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变
陈墨风算反应极快，掌中双剑疾出倒背即向后挡去。
“砰”一声响，墨风口吐鲜血，整个人抛飞而出跌在擂台边缘！
可雷奔不依不饶，电蛇激荡的双掌直拍其顶上！
先前一击甚重，虽被卸去不少力却仍然伤至内腑。
我命休矣！
陈墨风心中暗道。
跳跃着雷弧的手掌已近在咫尺！
正此时但见观席上一道白影掠出，如疾风闪电般直射雷奔，所散发的气势竟是皇阶！
“轰”的一声，白影与雷奔双掌抵触，雷奔惨叫一声倒飞跌出，重重摔落在地，待其欲爬将起来却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
众人瞧去，雷奔手掌竟软绵绵地垂在腕上！
双掌已折！
陈墨风顾不得内腑激荡惊讶相望，身着素衣，三千白丝飘荡，观颜容竟是雪绫！
雪绫此时双目凌厉，一脸狠色，浑身散发着杀气，与往日柔弱模样是判若两人！
雪绫盯视着雷奔冷冷道：“谁敢伤我陈郎，我便要谁死！”
随之气势磅礴而出，可陈墨风心中却猛然一沉！
雪绫虽为皇阶，只并非人族气息，而是......妖族！
观席上所有人登时讶愕，皆诧异地相视这个绝美女子，妖皇气息浓烈至极，尽显格格不入。
雷狂愣了片刻猛然站起，带起一道闷雷之音挡在雷奔身前高声喝道：“大胆妖族！竟敢混入我灵仙大会！”
旋即转向太清掌门质问道：“太清！你竟让一个妖族之人入我盛会，当真好的很呐！”
太清掌门顿被骇了一跳，一时间倒不知该怎生是好，而广元子更紧皱双眉，面露愁色。
青霞长老业没想到，那个挚爱墨风的女子竟是妖族！
人群中最为惊愕的当数沈如霜，此刻其震惊之意无以复加。
陈墨风面露忧愁，道：“绫儿！你......你这又何苦？！”
雪绫扭过头来面容坚毅：“若见你死在我眼前，我情愿如此！”
与此同时观席上数道身影闪过，瞬间将陈墨风与雪绫二人围困中央！
墨风一看，只见太清掌门，云逸等长老以及其他门派数名皇阶大能俱各前来，众人俱面露不善。
堂堂人族盛会竟混入了一个妖族，这面子当算栽大了。
太清掌门运起灵目一瞧，自言自语道：“果真是妖族......”
紧接着冷声喝道：“你是白狐族何人？为何能掩去气息与实力？”
雪绫寒着一张俏脸不客气道：“我是谁又与你何干？”
“妖族之人果真暴虐。”
太清掌门面现怒意，而其身旁一个老者却道：“真人无需问她，我尽知晓。”
众人大惊，皆移目老者。
老者道：“老朽对妖族颇有精研，妖族中有一种丹药名唤‘伪灵丹’，效用能掩去妖气，令人察之不清。不过服用此丹后即会将实力压制不少，非此妖先前现出本身实力相救，怕我等仍觉察不至。不过这般那伪灵丹效用已被破去了。”
雷狂闻言喝道：“妖女
！可是如此？”
雪绫冷笑：“你这老头当真有些见识，不错！正是我妖族的伪灵丹！今日成此之势我已待拼个鱼死网破！你们谁敢先来受死？！”
只见雪绫身上气势暴增，竟是初阶妖皇！
陈墨风心惊，雪绫平日现出的不过帅阶，未料到皇阶方为其真正实力！
不过观雪绫神情陈墨风的心却沉至谷底。
“绫儿！你快逃罢！”墨风挣扎着立起身来，跌跌撞撞往前行去。
雪绫露出苦笑道：“这等情形当如何逃出？陈郎......你不怪我瞒你这般久罢？”
陈墨风面露痛苦地摇了摇头，已来至雪绫身旁，轻轻道：“其实我早已察觉出些端倪了，唉......”
旋即望向太清掌门，乞求道：“掌门，绫儿虽是妖族，却从未做过一件恶事，今日业是为了相救弟子，掌门！能否饶绫儿一命？”
雷狂闻言于后怒道：“伤我儿双臂，怎能放过这妖女？！我人族与妖族誓不两立，其胆大如斯，你为人族，说出这等言语当真是昏了头不成！”
太清掌门面容威严，摇头道：“墨风，你知本门之规。当年纯阳祖师提三尺青锋立誓斩尽天下妖邪，本门即以此立门，你让我放其生路那往后本门还如何面对天下同道？今日念你只一时糊涂为妖人所蒙蔽，还不速速退下！”
陈墨风闻言呆愣些许，随后一咬牙做出了令所有人皆意想不到之举！
但见其“扑通”一声跪倒众人面前，道：“晚辈恳请众位前辈放绫儿一条生路！晚辈来生便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众位前辈的大恩大德！”
言毕“砰砰砰”竟磕起响头来！
太清掌门一愣，心中顿涌些许不忍，而在旁那些皇阶或冷眼旁观，或不屑一顾，并不言语。
“陈郎你这是何苦！”
雪绫赶忙上前相搀，可陈墨风兀自不肯起身，其额上淤青红肿夹杂一处，想来并非虚假。
所有人举目而向太清掌门，看其怎生区处。
那些大能并未动手，一则御剑门这个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门还未发话，二则落得看一场好戏。
太清掌门皱着眉道：“墨风还不起来！这般为妖族求情成何体统！岂不丢了本门颜面！”
陈墨风边磕头边道：“弟子从不求人，今日却恳求掌门！只要放其性命，要杀要剐便独在弟子身上！”
“胡闹！”太清掌门一声大喝，正待上前。
“掌门师兄且住！”
一道声响从旁传出，众人发现竟是广元子正缓缓走来。
大能们赶忙让开一条道路。
太清掌门见状止住身形，道：“广元，墨风为妖女迷了心窍，你道如何。”
“师兄勿急，待我来劝。”
一见是广元子，陈墨风呆呆而视，道：“师，师尊......”
广元子冷声道：“你眼里还有御剑门，还有我这个师尊么？”
广元子面色凌厉，墨风不禁打了个冷颤，遂道：“师尊！弟子只是恳求放绫儿一条生路，若非雷奔小人偷袭绫儿也不会......弟子好恨！为何先前不将其斩杀！”
紧接着怒目而向躲在雷狂身后的雷
奔。
雷奔此时折断的双臂已被接好，见墨风那可怕的眼神竟心生骇异不敢相看，身躯不由往后避去。
“你这逆徒！此时仍胡闹犹不知悔改，当真要为师执行门规不成？！还不速速随我离去！”广元子怒道。
“师尊！”陈墨风大喊道：“师尊！你平日最疼弟子，可......可你也不为弟子着想吗？！绫儿从未杀过一个人族，今日只为相救弟子！你们！你们却要对其赶尽杀绝，理从何来？！”
陈墨风神情激愤，目中透着倔强之色。
“与妖族厮混便是理屈！”雷狂道：“太清！广元！这是你们教的好徒弟呐！”
太清掌门神情一时变地颇为难看，今日在天下人修面前御剑门这个跟头载得大了。
“陈郎！无需相求他们！”雪绫怒气冲冲，转身向众人质问：“我与陈郎情投意合，只因我为妖族便是不准，为何道理？！你们身为前辈却独知袒护那等背后偷袭的小人，这即是你人族的行事之道么？！”
雪绫字字诛心，众人一时间竟未能反驳。
雷狂怒道：“偷不偷袭乃我人族私事，由不得你这妖女来管，死到临头怎还这般多言语！”
“掌门师兄，看来墨风被妖女迷惑甚久，让我将其带回好好责罚。”广元子向太清掌门微微躬身道。
太清掌门点了点头，于其心中自不欲失去这个门内往后的栋梁之才，故而默许广元子的请求。
“休伤我陈郎！”雪绫拦在广元子面前。
“让开。”广元子面容无悲无喜道。
但雪绫只寒着俏脸，并不退步。
广元子一皱眉，陡然身形晃动，瞬间从旁出现探手去抓墨风衣领！
雪绫并不慢，一掌劈向广元子伸出的臂膀欲阻其所行！
广元子袍袖骤然鼓起，雪绫白嫩的手掌一下便被弹开！
“师尊！”
陈墨风衣领被抓个正着，挣扎之下发现浑身竟动弹不得！
“师尊！不要！师尊！快放下弟子！”
陈墨风高喊着，广元子却兀自不理。
雪绫大惊下欺身而上，于旁却一道拳风袭来，遂不得不弃了广元子抬掌去挡，只见云逸长老与一个不知门派的掌门齐齐夹攻，雪绫双掌齐出，七彩霞光猝然从身前所透，四掌相对下发出“轰”一声响，双方竟齐齐往后退去！
云逸长老止住身形惊道：“你竟身怀异宝！”
雪绫冷冷一笑，并不答话。
众人见不过初阶妖皇修为的雪绫竟生生迫退了两个高阶灵皇，各自错愕。
云逸长老顿时感到面上挂将不住，再欲欺身上前忽觉臂膀为人攀住，扭头一看却是玄心！
玄心道：“师尊，那女子并非邪恶，当年相助墨风师弟之事尽入弟子眼中，师尊，你放她一条生路罢！”
云逸长老闻言大怒，猛地一摔胳膊！玄心站立不稳，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你个逆徒！今日莫不是也似这陈墨风要反了不成？！速速退下！”
当即不理玄心，与众人齐齐上前攻去。
玄心张了张口，呆愣望着众人，面上神情复杂。
第二章 天鹤真人
“绫儿！”陈墨风大声呼喊，神情焦急，回转头来恳求道：“师尊！快放开我！弟子......弟子不能眼看绫儿她......”
广元子摇了摇头，面露愁色：“可为师我也不能眼瞧着你去送死。这女子已逃不脱了，若你去相助那些人怎又会放过你。倘将你斩杀为师并无何理去为你报仇......”
“师尊！！师尊！！！”
墨风大急，只见雪绫瞬被七八个皇阶相围！虽说其有异宝护身，却已然受伤。
心中焦躁，一股异样的怒意陡从心头生起，猛然间体内涌出一股暴虐的气势来！
广元子何等人物，已察觉有异遂欲将压制，不过令其吃惊的是那股气势竟似奔腾的江河决堤而出般大泻千里！广元子骤觉自己拿捏不住！
手略松得松陈墨风竟一下脱身，毫不犹豫直奔围攻的众人！
广元子急欲上前，随之叹了口气，止下身形。
墨风祭出飞剑，手中法诀掐下飞剑上猝然闪亮起无比耀眼的光芒！
“大家再加把劲，这妖女快要不行了！”
一个黑大汉高声道，提刀斩向雪绫后背！
雪绫正抵挡着正面数人，不妨身后空门大开，眼看即要被劈中！
大汉正得意间陡觉不妙，急缩手时天上已落下一口数丈长的巨剑！
虽反应极快却犹是不及，只“唰”一下握刀的手掌顿时齐腕而断！
黑大汉惨叫着捧着手腕往后退去，“哐当”一声那刀与断掌径掉落在地，洒满一片殷红！
腕上血流如注，森森白骨清晰可见。
与此同时随着苍脆的剑吟声起，空中竟又齐齐落下数口巨大锋刃，击向众人！
众位大能面带惊色各自施展法术，或是躲过，或将巨剑击散为点点灵光，消失不见，无不狼狈异常。
趁此空隙陈墨风已来到雪绫身旁，神色忧虑。
雪绫一下惊愕。
太清掌门面色大变，转目而向广元子，但见广元子神色异常，带着惊错又挟着疑惑。
太清掌门厉声道：“墨风！你这是何法术？莫非是乾坤剑诀？！”
乾坤剑诀四字一出，无人不惊。
众所周知乾坤剑诀乃御剑门至高无上的法诀，威力极大，世间再无何剑诀能与之匹敌，无怪乎先前能斩伤逼退众皇阶，原来竟是乾坤剑诀！
广元子嗓音响起：“此非乾坤剑诀......却为何这般相似......”
陈墨风先前为救雪绫，情急下竟施动了在被困老者处所习的天乾剑诀，此乃如今乾坤剑诀缺失的上篇，太清等人自是不识。
陈墨风道：“掌门，弟子已答应旁人，请恕弟子不能相告。”
墨风亦未料到剑诀威力竟这么大，自己只施展了第一式落天式便伤得一位皇阶！
太清掌门见陈墨风执意不说也是面露愠怒，道：“墨风！你当真执迷不悟？！”
陈墨风道：“掌门！非弟子执迷不悟！弟子与雪绫两情相悦，可你们为何要拆散我们，进而赶尽杀绝！弟
子不服！”
“陈郎！你快走！此事与你无关！”雪绫急道，眼看着众人目中俱露出凶光，若陈墨风再不离开那些人怕会毫不犹豫将其灭杀。
陈墨风摇了摇头，神色坚定地望向雪绫道：“为了你舍弃性命那又如何，纵是刀山火海我也定要闯上一闯。”
声音不大却尽入每一人耳中，有人皱起了眉头，有人更露出嫌恶之意。
雪绫一呆，旋即泪水流下，道：“今生能遇见你，我死也欢喜。”
“你们二人打情骂俏够了么！”雷狂叫道，同时手中托着万雷尺。
陈墨风与雪绫环视众人，欲待拼命！
正此时空中突兀传来一声响，甚为苍老。
“何方来的妖孽，竟敢在我御剑门之地撒野！”
其音如鼓槌，似在众人耳畔敲击般。
所有人齐齐抬头相观，只见半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硕大的白色仙鹤！
仙鹤低首扫视众人，双翅呼扇不止，硕大的身躯上正端坐着一个年老道人！
年老道人仿佛垂目，身着灰色道袍，手斜拂尘，散发的气势竟是帝阶！
太清掌门与广元子一瞧登时惊愣，赶忙跪倒在地！
“恭迎天鹤师叔祖！”
天鹤师叔祖？
那些皇阶大能闻言骤然面色惊变，纷纷跪地齐声道：“恭迎天鹤前辈！”
灵皇已呈如此，更别提那些低阶，所有人皆被老道身上的滔天气势所逼，顿时“呼啦啦”跪倒一片！
全场只陈墨风与雪绫仰首相视，面上带着无比惊诧！
墨风猛然思起数十年前正是这老道追击风驭天，一般的白鹤，一般的强大气势！
天鹤低沉而又苍老的嗓音响起：“本门当真愈发不成样了，堂堂灵仙大会竟让妖族混入，太清，你难辞其咎。”
太清掌门诚惶诚恐，并不敢抬头，亦不敢有丝毫反驳，恭敬无比道：“确是弟子过失，弟子任凭师叔祖处置。”
所有人心中惊骇，平日威严无比的太清真人此刻竟成这般乖顺之态！
众人心中猜疑其不知为御剑门哪位前辈，雷狂却心中暗惊，自己本知一些大派中隐有皇阶之上的强者，不过这些强者已不再过问世事,天穹派业有隐世灵帝所在。
不过雷狂暗晓，这天鹤真人乃当世帝阶中实力最强，辈分最高之人，连自己门派内的那位大能也要称其前辈！
天鹤真人缓缓睁开双目，居高临下俯瞰而去，开口问道：“雪如衣那小子是你何人？”
雪绫心中止不住的惊惧，眼前这老者虽慈眉善目，却与自己极为恐怖之意，怕只需抬手即能将自己轻易灭杀！
雪绫不自觉地脱口回道：“正是家父。”
底下稍有见识之人闻听俱各惊讶！
雪如衣如何不晓，乃妖族妖皇之一，实力强大，所掌的城池为冰雪城，其本体为一只白狐，素以计谋狡诈著称，当年二族大战中即为妖族军队的军师。
“果然是白狐小子的子嗣，你与其确是分外相像......
面色一直缓和的天鹤真人陡生肃然，厉声道：“你不在妖族之地来我人族灵仙大会有何图谋？！”
其音犹如一柄重锤，直向雪绫心上敲打！
雪绫胸口隐隐作痛，烦闷异常，霎时一口鲜血喷吐涌出！
雪绫心知天鹤真人此刻并非要杀自己，否则稍一使力下先前自己便会被那音波击得爆体而亡。
“绫儿！你......”
陈墨风并未感到有何不妥，只觉一块大石压住自己胸口般，一见雪绫吐出鲜血骤然大惊。
“陈郎，不碍事。”
雪绫拂去嘴角血迹，配上其绝美的容颜当真是楚楚动人，那些下跪者不少人正偷偷抬眼观看，一见雪绫这般模样陡觉我见犹怜，心神激荡，暗道若非是妖族之人便为其送了性命当也心甘情愿。
雪绫微微颤抖，可依旧强行止下惧意昂首挺胸，直视天鹤真人道：“晚辈前来并未有所图谋，只因先前比斗中有认输的小人背后偷袭我陈郎，晚辈不得不出手相救。还请前辈明鉴。”
“陈郎？”天鹤真人露出疑惑之色，缓缓转头望向一旁与雪绫紧挨着的陈墨风。
“你便是广元之徒，本门中的天才弟子？”天鹤真人道。
陈墨风躬身施礼：“太师祖谬赞，广元师尊正是弟子的授业恩师。”
天鹤真人点了点头：“太清已与我提过，你天赋比玄心更佳，如此年轻即已至王阶，对于本门剑术的掌握更是出类拔萃，可是......可是你为何要与这妖女厮混一处？！”
天鹤真人语音加重，似乎含有怒气，连四周亦响起回声来！
“太师祖！”墨风争辩道：“绫儿不是妖女！绫儿生性本善，对弟子一往情深。今日不过相救弟子！请太师祖饶其性命！弟子立马将其送回妖族，再不回来！太师祖！弟子......”
