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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隐于深秋     三国新马超txt下载     三国新马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久未见的福利?

    马超是认得袁尚的,虽然只是远远一望,但他清晰就认出了那个身穿玄甲的少年暗影的情报远胜过靖安曹,袁氏一族之人的面容相貌,马超早就印在了心里。

    此时城中仍是一片沸反盈天,三千白马义从,似乎只在一眨眼的时间便死伤一千有余。剩下两千骑兵操纵着惊恐不安的战马,窘迫地躲在城墙底下,根本没有任何作为。

    城门处在断龙石落下的一瞬,就组成了一道强力的防守线。五百盾兵和三百弓箭手死死守在城门那里,组成一个简易而有效的拒马阵。而被箭雨逼至城墙角下的白马义从,根本不能发挥出骑兵正面冲撞的威力,单单靠接连不断的一角冲锋,不是人未冲到跟前就被弓箭手射死,就是被长矛刺穿。更可恨的是,那些兵士显然也是精锐,他们没有固定几人防守要害,而是轮流阻敌,使得那个小小的防御阵短时间内无懈可击!

    马超粗略估计,那个小阵,足以支撑到城头上的袁家将马家军慢慢玩儿死!然而,就在这最难熬的时刻,马超又听到一声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投落石!砸死那些躲在城墙角下的马家军!”辛评兴奋大喊,他当然知道沮授这个计划。因为将沮授从牢中救出来的人,就是他。而提供给荀谌袁家服侍的人,也是他。

    声音刚落,无数石块劈头盖脸从头顶下狠狠砸落。马超奋力支撑起长枪挑开一块巨石,但下一瞬,他看到身边的那名亲卫居然用手上的圆盾去挡石块。呼啸而下的巨石,直接先将那亲卫的右手骨臂砸断,露出白森森的骨茬,下一瞬间,他胯下的战马四蹄一软,一阵抽搐,就此卧倒在了地下巨大的重力冲击,已经将那亲卫和战马砸成了一滩肉饼。

    还有直接砸到战马后臀,导致战马瘫痪的;有猝不及防的兵士,直接被砸得**迸裂的;甚至还有弃马逃跑却被摧山弩当成靶子的。眼前的白马义从,在这种根本毫无反抗的战斗里,沦落成与那些残兵败将一样的狼狈模样。

    可马超并不能怪他们,因为这个时候的他,也是自身难保。此时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前方那个兴奋至极的袁尚:只要俘虏了袁尚,此次来邯郸的目的便已达到!

    幸好,老天似乎还很眷顾马超,袁尚此时看到马家军已成砧板上的鱼肉,战意大涨,仗着自己是袁家公子的身份,拍马大喝道:“马超,让你尝一尝我袁氏贵族的锋芒,赐予你这枭雄死亡的荣光!”

    听得这句话,马超当即气得想要吐血。然而,为了大局,他只能忍下去。可无奈袁家人实在太极品,马超看到,这个家伙刚想冲下来,可望着那不断投落的石块,竟然又止住了马步:“如你这等边塞武夫,死无全尸才是你最好的结局。放心,我望族之后,会给你一个符合你身份的体面葬礼的。”

    ‘我去你大爷的!’马超当时一口老血就想喷出去,正巧赵云在侧,马超忍怒小声说道:“子龙,你能不能一箭不射死袁尚,又能逼得他来寻仇?”

    “射伤?”赵云手腕一抖,巨石在他银枪之下宛如跌入一团丝绵当中,重力尽卸之后,被赵云轰然挑飞。

    “不是,就是那种挑衅之箭?”马超猛然抬头,运足力气,大枪又扫开一块巨石,在碎石乱溅之下,艰难说道:“挑衅,你懂吧?”

    赵云再没有吭声,而马超则与赵云并立,照顾好他头上的落石。袁尚遽然感觉一股蚀骨的冰寒骤然从斜刺里潮水般席卷而至,急扭头看时,只见一骑立定,马背上一员身材健壮刚毅的马家大将正挽弓搭箭,冷森森的箭锋已经锁定自己!

    袁尚对自己的箭术也很引以为傲,见赵云搭弓,他也迅速挽开铁胎弓对准赵云。

    ‘嗖’的一声,箭锋响动,袁尚与对面赵云几乎同时松弦。

    电光石火之间,两枝狼牙箭已在空中交错而过,又各自飞向目标。可两箭造成的结果,却是天差地别。

    赵云冷冷一哂,右手已经握住袁尚的狼牙箭,轻蔑说道:“太慢了。”

    而可怜的袁尚面对赵云那疾风流星的一箭,本能地一缩脖子,随后便感到头皮猛然一麻,急伸手去摸,却发现头盔内衬的皮弁已经不翼而飞,而且还摸了满手的血!袁尚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当下急对身侧亲卫问道:“我头还在否?”

    这一闹剧,使得马家军轰然大笑,即便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们也把对袁氏的蔑视展现地淋漓尽致,无惧生死。同一时间,城墙上那些看到这一幕的袁军,羞得满脸臊红,连手中的石块都不忍心在投下去:铁胆豪气的马家军,死在这等无胆小人的手下,实在是一种耻辱!

    然而,战场无情,袁尚听得马家军哄笑后。竟然恼羞成怒,大骂道:“都看什么看,给我下滚油,烧死他们!”

    马超此时真被袁尚给被气得七窍流血,这样极品的家伙,也算是将领当中的奇葩了。若不是他老爹是袁绍,恐怕早就在死在战场上不知多少回了!

    然而,嘲讽毕竟不是攻击武器。尤其是袁尚之后的那句话,更让马超惊骇莫名:巨石尚且让马家军死伤惨重,若是再加上根本防无可防的滚油,那马家军便彻底要覆灭在这里!甚至,就如袁尚所说,自己也要准备一场华丽的葬礼了!

    就在这时候,一阵诡异的风声从头顶传来,马家军所有人同时抬头,看到了一幅奇景:三四块形状各异的硕大石块在半空飞过,划出数条危险而优美的弧线,朝着西门断龙石那里砸去。

    两块落石没有顺利飞到目标,落在城墙上,砸起了一片碎石,让那些倒霉的袁军防御阵来了一次小小的阵灭顶之灾。而另一块石头却十分精准飞到了断龙石中央,轰隆一声巨响之中,烟尘弥漫。

    整个战场被这突如其来的石块给砸傻了,准备滚油的袁军也一时愣在了原地。而辛评、辛毗和远处的沮授、荀谌同时彼此对望一眼,惊疑大喝道:“城中怎会有投石机?!”

    烟尘散尽,首先显露出的是韩梦翎惊愕的面容,在她身后,是几个倒地不起的马家军,显然是被那石块给砸中了。而地上还有一根巨大、长着枝叶的大树,被用来当做撞柱马超奇袭带来的都是骑兵,没有攻城器械,徐晃当即下令,砍伐树木前来撞击这断龙石。

    徐晃毕竟是大将,稍一惊愕之后,陡然大喜,扯着喉咙喊道:“全力捣毁断龙石,冲击邯郸城!”

    下一瞬间,停滞的战场在徐晃的一嗓子之后恢复正常。马超也扬起大枪,暴了一句粗口:“他奶奶的!儿郎们,随我冲啊!”

    可话音刚落,马超愕然看到,城墙之上,一片骚乱。不少***,竟然自相残杀起来…….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儿?’马超突然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难道穿越主角魅力就这么大?…….

    而更远处一间民宅大院里,站在一架巨大投石机旁的杨松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喃喃道:“三箱珠宝换来三块巨石,听来三个响,这样的买卖以后再也不做了!”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投名状

    “投诚自有投名状,更何况,三位匆匆而来,想必还有很多话没有跟袁营的袍泽细说。”庞统一指身后,那里整整齐齐站着四五百人的步兵,中间还有一辆活动的高车。庞统的意思很明显,光是张、高览、许攸三个人过来不行,你们得跟袁绍营里所有人表明态度,物尽其用:“今夜我们虽然很忙,但这点时间,我们还是有的。”

    张和高览看着庞统,突然之间觉得这个世间,年龄似乎再也不是一个衡量人的标准。而许攸比这两人更惊惧,但同时,他的眼里更多迸射出的,是几分兴奋他知道自己被拽下了一个深深的泥潭,但唯利是图的他,对于阵前劝降之事并没有很大的在意。反而眼前这个庞统,倒是很对他的心思。

    ‘以后曹营当中,可有的玩了…….’在场诸人,心中同一时间都浮现出了这一想法。而两位主人公,却将眼光投向了曹操。

    曹操的表现很淡定,他的表现就是没有表现他需要的,是这两人的智慧,至于两人之间的恩怨,他不感兴趣。甚至,他还很欣赏两人之间的争斗,毕竟,他不是袁绍。

    很快这辆高车在重铠步兵的保护下,缓缓离开曹营,接近袁营。收复了张和高览的五万大军之后,曹操更有底气对袁营发起总冲锋。尤其是这个时候,张、高览、许攸三人还站在最高处,大声呼吁袁军投曹。而他们的话,则被中气十足的几十条大汉重复地喊出来,传到了前线袁营的每一个角落。

    最先放开的许攸,不过他那冠冕堂皇的喊话似乎没有什么作用。当张高喊出‘粮草完了,袁绍要杀我们这等有功之人’时,整个袁绍大营直接炸了锅。很显然,那些识字不多的兵哥哥,更喜欢听张和高览这两位武将简单而犀利的劝降。

    袁军全体正在因为乌巢那场大火而惶恐不安,张、高二人的喊话,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普通士兵不了解整个局势,他们看到张、高这么高级的将领都投降,就会想当然地认为整个局势已然崩盘。有些人朝曹营逃去,有些人则朝着河北老家奔跑,每一个人都失去了方向,那些军官的呼喊再也没有任何用处。一处出现崩溃,迅速传染到十个营盘,随即整个堤坝也开始坍塌。雄壮一时的河北大军,竟一下子分崩离析,像一尊泥俑从高处直直倒下来,摔成万千土块。

    难以想象,二十万袁营,只因为两人的喊话,就彻底毁于一旦。然而,高车背后的曹操却终于舒缓了一口气:他完全知道,为了这一刻,他做了多少铺垫,花了多大的代价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

    当然,袁绍也不是没有一丝作为,他派了一队神射手,想射死张和高览。可蒋济早就想到了这一点,那些重甲兵都带有大盾,挡住了那些箭支。而袁营的大乱,也使得那些弓箭手没有射上两轮箭就同那些普通士兵一样,四散而逃去了。

    终于,曹操的中军阵行到了袁绍的中军帐前。看得出来,袁绍逃走得很慌乱,连他平时珍爱的书画玉器都没有来得及带走,被袁军抢掠一番后洒落一地,更显狼狈,犹如此刻整个袁军和袁氏基业一般。

    曹操信手捡起一樽青铜酒爵握在手中,回头向荀说道:“文若,我记得这樽酒爵,这可是本初最心爱之物。”

    “儒将雅士风流?”荀轻微摇了摇头,他明白袁绍出征还要带这些东西的原因,但他绝不会赞成这样做。

    看着荀淡然的面容,曹操也笑了,随手将那酒爵赏给身边一名亲卫之后,曹操猛然厉声朝身后二十五万大军嘶吼道:“传令下去,生擒袁本初者,赏千金,封万户侯!取得袁军大将人头者,以同级相授!”

    “主公有令,生擒袁本初者,赏千金,封万户侯!取得袁军大将人头者,以同级相授!”

    “主公有令,生擒袁本初者,赏千金,封万户侯!取得袁军大将人头者,以同级相授!”

    “主公有令,生擒袁本初者,赏千金,封万户侯!取得袁军大将人头者,以同级相授!”

    ……

    这声命令波次传达下去之后,所有曹军将士都为之眼红血热,人人都如被鲜美血肉刺激到的饿狼,呼号着挥舞着手中的兵刃冲杀上前而去!而曹操就那么双臂招展着,静静感受着他身后二十五万大军呼啸从他身后冲过的狂风他是个很具有浪漫主义的诗人,自然很喜爱这样的场景。

    而张、高、许三人站在高车上,望着下面的乱象,无不感慨。真没想到,袁曹大战的结果,竟然会是这样。他们三个临时起意的投降,使得庞统那个家伙却立刻想到了最狠辣的应对,轻轻一推,就把袁军大营推了一个粉身碎骨,同时也斩断了他们三个人的回头路。

    而曹操那个人…….三人对视一眼,他们突然发觉,他们对曹操似乎一无所知也就是说,以前用在袁绍身上的招数,还是不要自作聪明用在曹操身上为妙。

    ‘在此之前,我们三人,还是暂时结为联盟才能渡过难关吧?’三个人心目中不约而同又想到了这一层。

    曹操这个时候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高台上的那三人,他在感受完毕之后,带着众谋士又登上了最高处的一个箭橹俯瞰着整个官渡战局。在他眼前,曹军分成十几个箭头迅速出击,狠狠地插入袁绍大营,让混乱的局势进一步演变成了溃败,胜负已成定局。

    可曹操既没面露欣喜,也没豪气万丈,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任凭威风吹动他的衣袍,似乎跟这场改变中原的对弈一点关系也无:“这一夜,可真够漫长的…….”

    这是曹操对这场战役的评价,没有人知道,这一刻曹操想到了什么。或许,此时的他,有一种悲痛从心头涌出,眼前浮现出一墓幕景象:自小与袁绍飞鹰走狗,青春做伴;其后一起在京城为将,同反董卓,有患难投靠的经历;乃至最后能为势不两立的敌人,如今一胜一败,再相见时,那个最知心的朋友和最匹敌的敌人,第一句会跟自己说什么呢?

