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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隐于深秋     三国新马超txt下载     三国新马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九十五章 冷厉无情!

    惨嚎震天,只是一轮投枪射下,顿时便有几百禁军被扎成了刺猬。

    面对禁军如此密集的队列,马家军兵士根本不用瞄准,只需从人多的地方狠狠投掷便可。而下一刻,便可以看到,数十根投枪穿体而出,竟是不少袍泽都无意便投掷向了同一个目标。

    “护卫公主!誓杀马贼!”禁军很快便反应过来,纷纷大吼出声,握紧手中的武器便往前冲,可惜,在马家军的包围之下,他们的冲杀更像是毫无意义的送死。

    为了保证不误杀各诸侯的使臣众人,马超只下令投掷了一轮投枪。而之后,就是马家军来回冲杀的身影。这些兵士按照平时的训练,几人一组,很快就将禁军的阵列冲散开来。随后,便是仗着自己的装备精良、人马众多合围剿杀。

    而马超更是身先士卒,如一匹迅疾的闪电一般,在禁军当中闪现。只要有那些一堆禁军刚刚组成一个小方阵之时,马超便如秃鹰猛降一般,迅速撕裂他们那还未组织好的阵型。而马岱也根本没有任何犹豫,冷硬着执行着兄长的命令,所有禁军在一个照面的时间,就如被热油泼雪一般,迅速消亡掉他们的抵抗。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整个官道上,凄惨的痛呼声不时传出,尖利无比。而在马超部下分割和围杀之后,杨奉、梁兴的部下也终于赶来,汇合着庞德的部下,一点一点的推进着包围圈,使得从天空望去,整个官道上,刘的车队,就像被一只巨手捏住的气球,只需再多一些时间,那些禁军就剩不下一丝的防御空间,彻彻底底被捏爆!

    长枪如林,喊声震天,马家军用他们的勇武彪悍,在刘的面前,彻底将战场的冷酷无情和暴虐无法演绎尽致。所多行进一步,他们的马蹄下,踩踏的都是禁军的尸体.......

    刘终于惊慌了!

    她虽然聪明,虽然也有些心机,甚至,还有不亚于男子的智谋和高超的演技。但她却没有男子骨子里的那份暴虐和嗜血,没有真正见识过雍州二州这狼虎之地的残酷!!

    讲心计、论阴谋,勾心斗角,这些刘都不陌生。可这些却在雍凉二州行不通!这里的人,更直接,更剽悍,他们只认马家的旗帜和手中的刀!

    眼见自己的护卫在这一炷香的时间,就惨死无数,根本没有突围的希望。刘已经呆住了,她反应过来之后,赶紧嘶声大喊道:“住手!住手!都住手!!”

    奔袭在血色当中的马超,仍然是这支部队最耀眼的存在。或者说,只有在这种厮杀当中,他跃动的身影,才更牵动这些部下的心。听闻刘终于服软的求饶后,马超冷笑一声,长枪往空中一举,令行禁止。

    很快,停止厮杀的命令,随着中下级军官一层层传递下去。马家军兵士纷纷大喝一声,操纵着胯下的战马,缓缓向后退去,纵然是被敌军挥刀胡乱砍伤一处,他们也只是冷哼一声,丝毫没有追杀下去。

    不多时,刘便发现自己的眼界又恢复了开阔,不复那被血色和飞荡的残肢和脏器充斥。看着队列依旧整齐的马家军,刘狠狠呼了几口气,却怎么也呼不出自己想吐的痛苦和满心的后悔:自己手下的禁军,只在这一轮的厮杀当中,残留的已经不剩一半.......并且,还几乎人人带伤。

    “马超,我们夫妻一场,难道就要如此吗?.......”刘死死看着马超,声音颤抖。

    “放下武器,他们还有活路!”马超冷哼一声:此时刘才念起夫妻之情,太晚了!

    刘也不知是气得还是悲痛欲绝,浑身发抖:“为何?你为何不直接杀了我?!”说这句话时,刘微微摆了摆手,示意手下还活着的禁军听从马超的命令。

    众禁军此时早已没有了同马家军作战的勇气,看到刘的手势后,他们带着三分不甘、七分侥幸的神情,扔掉了手中的兵刃。而这个时候,不用马超交代,他的部下便直接下马扑了过去,两个对付一个,将所有的禁军的武器踢开,又取出了牛筋绳,将剩下的不足一千禁军护卫全部捆了起来。

    “我不会杀你的,在汉室还没有成为天下的笑话之时,你的存在,对我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马孟起,今日起,我们夫妻恩断义绝!你最好别为今天的事情而后悔!”刘听到马超真的说出了那般绝情的话,心中的所有的侥幸都化为了深深的愤恨,恨恨指着马超说道。

    “这,正是我要说的........”马超没有看刘悲痛欲绝的样子,只是回头看了看那已经被俘虏的禁军。

    那些禁军被排成几排跪立在身后,由西凉铁骑看守着,身上燃着鲜血,一幅垂头丧气的样子。但毫无例外的是,马超从他们的眼中,都看到了他们愤恨和充满仇视的目光.......

    见此,马超狞笑了一声,眼中不由又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朝着马岱吩咐道:“给我杀干净这些人!”

    “诺!”马岱舔了舔嘴唇,再不复历史上那个醇厚谨慎的将领,而是率先抽出自己的宿铁宝刀,一刀便将跪在他面前,仇视着他的那个俘虏的头给砍了下来。

    随着马岱的带动,所有西凉军都毫不犹豫地,拔出了他们的腰刀。一瞬间,数百把腰刀同时高高举起,染血的刀身上,映衬着天下冬日的寒芒,齐齐刷刷地便斩了下去!

    冬日寒冷的朔风,就在一片温热的血液当中被凝固。这一刻,所有人看向马超的眼中,再也没有一丝仇视和愤怒,有的,只有尊敬和恐惧。

    ‘我看错他了.......’远处的郭嘉,被这血腥的气味熏着,又是忍不住咳嗽起来:可笑,我居然还说他有妇人之仁,原来,那是因为,我根本没有看到他此时对付敌人的凶残.......

    ‘不过,这样也好。唯有枭雄之人,才可与曹公为敌。今日观之,我是无论如何也走不了了,不如,就留在扶风,看看自己这位贤弟,究竟会如何对待曹公都为之头疼的汉室王朝.......’打定了主意,胸中的咳嗽之意也稍减。郭嘉衣飘动,看着那端坐在象龙宝马上的杀神,好看的嘴角,竟弯出了一个美妙的弧度。

    而马车之上的刘,此时已经快被气晕了过去,她在西凉铁骑斩首自己那些禁军的时候,绝望大叫一声‘不’!但看到的,仍是头颅落下的惨景。这个打击,使得她娇弱的身子猛烈地摇晃了一下,用力扶住马车才没有跌倒!

    “马超,马孟起!我已经让这些禁军投降,为何你还要!........”刘哽咽地说出这番话,这个时候,她才发现,眼前的那个男人,根本不是她平常所认识的那个温柔多情的男子。他一旦绝情冷硬起来,便比这冬日的冷风还要无情冷厉百倍!

    “不为什么.......杀一也是杀,杀千自然也是杀。”马超看着那滚落满地的头颅,悠悠说道:“今日之事,必须按照我的说辞传扬出去。他们这些人,心恨马家,会坏了我的大计。还有.......我已经杀了他们的袍泽,难道你以为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感激我?!”

第四百九十六章 一杀一留,改换人心

    要么不做,要么做彻底。所谓一不做、二不休,正是这个道理。

    马超不是傻子,这种情况,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明白正在做什么:那些禁军,都已经成了仇恨马家的火种,留着他们,根本没有一丝用处。反而若是让他们回到长安,就可能掀起燎原之势。所以,杀光他们,才是最应该做的事。

    马超一口气杀光了刘手下所有的禁军,刘气得几乎两眼发黑。她再没有一丝与马超狡辩的心思和勇气,愣愣地伫立在寒冬的马车之上,仿佛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而马车之中,刘修早在马超下令杀人的时候,就迅速拉下了车帘,阻断了外面的景象。开口向伏寿说道:“你现在知道,他为什么让你回到马车的原因了吧?政治,根本不是女人可以玩得起的.......”

    伏寿没有回话,也已经被完全吓傻了。在伏完的教导下,她接触的只是天下大道为公、君子厚德载物的思想,即便伏完曾大骂汉室昏庸、官逼民反,但身处深闺的她,根本见识、也想象不到饿殍万里、易子相食的惨状。

    而此时,马超丝毫不留情地在她的眼皮底下下大开杀戒。甚至还是在那些禁军已经根本没有反抗能力的情况下,这种**裸、毫无道德可言的暴烈杀伐,使得伏寿突然对马超有了深深的惧意,她想到马超如屠夫一般,魁梧雄壮的身躯带着无形的杀气,毫不犹豫吐出结束一千余人性命的命令........他根本就不是人!而自己的第一次,却还偏偏就给了这样一头魔鬼!!

    “我想,若是还有可能,我还是回长安守陵为好.......今日之事,我才发现,一个弱女子,纵然有着再显赫的身份,也根本不应该涉足政治。因为你说得对,那不是女人可以玩得起的游戏.......”唐姬同样手脚冰凉,同样,她的心,更凉、更恐惧......缩在马车角落的她,狠命搓着自己宫装的衣角,颤颤巍巍说出了这番话。

    刘修其实也跟本没有这两人想象中那么镇定,她的手其实也在颤抖。但在这两人面前,她必须镇定下来,点头说道:“放心吧,这就是一场噩梦,而接下来,噩梦就快要结束了.......”

    果然,在杀了这些禁军之后,马超便没有再同刘讲话。而是使了一个眼色给马岱,马岱明白马超的意思,带着数百亲卫,便开始搜查那些随刘同行的商队马车。有了前番的震慑之后,那些商人根本没有一丝反抗的意思,任凭如狼似虎的西凉军随意践踏他们马车上的货物。

    所有的人商人、仆从、护卫都被驱赶了出来,如那些禁军一般,被绑缚到了一起。而之后不一会儿,便传出了马岱的声音:“兄长,找到了!”

    其实对于古代画像寻人的办法,马超是很持怀疑态度的。不过,幸好这四人心中有鬼,被马家军盘问的时候,便主动跪地求饶,省了马超不少功夫。马超看着那四人,都是一身灰袍麻衣,满脸惶恐,脸色苍白,被马家军用腰刀架在脖子上,踉踉跄跄地走过来之后,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将军,饶命啊!我们俱有家人在长安,受此胁迫才不得不为之........”

    “放心,你们都是受苦之人,我马超自然知晓。”马超开口宽慰道,随后转向马岱吩咐道:“马岱,令人记下他们家人的住址,着丑哥想办法弄到扶风来。”

    “小人谢将军洪恩!”那四人一听马超居然不杀他们,几乎是如疯了一般向马超磕头道:“小人日后就是做牛做马,也要回报将军的大恩!”

    “不必如此,你们四人,能在几天之内,就看出马家宿铁兵刃的制作流程,想必也是对冶炼铸造有特殊手艺的匠人,回兵工厂后,你们四人即刻提升为红铜等级匠师。若是日后还有创新贡献,便即刻脱离你们的奴籍,凭功升赏。”

    四人死里逃生,感激涕零,简直光想将马超当亲爹一般对待。而那些被绑缚的商人、仆役、护卫等人,看到四人居然非但没有被马超诛杀,反而还成了马家的人。有个胆大的,不禁高声呼道:“将军!某等也愿投效马家,恪守本分!”

    “马家虽有能力,但不见得能将尔等家人营救。更何况,尔等产业家田俱在长安........”说到这里,马超皱了皱眉,随即似乎想通了什么一般,转口说道:“不过,只要你们按照我说得做,我保证你们会为今日的选择而感恩戴德的.......”

    “小人一切愿听从将军吩咐!”这些人,听到马超果真不杀他们,哪里还敢惦记长安那些身外之物?由此是那些仆役、护卫这些本是一家的下人,更是哭着抱在了一起,高呼马超恩义。

    一起一落,一杀一留,事情就是这么奇怪。马超先前刽子手的名头全然消失不见,在这些人的口中,马超甚至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而随后的一段时间,漫天传出的,都是皇室卑鄙无耻、用美人计偷取马家宿铁兵刃,而马超大义释众人的故事。至于那些禁兵,渐渐从故事被刻意忽略,甚至,如同没有出现过一般。

    “奉孝,马超不死,某等主公恐怕无法入眠矣.......”不知何时,田丰突然来到了郭嘉身边,开口低声说道:“此人平日雍容有礼、大气磅礴,而行事又这般冷酷无情,心机阴沉......若是再有两年,他入长安、进洛阳.......那个时候,某等俱不知如何应对.......”

    “元皓兄,莫说马超如此,天下枭雄,哪个不是如此?”郭嘉笑了笑,望了一眼正在广施恩义、笼络人心的马超之后,继续说道:“袁公当年夺得韩馥冀州,比之今日马超所为,实在高明太多了。更何况,袁公对马超,不是早就上心了吗?”