“放肆！”
天鹤真人突兀打断墨风言语，猛然一喝，当下即有那低阶被震晕了去，更有不少人捂住自己双耳，面容痛苦。
实力的差距，真正立在顶端的强者大能欲杀死一个低阶是无比寻常。
陈墨风只觉双耳“嗡嗡”作响，却仍兀自抬头与其对视，并不退缩。
“见得妖族岂能放过！当年妖族侵我人族之地死了多少人修！你身为本门弟子怎会轻易被其迷惑！”天鹤真人道。
“太师祖！”陈墨风大声嘶喊：“当年之事雪绫并未参与过！为何要强加其头上！”
天鹤真人摇了摇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紧接着露出长者模样和蔼道：“墨风，你乃本门希望。念是初犯，只要你亲手杀了这妖女便赦你无罪。”
陈墨风登时一愣，随后缓缓瞧向雪绫。
映入眼中是雪绫那如一泓秋水的美目。
“哈哈哈......”
出人意料，陈墨风笑了，仰天大笑，笑声显得如此桀骜，如此张扬！
天鹤真人微微一皱眉，却并未言语。
所有人皆不知其为何忽然发笑。
第三章 香消玉殒？
陈墨风笑声猛地戛然而止，双目所透尽是不屑，尽为讥讽，向半空中的天鹤真人朗声道：“亲手杀死自己爱妻，这等猪狗不如之事我陈墨风怎能做出！不论雪绫是人是妖，若其对我不离，我便永世不弃！”
永世不弃！
永世不弃！
永世不弃！
......
回音袅袅，透着无比坚定，径入所有人耳中！
在场之人无不大为呆愕，众人知晓这本有大好前途的年轻人已断了自己后路。
天鹤真人闻言顿时勃然大怒，对于这种活了无数年的大能强者而言心境已然极高，任何事都能做到无喜无悲，但陈墨风言语却似触至其心中某处，一股莫名的焦躁与动怒竟止不住油然而生！
白鹤嘶鸣一声，目中业透着凌厉。
“好！好！好！”
天鹤真人一连说了三个好字，面上微微搐动：“那今日待我先灭杀这妖女后再于天下人面前清理你这个门户败类！”
瞬间真人气势陡然一变，陈墨风与雪绫尽是凛然，生出无比惧怕之意！
广元子心中一沉，一股悲哀骤斥脑中，仿佛身躯百骸的气力为人所抽取般，抬头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酸楚。
只见天鹤真人抬起掌来对着陈墨风只轻轻一拂，毫无征兆墨风整个人宛似受了重击般骤然抛飞而出！
“陈郎！”
雪绫大惊失色，方欲搭救却觉自己竟无法动弹！
抬眼一瞧，正与天鹤真人苍老又冷厉的双目相对！
其手掌已缓缓向自己虚按下！
雪绫猛觉一股无比的压迫，仿佛身躯周围所有一切被凝固静止，眼见天鹤那只手掌无比巨大！
“绫儿！”
面前情形尽收眼中，陈墨风目眦俱裂，其心所知只要天鹤真人一掌落下雪绫顷刻即会灰飞烟灭，香消玉殒！
顾不得喷出的鲜血与疼痛便一扬手，一道金环与两口银光璀璨的短剑直往雪绫那处飞去！
“别了，陈郎，若有缘我们轮回台再见了。”
雪绫美眸中淌下泪来正欲待死，陡觉自己身边的空间竟剧烈震颤！惊见一道金色光圈突兀拦在顶上，随之银色短剑分化无数！
“嗯？”天鹤真人先一愣，旋即面色微变！
能令帝阶面色急变的定非凡物。
“这......这莫不是五帝环？！”真人惊讶出口。
五帝环三字清清楚楚地落入底下每一人耳中，大部分人面上依显茫然，不知这五帝环为何，但仅有的区区数人登时面容大变，脑中想起这可是五位升入上界的帝阶大能留下之宝物！
怎会在此年轻人手中！
“哼！”片刻后天鹤真人面色又尽复如常，冷道：“便是那五位前辈的宝物又如何！时间已这般久，怕其上遗下的威能早散地差不多了罢！”
墨风心中一惊，想到五帝环原先只灵帝随身佩戴，因时间长久方有不凡灵气，并非特意炼制，五位帝阶不知飞升多少年，那灵气随着日积月累愈发稀少。虽说于寻常修士而言仍分外厉害，可对天鹤真人这个同为帝阶而言当不好说了。
心中忐忑，不过陈墨风依旧抱有一丝寄望。
天鹤真人手掌并不停歇地向下压去，那无数剑影只阻得片刻即化为碎片，两口短剑尽毁！
不过金色光环已变巨大，其上散发的光幕顿将雪绫护在正中，一圈圈金光闪耀不止，夺人双目。
天鹤真人手掌一时间再落将不下！
陈墨风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底下人看着这一切皆惊骇无比，帝阶之击竟被光圈相挡，这等极不可思议之事着实少见！
“五帝环又怎能阻我灭妖杀魔之心！”
天鹤真人显然动了真怒，周身强大无比，震天烁日的气势猛然散发开，天上云团滚滚显现，隆隆响声震彻四方！
真人猛将手掌往下压去，只闻破裂之音响起，整个地面瞬间塌陷！
碎裂声连绵，尽入陈墨风耳中！
紧接着一道响彻天际的“轰隆”巨音，连大地亦颤抖而起，雪绫所在处骤然凹陷，气浪翻叠烟尘缭绕，直往外扩散出！
“不！”
惨呼一声即欲冲上前去，但气浪之力无比巨大，墨风一下竟被击倒！
顾不得疼痛咬着牙一次次爬起，却又一次次跌倒，狂风吹散其发髻，满头的黑丝落下，飘荡飞舞。
身躯上已被气流风刃割出道道伤痕，犹似浑然不觉，只要向前。
不过仿佛老天业是与其作对般，为这威势相挡竟再入不得半分！
最后映入自己眼帘的却是点点金光散落。
气浪极为强劲，离得近的众人皆往外退去，心中所思各不相同。
不多时一切终平复静下，陈墨风筋疲力竭，不过仍跌跌撞撞向前。
众人再看时心中浮现震惊！只见偌大的擂台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方无比宽阔，无比巨大的深坑！
这便是灵帝的实力么？！
陈墨风爬至边缘探首相望，登时露出喜色，遂一跃而下！
雪绫正躺在坑底，犹如睡着了般并无分毫动静，身上尽为一层迷蒙的金色光芒相覆。
“绫儿！绫儿！”
墨风唤了数声，可雪绫并未回应。
急将其抱起飞身出了坑洞，待置于平整地面上陈墨风握住雪绫双肩便又连连呼唤，依无半分所动。
正惊疑时忽闻细微的破裂声响起，墨风惊愕地看着面前，眼看覆在雪绫周身的那层金光瞬间消散，旋即不见！
“哼！”半空中的天鹤真人道：“未料到五帝环还有这等威能，能护其身躯。不过也是无用！”
陈墨风探至雪绫脉处，所觉其体内气息正急速减弱，这些许时候已气若游丝！
“绫儿！”
顾不得许多，手翻下身旁顿时出现了无数瓶罐丹药来，取出一些即往雪绫口中塞去！
众人瞧后心中大惊，其中竟有不少世间极为罕见的灵丹妙药，更有一些从未见过，无一非是散发出精纯灵气！连那株在无边海上夺下的龙胆草亦取出喂入雪绫口中。
所有人皆呆愣地看着陈墨风，半空中的天鹤真人不知为何并未有所行动，只冷眼俯视。
天地间仿佛独墨风一人般，但见其将一颗颗一枚枚的灵丹妙药喂入，又一次次探寻雪绫筋脉，最后却一拳砸在身旁地上，那些瓶罐飞散而出！
精良的丹药洒落一地，可其恍如未见，不管不顾，随后竟抱着雪绫娇躯仰天长啸！
啸声尖锐，带着无比凄凉，无比绝望，令人动容，似能触入心底一般，众人不由尽生出一股悲伤之情。
良久啸声渐止，但见滚滚热泪已满淌陈墨风面上！
所有人心中皆知那妖族女子已然死去。
一直观看着的沈如霜业止不住流下泪来，这个男子的心痛与绝望宛若发生在自己身上，如霜只觉心也要碎了，做梦都没料到灵仙大会演变成此等局面。
不过这场上无数人又有谁能想得到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陈墨风扶着那尚有余温的身躯，口中喃喃，泪流不止。
晶莹泪珠滴在雪绫精致的面庞上滑落淌下，扬起一道美妙的弧线。
此情如斯，伊人却已然离逝，再觉察不至。
陈墨风心中的悔恨油然而生，后悔自己数天前为何要将其气走，如今再见时却天人永隔！
往事历历在目，浮现眼前，顿时泣不成声。
“他......他哭得好伤心呢......”
人群中有个女子说道，似乎为墨风所感染，神情中亦带着悲色。
一旁一个男子轻声道：“纵然那女子是妖族，而其便有万般不是，也再无法挽回了，唉......”
观席上众人各自窃窃私语，有同情的，有悲伤的，有幸灾乐祸的，有不屑的，有冷眼旁观的，众人心知，随着妖族女子的死去一切即将结束。
天鹤真人望着陈墨风摇了摇头，道：“去几个弟子，先将其押入九龙锁魔阵中，听候发落。”
“是！师叔祖！”
太清掌门应声而起，遂吩咐了数个弟子。
九龙锁魔阵？
广元子心中一惊，这可是囚禁大奸大恶之徒所在处，一股悲哀弥漫心头，抬眼而向正低低哭泣无视众人的陈墨风，猝觉身心疲惫。
上前六人俱为御剑门内的灵王执事，众人缓缓围拢，其中一人道：“墨风师弟，请随我等走罢。”
但陈墨风只口中喃喃，兀自哭泣，彷如未闻一般。
那人皱了皱眉，又加重了些声：“墨风师弟！速速随我们离去！”
陈墨风依旧兀自不理。
“上！”
那人有些不耐烦，下令众人围上。
其本是云逸长老弟子，如今见陈墨风这等模样心中颇有些欣喜。
“滚！！！”
只见陈墨风突兀扭头大吼，众人身躯陡然一震，竟再跨不出半步！
所观下墨风双目赤红，神情可怕至极！
“墨......墨风师弟，你......”那个执事颤抖着声道。
陈墨风轻轻放下雪绫，立起身来望向众人恶狠狠道：“你们......你们杀我爱妻，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众人闻言心中一突！
这六人中最低修为者也是中阶灵王，却仍觉一阵寒意由心而生，连一旁皇阶大能闻听亦觉心间一荡，仿佛眼前这个灵王修士说出口即会做到。
第四章 异变
“墨风师弟，若你再......咦？”那个领头的执事言及一半便是一愣！
但见陈墨风身上突兀散发出道道黑气，“噼噼啪啪”骨骼爆响之音连绵不绝，披头散发面容狰狞，额上那道黑纹在自己眼中竟愈发粗大鼓起！
“你......你......”执事心中惊惧，嗓音含糊，惊骇地发现黑纹竟一阵抖动，似有一物正欲破体而出！
“咯咯咯......”相围的数人喉中发出声响，连丝毫言语尽说出不得，诡异的黑气令人心生无比寒意！
所有人皆看着这恐怖一幕，天鹤真人业不例外，于半空中凝神相视，坐下仙鹤不知为何陡然焦躁不安。
“啪。”
耳闻一道轻响，在此般寂静中显得极为突兀，当先数个执事仿佛看到无比可怕的一幕，各各面色大变，露出惊骇！
众人瞧下无不发出惊呼，但见陈墨风额上原先竖起的黑纹处此刻竟多出一目！
一道竖目！
竖目与寻常眼目并无何异，只诡异了甚多，瞳孔幽黑无比，宛如深渊一般。
陈墨风口中发出“嗬嗬”的低吼声，神情竟极为痛苦，身上骨骼“噼啪”响声更甚，黑气四处乱窜，缭绕四周！
未待众人从惊骇中回过神来猛然间一声巨吼从口中发出，肤上瞬间浮起一片黑色，身躯暴涨！整个人竟一下拔起二丈之高！
身上道袍撕裂片片，只剩褴褛，十指尖锐，顶上斜长双角，直指苍穹！
身后探出的长尾正有力得四下甩动，砸地地面土石迸裂，肩膀臂上更突出坚硬骨刺来，狰狞无比！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所有人惊呆，如今的墨风再看不清本来面目，口间獠牙横陈，似如一只妖兽般！且身上散发出高阶的气息！
“不好啦！墨风......墨风成妖了！”执事大声呼喊，同时掐起法诀道：“众位师兄弟！速速擒住这妖魔！”
众人虽是惊骇，不过到底实力不凡，仍即欲下手擒拿。
未待众人施展法术面前骤然黑光一闪，那当先的执事猛觉身躯一震，双目睁大，缓缓低头。
妖魔一只粗壮有力的臂膀已尽入自己胸膛！
口中“咕咕”直响却言语不得，血沫溢出不止，紧接着头一歪下气绝身亡！
众人皆是惊呆，余下数人顿时愣在当场，竟忘却了施法！
化为妖魔的陈墨风甩去尸身再不相视一眼，遂带过一片黑影。
只闻数道惨叫声响起，六个御剑门的灵王执事或被扭断脖子，或被穿胸透过，或为一撕两半，顷刻殒命！死状惨烈，鲜血扬撒空中，落了一地。
陈墨风似乎并不为意，转过身来冷冷扫向众人。
先是一片寂静，旋即人群中仿佛炸开了锅般。
空中的天鹤真人面色难看，喝道：“还不来人速擒此妖魔！”
各门各派的掌门齐齐呼喊自己门下弟子，刹那人声鼎沸，杀声震天。
已成妖形的陈墨风看了看自己双手，面上微有些错愕，如今目中所见已是尖锐粗壮的手爪。
随之瞧了一眼犹如静静沉睡的雪绫与那
些向自己冲来的无数修士轻声低语：“为了你，便遁入魔道那又如何。”
言毕高大的身躯陡然不见！
人群如潮水般涌来，原先仍算平静的内心骤然为一股嗜血之意相替，身处这个人族与妖族誓不两立的年代，且帝阶前辈命令下还有何人敢不听从，瞬间众人将陈墨风团团围起！
此刻陈墨风躯体不比往日，寻常修士的刀剑砍来竟躲也不躲藏亦不藏，耳闻一阵金铁交鸣，那些兵刃于身溅出一阵火星，弹起多高来！
未及惊讶面前已一阵鲜血飞起，无数断臂残肢散落！
陈墨风在人群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未过多时地上血流长河，零散的碎肢四处可见！
玉皇顶彷同人间炼狱般，惨绝人寰的一幕不时发生。
化为妖魔的陈墨风实力翻上数翻，先前悲愤之下竟突破至了高阶妖王，此刻遇见寻常王阶不过一合即能将对方斩杀，更不用提那些低阶了。
“雷霸、雷弥，你们去！”雷狂于旁命令道。
