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睡我是造孽
我大概是猜出了陈昊天的心理,忽然觉得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多么坏的人。他只是先入为主的给我下了一个定义,认为像我这种代孕的女生应该都不会是什么好货色,结果看到床单的血,才知道自己先前冤枉了我。
所以他才会回来找我。
我跟着陈昊天回来的时候,是佩姨给开的门,她见到我的那瞬间,嘴巴张的都可以塞鸡蛋了。我也觉得有些尴尬,于是直接哈着腰低着头走了进来。
陈昊天叫我去房间等他,我一听心脏瞬间又跳到了嗓子口。我抬头惊恐地望着他,毕竟之前他对我施过暴,所以听到“房间”这个字眼自然会觉得有些不适。
陈昊天显然看出了我的心思,先是神情一滞,而后微微叹了口气道:“你放心,叔不会了!”
他真的没有对我做什么,只不过进来的时候给了我一张支票。我看了一下,是三十万。
我指了指支票,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说:“这是你应得的!”
我不知道他嘴里所说的应得是什么意思?是因为他睡了我?还是因为我帮他成功得气到了他的夫人,但总而言之,他甩钱给我的那瞬间,让我有一种物物交换的感觉。
我不吭声,只是呆坐在那里,谈不上心里难受,就是觉得有点怪怪的感觉。
他以为我是嫌钱不够,吧嗒了下嘴巴,缓缓道:“你要觉得这补偿不够,我可以再多开点?”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傲气,我知道他并不是刻意地想表达什么,只是像他这种人,习惯了用钱来摆平事情,当然在他们眼里,这世上,也没有不能用钱来摆明的事。
我苦苦地扯了扯嘴角,然后伸手把支票还给了他,我说:“陈先生你是不是太抬举我了,一次换三十万?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我话很酸,也带刺,他不是听不出来,他知道我在讽刺他,也知道我在生气,只是他认为这就是他能给的解决办法!
他没有伸手去接支票,只是任由我握着它悬着半空中,他冷冷地瞟了它一眼,对于我的忤逆有些不悦,他问我:“那你要怎么办?”
“怎么办?”我收回手,把支票往床上一扔,我就是见不得他用这种态度对我,那种感觉就好像我是商品,被顾客弄坏了赔点钱就能换回新的似得!
我吸了口气,嗓子口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辣的疼。
我说“你不用给我钱,我什么都没给你,你也什么都没欠我的,你不用给,我也不会收!”
“你别这样!”他知道我在犟脾气,想了想,也猜到是伤着我自尊了,他看了我一眼,神色微变,然后叹了口气俯下身子去把支票捡了起来。
他强行拉过我的手,一根根掰开我的手指,然后把支票塞在我手里,他说:“你拿着,别再扔,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补偿!”
“补偿?陈先生,你告诉我,你要补偿我什么?是因为骂我?还是因为你睡了我?如果因为你睡了我,那么我不需要,我认栽,只是求你,别搞得一副我在用身子和你换钱似得!”
他劝我不动,肯定火了,他这点年纪的人本来就不太喜欢折腾,他使劲的扯着我胳膊,最后无奈地把支票从我衣领里塞了进去,他说:“你他妈能不撒泼吗?老子睡了这么小的,觉得自己在造孽,你知不知道?”
018:不玩好女人
他说他造孽,因为我太小?我就觉得他说这话特逗!你们是不是听到这样的话会觉得他特别有良知,呵呵,可我就不信!
我在模特圈里什么没见过?最小的**16岁就被包养,那些出钱的还不都是像他这样年纪的人?再说他们这些有钱人追求的都是刺激,什么惊险,什么新鲜他们就玩什,玩女人那都是普通的,他们不玩毒,不玩**,或者群聚那就阿弥托福了。
他在我的表情里也能读懂我对他的不信任,当然我觉得我也没必要去相信他什么。
他从一旁拉过一张椅子然后坐在我面前,他神色有些急,那种想把话说清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的感觉。于是索性他从裤兜里掏出了烟,然后默默地在我旁边抽了起来。
有人说,男人抽烟是一种冷静,这样的状态最适合沉思,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想什么,只是突然觉得他安静下来的样子其实很好。
他抽完了,然后把烟头往地上一扔,也不去踩灭它,任由那点点火星在地板上残留着。
“你疯了!”我急忙伸脚去踩灭,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你这样要是着火怎么办?”
“不会的,这点火星烧不起地板!”
我死命的用鞋子的前端对着烟头拧了拧,然后细细观察了地板一番,发现刚刚扔烟头的地方的确一点痕迹都没,然后只能讪讪地收回脚。
他问我:“你是不是怕我?”
我不明所以地忘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只是依旧摇了摇头,“不怕!”说完我急忙加了句:“我为什么要怕你!”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幽幽地来了一句:“可我怕你!”
我有些惊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但是看他的表情又不像是开玩笑,于是只能问他“为什么?”
他叹了口气,表情忽然有些凝重,却在抬头对上我眼睛的那一刻又笑了起来。
他问我:“你觉得叔会不会玩女人?”
我低下头不去看他,心里在琢磨着他为什么要问我这样的问题。
他说:“你直说好了!”
我又偷偷地瞟了他一眼,再三确定下他的表情,然后才开口:“当然,像你这种条件的男人,有几个不玩女人的?”
话是他自己问的,所以我也回答的很是干脆、直白。这种问题我想给了谁都会是我这个答案。我不是对男人有偏见,也不是仇富,而是现在社会状态在这里,男人有钱多半就会惹事,这真的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我曾经也和室友讨论过这个问题,舍友说我太偏见,我觉得不是,我只是看的太透。一个男人即便他本性是好的,但对于性,这种靠荷尔蒙催发的东西,他是管不了也控制不住的。
陈昊天听了我的回答思考了一会,然后笑了笑说:“恩,的确,你说的蛮对的,叔是玩过很多女人,但叔也有原则,叔不玩好女人!”