    “这.......”田丰被郭嘉点破,一时有些羞恼,开口说道:“某家主公顺天而为,忠心为国,而马超乱臣贼子,焉能与之相比?”

    “顺天而为?忠心为国?”郭嘉听后不禁冷笑两声,凝神说道:“元皓兄,郭嘉敬你耿直君子,处处不藏死心与之交谈,你又何必如此矫伪?当年袁绍率兵入河内、还令沮授秘通董卓之事,难道以为瞒得住天下人乎?”

    田丰闻言,冷然变色。而郭嘉见此,直接又开口说道:“元皓兄不必动怒,此时某等俱是同船之人。郭嘉据实相告,元皓兄也该担起重任.......毕竟,此番回去,不知是何年马月.......”

    “某等俱乃主公幕僚,马超纵然勇烈,亦不可四方为敌.......”说着,田丰自动便住了口。他猛然想到:马超不可能同四方诸侯为敌,但同样,四方诸侯,会因为区区几位使臣,就与马超开战吗?

    由此看来,自己归冀州之路,似乎遥遥无期了.......

第四百九十七章 想走也不能走

    “马超,你杀了我吧.......”刘看着马超轻而易举改变了情势,心灰意懒:“我输了,我没想到,你居然一直隐藏地这般好......”

    “我说过,不会杀了你的。”马超开口,看事情已经解决地差不多的时候,心中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向刘说道:“你现在明白,有些事儿,根本不是你一个女人可以解决了的吧?”

    “不错,我从没想到,你做事居然如此狠辣。说杀就杀,说翻脸就翻脸,不留丝毫的余地!而且......”刘苦笑了一下,分外感到凄冷:“你的手段,也令我大开眼界,只在这一杀一放之间,这些人,心中就完全就没有了汉室王朝.......”

    “跟自己的命比起来,什么东西都是虚的。当然,我承认,是有那么一些脑子进水的人,例如你.......”

    纵然已经承认自己败得体无完肤,但受到马超的亲口辱骂,刘还是感觉自己仿佛被狠狠地抽了一鞭子。看着马超威风凛凛端坐在神骏大马之上,提着一杆银丝缠绕的大枪,眯着眼睛,闪动着不屑的寒光,眼神仿佛若有若无的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刘感觉自己站在这里就是一个笑话,所有的痴念妄想,一瞬间全都化为了泡影.......

    “马超,我们夫妻缘分已尽,假如你还没有准备好即刻谋反,成为天下公敌的话,就放我回长安吧。”刘低着头,声音里带着屈辱的祈求,继续说道:“毕竟,那四个人,你已经抓回去了。留着我,对你也没什么作用........”

    马超笑了。

    他为刘最后这句话感到好笑。

    所以,他打算跟刘慢慢演完这出儿悲苦的戏码。

    “那好,但我首先要知道,你是如何盗取到马家宿铁兵刃秘密的.......”收起了自己的盘龙卧虎枪,马超好以整暇的听着刘的手段。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刘也还算干脆,她毫不犹豫便把全盘事情都交待了出来。最后说道:“只是我没想到,计划到底哪里出了差错.......甚至,我都准备再回长安的。”

    说到这里,马超笑着看了看地上那四个匠人,开口说道:“我想,你们可以给我们尊贵的大汉公主讲述一下,为何我能看出其中破绽吧?”

    “公主,马氏兵工厂的待遇.......”四个匠人当中一个看起来年老的工匠开口,但说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神情分外奇怪。

    “待遇怎么了?难道比想象当中还要酷虐?”刘一惊,看着那匠人的奇怪神色,不由问道。

    “不...不是太坏,而是.......”那老工匠的脸色变得更尴尬了,随即眼睛似乎放光般说道:“而是太好了!一天工作四个时辰,有吃有喝,还有休息时间.......进时便给发冬衣,听说夏天还有冰汤解暑。若是加时劳作,那工钱是平时两倍.......即便劳作之时,也没有监工.......”

    “也就是说,我安排你们以难以忍受劳作苛酷,起而暴动的事件,反而让马家起了疑心?”刘果然很聪明,老匠人说到这里,他便明白了其中意思。不过,这个时候,她反而更疑惑起来:“士、农、工、商,自古尊卑有序、等级分明,可在扶风,却似乎全都反了过来.......”

    关于这点,马超可不会傻了吧唧跟刘解释‘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贸易推动全球进步’这些大道理。而是听完刘所说的步骤,跟自己预料的差不多后,开口说道:“其实,你已经很让我惊讶了。毕竟,一套计划下来,除了不了解兵工厂的内幕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破绽。甚至,在此同时,你还稳而有序地进行着用软刀子割削、将马家绑到汉室的破船计划。而且,还让我成功栽了跟头,当真令我刮目相看。”

    “可惜,功亏一篑,天不佑我汉室.......”刘没有接受马超的夸赞,对于皇族这种只认结果、不看过程的做派,刘觉得自己没有成功,就是失败了。

    “不是护佑不护佑的事儿.......不过,经你这么一闹,我觉得我该加强马氏兵工厂的防备了。”马超说着,心中其实已经盘算了起来:这次刘能够得手,除了显现出兵工厂招人时的漏洞之外,还显现出兵工厂产销一体的矛盾。

    刘能够安排这四人进入兵工厂,恐怕就是因为那三家商队在购买马家商品时,有意打探出的消息。由此,再针对马氏兵工厂的要求,靠着商队的掩护,专门挑选到适合马家要求的匠人,从而让马家无意识的将这四人分别安排在焚炉、淬火,铸造、锻冶这四道工序上,完完全全掌握了马家宿铁兵刃的秘密。

    由此,马超想到,以后是不是该将兵工厂的产销分离?有马氏商铺来完全负责马家商品的销售?可自己手下,目前似乎还欠缺一位实力雄厚、能力出众的代理人啊.......

    在马超眼中,汉末能够承担起马氏商品代理人的家族,无非就那么几家:徐州的糜家和陈家,冀州的甄家,河东的卫家,河内的司马家。除此之外,其他的商户,不是没有政治背景,就是没有广布天下的商路,根本于事无补。

    当然,目前扶风的马家也在汉末甚嚣尘上,但马超不可能将所有的精力放在从商之上。由此,找个代理人来经营马家的产品,便是马超最佳的选择了。

    不过,这些还可以暂缓执行,或者先让韩枫同孟达商议接触一下.......眼下,刘这件事儿上,算是再无疑点了。尤其是,这件事,没有扯上华歆,这让马超心中又是松了一口气。毕竟,这段日子,华歆的政绩,可谓是有目共睹的。

    “马超,今日事情至此,你既然不杀我,就放我们走吧.......”刘淡淡说着,似乎还有一丝难以割舍:“我们夫妻情分已尽,回到长安之后,我自是孤苦一生,如此下场,想必你应该满意了.......”

    “不不不,我不满意,非常不满意......”马超看着刘这一番真挚动人的表演,笑得更愉快起来:“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放你们走了?”

    “你?!”刘一惊,有些气急败坏的吼道:“我已经被你打击地体无完肤,盗取你马家的宿铁兵刃的想法也失败了。难道,你还想让我在马家,恨你一辈子,甚至时时刻刻想着捣毁马家吗?!”

    “刘,你是个聪明的女人。而聪明人,一般不会重复自己说过的话。”马超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带着一丝戏谑继续说道:“可是,你已经重复了三遍让我放你回长安的话,这让我原先打算放你回去的想法,有了动摇......”

    “再加上,我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你盗取这宿铁兵刃,是给谁用的呢?”马超斯条慢理说着,嘴角的微笑越发明显:“而聪明的你,会不会又将宿铁兵刃的关键诀窍记录下来了呢?........”

第四百九十八章 偷宿铁兵刃的背后

    “我是大汉的万年公主,对于锻造冶炼之事,一窍不通。”刘说这话的时候,从容不迫:“而且,我也没有时间记录那些诀窍,不信的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刘几乎是带着一种魅惑的语调继续说道:“别人不可以,但你可以搜我的身。”

    说着,在马车上,刘便张开了双臂。而这个动作,的确有几分诱人,万年公主那较弱饱满的身子,迎着朔风展开,仍凭朔风吹出她身体完美的弧度,一幅任君处置的表情,更是让所有人都不禁浮想联翩。仿佛这个时候,她又回到了魅惑天下的万年公主风范。

    不过,马超却只是笑了笑:“我只是说一种可能,而得出这个可能的原因,是我在看了砍伤韩遂的碎刃时,确认了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刘听到这里,脸色变化了一下,但随即又隐藏起来,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刺杀韩遂跟我盗取马家宿铁兵刃,难道还有联系吗?”

    “当然有联系。”马超继续在微笑,声音却稳定而从容:“假如,想得到马家宿铁兵刃的那个人,已经在试验这种技术的话,那他说不定只需得到一点至关重要的诀窍,就可以完美复制出马家的宿铁兵刃.......”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刘猛然打断了马超的话语,冷声说道:“马超,假如你不敢杀了我的话,那就放我回长安,否则,我会让知道,留我在扶风,是一个多么大的错误!”

    “好吧,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不说了。不过,那个人真的以为,有了马家的宿铁兵刃,就可以抵挡住东边的那点事儿吗?”马超揶揄说着,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补充道:“难道他以为,普天之下,只有他一人能看得到那点事儿吗?”

    说着,马超还环顾了一下四方诸侯,看到田丰那闪动的眼神之后,开口问道:“田别驾,袁绍这段时间,除了担忧黑山军和绞尽脑汁安定冀州之外,难道就没有将眼光放在洛阳以西、长安以东之处呢?”

    田丰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郭嘉之后,也不想再装糊涂,坦言道:“将军言重了,主公虽然多有谋虑,但也是为匡扶汉室社稷忧心。然如今冀、并两州黄巾余孽未除,邺城门下势力盘根纵横,主公纵然有心,却也无力.......”

    听了田丰的回答,马超似乎很满意,继续看向郭嘉问道:“兄长,曹公当世之雄杰,想必当对此有所筹谋吧?”

    “贤弟,曹公外有豫州袁术之患,内效贤弟新政之策,始屯田,以仗供给。然长安洛阳一带,乃大汉之京畿首辅,曹公忠心为国,焉能不顾?想必,贤弟对此,也同样施以关注不少吧?”

    “不错,正是如此!”马超大笑出声,看样子十分愉悦:“所以,第一,我不能放你们离去;第二,我便不能放这万年公主离去!带到长安之事尘埃落定之后,我想,那个时候,我们也便可以开门见山了.......”

    “马超!就算陛下同样在关注那董卓旧部之事,你又何必非要我回扶风?”刘看得马超已经将事情的冰山一角掀开,不禁惧怕马超再说出什么大话来,迅速将话题拉了回来。

    “因为,我不想那个人得到马家的宿铁兵刃秘密!”马超猛然冷下脸来,对着刘充满讽刺说道:“刘,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以为,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搜身?可笑!马家宿铁兵刃这种机密,你抄录下来,只会增加外泄的可能!既然你们想得到马家的宿铁武器,就不可能再多此一举。”未待刘反驳,马超继续一口说道:“知道我为什么不杀这四个铁匠吗?因为我知道,你应该已经背下了马家宿铁兵刃的秘密。甚至,就是刘协至关重要的那些机密!那些机密,你不需要了解,只需背在脑子当中就可以!而对于天资聪颖的你来说,背诵几段艰涩难懂的话,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吧?”

    “你信口胡说!论罪,当以诽谤当朝公主处决!”刘听完马超的话,明显气急败坏起来,脸色也又变得激昂起来。

    “一路上,你要这些诸侯使臣随行,又分兵迷惑前来追赶的马家军。如此谨慎的回长安,难道就没有防备一旦被我追上来的下招吗?”马超冷冷说道,继续着自己的思路走下去:“我想,应该还是有的。就是你故意留下了这四个铁匠,不杀他们灭口,好使得我认为危机已经解除。而你,就干脆做出认输的姿态,再借口夫妻缘尽的伎俩,使得我放你回长安。因为,你认定我不可能杀了你,你不可能再度将你留在扶风,对吧?万年公主假如我猜测错了的话,请你指出来.......”

    刘语塞了,她愣愣望着马超,几乎是用凝视一般的眼神,仔细看着马超的脸,眼睛,甚至是头发,仿佛是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一样。她感到,自己实在太自以为是了,以为别人口中的天资聪颖便是真的天纵无双。可现在,她才发现,真正天纵无双的人,却是眼前这个平时温柔平静、甚至还有些懦弱无谋的男子,他在关键的时刻,彻底显耀出了他的光芒,而在他的光芒之下,自己那些所谓的聪明,根本无处隐藏........