虽心中惊惧但仍不得不上前，二人一为中阶灵皇，一为初阶灵皇，论实力要高过陈墨风甚多，倘是二人合力擒拿应不在话下。
“你等众人闪开！”二人凌空虚立，俯瞰底下。
修士们闻言即各各退后。
这妖魔先前现出的实力着实令人害怕，那恐怖的模样，残忍的手段无一不惊入众人心中，先前欲杀之后快如今已化成了无比骇意！
若非帝阶所命，否则众人早一哄而散了。
缓缓退后下墨风业不追赶，只仰头观望半空的二人。
踏着地上凝稠的鲜血与残肢断臂，破损尸体，四周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不少修士却是忍不住吐将起来。
陈墨风高声道：“莫非你二人也要来送死么？”
音如往常，可人已非人。
雷霸怒道：“好大的口气！今日便是你这妖族的死期！”
而雷弥在旁阴阴冷笑，已祭出宝物。
雷霸双臂一晃，两团雷光骤于掌上现出，毫不犹豫地往陈墨风击去！
雷弥宝物亦砸向陈墨风！
墨风虽身形硕大却灵活异常，见二人击来双腿一蹬顷刻化作一道乌光！
二人之击顿落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激起无数尘土，深坑立现！
不过很显然并未击中。
雷霸双手连动，雷球一个接一个被抛投于地，雷弥的宝物业是连绵急砸现出身形的陈墨风，但乌光穿梭转折竟无一命中！
二人惊骇下暗中商议，陈墨风为妖王之阶并不能飞行，这般一来攻击不到二人，二人各自夹攻下当再无忌惮，时间久了其总有力怯之时，便能擒住交由天鹤真人发落。
瞧着地下好似四处逃窜的陈墨风二人心中得意非凡。
正此时陡闻一身喝：“且慢！”
二人一愣，竟是陈墨风！
“怎么？决定放弃了？”雷霸道，思忖那妖魔此刻束手待擒自己倒能省下不少力来。
但见陈墨风瞥向空中
二人，发出笑声，只于其狰狞的面上并无法看出有半分笑容，三只长目更显诡秘恐怖。
“你是欺我不能飞行，可对？”
“如今你为妖身，却再如何御剑而飞，哈哈......”雷霸面上露出讥讽之意，心中原先的惊惧也是一点一点被驱散。
“妖身便不能御剑？不过......我无需御剑。”陈墨风冷冷道，紧接着雷霸双目突兀瞪出，相视下尽露不可思议！
眼见陈墨风后背瞬间隆起，“哗啦”声响，两道黑色的翼翅猝然生出，展开后有如两片大幕般！
翼翅尽为黑色，其上骨节突出，显得强劲有力，墨风只呼扇了一下四周即风云涌动，刹那人影不见！
而下一刻陡然悬浮在雷霸与雷弥身前，三只眼目盯视着目瞪口呆的二人！
“你......你......”雷霸言语不得，震惊尽现面上。
未待开口眼前乌光一闪，陈墨风那狰狞的脸孔已尽在咫尺，粗壮有力的双爪陡然探出，锐利十指径插向二人胸膛！
好快！
众人心中俱各无比吃惊，雷霸与雷弥更生出恐惧，惊叹其虽为王阶可速度竟比身为灵皇的二人仍要快上不少！
雷霸骇地魂飞魄散，赶忙祭出一宝。
那宝物发出耀眼的光芒骤将陈墨风手爪挡住，并趁此时机往后退去。
但雷弥却无这般幸运，耳闻“扑哧”一声，陈墨风右爪尽入雷弥胸膛内，随后猛地一收，一颗带着血污的脏器在爪中跃动不已！
雷弥满面惊骇，低头而见自己胸上的偌大窟窿，一片愕然。
所有人皆眼睁睁看着雷弥从空中落下摔在地上，那宝物亦“哐当”一声坠地。
灵皇的雷弥受此一击身死，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尤以雷狂为甚。
此刻雷狂脸色分外难看，整个人是又惊又愣。
顶上的天鹤真人皱眉苦思，却并未出手。
雷霸望了望底下惨死的雷弥，又瞧了瞧天鹤真人，遂一咬牙催动宝物。
那是一件剑形宝物，其上布满雷电，发出耀眼光芒。
在雷霸催动下剑形宝物竟眨眼分裂成七十二口小剑，俱各发散雷芒，分四面八方往陈墨风袭去，形成了一张交织的雷网！
刀刃四下翻飞雷光激荡，墨风被困其中！
隆隆响声不断涌起，从这件宝物所散发的威势来看比那万雷尺并未弱上些许，想来定是奇宝篇上有名的宝物。
“看呐！竟是雷光分形剑！”
有人呼喊出声，面带惊容。
陈墨风猛然一惊，雷光分形剑之名自己曾闻过，乃是那位炼制万雷尺的大能修士见剩下不少材料，想想这样丢弃着实可惜，遂又打造为一件宝物，产生的威能有万雷尺七成！未料到是在雷霸身上。
“收。”雷霸喝道，七十二口雷刃合成一口长剑，飞离了墨风。
陈墨风身上已血迹斑斑，皆为雷电相击留下的痕迹，更有一处皮肉撕裂！
众人心中生出感叹，连这寻常刀剑难伤的坚硬身躯亦为宝物伤及，足见宝物不凡！
第五章 风帝驾到
雷霸一见陈墨风被伤成此般，心中大定下又祭出法宝，饶陈墨风速度再快但七十二口雷刃却从四面八方围来，无法尽数逃离，每触一下即一道血痕，大片焦黑，更近不得雷霸之身。
雷霸欣喜异常，望着道道伤痕于墨风黑色强悍的身躯上留下，催动地愈发紧切，巴不得立时将这妖族生生斩杀。
“嘿嘿，仅仅如此便受不了了？那这般你又怎样应付呢？”
雷霸得意洋洋，但见其手一点指，七十二口雷刃竟又分化无数，密密麻麻的点点雷光布满空中！
陈墨风一瞧心中惊讶，雷光分形剑确是不凡，能予自己不小的伤害，若墨儿此刻清醒即便万雷尺置在自己面前业是不惧！不过墨儿当年吞噬万雷尺上的雷电后竟又陷入沉睡，自己相唤下并不醒来，拿其毫无办法。
墨风知晓，墨儿每次沉睡后实力即会又上一层台阶，怕此乃其升阶进化之道罢，既是这般当不好相扰。只昏睡却苦了自己，雷属性宝物本便有强大威能，况且又是雷光分形剑这等在奇宝篇上占有名号之物，自己妖躯虽强悍无比却挡不住雷击。
无数小刃分成的点点雷芒已铺天盖地地当头罩下，雷霸面露笑容，专待擒住墨风前去请功。
底下广元子一惊，不自觉即要扬起手来，却猛然醒悟，旋即缓缓放下。
眼前所见已非自己熟悉的那个弟子陈墨风，而是一个暴虐残忍的妖物。
沈如霜不敢再看，其亦不知为何自己的墨风师弟竟变成这等样貌，暗忖这些年到底发生何事，以致今日情形，眼见墨风即欲被擒，心中难受异常。
自己此刻竟任何忙都帮不了，沈如霜兀自嘲笑，暗叹自己无用。
正当众人以为陈墨风要被擒下时出人意料之事陡然发生，陡见墨风额上第三只竖目中突兀射出一道极为细小的黑色光束！
幽黑无比的细芒瞬间穿过点点雷光，猝击不及回神的雷霸身上！
只霎那间事，甚多人连看业未曾看清黑色光束便已触至雷霸，更令众人惊骇的是雷霸一声惊呼也未发出，顷刻间整个人化为一团黑色飞灰，消失在空中！
失了主人的雷光分形剑猝然发出爆裂声，耀起闪亮的光芒后生生散去！
顿时人群中响起无数惊愕，倒吸凉气之音如潮般迭荡，众人尽为面前这幕惊得瞠目结舌！
“黑湮光！混沌妖目！”突闻天鹤真人惊呼出声，带着无比诧异：“你！你竟是三目影妖一族！贫道早该想到！”
“什么三目影妖！我不知你在说些什么！”陈墨风身后翼翅一振，化作乌光扑向天鹤真人！
方才竖目中射出的黑色光束其不明缘由，只突兀自行生出。自从化为妖身后陈墨风即觉自己脑中仿佛一下充斥了许多原先不晓之事，烦涨异常，而心中似乎有个声音正告诫自己，这黑光独能施展一次，倘欲再行施展怕要一月往后。
探出利爪直取天鹤真人，即是眼前这个仇人杀死雪绫，陈墨风心中一阵愤怒，咆哮而去！
天鹤真人面容又恢复如常，并无半分惊慌。
其存活凡界不知多少年，自晓个中缘由。
三目影妖乃妖族中一个强大种族，人数虽是稀少却个个皆实力强悍之辈，兼之属性分外奇特，竟是为暗！且在速度上有着无比的天赋，每一人额上都长有第三只竖目，名唤混沌妖目，乃天地间异常所在，拥有特殊神通法力，自己遇见如今的影妖之主亦无十分把握能硬接其黑湮光。
触及此光之物即会生生湮灭，如何也逃脱不得，甚为恐怖，极是霸道。不过这黑湮光虽厉害却有一项弱处，一旦施展过后便不能连续施展，视各人体质不同，现今的影妖之主只需数日后即能再行施展第二次，否则强行施展或遭反噬。
天鹤真人明白陈墨风于己再无法构成威胁，故而心中并不忌惮。
可是令人吃惊的独非这些，墨风所化妖类的种族三目影妖不由令自己想到当年之事。
当年风驭天的妻子便是影主之女，而其正是生生被自己这干修士逼死！
此事天鹤真人永生再难忘却，虽已过甚久却依如一根小刺般深深扎在心底。
那女子自尽前倔强狠戾的眼神竟与眼前之人极为相像！
正思量间墨风已至近前，冰冷锐利的指甲泛着光芒，轻易即能撕裂一切。
天鹤真人不慌不忙只一挥袍袖，陈墨风高大强悍的身躯陡似断了线的风筝般被抛飞多远，口中鲜血喷洒！
紧接着真人探手又向下罩去，陈墨风稳住身形，任双翅如何扇动业脱离不得，仿佛被困在一方空间之内，左右上下皆冲突不能！
随着天鹤真人手掌的缓缓压下，陈墨风双翅急扇，运起怪力手爪直抵顶上，但仍被一压落下，最后踏在地上！
耳闻“轰隆”声响，那强有力的粗壮下肢竟被压得深深陷入地面！
墨风绷紧身躯，无比健硕的肌肉隆起，显然正施展全力抵抗这巨大压力，双腿寸寸凹陷。
墨风大吼一声，黑色身躯上筋络爆起，威压散发，结局似乎也要与雪绫同般。
“今日若不能杀你，倒与我人族留下祸患。贫道虽不知你因何异化，不过只要你乃妖族贫道绝不会放过！”天鹤真人冷冷道，不带一丝情感，手掌随着言语猛然虚按，滔天气势往底下的墨风席卷去！
陈墨风瞬觉顶上一股大力袭来，自己已支撑不住，心中所思只是雪绫。
“绫儿，我终究没用，不能为你报仇，如此也好，我这就下来陪你，黄泉路上二人同行当不寂寞。”
闭上眼目静静待死，那股大力已令周围土石俱成齑粉。
但恰此时陈墨风陡觉一股同样强大的气势于刺斜里袭来，二者相击，顶上那无比压迫刹那消失！
半息间周围狂风大作，自己竟站立不稳！
心中猛然生起了希望，睁开眼目瞧向一处！
此刻所有人皆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而震惊，目光汇聚远
端，天鹤真人面带无比惊愕。
只见远端空中凌空站立一人，身着青袍，面如冠玉，三缕长须于胸，剑眉入鬓，一头散乱的长丝四下飘荡，显得极为狂放不羁。
是个面目英俊的中年男子，身上散发出的亦为帝阶气息！
且是风灵根的帝阶气息！
全场俱面露疑色，并不识得，可依旧有一些人心生惊骇！
天鹤真人神情急变，脱口道：“风驭天！是你！”
来人竟是陈墨风相识的帝阶风帝风驭天！
“你是如何入我御剑门禁制的？！”天鹤真人冷着脸质问道，面色分外难看。
当年自己在天星城外追击最终仍被此人逃脱，于后又围剿数次皆未得手，不得已遂静心潜修，打定主意只要此人不在凡界掀起风浪便不与其为难，但今日的灵仙大会这人却在此关键时坏了自己好事，相救底下妖族！
天鹤真人自心中愤恨。
但风驭天神色甚是轻巧，不屑道：“如何进来的？嘿嘿，老夫随意便进来了。你这昆吾山的禁制当真弱呀。”
天鹤真人冷哼一声：“你来作甚，你不知你方才做错一件事么！莫非你又想成为本族的罪人不成！”
“罪人？！”风驭天面容冷下，道：“哼！天鹤，当年若非你逼死青儿老夫又怎会如此！”
天鹤真人怒道：“你与妖女通婚，岂是正道！”
风驭天闻言哈哈大笑：“正道？我风驭天随性而为，天下之大何人能管得了？！只要是破你天鹤好事于我而言皆为正道！让老夫瞧瞧，嘿嘿，原来你昆吾山来了个妖族，也不枉我闻见此处异动不远千里赶来。咦，竟有两个妖族的气息？”
风驭天双目一扫底下，瞬间面色惊异，微微皱眉自言自语道：“怎么？！竟然还有影族之人？！嗯？另一人应是白狐族，这气息......莫不是死了？”
紧接着谓陈墨风道：“你是影族何人？为何会在此地？”
陈墨风知晓自己此刻模样气息大变，风驭天并不识得自己，当下急道：“风前辈！是我！我是陈墨风！我也不知为何会变如此！他们因我爱妻是妖族之人便将其灭杀，我一怒下竟成这般模样！前辈救我！”
风驭天闻言脸色变化，惊疑道：“你是陈墨风？！有何凭据？！”
闻其音确是墨风之声，但谨慎下并未相信。
墨风取出一物现入爪中：“这是前辈赠予的寒骊锥！前辈可识？！还有！前辈授予我驭风诀我一直勤加研习，如今已能施展九龙风柱了！”
风驭天这一瞧一思心中已然确信。
自己当能辨识出寒骊锥，而驭风诀除了自己外独陈墨风所知。
驭风诀乃是自创，其中法术之名尽为自己所取，旁人再无法得晓。
况且陈墨风此刻身上既有妖族气息又混有人族气息，甚为紊乱，人族气息细辨下与往日的墨风一般无二。
第六章 突围
风驭天沉声道：“死去的白狐族女子是你妻子？”
陈墨风知其已然相信，赶忙道：“若非前辈来得及时我已死在这天鹤老贼手中！绫儿为救晚辈暴露身份，他们便以人、妖二族乃世仇为名要拆散我与绫儿，更......更对绫儿下了毒手！绫儿......绫儿......”
陈墨风已无法再言下，一提及死去的雪绫一股怒意陡现心中，暴虐的气势四散，双目紧视天鹤真人！
风驭天心思机敏，瞬间即将事情明了大概，遂一转首谓天鹤真人道：“天鹤呐天鹤，当年之事今日在你手中竟又重演，老夫真不知该怎么说你。”
天鹤真人淡淡道：“我维护人族纲守何错之有。人妖二族乃是世仇，岂能通婚！况且此人亦为妖族，不得不除！风驭天，当初我已饶你性命，你不要不知悔改，一错再错。”
“我呸！”风驭天怒道：“今日这事老夫管定了！能搅了你这老杂毛的好事岂非人生一乐？！况且......”