说完他指了指我身后的被单,那一抹红还真是蛮扎眼的。
019:我要回家
陈昊天说不睡好女人的意思我懂,其实坦白了讲,这并不是说他多善良,多么圣母情节,而是他怕负责任。
然后我又突然想了想,直接冒了句:“那你玩的都是坏女人喽?你就不怕得病?”
陈昊天说我的思想太跳跃了,可他还是不情愿地做了个解释。他说:“我都会带套。我不是随便的人!”
哦,随便起来不是人!
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陈昊天也就开门见山了,他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想拿这三十万了结这件事,也可能我真的让他有愧疚感了。
我就和他说,尽量不让自己急躁起来,我说的很慢,就是想把自己的想法表达的好点。
我告诉他,这钱我不能收,不管他怎么想,一旦收了,就代表我是冲着这钱去的了。
他还是觉得我倔,还说:“你这小小年纪的怎么比七老八十的老太婆还迂腐,叔都和你解释这么多了,难道你还听不懂?”
他喊叔都喊得顺口了,我默默叹了口气,把嘴成了一条直线。我在想啊,我到底该怎么去说服他?
可是想了想,还是找不到说辞,我觉得吧这纯粹就是个人观点,个人价值取向,他认定这样的做法是对的,而对于我,可能这样的方法并不适合。
我是抱着坚决不收的态度坐在他面前,他有些不耐烦了,连着吸了好几口气,他把支票拿起,问我:“你要怎么样才可收?”
我摇了摇头,还是死拧着不松口,我说:“不收,死都不收!”
他皱眉,估计也觉得说服不了我了,于是又开始在旁边抽起烟来,我想他心情肯定很乱,所以一支烟两三口就见了底。
他突然变了表情,然后语重心长的和我说:“叔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坏!”
我就诧异了,我想我也从来没把他想的很坏吧,虽然承认因为那事我多少对他有点觊觎,但现在觉得他其实骨子里并不是真的那么暴力疯狂的人。
我就在他旁边干坐着,不敢看他,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就这样沉默了好久,他像是突然想通了,于是又和我商量起来。
他说:“既然你不想收钱,那我也不逼你,但是你总得告诉我一个可以弥补你的方式,或者告诉我,有没有其他想要的东西,叔叔这辈子作孽蛮多的,不想再给自己增加些心理负担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是真真实实的惊讶了,我不知道是我把人想的太坏,还是因为这几年我在圈子看多了恶心事,所以当一个这样身份的人和我低声下气说这些时我忽然觉得自己有种做梦的感觉。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他同样也抬起头看着我,之前眼里的那种高傲,不可一世的表情突然一扫而光,他缓缓开口,又问了一遍:“你要什么,告诉我?”
“我想回家,送我回家吧!”
这是我最真的想法,也是我现在迫切想要的东西,虽然这答案让他觉得很吃惊,可他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我。
他说:“好,我明天就带你回去!”
020:又出事了
陈昊天没有骗我,他真的送我回去了。
机票定的是第二天中午11点的,那天我醒的特别早,因为晚上压根睡不着。我翻来覆去的把所有的事想了一遍,说真的,除了后悔还是后悔。
我一直在考虑自己对自己的定义,说实在的,有一瞬间的确觉得自己蛮低贱的,可是这种想法在心里又不断地被另一种想法冲击。
就像陈昊天说的那样,男人很难给予一个代孕的女人尊重,其实他嘴里说的不仅仅是像我这样的,他想表达的是一种类别。比如,妓女,比如人体模特。
我以前总觉得我没有卖身,因为我只是把自己的**借出去一下,我已经很努力去维护自己的尊严,可是实则我还是把自己推到了风尖浪口。
我不奢求你们对我的理解,我想你们其中一大部分人甚至会谩骂我,会觉得我低贱,或者自取其辱。
可是啊,你们过过我的生活吗?没有!我知道,我不算苦,比我苦的人多了去,只是我真的没有百毒不侵的能力,在某些危急的时刻,我也会慌乱,也会欠缺思考的能力。
30万,不是小数,对我一个在校学生来说,是个很大很大的数目,我没有能力去偿还,却不得不偿还,后来我想想,其实还是我自己懦弱了,我什么都没努力过,就给自己选了一条这样的路,到底还是入世尚浅,不知分寸!
一下子想开了心情也就好多了,除了丢了贞操这件事颇为让我难受之外,其他的倒也都还过的去,好在,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起初觉得这会是我一身的噩梦,现在想想,这应该是我所付出的一个代价,有点惨痛,但也确实能让我明白好多。
我现在心里想的就是快点回去,然后努力工作,努力接更多的拍摄单子,我想着自己一定要加倍的努力,我不信30万还真的就把我逼到绝路了!
我走得时候,突然下起了雨,陈昊天默默地帮我把行李搬到车上,然后嘱咐我:“地上有水,你小心点!”
经过昨晚的谈话,陈昊天也释然了,所以对我也客气,他不去追问我太多,我们之间就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后来在飞机上,他问我:“你为什么会来代孕?”
我笑了笑,反问他,我说:“你猜?”
他蹙了蹙嘴巴,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试探性的问道:“难道是为了钱?”说完他又自己否认了这个想法,然后补充道:“如果为了钱,那为什么我给你30万的时候你不要?”
我没有回答他,事实上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见我一直不说话,叹了口气,缓缓道:“算了,别说了,都过去了!”
下机后,陈昊天的助理来接他,他坚持要送我回去,我拒绝不了便只好答应,可是刚上他车,我就接到了我妈的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急切又恐慌,我问她怎么了,她说:“馨馨,你弟弟你弟弟被他们带走了!”