    马超的话很对,一字一字就如利剑一般,狠狠扎在了刘的心里!她不得不承认,马超说得非常正确刘协的确已经试验到了一个关键时刻,但在开炉、淬火和锻造成型方面,却一直远远达不到马家宿铁兵刃的要求。

    并且,这个时期,朝廷对于董卓旧部的处理,也卡在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摊牌时期。所以,刘协才会铤而走险,让刘盗取马家宿铁兵刃的秘密,从而取得一点军事上的优势。

    而刘也是刚刚知道,马家的宿铁兵刃,其实就是顾名思义,用兽炭浇融,覆于生铁之上,几宿之后成钢。随即采用五牲之尿淬火,百缎成型.......可现在,这重要的秘密,恐怕真的不可能带回去给陛下,供他源源不断打造出宿铁兵刃,来对付董卓旧部了。

    舍弃心中的情分,换来马家宿铁的秘密,是刘的底线。她觉得这样,自己已经牺牲够大了。而现在她才发现,自己输得已经一无所有了。

    看着马超含着淡淡嘲弄的笑意,刘颓然跪在了马车之上,如风化朽落的雕塑一般,开口惨然说道:“回去吧.......我们跟你回去.......”

    “不,不,不,不是我们,而只是你.......”马超再次强调,不过,随即看了一眼马车之后,才又说了一句:“寿儿,假如你愿意留下来的话,我可以接你一同回去。放心,不是跟接公主一般........”

    此话一出,马车当中的伏寿,脸色立时慌乱混沌起来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

第四百九十九章 归去

    “他为什么要我也留下,我虽然已经和他.......但我根本不了解他,而我们相识,我看到的,都是他冷血残暴的一面,这样的男子,就是我的........”马车当中,伏寿心神不宁、来回搓揉着自己的衣角,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寿儿,假如你相信我的话,你就留下吧。”刘修幽幽叹了一口气,身为一个女人,而且是比伏寿经历过更多事的女人,她岂能看不出伏寿心理?

    伏寿此时虽然口中说得就是拒绝马超的话,但哪个女人是心口一致的?假如不是伏寿对马超情根已种,她又何必因为马超的一句话,就乱了心神?

    “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他爱不爱我,而且,他已经有了好几位妻子,我到了扶风,究竟该是以什么样的身份面对他.......”伏寿仍旧下定不了决心,而任何女人,遇到这种事儿的时候,恐怕都是这样的纠结吧?

    “寿儿,我觉得你应该留下。”这个时候,一旁的唐姬突然开口。用一种很飘渺的声音说道:“女人的一生,就是一场赌博。很明显,我赌输了,而且,失去了再赌一次的勇气。可你不同,你还年轻,还有资本。这次你要是放弃了这次赌博,那换来的,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可.......可是.......”伏寿看起来还是拿不定主意,但事实上,她的心中已经接受了刘修和唐姬的建议。

    “没有可是,你必须和我一起回扶风!”刘猛然进来,脸色狰狞而可怖,甚至是带着一丝疯狂的语气说道:“我还没输!我还有你!你跟马超有了一夕风流,甚至,现在可能都已经珠胎暗结!而你,身上流着是大汉皇室的血,那这个孩子,身上就有一半的皇室血脉,只有你肯循循诱导,让他夺得马家的基业,那不出二十年,马家便回和平并入皇室!”

    说着,刘眼中似乎闪出一抹决绝,一把抓住了伏寿的手,眼中带着那种伏寿看不到的诡异感情说道:“寿儿妹妹,我们一直是好姐妹。而这个办法,原本是我打算自己用的最后一招,现在,汉室江山,只有靠你,才能拯救了!”

    “够了!儿,我们劝寿儿回扶风,是让他追求幸福的。而不是继续你那自以为是的阴谋!”刘修猛然站了起来,显露出她当长辈的威仪来,冷声喝道:“难道今日之事,你还没有看清楚吗?政治那种东西,根本不是我们女人可以玩得起的!你输了,你已经输掉了所有的一切,难道,你还想让寿儿继续你的老路,走到你这一步?!”

    “不!我不会输的,我是大汉万年公主,我身上流着是大汉皇室高贵的血脉,我舍身屈辱嫁给这个边塞武人,而他竟然........”

    ‘啪’地一声,

    刘修狠狠一巴掌打在了刘的脸上,带着一丝隐忍的怒气说道:“你给我闭嘴!你是回不到长安了,而我和唐姬,却还要回去。假如你再胡言乱语,让我和唐姬也失去这最后的机会,我不介意与你为敌!”

    “姑姑,你.......”挨了一巴掌的刘,此时看起来是被打清醒了,只不过,脸色苍白的她,似乎已经濒临崩溃的地步:“我输了.......而且是输得一无所有。”

    看着双眼无神的刘靠在马车的座垫里,喃喃自语。唐姬不忍地闭上了眼睛,而刘修则是没有再看刘一眼,牵起唐姬的手,带着一丝凄惨的语调说道:“唐姬,你真的准备回长安守陵,不再涉及政治?”

    “今日之事,难道教训还不够吗?”唐姬同样惨然一笑,仿佛第一次认清了自己一般,开口说道:“我这人太懦弱,却又不甘心命运摆布。可现在我发现,有时候,懦弱点也挺好,至少,不会铸成大错.......也许,这场戏的主角是公主和马超,但可能是上天在演给我看.......”

    “很好,”刘修点了点头,走出马车之后,感受了一下凛冽的朔风吹拂,缭乱了她的发鬓:“不过,我却还要再拼一次,为了一个女人注定的命运.......事成,我可能一辈子忧心劳碌;事不成,我就去找你,一起守陵.......”

    “长公主,不愧有巾帼英雄之心,超敬佩!”马超不知何时走到了马车之前,听完刘修的话语之后,真挚致歉道:“前些时日,超多有得罪,若有怠慢之处,还望长公主多多担待.......”

    “将军说笑了,臣妾能苟存世间,还能最后一次拼搏,全赖将军的仁厚之心。”刘修这话不是讽刺,事实上,这也是她放心将伏寿交给马超的原因之一:马超心思的确是不错的,只不过,刘是彻底挑破了马超的底线,才使得马超如此狠辣无情。这点,对于刘修这种见惯沧桑的女人来说,应该算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般。

    “儿本质不坏,就是执念太强,今日委托给将军,还望将军不要过分在意今日之事。毕竟,百年才修得夫妻梦一场,将军........”刘修说着说着,随即感觉自己有些太多言了,不由得笑了一下,摆手说道:“臣妾可能心境已老,这话,就不知不觉多了起来........”

    “长公主教训的是,超一定谨记在心。”马超拱手行礼,随后拿出他刚写好的一封信,交到刘修手上说道:“此乃在下写好的一封信,请长公主收下。若是长公主与温侯结成连理,那遇危机时刻,可打开一观。若是两位劳燕分飞,还望长公主销毁此信.......”

    刘修接过信件,狐疑看了马超一眼。听到马超最后的告诫,脸上不由一红,开口说道:“将军之言,臣妾记下了。”

    “既如此,后会有期!”马超向杨奉、梁兴二人一挥手,吩咐道:“送长公主和唐姬至秦关,再安全送至长安,若是出了什么差错,责你们是问!”

    “诺!”两将抱拳领命,随即取了一架商队马车,请刘修和唐姬上车。随即,两营兵马喧嚣离去,只留下唐姬对扶风一抹哀怜无奈的目光.......

    “贤弟,想必,愚兄要在扶风多待一段时日了........”看着马超陷入沉默,郭嘉上前开口说道:“那封信,恐怕是写给温侯的吧?”

    “兄长.......此乃天意啊!”马超没有回答郭嘉的问话,他对郭嘉的聪明,都几乎有了一种惧怕的心理,打着哈哈说道:“别人在扶风,大约也就是呆上旬月有余。然兄长这次,恐怕要多滞留一段时间了.......”

    郭嘉闻言,脸色一苦,他可明白马超这句话的意思,不由开口说道:“也罢,看来嘉与扶风之缘未断,便看看贤弟这旬月之间,到底能玩出什么惊天骇浪的大事儿来!若是贤弟鼎定古都旧地、掀开群雄逐鹿那一篇章,愚兄说不得,也会同贤弟一起领略一番!”

    “兄长此言当真?”马超闻言而喜,竭力忍住了心中的激动:贾狐狸,看来这次我是赌对了!事成或不成,就全都靠你了!......

第五百章 刘修与汉室的决裂

    “皇姐还未曾归来?”刘协小小的身影投射在寝宫的窗棂之上,在这个寒冷的冬季,他的身影被拉得斜长,仿佛成人一般。

    “还没有公主的消息,不过,属下已经派人去打探了.......”暗影当中,一人跪地汇报,神色惶恐。

    这些时日,他知道陛下的脾性一直不好:史阿的失踪,使得陛下焦虑莫名;更严重的是,漫天流言不知从何处流出,随时撩拨着一种大战在即的气氛,整个长安都陷入一种惶惶不安的状态当中。陛下为拟圣旨,不知撕碎了多少张价值不菲的扶风纸........

    直至前些时日,陛下联络到万年公主时,脸上才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可今日晚上,刘协又陷入了孤冷,当中隐藏的怒火,令他这个江湖高手都为之胆寒。

    “陛下!陛下,公主回来了.......”寝宫外,与刘协亲近的那个小黄门高声叫喊着,快步跑进了寝宫当中。

    而刘协听到这声叫喊,整个人似乎都明亮了起来,痛快地呼了一口气:“着上林苑铁匠铺的匠人速速准备,朕今夜要.......怎么回事儿?姑姑,怎么是你?”

    “陛下,为何不能是我?”刘修看到刘协脸上遽然变幻出来的失望神情,心中蓦然升起了一种报复似的快感:“儿不会回来了,马超已经识破你盗取宿铁兵刃之事。并且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什么话?!”刘协此时稚嫩的脸上阴鸷如墨,似乎都能滴出水来!

    “苍天已死,乱世将启!”

    “混帐!逆臣贼子!”刘协猛然掀翻了他面前案桌,高声痛骂道:“朕定当要将他五马分尸,凌迟处死,以写朕心头之恨!”

    刘修闻言,冷然不语,但眼中,分明闪烁着一抹嘲弄的光芒。待刘协小小的身躯砸坏了不少寝宫的物件之后,她才开口道:“陛下,天子威仪,还需保持,否则,此态若是让他人知晓,岂不失了皇家颜面?”

    “姑姑!你也是大汉的阳翟长公主,为何.......”刘协听到刘修的声音之后,转过几乎扭曲的脸庞,冷声说道:“为何此时尽然嘲弄于朕,难道,你想挑拨朕的底线吗?”

    “挑拨陛下的底线?”刘修冷笑一声,在夜幕灯火之下,她修长的身躯拉出长长的幽怨:“臣妾自忖没有那个胆量。不过,臣妾斗胆问一句,董卓挑拨陛下底线的时候,陛下在做什么?王允挑拨你底线的时候,陛下又在作何?难道,陛下的底线,只是为某等这些没有权势皇女而设?”

    “姑姑,某等俱是一家人,为何从扶风归来,你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刘协此时终于看出刘修的不同了,在他的印象当中,刘修还是当初那个屈服在自己威严和手段的弱女子,甚至,纵然自己要她学习宫中媚术,取悦董贼那耻辱之事,她都不敢拒绝。可现在,刘协感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刘修,仿佛已经与他站到了同一条心理高度上。

    “臣妾并没有变,只是想到臣妾在董卓胯下受辱的时候,皇室未曾出现;臣妾在刀兵血海当中,看着无数勇士死在沙场的时候,皇室未曾出现;臣妾在扶风幽居,日夜思念长安的时候,皇室也未曾出现。而直至臣妾回到长安,每个人都称赞陛下少年英武、巧施妙计诛杀董贼的时候,臣妾又想到,为何这个故事当中,没有臣妾的身影.......”

    “姑姑,自古政治之事,向来如此。姑姑所言之事,皇侄万不敢忘,然每每欲营救之时,总有奸臣掣肘.......”听了刘修的话语之后,刘协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随即躬身施礼道:“姑姑为汉室江山、为黎民百姓所做的牺牲,朕时刻铭记于心。谨以这一礼,以表谢意.......”

    “不必了,臣妾今生对政事再也无念,只愿能和一人白首到老便好.......”刘修看着刘协郑重向她施礼,心中也不禁触动了一下,开口如此说道。

    “不错!自当如此,而今日姑姑回来,朕心欢喜之至。而姑姑为汉室黎民所受如斯苦楚后,也自当安享后生。”说到这里,刘协抬头看了一眼刘修脸色,看到刘修脸色已然平静,不复先前激愤之色后,继续开口说道:“奋武将军吕布,与姑姑有过一段旧情,今日姑姑回来,不知........”

    刘修听到刘协提到吕布,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女子特有的娇羞,又想到刘协果真愿成全自己,心中更是轻松欣然了许多,盈盈下拜说道:“一切随陛下旨意。”

    “好!”刘协抚掌,似乎很高兴的样子,左右踱了两步之后,开口说道:“明日早朝,朕就将你赐婚于吕布,姑姑毕竟是大汉长公主。而吕布也钟情与姑姑,只要姑姑劝诱吕布心向朝廷,安心效力,朕定然再........”