风驭天望向陈墨风，神色异常坚定道：“况且是影妖族人，哼！老夫保了！”
饶天鹤真人心境再好业是动怒，但见其一甩拂尘道：“风驭天！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将你擒下必困你余生！”
风驭天哈哈大笑，显得极为豪迈不羁，道：“老夫在世曾惧过何人？！你欲擒住老夫，嘿嘿......今生当是无望了！”
风驭天目中尽露讥讽之意，天鹤真人登时怒气丛生，一拍仙鹤！
底下那鹤扇动翅膀，径往风驭天飞驰去！
坐在其上的天鹤真人一扬袍袖，狂暴可见的罡风席卷扑向风驭天！
“哈哈哈！这扁毛畜生也能追上老夫？”
风驭天狂笑着一抬手，顿时世间的飓风涌来身前，“轰”一声巨响，天地变色，剑台上那巨大石碑为二人相击的气浪所侵，瞬间坍塌，碎裂纷纷！
无数巨石四散洒落，底下惊慌一片，各各四外奔逃。
人群一下慌乱无比。
风驭天拍出一掌身形借力往后退却，面上依带讥笑。
此刻陈墨风耳旁却传来低低言语声：“老夫打不过这杂毛，趁此时机你速速逃去，切忌不能恋战！留得青山在，往后报仇大有时日，送命于此岂不可惜？老夫只能拖其不得分身，是福是祸看你自己了！”
陈墨风猛然一惊，知晓风驭天传音于己，心中明了。
不错，徒徒丧命只呈匹夫之勇，却不能报得雪绫大仇。
当下对着风驭天离去之向坚定地一点头，旋即身形一晃！
天鹤真人已然怒极，喝骂道：“风驭天！今日你又要逃跑不成！”边驾鹤急追边一甩那拂尘！
拂尘现出耀眼银光来，其上雪白的长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卷风驭天！
千幻拂尘！
连风驭天心中亦有一丝忌惮。
当年自己神兵未爆尚能与其抗衡，此刻却不敢徒手相接。
风驭天心思缜密，先前这般言语不过为激怒天鹤，短时已将形势分析地一清二楚，自己打败天鹤救下墨风几无甚可能，所做独有将此间搅得混乱无比墨风方有机会逃脱。
随之面色坚毅，手中掐起法诀，面前的空间顷刻裂开，无数道狂暴的巨大风刃陡从其中
涌出，千幻拂尘与风刃碰在一处刹那激起庞大气势！
拂尘上的白丝竟不能透过破去！
急速收回拂尘天鹤真人惊道：“你竟有如此顿悟？！”
风驭天哈哈一笑：“你当老夫这般多年是白活的么？”
紧接着袍袖一拂，狂风四下卷去，即有避之不及的低阶修士被生生绞为碎末！
人群中慌乱更甚。
“风驭天！你怎敢在我昆吾山滥杀无辜！”天鹤竖眉怒喝。
风驭天不以为意，道：“你昆吾山老夫来去自如，想要如何便是如何，你又能拿老夫怎样？你再瞧瞧这招。”
风驭天露出促狭的笑容，抬起双指。
但见指尖射出一道长形风柱来直击向前！
天鹤真人转头一看顿时气得七窍冒烟，暴跳如雷！
相击处竟是远端广场上纯阳祖师的巨大雕像！
真人大怒，开派祖师之像岂能破坏，当即毫不犹豫得一甩拂尘，白丝席卷眨眼间赶上风柱将其绞散，却闻风驭天的笑声传来。
天鹤真人猝然讶愣，瞥见风驭天已飞至了那似从天上落下的巨大石剑旁！
“你待如何？！”天鹤真人惊问道。
“我待如何？”风驭天凌空虚立在七八十丈高的石剑旁冷笑不已，手掌轻轻拂上石剑微有摩挲道：“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真人面色难看，心中隐隐生出不妙之意。
“可惜如此一口石剑即要化为一堆废土，你道可不可惜？”
风驭天笑意昂然，天鹤真人却是心惊。
“风驭天！你给我住手！”
风驭天诡异一笑，旋即手掌猛然按上！
耳闻碎裂声不绝，道道裂痕顷刻间蔓延在石剑上，而后“轰隆”一声巨响，高大无比的石剑崩塌！
偌大的石块跌落，砸中底下不少修士！
“风驭天！你！”天鹤真人已震怒至极，原本和善的面容好似扭曲。
风驭天嘲笑道：“若非靠着你那坐骑，凭你之速早被老夫甩下不知多远。嘿嘿，早晚要将这只扁毛畜生烤了来吃！”
仙鹤仿佛听懂了般嘶鸣而起，亦显愤怒。
天鹤真人喝道：“去！”
仙鹤连连扑扇双翅往风驭天射去！
风驭天嘻嘻一笑，大声叫道：“痛快！痛快！”
而其身影一晃已出现在数十丈开外！
天鹤真人催动坐骑紧追而上，风驭天望其一眼即向远端遁去。
这二人一鹤眨眼没了踪影。
与此同时陈墨风已陷入苦战。
先前冲向雪绫处便欲抢了尸体逃离，可尸身四周却围有不少人修，想来是被人令下有所图谋。
墨风暗骂自己大意，先前杀性大起竟全然相忘，当下气势勃发，双臂齐动下数个人头飞起多高！
鲜血喷洒，如漫天细雨。
强有力的长尾一扫又有不少人修被击飞，骨断筋折显然是不活了。
雪绫尸身周围一片开阔，最后一个仅存的修士手握兵刃，
正颤抖地盯视着狰狞的陈墨风。
妖兽之躯于自己而言极为恐怖。
陈墨风冰冷的目光并不看上半分，径从旁走过，轻轻抱起雪绫尸身，神情所透尽显怜爱。
战战兢兢的人修见其背对自己，一咬牙举刀往前劈去！
但下一刻面前黑影一闪，那人修陡觉自己不得动弹！
再观时发现黑色长尾已将自己卷个严严实实！
人修欲呼喊同伴来救，却只出一声即为长尾用力截成数段！
血雨喷涌，残尸落地，独双目仍睁地极大。
陈墨风一手抱着雪绫尸身一手开路，所经处尽是断臂残肢抛飞。
“大家一齐上啊，休要被其逃脱了去！”
无数喊声大起，连那些原本观望的大能亦参与其中。
陈墨风紧抱着雪绫尸身不令受到损害，渐渐有些不支起来，不过凭着强悍的妖躯以及无比迅捷的速度一时竟无人能挡。
其心思要飞离此处，但空中早已立有数十位皇阶大能，皆冷冷盯视自己。
相比之下地面人数虽多，自己却犹能应付。
那些皇阶大能似乎另有估算，并未出手，否则倘是齐齐攻来自己早已殒命。
陈墨风不知，这些皇阶大能年老成精，俱心中有所算计，先前为那黑湮光震慑住，又加之互相制约下生怕出手实力有损，故而并未下手。况且皇阶的自尊心作祟，倒让墨风占了极大便宜。
不过此时更多的人修蜂拥而至，大片兵刃宝物往身上落下，更有甚多王阶参与其中！
陈墨风满身浴血只护着雪绫尸身，强悍的妖躯已有不少伤处。
好不容易冲开条血路却顿时一愣！
只见面前众人竟让开了一处宽阔之地，七人排成阵势正相待自己！
那是七个道人，六男一女，各各手执长剑斜指地下。
深蓝色的道袍上点缀着北斗七星，眯眼观去发现皆是认得。
正是北斗剑派七位长老，龙渊赫然在内！
北斗七子最善剑阵，如今各脚踏七星成北斗之形，浓浓的灵气笼罩众人。
北斗剑阵已然发动。
墨风沉声道：“各位莫非也不肯放我一条生路？”
领头的天枢长老道：“我北斗剑派确是欠你甚多，可人、妖二族誓不两立，不死不休。今日你是妖族，我等为了大义不得不如此了。”
陈墨风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那便无话好说了。”
此时正处天玑位的龙渊突兀出声道：“陈兄且莫冲动！这般情形你怎冲突得出！不如大家好好相商，你突然化成妖躯此事着实奇怪，其中必有误会！”
陈墨风惨然一笑，妖眸中闪动精光道：“龙兄，先前一事你尽收眼底，他们不问青红皂白便杀我爱妻，又不问缘由认定我为妖族！我已杀了不少人，你道还有平和商议一说么。”
龙渊不由语塞，仍然劝道：“陈兄，你这可是与全天下人族为敌呐！”
“与全天下人族为敌......一切尽由不得我。众位！得罪了！”
顷刻陈墨风探爪直取当先而立的天枢长老！
第七章 师徒
北斗剑阵确是玄妙无比，阵中形势猝然一变，七口长剑齐齐指向陈墨风，偌大的气势着实逼人。
剑阵合七人之力连尊阶亦能抗衡，陈墨风不敢硬接，欲凭自身之速越过众人夺路逃离。但七人脚步轻移，剑阵阵势陡变，直挡住陈墨风去路。
陈墨风连连冲突数次皆被截下，欲往他处又总为剑阵所缠，心中不由焦躁，偷眼相观风驭天与天鹤真人已呈相互胶着。
北斗剑阵如一座高山般拦在自己身前，一旦时间拖得久了当与自己极为不利。对方有千千万万，而自己单人独个，虽不畏死却总有力怯之时，脑中急转顿时计上心来。
只见其冷冷一笑后身躯晃动，竟迎向众人！
天枢长老一愣，疑惑为何独往自己这边不退反进，而此刻阵势已然发动。
陈墨风点上自己额头第三只竖目喝道：“再受我妖目神通一击！”
众人闻听登时骇地魂飞魄散，诡异黑光先前尽入所有人眼中，竟能轻易杀死身为中阶灵皇的雷霸！心中惊骇下剑阵便是一滞，龙渊更手忙脚乱往后退去！
七人同步阵势方能发挥十成威力，如今龙渊惧怕下这般一退，剑阵骤散！
陈墨风觅得时机如一道黑风瞬间突入七人中！
爪击尾扫一下将众人击飞，及至龙渊身旁时却轻轻道：“多谢了。”
龙渊道：“速去。”
紧接着自己假意被陈墨风击中飞出。
陈墨风突破了阵势又冲入了无边人群中，一阵呼号喊杀声传来，霎那将其淹没。
北斗剑派众人从地上爬起，各自惊魂未定。
七人中唯一是女子的瑶光长老心悸道：“他是手下留情了。”
天枢长老点了点头，望着陈墨风所行处叹了口气道：“不错，非此般我们无一得活......”
龙渊歉然道：“都怪弟子不好，若非弟子心怯也不致破坏了阵势。”
天枢长老摇了摇头：“龙渊你不必自责，其实我们这些老家伙还需相谢于你。”
“感谢我？”龙渊疑惑道。
“天枢师兄说的不错。”七人中学识最为渊博的玉衡长老接口：“要非龙渊你这退却令阵势损破，对方一瞧之下改变主意方令我等躲过一劫。或许......那妖光与其身躯负担极重，对方业不肯轻易施展......”
众人骤觉有理，皆为逃得一劫而庆幸。
龙渊暗松口气，看来门中前辈并未觉察出自己乃故意为之，本意即要让陈墨风脱逃。
“不过......”天枢长老面露愧意道：“我们如此相对可他依旧未取我等性命，唉......往后我天枢当再无甚面目了......”
众人尽面露一片惭色，只不知陈墨风是看在龙渊面上并未痛下杀手。
虽闯过了北斗剑阵，但亡命之徒着实甚多，陈墨风杀得浑身酸麻，仗着这身强悍肉躯更有驭风诀上的法术方冲突这般久。已有不知多少修士死在其手上，倘非被毁去双剑，剑术施展下怕死者更甚。
手中不止，望着四周密
密麻麻的人影，又抬头见半空中皇阶大能尽双目不离自己，其中雷狂更面露恨色！毕竟雷霸、雷弥俱是雷家嫡系之人，又为皇阶，如今天穹派一下失去两大战力所受影响着实不小。
看了看自己怀抱的雪绫尸身，依旧眉目如画，似乎正在熟睡中。
陈墨风暗叹一声，绝望之心油然而起。
“大家再加把劲！这个妖孽快要不行了！”
不知何人大喊，传遍多远，众人攻击愈加疯狂。绝望下陈墨风暴虐之意愈盛，心道自己便是死也要多杀些人为雪绫陪葬！当下又精神抖擞，旁人法宝便击在身上业不躲闪，受得一击后却取下四五人性命！
如此一来身上所受创伤更加重了一层。
这么不要命的打法竟令众人心生恐惧，只因人数众多，围在前端退却无法，否则早已四散而开。
正此时忽闻顶上异响，众人抬头观去各是一惊。
只见高耸入云的巨大石剑纷纷碎裂落下，帝阶大能正于一旁，显然为其所毁。
那帝阶大能临走时掀起无比狂风，其中暗含的风刃难以算计，俱卷向凌空而立的皇阶修士！
帝阶施展法术非同小可，更无需说这般刻意，风驭天之击速度极快，皇阶修士躲闪不及慌忙各自施展神通抵御。
一时间竟再无人顾及到底下的陈墨风！
巨大的石剑崩裂坍塌，动静气势着实不小，望着一块块飞砸而来大小不一的巨石，底下修士也顾不得围剿陈墨风，或呼喊躲避，或施展法术抵御。
好机会！
墨风瞧得半空与周围形势如久旱逢甘露般心中顿时清明！觅得真切竟往乱石纷落处疾驰！
便在那处众人更显散乱，再无人能顾及。
对于掉落的巨石其却是不惧，在纷落石块中穿梭而过，不多时消失不见踪影。
便这昆吾山玉皇顶上陈墨风已分外熟悉，只要自己一旦突破即能利用地理优势甩开众人，趁隙寻找逃离之机。
于墨风心中所思如今要绕一个大圈去那山门处，毕竟若在旁地守护整个昆吾山的禁制大阵其心知并无法有破开之能。
远离众人陈墨风驾着乌光疾行，此刻并不敢飞起，旦为皇阶发现自己逃脱机会又要小去。
行了片刻突兀发现数座茅草小屋由远及近。
看着那些小屋心中陡然生起了悲凉之意，不由想起自己当初上山后多年居住在此。
这份情感当割舍不去。
自己自幼颠沛流离，四处奔走，独此处方使自己有家的感觉，而师尊广元子更是一个长者，敦促教导自己成长，指引自己做人，这份温馨的记忆终身磨灭不去。
陈墨风不知不觉中缓下身形径向草屋处，脑中所思最后再瞧一眼这个令自己无比留恋之地。
能回到过去该有多好，心中暗忖。
可于今这一切仿佛逝去的时光般再倒退不得。
陈墨风亦不敢多做停留，只欲将眼前尽数烙刻自己脑中，好教往后还有一份美好回忆。
自己能逃
脱当是罢了，如若不然便令这份回忆与自己一同埋葬于此。
最终陈墨风深深将眼前画面尽数收入眼中即欲离去，当转身后高大的妖躯瞬间一震！
只见广元子不知何时已在不远处，正冷冷凝视自己！
“师......师尊......”墨风唤了一声，却不敢走近。
广元子上下打量片刻，道：“如今你还唤我师尊作甚。你乃妖族，手上又染我多少人族鲜血。”
“师尊......”陈墨风痛苦道：“便连你也不相信弟子吗？弟子......弟子非是妖族！必为人陷害方成......方成这等模样！”
广元子摇了摇头：“是人是妖我还能分辨得清，想你原本是妖族，不知为何却成人躯，妖形之态隐没其中。正是雪绫的死激发出你那深藏的本尊。唉......今日你我师徒已然缘尽。”
“师尊！”陈墨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急道：“师尊！师尊为何这般言语！不论如何师尊定能让弟子恢复原先的！师尊！”
泪水从陈墨风目中流出，情真意切。
广元子瞧了心中暗暗叹息。
陈墨风虽为妖身面目狰狞，但观神情不似有假，倒是真情流露。
广元子摇头道：“一切都晚了......你杀了这么多修士，偌大人族再无你容身之地。”
边言广元子手中突兀现出一口长剑，墨风观下发现正是广元子平日置在屋中剑架上的那口！
“师......师尊，你也要杀弟子？”陈墨风不敢相信道。
广元子沉声道：“怎么？不敢与我一战？你先前的豪气哪里去了！”
陈墨风摇了摇头：“弟子是断然不会对师尊出手的。”
“站起来！拿出你的杀意来！如此畏缩怎能闯出昆吾山！”广元子猛然喝道。
陈墨风只兀自摇头。
对于这个如父一般外冷内热的师尊自己有着极深的敬重，出手自万万不能。
“好！既然这样那我不客气了！”只见广元子挺剑而出，瞬间来到陈墨风身前！
锋锐的剑芒直抵墨风胸膛！
可陈墨风依旧纹丝未动，面上诡异的三目凝望广元子，流露出悲伤神情。
剑首在喉前一寸止下。
“你为何不躲。”广元子问道。
“师尊若要取弟子性命尽管拿去好了，弟子眉头也不会皱一下。这些年来师尊为弟子所做的一切弟子铭记心中，便当尽数还与师尊罢。”
一人一妖相互对视，时光似乎又回到往日那般。
师徒二人齐齐在草屋前修习剑术，其乐融融，不过美好仿似一场梦般，瞬间破灭，此时的师徒二人却刀剑相向。
片刻后广元子长叹一口气道：“你如今还认我为师么？”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陈墨风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好！那为师便授你最后数招剑诀！记住！为师只施展一遍！你能记多少便记多少！”
第八章 赠剑
陈墨风一呆，一时间甚是惊讶。
广元子不待其回答随之御起飞剑，并未施展，只将剑诀尽数演练了一遍，墨风心中猝然惊骇。
乾坤剑诀！
广元子演示的剑诀竟然是御剑门所藏的镇门之宝乾坤剑诀！
不，陈墨风想起，这只是乾坤剑诀中的下卷，地坤剑诀。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能将乾坤剑诀尽数学全！
地坤剑诀只四招，但招招精妙玄奥无比，所见其一便是当初广元子破去血阵施展的那招，陈墨风瞬间为眼前的玄术吸引，贪婪饥渴地急速记入脑中，印在心间。
广元子先前相言只演练一次，墨风知晓自己定要好好把握，倘是失了往后怕再无缘得见。
未过多时广元子收回飞剑。
“你......记下了？”
“师尊！弟子记下了！多谢师尊相授！”
陈墨风放下雪绫尸身，“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地面顿时凹陷！
“唉......今日能否逃脱便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此物留着无用，送与你罢。”说着一件布包突兀飞向陈墨风！
墨风抬爪接过，触手冰凉，颇有些沉重，隐隐有金铁交鸣声，只觉似曾相识，打开一看登时一愣！
眼见两口漆黑如墨的古朴短剑静静躺在布包中！
“师......师尊......这......”陈墨风简直不敢相信，又低头望了两口黑色短剑数眼。
布包中的剑器如何不识，正是往日救自己多次，随时相伴的乌灵双剑！
“你剑已毁，而今又至同为师般能御双剑之境，这乌灵剑原本便与你相熟，我遂取了来，希望与你有助。”广元子淡淡道。
“师尊......”陈墨风泪水夺眶而出，滴在黑色剑器上。
“雪绫虽是妖族，不过为师看得出她是个好女子，对你情深意重，如此香消玉殒，可惜了......往后路需你自己前行，为师再不能教你什么......”
正言语间广元子猛一转头移目一处，紧蹙双眉，而陈墨风觉至数道强大的气息径往自己这边而来！
“你速速离去罢！记住，往禁地后去，那处并无这般多阻拦。”
陈墨风非扭捏之人，遂又重重磕了个头，收了双剑抱起雪绫尸身道：“师尊，你自己保重！”
顿化作一道乌光刹那消失不见。
广元子凝视着陈墨风远去的背影，目中所现尽显不舍，沉沉叹息了一声，轻道：“为师能做的只这些了......为师当年阻止不了，如今仍是阻止不了，是为师没用啊......”遂一转身迎向前来的众人。
确如广元子所说禁地方向几乎无人，不过陈墨风也是异常小心，看见零零散散的御剑门弟子皆凭鬼魅般身法躲过。毕竟乃本门弟子，自己虽是妖身却仍下不了毒手。
正疾行间底下地面猛然一亮，随之繁复的图案闪现眼前！
不好！
陈墨风心中暗道，定是踏入了法阵禁制中！
紧接着两道身影从林中闪出，一见陈墨风狰狞之态业是一惊！
“妖......妖族？！”其中一人呆愣道，旋即回过神来大喝：
“大胆妖族，竟敢潜入我御剑门！”
二人并不惧怕，感觉之下陈墨风身上气息甚为古怪，有人族之气亦有妖族之气，但不论如何也只有王阶，与二人同般。
陈墨风正心中思量如何应付，忽见一道身影至二人旁。
二人见了顿时大喜。
“玄心师弟，你来得正好！这个妖族不知为何却在本门中出现，幸亏其触碰了禁制显出身形。我三人齐齐将其擒住交予掌门发落。对了，玄心师弟，此乃禁地你怎生前来？”另一人道。
玄心点了点头：“我正为此事而来。”
陈墨风心中暗自为难，时间紧迫，欲不伤害三人通过当是困难，正急思之际二人已挥剑上前，陈墨风登时心中一横！
可接下的一幕却令其惊讶不已，只见二人竟各各身躯一震，随着“哐当”两声响，手中长剑顿落坠下，身躯瘫软，摔倒在地人事不省！
玄心正缓缓收回探出的双掌。
“玄心师兄......你......”墨风极为疑惑，观玄心之意先前欲擒拿自己。
玄心摇头道：“你不必担心，我并非来捉你，况且以你如今实力我非你敌手。”
“那......”