021:陪我
我妈这个人一遇到什么事就会乱,这一乱吧话也就说不清了,我也不指望她在电话能给我把事情说清楚,于是只好连夜准备赶回去。
从w城到我老家没有飞机,没有高铁,唯一的通讯工具就是汽车,现在这个点估计车票也买不到了。
陈昊天在我旁边看我心绪不宁,所以一挂电话他就问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也没有瞒他,只是很简单地说了句:“家里出了点事,我得赶回去!”
陈昊天“嗯?”了一声,然后抬了抬手腕看了一眼表,然后在我面前晃了晃提醒道:“都这个点了,你今晚还赶得回去?”
我瞅了他手表一眼,表情一下子凝重了起来,我说:“不管多晚都得回去,我弟出事了!”
“怎么了到底?”他问完又加了一句,“是不是很重要?”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着急着想办法怎么回去。
陈昊天叹了口气,掏出手机不知道看了什么,然后吧嗒吧嗒按了一通,按完后扭过头来问我,他说:“你老家在哪?”
“四川!”
他点了点头,然后去问他助理:“这里开车到四川要多久?”
助理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缓缓道:“最少也要四个半小时吧!”
陈昊天像是在考虑什么,然后突然说道:“那老张你换方向吧,送她去四川!”
陈昊天说这话的时候我的确蛮吃惊的,所以我连忙去阻止,我说我可以自己喊车,不要麻烦他。
他有些不悦,不知道是因为我拒绝他帮助还是因为什么,反正他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我不喜欢他用这样的表情看着我,因为总会让我有一种浑身紧绷的感觉,我扯着嘴巴对着他笑,耐心解释道:“我只是不想麻烦你!”
他抬了抬眼皮,就那样轻轻地撩了我一眼,然后不温不火道“没什么麻烦不麻烦,这么晚你一个女孩子赶路也太不安全,反正我在四川也有个工地正好开工,就当顺带你去的吧!”
我自然知道天下没有这么巧的事,可是他这么一说,我心里负担一下子还真的减轻了不少。
后来我们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叫我睡会,说到了喊我,我说不用,可是还是在半路上睡着了。
我半梦半醒,刚睁眼的那刻脑子都是昏沉沉的,他问我接下去该怎么走,我指了指前面的转盘,然后道:“左拐,一直往前走!”
我家离县城不远,但是路却不好走,加上下雨,乡下的泥路都烂成一坨屎,我在路上打了个电话给我妈,我妈说她和大伯在那女孩家。
于是我们又只能改道,最后路太小开不进去,我索性就光脚下来走了。
雨有点大,我刚下车头发就湿了,我回头对着车里的陈昊天讲:“你快回去吧,谢谢你送我过来,前面路不好走,你就别下来了!”
我这边刚说完,陈昊天就卷卷裤脚下来了,然后他觉得哪里不对,于是看了看我后又蹲下来把他脚上那双爱马仕的皮鞋给脱了。
他从车里拿了个小毯子兜在我头上,他说:“披着,雨大!”
我有些愣神,却还是使命地把他往车上推,我说:“你别下来,这路你走不了!”
他眯了眯眼,往前看了看,然后说道:“你这小丫头片子都能走,难道我这比你多活大半辈子的人还走不了?”
说完他又顿了顿,继续补充道:“再说,叔也不放心你!”
022:死人了
陈昊天说不放心我,这多少是让我吃惊的,他最初很坦白的告诉我,我这样的出现,在他那是得不到尊重的,后来他又说愧疚我,我起初觉得他这样的想法是自相矛盾的,后来想想,其实不矛盾,因为他不尊重是因为我的职业,而他愧疚我的是,他占了我的身子。
就像回来的路上,陈昊天告诉我,以他这样的年纪,都能生出我这样的女儿,所以他总觉得自己在造孽。
我想,陈昊天骨子里是个好人,即便他很坦诚的告诉我,他玩过很多女人,***,或者包养关系,这些在他身上都存在过,可是他一直都有自己的原则。
我也很明白以他的生活,他需要一种情感的寄托和宣泄,所以那些女人的存在也不为过,况且也都是两厢情愿,各取所需。
陈昊天要的是他们的身子,而她们,要的是陈昊天的钱。
想通了这些我也就不去拒绝他的好意,我微微笑了笑,道了声:“谢谢!”
陈昊天不以为意,拿着鞋赤着脚大步地往前走,然后悠悠地回头来看我,他说:“这么大的雨,你还不快点!”
我赤啦赤啦的跑过去,然后挥了挥盖在头上的小毯子,好心道:“叔,要不你也兜一下,你都淋湿了!”
陈昊天砸了砸嘴,轻轻扯了我一下胳膊,话语里虽有不耐烦,可眼神却还是温柔的。
他说:“别磨叽了,有你这说话的功夫,咱估计都走到了!”
我努了努嘴,不再多说,然后迈着大步往目的地走去。
我妈是在路口看见我的,她撑着伞来接我,满脸都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见到我估计忍不住了,于是又哭了出来。
可能她那时心情太差,所以也没有顾忌陈昊天,一见到我,就扯着我快步地往前走,她说:“你快过去,他们要剁你弟弟的手!”
这话一说我也抖了,我扶着我妈快速地穿上鞋,然后对着陈昊天说了句:“我先过去看看!”
我妈告诉我,那女孩的妈出院后没多久就死了,然后就过来闹,非说是给我弟弟那刀刺死的。
我就觉得是胡闹,那时在医院报告都看了,也检查了,不就扎了下肚子么,医生那时也说了皮肉伤而已,没有扎到要害,现在怎么又赖到我弟头上了。
我妈也说不清,反正就是哭着重复着他们家人抓我弟弟的情景,还说他家雇了啥黑帮的人,把我家给砸了个遍。
我心里立即像涌了层酸水,脑子里瞬间都浑浑的了,我一边安慰我妈让她:“别急!别急!”我说:“我在!”