    “不必了!陛下!”刘修刚开始的脸色还是欣愉的,可听到刘协后面的话语,顿时一腔的感动柔情化为深深的刺痛,开口叱道:“难道陛下除了会用这些下作的手段,收服笼络臣子之外,就没有一丝大汉天子的气度了吗?”

    “放肆!阳翟公主,你这是在教训朕吗?”刘协也是气极,撕下了先前伪装的面具,狠声说道:“如今董卓旧部七万有余,随时都有攻入长安的危险;朝廷之上,王允那老家伙还时刻想着跟朕夺权,吕布狼子野心,居然目无汉室、助纣为虐;更有西方马超,已成悬梁之剑,如此形势,姑姑来告诉朕,朕应该那什么样的天子气度,来征服他们?!”

    “臣妾不懂政事,也不想知道这些政事。今日前来,只是与陛下辞别,日后宫事政事,均再与臣妾无关.......”刘修看着咆哮疯狂的刘协,突然感觉看到了一抹可悲和可笑:这样的一个小孩子,却满心想着一统天下,独掌至高之权?是他的错,还是这个王朝的错?

    “很好,姑姑想逃了?”刘协狞笑了一声,快步走到刘修面前,猛然托起了她的脸,仔细盯着刘修的容貌,阴冷说道:“眉如新月、脸似秋水,绛紫朱丹一点红,果然不愧是皇族的美人。姑姑今年芳华不过二十有三,正是一个女子最有魅力的年纪.......可你却想隐藏你的美貌,逃出你的宿命......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臣妾认为,应当是逃得掉的。”刘修丝毫没有躲避刘协那狰狞疯狂的眼神,反而冷漠与他对视,悠悠说道:“只要臣妾半个时辰未从这个寝宫走出,想必温侯会遣人来寻的.......”

    “你说什么?难道你回来之前,先去见了吕布?”刘协颓然放了手,声音了充满了不可置信。

    “不错,扶风马超,教会了我不少东西。这个,算是见面礼吧.......”刘修悠悠说着,走离寝宫的时候,还不忘说了一句:“对了,陛下,唐姬的心也死了,若是陛下再去寻她,想必就会寻到一具尸体罢了........”

    “逆贼,该杀!”刘协猛然咆哮一声,似月下受伤的孤狼,他两眼充血看到了皇案上马超进贡的玻璃龙,拿在手中,狠狠砸在了地上!

    玻璃碎裂,迸溅出凄惨决绝的声响,仿佛汉室巨龙临死前不甘的怒吼........

第五百零一章 吕布、刘修、王允

    “修儿,你当真愿抛弃那大汉长公主身份,跟我这边塞戍卒相伴一生?”

    奋武将军府内,吕布仍旧英武桀骜,淡蓝色的眼睛里闪动着天下舍我其谁的光芒。只是,这丝光芒照耀在那一袭倩影的时候,便化为了丝丝的柔情,如水,如念。

    “当初,在坞当中,妾身已心有所属。那个时候,我便看得出来,将军的眼中,有妾身的影子;而在扶风那些时日,妾身更是体会到了相思不能之苦。今日,与皇室彻底决裂后,妾身所有的,便只剩将军您了........”刘修缓缓说着,缓缓走着,仿佛天生就是依偎在吕布这颗劲松身旁的藤蔓一般,慢慢靠在了吕布的怀中。

    吕布粗糙的大手,顺势就搂住了刘修的纤腰。嘴角也露出了一抹男人满足的笑容,凑在刘修耳边,悄声说道:“我也是那一日,方才体会到一个男人的乐趣。今夜,不如.......”

    刘修闻言,面色顿红,不过,她一点也没有抗拒,反而向吕布更靠近了一分,开口说道:“那今夜,要不要妾身献舞一曲,为将军助兴?”

    “公主凤仪亭那一舞,布永世难忘。今夜明月烛火下一舞,想必更有一番韵味.......”说到这里,吕布已经有些意动,不过,他仍旧没有一丝动作,只是用言语撩拨。然尽管如此,刘修已经感觉有些春潮涌动了。

    不过,许久之后,刘修见吕布迟迟不再动作,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惑。然此等之事,她一女子,又岂能开口相询,无奈之下,闭了闭眼,似乎下了一个决定般,主动便捉住了吕布的手.......

    吕布的大手反手就握住了刘修那光洁柔腻的小手,看着含羞带俏的刘修说道:“今夜司徒大人还会前来,与某商议一些大事。修儿你久居宫中,政事早已了然于胸,布资质驽钝,虽混迹宫中几年有余,却仍不懂其中关窍,不如你便留在这里,也好指点布一番.......”

    刘修脸色一黯,心中难免有些不情愿,开口说道:“扶风一事,并非是妾身巧施手段,才让马超放我回来。而路途那事,更使得妾身明白了一个道理:女子,玩不起政治......”

    “噢?”吕布一惊,来了兴致,开口询问了刘修归来之事。

    刘修自然也毫不隐瞒,将刘盗取马家宿铁兵刃一事,一丝不落说与了吕布,并且在最后还说道:“其实将军也想的到,马超放我归来,并非是为了成全我俩,而是为了让皇室进一步失势.......并且,他成功了。”

    吕布听后皱眉,似乎在回想马超的一切所为。许久之后,才悠悠说道:“修儿,你应当想到,我只是一介莽夫,远不如马超。若是你不愿助我,那我们何时才能长相厮守?”

    “妾身自然知道这些,回来之时,我便想到,若是想与将军白首,必然劳心竭力。只不过,此时刚出牢笼,一时有所感慨罢了.......”说完这句,刘修便将自己路上想好的话语,整理了一下思路后说道:“将军与王允联合,实在是明智之举。汉室内朽已久,大厦将倾。士族盘根错节多年,早已深入大汉各个角落,只要将军能够彻底融入士族当中,想必.......”

    刚说到这里,门外侍卫便来传话:司徒王允已至。

    刘修闻言,住口不言。而吕布听了刘修的话之后,点头表示知道。随后,便开口向侍卫吩咐道:“请司徒大人入内叙话。”

    王允头上的白发比以前更花白了,而上次被马超气晕几次之后,身体明显比以前差了很多。裹着很厚的裘衣,似乎还嫌冷一般。而入门之时,一脸的焦虑和忧烦,似乎要将这个当初点兵排将、叱咤风云的并州王佐之才彻底吞噬掉一般。

    一入门之后,王允似乎就想同吕布密议什么,可抬眼看到刘修在前,不禁吃了一惊,俯身施礼道:“臣王允,拜见阳翟长公主,不知公主何时回长安,臣未能.......”

    “司徒免礼,如今不再有阳翟长公主刘修,而只有......”说道这里,刘修突然住了口,因为她突然想到,吕布虽然愿与她长相厮守,但却还没给她名分。而事实上,吕布似乎也不可能给得了她名分。

    “只有吕布之妻刘修,还让司徒大人见笑了......”正当刘修彷徨自怜之时,吕布突然一把搂住了刘修,开口向王允说道。

    王允一愣,随即了然地点了点头。而刘修则是芳心大悦,假如不是王允在前,说不定早已喜极而泣,拥入吕布怀中。不过,纵然如此,此时她看向吕布的眼神,也早已变得炙热,似乎要将吕布整个融化在自己的眼中一般。

    这段插曲过后,王允便开门见山说起了正事。而所谈之事,果然不出刘修所料,乃是关于董卓旧部之事.......

    “马超曾有言,四方诸侯,纵然有心无力,却也都在关注着这场风雨。若是长安沦陷,则汉室再也无抬头之日。朝廷,也只能沦为一个笑话。司徒大人之言,甚至有理,此事攸关生死,不可慎重对待。”刘修仔细听了王允讲述的董卓旧部的近况后,看到吕布沉默不语,便开口说道。

    “马超逆臣!老夫恨不得食其肉,啃其骨!”王允听到刘修提到马超的名字,仿佛被刺激到了一般,立时放弃了大汉司徒应有的风度,狠声说道。

    “司徒大人谬矣,马超虽为逆臣,然却也是一方豪杰,布虽败在他手,却敬佩之至......”吕布瞥了一眼王允,丝毫不同意王允对马超的武断认定他是一匹草原狼,输赢看得很淡,也很明确。因为他要的结果,只有生和死,至于输赢,不是吕布在意的地方。甚至,他还会从他的对手身上学习。

    王允呐言,有些惊愕地看着吕布,而吕布看到王允此等异状,不禁又开口道:“司徒大人放心,若是有一日,某与马超再度沙场再见,某定然第一次让方天画戟,斩下他的头颅,给他一个豪杰应有的下场!”

    这句话,吕布是发自真心的,而王允听罢,也欣然笑了。唯独刘修,捏了捏袖中那封书信,感觉两人对于打败马超的信念,似乎是一种异想天开的痴念罢了。不过,她很快就挣脱这个苦恼的思绪,开口说道:“妾身的意思,是说此事太过严重。不知司徒大人,对于董卓旧部一事,如何打算?”

    王允一愣,看了一眼吕布,发觉吕布似乎有意纵容刘修说话的意思,便明了了吕布的意图,不禁失口说道:“将军,真是找了一个贤内助啊.......微臣失言,还望公主勿怪。”

    “妾身说过了,刘修已不是大汉公主,只是将军之妻。司徒大人,还是直言董卓旧部之事吧.......”话虽这样说,但刘修已然喜不胜收,一只手,也不禁悄悄握住了吕布的大手:这个时候,她感觉,自己似乎已是大汉最幸福的女子.......

    而王允的下句话,就彻底打消了刘修的旖念。只见王允沉思片刻,肃然说道:“依老夫之见,董卓旧部之事,唯有一字可解决:战!”

第五百零二章 王允的空想

    “然!布之所想,也正是如此。”吕布听了王允口中吐出诛杀董卓旧部的决定后,眼中不禁露出一抹兴奋欣然的神光,开口说道:“布今日便要天下人知晓,并州狼骑,永远要胜过西凉铁骑!”

    “将军怨念太过深陷了.......西凉铁骑善奔袭突破,并州狼骑善游猎抄掠,两者各有千秋,不分上下。”王允叹了一口气,意图改变吕布这种执念。不过,说了一半之后,他还是转了口:“然将军意图一争高下,老夫自当鼎立支持,只愿将军凌霄战斗之志,不负飞将美名!”

    吕布闻此豪言,立时满饮了一樽酒。可刘修看向王允的眼光,就已经开始变味了,轻皱了一丝娥眉之后,开口说道:“妾身所知,夫君麾下目前只有三万并州狼骑,其中一万有余还是新招之士,训练尚未完毕。而董卓旧部皆是同关东群雄对战的老兵,骠勇凶悍,如此以寡敌众、以少击多,实属不智。”

    说道这里,吕布的眉头也隐隐皱了起来,而刘修是个心思通透的女子,看到吕布的神色,知道自己的话有些忠言逆耳了,又开口补充道:“然司徒大人和将军若是能出一大策,以三万并州狼骑,击败十万西凉铁骑,那天下人自然尽知并州狼骑之勇猛剽悍。”

    “公主之言,甚得吾心!”吕布听后,更是意气风发不已,更尽了一樽酒之后,开口说道:“行军布阵、摧敌折将,乃布之所长,然韬兵略策,运筹帷幄,则还需仰仗司徒大人。大人若是腹有良策,还请快快讲来.......”

    王允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心中不禁生出一抹奇怪的想法:这吕布和刘修真的只是见过两次面吗?为何两人言谈举止,如斯默契?简直就像是相识几年的真夫妻一般.......

    不过,这个时候,自然不是胡思乱想这些的时候。王允捋了捋了脑中的思绪,开口定下基调道:“老夫之所谋,只有八字可概括:坚壁清野,静待援军!”