“你身上发生什么我并不清楚，不过想来雪绫姑娘或许需要这个。”说着一翻手，一方木匣托在掌中。
陈墨风见了微愣，木匣的样式自己似乎颇有些熟悉。
玄心走前数步递上木匣。
墨风紧视木匣，隔着匣子自己亦能感受到那无比庞大的灵气。
“怎么？怕我有诈？”见陈墨风呆愣玄心道。
陈墨风简直不敢相信：“莫非......这是！”
玄心点了点头，又将匣子递上一步。
“玄心师兄，此宝你竟未使用？”陈墨风颇觉不可思议。
玄心得此宝已然许久。
玄心回道：“不错，原本我欲待往后再用，不过此刻你应比我更需要这个。”
“这般贵重的天地灵宝你竟舍得相赠？！”
玄心皱了皱眉：“你休要这般婆婆妈妈，若再不用那我便收回了。况且......雷奔相击倘非你将我推出不定我也身受重伤。神木泪有起死回生之效，怎么，你不想让雪绫姑娘复生？”
陈墨风怔怔，凝声道：“那......多谢了。”遂接过木匣打开。
只见一枚拳头般大翠艳欲滴宛如泪珠之物盛在木匣中，纯净的灵气扑面而来，令人心中猝生振奋。
这便是神木泪，剑盟比斗魁者奖励。
陈墨风小心翼翼将其取出，神木泪仿佛已然凝结，托在掌中时恍觉水波于内流淌不已，着实令人惊奇。
将雪绫平置地上，粉首枕着自己双膝，轻启牙关，手中微一用力下那原本如泪珠的一枚翠绿竟瞬间化为潺潺流液，尽数淌入雪绫口中！
不多时神木泪一滴不剩。陈墨风神情紧张地盯视雪绫，连双手亦微微发颤，而玄心业双目不离。
片刻后却见雪绫面上盛起了浓郁的绿色，霎时身躯上翠芒夺目。
那翠芒将其娇躯尽数覆盖，连陈墨风离地如此之近也看不通透。
少顷翠芒又如潮水般退去，雪绫仍恢复如常。
陈墨风低头俯视，发现并未有何动静！
“怎么会这样？！”玄心惊道：“神木泪不是有起死回生之效么？！”
陈墨风心中急切，赶忙搭住雪绫脉处，不多时神情沮丧道：“绫儿依旧毫无生机......”
“怎么会！”玄心赶忙以指相探雪绫鼻下，确是并无一丝出入之气，遂抢过雪绫手腕脉处双眉紧蹙。
良久重重叹了口气，苦笑道：“这神木泪竟徒有虚名，并无言传中的神妙，唉......墨风师弟，我......”
陈墨风道：“师兄不必多言，便师兄肯将这等珍贵之物赠出足见师兄高义！我陈墨风感激不尽，算绫儿命薄罢......我已喂过其一些稀罕之物，尽无效用。唉......”
墨风面上哀愁之色浓郁，低头深情地看着雪绫容颜。
玄心道：“既然如此墨风师弟你还是先保住自己性命方位上策，不过......”
玄心露出担忧：“如今无数人正追杀于你，山门为禁制出口，掌门定已算到，你绝不能去。唉......这可怎生是好！”
“哈哈哈......”陈墨风闻言忽然笑道：“师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不能离去那我便将此处掀个翻江倒海！有那么多人作为陪葬我心足矣！”
“墨风师弟！万万不可这般鲁莽！”玄心一惊，赶忙劝道。
但陈墨风却浑身陡现煞气，一摆手道：“我意已决，师兄不必再劝！”
随后神情又显黯然：“唉......绫儿身死，我独自苟活又有何意？”
“师弟......”
陈墨风抱着雪绫立起身来，高大的妖躯现今已高过玄心甚多。
墨风道：“倘是往后再见我定要与师兄把酒言欢。”说着突兀伸出手爪来。
玄心一愣，遂抬起手，二人紧紧相握！
玄心道：“我玄心平日自视甚高，并无甚知己好友，不过如果你能逃脱，便与你大醉三日又有何妨！”
陈墨风狰狞的面上露出笑意，带着雪绫化作乌光消失不见。
玄心望其远去的身影也是长叹一声，遂将倒地的二人扶起。
陈墨风此时心中已有所决断，双翅一振瞬间飞入半空中。
当低头一瞧时发现原来当初禁地的山凹内竟有个巨大的法阵！
法阵散发莹莹光芒，浮现阴阳图案，甚为玄妙，且有九根硕大的长柱正伫立其上！
墨风心中思量，刹那明白法阵下必是关押着那个授予自己乾坤剑诀上半部的盲眼老者，往日的天邪真人！
眼珠一转，促狭之心骤起，“嘿嘿”笑了一番遂掐起法诀，一道黑光不知从身上何处瞬间飞起！
老朋友！我们又可以并肩作战了！墨风心中道，往日那股熟悉复归自己身上。
乌灵剑似乎认可了这个主人，竟隐隐发出啸鸣声。
“既然决意掀他个翻天覆地，便让他们尝尝！”
只见黑色短剑在半空中来回飞舞不止，强横的气息于陈墨风身上散发，一指底下法阵，大喝一声：“破！”
但见漆黑如墨的乌灵剑直往下刺去！
第九章 破坏
离地有着十数丈之距，法阵陡然嗡鸣声起，一道圆形光罩突兀出现眼前！
“这岂能挡得住我乾坤剑诀！”
陈墨风冷笑道，眼见乌灵剑竟无视光罩所御，毫无阻碍地落至法阵中央！
“怎么回事？！”
守卫的御剑门弟子发现异动纷纷前来察看，突见半空中立着个背后长有巨大黑色皮翼，身躯强壮，面目狰狞生有三只眼目的妖魔！
一时间俱各大惊失色！
与此同时先前乌灵剑落处竟突兀出现了一口古朴的巨剑虚影，众人不及惊愕，巨剑骤然分化出九口一般的飞剑，登时剑气纵横凌厉，隆隆之音响起！
“他在那边！”
远处正搜寻陈墨风的众人尽闻偌大轰鸣声，而一股强大的气息从远端爆起！
“嗯？！”太清掌门心中一惊，紧接着又暗自摇了摇头，心中否定。
这股气势令其分外熟悉，细觉下却又陌生，自忖门内至宝乾坤剑诀中的招式方有如此剑气，但隐隐又非相同。
掌门心中生疑，脚下不止与百十个皇阶大能向那处疾飞。
陈墨风正施展法诀，忽转首眺望远处。
“追上来了？可不是，弄出这般大动静怎不会引人注目。”而后诡异一笑，巨剑分化出的九口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往九道立柱飞去！
此招为乾坤剑诀天乾篇中的虚天剑，凭施法者心意能分化无数剑影。
陈墨风知晓若要破除这等禁制法阵非乾坤剑诀不可，当初自己答应老者要将其救出，今日恰巧正是履行诺言，成与不成虽无把握，但答应旁人之事自己当要尽力而为。
那些弟子目瞪口呆，此刻如何业反应不及，只得眼睁睁看着往九道立柱斩去的长剑虚影。
耳闻隆隆声不绝，底下爆起耀眼光芒，气浪翻腾扩散。
陈墨风俯首眯眼瞧下便微微招手，黑色的乌灵剑飞回自己身上，而其双翅一展卷起一道狂风消失不见。
少顷底下气浪烟雾中飞起一人，散乱无比的灰白长发，褴褛破损的衣袍，竟是个老者！
老者身上挂着九道断裂的黑色细链，甚为怪异。
“我......我终于出来了......那小子......那小子并未诓我......”老者神情激动异常，尽是伤疤的可怖面容颤抖不已。
抬头迎着直射来的阳光，似乎极为享受。
随后老者仿佛觉察到了什么略略侧耳，径往另一处急速飞去，只一眨眼不见踪影，比陈墨风快了不少！
当那些皇阶大能赶到此处时无不惊讶，太清掌门与御剑门长老所观更大惊失色！
山谷中法阵已暗淡无光，原先充沛的灵气散发殆尽，守卫弟子正横七竖八地倒卧在地，生死不知，原先竖立的九道粗壮长柱尽数被拦腰斩断！
太清掌门止不住惊愕，又掩不住怒意，双目缓缓汇聚法阵中央。
一个硕大的坑洞不知何时现出，阵阵诡异的气息从中散发。
“掌门！这......”云逸长老道，神情中露出无比震惊与无比骇异，欲再言下却为太清掌门
凌厉的眼神制止，环视一眼周围皇阶。
云逸长老瞬间明白。
少谷长老从底下飞上，先前其已降落察探了一番。
“掌门，那些弟子并未身死，只是被先前暴起的气浪击晕了，无甚大碍。”少谷长老轻声道。
太清掌门点了点头：“那人定已逃出，此番当是麻烦了......”
云逸长老又惊又疑道：“妖人竟这般厉害，但毁去这九龙锁魔阵？掌门，你说怎么可能？”
“于理而言并非可能。”太清掌门面色难看，思索道：“不过先前你等也是瞧见，凭那剑势或可成功，不过此妖从何处学得这等奥诀？”
正此时数个皇阶大能飞来道：“太清真人，这......”
太清掌门面露冷意：“那妖物竟坏了本门禁地！孰不可忍！望各位相助擒之！”
众人连声喏喏，但太清掌门皱了皱眉头，道：“只妖人掩住气息的法门甚是诡异，如今又失了踪迹......不如这般，我等分散而开，若哪位道友发现踪影即发出讯号，大家合力擒之，众位所见如何？”
太清掌门平日素有威信，加之御剑门为天下第一大派，众人无不齐齐答应，三三两两遂往四面八方飞去。
陈墨风破了法阵亦相当毁去了九道限制老者身上法力的支柱，知晓凭老者之能这阵再无法相困，心中业是一片欣喜。
毕竟自己能否得活未知，在此前算了了一件心事，至于老者脱困后怎样自己当管不着了。
陈墨风虽说决意与众人斗个鱼死网破，心中却仍不失脱出之心。
自己在御剑门中年数不少，对本门了解甚多，特别是那护住玉皇顶外围的禁制大阵曾细察过。因升为执事后权利
自大了不少，对于原先不能踏足的藏书阁三、四层也是畅通无阻。
其中一本古卷中描绘了这个护山禁制的来历，当初开派祖师纯阳真人创造了昆吾仙山，并以神通法力在山体中设下一道绝妙的法阵。那法阵凭四周源源不绝的灵气为本，已守卫此山不知几许年了，而如今的少谷长老不过只按时巡察修补罢了。
虽说玄奥，但书卷中却点出了数处薄弱之地，陈墨风此行欲去便是其中一个！倘不试上一试心中着实不甘心。
那地甚是偏僻，平日并无多少人会踏至，陈墨风推测门中无人得晓，毕竟古卷隐藏极不显眼处，连自己亦是无意中发现。当自己取出古卷时尘土书蠹于上，似乎极为长久无人取看过了。不过书中只大略指出，便真个到了那处仍需细细寻找。况且时日已过不知多少年，世事变换，属实与否心中极是没底。
此刻陈墨风立在禁制前，三只眼目扫视不止，心中焦躁。
其并未发现灵壁上有一丝淡薄的迹象。
灵气所成的透明幽光在自己面前，但墨风明白这护罩防御之强怕独有灵帝实力方能随意进出。
时间紧迫已等之不及，心中欲至下一处察探，再拖久些大能们即会寻得自己行踪。
正失望之际转身将走时眼角瞥间却猛令其神色大变，喜悦之情瞬跃面上！
眼见一处灵壁比周围稍稍淡了些许，自己先前心焦下竟未曾发现！
不住心中的狂喜陈墨风遂御出飞剑。
黑色剑器于旁飞舞。
成功与否只此一举，强大的气息散发，乌灵剑身后陡现无数剑影，似一道流水般席卷而去！
正四下搜寻的众人耳中陡闻“轰”一声巨响，连所在的空间亦微微震颤！
齐齐转头相视，远端光芒大盛，狂暴的气势四散勃发。
“在那边！”
当即有人叫道，只见空中地下无数身影扑去！
太清掌门等一干御剑门大能俱面色难看，心中所知陈墨风正欲破除护罩禁制，当真大胆至极。
此刻陈墨风心露无比的绝望，自己施展乾坤剑诀中的法术，这奥诀竟未能破开禁制护罩！
护罩只猛然震颤，薄弱处似乎更为黯淡，却并未破坏。
墨风心中急躁，因其觉至无数道气息往自己这厢疾来！
自己已施展了两次乾坤剑诀，余下法力勉强能再使一次，若下击不成脱逃几乎无望。
毕竟先前大能强者们互相牵制，互相忌惮，而今似齐心合力欲围剿自己。
连当初的玉面道君这等实力业为众人擒拿，自己便更不用提了。
留与陈墨风之时已然无多，远处数道遁光正隐隐闪现！
陈墨风心一横，当即咬牙欲待孤注一掷，可身上竟突兀探出一只兽首，一眨眼现于身旁！
“墨儿？！你醒了？！”
陈墨风一见骇了一跳，此时的墨儿比往日又长大不少，有一丈之高！面目仿佛成熟甚多，四肢粗壮，身上筋肉虬结，鳞甲黝黑，目中紫色更为深沉。最令人吃惊的是顶上独角竟粗了一倍！
墨儿看了身旁主人一眼，紫色的眸子中透出无比惊讶，旋即又平复静下。
其虽沉睡却仍与陈墨风心神相连，墨风喜怒哀乐自己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
对于雪绫身死、陈墨风身体的变化也是有如亲眼所见般，但苦于自己并无法控制醒来，否则早上前与那些人修拼命。
正心焦之际先前数次施展的乾坤剑诀顿将自己惊醒，这才急探出头来。
墨儿猛然一声仰天大吼，震彻天际，连远处赶来的那数十道光华亦行一滞！
二者心意相通，尽晓接下要做些什么。
只见陈墨风瞬间全身爆起黑色光芒，两口飞剑突兀现出！
墨儿也低下硕大头颅，顶上独角上紫芒闪烁！
两口黑剑刹那飞起，相互依附，紧接着旋转而开，剑首处的空间竟层层震荡！
至于墨儿，独角陡生圈圈肉眼能见的紫色波纹，螺旋环绕尽皆聚在尖锐处，一道比陈墨风更为强横的气势散发！
“墨儿！我们上！”陈墨风轻声道，透着无比坚决。
墨儿点了点头，顷刻强烈的“滋滋”声从独角上发出，紧接着愈发大声。与此同时陈墨风控制着两口飞剑往那禁制上击去！
其已下定决心用尽全身之力，二者相合应大有希望。
猛然间紫芒与黑气互相胶着，互相渗透，刹那往天空扩散而开！
第十章 逃出生天
一道有如九天落雷之声划过天际，在玉皇顶上爆裂，震耳欲聋！当即无数低修晕倒于地人事不省，更有不少人捂住自己双耳，露出痛苦之意！
整个玉皇顶的地面震颤，众人脚下皆站立不稳，那些精美的亭榭楼阁尽呈摇摇欲坠之势，禁制护罩猛烈抖动起！
“不好！众位速速赶去！”太清掌门大惊失色，脚下不由又加快数分。
空中百十道人影从四面八方激射，目标即是气势爆起，陈墨风与墨儿之所在。
陈墨风此刻心中异常焦急，自己耗尽所有法力孤注一掷，更与墨儿的紫湮雷相互配合，相击下那光幕禁制并未破除，独余薄薄一层，急切中竟再不可毁！
心知电光火石间那些大能俱会赶到，一股绝望之情油然心生。
但又犹不甘心，法力虽已殆尽却仍咬着牙拼尽全身气力努力控制着两口飞剑，不定只差些许即能透出！
那一丝希望正支撑着已负担累累的身躯，若非如此早已倒下！
而墨儿亦未放弃，硕大身躯上布满了紫色雷纹，道道电蛇雷弧游动跳跃，顶上独角射出的紫湮雷竟有手腕般粗细，连绵不绝地击上禁制！
墨儿面上露出痛苦模样，看来激出这么多的紫湮雷差不多已至极限。
陈墨风忽闻身后大喝传来。
“大胆妖孽！竟敢破我禁制！”
太清掌门威严中带着无比怒意。
墨风惨然一笑，望着怀中紧抱的雪绫尸身。
强大的气势铺天盖地。各个皇阶皆是到了。
光幕禁制在二者的攻击下终究未破。
果不愧是上古大能所设，威力自非同小可。
陈墨风心中懊悔，暗恨自己小觑了这护壁大阵，虽有所不足却对自己与墨儿而言依旧是那不可逾越的存在。
陈墨风已差不多要放弃，正此时耳旁突兀传来一声：“小辈！老子来助你一臂之力罢！”
猛然间一股强大无比的罡风不知从何处袭来，重重撞击在禁制上！
耳闻破裂之音响起，禁制的光幕顿时碎裂一片！
一个约莫数丈高的大洞瞬现眼前，冷风从外倒灌而入，气浪翻涌！
陈墨风大喜，不及惊愣下一拍墨儿，墨儿霎那消失不见，想来已躲入灵兽镯中。
陈墨风双翅一振遂从禁制破损处飞出，一眨眼无影无踪！
于后正欲前来追捕的众人一瞧便是着愣！无人料到如此局面，这等上古禁制竟会被破！
太清掌门面色难看至极，回过神来大声喝道：“少谷！云逸！丹辰！元阳！烈阳！务必要将妖孽擒下！无尘、青霞留下严守此处，并加派人手前来修补！”
少谷长老等人应诺即飞身而出。
旋即太清掌门转身谓众位大能道：“太清搜捕妖族需各位相助，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当即有人附合，有人面露踌躇。
太清掌门双目一扫已心知肚明，正色道：“此事虽在我昆吾山发生，但追杀妖孽众位道友责无旁贷！对于全力相助的道友太清往后必有重谢！天鹤师叔祖亦会感激不尽！”
当众人闻见太清掌门
最后抬出天鹤真人心中俱倒生凉意。
天鹤帝阶大能，手段凌厉，倘为其所知自己门派不肯出力往后定会惹上无数麻烦。
少顷这些大能俱各连连点头，有人道：“此乃份内之事，太清真人无需重谢。”
更多人言语不必麻烦天鹤前辈云云。
“那众位还等些什么！若再不追去必让其逃脱！”
众人正待飞离，忽闻远处有人哈哈大笑道：“先前几个量也抓不住那小子，可这般多人......嘿嘿，太清娃娃，便让老子给你们制造些麻烦罢！”言语张狂，尽入所有人耳中。
“是谁？！”闻言即有人喝问道。
太清掌门皱了皱眉：“无需理睬，虚张声势罢了。”言毕当先飞出。
其余的皇阶大能见状业尾随其后。
正恰众人至光幕破坏处时猛然间一股大力于外袭来，太清掌门一见来势甚猛急挥起袍袖！
“尊阶！”登时面色大变，大声道：“众位道友还不快出手！”
众人一见这等情形赶忙施展各自神通，半空一下五光十色，巨响连连，气云翻滚，大力往四外扩散。
众人尽为气浪相震，站立不稳，齐齐往后退去。
“哈哈！不陪你们了，老子去也！”
苍老的嗓音由近及远，不多时再无异响，只双方相击散发的威势仍激荡不已。
众人面面相觑，俱不敢相信，竟有尊阶插手！
太清掌门一甩袍袖面色凝重。
“太清真人，如今......”