可是其实自己也慌掉了半个魂!
我们农村那边死了人都是要在家放三天的,一般都放在大堂,用木板撑着,然后在家门口搭个大棚,大棚三天是摆宴的,我们这里叫“豆腐宴”,亲朋好友来了先要去大堂吊唁死者,然后在出来吃口“豆腐宴”这样才能离去。
可现在,他们家直接把尸体摆在了大棚里!就这么一眼望过去,只看见一堆人围在一起争吵些什么,然后走进才看见中间躺了具身体!
023:我是你大爷!
我也就是瞟了一眼,整个心脏就提到嗓子口了。前几天还见过,还躺在床上和我吵着闹着要赔偿,现在却冷冰冰的躺在那,人生呐,还真是瞬息万变的很。
她的死相不好看,眼睛瞪得很大,整个面部表情几乎是扭曲的,我是第一次看见死人,这一看呐还真是半个魂都没了。
我妈拖着我,往人群里钻,我看见我大伯带着人正在和那班人理论着什么,然后就看了我弟弟。
我弟弟半个脸肿了,右眼下面还有一块淤青,他看见我的那瞬间就扑了过来,扯着我胳膊喊了一声“姐!”
我鼻子发酸,伸手一揽就把他护在了身后。我父亲走得早,家里多半是母亲一个人撑过来的,一个没上个学的女人对教育多少是欠缺的,所以我总觉得是对弟弟管教少了。
可我弟这人没坏心,我知道不管他做什么,他都不会去蓄意害人,即便之前出了那事,我也能体谅。而且打从心底里说,他这样,我只会怪自己更多,我总觉得是我忽略了他,是我辜负了我爸临终前的嘱托,是我没照顾好我弟。
那帮人看见我满脸都是不屑,领头的那人对着地面就吐了口唾沫,然后对着我大伯骂道:“啥狗屁玩意,你他妈叫我等到现在,就等一个黄毛丫头?”
他嘴里的黄毛丫头自然是我。
我也不急,慢慢地走过去,我弟倒是怕了,死命地扯着我衣角往后拖,我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努力安慰道:“你别怕,姐在!”
我觉得我就是那种就算死也会在亲人面前把自己撑得很强大的人,或者说,我很明白我在这个家里的重要性,我甚至觉得我要是畏惧了,那么就真的完了。
有人说我太逞强,说我自不量力,可是你们不懂,很多东西都是无能无力的,我没有办法不坚强,我不是不想软弱,而是我怕我一软弱,这个家就撑不下去了。
我把那个说话的人打量了一圈,我弟在我旁边轻声提醒,他说:“这是他们家找来的黑社会的人!”说完又立马躲在了我的身后。
我也有些害怕,看他袒着膀子,纹着纹身的样子,总会情不自禁地联想到香港黑帮老大打人的那些场景,可我还是忍着,尽量不要让自己表现出害怕的样子。
我说:“我们商量商量吧!”
那人又是扬了扬嘴巴,笑的特别轻蔑,他说:“你个小丫头算什么东西,敢和我三把刀来商量?”
“我是他姐姐!”
“姐姐?”他笑的很狰狞,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拔出一把刀在我面前扬了扬:“你他妈姐姐算什么,就算你家祖宗现在从坟里面爬出来,我三把刀也不会抖一下!”
说完他又朝着我走近了两步,然后伸手一把捏住了我的下巴,咬牙切齿道:“姑娘,我看你细皮嫩肉的,估计也挨不住我的刀子吧!”
“你放开她!”
陈昊天这么一喊,还真是蛮大声的。那个自称三把刀的家伙眯了眯眼,对着他抬了抬眼角,傲声道:“你他妈又是谁?”
陈昊天邪邪一笑,然后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他说:“我是你大爷!”
024:三把刀怂了
陈昊天说“我是你大爷!”的时候那感觉真的是酷毙了。
三把刀眼睛眯了眯,往后退了一步想要看清这个来挑衅的人,他拿着刀把子在自己裤子上搓了搓,一副撞上枪杆子的样子,然后踱着大步意气洋洋地走过来。
他说:“啊哟,哪个兔崽子敢冒充我三把刀的大爷啊!”
说话间,他已经从我身边掠过,然后站在了陈昊天面前。
大棚里的灯光很暗,抬头的时候都有模糊的感觉。陈昊天双手抱胸饶有兴趣地盯着他,那时我就在想啊,他怎么就不怕呢!
我着急,心里也慌,垫着脚对着他使眼色,他却好像看不到似得,就一动不动的杵在那,我急了,只能大喊出来,我说:“陈昊天,你别乱来,快走!”
那是我第一次喊他名字,可是他却没搭理我。
就当我胡思乱想着三把刀会怎么对待陈昊天时,戏剧系的事发生了。
三把刀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停在了陈昊天的面前,然后傻呵呵的笑了,这一开口,愣是把我给弄迷糊了。
“哟,陈总怎么是你啊,这这你怎么在这啊!”
三把刀竟然认识陈昊天,这是怎么回事?
陈昊天微微扯了扯嘴角,表情里有些玩味,他说:“我说,刚刚还不是喊着要找我算账嘛!怎么现在又怂了!”
“算账?什么算账?陈总你一定是听错了!”说完三把刀把手上的家伙一扔,然后张着嘴一脸傻笑,这前一秒还凶神恶煞的人,怎么一瞬间就成了二愣子了?
三把刀哈着腰,对着陈昊天一脸讨好,我就心里发闷,想着这两个人不会是一伙的吧?
之间陈昊天忽的拍了拍三把刀的背,然后大声道:“我说兄弟,你这放出来还没多久吧,怎么又开始弄老本行了!”