    王允吐出此言后,吕布和刘修都皱了皱眉,看起来很不满意王允的策略。而王允看到两人如此,开口解释道:“关东举义兵者,皆吾徒耳。前诸侯联盟,共讨董卓,虽饮恨而归。然其匡扶社稷之拳拳之心,可昭日月.......今董卓已除,那些余孽自惶惶不安,届时若联合到关东义军入长安,则如泥沙入海,些许蝼蚁,自然一扫而清。”

    王允是纯粹的士族之人,对于士族的认识和执念,也一直停留在自己的理解上。虽然关东群雄割据一方,不听朝廷号令,但那是董卓造成的。在以王允为首的长安朝廷士人的眼里看来,那是关东士人为了自保,不得已而为之。

    关东的士人过去曾和他们站在同一战线反对宦官,他们有着共同的政治理想,董卓的死使得他们之间最大的障碍消除了,王允相信,只要新朝廷纠正董卓所犯下的错误,实行德政,关东的士人会象百川归海一样重新回到朝廷的怀抱。

    士人政治理念,在德不在兵。而对于治国平天下,王允更是秉承古训当中的‘上安国家,下抚黎民’的政治理想。

    所谓‘在德不在兵’,见于东汉时期很多士人给皇帝的上书,他们认为只要政治清明,举贤任能,则奸凶自息,国家自安;而兵者,凶事也,不得已而用之,穷兵黩武,必至覆灭。以德政治天下,就可以实现“上安国家,下抚黎民”的政治理想。

    这点,毫无疑问,士人们的共同认识。过去为了这个目标,他们同宦官集团进行了持续不懈的斗争,就在即将成功的时候,董卓进京打断了这一进程;为此,他们又同董卓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斗争;现在董卓死了,士人们掌握了政权,已经到了实践这个政治理想的时候了。

    当然,这期间,无论是长安士人和关东士人,都已经隐隐看出,无论实现什么样的政治理念,都已经同大汉王室无关了。汉室长期起来的党锢迫害和宠信宦官、任用外戚,已经让士人们对大汉皇室失望透顶。

    所以,以王允为首的长安士人,才有了与皇室夺权的举动。意图架空大汉皇帝,代理执政,从而实现他们的理想。如今,在王允看来,正是实现‘他们士人’理念的绝佳时期。所以,他说出依靠关东群雄的办法,实在是太在刘修和吕布的预料当中了。

    不过,预料是预料,同意不同意却有待商榷。至少,目前看来,吕布和刘修两人,任凭王允口若悬河论证讲述,却似乎对王允的一厢情愿,有些不太支持和理解。

    “前些时日,老夫已派张种前去抚慰山东,以联络关东士人,共辅朝政。近些时日,想必便有回复。而老夫也坚信,关东群雄得知董卓已亡这一天大的喜讯,定然再度兴兵入长安,届时将军掌兵权,士人辅朝政,则天下太平矣.......”

    吕布和刘修,终于听完了王允的解释。然而,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不禁均流露出狐疑的意味说实话,吕布不相信王允会将兵权交给他统领。因为那些关东群雄,手中俱有几十万兵马,吕布空有奋武将军之名,若是想统帅他们,实在是一场天大的笑话;而刘修担忧的,是王允这番异想天开的策略,根本不可能实现。

    “司徒大人,非是妾身给您泼冷水。实在是此事太过慎重,若是司徒大人将所有心血全都寄托在关东群雄身上,恐怕太一厢情愿尔。”刘修看了一眼王允,发现王允仍是一副执着的神情,不禁下了一剂猛药说道:“司徒大人,还曾记得,当初刘和之事乎?”

    王允听刘修一言,老脸不禁颓然下来,怔怔无语:刘和之事,可以说,是长安士人和关东士人一个解不开的心结。他的遭遇,似乎隐隐可以让人看得出,关东士人和长安士人的分崩离析.......

    “不!刘和之事,乃是源自他咎由自取。只想求救刘虞而不思大计,导致关东群雄误解......”王允神色呐呐说着,此时的他,被刘修一言击败,似乎更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

    “修儿,那刘和之事........”吕布当时只是董卓手下一员都尉,根本了解不到这其中的内幕。看到刘修居然将王允打击成这样,不禁开口问道。

    而刘修悠悠叹了一口气,带着一抹幽怨,开始讲述起一段长安士人刻意忘记,而历史已经遗忘的故事.......

第五百零三章 试探?

    早在初平二年底,关东群雄讨伐董卓联盟瓦解的时候。董卓已迁都长安,妄自尊大、暴虐朝堂。长安的士人们鉴于此状,曾派遣了一个使者前往关东联络义兵勤王。而那个使者的名字,就叫刘和。

    刘和时任侍中,是皇帝身边的近臣。在长安士人的建议下,汉献帝刘协让刘和假装弃官逃亡,以躲避董卓的耳目,出关联络皇室宗亲、时任大司马、幽州牧的刘虞,让他带兵前来救驾。

    之所以想起来联络刘虞,不仅因为刘虞是汉室宗亲的身份,还因为他是群雄起兵讨董卓以来,关东群雄当中唯一遣使朝拜天子的人。初平二年,袁绍、韩馥欲拥立刘虞为帝,被刘虞严词拒绝,为表忠心,刘虞还派了个叫田畴的人绕经大漠之南,不远万里来到长安朝拜天子,让献帝和朝廷士人异常感动。

    而这个刘和,便是刘虞的儿子。

    刘和领受了皇帝的密令,乔装打扮一番,星夜便动身前往关东。

    长安通往关东最近的道路是径直向东经过华阴、潼关、陕县到达洛阳,但这条路上有董卓派遣的重兵把守。刘和出逃,必然遭到董卓的通缉,走这条道路风险极大。因此他选择了一条迂回的路线,由长安出发向东南翻越秦岭山脉,出武关到达南阳;然后再折向北,经过河北前往幽州。

    刘和出逃成功了。他历尽艰辛,翻越崇山峻岭,终于逃出了董卓的势力范围,来到袁术统治下的南阳。

    长安朝廷的士人一直把关东士人视作亲人,袁术又是曾经起兵讨董卓的群雄之一,刘和本来以为来到袁术的地盘上应该如同到了亲人家里一样安全;但他错了,形势的复杂险恶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关东群雄早已没有起兵讨董卓时勤王的热情,他们现在热衷的是扩张自己的势力,实现个人的野心;袁术更是处心积虑的想当皇帝,如果刘和跑到幽州联络上了刘虞,打败了董卓,迎回了天子,那袁术的皇帝梦就将成为泡影。

    于是在得知刘和到来的消息后,袁术就把他扣留下来。

    不仅如此,袁术还有他自己的算盘:他知道幽州盛产天下名骑,对于地处中原的军阀们来讲,骑兵是一支不可多得的先进武装,有了骑兵就可以帮助他们在军阀混战中取胜。于是他欺骗刘和说,我也早有勤王的意愿,不如让你爹派兵来南阳,与我合兵一处共同进军。

    刘和真是个很傻很天真的乖宝宝,轻易相信了袁术了鬼话,他写信给刘虞,刘虞果真派了数千骑兵来到南阳。公孙瓒为了讨好袁术,也派了他的弟弟公孙越带了千余名骑兵前来相助。

    按说刘虞派来的兵应该由刘和率领,但袁术随后便与公孙越串通,拘禁了刘和,夺了他的军队。随后,袁术就把刘虞援助的骑兵投入到军阀混战当中,完全背弃了他当初对刘和许下的诺言。

    刘和这小孩此时才知道自己受了欺骗,气愤不已。可他身受皇帝和朝廷的重托,怎么能够半途而废?于是他瞅准时机,从袁术手中逃了出来,准备途经河北前往幽州。

    也许是刘和的使命注定要遭到磨难,他在经过河北时,被袁绍发现,袁绍也把他扣留下来。袁绍虽然和袁术打的头破血流,但在对待长安朝廷上的态度,却是出奇的一致。如果让刘和联络刘虞勤王成功,自己称霸天下的野心又何从实现?

    关东群雄在对待董卓控制下的长安朝廷问题上,相当的默契。对他们来讲,让朝廷继续控制在董卓等凉州武人手中,自己不听朝廷号令而扩张个人势力就具备了合法性。因为董卓控制的朝廷本身就不合法,他们就可以以不合法对付不合法。

    所以,袁绍也想利用刘和,不过他要的不是骑兵,而是把刘和作为人质来要挟刘虞,让刘虞帮他对付公孙瓒。当时公孙瓒势力正盛,是袁绍的最大威胁。

    刘和被扣留一直到自己的父亲刘虞被公孙瓒杀死,这时袁绍才给了刘和一定程度的自由,他让刘和联络刘虞的旧部,以为刘虞报仇为名共同讨伐公孙瓒,于是刘和便被绑在袁绍的战车上,身不由己的投入了军阀滚滚混战当中。

    刘和与刘虞的悲剧见证了东汉末年忠心朝廷的传统士人拯救国家社稷的艰辛历程,同时也说明了这条路是走不通的,可惜,由于时代的局限性,长安的士人,没有完全得知刘和的遭遇。

    然而,像刘修王允这样手眼通天的聪明人,自然零零碎碎得知了一些刘和的近况。而由此,他们又焉能从其中看不出一些什么猫腻?所以,当刘修提到‘刘和’这个名字,登时便让王允陷入了沉默。

    “司徒大人,或许,关东群雄会举兵勤王,然而,某等却不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这种幻想当中。若是司徒大人只有这些小计,那今日之事,还就请到此。修儿今日刚至,恕布不能远送.......”吕布听完刘修说完刘和的故事后,不禁对王允小看了几分。

    而王允喟叹一声之后,却是又笑了起来,端起眼前的酒樽,一口喝了进去,随后才开口道:“或许,靠着狼来救羊,是老夫幼稚到极点的异想天开罢了。纵然老夫不愿承认,但事实似乎如公主所说,那些深受忠孝仁义教导的士人群雄们,恐怕已经蜕化成了自私自利的军阀,长安的朝廷已经被他们彻底抛弃了........而现在,就让我们正式商议一下抗贼大计吧。”

    吕布和刘修见此,不禁对王允的胸怀和气魄所震动。尤其是刘修,也忍不住喝了一口酒,来平复一下她对王允的认识:自己,似乎太过小瞧这个老头儿了.......那他先前之言,莫非是?

    试探?!

    不错,王允这老家伙,他也知关东群雄可能靠不住。但在此他提出这个策略,目的其实就是想看看。夫君到底是否会对他言听计从!!

    这个老家伙,大敌当前,还念念不忘算计自己人,难怪马超三番两次找他麻烦!

    想到这里,刘修不禁又饮了一大口酒,攥着吕布的手都微微用力:那个马超,怎么没将这个老家伙直接气死!!

    而吕布感受到刘修的气愤,似乎从刘修的眼神当中也读懂了什么。看向王允的眼神,也不禁多了一丝冷色。不过,他随即还是小心收敛掩饰起来,暗暗拍了拍刘修的手,示意刘修安心。

    可刘修毕竟是个女人,这个时候,她突然想到了马超给她的那封信,几乎有种立刻就拆开看一眼的冲动:那个马超,难道就是让自己堤防王允吗?不,不可能,他说那封信要在最危急时分拆开,眼下大战未起,还不是时机.......

    而王允,浑然不顾两人的心中所想,施施然从怀中掏出了一物,摊开在了大厅席间,准备开始他真正大计的演讲.......

第五百零四章 荀攸?

    “司徒大人,这是.......”刘修看着王允铺在席面上的图录,不由得惊叹了一声:这个东西,她在扶风的时候,偶然看到过一次那次,是马超闲极无聊,拿着那张‘大禹定鼎图’,向皇甫嵩请教古代军事标注时,她才无意看到的。

    并且,那个时候,刘还记住了马超的一句话:“此物虽囊括州川,却不能直观地貌。由此看来,超日后还是推行沙盘模拟地图为好.......”

    那个什么沙盘模拟地图,刘修无幸得见。据说是在她离扶风之时,马超仍在找人制作固定,欲将雍凉、汉中、京畿四处地貌全都囊括进去,并加注郡县标识及制作敌我双方象征木棋.......刘修估计,差不多这个时候,马超应该已经弄好了他的沙盘模拟地图了吧?

    仔细看了看王允拿出的这幅扶风大纸绘制的图貌,刘修发现,这图表上,只有京畿至洛阳一带的山川河流标注,并且,还比较粗糙。比之马超那副‘大禹定鼎图’来,不仅在范围上要小很多,而且,标识也很粗糙。

    “公主识得此物?”王允眼露惊异,毕竟,这幅图貌,他已经收集了一年有余,才将京畿附近的地貌勘察完毕,制成这幅图表。如此浩瀚工程,虽不说是什么丰功伟绩,但也算可千古留名了吧?

    事实上,王允这番认为,丝毫不为过。毕竟,当初光武帝迁都洛阳时,所携图书装车达二千余辆。经历代收集,桓帝、灵帝时藏于辟雍、东观、兰台、石室、宣明、鸿都等处。其中典籍图录盛极一时,可谓是皇家瑰宝。然初平元年,董卓迫令迁都长安,吏民扰乱,国家藏书大被毁,帛书大则连为帷盖,小者制为滕囊,被王允保护下来随朝廷西迁的只有七十多车,道路艰远,途中又散失其半。

    至此,两千余辆的图录典籍所剩不足三十车。尤其是大汉地貌山川图录,损失殆尽。王允令手下花费一年余时间,重现这京畿一带的图录,对于大汉所有士族来说,可谓是激心福音,功劳甚大。

    可惜,对于见识过马家图录的刘修来说,王允的这幅图录便有些上不了台面了。由此,刘修不禁感慨,马超虽然年幼,但在某些方面,确实要比吕布和王允有天赋的多。至少,这种对战争大役至关重要的东西,马超不仅提前制作了,还在不断完善着.......

    不过此刻,不是思考这些事的时候。刘修没有回答王允的问话,而是直接开口问道:“司徒大人,不知有何妙策当讲?”

    经刘修这么一问,王允也没有再多想图录之时,伸出干枯的手指说道:“陛下如今与我们同心,所以,长安所用之兵,老夫便全算将进去。”说完这句,王允的手指已经落到了那写着‘长安’的方位,继续说道:“长安所有之兵,一自然是将军的并州狼骑,人数三万,忠于朝廷,这是其主力军队;二是留在长安的董卓凉州旧部,如李蒙、徐荣等人率领的部众,其中禁军一万余,由陛下直接把控。而李蒙手下........”