    曹操很期待那一刻。只是,战场从来不是让人吟诗作赋的地方。

    “主公,你看!”高挺的程昱第一时间发觉了不对,他伸手一指,将颀长的食指指向波光粼粼的黄河之上。

    此时的袁军大多已经逃上了战船,乱糟糟朝北岸驶去。更多的人,还是不顾黄河的宽度,在疯狂之下,投入黄河以求解脱。然而,就在那片乱如沸粥的河面上,一团密密麻麻的黑点迅速驶来,正卡在曹军夺船追击袁军之间!

    “那是什么?”蒋济也忍不住出声,带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语气道:“黄河水贼?!”

    “是马孟起动手了…….”曹操喟然一叹,很无奈地说道:“那个边塞武夫,从来不懂战争的艺术,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扫兴。”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河北还有猛人?

    “兄长,撤吧!”辛毗是名谋士,身为谋士的其一要素,便是可以审时度势。如今城门已破、城头也有乱兵混入,那么趁士气还可一用的时候突围,才能把损失降低到最小。

    辛评听到这句话,红着眼睛转过身来,用一种阴狠的口气回答:“那邯郸怎么办?就任由马超占领,然后把我们逃亡碾碎在这冀州大地,如丧家之犬一般凄凄惶惶?最后被叛变的属下割了脑袋送给马超?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前线的袁公?”

    可怜的辛评,还不知道袁绍在官渡大败的消息。否则的话,他一定会听从他弟弟辛毗的建议比起刚才那两条借口,辛评更怕的是,自己的家族被袁绍尽数诛戮!

    而比起主帅的神经质,士兵们更担心的是最基本的需求性命。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莫说那些上过战场的老兵,就说那些刚拿起农具的民壮,也知道袁军必败了。而这个时候马家军又吼出‘缴械不杀’的口号,成为整个邯郸军陷入一种惊恐犹豫状态的魔咒。

    马家军刚入城的时候,已经有不少投降的兵士,果然没有被杀戮。这样的明证,令那些有着最正常需求的兵士做出了明智的选择。毕竟,他们已经没有更多的选择了即便事后会被杀,那在俘虏期间,也有机会趁乱逃脱不是?

    而马超对敌人的窘境很清楚,可似乎还觉得这样还不够一样,他在城门大破之后,令张辽、徐晃、赵云、太史慈四将分兵四处,又高喊着‘只擒袁氏首恶,余众助讨授功’的旗号去反间邯郸兵士。

    四人加上马超,五员大汉名将一时出动,使得邯郸城一时将星璀璨。而敌军的士兵,也一落千丈。

    这样的状况,进一步打击到了那些已经浑身不敢乱动的兵士心理。面对着四面被死亡笼罩的威胁,没有人能保持着乐观的态度,包括沮授和荀谌在内,他们也已经有点六神无主。尤其可笑的是,那个之前嚣张耀眼的袁尚,这个时候突然消失,更让邯郸兵士有了一种被主将抛弃的感觉。主帅的胆怯躲避与惊慌不可避免地传染到了全体袁军身上,现在的邯郸袁军已经是一团糟。

    “友若,出动那张牌吧!”沮授看着即将要席卷整个邯郸城的马家军,颤抖着嘴唇说出这句话。

    “公与,你疯了?!”荀谌不可置疑地望着沮授,仿佛在看向一个怪物:“你这样做,会让整个邯郸城都被毁掉的!!”

    “纵然毁掉,也不会拱手让给马孟起!”沮授的眼睛突然变红了,他似疯似癫地揪着荀谌的衣领,用极其怪异的语调说道:“最好,那个人可以杀尽袁氏一族!否则的话,你想想,马超为何非要生擒主公家眷?!”

    “去做吧!”沮授猛然松开荀谌,眼珠一时也变得清明起来:“我会担起这个责任的!”说罢,沮授一把推开荀谌,掣出腰间那根本不能杀人的佩剑,大吼着朝着前方那员纵马大将杀去!

    “公与!…….”荀谌很明白沮授发起这样自杀式冲击会得到怎样的下场,然而,已经热泪盈眶的他,却没有时间再看下去放出那个人和他的部曲,分发盔甲和兵刃,很需要一段时间…….

    “你说,三块巨石就花了你三箱珠宝?”这个时候,马超终于找到了他的大恩主。可见到杨松之后,马超那一腔感激之情,顿时就化为了乌有。

    因为杨松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主公,这次我救了你的命。你觉得你的命值多少钱,就给我多少回报吧!”

    换成任何一个君主,这个时候恐怕都会一枪捅死杨松。可马超不同,首先他很惊讶,邯郸城中救他脱险会是杨松;其次,他很想知道,杨松这个无权无势的家伙,是如何破析沮授毒计,在关键时刻发动绝命一救的。

    “你胡说,你只给了我一箱珠宝,哪有三箱那么多?!”这个时候,一人跳将出来,指着杨松大骂。可杨松也不是吃素的,回复相当云淡风轻:“给你是一箱珠宝,但为了能给对人,我可是花了两箱珠宝的代价。这笔账,主公你不会赖吧?”

    “先打个欠条行不行?”马超被这两人逗乐了,整个局势都在掌控之中,他也不在乎放松一下心情:“你最知道打仗要花多少钱,马家打完这场大仗之后,两年内估计都是财政赤字状况…….要不,我先给你一个不错的官职?”

    “可以。”杨松点头,同意了马超的前半句建议:“至于封官许愿那种事儿,主公还是别拿来哄骗我了。如我这般贪财的人,若是再手握重权,没两年时间,你就会砍了我脑袋的。我不会让你用这样的手段,抹掉你这笔欠账的。”

    “嗯,你,不错。”马超点头,对杨松一笑。随后,又望向那个城门丞,随意说了一句道:“你也很不错,演得那么到位,差点让端木不明刺死,不错,很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不错,的确没有错,站在杨松身边这个,正是先前阻止端木不明开城门、咽喉还裹着布条的城门丞:“小人沐杨,若是主公看得起,小人愿鞍前马后,侍奉主公。”

    “算了,你这样的家伙留在我身边,我迟早会被你教坏了。而马家军又是不怕死、不要命的勇士,你也加入不了马家军。”马超直接开口说出对沐杨的评价,说得沐杨一脸乌黑颓废,可随后,马超一转口,又道:“你这样的家伙,还是加入暗影为好。单凭你先前的表现,你跻身暗十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暗十?”沐杨对马超手下那支神秘的队伍不了解,根本不知道‘暗十’之前的意义。不过,待马超转身就走的时候,一个疤脸大汉却上前,拍了沐杨一下肩膀:“小子,好好干,暗十之前的暗影,比之一军校尉都有权势荣耀。当然,待遇你也想都不敢想的…….”沐杨一听,脸色顿时变幻多彩。

    “对了,袁氏一族,没有在郡守府,他们到底躲在了哪里?”马超回头又问杨松,还很巧妙地补充一句:“你说出这个秘密,我欠条再加等同袁氏一族的欠账。”

    “这钱我很想挣,但沮授那个家伙,你也知道,不亚于马家那些狐狸的。”杨松摊了摊手,很是遗憾自己与一笔巨大的财富擦身而过。

    然而,就在此时,邯郸城东侧最远一处,突然连续爆发出凄厉的嘶吼声。马超闻声眉头大皱,一骑当即飞来禀告道:“主公,东侧监牢当中突然冲出一彪悍军,抵住了赵云将军的进军兵锋!”

    “有人挡住了赵云?”马超实在想不通,如今河北还有什么人能阻止赵云的缨锋:“来者有多少人?”

    “八百人!”

    “八百人挡住赵云三千白马义从?!”这个消息不啻于惊天霹雳,马超陡然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这个世间,除了高顺的武卒之外,竟然还有八百步兵挡住三千白马义从的传奇?

    然而,那个数目一出现,一旁的沐杨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两步,惨然说道:“是那个人,那个家伙居然出现了!……..”

    “谁?河北还有谁?!”马超大怒,厉声喝问道。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玩一把大的!

    “唆唆唆…….”

    十数道飞钩掠空而起,深深钉进了一艘曹军战船的船舷,握住飞索的十数名锦帆营死士发一声喊奋力牵动飞索。两艘战船便在锦帆营死士嘹亮而又整齐的号子声中迅速接近,甘宁背插砍刀,手执竹篙傲然肃立船头号,狼一样地眼神已经恶狠狠地盯上了对方一名曹军小校。

    “快,快射箭!”

    曹军小校夷然不惧,仗着自己的战船体型较大,船上的将士也足有百余人,浑然不将甘宁那艘船上的五十余人放在眼里,迅即召来二十多名弓箭手手在侧舷一字排开,声嘶力竭的呼喝声中,一排锋利的箭支已经向着甘宁的战船攒射而至,甘宁闷哼一声,挥刀格落了射往身上的数支弓箭。

    一声惨哼自甘宁身后响起,旋即就是噗嗵一声轻响,甘宁不用回头都能知道,肯定是有士兵中枪落水了,而此时,两船相距已经不足十步,甘宁双眼暴起,大喝道:“就是现在!”

    话音刚落,擎着竹盾苦苦支撑的锦帆营死士,纷纷抬起手中竹盾。下一刻,对面曹军看到的,是他们手中闪着幽光的投枪,金属三棱的造型,使得这些投枪在波光的发射下,更加阴森冰冷!

    “喝!”甘宁所有船只上爆出一声大喝,几百支投枪顺便被用尽全力的锦帆营投掷出去!

    虽然没有借用马匹的加速,但这么短的距离,投枪的威力远远大过于弓箭。凄厉的惨嚎声当即响起,不少投枪在曹军弓箭手猝不及防的时候,被扎透了身体,带着身后的袍泽也一同倒下去。而更难受的是,因为投枪枪头锋利偏重,在巨大力道的作用下,那些投枪直接就刺破了对面曹军用来抵挡的盾牌!

    整个局面,在一轮投枪后,立刻被改写。甘宁看着已经畏缩不敢上前射箭的曹军,哈哈大笑因为,他知道,待会儿还有更大的惊喜带给曹军。

    “跑水了!船要沉了!”一名在船弦上严阵以待的曹军,陡然感到自己的鞋底有些湿润,回头一看,顿见不少投降扎破了那坚固的船板,使得整个大船竟然要被几个小小的漏洞给吞噬!

    然而,未待有人找到合适挡水之物时,他们又听到船底咚咚作响。这船上的曹军小校是有些水战常识的,当即大喊道:“不好,有水鬼,他们要凿船!快下水,杀光他们!”

    可惜,这个家伙光有水战常识,并没有多少军事常识。虽然曹操在渡黄河的时候,已经将这区域里的渔民水贼都强征入了军队。但那些人都被打散分到了各个船只上,而曹操大举进攻命令下,那些渔民水贼更是混乱无序争功而去。他这艘战船上大多是青兖兵士,会游水之人,少之又少!

    这命令一下,非但没有气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反而令整个战船更加混乱,不少人拼命向回划去,想在大船沉没之前赶回南岸。然而,后方的船只又拼命冲撞着它上前,由此使得整个战局都变得混乱不堪起来。

    甘宁见状笑得更加豪迈欢畅,借着酒劲,他将手中竹篙片船头轻轻一点,庞大的身躯已经像大鸟一般腾空而起,向着曹军战船的船头重重压落下来。

    人在空中,锋利的砍刀已经来到手中,旋即以一招直劈毫无花巧地照着曹军小校的脑门劈将下来,曹军小校大喝一声,扬刀硬架,只听咣的一声巨响,甘宁已经将那曹军小校连人带刀劈翻在地,曹军小校未及起身,甘宁跟进又是一刀横斩,顷刻间就将凉军小校斩成两截。

    “杀杀杀!”

    凄厉的呐喊声中,三名曹兵猛扑而至,甘宁脸上霎时浮起一丝狰狞的笑意,陡然间仰天长啸一声,手中砍刀旋即化作一团光影,呼啸着掠过三名士兵的腰际,亡命前扑的三名曹兵身影猛然一顿,然后有些困难地低下头来,才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腰际正有殷红的血丝激溅而出。

    “噗噗噗……”

    三截残躯从腰干上残忍地滑落。躺在血泊中犹未断气的一名曹兵竭斯底里地惨嚎起来:“我要回家!我不要千金、万户侯…….”

    两船终于相接,一名强壮的锦帆营小校最先跃上曹军战船,手中钢刀顺势一切,那名曹兵的惨嚎旋即嘎然而止,一缕魂魄终于化归故里,不到片刻功夫,数名锦帆营兵士已经追随甘宁身后杀上曹军战船,百余曹军将士竟抵敌不住,在甘宁的进攻下节节败退。

    同样血腥的场面在其他河面上连续上演,马、曹两军的数百艘战船已经死死纠缠在一起,近万名士兵正为了各自的生存奋力博杀,这将是一场不死不休的博杀,不是生,就是死!刀光霍霍、血花激溅,一具具断肢残尸坠落江中,殷红的血水已经濡红了江面。

    终于,连最后一名曹军士兵也被甘宁斩杀当场。

    “嗷哈…….打水仗,你们永远赢不了我甘……黄河水贼爷爷!”甘宁高举砍刀,引吭长啸。但随即想到马超下达不能暴露身份的命令,使得他的发泄有些不圆满。

    “嗷哈……”

    “嗷哈……”

    “嗷哈……”

    不过,很显然,这并不影响锦帆营的豪情。幸存下来的五千余锦帆营将士纷纷跟着咆哮起来,虽然死伤惨重,可无论如何锦帆营已经顺利完成任务!

    不过,甘宁却有些不满足,他的眼光穿过激战的河面,直直放在了远处的异状上:两军混战的三里河面上,浑浊的黄河水波涛汹涌,宽广的河面不怒而威。水面不时激起一个个巨大的漩涡,宛如一头怒兽,咆哮着奔向远方。站在船头。隐约还可以看到‘黄河水倒流‘的奇观,中间是大河滚滚东流,河边却不时有水流掉头向西。

    甘宁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可当他看到那侧所有人都不敢横渡的景象之后,他陡然明白了其中原因那里定然是一处巨大的漩涡险段,只有最幸运、最熟悉黄河脾气的家伙,才能穿过那里!

