后,司马元还是决定助桓彝登上道尊之境!

    而且待其晋升之后,桓彝真身必然会停留在洞天内修炼,届时桓彝不是司马元手中一柄锋利的刀又是什么?

    司马元目光闪烁,一阵合计之后,又在仔仔细细的盘算之后,他终于决定倘若桓彝一旦晋升道尊成功,日后或可在神幽大洞天精修。

    之所以将桓彝置于神幽大洞天而非瑶池秘境,一则是此地为司马元所掌,洞天之内一切生灵存在皆听其号令,二则即便桓彝有所异谋,其生死也必然会被司马元所辖制,三嘛自然是此方洞天再无洞天之灵,无法为桓彝提供‘入圣’之机,不会成为尾大不掉之势。

    至于瑶池秘境乃是司马元私有,非但万不得已绝不会将其放于人前,而且此事毕竟牵扯到神庭,而今还未到现世之时。

    思虑下来之后,司马元目光渐渐清晰,同时长长的舒了口气。

    不过此外,还需杜绝另外一个可能,那便是如何确定桓彝不会背叛司马元。

    忽而,司马元心中一动,他忽然想起皇甫山主当日那化身天道的一幕,暗道倘若将道尊的神魂印记寄托在洞天之上,那是否会成为一个制约的可能?

    他将此事暂且记下,待禀明了隐神宫之后再做决定。

    之所以是象那位禀报,缘由自然是司马元要表表忠心了。

    当然,顺便探探那位口风。

    自从知道王导乃是隐神宫那位的棋子之后,司马元便由衷的感到紧迫,倘若他再不做点贡献,恐怕自家绝世地位就要被挤掉了。

    想到这里,司马元便有些迫不及待。

    看着自顾自独坐调息的桓彝,司马元悄然回神,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之后,颔首道:“抱歉,让桓老久等了。”

    桓彝睁开双眼,他也不问司马元缘何走神,还以为是司马元机缘到了,突作感悟。

    司马元斟酌片刻后,决定还是先放放口信儿,试探一下桓彝的口风,他轻声道:“不知桓老日后有何打算?”

    这话,看似是废话,但桓彝是何等人精,稍稍转念一想便知司马元言外之意。

    司马元所闻自然是询问有关修为之事,而今既然表明立场来此做客,便再无回头之理。

    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别看司马元不过区区道尊,但他背后可是隐隐约约站着两大巨头啊。

    而且据他所言,似乎妖圣宫那位也有些青睐于他?

    如此看来,这位不是大树也算大树了。

    故而桓彝沉吟片刻后,看向司马元,问道:“不知小友有何见解?”

    或许连他都不知道,话音中带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司马元故作沉吟后,半真半假地道:“桓老当知,小子我虽晋升道尊之境,日常所需便并非太多。但这神幽大洞天内的灵机之盛,远非其他洞天可比,故而有所盈余。”

    司马元语气稍停,几乎在桓彝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时,缓缓言道:“故而以司马之意,桓老不妨在我神幽大洞天内化虚入道,一来可凭此地利抵御天罚,二则是日后修炼所需可由此地满足。”

    他目光炯炯,看向桓彝:“不知桓老以为如何?”

    桓彝闻言大震,神色有些动容,看向司马元的目光终于有些不同,他不是没想过司马元的做法,倘若

    是他站在司马元的立场,必然不会轻易让出神幽大洞天的盈余灵机,毕竟谁会嫌弃自家钱多不是?

    如果真有策略,顶多是将目光放在希夷洞天之上,岂会舍身于人?

    要知道,在真正的修道之路上,冷血无情方乃是常态,温情摸摸不过不过求而不得的奢侈品罢了。

    毕竟大道之果,一人独享尚且不够,岂会容忍他人剽窃?

    但让桓彝有些难以置信的是,司马元竟然会容许他分走一半洞天灵机,此举无异于将他置于卧榻之侧啊。

    至于司马元所言的‘初入道尊,所需灵机不多’实在太假,谁晋升了道尊会嫌弃灵机多?故而桓彝相信此乃司马元舍己为人也!

    拼着让自己少吃点,也要让他桓彝入道,真正是.........。

    桓彝目光愈发复杂,看着司马元轻轻一叹,他本不是多愁善感之辈,今日却被司马元所感动了。

    此子气魄胸襟之大,世间少有啊。

    旋即他深吸口气后,对着司马元肃声道:“既然小友如此慷慨,那桓某若不表示一二,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说着,他朝着自家额头狠狠一拍,在司马元大惊失色之下,一道虚幻身影被桓彝派出体外,旋即身影渐渐凝实,成为与桓彝一模一样的存在。

    那人与桓彝有九成九神似,但却是桓彝的年轻版本,堪称风采俊逸也不为过,只见他对着司马元躬身一礼,口中言道:“司马道友,桓翼有礼了。”

    司马元顿知此乃桓彝灵神之身,他起身而立,稽首一礼道:“道友有礼”。

    桓彝灵神分身含笑点头之后,再对着本尊言道:“动手吧”。

    继而在司马元动容下,桓彝手中一柄长刀浮现,其上气息与桓彝结为一体,俨然是其本命神兵。

    只见桓彝目光肃然,沉喝一声后,提刀向着灵神分身狠狠一劈。

    霎那间,司马元身形不禁一颤,一股无形的波动瞬间涤荡四方,整个天地仿若都为之一震。

    司马元见此倒是不慌不忙,轻轻一个甩袖,便恢复安然。

    再见桓彝时,其正大口喘着粗气,脸色惨白至极。

    同时在其身侧有第二个灵神分身出现。

    而且那第二灵神身形虚幻,飘忽不定,好似下一个瞬间便会崩溃。

    在这紧要关头,只见桓彝灵神分身抛出一个翡翠绿瓶,观那宝瓶上下流转的养魂气息,司马元顿知其效用,只见桓彝灵神分身对着第二灵神轻轻一吸,其便被吸入那宝瓶之内。

    随即将宝瓶抛给司马元,沉声道:“司马道友,此乃贫道半成魂魄,便先放在道友此处了。”

    司马元看着身前渐渐趋于墨绿色泽的宝瓶,明白这便是老爷子的诚意了。

    以性命相依托,足可见其诚意!

    司马元轻叹一声,言道:“道友这是何意?莫非小子还信不过您老人家么?”

    虽然心里极为认可对方如此识大体,但嘴上却有些不忍地说道:“小子既然答应此处洞天作为您入道之地,自然是作数的,老爷子您这么一来,让小子颜面何存?”

    桓彝灵神分身摆了摆手,沉声道:“道友欲助我入道,桓某感激之至,但也并非不通人情世事,虽说今次你我相交,但终究还是稳妥一点好。”

    司马元暗赞,老头子上道!

    故而一番惋惜之后,便将其装有桓彝半成魂魄的宝瓶收起,但在收起时司马元却忽然说道:“桓老以性命托我,小子却不能做那挟恩邀报之举,今日我虽收下前辈这半成魂魄,但在一千年后,司马会物归原主。”

    一千年,这既是司马元给双方留下的颜面,也是给自家设定的期限!

    证道圣人境的期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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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京天介绍:
大道崎岖,唯命相尚。 少年司马元自微末中崛起,寻双亲,攀上境,主命运,掌权势,求道果,睨神域,炼仙天。 直至叱咤四境,睥睨诸天!玉京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玉京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玉京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