三把刀把腰弯的老深,一边说脸上还死命地挤着笑。
他说:“陈总,我这也不好做呀,这不老朋友出了点事,你说我这做兄弟的总不能看着吧!”
陈昊天龇龇牙,笑的有种老谋深算的样子,他把搭在三把刀背上的手移到了肩膀上,忽的重重一拍,三把刀整个人都缩了下去。
“我说,兄弟,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说吧,这次又拿了多少好处?”
可能是被揭穿了,三把刀也不装了,他抹了抹额头的汗,委屈道:“陈总,你也知道,我刚从牢里出来,这日子一时不是过的紧吗,所以就想赚点外快凑个饭钱!”
陈昊天挺了挺背,嘴巴“滋!”了一声,他说:“我说,你要吃饭找我呀,犯得着干这种勾当?”说完又指了指我,然后声音忽的加大了几分。
“这姑娘是我妹子,他出了事我总得帮着,你现在倒是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把刀看了我一眼,对着我挤眼一笑,然后又立马转了回去讨好陈昊天了。
“陈总,你可别怨我,这事与我无关,我就收了钱帮忙吓唬吓唬人而已,我要知道是你陈总的妹子,就算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啊!”
025:被带走了
三把刀说的很明确,他的意思就是他纯粹是个打酱油的,帮着搞点紧张气氛而已。
这话一说,那姑娘家的人就急了,扯着嗓门就开始撇清关系了,说到后来估计感觉自己都说不通了,于是就开始放狠话了。
死的人是那姑娘的妈妈,而现在站出来说话的是她的哥哥,也就是那个姑娘的舅舅。
三把刀说这人叫李胜牛,脾气很爆,还不讲理。刚说完,陈昊天就瞪了他一眼,然后三把刀就乖乖地缩了回去。
李胜牛其实一看就知道是个粗人,撑着腰杆子在我们面前嚷,说是我弟把他妹妹给害死了!
我护弟心切,就和他理论,我说:“你没凭没据地怎么就冤枉人,这莫名其妙的死了就懒在我弟弟头上?”
他骂咧开了,鼓着腮帮子嚷我,说就是我弟弟那刀捅了后,他妹妹就不舒服了!
反正我知道,说再多都没用,他们就是要找个替死鬼。
眼看就要打起来了,陈昊天忽然就吼了一句,他说:“都别吵了,报警吧,让警察来处理!”
我一听就急了,死命地拉他,我说:“你疯了,你报警了,我弟弟要是被抓进去怎么办?”
他问我:“你不是说不关你弟弟什么事吗?那你怕什么?”
我茫然,顿时胸口像被人狠狠地捶了一拳。我压着声音告诉他,我说:“这种事,我当然站在我弟这边,但我弟弟之前真的捅了她一刀,不过医生那时明明说没事的,现在突然就这么走了,万一真的和那刀有什么,那我弟弟不就是杀人了?”
陈昊天觉得有些好笑,他说:“你怎么就这么没脑子?人家摆明了就是敲诈,还扬言要砍你弟弟的手,你这样只会害了他,害了自己!”
我反正就是不能理解他说的话,我就是不要他报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我的思想就是觉得私了来的好。
但是,警察还真的就来了。
警察一来,他们家的人就闹开了,吵着嚷着要警察抓我弟弟,说他杀人。然后我弟弟就真的被带走了,那一瞬间我妈妈就瘫了。
我也哭的浑身都抖,我死命地瞪着陈昊天,满心满肺的都是怨气。我说:“都是你!都是你!你害我还不够,为什么还来害我弟弟!”
人一着急,思想就会乱,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冷静,之前在弟弟出事的时候我也真的处理的很好,可是,现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的感觉整个人都拧成了一团麻。
陈昊天脸色不好看,反正一直都是紧绷着脸,他本来想扶我,可是看见我哭成那样又把手收了回去,他说:“我说你还真的没脑子是不?警察不来,你弟弟早晚被他家打死,你也不看看他们家今天来了多少人?”
我依旧不理,继续哭,他就默默地扫了我一眼,然后对着我说:“你起不起,你要不起,我也懒得管你们家的破事了,就让你弟在警察局呆一辈子吧!”
他这话一说我眼睛就亮了,我立马爬起来扯着他的胳膊问,“你是不是有办法?”
他没正面回答我,只是叹了口气淡淡道:“试试吧!”
026:可能怀孕了
陈昊天还真的有人,这点我还真的蛮惊讶的,他和我讲,去年他在安徽有个工程,为了工作他也找过关系打点,所以有那么一两个朋友。
我就觉得吧,这社会就是这样,有钱人到哪都能称兄道弟。
陈昊天找人托关系,然后顺利的提出了尸检,结果一出来真相就大白了,死亡原因是脑部肿瘤。
法医还说,肿瘤很大,应该有好几年了,压迫到了脑侧神经,并且断定这属于肿瘤破裂性死亡。
这样一来,我弟弟就没事了。
这事下来,我对陈昊天是有那么点感激的,但感激归感激,我也不至于说对他的态度立马就能改变,而且想着以后也各自分道扬镳了,所以也没去刻意说多少好话,该道的谢我还是道的,当然不该妥协的地方我也依旧不会妥协,比如说坚决不收他的钱。
陈昊天是第二天晚上走的,走的时候又把那张支票往我手上塞,最后一番争执,他无奈只好妥协,最后只是给我留下个约定,说:“我欠你,既然你钱不收,那么以后遇到什么事你来找我,我一定满足你一个要求!”