    “准备撤退!”甘宁可不想去挑战黄河的怒火,这个经常在平静大江上的弄潮儿,还不至于鲁莽到去送死的地步。

    然而,远处站在箭哨上的曹操,看着那些黑点慢慢开始退去,有些讥讽地撇了撇嘴:“放跑了我嘴边的肥肉,打一仗就想跑……这等战术,还真是马孟起的风格。可惜,我不是那么喜欢玩游戏的人。”曹操此时微微举起右手,猛然挥下:“我一旦开始玩,就要玩个尽兴!”

    “可恶!”

    甘宁恶狠狠地一拳捶在女墙上,脸色陡然间变得铁青。因为他看到,自己虽然成功阻止了曹军的追击,但同时,也陷入了与曹军混战的泥潭当中。而就在他要突围撤走的时候,远处南岸的战船上,陡然亮起了无数火光!

    那是火箭的光芒,在这样的夏天,风从南方吹来,正好不会烧到曹军后续的大批战船!

    “竟然连自己人都不放过,曹操真是疯了!”甘宁眼珠急转,余光又瞟到那处神秘阴沉的河面,厉声发狠道:“既然你想玩,爷爷就陪你玩一把大的!”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疯子

    “义?”马超猛然瞪起了眼睛,狠狠扫向沐杨:“你说的那个人,是袁绍手下最精锐的八百先登死士首领义?!”

    “不错,就是那个疯子!”沐杨说完这句话,狠狠咽了一口唾沫。仿佛,那个人的名字,都是一个禁忌、一个致命的魔咒。

    而对于这个义,马超自然也是有所了解的。不过,他的了解也并不太多,他只知道,义是冀州平原人,袁绍手下大将。会练兵又善统兵,统领的“先登营”更是名震三国。不过此人生性孤高自傲,有些嚣张跋扈,但绝对是用兵布阵的名家。

    ‘先登营’每个兵士均是死士,但不同于一般拼死嗜杀的死士。这些死士在义的严酷训练下,各个善使强弩刀器,据说那八百人近使扑刀,远用弩射,配合极为默契,战法布阵常常以少击多。

    最耀眼一战,自然当年袁绍与公孙瓒的界桥之战,八百‘先登’在袁绍大将义率领下竟然击败公孙瓒的“万余”骑,其中还包括精锐的“白马义从”!史载:瓒见其兵少,便放骑欲陵陷之。义兵皆伏下不动,未至数十步,乃同时俱起,扬尘大叫,直前冲突,强弩雷发,所中必倒。

    能造成此等情况的原因,是由于义久在凉州、晓习羌斗。而正是因为义用千张“强弩”射垮了公孙瓒纵横北地的“控弦”,蔡邕当年才会明确指出:幽州突骑、冀州强弩,为天下精兵,国家胆核,四方有事,未尝不取办于二州也。

    可想到这里,马超不禁疑惑更重,口中那句话时刻想蹦出来那个演义上倒霉的二流武将,不是在界桥大战当中,一枪被赵云刺死了吗?

    其实,这个时候,马超也不用思考便知道,他又被该死的《三国演义》给忽悠了。并且,从沐杨此时的表情上来看,那个义,绝对不简单!

    “你告诉我,义究竟有多厉害?”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眼前的疑云,让马超不得不从急如烈火当中抽出几分时间,调查义的底细。

    “义将军……”沐杨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见马超又那般急切,陡然想到一个恰当无比的解释:“就相当于当年董卓手下的吕布!对,义将军就是袁公手下的吕布!”

    “吕布?”马超听沐杨这样形容,心下登时有些惊骇作为吕布便宜女婿的他,可是真真知道吕布厉害的。

    “如此说来,义在河北,比四庭柱还要武勇煊赫?”马超不自然问出这个问题,此时的他,实在找不出更好的底线对比人物了。

    “义将军在时,根本没有四庭柱之名。袁公收监义之后,怕堕落了河北威名,才搞出这四庭柱名气的。”沐杨撇了撇嘴,有些不屑的说道:“纵然如此,四庭一柱五人,方可盖过义将军盛名。由此可知,义将军如何了…….”

    马超这个时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按照沐杨的说法,此时别说赵云能刺死义,能与义战个平手就算不错了河北豪勇之士,何其多也!

    “不对,义既然如此武勇,为何名将谱上籍籍无名。而且,这么多年来,河北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义将军在战场上完全就是一个疯子,而在平时,也是一个疯子。”沐杨摇了摇头,有些模糊地解释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传言说当年义将军与张燕一战后,似乎想要独立一军,恃功而骄恣,听命而不听召,被袁公收监。”

    “闹独立?”马超一皱眉,登时大概明白了义的遭遇:如沐杨所说,那样的家伙,不可能会自己单干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因为他得罪了太多袁绍手下的幕僚,成为一枚可怜的政治牺牲品。

    漫漫历史长河当中,总有几名名耀一时的将星,在璀璨一闪之后,成为政治的牺牲品。而留下‘先登’名词的义,似乎应当是其中很耀眼的一颗。马超微握大枪,这个时候,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见见那个疯子了。

    “义的先登死士,最善用强弩,对吧?”临走之前,马超特意又问了一句。

    “是。”沐杨点头。

    “很好。”马超一扯马缰,锦袍飘展,人已走,声音却还留在原地:“丑哥,速速调动徐晃的重甲铁骑入城至义处,对付那种疯子,就要比他更疯狂!”

    然而,纵然已经有心理准备。可到达现场之后,马超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展现在马超面前的,不是一片尸山血海的景象。但浓重的血腥气,却要比尸山血海更要震撼。浓郁熏人的血气似乎充斥住了整个大街的气味,狠狠钻入人的的鼻孔里,令细胞神经都开始蠢蠢欲动、战栗不堪。

    眼前,是一堵堵用大盾筑起冰冷坚墙,密密麻麻的刀尖从盾牌缝隙里露出来,闪烁着死亡的冷辉!所有大盾后的先登死士,看起来都已经完成了几轮拉弦射箭的动作。然而,待马超到来之时,一支支冰冷的箭矢仍旧瞄准了幽暗的虚空。盾牌之后的先登死士,每个人的眼中,都冒着如饿狼一般幽绿的冥火!

    马超很熟悉那些眼神,那些眼神是完全将性命抛弃在思考之外,只想痛痛快快发泄一般的疯狂这种疯狂,比之愤怒和酒精刺激的血红,更加凝炼、更加恐怖!

    大盾之前几步,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尸堆,马超不愿去数那些白马义从的人数,但草草扫过的一眼,也让他知道,倒地在那些先登勇士之前的,至少有三百白马义从这些曾经令北地异族闻风丧胆的精锐,竟然连敌人的军阵都没有突破!

    说没有冲破是不确切的,可以看到,在白马义从的尸堆当中,也有不少先登死士的尸体。但令人不解的是,既然白马义从已经冲到了那些先登死士之前,并且已经斩杀了不少先登死士。可为什么,为什么此时的先登死士还是一副严阵以待的密不透风?

    然而,就在这副无比奇异难料的图案当中,最最夺目的还是那两个人。

    其中一人,白马银枪,矗立在白马义从的最前方,手中的兵刃缓缓滴着血滴。马超看到,赵云身上没有任何一丝伤口,很显然,那些血滴,不是他的血液。

    而血液的主人,此时正矗立在距离马超大约六丈左右的地方,位于尸山血海的正中央。这个人披头散发,手中大刀造型狰狞可怖,巨大而颀长的刀刃,仿佛占据了整个大刀一半的长度,类似于岛国罕见的大太刀,但更锯齿的造型更有震撼力和压迫感。相较于他身后那些全副重甲的装扮,此人只穿着单薄宽大的赭色囚衣,将全身都罩了起来,只露出人骨般惨白的长发和两只赤红色的眼睛,仿佛鬼怪小说当中的妖魔,看上去可怖而凶残。

    而看到马超到来,这人眼中陡然尖声咆哮起来。周身一下散发出惊人的气势。他似乎陷入一种奇异的狂热状态中,使得每个人都感到他自暴自弃的狠戾:“又来一个绝世高手,这一夜,真是美妙一夜啊!”

    他的嗓音像风沙捶打过暗哑的铜锣,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惊颤。随后,他抬起已经受伤的右臂,将大刀放在嘴边,任由锋利的锯齿慢慢割破他的舌头,全身都在不断颤抖兴奋着。

    马超的脸色当即悲苦起来:这个家伙,完全就是一个疯子。今夜,还真是漫长的一夜啊……

第一千零八十章 漩涡流

    黄河是气势磅礴的,从冰川万丈的巴颜喀拉山北麓起步,一路上接纳着千溪百川,浩浩荡荡,曲曲折折,奔向巨浪滔天的黄海之边,像一条金色的钢铁巨龙,迤逦般地横卧在冀州南部辽阔的土地上。

    站在河面上逆流远眺,甘宁看到的是另一番景象。看着看着,他的心开始惊惧起来。觉得天幕渐渐低垂下来,大朵大朵的墨黑色夜空也开始翻卷着,像羊群,像野马,仿佛是在黄河上游突奔,借了大河做跳板,一跃冲上天宇。一丈前的河水还澄澈透明,远处却渐渐暗淡下来,极目处,黄河水突兀耸立,水天昏昏然成为一体黄河之水天上来的磅礴气势伴着呼啸的涛声猛然吞噬了甘宁的灵魂。

    但甘宁却不允许自己撤退,而后方也根本没有半分退路曹军刚才一轮火箭,已经隐引燃了甘宁手下三分之一的战船。若是此时回头,整个船队将彻底覆灭。此刻甘宁的水军,就犹如楚人项羽火把下那摇摇欲坠的阿房宫,仿佛只需下一瞬间,焚天灭地的火焰轻轻一吹,就会立刻被土崩瓦解。

    “将军!前面是我们事先调查过的暗流段,我们穿越不过去的!”刚才递给甘宁酒精的亲卫脸色已经开始发青了,这个时候,他就是再醉,也明白甘宁要干什么了。

    “我知道!”甘宁猛然回头大喝一声,目不转睛地前方的巨大漩涡,有些癫狂地吼道:“那你告诉我,除了走这条河段之外,我们还有什么办法重创曹军?!”

    “主公的命令,是让我拖延一下曹军,并不是跟曹军同归于尽!”亲卫也急了,眼前一片片犹如龙卷风形状的大漩涡,已经深深吸光了他的勇气,使得他在大自然的天威之下,第一次敢跟甘宁叫嚷。

    “主公曾言,万事万物皆有章可循,你看这漩涡,均向右流转。范围亦大小不一,若我等可谨慎行船,则此段河域也可通行!”甘宁一把将那亲卫拉至船舷最外侧,指着那些漩涡吼道:“告诉你,锦帆营没有你这样连拼命胆气都没有的懦夫。你若不敢搏一下,老子现在就把你扔这漩涡里,试试这漩涡的威力!”

    猛然看到甘宁狰狞狂热的脸,那亲卫一时震惊在甘宁的疯狂当中,愣愣说不出话来。而随后,甘宁甩开此人,向身后传令兵喝道:“举令旗,让众船随我行进,若途中一船被卷入漩涡,众人不可去施救!”

    这样古怪的命令,令兵还是第一次听说。可随后看到甘宁手中的大砍刀已经微微不耐,他随即明白了甘宁的心情,急忙舞动令旗传达命令。

    此时远处箭哨上的曹操,虽然看不到甘宁的惊惧紧张的疯狂。但他却可纵观全局,看到那些已经着火敌船上马家军纷纷跳水求生的惨景,这样的情景对于曹操来说,早已麻木不,麻木到他清晰知道这个时候,他应该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主公,马家船只此刻逆流而逃,也算明智之举。只可惜,他们之前冲击太过豪迈了,如今在船只不优于我军的情况下,只有被追击赶上、纵火焚尽的下场。”蒋济同样看着河面上的战局,只不过他的思绪似乎被黄河还要博大:“只是,主公我们有必要穷追马家船只不舍吗?当务之急,难道不应该尽快剿灭袁氏溃军才对吗?”

    “袁军已成惊弓之鸟,不足为虑。更何况,邺城那边…….我也挺希望看到那些凄荒落魄的袁军千辛万苦逃回邺城,看到邺城上尽插曹氏战旗时的表情。”曹操嘴角边的笑意丝毫不减,反而更增几分自得:“传令下去,再派二百大船追击贼船,务必要生擒此次马家水军贼酋!”

    蒋济一愣,随即明白了曹操眼中的深远:这一仗,马超用了黄河水贼的幌子,那曹军无论是斩杀还是生擒马家水军大将,马超都只能吃个哑巴亏。而且,如今北方将定,荆襄、东吴一带,将是大汉诸侯接下来争夺的要点,而一名优秀的水军大将的消失对于马家来说,实在是一个不可估量的损失!

    随着曹操命令一出,原本已经飞箭纵横的两军的厮杀随即更加惨烈起来,整个河面上一片杀声震天、火光耀眼的战象。此刻的曹军已经渐渐改变了单一追击的状况,分做六个主攻方向、呈一面不规则扇形前去包围马家船只。远远望去,仿佛一片巨大的火焰海浪,一波又一波追逐拍打着前方孤独的礁石。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甘宁猛然握紧竹篙,奋力大喊道:“听令,一齐向左划!”话音未毕,众人顿时感到船只猛然一个转动,竟然不由自主开始向右漂移起来。所有锦帆营兵士第一时间便明白发生了何等状况,急速在甘宁的指挥下,吆喝起他们最熟悉的号子声,齐力划起船桨来!