一旁有人问道，太清掌门摇了摇头：“此刻再追怕已不及，众位道友先回去约集门人清点伤情，于后随贫道下山共同追捕妖孽。”
众人闻言心中不悦，却也不敢当众忤逆，遂各各聚集手下门人去了。
一个时辰后众人发现此次着实损失惨重至极，死伤无数。
天鹤真人由外而归，观面色极为难看，想来又被风驭天逃脱了，且似乎还吃了个不小的亏。
当望着底下宛如小溪般的鲜红血水，断肢残躯散落一地顿时勃然大怒，苍白的须发飞舞激荡而起。
“你等听我号令！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业要将其擒下斩杀！不论何人所为，本门皆以至宝相赠！更将本门资源平享！”天鹤真人蕴含着无比怒意之音四下传开，尽入众人双耳。
“至宝？！御剑门资源？！”
方从惊骇中走出的众人此时又蠢蠢欲动，御剑门允诺的至宝必非俗物，其资源更是无算，况且又为天鹤真人亲口许出，当做不得假。
众人仿佛忘却了先前所发生的惨象，热情高涨已急不可耐了。
真人吩咐了数句即自行离去，仙鹤嘶鸣一声业无先前般神气，好似一只斗败的公鸡。
有天鹤真人令下又有重宝诱惑，众人当即由御剑门人送下山去，各自集结开始围剿。
太清掌门留了广元子数人在山上收拾残局，带着余下长老亲自追去。
其心中愤怒至极。
少谷长老、云逸长老等人途中与众人汇合，云逸长老一见立时骂道：“又让他给跑了！此
妖真是狡猾异常！”
“所往何处？”太清掌门面露不悦。
“回禀掌门，西北方，不过元阳长老与烈阳长老已追击而去。”
太清掌门点了点头，众人遂向西北处包围。
云逸长老骂道：“也真个晦气，明明只有王阶但速度竟不下于我！这算怎么回事？！”
太清掌门叹了口气：“我也不明其中情形，墨风怎会成妖族之人？且身上气息怪异，二族皆是混有，当真古怪，古怪。观先前想来因为那妖族女子身死方致这般......”
“掌门的意思是......”
“往日我曾探视其身，并未发现体内有妖丹，应非妖族细作。唉......”太清掌门虽怨恨，但神情中仍不自然地流露出一丝惋惜。
非今日之事陈墨风前途当不可限量，而本门业是后继有人，如今......
太清掌门心思无人得晓。
陈墨风已逃了一月有余，身后众人似乎并不欲放过，紧紧尾随，自己不知又杀死了多少人族修士。
可死亡仿佛激起了众人心中的恨意与疯狂，竟无人脱离，反倒愈发多起。
且墨风还发现追击自己的人中仿佛有高人所在，再如何躲藏依旧会被发现踪迹。
这么一来连打坐恢复再是不能，只得仓皇而逃，趁着空隙方喘上口气。
深情凝视着沉睡般的雪绫，心中又涌起酸楚，历历往事如一幕幕般回忆出，所觉天地间独余自己一人，犹自孤苦。
而今又步上了逃亡之路，墨风心中苦笑，想起当初双剑门灭门后亦独自一人，历经千险，一步步行走至今。
虽说时过境迁，自己实力与当初不能同日而语，但为人追杀之境却呈一般，当年不过火云宗一门，此刻乃天下的人族修士！
偌大个世间竟无自己容身之处！
况且......自己身份已为妖族，所见旁人看向自己的目中露出害怕又愤恨的眼神时，一股凄凉之意油然生起。
墨风不时提醒自己，自己为妖族，一个人人愤恨的妖族。
自己要去往何地业是不知，为众人相逼慌不择路下只得逃向一处。
不过总算暂且保住性命，暗暗发誓自己定要好好活下，为雪绫报仇！
一思至此顿觉一股磅礴的力量在体内支撑着自己。
只要能为雪绫报仇便吃再多的苦又怎样。
而其间也是发现雪绫尸身并未冷去，这一发现着实令人欣喜若狂，雪绫虽无呼吸可体温依如往常，不知是胡乱用下的哪件药物奏效，自己怀抱竟清晰地感受到体上余温。
不过如此情形并无法细细探究缘由，直面来的只有躲藏、厮杀二途。
而这些时日中仍有一事相困，烦恼不休，此刻再不能令自己恢复人身了！
于野外的溪流倒影出面目，虽心有准备却依然骇了一大跳，原先的俊秀风流为狰狞可怖相替，顶上第三只竖目更显妖异。
陈墨风心中一下无法接受。
探察体内并未发现异样，丹田中两口灵气小剑正孤零零地缓缓悬浮转动。
没有妖丹。
第十一章 普善禅师
我是人族！非是妖族！
陈墨风不止一次地仰天怒吼，但奇迹终究没发生。
墨儿亦不晓为何缘故又开始沉睡，看来当初未至觉醒时只因自己施展奥诀所震方才醒过。
所有苦恼之事似乎扎堆往自己身上涌来，上天为何总欲令自己经受这般多苦难？！为何要颠覆原先平静的生活？！若不出意外自己会直直修炼而上，最终继承御剑门长老之位，身旁又有美人相伴，共同修行以成大道。可今日这一切已尽数化为乌有，如南柯一梦般散去。
心中愈想愈气，身上尽斥着无比暴虐，对于前来围剿的众修士更不留情，乌灵双剑痛饮的鲜血不计其数，多少人惨死剑下！
困境中反倒激起陈墨风的倔意，凭着计谋与实力竟斩杀了数位灵皇！
饶是此般亦受了不小的伤，有一次更陷入众人包围，最终死命逃脱，身上以伤痕累累来形容已不算什么，强悍的妖躯挂满道道痕迹，几无一处好皮肉。
但怀抱中的雪绫仍毫发无损。
墨风情愿自己以肉身相抗业不肯雪绫有所损伤。
如此僵持半年有余，陈墨风也不知自己行了多少路，杀了多少人，只辗转下身后追杀之人却有增无减。
这一日正疾行山林中，耳中忽闻诵经声。
“嗯？”
疑惑之际抬头而去，此处山水秀丽，幽静无比，入耳更显清晰可辨。
闻得经声陈墨风只觉自己烦躁充斥杀意的心中竟隐隐平静！
梵音悦耳。
虽欲疾行赶路可脚下竟不由自主地往诵经声处而去。
穿过一片树林，陡见一座庙宇突兀出现自己眼前。
庙宇依山傍水相建，虽不甚大却令人有庄严之意，牌匾上书了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大悲寺。
“大悲寺？！”
陈墨风不禁呼出声来！
大悲寺如何不晓，昔日曾听风驭天提过，世上若还有人名望与实力不下与那灵帝天鹤的便独有大悲寺普善禅师了。
御剑门乃道派，这大悲寺即是佛派，普善禅师更佛法高深，实力脱俗，其亦为高阶灵帝。
普善禅师约束门下僧众不入凡尘，只每日念经礼佛，故而大悲寺名声并无御剑门那般响亮，但任谁提起皆会神色庄重，充满敬意！
如今普善禅师早卸下大悲寺住持之职，与众多的帝阶、尊阶大能一般再不问现世之事。
从风驭天口中得知普善禅师是当初大能中唯一一个并未参与迫害自己与青儿之人。其慈悲为怀，曾还力劝众灵帝，可天鹤只是不肯，众帝阶尽相依附，无力抗衡。
对于普善禅师风驭天充满着敬佩。
在大悲寺这等佛门清净之地陈墨风也不敢胡来，凝视片刻终欲离去。
自己手上沾满鲜血，再立此地当是不妥，怕玷污了这佛门清修处。
双翅一震正待抱着雪绫飞离，忽闻身后诵起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陈墨风身躯猛然一滞，大惊失色下回头看去，不知何时庙门前竟立着一个年轻僧人！
自己未曾发现！
这个僧人似乎实力极高，虽是年轻但站在那处却稳如泰山。
陈墨风知晓又免不了一场恶战，当即骨
节暴响，气势升起。
“阿弥陀佛。”年轻僧人再次口诵佛号，仿佛并未被墨风狰狞的摸样惊骇，施礼道：“施主可是那御剑门逃离之人？”
陈墨风一愣，旋即煞气毕露道：“你如何得知？！莫非大师也是来降我的？！”同时暗暗戒备。
僧人并不为意，笑道：“这般便是了，施主，小僧师父有请。”
“你师父？”陈墨风心念急转，道：“你师父却是何人？”
墨风带有怀疑。
自己并不认识大悲寺中人物，为何竟有人要见自己，而观这年轻僧人气度未有分毫忌惮。
回想先前，暗忖其实力怕要高出自己甚多！
年轻僧人并无回答，只笑而不语。
望着僧人双目，透彻且宁静，看不出一丝相害之意。
陈墨风缓缓卸下气势，微微躬身道：“请问师父法号？”
“贫僧慧明。”年轻僧人淡淡道。
墨风面露窘意：“我如此恶形，胡乱叨扰恐是不妥。”
“身乃皮囊，施主何必在意？施主请随我来罢。”慧明双手合十径往寺内行去。
陈墨风闻言一愣，竟不由自主地相随跟上。
寺庙甚是清净，种植了不少花草，亦有菜园药圃，数名僧人正在其中忙碌不停，或是耕种，或是培育打理，其中一人只抬指一点地上，地面瞬间凹陷，碎石全数消失。
墨风一瞧便大惊失色，这僧人的实力竟有灵皇！
望着那些卷起袖子正忙地热火朝天的僧人，心中不无惊疑，这些僧人尽是皇阶！
此幕恰好为慧明看见，慧明走至那僧人前道：“戒能。”
僧人一见顿时面目微变，合十道：“师叔。”
此般年纪竟是师叔辈！
陈墨风心中大愕，对于年轻僧人不禁又高看了数分。
“我等出家人倘依凭法力而为，虽是便宜却岂不失了修行之意。”慧明道。
“弟子谨记师叔教诲，往后再不会懒惰。”那僧人面露愧意，遂操起一旁倚着的铁锄一锄一锄地犁将下去。
慧明面露微笑，这才转离。
路过佛堂，陈墨风见得五十余个布衣僧人正念经诵佛，这才发现原来先前自己所闻梵音即从此中传出，可又心中疑惑，僧众诵声并不甚响，为何有如萦绕耳旁一般，清晰明辨的声音怎能相传？
此刻高台上走下一个中年僧人于慧明身前合十道：“慧明师弟。”
“住持师兄。”慧明还礼。
眼前之人竟是大悲寺的住持？
“这位施主便是师父要见之人。”慧明道。
陈墨风即行躬身，中年僧人合十道：“既然是师父相邀，那快去罢。”
中年僧人步回高台，对于陈墨风样貌竟无半分惊讶。
陈墨风带着满腹疑问，也不好相问。
不多时慧明将其领至一间静室前。
慧明轻叩房门道：“师父。”
屋内传来一道苍老嗓音。
“慧明么？进来罢，想必陈施主已经到了。”
“是的，师父。”慧明恭敬异常，轻轻推开了房门。
陈墨风眼见四壁空空如也，房屋中独有两个蒲团！一个年老僧人正端坐其上！
“慧明，你先出去吧。”年老僧人道。
陈墨风观去，陡觉自己正望着一泓清水，平静泰然，波澜不惊。
老者双目更是要将自己看透一般。
墨风宛有错觉，只要自己不瞧着眼前这年老僧人室内仿佛便独自己一人。
慧明躬身而退，合起屋门。
“施主，请坐。”年老僧人道。
陈墨风放下雪绫在蒲团旁，自己紧挨着坐下，黑色手爪仍紧紧握着雪绫白嫩的柔荑。
老者半眯眼目似正打量自己，室内一片寂静无声。
终于陈墨风忍不住开口打破了这份安静。
“请问前辈何人，可赐名号？”
老者终将目光从墨风身上移开，道：“阿弥陀佛，老衲普善。”
陈墨风闻言先是一愣，随之面色大变，不由自主地即要立起！
但一股柔缓却强大之力令自己无法动弹分毫！
陈墨风并无觉至一丝被禁锢的不适之意，反倒身心祥和。
“前辈......这......”
“施主无需惊讶，确是贫僧。”年老僧人淡淡道。
陈墨风依旧止不住地惊愕，坐在自己面前竟是帝阶大能普善禅师！
“晚辈......晚辈并未想到是前辈。”
墨风知晓自己先前面上因惊讶更显狰狞，遂竭力欲将心境趋于平和。
普善禅师目光挪至雪绫身上道：“你应是极爱这女子。”
陈墨风重重点头，携着恨意道：“雪绫是晚辈一生最爱之人，却为恶徒所害！晚辈定要与其报仇！”
边言无比暴虐的气势边从身上散出，带着强烈杀意！
普善禅师叹了口气道：“无价宝易求，有情郎难得。”
紧接着又道：“不过仇恨能蔽人双眼，施主不可一错再错。”
“怎么？！前辈也以为我不对？！绫儿有何过错！只为了救我而显出妖身！那些人......那些人竟不放过她！于我看来人族又有何好！绫儿虽是妖族，却比他们好上千倍！万倍！”
陈墨风极近癫狂，大声怒吼，身上强健的肌肉因激动而鼓鼓隆起，青筋爆裂。
普善禅师点了点头：“老衲已知其中缘故，唉......其实你错了，他们也错了......”
陈墨风胸口起伏，缓缓平下心境，道：“请前辈恕晚辈无礼，晚辈气愤下这才控制不住。不过还请前辈明示，前辈机锋晚辈着实不明。”
普善禅师道：“在老衲看来，人亦是妖，妖亦是人，又有何分别，却要辨个明白，天鹤始终参透不了，而世上之人亦皆参透不悟，这才会造成今日局面。其实这等事往日已发生过，如今又是这般，着实令人痛心。”
“既然前辈说他们不对，那晚辈未错？”
哪晓普善禅师摇了摇头：“施主错了，施主也是不对。”
“这又为何？！”陈墨风急问道。
“施主这半年来为了报仇手上染着多少人鲜血？莫非施主仍以为自己是对么？”
老僧看向化为妖形的陈墨风，目中透着智慧的光芒。
第十二章 希望
陈墨风一怔，旋即咬牙道：“前辈，那是他们逼我的！若非他们要取我性命我怎会去杀他们！”
“虽说错非施主引起，但施主业难逃干系。”
“前辈，晚辈曾经发过毒誓，他们让绫儿身死，晚辈即要他们陪葬！便是晚辈错了晚辈也会错将下去！前辈倘要留下晚辈，请恕晚辈失礼，任前辈乃帝阶高人晚辈定不会束手就擒的！大不了晚辈自爆！”陈墨风猛地站起，高大身躯颇显雄壮，低头俯视着这个瘦小的年老僧人，逼人的气势四向散发！
普善禅师道：“老衲不会为难施主，施主可知老衲请施主之意？”
下一刻陈墨风陡然惊出一身冷汗，自己先前爆起的强大气势竟一下如泥牛入海般尽数消失不见！
惊望眼前盘膝而坐的僧人，知晓这一切皆其所为。
自己连自爆业是不能。
“若老衲要擒施主，先前感到施主来时即能让慧明将施主擒下了，何必待至此刻。老衲本意是要相劝施主放下屠刀，回头是岸，却发现施主如今已深陷其中，恨意充满心间。”
“唯有手刃仇人方能卸我心头之恨！”陈墨风坚定道，仿佛世间任何俱不能动摇其决心。
“看来三戒之中还是痴戒最难脱去呐......你痴情已呈偏执......施主，你可知你身旁这女子并未身死？”普善禅师突兀道，骤让陈墨风一惊！
“什......什么......前辈是说......是说绫儿并未身死？！”
墨风呆呆看着雪绫，的确，雪绫此刻面色红润，宛如熟睡模样，虽并不似身死，但亦毫无一丝生息。
陈墨风又探察其体内，面带失望地苦道：“前辈高人，何必相欺，绫儿......绫儿......”豆大的泪珠从目中滚出，甚是悲切。
瞧着哭泣的陈墨风普善禅师却出人意料露出哀色，道：“老衲并未相欺，这亦是老衲不再劝戒施主的缘由。世间因果皆要寻求本源，解了那因即可了那果。”
“前辈，晚辈怎愈发糊涂了。”
普善禅师顿了顿，道：“只要这妖族女子不死，你便不会再去造那杀孽，以老衲来看你似乎与其服过神木泪。”
陈墨风骤惊：“前辈你怎知服过神木泪？！”
“老衲已快勘破天道，对于这天地之气却是相熟。你们并不能看见，但老衲此时见这女子身上浮现出的精纯灵气正将其笼罩。”
陈墨风转头，发现雪绫身上并未有何异端，当下心中感慨老僧果不愧是前辈高人，连天鹤真人也犹自不及，而其勘破天道莫不预示着要去仙界了？！
一思至此陈墨风张大了口，獠牙交错满面愣色。
普善禅师仿佛看穿其心思，道：“老衲用了这一千五百年算是极快了。”
旋即又话锋一转：“不过除了神木泪还不能保其性命，似乎有另一样天地之物与神木泪相辅相成方挽其不死。”
“那是龙形草，乃晚
辈从无边海上得来！”陈墨风闻言顿时狂喜，依灵帝这等言语想来雪绫应能救得，当下急道：“前辈！快告诉我如何能救绫儿！”
哪晓普善禅师面上并未露出喜色，反而忧道：“虽是不死，但要醒来当真极难。”
随后重重叹了口气，摇头沉思不语。
陈墨风一下呆住，其万万未料到普善禅师会这般言语，自己心情瞬间又跌至谷底。
“前辈！”陈墨风一下跪倒在地重重叩首道：“请前辈相教如何救活绫儿！前辈便要晚辈做牛做马晚辈也是愿意！”
想了想又坚定道：“要晚辈性命前辈尽管拿去！只要救得绫儿......”