我当时也没想着以后会去问他要什么,只是想着先敷衍他于是也就这么答应了。
陈昊天走后我在家住了几天,陪陪我妈压压惊,然后给我弟弟好好地谈了一次话,这家伙死活不肯去念书了,说要去打工挣钱,我好说歹说也劝不住,最后决定随他去。
男孩子,不出去撞个头破血流,他是永远不知道什么叫社会,什么叫生活。
我弟的脾气比我还拧,我妈也降不住,于是只好拖大伯找人给他安排了份工作,是一家外企,弄电子设备的,听说工资待遇什么的都不错,就是有点苦!
于是我弟当天就收拾东西跟我大伯走了,而我也回了学校。
我知道我怀孕是在一个月以后,女孩子月经没来肯定会担心,我当时就想着是不是最近作息饮食又不规律了,然后就随口在宿舍里抱怨了一句。
我说:“我熬夜节食,又把大姨妈给吓迟了!”
刘涵那时正在我的上铺看《吸血鬼日记》听到我这么一说立马把头从蚊帐里探了出来,奸邪地来了句:“**说过,姨妈不来定有好事!”
我龇龇牙,立刻朝着她扔过去一个抱枕,然后刘涵就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她说:“我说馨馨,你这样打我可算是谋杀亲夫啊,我要是死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可就是没爹了!”
刘涵就这性子,平日里也是她玩笑话最多,可是这一次倒真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了。我就这么一想,心跳就慢了半拍,我无意识地摸了摸肚子,心想:“不会这么巧吧!”
然后我又等了两天,姨妈还是没来,这下可是真急了,我又努力把和陈昊天的那次给回想了一遍,想来想去还是记得压根就没带套。
那天我拉着刘涵在市中心溜达了半天,最后在一家药店门口停了下来,刘涵问我怎么了,我说:“涵涵,我可能怀孕了!”
027:孩子我要不起
刘涵的眼睛骨溜溜地转了一圈,然后嘴巴一下子咧的老开。
她说:“馨馨,你是在抽风吗?”
这种时候我哪有心情和她开玩笑,我扯过她的手,把她手上的甜筒一扔,我说:“涵涵,你觉得我像在和你开玩笑吗?”
刘涵脸一下子僵了,她抬着头看我,惊讶的问道:“你你做做那个了?”
我咬了咬牙,点头道:“恩!”
刘涵问我是谁,问我什么时候谈恋爱的,我说没有,然后她就急了。
她说:“你没男朋友怎么会那个?不对,馨馨你告诉我,是不是哪个王八羔子把你欺负了,你告诉我,我立马帮你把他给宰了!”
我太阳穴开始抽,本来心里就堵得慌,她这么一闹,我真的觉得自己找错人了。
我耐着性子叫她冷静下来听我讲,但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我想陈昊天的存在应该不能被提起。
于是,我换了个方式!
我说:“前段时间谈了个,大家聚会喝了点酒,然后就那个了?”
刘涵听完对着我的脑门就是重重的一下。
“李馨,你要死啊,这种事你都做的出来,你妈逼喝什么酒,就算喝了酒甩酒疯你也不要那个呀,就算那个了,你妈逼带个套会死?”
刘涵噼里啪啦对着我一通骂,骂完后在一旁地台阶上坐了下来,她喘着粗气,不知道是在生我气呢还是因为骂累了。
她问我:“你是确定了?”
我摇了摇头忽的又点了点头,然后刘涵就又怒了。
“我说李馨你这到底唱的是哪出啊,你都快把我急死了,你这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
我伸手去挽刘涵的胳膊,声音里全是委屈。
我说:“涵涵,你别生我的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现在我现在自己都急死了,姨妈到现在都没来,已经延迟半个多月了,我我!”
“慢着,”刘涵忽的打断了我,然后接着问,“你是单单因为姨妈没来瞎着急还是还是你已经检查了?”
我摇了摇头说“没有!”我说:“还没查,但我怕,这都半个月了!”
刘涵不说话,嘴巴瞬间就抿成了一条线,她抬头看了看前面的药店,然后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说:“你等会,我去给你买验孕棒!”
我是在肯德基里的厕所验的孕,毫无疑问两条杠。我当时裤子都没来及急往上拉就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那一刻我竟然有了一种世界要毁灭的感觉。
我就坐在里面哭,然后便接到了刘涵的电话。
“我说李馨,都多久了,你到底是验出来没?”
我声音沙哑,嗓子扯得生疼生疼,我说:“涵涵,我有了!”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好久我才听到刘涵的声音,她说:“那你先出来吧,别怕,我会陪着你!”
挂完电话,我就把验孕棒给扔进了垃圾桶,出去的时候刘涵给我点了个田园鸡煲套餐,我好像手都没洗就这么拿着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
刘涵问我:“这孩子你要不要?”
我死命的嚼着嘴里的鸡肉,然后一溜烟地咽了下去,眼泪就在那一刻倾泻而下,我说:“涵涵,这孩子我要不起!”
028:流产偶遇
“这孩子我要不起!”这句话我觉得我说的很贴切。
刘涵不说话,安静地喝着她的可乐,吸管那头被她咬的吱吱作响。气氛就在这一瞬间变得诡异可怕,我不知道刘涵在想什么,也似乎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
刘涵又问了我一遍:“你要不要这个孩子!”
我有些犯难,心里其实把事情都想的很清楚,可是话到嘴边还是生瑟。
刘涵往我旁边靠了靠,然后把我的手拉了过去,她说:“馨馨,你在抖!”
被她这么一说,我自己好像也感觉到了,我看得出刘涵在担心我,于是死命地从嘴角扯出个笑。
我告诉刘涵,我说:“涵涵,我突然好恨自己!”