    说到这里,王允不禁皱了皱眉毛,有些担忧说道:“如今谣言四起,陛下同老夫商议,提升李蒙官职,使之笼络溃逃的西凉叛军。不曾想,短短半月余,李蒙竟然收拢到两万余部下,实在出乎老夫的意料.........”

    吕布和刘修闻言,眉头也是深蹙起来:一来,他们感慨董卓残余旧部人数的庞大,二来,是想到,李蒙这名不经传之人,都能收拢到两万余败军。那陕县牛辅,那曾经的董卓女婿,又该收拢到多少败军?

    三人对视一眼,均是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忧虑。而王允也便只停顿了这一下,刻意接着话头儿继续说道:“三来,便是老夫整顿归拢好的长安郡兵,其中大多数是士族豢养的叟兵,人数两万有余,虽上得战场,但忠心不足,极不可靠;四便是地方兵,就是关中所辖京兆郡、冯翊郡两郡的郡兵。这些郡兵,越有一万有余,战斗力稍差,不可倚为凭靠.......”

    王允说完之后,吕布和刘修俱是点头,心中也有大概的印象。只不过,当王允说道自己的长安郡兵忠心不足、极不可靠的时候,刘修却是闭了闭眼,表示不太相信王允的话。

    “公主,那些郡兵,看似归顺了朝廷,拿着朝廷的军饷。然这些人野性未驯,尚未开化,只知动武谋生,根本毫无道德忠义可言。”王允何等聪明,焉能看不出刘修的心思。而今日,似乎吕布一直以刘修为口舌智囊,王允为了自己的大策,不得不向刘修解释道:“当初马超率精锐攻城,老夫虽然的确败在他的攻城车和嚣张气焰下。但若是将士用命的话,也不可能让马超只在一天一次真正攻击后,便破城而入........那日之后,老夫也是在他人指点下,才想到这个原因。”

    “他人?”刘修微微感到有些奇怪:王允也是刚愎自用、信心满怀之人,如今他自己说有人指点,那人岂不是........

    “不错,而今日之策,老夫也将他带了过来,只是不知温侯........”王允拱手请示,这个举动,以王允的身份做出来,可谓给足了吕布的面子。而吕布见王允居然如此看重那人,不禁开口说道:“既然有高人指点,那还请司徒大人速速请入,也好让布聆听请教一番.......”

    “温侯客气了,同殿为官,只是不常联络罢了。若说攸乃高人,攸实在愧不敢当。”少时,荀攸便由王允延请入厅,向吕布拱手说到。然而,看到阳翟长公主刘修之后,面色明显一愣,而王允似乎才想起还未向荀攸解释,在其耳边耳语了一番。

    荀攸听后,眼光很谨慎地扫了一眼吕布和刘修,随后才开口说道:“阳翟长公主大义,甘愿隐身放弃长公主身份,绝了马超恶贼的挑拨离间之计,攸佩服之至.......”

    刘修闻言苦笑一声,随后向荀攸露了一个友善的笑容:这种事儿,她又怎么能亲自跟吕布说起?而吕布心思粗疏之人,自然想不通其中关窍。不过,今日荀攸说出来,想必吕布会更在意自己一些吧?

    果然,吕布闻言,不顾忌王允和荀攸在场,便伸手搂住了刘修的腰。而他的眼中,也闪出一抹奇怪且坚定的光芒。而荀攸看到吕布那丝神光,嘴角不自然翘了翘:吕布如斯孤高之人,若是不点破这点,他明日又怎会亲自去找刘协求赐?主公啊,您真是揣摩透了吕布的心啊.......

    “公达,温侯和长公主已成伉俪,眼下,某等还是一同说一说这抗贼大计吧。”王允此时一颗心全在董卓旧部上,根本想不到荀攸进门的一句话,便施了一计。

    当下,四人看似将这件事儿都放置了一边儿,齐头看向了那张粗糙的图录来。而荀攸含笑做了一个‘请’的姿态,示意王允继续.......

第五百零五章 王允之策

    “大计上,老夫已经遣张种抚慰山东,虽说不太有希望,然若是关东群雄有人响应,则大事可期。”王允看到荀攸入厅后,似乎精气神就回还了一些。由此可见,这段时间,荀攸已经成为王允以为肱骨的心腹。

    “不过,此事不可期。由此,老夫还是打算务实一些,整合长安手下所有资源,看看能不能盘活这盘大棋!”说到此处,王允捋了捋自己已经花白的胡子,眼光坚定了起来,开始慢慢分析道:“李蒙的部下、老夫的郡兵,还有徐荣的禁军,都不太可靠。目前真正可以用得上的,便只有将军的并州狼骑和京兆、冯翊两郡的郡兵。”

    “前些时日,老夫与陛下商议招抚解散董卓旧部之时,便请求陛下任命宋翼为冯翊郡太守、王宏为京兆郡太守,以接管两郡郡兵。陛下深明大义,也已批准。”王允说到这里,特意抬头看了看吕布和刘修,想知道两人如何反应。

    吕布自然还是一副桀骜的神色,对于这两人,吕布听也未曾听过,根本不以为意。而刘修却是浅笑一声,明显提醒吕布道:“此二人俱是并州人士,乃夫君和司徒大人同乡,使之为郡守,京兆冯翊两郡郡兵自然会为朝廷所用。只是,两人才能.......”

    刘修的质疑很合理,毕竟,吕布根本未曾听过的角色,可想而知,其军事才能有多差劲。由此,王允赶紧解释道:“公主毋须忧虑,此二人虽然军略不行,但笼住郡县之兵,还是称职的。而某等需要的,也仅仅是忠心便可.......”

    “老夫之计,以温侯并州狼骑为主力,老夫手下的郡兵为辅助,坚守长安。长安城高墙厚,叛军短期内难以攻克;而京兆、冯翊两郡实行坚壁清野,两郡兵力虽然不多,但自守应该没有问题;牛辅等凉州叛军人数虽多,但只是流寇而已,粮草不多,难以为继,待其粮尽兵疲,则出奇兵攻击,即可大破于城下。”

    说到这里,王允似乎为了肯定自己的计策,又补充了一句道:“凉州叛军乃是为求活命而做困兽之斗,缺乏攻坚意志,如果久攻不克,自然会散归凉州老家,如此,长安之围自然解除。诸位观之,此计策如何?”

    说这句话的时候,王允其实眼神是看向荀攸的。他知道,荀攸乃军略大师,对于董卓旧部之事,心中定然也有定谋。然而,王允之前虽然找荀攸密谋过此事,但荀攸却是不愿插手过多。无奈之下,王允今天便想到了密会吕布,希望让吕布这沙场宿将提出自己的看法,从而使得荀攸兴起说出心中之策。

    果然,吕布听了王允的话之后,没有再看刘修对于政治计谋,刘修很是有自己的见解。但对于军事,刘修便一窍不通了而是皱着眉头说道:“司徒大人之计策,却是有可取之处。然布听了半天,不知那禁军和李蒙手下的西凉兵,到了哪里?”

    说到这里,吕布脸色渐渐有些阴翳,又沉着声说道:“难道,司徒大人是想让布同李蒙那蠢贼一同协防长安不成?!”

    吕布与凉州人的恩怨,在座之人,大多都是知道的。而这点,也是王允敢用吕布的很重要原因之一。看到吕布如此气愤,王允心中其实很欣慰得意,掩饰了一下情绪之后,平淡说道:“徐荣、李蒙两人,乃是董卓旧部,老夫岂敢将之留在长安?若是两人届时里应外合,那长安岂不岌岌可危?”

    “正合布意,不若杀之,以绝后患!”吕布眼神厉色一闪,他早就对王允和朝廷留凉州兵反感不已。此时有此机会,他又怎肯放过?

    “不然,杀之恐引起内乱,若是给了牛辅可趁之机,更是得不偿失。”王允无奈看了吕布一眼,很小心地将眼中的鄙夷隐藏掉,开口说道:“老夫之意,想请陛下诏令两人出城讨敌,使之董卓旧部自相残杀。若是败了,自然无话好说;而若是胜了,想必两人手下也留不下什么兵马,届时将军想怎样处置,还都是将军一句话?”

    “如此甚好!”便依司徒大人所言.......”吕布笑了,看样子,他对王允这个坚清壁野、固守长安的大计,很是赞同。

    不过,王允本意根本不是如此,见吕布同意之后,转而向荀攸问道:“公达,依你看来,此计可行否?”

    “司徒大人,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呢?”荀攸笑了笑,看着吕布的眼神,有一抹复杂的神色:名满天下、征战无数的吕布,难道连王允如此中庸的战略都看不出来?

    荀攸知道,吕布有着出众的嗅觉和强悍的武力,在面对敌军的时候,他可以凭着直觉知道何时当攻,何时不当攻,可以轻易把握住敌人稍纵即逝的那一点点薄弱环节,扑上去,撕开它,扩大它,击溃它,使敌人的整体实力地优势荡然无存。

    很多人都奇怪,在战场之上,为什么个人的能力如此至关重要?荀攸也无法解释,但他知道,一个真正的武将,他的一举手,一投足,一个动作,真的可以让三军辟易。而历史上,高祖五十六万大军,名将名相无数,却也被项籍以三万人马杀的惨败。

    可是,荀攸更知道,假如一切都可以用勇武来解决的话,那世间早就无事了。吕布他可以斩杀数十、数百敌军,来震喝敌阵。也可以带领一支军队,成为一个战无不胜的军神。可是,若是他手下没有军队,又要面对千军万马取得胜利,那该如何?

    武将的勇武,只可以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逞威,那属于战术层面。而战术的基础,却要建立在战略之上,假如没有谋略,只是依靠战术的话,那领军之人,也只可以称之为战将而不是大将.......

    荀攸从不认为吕布是那种只会摧敌折阵的猛将,可是目前看来,吕布似乎根本不想把他的枭雄之色表现出来目前为止,包括吕布一直让刘修代替自己言语,荀攸认为,这都是吕布的伪装罢了。而且,他伪装得很好,至少,成功骗过了王允。

    “自然是要听真话了,今日某等在此密议,公达莫非还要藏私不成?”王允听到荀攸终于开口说道了战略之事,自然急速开口答道。

    这一声回答,也唤回了荀攸对吕布的遐想。由此,他轻咳了一声,缓缓开口说道:“若是如司徒大人所言,则长安毫无还手之力,某等俱为阶下囚矣.......”

第五百零六章 荀攸的诡异

    “公达是否太危言耸听了?”王允听荀攸突然如此说,心中不由一跳,蹙眉说道。

    荀攸听后,丝毫没有变色,只是微笑不语。王允见荀攸如此,不禁又开口说道:“昔光武帝于清阳大破铜马农民军一战,是时,光武帝率众十万余人与铜马军四十万人对峙,胶着数日难分胜负,光武帝乃决定敛众坚守,另派游军断其粮道,抄其物资,铜马军攻坚不得,掳掠无获,饥疲困顿,被迫撤走,光武帝全线出击,大破其众。”

    而荀攸听罢,还是不言语,只是看着吕布,似乎想听吕布的意见。而王允此时却有些焦虑了,带着一丝不甘又说道:“好吧,老夫直言。此计乃是老夫动皇甫义真身上得到了灵感。”

    说到这里,王允脸色微微一红,但却随即掩饰掉,继续说道:“当年,皇甫车骑在陈仓大破羌人叛军一战,羌军十余万围攻陈仓,皇甫嵩率众四万奉命解围,他知道羌人骁锐难以争锋,遂驻军附近以为声援,以坚守军斗志,但不出战;陈仓要塞,城防坚固,羌军围攻百余日不下,疲惫不堪,撤围退走。后皇甫嵩发兵追击,一战破敌。今日长安局势,比之当年皇甫嵩陈仓一战宽裕甚矣。老夫预料,大破董卓旧部,只在翻手之间尔.......”

    “司徒大人当真如此以为?”荀攸此时不得不开口了王允都透了老底儿,假如此时他还不开口的话,便实在太藐视当朝司徒了不过,即便如此,荀攸仍不愿放弃勾出吕布枭雄的本色,开口向吕布问道:“吕将军认为,此计当真可乎?”

    “司徒大人虽经历战阵,但恐怕没有深入士卒之中。若是真依此计,布私心以为,恐怕也有一丝不妥.......”吕布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恐怕在荀攸面前隐藏不了什么。

    “哦?”王允这下诧异了,不禁带着一丝震惊的眼神看向吕布:此狼子,竟然也知战略?而公达又是如何看出吕布在虚以为蛇的?难道说,吕布他有私心,并不甘心受士族所制?......