    最开始被卷入漩涡的时候,也是最容易挣脱的时刻。漩涡最外围的吸力比之中心涡流来说,实在云泥有别。甘宁此刻在乱箭袭空的环境下,自身的灵敏感应机能随之调动至到了最高水平,使得他在众人还未有所感应的时候便发觉了船只的异样。

    一声喝令之下,众人方向校准、用力齐心,在死亡的刺激下,纷纷将身体的潜力发挥至极致,终于在只看到黄河水鬼狰狞的脸孔前,躲开了漩涡的绵柔的诱惑。

    劫后余生的锦帆营都不由自主嘘了一口气,刚才那一刻看似寡淡,但其中的凶险却惊心动魄。然而,未待这些人擦去额头冷汗的时候,一名亲卫突然又大喊道:“将军,你看!”

    甘宁抬眼,已经有些神经质的脸色也不由为之大变:似乎为了报复甘宁这些船只没有一个被卷入漩涡一般,前方黄河之水一反之前昏沉却暗潮汹涌的静谧,突然变得澎湃暴躁起来,磅礴的气势,犹如千万条张牙舞爪的黄磷巨龙,一路挟雷裹电,咆哮而来。倏而,腾空而起;猛然,俯冲而下。如同百米冲刺一般,以所向披靡之势,前呼后拥地奔腾而来,声音如雷贯耳…….

    “将军,前方定然有急流险滩,我们这些轻船,根本突破不过去!”亲卫大喊,其中的惊惧和绝望尖锐而刺耳:“黄河水神动怒了,我们这些水贼,就不应该来冒犯黄河水神!”

    “你个龟孙!老子从来不信有什么水神,今天黄河这地盘儿,我还就要闯一闯!”甘宁一边说着,一边捡起船上的缆绳,将自己死死绑在船舵之上:“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将自己都捆起来,一旦被拍入水中,谁也救不了你们这些龟孙!传令兵,你待会再绑,赶紧将这个命令传达下去!”

    “将军,你太小瞧我了。”那名传令一边高高舞动手中令旗,一边朝甘宁大吼道:“我早就知道,干这个狗日的传令事儿,最没意思!可现在,我才知道,这活儿是别人根本干不了的!我跟着将军……”

    话音未毕,甘宁眼睁睁看到,滔天的黄浪就此扑来,一把将那传令卷入汹涌的浪潮当中。那未说完的话,在巨浪的咆哮声中戛然而止。而甘宁也根本来不及伤感悼念那位传令。因为,巨大的浪潮,已经朝着他的脸色狠狠扑击而下!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人与天罚

    黄河的脾气,向来没有人能摸得准,尤其在春汛过后,河水盈满之际,没有人可以了解黄河欢欣跳跃的心情。

    然而,黄河的跳跃涌动,哪怕只是它稍微兴奋的一个翻腾。对于人类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灾难。

    此刻的甘宁感觉他的整个身体已经不属于他,巨大的浪潮冲击而来,仿佛一只巨大的手将他渺小羸弱的身躯攥在手中把玩,似乎想看看究竟需要多大力气,才能将那具血肉之躯捏成肉饼一般。而口鼻当中呛满的河水,早已使甘宁不能呼吸,憋闷的胸胀,似乎要将胸膛冲破。

    在浑身湿透的惨状下,好不容易有一丝空隙吸入一点空气,可下一刻,无情的黄河一点都不放松,就如猫戏老鼠,尽情品尝着折磨人的乐趣。

    甘宁还算幸运的,他第一个将自己身体绑得结实。才没有被巨浪卷走,那些来不及绑缚或绑得不结实的锦帆营兵士,在遭受第一波袭击的时候,便被巨大的冲力冲走,连最后的惨嚎声,都湮灭在雄浑的黄河咆哮当中。

    此时的黄河似乎陷入了狂躁的状态,狂的好象那是一条火龙掉在了黄河里,在那里翻滚着,奔涌着,狂吼着;此时的黄河似乎也露出了凶猛的本性,凶的让所有人心惊胆战,旋转翻滚的河水撞击在不规则耸立的岩石上,溅起两丈多高的浪花,好像随时要将人拖下水一样。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狂躁和凶猛当中,甘宁却似乎遇到了千载难逢的对手,酣战时慷慨大笑。在神智已经不大清醒之时,甘宁昂首西望,隐约看到黄河之水从云端落下,一泻千里,气象万千、再向东看,似乎看到黄河穿过平原,浩浩荡荡,直奔大海。理智很清晰告诉甘宁那是幻影,但甘宁却知道,那就是黄河的来龙去脉。

    终于,才承受着身体被撕裂的痛苦和煎熬的甘宁,渐渐感到冲击在自己身上的浪潮不再那么狂暴。仿佛玩累的孩子对到手的玩具厌烦了一般,最后一个大浪涌来,甘宁憋气身体当中不足的气息之后,他猛然睁眼,一片豁然大亮!

    不错,在半夜偷袭和水中逃生的两番劫难当中,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天幕上的阴沉已经被黛蓝色的明亮取代,浑黄如浆的河水放荡不羁,波澜起伏的河水汹涌奔腾,滔滔浊浪,浩浩荡荡。此时站在平静连一丝波澜都没有的河面上,望不到彼岸,也没有船舸,阒无人迹,只能隐约看到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水天相连,模糊一片。脚下的黄水偶尔卷着无害的小漩涡,沉重地流淌。

    浮生如梦,有过前一刻的经历,甘宁终于明白了这个词语的意义。他感觉自己好像只是做了一个梦,梦中的黄河是美丽的、壮丽的、风趣的、豪放的。梦醒时,他就站在了黄河之中,看着河滩里生长着望不到边的河柳和没过头顶的野草。当朝阳升起时,美丽的霞彩洒落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的黄河十分美丽,像是一幅充满诗情画意的山水朝阳图。

    “将军,我们还活着!”一名亲卫突然大喊,兴奋不知所以:“我们竟然穿过了暗流漩涡,闯过了惊涛骇浪!老子要去龙门客栈吃炒菜、喝蒸馏酒,还有去百花楼眠上个三天三夜!”

    刚开头的话还有些正常,接下来的话就有些癫狂。可不出意料的是,所有人在听了这人呼喊之后,似乎才陡然发觉自己还活着的事实一般,纷纷捶胸嘶吼响应那人。整个平静的河面,陡然被这股喧嚣大破对于死里逃生的人们来说,他们的这点反常,又算得了什么?!

    “都给我安静!”甘宁铁青着脸解开身上的绳索,整个人光想一屁股瘫倒在地上。但靠着船舵的他,扫视底下一眼之后,仍旧可以让这些已经忘乎所以的家伙们平静下来:“给我缓行靠岸,等着接下来的兄弟!待会儿不论出来多少兄弟,你们去龙门客栈和百花楼的钱,老子给你们出!”

    “吼吼!”众人先是惊愕,待听完甘宁的承诺后,轰天一般的音啸猛然响起,震得死沉的河水都为之一惊。

    然而,不到半个时辰,这些人便再也没有了刚才的狂热和激情。来时一百五十艘战船,在半个时辰之内,稀稀松松、断断续续只归来不足三十艘。而且,这三十艘战船之上,也没有一艘是全员到达的。每艘战船之上,都至少损失了三分之一的锦帆营勇士。

    看到第一艘战船听令靠岸的时候,甘宁的脸上还是豪迈地大笑;一炷香后第二艘战船归来的时候,甘宁是沉静的安慰;可一个时辰过去之后,甘宁望着再也没有穿过那片死亡浪潮的战船后,他的脸已经变得沉痛而悲伤:这一役,七千余锦帆营,一下只存留下一千余人!死伤比例是马家军出战以来,最大的一次!

    而可恨的还是,那些人,还都不是死在敌人的刀枪之下,而是死在浑浊的河水之中!这一刻,甘宁对黄河的敬畏之情,立时化为一股冲天的怨恨。赤红泛泪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平静无波的黄河,甘宁强忍着大吼一声道:“任务完成,回主营!”

    此时的甘宁不知道,他的任务不仅仅是完成,而是超额完成。此役曹军共出动三百艘大船追击甘宁,人数接近三万。而在那段漩涡流域,曹军庞大的战船没有甘宁那种轻巧小船的灵敏性,加之又以大范围扇形的包裹阵型追击,使得几乎所有曹军战船在连反应机会都没有的时候,便接连陷入漩涡流当中,被吞噬殆尽。

    之后侥幸有侥幸穿过漩涡流的战船,又因为船身过大,重心不稳,在巨浪袭来的一瞬间就被拍翻搅碎,成为黄河水鬼的一顿饕餮大餐。唯独有黄河水贼举刀违令的寥寥数船,坚决不入这一死亡航道,才避免了葬身鱼腹的厄运。可惜,这些家伙不是在抗命时被斩杀,就是无营可归,只能趁乱逃匿,待风平浪静之后,再回黄河干起老营生。

    也就是说,甘宁此役,以牺牲五千锦帆营的代价,换来了曹军三万大军的彻底覆灭。同时,因为战船此时还是曹军渡河的重要工具。所以,损失掉的三百艘战船,足足要耽误曹军至少三天的渡河时间。

    这跟马超当初下达尽量延迟曹军渡河的命令比起来,实在是惊天之举。对于整个马家战略来言,甘宁这一役,为并州的马家军提供了充足的入侵冀州时间,完全改写了马曹两军在争夺冀州的时间差。

    而时隔多年之后,已经成为马家水军第一人的大都督甘宁,被他的儿子甘述问到他身经百战最凶险的一战,那时已经驻守江夏郡的甘宁凝望了一眼北方,擎起一樽烈酒倾洒在地,道:“我这一生,最不愿回首的一战,便是黄河一战。因为,我的对手,根本不是曹军,而是天威神罚……”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先登死士

    马超到来之时,也正是赵云与义酣战一个回合的停顿。同时,也是白马义从与先登死士对峙的一瞬。

    仿佛沸腾的滚油当中溅入一滴冷水,马超的到来,令这里无法喘气的战场突然出现了片刻的冷静。白马义从在指挥小校的手势下,缓缓引退至马超的身后。而赵云,同样拉动了一下缰绳,面无表情地靠近马超。

    “子龙,为何不结果了那人?”马超看得出来,赵云根本没有受什么伤,内息仍旧悠长。偶尔呼吸间的调整,说明他刚才的一战,十分尽兴畅快。

    争斗当中的两人,一人受伤,而一人安然无恙,高下已现。可是,赵云听了马超的话后,却是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主公,若让我全力诛杀此獠,恐需百招以后。这样的疯子,越是见血受伤,越是战意疯长。而最后与他生死一搏时,更是凶险,丝毫没有留手的可能。”

    马超听了赵云的话,嘴角不由笑了一笑。之后,他果然见赵云也微笑了一下,神态轻松释然:“我想,这样的对手,最合你口味……”

    赵云短时间内杀不了义,马超自然也不能。而且,身为马家将领,赵云更不会将那样的危险推给主公。两人唯一的默契,是赵云知道,马超有兴趣同这样的人谈一谈或许收服,或许是随后两人合力诛杀。

    此时,邯郸的夜色之中,嘈乱的战场上空,突然响起一声夜枭啼哭。马超刚好行至距义二十步的距离,抬头望去,表情讥诮淡然对面义用一只没有被头发遮挡的眼睛瞪着马超,就如同一只挂在树上的夜枭。那只遍布血丝的眼球,今夜竟是格外血亮。

    马超没有过分在意义的那只眼睛,他又扫视了一眼义手下的先登死士,看到先登死士再付出一百余人的死亡情况下,居然挡住了白马义从的一次冲击,并且狙杀了三百白马义从,心中很是认可先登死士的战力:“义,先登死士,称得上是河北第一强兵!比之张统领的大戟士,犹胜一筹。”

    “大戟士?”义轻蔑地嗤笑一声,开口道:“当年界桥一战,被袁绍寄予厚望的大戟士奉命守护中军,可结果呢?不还是被公孙瓒的白马义从逼得袁绍逃垣跳墙?若不是我先登死士去援,当今河北,早已是公孙瓒天下!”

    马超点头,义所说的界桥一战的确属实,那一战算是公孙瓒与袁绍的一场豪赌。两人俱将最精锐部队投入界桥决战,也就是那一战,义大破公孙瓒白马义从,义亲斩公孙瓒手下大将严纲,获甲首千余级。追至界桥后,公孙瓒敛兵还战,义率八百死士鼓噪复进,大破之。追公孙瓒至中军大营,拔其中军营牙门大旗。随后闻袁绍受困于后十数里处,义率兵又奔袭十里来救,是时,八百大戟士应战两千白马义从,被杀得毫无还手之力,而义顿兵结阵,诸弩竞发,多伤瓒骑,遂解袁绍散骑之围。

    那场战,虽然义的先登死士占了后发制人的优势,但当时先登死士已经连番血战、又攻伐敌营,最后再奔袭十里救下袁绍。由此可见,先登死士营的坚韧耐力和恐怖的杀伤力。

    不过,对于先登死士的战力,马超从未有过怀疑,他开口称赞先登死士,也不过是想短时间判断义这个疯子有多疯狂罢了。而义的回答,至少让马超判断出了两点:第一,义刚傲自大,目空一切,如今更是扭曲成了一种变态的性格;第二,他开口直呼袁绍,可见对袁绍已经毫无效忠之心。

    第一点,令马超微微有些皱眉。而第二点,使得马超知道了他下一句的主攻方向,他微微放松一下身体姿态,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很急切的攻击欲,不过,口中的话,却沉静而坚定:“义,袁绍将亡于我手,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可有胆接受?”