转头看向雪绫，目中流出尽显一片柔色，与其狰狞颜面极不相称。
“唉......孽缘，也罢，既然你心意已决老衲便告诉你。不过此事极为困难。”
“前辈但说无妨！”墨风神色坚定，为相救雪绫已然打定主意纵有千般苦难自己必会义无反顾！
“老衲发现，这女子虽为灵药续得性命体内却毫无生机，可谓是活死人。”
“活死人？！”墨风不解，自己从未听过这般说法。
“活死人乃只有躯壳并无思想之人，但凡世间生物，不论是人族还是妖族皆有三魂七魄所在，方能开口言语，思想行动。老衲瞧出这女子此时体内只有那一魂二魄，已入假死之际。”
“什么？！绫儿只有一魂二魄？！”陈墨风惊道：“前辈之意是......”
“倘失了这一魂二魄便真正是死了。”普善禅师解释道。
“怎会如此......”墨风喃喃，不敢相信。
普善禅师道：“要知身死之时三魂七魄会陆续散去，飞归冥府，当然旁人是无法看见，只有勘破天道之人方得窥视。至于冥府，乃六界中另一处所在，非我等能至。魂魄散去分有先后，也是这女子机缘，应当是你与其所服的灵药之效故留住了那一魂二魄，暂保其未死，而后又以神木泪使其不僵，方成此刻之态，有复原的可能。不过倒是奇怪，天鹤那一掌并未令其神形俱灭。听说当时你以异宝护住其身，是也不是？”
“前辈足不出门却尽晓天下事，晚辈佩服，不错，当时情急下晚辈祭出五帝环，不致雪绫被击得飞灰湮灭。”陈墨风如今思来业是一阵后怕，暗道侥幸。
无五帝环相护雪绫怕当场即神形无存了。
“果然如此，五帝环原本共有五枚，你能得到其一已是机缘不小，若非帝阶残存灵力护佑凭天鹤这掌无说是那女子，连山岳亦将击得粉碎。”
普善禅师微微点头继续道：“欲救其性命老衲说难并非危言耸听。世间有一灵丹，名唤还魂丹，不知你可听说过？”
“还魂丹？”陈墨风似觉颇为陌生，自己从未闻听得过。
见其一脸茫然普善禅师道：“你不明也是自然，此丹早已失传，太清他们或许还知晓一二。欲炼成此丹需集齐五样天地灵物方能得成。”
“是何五种天地灵物？！”普善禅师未言毕墨风已急不可耐，神情急切怕不是立马要将这五件灵物到手方好。
普善禅师并不为意：“五种灵物便是肉灵芝、麒麟血、龙胆、万年冰髓、天地精火。”
陈墨风顿显愕然，这些灵物除了万年冰髓外自己从未听过！而那冰髓乃天地间寒精所在，万年方有如此一滴，与天地精火恰是相对。
“这......前辈！这些皆是何物？！万年冰髓似乎只存于妖界北海，这......”
普善禅师面露苦笑：“否则老衲怎会说难，你当还人魂魄是寻常之事？命运轮回早有定数，不可相逆，此却为逆天之举，麒麟血，顾名思义乃神兽麒麟身上鲜血，要寻这等真灵你却往何处？龙胆为龙族腹中之物，但龙族势大你又怎生得罪的起？万年冰髓，传闻妖族之地确留有一滴，不过不知真假。天地精火，万年前或有数处，只世道罔替，原先所在如今也不晓有或没有。其中最为困难的即数肉灵芝。”
“为何？”墨风惊愕道。
“唉......你是不知，肉灵芝乃以人身为培养。罪过罪过。”普善禅师连连摇头，叹息不已。
“什么！那岂不......”
“不错，以人身精血为引，百年后当身上血肉尽被吸食殆尽，灵芝即成！还有一点......需皇阶上的血肉，否则并无效用。”
陈墨风怔怔道：“皇阶......以人为引......”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此物甚邪，却是还魂丹中不可或缺，唉......”普善禅师无奈道：“其所取非难，但以我等佛门弟子而言却最为困难。”
“这五件灵物无有一样乃善取之物......前辈，你可知这些灵物所在？”陈墨风问道。
“麒麟真灵世间老衲不知何处方有。龙族你需前往妖地，而万年冰髓传说亦妖地独存。至于天地精火，倒有数处，却不晓精火之源仍在否。欲寻这些罕见之物需凭施主机缘了。”
“那肉灵芝呢？”
“肉灵芝么......”普善禅师一翻手，眼见一枚小小的浅色种子现于掌中。
“这......”陈墨风惊异，颇为不解。
“老衲昔年曾得到过一枚肉灵芝种子，所缺只是真身，不过......唉，救一人，杀一人......你拿去罢......”
陈墨风接过肉灵芝种子，虽是极轻却与自己颇有沉甸之意。
毕竟这是救得雪绫之物，对自己而言意义非凡！
陈墨风握紧种子，望了一眼雪绫后遂将其小心翼翼地收入乾坤袋中。
墨风沉声道：“多谢前辈相助，若集齐五种灵物真能将绫儿救醒？”
普善大师竟摇了摇头，口诵佛号：“阿弥陀佛，炼成还魂丹与其服下后还需打开幽冥之地的入口，有其所念之人去黄泉冥府将二魂五魄唤回方能得令苏醒。”
第十三章 暗灵根
“什么？！”陈墨风大惊：“冥府之地在何处？！”
“此已非我凡界相通，亦唤为鬼界，不论是本界还是仙界，倘有殒落者终是要入，在轮回台上经历生死轮回。”
陈墨风倒吸一口凉气，今日所听已颠覆了自己往昔见识，简直可谓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正待细询突兀普善禅师道：“此事待你取得五样灵物后再说罢。如今你应知老衲先前为何这般言语了，你还要继续下去吗？”
普善禅师抬头凝视陈墨风，静待其回答。
墨风毫不犹豫，重重点了点头：“晚辈先前收种子时即已做出决断，不论如何困难险阻，有生之年定要救活绫儿！”
“连年奔波势必会影响修炼之途，你还愿意？”普善禅师紧接着问道。
陈墨风一愣，确如禅师所言，倘不能安心修炼自己便不能进阶，修仙一途自是飘渺，但下一刻目中透出无比坚毅，哈哈大笑道：“前辈！修成大道虽为我愿，可比起相救绫儿来这一切又算得了什么！”
普善禅师微微点头：“果真是至情至性之人，若于正途，能造化人间，旦误入邪道亦会乱世。是正是邪全在你一念间。年轻人，凡事需先熟虑，切莫轻易妄行。”
“晚辈谨记前辈教诲。”陈墨风又重重扣首感谢，虽然眼前艰难无比，但能知相救雪绫之法心中已不似这半年如此迷茫。
至少看到了一丝希望。
突又想起了什么陈墨风道：“前辈，晚辈还有一事不明，请前辈赐教。”
“阿弥陀佛，可是你原为人族，为何现出妖躯之事？”普善禅师目中现出智慧的光芒，墨风只觉这个看似寻常的老僧能将自己瞧个通透，于其面前任何皆无所遁形！
“前辈料事如神，正是。前辈乃真正的高人，见多识广，定能为晚辈解惑。”对自己身上发生的这不明不白之事已困扰陈墨风良久。
普善禅师顷刻面色凝重而起，紧视陈墨风道：“在寺外老衲便觉你身上既有人族气息又有妖族气息，混杂不堪。而经先前一观却发现你体内并无妖丹，故而推言你应是人族。”
陈墨风不禁欣喜若狂，自己非妖族当能安心甚多，毕竟自小成长所见俱为人形，一下成了妖身心中着实无法接受。
“不过......”普善禅师又露出愁色来，两道雪白的长眉微微扬起，仿佛带着疑惑。
“不过若非妖族绝不能化为妖身，观你之形应是三目影妖一族。”边言禅师边指了指陈墨风额上眉心处。
“你这第三只眼目并非虚假，此目名混沌妖目，乃上苍赐予影妖族至宝，有大神通，修炼得当，法力无边。你可知影妖一族有何手段？”
“这......”陈墨风苦笑道：“晚辈不晓。对于妖族晚辈并无精研，不过自从化为这般模样后仿觉脑中一下多出不少东西。”
“影妖一族有三种极为了不得的神通。一为黑湮光，二为瞬移，三为遁形。”
“竟有三样？黑湮光晚辈已施展过，的确威力不凡，却似乎
只能施展一次，短时内欲再施展却是不得。”陈墨风疑惑道。
普善禅师微笑：“你当这等大威力法能可随意而施么？黑芒威力之大连老衲业要小心处置，所触皆会瞬间湮灭，乃影妖一族的保命手段。便如今的影妖之主再次使出也需数日后，且大耗精气。”
“晚辈受教了。”陈墨风这才明白，旋即问道：“那前辈，这瞬移与遁形又有何说法？”
“瞬移能令你在此空间眨眼现于另一空间，不过极难修炼，怕当今影主也未尽数练成罢。”
“什么？！”陈墨风颇为惊讶：“这般困难又算是何手段？”
“唉......此技虽难，但一旦掌握下即成逆天所在。往日影族曾有一人习得，其当年仍是皇阶，却凭这神通手段竟斩杀了五位人族尊阶！最后还是人族出动了数位帝阶方将其灭杀。”
“竟如此厉害......”陈墨风唏嘘道，独靠一个皇阶之力杀得五位尊阶，确是无比逆天，一旦自己习成岂不能去寻天鹤与绫儿报仇！
一时间只觉脑中杂乱无章，竟隐隐约约明白瞬移之法，莫非自己真个是妖族之人？
墨风骤觉有些恍惚。
“至于遁形么......想必你已深有感触了。”普善禅师望着陈墨风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感触？前辈，感触何来？”墨风疑惑道。
“你自己没发现么？”普善禅师面现笑意：“你道这么多人围剿却终让你逃脱，你觉得这是巧合么？”
陈墨风虽为妖身，此时亦呈思索模样，良久道：“前辈所言不差，晚辈凭速离开后那些修士并不能立即发现晚辈行踪，许久方寻上晚辈。这便是......遁形？”
“影族之能全然在那影字上。我人修中当有灵根，而妖修内亦有妖性，影妖于妖族中业是个十分独特的存在。其属性是为暗。”
“暗属性？”陈墨风惊道。
普善禅师点了点头：“不错，暗属性。我人族中从未发现有过这等灵根，妖族中独影族方有。暗属性霸道、神秘，又极为诡异。若修炼得成每一人皆是不下老衲的大能所在。”
“如此当真......厉害。”陈墨风倒吸一口凉气。
“老衲正从你身上看出了暗属性，或以暗灵根而言你应可接受得了。”
“晚辈？！”陈墨风一怔，道：“但晚辈并未察觉出自己有其他灵根呐？”
“阿弥陀佛，慢慢你便会发现的。老衲从你身上得见有风、暗两种属性，唉......老衲活了这般久，倘非亲眼所见也绝不敢相信，寻常人身上竟会发生这等异状。或许......你本非寻常。”普善禅师感慨不已。
陈墨风心中一阵惊骇，连连叩头道：“前辈见多识广，能否为晚辈指一条明路？晚辈突成此等怪样，该如何是好？晚辈是人族，非妖族呐！”
普善禅师叹了口气：“不必多礼，是人是妖一切自有定数，不过你这么出去的确麻烦。也罢，让老衲且试上一拭，你且上前来。”
陈墨风心中生起一丝希望，来至普善禅师面前。
虽盘膝而坐，不过高大健壮的妖躯仍比普善禅师高出不少。
禅师立起身来探掌抵住墨风额头，顿时一股柔和的白色光芒闪耀，满室生辉。
大悲寺外。
只见一个年老僧人立在台阶上，双手合十，身前却有百余人，不过这些人面上尽带无比的敬畏。
若陈墨风在场便会发现，正是追杀自己的那些皇阶大能！
年老僧人却是当初在佛堂上与慧明师兄弟相称，如今大悲寺的住持！
双方似已相持一些时候了。
众人脸上虽不甚好看，但于大悲寺前无人敢轻举妄动。
年老僧人依旧平淡如水，无悲无喜。
“慧岸大师，我等追妖孽于此地不见踪影，非为别的，只怕其躲入寺中扰了普善前辈清修。”当先一人声如洪钟，竟是雷狂！
此刻其言语间倒分外客气，更少了往日那番咄咄逼人的气势。
太清真人不在，众人隐隐以其为首，御剑门虽有长老，不过论名望、实力犹是不及。
“阿弥陀佛。”慧岸口颂佛号：“众位施主还是请回罢，大悲寺并未有妖孽前来，请众位去别处相寻。”
雷狂面露怒意，又不敢发作，只得耐着性子道：“大师，我等如此多人亲眼见其在此间即失了踪迹，周遭遍寻不见，想来必潜入大悲寺中。大师能否开方便之门让我等入寺一寻？”
慧岸摇了摇头：“大悲寺乃清净所在，众位何必相扰，还是请回罢。”
雷狂一听顿生不悦，言语略略有些生硬道：“大师，我等敬你大悲寺乃超然所在，普善前辈又是得道高人，不敢相欺。不过大师可知那妖孽搅了灵仙大会，又杀我无数修士！我等只要将其擒住碎尸万段！望大师让我等入内搜寻，否则我众人心有不甘！”
当下一旁有人附合道：“大师，那妖于此处失了踪影，定然偷偷潜入寺内躲藏！”
但任众人言语慧岸只是不许。
此时一旁转出一人来，是个面目阴鹜的青年，道：“大师可在包藏那妖孽？在下所学秘法正是精通追遁之技，早在其身上下了秘术，能感应到此妖先前所向正是大悲寺！不过随后却似乎被一股强大的法力屏蔽，大师不让我等入内岂不与天下人修为敌，包庇妖族，其罪当是不小呐......”青年阴阴笑道，说不出的诡异。
雷狂道：“罗道友之名想来大师听过，敢这般言语定有依据。大师不如让我等探寻一番也好证明清白。请大师放心，我等并不敢对大悲寺不敬。”
慧岸大师依如先前，道：“阿弥陀佛，大悲寺不会包藏妖孽，众位施主还是请罢。”
“你！”雷狂登时眉眼倒竖，嗓音不由高了不少：“大师！若不铲除这妖孽难消我心头之恨，难消众位道友心头之恨！大师再不相允休怪我等得罪了！”
慧岸大师望着眼前众人暗自叹了口气，手捻佛珠不语。
第十四章 大悲寺僧人的实力
“上！”
雷狂一声令下即有数道身影上前，这些皇阶修士手下死了不少弟子，对陈墨风是恨之入骨，巴不得要啖其肉，喝其血，故而第一时间即往内冲去。
“阿弥陀佛。”
慧岸大师口中轻念佛号，陡见其瞬间分出十数道身影，俱一般模样，挡在众修士面前！
耳闻隆隆数声，尽为交手之音，而那先前飞身扑上之人齐齐退回，面色难看，想来定吃了不大不小的亏！
慧岸大师十数道身影俱各收掌，手捻佛珠。
众人骤显惊讶，看着面前一排人影，皆一般神色，皆一般容貌。
“如来幻身！”雷狂惊道，面容中带着不可思议！
“阿弥陀佛，众位施主请回罢。”
慧岸大师眉眼未抬，仍淡淡重复，只身上所散发出的正是高阶灵皇气势！
这气势比雷狂还要强上些，普天下的皇阶中怕独有御剑门广元子方能与之相当！
雷狂掩去惊讶沉声道：“大师虽能，可我等这般多人怕也无法抵挡得住。还是那句话！只要大师让我们入寺看上一眼即离！因事关重大，涉及我万千人族尊严，我等亦要与无数惨死的道友一个交待！便大悲寺乃清净之地也只能得罪了！”
慧岸大师长叹一口气：“阿弥陀佛，众位施主为何执迷不悟，唉......列阵。”
但见数道身影于后飞出，竟皆皇阶气息！
九个僧人顷刻形成阵势！
众人所见惊愣不已，径自各各退后一步。
九名僧人或老或少，身着灰色僧袍，容貌寻常。
雷狂等众皇阶心中的惊骇却无以复加！
九名僧人俱是神光内敛，六位高阶灵皇，三位中阶灵皇。
众人并未料到大悲寺底蕴竟不下御剑门！不！甚至或许比御剑门更甚！
其中有相识之人一见阵势陡然惊骇，脱口道：“金刚......金刚伏魔阵！”
人群中响起一片惊声，算上慧岸大师共有十位皇阶，怕是眼前百余人尽无法通过这玄奥阵势！
金刚伏魔阵乃大悲寺不传之密，由上古时期一位不知名高僧所创，攻守平衡威能极大，九人联手即能提升百倍之力！
如今两厢已箭在弦上，倘要雷狂等人退去自是不甘。而大悲寺这一方亦不肯相让，瞬成骑虎难下之势。
雷狂犹豫甚久，心念急转谓一旁罗姓青年道：“罗道友，你有几成把握确信这妖孽藏在大悲寺中？”
罗姓男子拱手道：“在下有九成把握，若妖孽于外逃脱必定知晓。”
雷狂沉思片刻又道：“是否可能其已将你秘术破去？”
罗姓男子哈哈一笑：“绝非可能，在下秘术连尊阶业不能相破！此妖乃王阶，仅凭一人之力是消除不得的。除非......”