她拉着我走出去,然后带着我在马路上又溜达了一圈。那天风特别大,刘涵洒下来的头发吹得满脸都是,我伸手帮她去捋顺,然后刘涵告诉我:“李馨,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你别怕,不管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
刘涵和别的女生不同,她性子刚强,脾气也男性主义,所以她很少会很温柔的对待一个人,在她眼里,不管是爱情还是友情,都要直来直往,所以她习惯了像个汉子一样的存活在我们周围。
她以前就老说要做我的护花使者,我觉得潜意识里我对她应该是有依赖的,这种依赖在我们友情的基础上更是日趋益胜,所以当听到她这句话的时候,说真的顿时恐惧少了好多。
那天回到宿舍,我们俩躲在卫生间里聊了一夜,刘涵告诉我:“既然你不想要这个孩子那么就抓紧做掉!”
我有些怕,虽然电视上见多了这种狗血情节,可是真正轮到自己的时候,却才明白,这是多么的六神无主。
刘涵也没有再继续追问这个孩子的由来,她觉得我足够可以让她信任,所以,这样的情况下,她唯一想做的就是陪我把这件事一起解决掉。
毕竟我现在还只是一个学生,如果一旦事情闹大了,不说一定会被学校开除,但至少肯定对我的未来和工作是有影响的。
所以我们讨论下来的结果就是速战速决。
我们第二天一早就跑出去找医院了,我怕被人看见,也怕丢人,所以建议找个小点的诊所,最好是私人的,我说这样人少!
然后刘涵听完就把我骂了一顿,她说人流不是小事,要是弄得不好,做的不干净可是一辈子的事。
我扭不过她,于是只好跟着她去了人民医院。
到了医院,和医生大概说明了下情况后,就先去做了b超。做完后证实真的怀孕了,刚好是42天。
医生问我们孩子要不要,是刘涵帮我回答的,她说:“不要!”然后医生就叹了口气,在病历卡上沙沙的写了些什么,然后就叫我去拿着单子交费。
人流不是说你想做就做的,你在做之前必须先进行个妇科常规检查,还要验个血,结果一查说我有炎症,于是又去补做了个阴超。
医生说是盆腔积水,**也有些炎症,建议我先配点药,用个三天再过来。
我拿着单子和刘涵准备出去,门就被打开了,那一瞬间,着实诧异。
两人竟然异口同声,来了句:“怎么你也在这?”
029:米娜的建议(1)
在医院见到的人是米娜,她和我一样也是来看妇科。
米娜的惊讶远远多于我,话刚说完便快步走到了我身边。她打量了我一眼,然后又问了一遍:“你怎么在这?”
我瑟瑟的笑,这样尬尴的局面一时还不知道怎么开口。
刘涵保持了一惯的热心,对着米娜笑的老甜,她问我:“你们认识啊?”
我点了点头,想了半天,只能解释道:“以前工作时候认识的一个朋友!”
我这么说其实也不算隐瞒什么,米娜确实是我在拍摄的时候认识的。她好像也是模特,不过拍的都是一些大尺度的东西,她经常会在拍摄的时候勾搭其他模特,然后和他们讲那些外围圈的事。
有些女的爱慕虚荣,经不住诱惑,往往听了几句就会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你们要知道,模特圈本身就和娱乐圈差不多,水有多深我也不能评判,但是在这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怀揣着挤进上流圈的梦想。
刘涵并不知晓这些,所以我多少不愿意在她面前提起。我把单子往刘涵手上一塞,挽着她的胳膊讨好道:“好涵涵,我和她说会话,你先帮我去交单拿药好不好!”
刘涵默默地扫了我一眼,无奈地点头答应。她接过我手上的单子,然后和我说:“那一会在大门口等了,好了打我电话!”
我和米娜找了个较为安静的角落,米娜问我:“我刚看你手上拿了b超的单子,难道你是怀孕了?”
这么一说,我心里又疙瘩一下,本想能避开就避开,总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看来,一切又不在我的控制之下了。
我也不可能再去否认,于是便点了点头。
米娜听完眉头立马拧在了一起,她又接着问:“你怀孕为什么会来这里看?陈夫人不是把你带去香港了吗?”
我摇了摇头,心里顿时觉得酸苦起来。
我说:“我回来好久了,代孕的事取消了?”
米娜显然没料到,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噗嗤一笑,她说:“我说馨馨呐,可不带这么捉弄你娜姐的!”
我抬起头,迎着面和她对视,我苦苦一笑,缓声道:“娜姐,我真没说笑!”
我向来不是开玩笑的人,米娜虽说和我算不上多熟,但这点她还是知道的。她先是愣了一会,然后蹙着眉头在想着些什么,她好像是哪里想不通了,于是问我:“那你肚子里的孩子哪来的?”
“你不会去和别人合作了吧?”
我摇头,否定了她的猜测,想了想,只能硬着头皮去和她解释。
我还是把真相告诉她了,有关于陈昊天和我的一切。
米娜听完说像电视剧,接连着叹了好几口气。他问我陈昊天知不知道这事,我摇头,说与他无关。
米娜就骂我,他说:“事情是他惹得,怎么叫和他无关,再说你这样我心里也过意不去,是我给你托的关系,但娜姐也没想到会这样!”
我说我不怪她,事实也确实没有理由怪她,当初所有的事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就算结果再不好,我也要承受。
米娜在那里劝了我好久,她始终建议我去找陈昊天去,我不肯,于是她问我想怎么办。
我说:“我什么都不想要了现在,就像安安静静地把这件事解决掉。”
米娜明白我的意思,也知道劝不住我,可是她说我要维护自己的利益。
我问她什么利益。
她说:“孩子也是陈昊天的,就算打掉,你也要让他知道,你这好好的一姑娘为他打胎,赔偿多少是要点的!”
030:米娜的建议(2)
米娜所谓的赔偿我自然懂,说的明白一点,她就是想要我借着肚子里的孩子在陈昊天身上捞点好处。
她还问我,我走得时候陈昊天有没有什么表示,我不理解,于是反问了回去。
我说:“什么表示?”