    “什么机会?”义眼睛一亮,放弃了舌尖舔血的变态举动,腔调里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狂热和深深的讥讽:“我除了亲手斩下袁绍的头之外,对于任何事情,再无兴趣!”

    马超心中暗喜,一切都在他的意料当中:“不错!我就是要你亲手斩下袁绍的头。随后,你加入马家军,大肆杀戮,替我抹平一切胆敢阻挡我的障碍!”

    义闻言桀桀冷笑,似乎对马超的异想天开嗤之以鼻。然而,马超却丝毫不在乎义的表情,继续带着煽动性的语调说道:“我可以给你大汉最好的兵甲、最凶猛的死士、最广阔的天地!”

    “在马家军当中,先登死士最特立独行,另辟校场,只由你一人训导操练。在马家军议上,你可听命不听召,只需要在我需要你杀戮的时候,成为我最锋利的战牙…….我为你指出敌人,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杀光他们!”马超和义同时开口大喝,阴冷和狂热冲击在一起,令整个战场都为之一栗。

    “嘿嘿嘿…….不得不说,你的劝诱很蛊惑人心。”义高抬起手中的大太刀,语气有些感慨:“可惜啊可惜,若是让我在一年前遇到你,该是多么幸运。然而……这个时候,我已经不想要那些了。”

    “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彻底释放我的压抑,我要让世间记下先登死士的大名,我要你,你们马家军,还有今夜整个邯郸城的所有人,都成为先登死士殉葬品,我要亲手创造袁氏的覆亡,亲眼见证袁绍的事业坍塌…….”他说到一半,凶狠的眼神猛然盯向马超,那一只血亮的独眼瞳孔陡然缩小,像一匹即将扑击猎物的豺狼受到了同伴干扰的警惕和挑衅:“不需要任何人在我眼前指手画脚,所有挡在我面前的人,都是我的敌人!”

    “这家伙完全疯了…….”丑哥看着前方义既拙劣又惊骇的表演,没有一番感触是不可能的:“我以为我和老庞已经很不正常了,没想到,这个家伙更不正常。”

    可赵云听了丑哥这话,又是微微一笑:“可主公很喜欢这样的家伙,他跟袁绍不同,袁绍会将这枚毒牙雪藏,但主公却可以将它刺入敌人的胸腹…….”说着,赵云拍了拍丑哥的肩膀:“接着看吧,好戏要开始了。”

    果然,马超听到义心底最深处的咆哮后,非但没有半分动容。反而突然仰天大笑,那种笑是豪迈而无所顾忌,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故事,停都停不下来:“你?…….就凭你?还有这…….破烂不堪的六七百人?别开玩笑了!”

    义冷冷地看着马超大笑,他全身微微开始颤抖,又开始了渗人的舔血动作。一边舔一边还饶有兴趣地看着马超,仿佛想在马超完美的身躯上,找到一处完美下口的地方一般。

    就在另一声夜枭啼哭之后,马超陡然停止了大笑,猛然伸开双臂喝道:“出来吧,重甲铁骑,给这个不识马家威名的鼠辈一个教训吧!”

    赵云和丑哥两人闻言同时一个会心点头,率领两人部下如劈波开浪一般散开,露出他们身后不知何时到来的金属怪兽…….

    ps:没啥废话,感谢最先赶来火星和锦狮子的打赏。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强兵的对决

    义的头猛然抬了起来,看得出来,他一眼便看出了重甲铁骑无懈可击的缨锋。他下意识抬起手来,令手下的先登死士结阵。可下一瞬间,他看到对面的马超,竟然没有半分动作,甚至,他还将手中的盘龙卧虎枪搁在了战马的得胜钩上这个动作,是友好的表示,但在这样的场合,可以被看作是,挑衅。

    是的,义举手下令,但马超却是摊开了双臂,微笑着做了一个拥抱的邀请。

    义看出了马超眼中深处的讥讽,然而,透露出心底的他,已经不可能在亲临战场与先登死士一同拼杀:那样做,义就失去了此时与马超平起平坐的资格。这对于已经将姿态摆得很高的义来说,实在不啻于当众一巴掌。

    可未待义思量出解决方法时,徐晃手下的重甲铁骑已然开始做好冲锋准备了!

    马超仍旧无言,就那些气定神闲地站在义面前。可义眼中看到的,只有重甲铁骑赫然统一合上头盔上面罩的冷厉连脸都收到了保护,只剩下两只闪着冷幽火焰的窟窿…….这,怎样的神射手,才能在高速奔驰下死死射入那两个只有指肚大小的洞眼?

    义的目光不自然转向自己手下的先登死士,他看到,那些疯狂变态的家伙在见到这些尽数怪兽的时候,没有露出半分慌乱,反而还舔了舔嗜血的嘴唇。迅速而有效的组成一个圆盾阵,将长矛死死架在盾牌之上,使得整个圆盾阵成为一个长着尖刺的乌龟。

    这样的阵型,会让所有军队都无法突破,即便是最锐不可当的怪兽,面对着这样的阵型,也会产生狗咬刺猬、无处下嘴的憋屈气闷!

    不错,马超也看到了徐晃胯下的战马烦躁地踢踏了一下:这样的举动,说明徐晃内心也不平静。因为对付这样难啃的骨头,不磕掉几颗牙是不行的了。

    然而,敢藐视马家的最强力铁刃的家伙,下场只有一个!

    徐晃猛然一举大斧,狠狠挥下!

    顿时,五百重甲铁骑几乎在同一瞬间扯动了他们手中的缰绳。轰隆隆的音波随即响起,猛然贯入在场众人的耳中。

    奔腾的铁蹄无情践踏着邯郸主街道,下一瞬,两军相距已经不足二百步,不需要义下令,先登死士大盾手已经弓起了腰身,齐齐将右腿蹬地,给予大盾足够的支撑力。而长矛兵们已经矮身蹲了下来,只有手中的长矛直刺虚空。

    近了,近了,先登死士甚至已经能够清晰的看到重甲铁骑面罩上冷漠无情的死亡召唤了。

    然而,毫无征兆地,奔腾向前地重甲铁骑骤然间从中间裂了开来,硬生生分成两股,如波分浪裂,斜切先登死士两翼,严阵以待的先登长矛兵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重甲铁骑从他们面前奔驰而过,却无能为力。

    不过,他们无能为力,不见得阵营当中的弓弩手便不会动手。这些隐藏在阵营当中的弓弩手,在重甲铁骑将要接近圆盾阵之时,陡然出手!长满尖刺的乌龟突然变成主动喷射着针芒的豪猪,令重甲铁骑勇士猛然一愕。

    然而,两尺长的硬弩弓箭对于任何缺少重甲保护的控弦骑兵来说,都是致命的梦魇。可是对于全身都包裹在冰冷的百锻重甲里的重甲铁骑来说,两尺长的硬弩箭,只能是针芒威胁而已。

    大多数弩箭,都被重甲阻挡,马背上中箭的骑士,只是微微一顿,随即便照旧行进。一些偶然射至手腿脆弱部位的硬弩,也根本穿不破马家连环精钢内甲,最多使得骑士闷哼一声,忍受着骨骼被巨力射断的痛楚,化为之后最激烈的报复!

    马超看着先登死士第一招没有产生任何效果,眉头对着义一挑,讥讽味更胜。可义这个时候已经不再怎么关注马超,他已经沉醉在重甲铁骑的气势当中,火热的眼神熊熊跳动,似乎很想尽快看到这场战斗的结果。

    “唆~”

    “唆~”

    “唆~”

    重甲铁骑终于开始了反击,锐利的尖啸划破长空,一排排锋利的标枪已经从重甲铁骑的手中掷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阴冷诡异的弧线,拖着死亡尖啸,无情地降临在先登死士头上。

    “投枪!居然是投枪!?”义大吃一惊,可眼中闪动出来的兴奋光彩,却让他的震惊平多几分诡异。

    “自然是投枪。”马超很自豪徐晃用出了这一招,他仿佛一个战术大师一般向义诉解道:“对付这样无懈可击的阵型,正面突破的代价实在太高。所以,在战马急速奔驰时投掷投枪,可以毫不费力地刺穿坚固的木盾,只需一轮投枪,整个阵型定然会出现缺口漏洞,届时趁机突破,圆盾阵自然破灭!”

    “嘿嘿嘿…….”义一撩大刀,哈哈大笑:“你以为我义就只有这点本事儿,先登死士若是如此,早就被杀得片甲不留了!”

    马超一愣,立即将眼神放在战场上。耳中‘咄咄’地穿刺声不断传来,不少先登死士也都发出中枪的闷哼。可令人傻眼的是,无论怎样投掷投枪,圆盾阵竟然没有出现一丝混乱,更是没有半分破绽!

    即便是已经被刺了三四支投枪的大盾,盾牌仍旧没有倒地。死去的盾手随即被后续者补上,整个战场看下去,就好像一片卷着死亡气息的白色海浪,一波又一波地拍打着一块孤独的礁石。可无论白色海浪如何猛烈,那块礁石始终屹然不动?!

    马超的瞳孔遽然缩小,他远远望去,加上敏锐的听觉,终于发现了先登死士的秘密:那些大盾根本不是单独一块,所有先登死士的大盾,均被铁锁连结一起。一盾受创,只要左右两盾仍有支撑力,便足以给中间盾牌足够的支撑力使之不倒。漫天投枪的办法,根本不可能破坏掉整个盾阵!

    唯一的结果,就是好在重甲铁骑非是只朝着盾牌投枪。不少重甲铁骑还将投枪仰射,使得盾阵当中的强弩手惊恐地看着一杆杆投枪从天而降,锋利的三棱枪尖在他眼前迅速放大,在他们还没有回过神来时,投枪已经扎进他们的眼睛、脆弱的皮甲,穿透了们整个头颅、整个胸腹,余势未竭下将他们带倒,死死地钉在的上。

    然而,便是这样的死亡,仍旧没有给先登死士盾阵带来一丝混乱。那些看着同伴倒下去的先登死士,仿佛冷血的机器一般视而不见,仍旧拉弦控弩……

    没有热血的呼喊、没有震天的惨嚎、也没有义无反顾的冲撞和彻头彻尾的屠杀。有的,只是两军彼此缠绕在一起纠葛难熬和缓缓从盾牌底下流出的鲜血,沾湿了马蹄,令那一处战场上,在马蹄的奔腾下,到处都是血的印记…….

    马超和义看到这种僵持,胸中的焦灼和战意都熊熊燃起。两人同时对望一眼,明白了对方心中的想法:他想亲临其中,指挥战斗!

    随后,两人似乎灵犀一同,在同一时间开口嘶吼道:

    “射击重骑的马腿!”

    “全力投掷一处,破其一点,溃其全局!”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疯子

    两人同时响起的喊声,仿佛阴沉的厚云当中劈出两道耀眼的闪电,震散了这个战场上的混沌。

    毋庸置疑,两人喊出的战术,都是当前战局最犀利的致命一击。若是一员主将有此眼光,那另一方必败无疑。然而,不幸的是,两人都是洞悉战术的高手。

    听得各自主帅的命令,两支部队很快转变了对战方略。那些在盾阵当中的硬弩手,展开了果断的反击,仿佛这些硬弩手终于找到了一条发泄自己痛苦的通道,那种绝境中迸发出来的力量可以称得上奇迹……只不过,他们取得的效果,却有些不尽人意。

    快纵奔腾的马腿上的确没有护甲,然而,它们的速度却也不是人目可以跟上的。更何况,此次马超为了让义输得心服口服,只出动了五百重甲铁骑巡梭在这个七百人的小阵周围,的包围阵外,想要靠着混乱蒙中一两条马腿,的确有可能但绝算不上什么克敌制胜的出彩妙计。

    然而,反观重甲铁骑这一方,徐晃当下一投枪便为所有重甲铁骑划定了区域。奔骤的重甲铁骑不再随性投枪,而是非要奔驰到徐晃那一处标枪处时,才猛然全力一掷!而每一掷之下,至少有十余条投枪呼啸而至,由点打带动周围,荡起阵阵破碎的木屑和木盾裂开前渗人的牙酸声。

    偶尔,有一两位倒霉的重甲铁骑马腿被重甲铁骑射中,吃痛的战马骤停人立带来的巨大惯性,将马上的骑士高高抛起,跌入那一片钢铁丛林当中。然而,全副武装的他们极少被刺破要害。只有手脚脆弱关节处被扎破。可理智尚存的他们,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惨嚎,而是奋力挥动手中的兵刃,想砍断那些刺入四肢的长矛,继而冲下去砍掉那些敌军的脑袋。

    可惜,那些右臂首先被刺入的兵士失败了,他们的结局,只有在鲜血慢慢流尽之后不甘死去。但有些人幸运的家伙成功了,可下场却也不是很好。失去战马冲击力的重甲铁骑行动不便,本身就是一个靶子,尤其是这些靶子还受了伤。

    可怜他们引以为傲的盔甲,给他们带来更大的伤害。那些砍不破他们盔甲的先登死士盾手,仿佛一头头看到了肥美猎物的饿狼,争相蜂拥着上来,几刀下去便将重甲勇士的四肢截断,令其丧失战斗力。最后,他们再剥下他的头盔,一刀砍掉他们的脑袋!

    战斗中的无情终于被这些伤亡给刺激出来了,无论是死相惨不忍睹的重甲骑士,还是那些被投枪钉死的先登死士。他们在接下来的战斗中都爆发出了难以理解的凶悍,可在凶悍当中,纪律和秩序又始终贯穿他们的全身。每个人都憋着一股火,等着最后真正可以刀兵相见的一刻!

    ‘轰隆’一声!

    终于圆盾阵在接连不断的投枪冲击下,破碎出了一块小小的缺口。其中正好奔骤在此的一位重甲铁骑,根本不需要徐晃下令,只在怒火的控制下,完美地便如一袭幽灵操纵战马冲击了进去!