“除非什么？！”雷狂追问道。
罗姓男子似有犹豫：“除非寺中的大能强者亲自出手，便无法了。”
罗姓男子摊了摊手，将决定抛与了雷狂。
雷狂一心要报仇，雷
霸、雷弥虽非其亲弟但亦为雷家族人，于天穹派中乃不弱的存在。可二人丧命陈墨风手中，令天穹派一下失了两个皇阶，损失极大！
雷狂紧皱双眉，沉思良久后终下定决心，高声喝道：“众位道友，残杀我族的妖魔正在寺中！大家欲行报仇便随我而去！真个有事天鹤前辈必会为我等开脱！”
众人先前仍在犹豫，当雷狂提及天鹤真人后心中业是定下，毕竟众人是奉天鹤真人之命围剿妖族，虽说传言大悲寺中的高僧普善禅师早入帝阶，众人无一得罪得起，不过一切事自有天鹤真人这个帝阶承担，众人当再不管不顾。
正各各欲祭出宝物，施展法术时，陡闻一道嗓音传出，彻入众人耳中！
“阿弥陀佛。”
佛号梵音，覆盖千里，与此同时帝阶气息刹那笼罩众人！
“普......普善前辈！”
所有人皆各惊骇，再不敢妄动，齐齐跪倒于地！
只觉周围空气凝结，肩上仿佛压有千斤重担般。
但闻苍老之声道：“众位施主回去罢，异族非在大悲寺中，天鹤那处老衲自会与其分说。”
“是......是！”
雷狂心中一凛，威压强大无比，并无天鹤真人那般咄咄逼人的气势，却令自己畏惧更甚，竟生不起分毫抵抗之心，只要拜服。
而观众人皆一般神情。
未过多时威压收回，众人猝觉身上一轻！
雷狂这才发现冷汗尽将衣袍浸湿。
众人相视一眼，无不露出敬畏之色，对着大悲寺行了一礼，又对慧岸大师众僧行礼遂齐齐退去，片刻不见。
慧岸双掌合十，目送这百余人离开，心中若有所思。
静室中。
“前......前辈如此，岂非打了诳语......”
陈墨风伏于地上气喘连连，汗水如泉般滴下，竟在地面汇聚成了一个小水洼。
可再见那身竟已恢复原貌！
墨风**着上身，露出健硕匀称的躯体，只其上布满无数伤痕，令人见了所觉触目惊心！
脸上复归原先那般俊逸，再无狰狞，额上第三只竖目此刻紧闭成一道竖起的黑纹，依如往日模样。
“阿弥陀佛。”普善禅师双掌合十：“出家人不打诳语。先前老衲只说妖魔，而你似妖非妖，若以妖魔相称当为牵强，故而并不算虚言。”
陈墨风闻言边虚喘边是笑道：“原来......原来前辈也这般狡猾。”
普善禅师笑着摇了摇头，旋即神色顿敛，转露忧愁之色：“不过对于你身躯老衲却琢磨不透了......”
陈墨风低头瞧着自己即复本貌的身体露出不解：“前辈已助晚辈恢复人身，又为何这么言语？”
“你体内之气甚是古怪，老衲只是暂且压制那妖气，用不了多时你仍会恢复妖身的。”普善禅师不无忧愁道。
“什么？！”
陈墨风一惊，抬起自己双手，只一瞬间亲眼所见一片黑色似潮水般覆盖自己肌肤，热意从丹田内泛出通遍全身，躯体竟散出缭缭黑气，一眨
眼又复成先前狰狞可怖的模样！
“前......前辈，这......这是为何？！连前辈也无法么？！”墨风心中惊骇，欣喜的心情荡然无存。
普善禅师摇了摇头：“所有一切皆出自本心，老衲虽能压制你一时却不能助你一世，一切仍需靠你自己。”
“靠我自己？”
“不错，靠你自己。只有当你自己压制体内妖魔之气方能真正恢复人身。不过......依老衲看，你这般奇特应有妖族血缘。”普善禅师凝视陈墨风，并无一丝戏谑之意。
陈墨风仿佛遭了晴天霹雳，整个人瞬间呆滞。
“前......前辈的意思是说......晚辈......晚辈真是妖族？！”墨风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妖族血脉。
自幼至今，所处之地，所接触之人，一切的一切从未让自己有异族之感，便在昆吾山玉皇顶上化妖时依旧坚信自己定为人陷害方成如此，自己是个真真正正的人族！
当初所有人皆称自己为妖孽时心中也并未动摇过，可普善禅师一席话顿令自己心念刹那崩塌。
或许那个时候，未知的一刻已然动摇，只自己不知罢了。
普善禅师这等已得窥天道的大能之言不由不令人深信，墨风虽生出过怀疑，但思起自己往日种种怪异便愈加确信。
额上时时所觉一团黑气于内冲突；当初入虚弥境的迷雾中，银木叟相言雾中人族当坚持不过一时三刻，而自己犹能活下。所有的一切今日细细推敲起来竟俱能说通！
墨风心中凉了半载，感到一阵可笑。
自己活了多年到头来竟是个妖族！
当真造化弄人！
普善禅师见其面上一时狞结，一时缓和，知晓心中激荡纷乱，遂叹气不语。
良久，陈墨风似有些颓然，道：“前辈，如今晚辈心中已杂乱无章，没了头绪。应当怎样还请前辈教我。”
普善禅师沉思了一番，问道：“你可晓自己身世？”
陈墨风茫然：“晚辈不知，当初是一位长者见晚辈被遗在山中遂是捡回，故而并不知父母何人。而晚辈往常从未有过这等妖异之处。”
普善禅师道：“那便是了，幼时你体内异端并未被激发，只深深掩于其内。玉皇顶上那妖族女子的死与你偌大打击，令其突然爆发出。以老衲来看你要去妖地寻万年冰髓恰是正好。往日你以人族的名义前去几无可能，连冰髓也无人会与你，如今你这妖身当再合适不过了。倘你欲查明身世原因，一地不可不去。”
“何处？！”墨风惊问道。
“黑渊。”
“黑渊？那是何处？”墨风面带疑惑，心中思索之下隐隐觉得似有闻过，不过一时间却相记不起。
“黑渊乃影妖一族踞地，你那妖形之态乃三目影妖无疑，你若前去必能寻得缘故。”
墨风沉吟半晌，道：“前辈所言不错，是晚辈当局者迷了。”
见陈墨风目中迷茫之色渐去，普善禅师亦是暗暗点头：“你心性比寻常人要好上不少。这般罢，老衲再教你一段咒文，应对你压制体内妖气有助。”
“多谢前辈！”
第十五章 出发
便在普善禅师相助下陈墨风极快习得咒文，并能凭自身之力勉强压制住体内狂乱爆烈的妖气，身躯亦随着妖气被限而恢复人身，不过一旦松懈妖气冲突所禁又成那狰狞之态。
陈墨风心晓此非一时之功，只有自己压制妖气成了习以为常，心念动下能随意转换方算成功。
于大悲寺中又多住了一日，耳中日夜聆听阵阵梵音，所觉心中宁静甚多，当自己默念咒文时原先无比的戾气亦散去不少。
如今心中所思即要集齐五样灵物救活雪绫，不论多少艰难困苦也会一往无前，毫不退却。
第二日，陈墨风即向普善禅师辞行。
望着陈墨风怀抱着的雪绫普善禅师道：“欲去妖族之地定要穿过凌云关，你带着一人极是不便。”
墨风正色道：“晚辈早发誓要与绫儿同生共死，白首不相离，往后晚辈再不能将其弃下了。”
普善禅师道：“凌云关你可知底细？你带着那女子却不好施展，顾忌颇多怎能闯过？况且便算你全力施为，要闯过之机不过区区三成。”
“三......三成？！”
陈墨风一惊，对于凌云关自不甚清楚，只知乃人族抵御妖族的第一道屏障，关外即为妖族之地。但自己着实不晓这关竟难闯如斯。
普善禅师道：“此乃你所历的第一个难处，凌云关关隘连绵，每处皆有人镇守，一旦妖族来犯立时遍会知晓。每一个守卫之人俱是精英修士，守关有五位皇阶大能，为首者名唤云铁，底下修士俱呼为将军，修为乃高阶灵皇。其实业能说凌云关自成一派，除了没有尊阶、帝阶，那些兵士甚至比一般门派还要可怕。要知守关的修士皆身经百战，试想能在这等险地活下之人必有保命神通，又加之常年与妖族对战，经验丰富，同阶修士怎是对手。”
陈墨风疑问道：“那为何这些人要守在这等苦寒之地？”
“云铁他们早已立过重誓，除非殒落否则生生世世不能离开。”
墨风闻言心中明了，怕是那些人受了某种契约，答应了要守卫关隘，阻挡妖族。
“若你信得过老衲便将这女子留在大悲寺，老衲与你看管至你回来，可好？”普善禅师诚恳道。
“这......”陈墨风凝思良久，道：“好！晚辈信得过前辈！”
“既然如此，老衲屋旁还有一间静室，你将其置于那处罢。没有老衲同意无人能擅自闯入，你放心罢。”
“多谢前辈，晚辈怎敢怀疑。”边言边走至另一间屋前。
那门一推即开，室内亦甚为简陋，只一张矮几，一个蒲团，还有一张床铺。
小心翼翼地将雪绫放在床上，伸手抚过其面庞墨风目中充满一片柔意。
“绫儿，今生今世我定要让你睁开双眼，你等着我。”
雪绫此刻宛如木雕泥塑，容颜虽是依旧却再听不见情郎的耳鬓厮磨。
墨风肝肠寸断，虽恋恋不舍最后仍一狠心转身合门而出。
“你离去前还有一事。”普善禅师突兀道。
“前
辈还有何事吩咐？”墨风疑惑。
“你来时已被人施了秘术，故而不论你如何逃脱最终他们总能寻你之向。于我大悲寺中老衲还能蔽你一时，倘你出去必会为人发现，来。”只见普善禅师探出枯槁的手指点在陈墨风身躯上。
墨风低头一瞧当即一惊，发现自己前胸数处正闪现出赤红色光芒！
方晓自己已中了旁人法术。
普善禅师变指为掌，贴在陈墨风胸前数寸。
顿觉一团暖意在自己胸前游荡，紧接着柔和的白芒盛开普善禅师整个掌心，顷刻间数道青烟从赤红处袅袅升起，散没四周，与此同时胸前恢复如常。
白芒隐下，普善禅师道：“好了，以你遁形之能只要小心些皇阶不定寻得着你。”
“多谢前辈。”陈墨风着实感激道。
“阿弥陀佛，你去罢。”
陈墨风叩了三叩即行离去，临近门前却转过身来问道：“前辈，晚辈还有一事不明，能否请前辈解惑？”
“说罢，何事？”
墨风道：“晚辈只是一个小人物，竟蒙前辈如此无私相助，是何缘故？”
看出陈墨风疑惑，普善禅师笑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普渡众生，救人一命乃胜造七级浮屠。况且又受故人相托，呵呵，阿弥陀佛。”
“故人？”陈墨风愈加疑惑，道：“那位故人是谁？”
谁知普善禅师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也。往后应知晓时你自会明了。”
墨风知道再问不出什么，恭敬而退。
出了禅房忽见拐角处立有一个年轻僧人，正是当初的慧明！
慧明合十道：“施主请随我来。”当先领路。
此刻非来时之道，而为一条小径，似通往禅院后。
打开一扇小门慧明道：“阿弥陀佛，贫僧便送至此处，出后往西北之向即是凌云关所在，师父嘱托要你好生小心。”
“多谢大师。只昨日那些人为普善大师喝退，我这般离开若被发现岂不漏了陷，令前辈难堪？”陈墨风道，三只眼目于外一扫，并未发现有何人影。
“阿弥陀佛，施主多虑了。师父那一喝他们怎还敢来，况且师父已探察过，那些人虽是心疑可如今只在大悲寺极远处。施主尽管放心罢。”慧明呵呵笑道。
陈墨风这才明白，原来普善禅师一切皆已料理妥当下方让自己离开。
随后似想起一事，又问道：“大师知不知晓是何人相托普善前辈？”
慧明呵呵一笑：“那是师父的事，我这做弟子的便不知了。”
陈墨风行礼，遂化作一道乌光遁离。
待墨风走后普善禅师立起身来，也未见其有所动作整个人竟生生消失不见！
“阿弥陀佛。如今风施主放心了罢。”却是普善禅师，正凌空虚立，面容仍与先前般淡然，双目瞧往离去的陈墨风。
而其身旁站有一个青袍中年男子，面似冠玉，三缕长须随风
飘起。
若墨风在此定会认得，此人正是风帝风驭天！
“风某多谢大师相助。”风驭天微微颌首，向普善禅师表达谢意。
普善禅师道：“不过以风施主之性竟能帮助这么一个不相干之人，当真令老衲吃惊。不怪老衲多言，老衲亦是好奇，不知此人与风施主有何关系？”
风驭天沉吟了片刻，道：“无甚关系，只风某当初一见便觉亲切，或许是他与风某太过相像了罢。灵根相同，心性相仿，连此番所历之事亦与风某当年一般......”
言及于此风驭天忽然止口，面上微露痛苦之色。
“风施主，伊人已逝，再陷入即犯我佛家一个痴罪，何不介怀？”
风驭天惨然一笑，道：“风某心性不够，怎及得上大师四大皆空，要风某忘却当是难了。对了，这次还要恭喜大师，应不用多时便能飞升上界了罢？”
“不错，还有两百余年，希望那孩子来得及......不过倘是集得五样灵物后到时仍需风施主相助。”普善禅师略有忧虑道。
风驭天眉眼一抬：“哪的话！这次都亏了大师，大师真乃高人，风某感激不尽！但两百年要集齐这般多东西......唉，若非知晓其性子风某真想亲自出手......”
普善禅师道：“那孩子秉性倔强，一旦风施主相替而为怕不会接受罢。”
“唉......再看罢......谁教风某与其有缘......”
风驭天叹了口气，双目凝视远方，此时陈墨风已踪迹全无，可其面上仍透出一丝关切，又有一丝担忧。
通过在大悲寺的这二日陈墨风明白了许多原先迷茫之事，于往后心中亦有盘算。
慧明所言西北向便是凌云关，不过陈墨风并未直去，反倒小心翼翼地绕了一大圈。观下发现那些皇阶修士尽入眼中。
雷狂未在，想来应亲自回昆吾山向天鹤真人报信，此处三三两两之人各自汇集，墨风更发现了云逸长老、丹辰长老与烈阳长老。
天穹派处所识独雷天一个，不过其中有一人引起了陈墨风的注意。
那是一个面目阴涩灰暗的年轻人，墨风脑中瞬间思起当初自己逃离时此人对自己施展法诀，但并未见有何攻击，亦未发现宝物祭出，当时自己身躯微微一热后再无异端。
莫不是此人在自己身上下了普善禅师破去的追踪秘术？
陈墨风心下怀疑，不由长了个心眼。
心念急转下揣测雷狂应带了些人离去，不定多时后天鹤真人怕要亲临此处。
欲行种植肉灵芝用雷家人是再好不过了,对于雷家与天穹派其心中恨之入骨。
陈墨风心中盘算，雷天乃高阶灵皇，身旁又有两个天穹派之人，硬拼下当自寻死路。
如今自己离皇阶差了一个小境界，死力施展并不惧一人，不过此地仍有极多的皇阶修士，看来自己要好好计算一番了。
半晌，陈墨风嘴角扬起了狰狞的笑容，身躯缓缓没入身后树木阴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