    一瞬间,纷沓的疑惑接踵而来,王允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疼。不禁恨恨皱了两下眉头,不甘心地承认道:人老子,有些事,果然没有年轻人看得清楚了.......不过,眼下长安之危乃当务之急,还是先制定出长安防守之策,报出了新政权之后,再烦忧其他之事吧。

    “兵卒只是粗人,他们不懂什么战略战术。唯一想知道的,就是自己能不能活下来。”吕布看着荀攸熠熠闪光的眼神,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荒谬的想法:此人一眼洞彻人心,又深晓战略大局,若是我与之交好,助我一臂之力,那自己何必要苟且蜗居于这朝堂之人,任人摆布?马超之所以那般威风有为,不正是因为他有雍州一地引以为根据吗?........

    这个念头,兴起的很快,而吕布掐灭得也很快荀攸出身荀氏望族,自己只是一边塞武人,且声名狼藉,荀攸又岂会多看自己一眼?然而,这念头终究是升起来了,吕布蓦然发现,自己就算埋藏得再深,却根本不可能再当没兴起过一样........

    “所以,士气之事,至关重要。兵卒若是知道他们能打赢这场战,就算明知冲锋极大可能会死,也会一往无前。而若是知晓此战必败,那纵然是韩信在世,也不可能扭转乾坤.......”

    吕布的话,终于说完了。不过,刘修却疑惑起来了,开口问道:“夫君,我们说得是司徒大人之策,你怎么突然又说道士气上面来了?妾身虽然也知士气确然重要,但这两者,难道还有什么联系吗?”

    荀攸看着刘修,笑了;而王允则是一脸颓然,很显然,在场之人,全都听懂了。吕布看着刘修的确想知道,便在荀攸不语、王允苦思之际,向刘修简单解释道:“如今形势和光武帝、皇甫嵩那时的形势不同:虽然同样是众寡悬殊,但光武帝和皇甫嵩均有一个巩固的后方,而我们却没有。大敌压境的情况下,防卫战成功的关键在于守军的斗志,守军的斗志来自于坚守成功的希望。而希望在哪里?就在于后方会给予有力的支援,在守不住的时候,会有救兵前来解围;如果没有外援,是一场注定要失败的比赛,谁还会拼命呢?”

    “原来如此.......”刘修恍然点头,对于这点,她当真闻所未闻,不禁对吕布多看了一眼。可同时,不知为何,她突然又想起了马超:这二人,俱是武艺非凡之骁勇之将。夫君能看破这点,那马超.......

    这个念头刚兴起,刘修就不自然的笑了:马超之才,自然也能窥破。甚至,还能在大局战略上,胜过吕布多矣。若真要比较的话,马超更俊秀飘逸、智谋广大一些,而吕布,应该是更骁勇善战、性格刚强桀骜一些.......

    “温侯所言有理,看来,老夫当真昏聩不堪,连这点都未曾想到.......”愣愣盯着那图录半天,看到长安西方乃是马超虎踞、北方羌人匈奴肆虐、而南方更是崇山峻岭,的确没有稳固的后方援军时,王允心有不甘承认,自己破解不了吕布口中的死局,不禁喟然长叹道:“如此之事,当该何为?奉先、公达,莫要再卖关子了........(读者也都等心急了)”

    “司徒大人毋须忧烦,且看此处!”荀攸看了一会儿,发现吕布始终没有说话的**,便来了兴致,想与吕布斗上一斗,伸手一指,放在了图录上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中牟?”王允一愣,皱眉思忖了片刻之后,猛然大叫道:“确实如此,我怎么忘了还有他!”

    “朱,朱公伟?”吕布面色一黯,有些阴翳地看向了荀攸,不屑说道:“公达难道以为,只凭朱那不足一万的残兵败将,能解长安之危乎?”

    “非也,攸只是提醒司徒大人一点,朱也是一可用之棋,弃之实在可惜.......”荀攸丝毫没有理会吕布的挑衅,反而带着一丝揶揄的语气回道。

    而王允听了吕布之言后,脸色也跨了下来;而刘修,眉毛却是轻皱起来,看向荀攸的眼神当中,多了一丝敌意:这个荀攸,为何此时要提朱此人?难道他不知,朱乃大汉第二名将,名气只在皇甫嵩之下吗?

    皇甫嵩是东汉末年的第一名将,刘协请动皇甫嵩出山后,皇甫嵩的声望,几乎可以说是如日中天,压得吕布根本踹不过起来。后来,马超攻陷长安,绑走了皇甫嵩,吕布才靠着手中的并州狼骑,取得了奋武大将军、温侯、假节等尊荣。

    对于此事,朝堂所有人都讳莫如深。而此时,荀攸又提出那个声望不亚于皇甫嵩的大汉第二名将朱,这不是故意给吕布难堪吗?

    这个荀攸,到底要激得吕布说出什么?或者说,吕布对于董卓旧部之事,真的已经他的谋略了吗?.......

第五百零七章 军令状!

    朱,字公伟。会稽上虞人。

    少年时因赡养母亲而闻名,其为人好义轻财,乡里都敬重他。后被太守徐举为孝廉。迁任兰陵令,有特殊政绩,被上表推荐。不久拜交州刺史,仅率家兵五千人就大破叛贼,平定交州。以功封都亭侯,入朝为谏议大夫。

    黄巾起义时,拜朱右中郎将、持节。平定三郡之地后,被皇甫嵩上表推功,于是进封西乡侯,迁任镇贼中郎将。进拜右车骑将军,更封钱塘侯。后为河内太守,击退进逼的张燕。董卓秉政,想要以朱为副手,遭婉拒。

    后董卓迁都长安,民怨沸腾,朱散尽家财,兴起义军讨伐董卓,因粮草不济、关东群雄掣肘不援,被李郭汜击败于中牟。此时,想必手下只有不足一万兵马,若不是得北海孔融那仁义君子粮草和两千精兵的接济,恐怕他的部下,早已分崩离析。

    但不可置疑的是,朱的声望不在皇甫嵩之下,若是能回到长安,定然会给吕布带来一定的压力。所以,荀攸此时提到朱,除了让吕布心生厌恶之外,似乎对于解救长安之危,并没有太大的帮助:一万兵马,实在有些不够看。即便中牟在陕县的后方,亦难以有所作为。

    “公达所言,也当有理。至少,朱忠心辅政,若是陛下下诏,他定然无所不从。”王允是病急乱投医,纵然是朱难有所作为,但也算多了一份力量。

    吕布和刘修见王允如此说,也不好再多开口。不过,看向荀攸的眼神,就有些不善了。但荀攸丝毫不以为意,继续开口说道:“如此所为,其实不过是微末之计罢了,于大局无甚帮助。仍旧解决不了长安士卒士气低落,又无后方援助的问题。”

    说到这里,荀攸饶有意味地看了吕布一眼,开口说道:“温侯,难道此时,你还不想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吗?(读者真的都急死了!)”

    吕布闻言,面色又阴翳了一番,思忖前番已经露陷、让王允看出自己深藏不露的本质后,干脆豁出心胸答道:“既得荀侍郎如此抬爱,那布也不藏着掖着了。以布之见,保得长安稳固,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这个时候,王允看吕布的眼神已经很警惕了。虽是问话口气,但其中怎么也听得出一丝质问的味道:他还质问,为何之前对自己隐瞒?

    对于王允的那个质问意味,吕布自然不会回答,他冷眼看了王允一眼之后,开口冷冷吐出四个字:“出城迎敌!”

    “出城?!”王允猛然被这四个字打击到了,开口气愤说道:“长安兵马本来就少,人心尚不可用,你居然还要主动出城迎敌?!”

    “不是迎敌,而是主动去讨!”荀攸听到吕布终于说出了心声,不禁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接口道:“司徒大人勿忧,攸之所想,与温侯一般无二。司徒大人请看.......”说着,荀攸圆润如女子的手指,在图录上一划,继续说道:“此乃陕县,而这里才是长安,中间尚有京兆、冯翊为延缓空间,尤其是新丰一县,正好又是兵家要地。若是温侯主动去讨陕县.......”

    说到这里,荀攸特意看了吕布一眼,露出了一个友善的微笑。而这个时候,吕布竟然有了一丝心灵相通的感觉,不待荀攸继续解释,便接口说道:“叛军在陕县,早已成惊弓之鸟、惶惶不安,趁此军心不稳之计,布出兵征讨,无论胜负,均是对其一次震慑。更何况,牛辅乃酒囊饭袋尔,布非是自夸,区区十万兵马,不值一哂!”

    这番话,听得王允有些热血沸腾的感觉。而吕布也以为,荀攸会同意他的说法,但他忘了,荀攸是一位战略家,而不是战术家。只见荀攸摇了摇头之后,特意换了一种建议的语气说道:“叛军的确军心不稳,但若将军出城前据险要,拒敌于国门之外,使都城长安成为一个稳定的后方.........如此再坚壁不战,疲敝敌军,等待朱救兵到来,再相机出击,岂不是如司徒大人先前所料一般?”

    “然也!公达真乃战略大师矣!”王允听完荀攸的计策后,抚掌大笑:“虽然关东群雄都可能已目无朝廷,但若是温侯出城,那朱在中牟的那支义兵便有了用处!正巧中牟又正处在凉州叛军的后方,若得知朝廷危急的消息,必然会义无反顾前来救援,由此,便可对叛军形成前后夹击之势!届时大破贼军,探囊取物尔!”

    而吕布也不得不承认,荀攸的这个计策,确实要比自己单打独斗要好上许多。在战略上,可以算的上是无可挑剔。不过,荀攸却错估.......或者说他故意如此建议:以他的眼光和智谋,不可能看不出吕布是不会同意朱有用武之地的!

    “荀侍郎多虑了,布只需手下三万并州狼骑,定然能取得牛辅的首级回来!”这番话,根本不是任何战略建议,纯粹是吕布的意气用事。但吕布要的,正是这个效果。

    “吕布!你也太自大了吧?”王允闻言,脸色立时变色,开口怒斥道:“若非是你信口雌黄,洋洋自得,说出什么要荡尽凉州兵的狂言,老夫和荀侍郎今日岂会如此忧心劳智?!”

    王允一出口,场面立时就刚硬变味了。刘修欲开口为吕布辩解,但吕布却止住了她,开口说道:“布愿立军令状,若是取不得牛辅首级,愿听司徒大人发落!”

    王允一愣,仔细看了看吕布的脸色,看到吕布的确不是逞威赌气的样子之后。心中暗思道:吕布若是真能解除长安之危,那自己便可高坐朝堂,谅他一介武人,看到董卓下场,也不会再翻出什么风浪来;而若是他败了,那自己手中还有一万郡兵和京兆冯翊郡兵,陛下手中也有一万禁军,李蒙手下两万凉州兵也可大用,如此这般,他吕布失了并州狼骑,还有何面目在朝堂之上抬头?

    这般想来,王允怎算都是自己得了便宜,不禁微笑开口道:“温侯壮哉!如此,可即刻立下军令状,老夫便准了你出城讨敌!”

    吕布也不多说,直接从怀中掏出一纸军令状,递给王允,开口说道:“不瞒司徒大人,军令状已写好.......”

    ‘好个吕布!’王允气愤接过军令状:他今天才发现,原来吕布一直在拿他当猴耍!若不是荀攸看出他的隐忍,恐怕他会在朝堂之上,拿出这军令状来激老夫吧?!

    可荀攸似乎不太在意吕布和王允的恩怨,只是用复杂的眼神幽幽看了一眼吕布之后,便将眼神又放在了图录之上,假装惊疑地‘咦’了一声。

    而吕布和王允同时望去,发现荀攸的眼神,正盯在洛阳一处:那里,似乎有很出乎荀攸意料的事件.......

第五百零八章 当婊子又立牌坊?

    “主公,你让于夫罗屯驻于洛阳一策,不得不说,实在是一招妙棋啊。”

    陕县大帐之内,贾诩看着背后那一张大禹定鼎图,不禁捋着自己的山羊胡笑了起来,喃喃说道:“若是没有匈奴掣肘,老夫还在担忧,那关东群雄会不会趁火打劫。如今这样一来,算是打好了瓮中捉鳖的基础。今日,就让老夫亮一亮手段,看看能不能助主公捉得这一只大鳖!”

    “军师,主公的意思,是近日便要动手了吗?”大帐之内,看似根本无人,但贾诩听了这声不知来自哪里的问话后,丝毫没有一丝奇怪惊动,反而淡淡说道:“不错,本来我还想待西凉残兵再多汇拢一些,那匈奴单于也再壮大一些再动手。可万年公主刘自作聪明,使得这场大戏不得不提前开场了........”

    “刘.......她真的盗取了马家宿铁兵刃的秘密?”大帐之内的暗影处,赫然走出了慕远峰的身影。他的神情有些落寞,也有些不愿相信。

    “她是大汉的万年公主,心中的执念,可不是你这自幼生活在深山的淳朴之人可以想象到的。”贾诩颓然将目光从大禹定鼎图上移开,看了慕远峰一眼,思忖着,还是先彻底解开这被情所困之人的心结为好。

    “这是主公给老夫的亲笔回信。暗影的破解手法,你也是知道的。你自己看看吧......”说着,贾诩拿出一封信,递给了慕远峰。

    信上其实并没有多说刘的事儿,只是真切写了刘盗取马家宿铁兵刃秘密的手段、时间,而剩下的,就是马超关于此事的推测,让贾诩自行决定是否提前动手。慕远峰看完之后,努力将脸色保持住平静,开口问道:“军师,你觉得主公会如何处置那个刘?”