    可惜,他的下场很凄惨,大盾两侧的先登死士猛然向两侧拽紧盾牌,盾牌上的锁链立时变成了一道绊马索。猝不及防的重甲骑士被狠狠地掼飞了出去,跌落在阵心当中,砸死两个先登硬弩手。

    然而,他的身死,似乎点燃了整个重甲骑士的怒火。接下来另一位重甲骑士,根本没有思考,顺着那人的身影接着便冲了进去。随即,第三个、第四个…….铁锁毕竟不是由砸入地下的木桩阻拦,即便那样,也会被这种强力、连绵、狂暴的冲锋给冲断!

    所以,毫无意外的是,随着大量重甲铁骑的冲锋,因为锁链被连成一个整体的盾牌阵,在一点被破坏殆尽之后,带来了连锁反应,那些连结的盾牌阵已经彻底松动,轰然倒地的盾手将整个盾阵内的长矛手和硬弩手全部暴露出来!

    重甲铁骑再也不用顾忌那些盾牌上的长矛,也不需要专门从一处冲锋而入。此时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完全及时一匹露出了软腹的刺猬他们的等待和付出,终于让他们等到了收割的残酷时刻!

    没有调转马头,也没有减速,所有重甲铁骑,就稍微拨弄一下马头,整个人马就以那偏移的角度,全力冲击了上去!这次他们不再是整排的碾压,而是如赌徒将所有筹码全盘推入赌桌一般的凌乱和决然形态,死死锲入先登死士阵型当中!

    “噗~”

    利器剔开骨肉的清脆声中,重甲铁骑终于听到了熟悉渴望的声音,手中大槊如同刺穿一只萝卜般洞穿了一名先登死士的胸腔,去势犹疾,死死前进,又连续贯穿了两名先登死士的胸腔。最后又穿透了一名矮小汉军的咽喉,将四人的尸体钉成一串,拖地疾行。

    随后,整个阵型仿佛有默契一般,随即响起接连不断的木槊断裂声。重甲铁骑如同百余柄利剑,瞬息之间就将先登死士切割成了无数凌乱、血肉模糊的小块,顷刻间,人仰马翻、惨嚎声响成一片,先登军虽然悍不畏死,可血肉之躯如何抵挡铁甲怪兽?

    霎时整个军阵呈现出崩溃的混乱,失去盾牌保护的先登死士完全陷入被碾压的地步,面对重甲铁骑,他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唯有寥寥几位抓住机会扑下重甲铁骑的先登死士,才能偶尔换来他们死亡。可是,这种状况,在重甲铁骑们扔掉手中大槊,换上战斧、阔刃剑之后,他们便很难得逞了。

    不得不说,先登死士是马超见识过最不可思议的部队。所有没有见识过重甲铁骑的军队,对于重甲铁骑的出场,只有震撼和恐惧。而见识过重甲杀戮后还没有立即崩溃的部队,也唯有先登死士!

    可惜,敬佩归敬佩,却远远改变不了事实:在排山倒海一般的杀戮当中,先登死士的破灭只是时间问题。那种矗立在战马上的战神雕像,那种仿佛永不会败的无敌雄姿,始终是马超心中最大的倚仗。

    “哦吼吼!…….”长发散乱的义突然大吼起来,眼前的一切似乎刺激到了他心底最脆弱的部分,使得他在难以接受的同时,彻底变成了一尊杀神。随着他这一声吼叫,整个战场的气氛立时变得杀气密布,让人艰于呼吸。

    马超这个时候取下了得胜钩上的盘龙卧虎大枪,他面色古怪地看着义:这样偏执暴躁的家伙,在自信心被摧毁之后,还能训练出不败的先登死士吗?若是为将连这点担当都没有,那留他又有何用?…….

    然而,下一瞬,马超便彻底放弃了这种不应出现的想法。只见义大吼一声‘义来也’,急速便奔袭至一名重甲铁骑身后,寒光闪动,还未反应过来的重甲铁骑便怔立不动。直至义再杀向另一人之时,那名重甲铁骑脖颈处的钢连链才猛然掉落,露出一条殷洪的血线…….

    一骑奔去,竟在这群金属怪兽当中如虎入羊群?!

    “这个家伙,还真是一个疯子啊…….”马超神情陡然一阵狠戾,纵马便朝着义的冲击而去!下一瞬,所有观战的马家大军,在义率先打破规则之后,轰然而动!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麹义败

    武道,

    永远是武人追寻的最高境界。

    汉末血海征战,的确使得不少幸运的武者脱颖而出,在史书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笔迹。可惜,义却不是其中一员。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离奇般大起大落的遭遇,给予他通向武道大门的路上一条捷径:一心偏执到只想复仇、只想杀戮的家伙,凭借着不错的基础,断然不可能触碰不到武道的大门。

    此刻的义犹如一道闪电,从重甲铁骑身后突袭而来,无可匹敌。所有未反应过来的重甲铁骑,都还没有看清他的长相时,便已经命丧黄泉;而反应过来的那些重甲铁骑,更是凄惨,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坚不可摧的战甲毫无用处,自己狂暴的攻击在还没有落实之前,一抹刺骨的冰冷就从脖颈、眼窝、手臂等处传来!

    义的速度,永远快过那些重甲铁骑,他挑选的角度,精细到不可思议。马超清楚看到他先是用自己的杀气震喝住那些胆敢与他为敌的骑士,随后再用精湛的刀术破开重甲铁骑的防御,收割走他们的性命看似简单,但简单到犀利的地步,便是极致。

    三名重甲铁骑终于反应过来,他们从正、左、右三个方向齐齐袭来,欲了解身后这支苍蝇。可惜袭至跟前,他们才发现面对的根本不是苍蝇,而是一只毒蜂!

    大刀、阔刃剑和大斧三件武器几乎同时袭来,裹着连人带马一同劈开的气势,誓要将义斩于马下。然而,就在三件兵刃看似同时落下的一瞬,义还是敏锐把握住了这三件武器的出手顺序和伤害幅度,身体随即做出了反应。

    手中的大太刀旋转一抡,犹如圆月亮弧,义的身体在马背上扭曲一个诡异的姿势,仰身架住了这三件武器:“有些气势,但还不够火候!”话落,亮弧再一闪动,似乎划开整个夜幕,义翻身继续前进,留下三名僵硬的尸体,在他战马蹄声响起之后,才轰然倒地!

    马超这个时候,清晰看到那一幕,脸色瞬间变得凄苦阴冷:那样难度的动作,根本不是没有双边马镫之人能够做出来的!

    下一眼,马超果然看到,义马腹两侧,果然有一对皮革马镫:是有人特意指点?还是义在一年监牢的时间里,脑中回想几万遍骑兵战技之后灵光一闪?

    马超不知道,他只知道,义命好,他不能简单一杀了之。然而,要想生擒那样的疯子…….

    义的亮眼表现,终于引起了整个重甲铁骑的注意。正当义又轻而易举取走一名重甲骑士的性命之后,忽然听到脑后马蹄声响,一名骑士赶了上来,随即只听雷霆般的一声大喝,一道锐风纵劈下来!义听声辨位,抬手区臂向上一挡,刚抬起手就已经觉得不妙:这压顶的劲风雄浑之极,什么兵器能…….这竟是一柄巨斧!

    “当”地一声大震,义的胳膊弯至脸颊处,才总算挡开这从上而下的一斧,全身气血在体内一阵狂窜,鲜血差点从五官七窍里激射而出这人根本不可能只是使用巨斧的普通重甲骑士!

    赶紧不等来敌第二斧劈下来,义盘旋大刀横着一扫,那骑士的战马两条前腿便被齐齐削断。随着一声凄厉的马嘶,那名骑士在跌落的骑士在重心不稳之时,便已经调整好了姿态。突然失陷的重力非但没有令他惊慌,反而让他借助这股冲力,又一次舞动起手中的大斧当空劈来!

    义受此打击,只觉血不断涌入脑子,太阳穴突突地跳痛。冷厉看了那人一眼,两只眼睛在一刻红得发亮。大喝一声,用尽最后体力将大太刀抖成一个圆圈,光圈聚拢,向那巨汉的左眼疾刺!

    谁知那人竟然看也不看,仍旧当空劈舞,大斧来势之猛,真有开天辟地,横扫千军之威,漫说被砍中,只消带上一星半点,那就是筋断骨折的结局。千钧一发之间,义陡然醒悟,这人身着重甲护身,只需在关键时刻转动头颅,便可毫发无伤,当下心中大恨,狂吼一声拉马急退!

    一击得手,巨汉得理不让人,大斧带起雄浑之极的劲风,横扫、直劈连环击出!连闪了几斧,义心里不禁发寒:巨斧足有百十来斤,到了此人的手上,就跟小孩手中的风车一般圆转如意。单以膂力而论,义心知,他不具有那种天生神力。

    然而,义也有他无可匹敌的优势,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偏执战意和快速绝伦的招数。那巨汉虽然出招如行云流水、圆转自如,但对于义来说,仍旧有些慢了。正当那巨汉再度横斩而来的时候,义没有再度躲避,他知巨汉这一招刚起手,力道不会过大。当下太刀一格,顺势上撩而起,太刀反射着晨曦微光,堪堪迎上大斧锋,发出“当”地一声巨响。

    然而,这个时候,没有人发现,义身后的马超已然俯身悄然寻来。右侧白衣一闪,夜照狮子马的长嘶引吭人立也至原本义反败为胜的一个普通连击,却被两个洞悉明察的高手瞅到了最顺势而击的时机!

    仿佛怒龙咆哮,犹如灵蛇舞动,两杆大枪幻化着不同的气势,汹涌袭击而来。他们的出手不同于只靠勇力的重甲骑士,两人在运气之前,就已然同心合力,仿佛一尊虚无的战神在义左右两侧同时刺入大枪,令义根本理不清两人长枪轨迹。

    千斤巨石陡然投入湖水中,战场上顿时掀起了万丈波澜。巨大而密集的杀气旋涡骤然窜起,义无计可施之下竟仰天狂吼,愤然光华中,居然将手中大太刀一分为二,双手急转,光华如圆月璀璨,似乎将周遭空气都划的四分五裂原来那柄大太刀,竟然还是子母刀!

    当前巨汉看到义此举,隐藏在面盔之后的脸容不禁一恼:义那般做,竟然是想以一敌二!而他将中空正路的他的一斧突然抽离,完全就是想以堂堂正正狂将之姿,得到一个体面的死法!

    寒光流动,行云流水一般灵闪一现,令人目眩神迷。下一瞬,无处不在的空气似乎都受不了这等压迫,无数股细碎纷乱的气流暴起,来回游走流窜着,发出鬼哭神号一般的尖锐呼啸。之后,烟尘陡然迷荡升起,仿佛故意遮挡住众人眼神,令其不能清楚一观全态一般。

    整个战场为之一震!

    下一刻,烟尘慢慢散去。众人眨动双眼,只见战场中心,义的双刀竟然挡下了当世仅存两位用枪名家的全力一击。义惨白的脸庞再不复狠戾狂怒之态,反而一脸从容安详。眼中血亮之色,犹如天边微存圆月,只闪动着虚弱的光辉。一阵风拂过,义再也支持不住双臂巨力侵袭,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刀锋和枪尖连续急促碰撞,发出一阵渗人心碎的金属颤音。

    终于,义吐出一口鲜血,他低头望去,只见徐晃的巨斧已经在他的腹部划开一道破口,鲜血汩汩流出,已经染红他的囚袍。胯下的战马也在此时悲鸣一声,口吐血沫瘫软在地。

    “真不知,这是毁了他,还是救了他…….”马超轻叹一声,僵硬的手臂艰难抽回,连弯曲都不再能。

    可这时,倒地的义却微弱抬头,眼神清澈道:“你们要找的袁氏一族,就在囚牢当中。”轻咳一声之后,他悲悯一笑:“世间以强者为尊,你们马家,我加入了…….”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可怜的河北

    天色已经完全转明了,所以,在寒古古巨力一锤砸开邯郸城监牢大锁的时候,马超已经可以借着窗外光亮看到袁氏一族的最后凄惨了。

    沮授虽然想过放出义的可怕后果,但他没有想到的是,面对着可以尽情一战的马家军,义的选择竟然是先冲击郡守府,在肆意屠杀袁氏一族、又将那些袁绍妻眷子嗣囚禁在邯郸大牢之后,才带着八百先登死士与马家军疯狂倾力一搏。

    随后义求得一败,袁绍手中最痛的短肋也成为了马超手中的绝佳的王牌。看到袁尚这位被袁绍宠溺非常的天之骄子,在最后一刻竟然还挣脱了身上绳索,打算与马超同归于尽的举动,不得不说,马超对袁氏一族还是有一丝敬佩的。

    当然,在一切已成定局的情况下,袁氏一族所有的反抗都是无力而可笑的。袁尚在还没有冲到马超身旁之时,就感到腰间一凉,低头一看,只见马超身边那个剑客,一剑将他的腰带挑断,让他在曾经名媛贵女的亲眷面前,露出尊贵羞人的臀部。

    在马家众人的一片哄笑声中,袁氏的所有尊严和最后奋起一搏的骄傲,都成为了可笑而可怜的泡沫幻影,就连罪魁祸首张灿也不禁莞尔。可马超却没有笑,他望着监牢当中那些瑟瑟发抖如鹌鹑的袁氏一族,厉声开口道:“传令出去,邯郸要务已成,立即按计划开始行事!”