米娜“吱!”了一声,嘴巴顿时抿成了一条线,她说:“我说馨馨,你就这么被他占了身子,什么也不要的就自己回来了?”
我好像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对着她解释。
我说“不是这样的,他给过我钱,只是我不肯收!”
这下又是米娜不理解了,她觉得我彻底颠覆了她的逻辑,她问我:“你为什么不收!”
其实真正的去想这个问题,我自己也会发糊涂。
最开始真的是觉得不能收,这种不能收的思想里面包涵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比如说对陈昊天之前侮辱我的气愤,又或者说最开始的时候他说的那些伤我的话。可能真的是自尊和人格被他伤害到了,所以这样的时候越是开始不屈起来。
你们也表示过不能理解,其实很好解释,不是有那么个词么,叫“越挫越勇!”,我想我大概就是这样,你越是侮辱我,我越是要装的很清高,因为我不是说为了钱就能把自己低到尘埃里去的人,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当初为了拿30万,我可以选择很多方式,比如说外围。
那时我的思想就是,代孕,我只是借一下**,而做外围,我出卖的是自己的身体。
当然,上述我所有的想法和解释在米娜眼里都是不成立了。她就是觉得,我既然付出了,那么就要有回报,当然,这种回报是见不得人的,所以我们不能用其他的方式去给予,所以除了钱以外,米娜觉得没有什么能够换的来。
那个时候的我,还是觉得她是个唯利是图的人,所以总感觉话不投机半句多。
米娜也怀孕了,是她自己告诉我的,我听完也稍稍一惊,然后试探性的问道:“那那孩子是?”
米娜半开玩笑地说道:“反正我不是给人代孕的!”末了又凝神了一会,缓缓道,“是我前男友的!”
米娜的表情不是特别好看,整个脸都有种要垮下来的感觉。我有些不知所措,毕竟不清楚她的情况,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去评价。
我问她:“你们分了?”
她点头,然后笑了,那种笑是带着泪花的,虽然她仰着头,可是我看的到。
“那你要它吗?”
她说:“他一会过来陪我打!”
我默然,一时之间又说不出话了。谈不上心疼,但都是女人,这种事多少会替她心酸下。
这边话一说完,她电话就响了,她转过头偷偷地抹了抹泪,然后接起电话。
是她前男友,说是到了。
挂完电话她就站了起来,她眼神有些恍惚,刚刚训斥我的那种精神头全没了,她拉着我的手,对着我讲,她说:“馨馨啊,你想一想你当初去香港是为了什么,你是为了钱,所以该为自己考虑的时候一定要考虑!”
我没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
她说:“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要是愿意和我说的,打我电话好了!”
米娜走后我又想了好久,后来刘涵来找我才一起回去的。
那天我心情特别乱,回去后就直接躲在宿舍睡大觉了,大概是刘涵出去给我买晚饭的时候吧,我接到了个电话,我问他是谁。
他说:“我是陈昊天!”
031:我会打掉的
听到陈昊天名字的时候,我整个人直接在床上站了起来。从我们那天分开的时候,我就以为,这辈子,我和他不会再有任何瓜葛,可是事实却是,我和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陈昊天在电话的那头问我,他说:“你是不是李馨?”
我握着手机贴在耳边支吾了半天。他叹气,然后低低地说了句:“你现在在哪,我们出来见个面吧,我有事要问你!”
我心里莫名的开始害怕,想着他总不会知道了些什么吧。
我问他什么事,我说:“不早了,我都准备睡了,有什么事的话就电话里说吧!”
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猜测还是什么,他说:“李馨你是不想见我还是怕见我?”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出这样的话,但被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我的确有些不敢去见他。
明明很清楚,自己什么都不欠他,可是却有一种遇上债主的感觉,我不明白这样的恐慌来自哪,甚至让我不知所措,无从下手。
我还是不断地找借口,最后陈昊天可能是不想和我烦了,于是直接了当地和我掀了牌。他说:“李馨,你是不是怀孕了?”
最讳莫如深的事情突然这样无征兆地被提起,这种感觉就好像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下子被揭穿似得。
我浑身发麻就呆呆地坐在那里,电话那头也是死一样的沉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昊天才开口,这次他都不愿意给我拒绝的机会了,直接说:“你应该在学校吧,这样,半个小时后,我在你们学校门口等你!”
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那语气里流露出来的全是不容拒绝的傲气。
我是有犹豫的,也很认真地把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觉得应该是我和陈昊天都没有预想到的,现在他突然过来找我,我不明白他是什么样的心态,更不清楚,他来是为了什么。
刘涵买了我最爱吃的鸡排饭,回来的时候还向我抱怨今天为了买饭排了好久的队。
我愧疚地伸手搂了搂她,然后把饭堆到她旁边,我说:“涵涵啊,对不起,这饭你就帮我吃了吧,我有点事,得出去一趟!”
刘涵的眼睛瞪得老大,刚想问我去哪,我就二话不说拿着外套跑出去了。
我到学校门口的时候,陈昊天已经在了,他坐在汽车里看见我摇下车窗来喊我。
他自己开车过来的,副驾驶没人,于是他指着旁边的空位对我说:“快上来!”
我听话地打开车门坐了上去,心里顿时开始忐忑起来。
他脸上的表情很凝重,车里面也满是烟味,我不太喜欢这种味道,所以一上车就开始咳了起来。
陈昊天把车里的空调打开了,然后递给了我一瓶没开的矿泉水,我说了声谢谢,却没有喝。
这样的感觉虽安静,但并不美好。
陈昊天说一个叫米娜的人找了他夫人,然后他夫人又告诉了他。
我一听心里就有些急,于是我连忙开始解释。
我说,“陈先生,你别误会,这件事我真的不知情,我也没想去打扰你,孩子的事你放心,我自己会处理!”
“处理?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我会去打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