    “估计应该是关入他那个高级战俘的后院吧?”贾诩摇了摇头,对于马超这种收集俘虏的恶俗癖好,深以为耻。随后,看了慕远峰一眼,才继续说道:“不过,你放心,待这次任务完毕之后,我相信,主公就应该会杀了刘........”

    “杀了她?!........”慕远峰一惊,在理智还赶不上情感之时,脱口而出。而话一出口,他便羞赧起来这个举动,完全违背了暗影对于一个优秀特工的情感训练要求,使得慕远峰知道,贾诩已经看出他对刘的在意。

    “放心,只是让刘这个万年公主从大汉百姓的眼界当中消失。至于她如何选择,那便要看她的决定了。毕竟,主公要的,也只是‘大汉国舅’这个名望。”贾诩对慕远峰的反应,没有表现出很惊异的举动。或者说,慕远峰这样的反应,才在贾诩意料当中一般。

    “军师,我始终不明白,为何主公一直非要一个‘大汉国舅’的名头?主公近些时日所为,已经算得上是乱臣贼子........而且,他也从来不没把汉室王朝放在眼中。”慕远峰看得贾诩那副睿智的样子,忍不住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这就是为何他是一方诸侯,而你是一员暗影的区别........”贾诩笑了笑,嘴角似乎咧出了一个嘲讽的弧度,继续说道:“其实,我也很讨厌这种既当biao子又立牌坊的做法。不过,政治一途,恰恰与狎妓一般无二.........”

    “这?........”慕远峰脸色有些发苦,此时他似乎完全忘记了刘,反而对马超和贾诩这般蔑视汉室大感奇怪:“主公乃汉伏波将军之后,世出名门;而军师您也饱读诗书,自当忠心报国,为何对于汉室........”

    “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哪有不灭王朝?哪有万世基业?”贾诩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似乎有所感触般开口:“有时候,书读得越多,思想反而越禁锢。远峰,难道你没有发现,我们能读到的那些书,都是朝廷有意让我们读到的吗?什么四书五经、什么战策兵法,其中大多有荼毒人心、洗脑愚智的经册?”

    “军师所说,是朝廷故意如此这般,好让天下的百姓都愚忠于朝廷,甘愿忍受朝廷的统治?”

    “不错,正是如此。”贾诩笑了笑,对于慕远峰的一点就透很是欣慰:“君为轻、社稷次之、民为重!主公于雍州所行之事,让老夫彻底看出了主公为黎庶造福的本旨,而汉室王朝,庸晦已久,致使天下黎庶遭受盘剥荼毒数百载.......对于这样一个王朝,你又何必有半点尊崇之意?”

    “可是,那些黎民百姓,却不这样认为,他们骨子里,已经逆来顺受惯了........”

    “所以,主公才需要那什么大汉国舅的名望,因为百姓们受那些思想荼毒太久,认为只有那些众望所归的名士,才能取代一个王朝!这是他们的愚昧之处,也是他们的悲哀之处!可我们,只能随着他们的理解去那样做。否则,他们就不会接受你!”

    “那主公近段时日所为,又该如何解释?”

    “解释?为何要解释?”贾诩又轻笑了一声,慕远峰的这些问题,看似要比那些黎民百姓高明,但根本上,还是没有揣摩到政治的核心:“为什么要解释?待马家鼎定天下之后,百姓自然会用他们的思想来给主公解释。某等目前这个阶段,只是为了让百姓接受罢了.......这就跟,你要告诉别人,你是一员战将,必须顶盔掼甲,一身戎装一般。但事实上,等你已经声名在外,无人不知的时候,那脱下那层战甲,你照样名满天下一般。”

    “确实如此?”慕远峰拧着眉头思索了半天,实在搞不懂‘政治就是当biao子又立牌坊’这一道理。但幸好,他没有钻牛角尖的毛病,想不通的事情,便不去再想,转而关心起自己当前最看重的事情来:“军师,你说的这些,我还是不太懂。但我可不可以理解为,这次动手,就是主公想脱下那层伪装的关键一战?”

    贾诩猛然看了慕远峰一眼,突然很开心地笑了起来:“谁说你没有听懂,你比任何人都懂啊!”

    “军师取笑在下了.......”听了贾诩如此夸赞,慕远峰不禁有些受宠若惊,随即抱拳说道:“军师,你让我打探的那个人消息,已经弄清了,只是不知道下步计划?.......”

    “哦?这么快就打探清楚了?”贾诩听了慕远峰的具体汇报之后,眼中又开始闪现那种幽幽的神光,最终,他的眼神,定在了大禹定鼎图上那一块幽暗的地方上,嘴角渐渐浮现出一抹得意的弧度:“欲要取之,必先予之啊.......”

    慕远峰愣愣看着那大禹定鼎图上,那块毫不起眼的地点和标注着洛阳的城池上,丝毫不明白贾狐狸为何一直在这两个地点上来回巡梭。不过,他知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恐怕是他最劳累的一段时间了。而若是主公看到自己的尽力,会不会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一个同刘彻底了断的机会........

第五百零九章 沙盘模拟棋

    “这老狐狸,居然想这么办?”马超悠悠放下手中的信件,眼中又是疑惑又是气愤,不禁开口对秦寿说道:“你说,那老家伙是不是疯了?”

    “这个.......”秦寿很郁闷,他真不知道,这个问题,他该如何回答。

    “算了,”马超摆摆手,悠悠接过秦寿给的另一封信,开口说道:“还是看看荀攸有什么好消息吧.......”

    可话是这般说着,刚看没几眼,马超就又叫嚷起来了:“我勒个去!”

    秦寿闻言,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怎么了,主公?”

    “没事儿,还是荀攸有水平,要比贾狐狸让人放心多了.......”马超愉快地一笑,似乎为刚才能骗过秦寿也沾沾自喜不已,笑着继续说道:“吕布朝会时,明目张胆向刘协要赐婚,气得刘协当朝大骂吕布,可王允居然力挺吕布,还让吕布当了准皇亲.......”

    “准皇亲?”秦寿又纳闷了,挠了挠头说道:“主公,这皇亲国戚,还有准不准的啊?”

    “当然有,上面提到,吕布若是击退董卓旧部,救长安与水火之中,便将阳翟长公主赐予吕布,若是不成.......嘿嘿,吕布这家伙,居然还立了军令状。”马超摇了摇头,有些佩服又有些鄙夷地说道:“真是一个情种,吾不如也!”

    “荀侍郎真有意思,如此费尽心思传来的一封信,居然只给主公说了这些......”秦寿听后,也不知该说什么。想到自己千辛万苦、冒着生命危险才搞定这封信,实在觉得自己有些冤。

    “你懂个啥?我只是给你说一些你能听得懂的罢了。”马超怒了努嘴,看了这两封信后,心中觉得异常别扭。可仔细想想,又感觉没什么不对。

    而秦寿看马超这幅德行,期期艾艾的说道:“主公,我这里,还有一封信.......是貂蝉主母让我转交给你的。”

    “转交?”马超一愣,自然疑惑开口问道:“她为什么不直接送过来?”话随这般说着,马超却是深受接过了那封信,看了两眼之后,皱眉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她不肯亲自送来,原来是不想将家事和政事掺合到一块儿啊!不过,我这种身份,又哪里还有家事儿啊.......”

    说着,马超抬脚便向门外走出,而秦寿开口问道:“主公,您这是去哪?貂蝉主母还等这我回话呢........”

    “去后院,看看我那些高级俘虏.......回话嘛,你就告诉他,说我知道了。”马超头也不回,推门就走向了外面。而秦寿,今日郁闷至极便去貂蝉那里复命了。

    “如何?这沙盘模拟地图,可不那什么大禹定鼎图立体多了吧?”到了后院,马超发现,皇甫嵩居然在院子当中研究他的沙盘模拟地图,不禁上前问道。

    “孟起,某等虽然理念不同,但老夫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军事奇才!”皇甫嵩头也不太抬说道,似乎对于马超的到来,丝毫不感到意外。

    而马超仔细看了一眼皇甫嵩手中拿着的木棋,沉思皱眉的样子,马超突然明白,自己为何看了荀攸和贾诩的两封信后,心中那般烦躁不安了:贾诩和荀攸联手,定然能搞定一场风云变色的战争,但问题是,这场决定大汉命运的旷世战役当中,自己居然只能闲坐钓鱼台,这让他心中十分不爽!

    自己是一员武将,虽然理智上告诉自己,自己是雍州的一方之主,不可轻动。但骨子里,马超从未抛弃自己是历史上那个冷峻酷厉、心高气傲武将情节。

    西凉锦马超!

    那才是自己的身份!

    而苍茫大雪、浩风如刀锋、旌旗惹满尘埃、折断的刀剑诉说着杀戮和惨烈的战场,才是自己的归宿,才是自己梦中一直梦到的地方.......

    所以,马超猛然将那丝臆想收回脑中,他看着皇甫嵩在沉思推演那沙盘上战略的沉思样子,突然兴起了一个决定:自己要去那个战场上去!即便只是亲眼见证贾诩和荀攸的辉煌也好过自己在扶风的郡守府当中,收到一封只有几个字的信要强!

    而这个时候,刘推门而入,看到马超之后,很自然地弯腰行礼,甚至,她还朝马超笑了一笑之后,才开口说道:“夫君,今日便来看儿了吗?”

    “嗯,算是吧。”马超没怎么搭理刘:将她关在此处,只是权宜之计。而真正说到对于她的处置,马超还没有想出一个完全的办法。

    说罢,马超就没怎么搭理刘,而刘似乎有话欲讲之时,却发现马超已经拿了一子说道:“出兵秦关!”

    不错,皇甫嵩一心为国,此时虽然被困在马家,但在这沙盘上,推演的,正是眼前的长安之危。而马超看了一会儿之后,也看出,皇甫嵩也是刚刚摆好棋子,还未开始走棋。不禁一时兴起,开口说道:“老将军,一人推演,劳心费力,苦无乐趣。不如,就让某等演练一番,看看这汉室长安,到底结局如何?”

    说着,马超就又从皇甫嵩手中拿过一枚棋子,放置在陕县地界,开口说道:“吕布的并州狼骑,已经出城了........”

    皇甫嵩年纪已逾知天命之年,但自来身强体健,精气神不输少年,临到老来,经事既多,胆气越壮,心思越明,竟从大勇中生出大智,每遇大事,反有静气,不复轻狂莽撞少年时。所以,他看到马超打断他的沉思后,非但没有一丝气恼,反而开口道:“若是年轻时,便凭孟起这一声‘出兵秦关’,老夫便要大骂你乱臣贼子,不过,你脸皮也厚,想必骂你也无用.......今日,某等便走上一走,看看这长安局势,到底如何。”

    说着,皇甫嵩冷静拿起一子,放置在中牟地界上,开口说道:“朱公伟尚在,朝廷断然不会在此关键时期,忘了这员宿将。”

    刘听得两人说话,猛然明白两人这是在干什么,不禁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两眼炯炯看着这棋盘:这沙盘棋盘,山川河流俱像缩小百倍的实地,纵然是刘这般丝毫不懂地理军事之人,也一眼便看出了个子丑寅卯。

    “好了,朱之事,我早已知晓。”马超点头,拿起一子,也放置在陕县道:“牛辅十万大军来攻,老将军认为吕布应如何应对?”

    “自然是深挖战壕、坚壁不战,以疲敝敌军。如此一来,纵然不胜,也可保得长安不失......”皇甫嵩开口,拿来一块小木板,欲放在那象征着吕布的并州狼骑前,表示会走他所言的防御之策。

    可马超却阻止了皇甫嵩,开口道:“其一,依吕布之性,凉并两州之仇怨,吕布决不可能防守,既然你我博弈,自然要依事实而言;其二,吕布已在朝堂立了军令状,这便更不可能防守;其三,为防止朱回朝,影响他的地位.......”马超拿出了一柄木制交叉的剑形标识,表示两军开战。

    皇甫嵩无言,因为他知道,马超说得都对,不禁失落开口道:“如此,便失先机,长安危矣.......”

    可远在路途当中的吕布,却不这么认为。并且,他深知,自己决然会取得牛辅的脑袋,来当迎娶刘修的聘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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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他不是一个忠臣孝子,现在嘛,他是孝子,但绝非忠臣。 历史上说他英勇无敌,现在嘛,比起杀人放火,他更喜欢阴谋诡计。 历史上说他野心勃勃、兼资文武,现在嘛,他可耻的承认了这两点。 历史上说他不是一员猛将,而是一名骁雄。现在嘛,他的确麾下十万西凉铁骑、睥睨天下。不过,他这样做的原因... ‘丫的,跟吕布、曹操、孙策、周瑜等大佬儿抢老婆,手段不强硬点不行哇!’三国新马超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新马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新马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