    似乎只是马超走出那座监牢之后,整个冀、幽、青大地便传出了袁氏彻底覆灭的谣言。比较讽刺的是,这个谣言竟然比袁绍在官渡大败的消息还要先传到三州大地百姓的耳朵里。

    起初,人们对于这样的谣言根本不太相信。袁绍之前太强大了,强大到没有人会认为袁绍会在一场战争当中被灭亡。所以,河北三州在第一时间接到这样谣言的时候,各地的郡守大人还下令满城进行撤查,意图完满完成打胜一次敌后谣言战。

    可是谣言没影,想找,岂是那样容易?这个年头儿,没有九年义务教育,认得自己名字的就算是读书人,大部分人根本就对文字有一种天生的畏惧感,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别说空口无凭的谣言,就算是墙上的皇榜,也不过看着上面黑得象芝麻,红得象豆沙馅子。可是各地郡守这一抓人赌嘴,原本不知道的人们反倒问了,这抓人闹伍的,怎么回事啊?

    有知道的才神神秘秘地说:听说是因为有人说袁氏倒了。

    不可能吧?七十万大军,一场仗给打输了?这得需要多么天大的本事儿,才能把家给败成那样儿?

    谁说不是呢…….不过,败了也好,今年要是不败,我们也得饿死,上次征粮把家里的老鼠洞都给掏了。

    就是,败了也好,就是不知,是马超那个屠夫还是曹操那个屠夫来继续统治这里…….哎,打仗啊,最后受苦的,还是咱老百姓。

    谣言如野火蔓延一般的势头继续在敌后大地上传播着,而前线的大战,更是丝毫没有停滞,反而愈演愈烈。只不过,随着乌巢的一把大火,整个战场形势出现了一面倒的情况。

    那些九死一生逃回北岸大营的袁军,第一时间就冲击入了郭援镇守的大营。七死八活的溃兵当天就冲垮了整个营盘,气得郭援二话没说,就吐出一口血来,手指南方道:“曹操老贼当真奸诈无敌!”然后就晕倒了。他一晕倒,整个军营更是大乱,之后数万袁家溃兵相继涌入,令郭援手下那些副将急得焦头烂额、难以收拾。

    最后的办法,还是没有办法。为了保证营盘中袁军的士气和口粮,副将眭元进和赵睿商议出关闭营门的破点子。结果,营门还没关闭半刻,原本是袍泽兄弟的袁军,就展开了大混战。其中更有意思的是,两人还听说那次冲击大营的命令,是由败退归来的袁绍下达。

    眭元进和赵睿到最后也没有弄清楚那天究竟是不是主公袁绍归来了,那天两人还未来得及处理辨明真伪,便又听到了共县庞德倾兵十万大举进攻的消息。随着滚滚烟尘荡起,所有人看清马家那面血红的战旗之后,北岸大营一下炸了锅。

    仿若星流云散,一天时间之内,庞德便三下军令,连番分兵追击敌军。在庞德记忆当中,他打过所有的仗,都没有打过像这次一样冲击如此简单、受益如此巨大,伤亡几乎为零的大胜仗。

    事实也就是那样,没有了粮食,外加敌军十万大举进攻,什么样的神都挽救不了这样的败局!郭援晕倒是幸福的,因为他可以在醒来后就发现自己成为了俘虏,而免去参演在千辛万苦、巴心巴肺逃亡后,再血勇拼杀一番,最后才成为俘虏的可笑闹剧。

    庞德一连追袭七天,仗着手下有两万骑兵的优势,他的整个追击行程达一千六百里,最终以庞德顿足邺城而结束当风尘仆仆的马家军追赶上最后一波袁军的时候,他们看到了满地的尸体。

    粗略计数,庞德到来之前,邺城放出去了几十万支箭,整个邺城东门外就是一片血的海洋,层层叠叠的尸体看得庞德这个老军伍都有些眼晕。而更令庞德头晕的是,邺城城头上飘荡着‘曹’字大旗,让庞德无计可施!

    庞德不知道曹操如何隔着黄河就取了邺城的具体的手段,但他想得到,曹操当初在撤出魏郡、阳平郡之后,应该就在邺城留下了内应。就在自己大军追袭袁家溃兵的这七天,曹操也巧妙手段,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了城池易主的过程。

    邺城是袁绍所居之城,城坚池深,袁绍大肆营造、扩建多年,早已固若金汤,除却有内应打开城门攻伐之外,强攻获胜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更何况,马家和曹氏表面还有盟约在身,庞德思忖片刻,最终决定一面扎营立寨,阻住曹军北进官路;一面发急报向马超请示,下步该如何动手。

    而接到庞德急报告的马超,当时正绑着曾经无比尊崇骄傲的袁氏一族在冀州大地上来回展演着。这期间,官渡大败的消息也吹到了河北三州大地上,想必曹操的靖安曹也耐不住寂寞了。史无前例的,暗影和靖安曹第一次联手,将这个谣言之风刮得席卷各地。

    马超虽然只能带着袁氏一族一城一池地缓慢展览,但效果却是惊天动地的。当那些郡县长官看到以前只在高堂明厅上正座的袁氏贵人已经沦为阶下囚,也听闻袁绍七十万大军彻底败亡在马曹联手的消息后,连一丝抵抗之心都没有,直接就献了城池。

    以点带面,相邻的郡县随即作着投诚的事件。而同一时间,田豫早已在黑山军的配合下攻破了乐平郡,与张燕兵分两路北上。晋阳城里的马家大军,也随即出动西进。除却南线的庞德等待军令和镇守河东的魏延之外,马家三十万大军,全部出动,完全就是席卷鲸吞袁绍治下的气势。

    只不过,庞德的那封信,让整个形势变得有些紧张而离奇起来:马超阅览庞德请示之后,流星探马飞报各处,下令各军各部要如野狗抢食一般,吞吃冀、幽两州!

    原因自然是,曹操那个家伙,也要来趁着袁绍大病的时候,来要袁绍的命了!毫无意外的是,他还要在这场大胜当中分得一杯羹。

    果然,在各军大将刚接到马超这一命令之后,马超又收到了曹操大军渡过黄河,带着俘虏袁绍,从阳平郡出兵北上急速抢占地盘的消息……河北大地,一下演化成两只猛虎争咬一头可怜小绵羊的闹剧。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你争我夺

    当马超和曹操两家大军齐齐出现在冀州大地之上时,原先那些不相信袁绍会败的百姓和所有郡县长官,都张目膛舌地承认了一个事实:原来,谣言是真的。袁氏,真的要灭亡了。

    更不幸的是,袁绍这个不是饭桶的饭桶,在讨曹之前做了一件天怒人怨的错事。他一向自视极高,一向觉得天下我有,进可为帝君临天下,退可划地自在为王的感觉,他雄踞冀、幽、青三州,手下有名将四庭柱,外面还有一个刘表当盟友,日子过得要多舒坦有多舒坦。当他以为只是要收拾一个不听话小弟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应该将名族大气完全展现出来,所以,他为了可以气吞曹操如虎,派出了七十万大军。

    七十万大军的军资,可不是一个什么小数目。虽然治下经营多年,但一下拿出这样的军费,沮授都愁白了头。无计可施治下,沮授来了个竭泽而渔。为了能让袁绍真的轻而易举打败曹操,沮授当初下令征粮官放下一切良心,从百姓手中捞来军粮。他协调各方面的关系,处理各方面的因素,为袁绍提供了最可靠的保证。

    冀州的确是一个大州,其人口密度,军户数量都远远不是其队州可以相比的,而邺城强大的武库,粮仓,也给袁绍提供了充足不必担心的后援。可随着袁绍的接连战败、粮草被毁,他只有继续大力压榨治下,从清河国,从安平国,从巨鹿郡,从赵国,从常山国、从中山国、从河间国、从渤海郡……治下的每一个郡国都被调动起来,同时,治下的所有元气也给挤得大伤。而人心,更是降低至了袁绍统治时期的冰点。

    随后,乌巢的一把火,一切都变了,大好形势一下就没有了。而在袁绍强大武力弹压下的种种矛盾,就在马超祭出袁氏一族和曹操官渡大败袁绍这个关键的导火点后,彻底爆发了出来。

    大兵压境,全郡造反。

    一瞬间,原来就被点燃的反袁激情更加的火爆起来。眨眼间,冀、幽、青出现了数不清的地方反对袁的武装组织,他们反对袁绍,攻击郡县,可没等他们起义,就发现郡县的长官已经宣布叛离袁家。

    唯一不同的是,那些造反的郡县,在投靠马超和曹操这一问题上,发生了重大分歧。整个河北大地,到处都是呼应马超和曹操大军的声音,但是,呼应的主体却有不同。有盼着加入马家的郡县,盼了半天盼来了曹氏大军;有举城投诚曹操的太守,欢心喜地地却等来马家大军;而更多的郡守县令则是聪明的主儿,他们准备好了印信和账薄,却不管来的是曹氏大军还是马家精锐,只管投诚献城…….

    河北大地局势变化之快,简直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而马曹两方,更是在这片大地上导演着一出出离奇的喜剧整个河北大地上,很少有征伐的刀枪相鸣之声了,有的只是抽出袁氏大旗换上他家大旗的速度。

    两家都拿出了最拼命的架势,跑出了汉末史上最快的速度。所谓日行八百、夜行六百都是正常行军,长驱千里也不再是神话。两家为了一处重镇,能累死战马、跑死人命,如两探泾渭分明的两潭水,日夜不停流淌漫卷在河北大地上,争分夺秒忙着占领城池、接收投诚,之后,连口水都不喝,继续下一个城池。

    而就在两家势如破竹、一路高歌猛进的时候,双方的火气也渐渐积压了起来。原因无他,十五天之后,两家终于在争夺城池之战当中有了交集。而最先出现的地方,是安平郡的南宫。

    马超一路上西进,已然全境囊括了巨鹿郡,兵锋直指安平。而从阳平郡出兵的曹操,也在吞并了清河郡之后,进兵入了安平。两家的路线一般无二,最终毫不意外地在安平郡南宫县碰头。

    这两位大佬,当时可能都忙晕了头。马超那时得知曹操俘虏了袁绍之后,正挠着头看着牛皮地图,询问着当地老人山川路径;而曹操也没有了当初官渡大破袁绍之时,欲与袁绍大谈往事的激情。他那个时候,同样询问着安平郡的地理。

    最后,两位大佬在南宫城门处相见,风尘仆仆的马超对着同样风尘仆仆的曹操只说了一句话:“这是我的!”

    曹操当即退兵,但他的方向,却不是南方,而是继续北进。马超也没有松懈,手头儿已然没人的情况下,他直接让陈浩杰代替他接收南宫县令的印信和账薄。随后选择了与曹操相同的方向,继续挺进这个时候,两位大佬可能都认为,废话几句,不如骑马辛苦一圈捞个村庄小县来得实在。

    在巨大的利益摆在眼前,也冲击入心理之后。再英明无双的君主,也有头脑发热的时候。两人此时就是处于这个心理,在发现问题苗头之时,没有静下心、放下步子处理一下,才导致了后期两方都不愿接受的结局。

    田豫千里奔袭至了下博,却发现城头竟然插了曹氏大旗,一向脾性甚好的他,也在身心疲累之下,大骂了一声。

    夏侯渊自诩神速,可当他手下到达饶阳的时候,看到了丑哥正在城头插换旗帜。徘徊在城外足有一炷香时间,最终才含恨继续北进。

    张辽不眠不休三日,红着眼睛到达了河间郡的乐成,然而看到于禁那张疲惫但可恶的笑脸时,他几乎就下达了攻城的命令,最终被副将劝走…….

    李典不善奔袭,但行军用智,翻山越岭走了鬼见愁的小路,在付出三百兵士无辜摔死的代价来到了武垣后,可恨看到马家铁骑远去的背影,望着防备不严密的武垣城,李典真想挥令!最后却咬牙跟在马甲铁骑身后吃土…….

    庞德最是郁闷,在绕道穿插十六天之后,以为终于可以占领渤海郡南皮这个治所之时,却看到了曹洪耀武扬威的身影。那个时候,庞德已经擎起手中大刀,最后被郝昭生拉硬拽给拖了回来…….

    可最最郁闷的,也当属曹洪,他也就在南皮休整了半日。再入浮阳城的时候,却看到庞德站在城头上朝他竖起了中指,气得曹洪直接一口血光想喷出来…….

    双方的怨气、愤怒、敌意在将近两个月的奔袭占领当中与日俱增,尤其是两方将领赌气较劲一般的争夺城池大战,更使得两方原本就脆弱不堪的盟约变得更有分崩离析的态势。而双方的火气,更让就一些倒霉的县令心惊胆战:两家同时到达一个县城之后,威逼县令投诚,不少县令因为拿不准该归顺哪方,而直接被吓晕倒地或者吓尿了裤子…….

    至于袁绍?

    那个曾经雄踞河北的大鳄?

    谁还有心情管他是那个啊,誓与袁氏同存亡?开什么玩笑!你没看到马家大将和曹氏大将都已经开始用钢刀刮脸了吗,再想不出投降哪方,自己的脖子就给跟那钢刀来一次亲密接触了…….

    就这样,两方的明争暗斗越来越明显。终于,在双方两位大佬都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时候,一场大战毫无征兆地就爆发了。而挑起大战的那位,竟然还是脾性一向上佳的赵云…….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改变形象

    在河间郡治所乐成的附近一处高坡上,骠骑大将军马超正四肢摊平躺在草坪上,摆出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默默地舒缓着这些天来的疲累。

    这些时日,他的确没有再争分夺秒去与曹军抢夺地盘。那些事儿,是他手下大将的任务,他身为一个领导者,应该放手让手下人去做。并且,相信他们也会做得很好。

    他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理清这些天的思绪,在冀、幽这两块大棋盘上,制定出下一步的军略方案这个时候,的确需要好好静一静了。高坡底下处处可见的烽火狼烟和漫天烟尘,已经昭示了河间郡这段时间有多喧嚣。

    “又在想着害人了?”司马懿坐在马超身边,随手抓起一根草叼在嘴里,突然又大皱眉头,吐了出去。

    “这里的草,可比河内苦多了。”马超斜眼看了看司马懿,随意开口道:“害人这种事儿,一向你们这些狐狸比较在行。我如今领兵平乱、攻心救世,可跟什么阴谋诡计没有半分联系。”

    最后,仿佛还想甩得更干净一些,马超嘟囔着又补充一句:“我现在要注重自己的形象,那些见不光的事儿,从来跟我没半点关系…….”

    听了这句话的司马懿,眉头很是皱了一阵都没有话说。直至又叼了一根草,慢慢让苦液盖住自己想吐的**后,他才小声嘟囔道:“也不知道,是谁这些天一直跟甄家暗通曲款,还将暗影混入了曹操的军营当中…….”

    “有备无患啊…….”马超听了司马懿这话,脸色没有半分羞恼,反而长叹一声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对了,这黑锅你替我背上。要知道,我救出你大哥司马朗,也是费了很大功夫的。”

    “大哥从来跟我道不相同,他死在乱军之中,反而对我这个司马家家主更有利一些。”司马懿的眼神闪动了一下,也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不是真心。

    可马超不关心这些,仍旧固执那句话:“我说过,我要注重改变形象,这黑锅,你替我背上。”

    “为什么?”

    “不为什么,”马超呵呵一笑,随即很随意地说了一句:“因为马曹两家又要打起来了…….”说罢,马超把手臂枕在脑袋底下,心情突然没来由地一阵轻松。眼前的夜空被阴云遮挡住了一半,呈现出奇特的景象。一半星斗璀璨,一半却混沌至极。

    就好像河间郡一样,一半是汇聚屯兵在乐成的马家军,另一半却是安营扎寨在成平的曹军;

    一半是握有袁氏未来继承人的马家,另一半却是控制着袁氏现在的曹氏;

    一半是西塞杀出、武人皇权化的屠夫,另一半是阉臣后嗣、士人武装化的…….屠夫。

    整个冀州如今山河破碎,两头猛虎突然闯入之后,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就直接将这片大地生撕成了两半。基本上,两家分割线是从清河郡北侧的枣通、武邑一线开始,延伸至河内郡的成平、束州,最终的一笔句点,落在连接幽州和冀州的文定一县。

    也就是说,冀州九郡,马超占广平、赵国、常山、中山四郡;而曹操占魏、阳平、清河、渤海四郡。最终,在乐平这个中间郡县之间,两军在极度默契又极度争斗的争斗中,完成了这个瓜分的过程。

    当然,这只是大概上的划分,在这条斜线之上,左右还交叉着两家都难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据点城池,犬牙交错,仿佛巨兽参差不齐的齿痕,留给冀州深深致命的伤害印记。

    “现在,赵云将军应该已经过了飞狐陉吧?”司马懿胸中早已将冀、幽的地图熟稔于胸,而对于各路的进军,也是了如指掌。

    “应该是吧……”马超翻身坐了起来,眼光灼灼望向北方,似乎他的魂魄就在那里一般:“由赵云挑起与曹氏的战役,我还真是期望啊。在这个地界上,我想赵云应该不会吃什么亏吧?”

    “赵将军祖籍便是周边此处,一声令下,更曾让数万白马义从九死奔赴徐州,其威望由此可窥一斑。而本人又深谋刚毅,智勇双全。真若开战,除非曹操亲至,否则他人不大可能敌过赵云将军。”司马懿也点头同意马超的观点,却他更在意后面之事:“那主公就这样什么也不做,单单等着赵将军杀掉曹氏的锐气,然后再去找曹氏摊牌,共同瓜分袁氏治下?”

    “谈判?我为什么要找他谈?”马超摇了摇头,一副难以理解的神情:“曹操在这件事儿上本身就做得不地道,背信弃义、侵占冀州我就算了。怎么,他难道幻想着将手伸到幽州那里去?…….”

    司马懿的脑中蓦一震,他终于探出了马超的意图。只不过,这样的结果,却让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马超这个家伙,竟然不惜撕破脸皮,要阻住曹操北进幽州的兵锋。使得那战马纵横、人人皆兵的大好幽州,完全成为马家的后花园,不许曹氏染指半分!

    这等雄浑天下、当仁不让的气魄,当真突破了司马懿预期的底线。由此,他很是艰难问出一句:“你不怕曹操跟咱彻底撕破脸皮?要知道,再打下去,整个马家就要被拖垮了!”

    “曹操有咱家底厚?他不富裕,相当不富裕。打到这里,我们还可以勒紧裤腰紧撑到幽州。而曹孟德他?”马超嗤笑一声,很是无耻地鄙夷了一句:“恐怕这个时候,他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飞狐陉一战,还不知曹操敢不敢打下去呢。”

    最后,马超懒洋洋地又躺卧在草地上,懒洋洋地补充道:“不要忘了,我们暂时没有外患。而曹操那里,还有青州未平…….袁谭那个家伙,此时除了高举袁家大旗站出来之外别无他法。而若是想要在青州服众,他也只得破罐子破摔与曹操一战!”

    司马懿听完,不由伸出手来摊了摊,然后合上了疲惫的双眼不得不承认,马超的预料一切都很超前,也很正确。整个论断看似纸上谈兵,但实际上却完全建立在他令人难以置信的洞察力和分析能力之上。

    若说江山如棋,马超已然是一位很优秀的执棋者了。

    不过,当这些东西终于都沉淀在司马懿的脑海当中时,司马懿猛然发觉,马超这些论断当中似乎还有一丝漏洞,令他忍不住又开口道:“曹操也会想到青州有变,但袁谭即便想讨伐曹操,也得再平定安抚住整个青州情绪之后再动手。这个时间差,足以让不管不顾的曹操与马家争夺幽州了。”

    “没错,你说得很对。”马超此时的话犹如梦呓,一张俊脸仿佛已如夜空一般安详:“但若是赵云在飞狐陉大胜之后,我又给曹操一个台阶,那他就会乖乖回兖州了军费不足,是他最难受也最难以启齿的痛处。”

    “你就靠那些混入曹营的暗影给曹操一个台阶?”

    “嗯,对。”马超转过头来,对着司马懿轻轻诡秘一笑,第三次说了那句话:“这个黑锅,你替我背上。我说过,我要开始转变自己的形象了…….”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赵云激乐进

    飞狐陉其实已经是幽州境内的属地了,这里地势较偏,虽并不如幽州的井径那样出名,但地势之险,却不在井径之下。太行八径,都是由河流冲击而出,后又经人工开掘形成的通道,赵云一路行来,只觉步步艰辛,有的地方一面悬崖另一面就是峭壁,有的地方两山相夹,只见一线之天,而这一线之间,竟有巨石高悬,摇摇欲坠。更不时有野狼长嚎,声音刺耳,让人心中不定。

    所幸这些人都是杀伐果断的军人,拉马而行,虽然行色匆匆,但却还算是顺利。不过,当赵云接到一斥候的信报之后,他不惊不缓的情绪变得就有些沉凝了:曹氏荡寇将军乐进背信弃义,取了赵云已占领的文定城,急进飞狐径!

    这个信报是刚刚发出的,探马快报不过一个时辰。也就是说,赵云若是在这里等上一炷香时间,就可看到乐进的大军。

    马曹两家相互割裂冀州的争斗已进行两月有余,众大将虽然一向不甘恼怒,但却都相当克制默契,从未打破两家定下的潜规则袁氏城池,一家若是捷足先登,另一家即便可用一兵一卒便可攻取,却也不能染指半分。

    乐进此刻所为,是第一次打破了马曹两家潜规则。赵云眉头轻皱,他很快就想通了乐进如此所为的原因不管是曹操授意,还是乐进一意孤行。乐进的所为,对整个曹氏来说,都是有利无害的。当然,这等所为,也是抱着侥幸心理,试探马家的底线到底是怎样的。

    想通这些,赵云也懒得回信请示马超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尤其是这等决定两家立场的关键时刻,更等不起信报来回传递的时间浪费。真等到马超的批文下来,黄花菜也就凉透了。

    “乐进乐文谦啊…….”赵云抬眼望了望四周的地形,看到这时白马义从正在一处山弯,与飞狐古道大部分地区的荒凉冷落相比,这里风景却颇雅致,青松滴翠,青石岩岩,白云绕山峰,流瀑挂绝壁。而前方,正是一处开阔山坡,坡势轻缓,很利于骑兵冲锋。

    看到此等景象之后,赵云一张俊脸也露出几分酷似马超用计前的和煦,挥了挥手指点一番,他手下一千白马义从便舍弃战马,翻越山涧如灵猴,备好劲弩隐匿其间。直至这个时候,赵云对乐进下一句的评价,似乎才缓缓说完:“主公言你乐文谦胆识英烈、鲁莽灭裂,今日就让我来试试,你到底是否如主公所言一般。”

    时隔不久,只听一阵的声响从后方陆陆续续传起,那是乐进的大军已经到了。声音由缓至急、由浅至密,待到乐进将部队排列整齐之后,赵云发现,乐进带来的人马,竟然比自己还多出一倍。

    并且,细心的赵云还发现,乐进故意将他的步兵阵摆在了山弯之处。如此一来,步兵隐匿作战,最大可能地克制了赵云白马义从的机动性;更绝的是,大军身后就是崎岖险地,兵士若想生还,只有拼死奋战,暗合绝地反击兵术。

    从这一点来看,乐进虽然脾性刚烈,但用兵布阵却是心细胆大之人,断不可小觑。

    假如说乐进留给赵云的印象还是属于钦佩的范畴,那赵云留给乐进的印象,应该就是震撼和神秘了。当乐进穿过飞狐径之后,他便豁然看到一支军队整齐的肃立在战马旁边,显然是为了休养马力,他们气势雄浑,装具鲜明,一股股杀气冲天而起,让人看了就感到一种无形的冲击力不断袭来,就好象是一把绝世神兵,虽在鞘中还未拔出,但其间的杀意却早就破匣而出,动人心魂。

    这样的气势,惊得乐进当即连连下令,急速调动手下布阵御敌。可奇怪的是,那支部队并没有趁他们立足未稳的时候发起冲锋,而就是那样静静地等着。一如他阵前那位白袍白甲、手持银枪的战将,就那么沉静如水地凝视着自己。那种讥讽和遗世的气质,显得身材短小的乐进更是有一种豚鼠见白鹤的自惭形秽之感。

    “乐荡寇,如此行色匆匆,不知所为何事?”赵云的嘴角撇起一抹弧度,令任何人都能看出他此时的不屑。

    乐进毕竟理亏,见赵云此等架势,也明赵云知晓了他偷袭文定之事。不过,他心中仍存侥幸,抱拳施礼道:“白衣赵将军,真胆无双,今日一见,果然……”

    赵云摆了摆手,直接打断了乐进的废话:“我的名号,还容不得你这种背信弃义之人来玷污。文定城一事,乐荡寇有何话说?!”

    乐进脸色一忿,他未想过,赵云竟如此孤傲。当下,也放下客套虚伪,沉声道:“为了曹氏基业,文定城非取不可。赵将军若想算账,在下接着便是!”

    谁料乐进刚硬气没怎么起来,赵云已然飞速取下背后弓箭,直到乐进慷慨激昂说出那句话的刹那!他纤细如玉的手指已然一松,空弦在弓嗡嗡声中响起。

    一刹那有多长?

    一秒?

    还是一个字的语气助词收尾的那一瞬间?

    没有人知道,他们只知道,在乐进情绪刚要爆发出来的时候,一支箭如流星赶月、刺破空气的锐响,生生掐住了乐进的气势,令乐进看起来像一只欲引吭高歌却被惊骇到的公鸡。

    所有人的目光,紧紧跟随着那一支箭,随着它飞出,射向它的目标。

    然后,白马义从轰然喝彩起来。而乐进手下的步兵,则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那支箭,不偏不倚射中乐进豹纹盔上的簪缨,流苏火红的簪缨就那么跌落在地上,连带着曹军的士气,也被那一箭给射落在脚下。

    乐进反应过来,面赤暴怒,他环首刀指处,对准了赵云:“你敢偷袭辱我?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可赵云就那么淡淡望着乐进,轻启嘴唇,用众人都听得到的平稳声音道:“背信弃义、恬不知耻之人,人人可辱之…….”

    “你!”乐进当下就要纵马冲锋,可似乎也颇有顾忌,看了一眼天外那高飞不敢下落的惊鸟之后,他狂吼道:“有本事,你来攻我?!”

    可这个时候,赵云却突然脸色一转,长枪一指乐进,厉声大骂乐进道:“乐进匹夫!你也是七尺男儿!也是父精母血所养!也是穿着一身人皮站着走路!可是你从那奸贼曹操,东入徐州,杀戳百姓,狼心狗肺,无恶不作!你的刀下,死的是无辜的百姓!你的蹄底,踏的是汉室的忠魂!”

    一句言罢,赵云得势不饶人,继续连珠一般叱喝道:“若只是如此,你当也只是一禽兽。然而你主公奸诈,你也近墨者黑。袁绍凌恃曹操,你家主公便奴颜媚骨、遣子求助,当时何谦?今日一朝得势,翻脸便不认人。你不思劝谏反而腆着脸说是曹氏基业?如此脸厚,还有半点人性?你死之后,何颜见你祖宗?你死之后,何颜见你爹娘?你死之后,你的后人何面目活于世上?”

    乐进气得目瞪口呆,张口结舌,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身子抖成一团,双腿用力,不自觉的那战马就往前行,恨不得一口将赵云咬着吃了,随后竟不知不觉冲锋起来:“赵云,你找死!”

    而赵云此时,内敛的俊脸上不自然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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