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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隐于深秋     三国新马超txt下载     三国新马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孔雀东南飞

    “东方千余骑,夫婿居上头。何用识夫婿?白马从骊驹;青丝系马尾。十五府小吏,二十朝大夫,三十侍中郎,四十专城居。”

    大乔悠悠念着这首在南北朝才成行的作品,很是有些品头论足的意味:“妹妹当时口中所说的这位夫君,恐怕不是江东的周郎吧?”

    小乔这时的眼神已经完全清冷了起来,她听着当初自己化名秦罗敷在庐江与太守那个小吏焦仲卿对的暗语,不禁闪过一丝愤恨:“可惜,小吏不堪与谋!否则,今日我等早已迎来献帝入吴县,岂能还会如此苦苦征伐半年有余,却只打下半片扬州?!”

    得小乔亲口承认,大乔已然一副完全明了的神情。她是穿越之人,在高中课本上自然学过《孔雀东南飞》和《陌上桑》这两篇明传千古的乐府诗。那个时候,她也简单以为《孔雀东南飞》只是一首歌颂凄美坚贞爱情的诗歌,而《陌上桑》不过是描写古代一绝美女子的风流佳作。却想不到,一个伪造的爱情故事背后,还隐藏着如此波谲诡诈的政治纷争。

    在孙策没有亲征袁术前,小乔有段时日是不在吴县的。而待小乔归来之后,许昌方面却发生了一件惊天要事长水校尉种辑,和车骑将军国舅董承、昭信将军吴子兰、议郎吴硕、校尉王服等人密谋篡逆,被曹操洞悉阴谋,悉数诛杀!

    这事件,大乔原本是不会得知一星半点的。但恰恰后来,市井传闻孙策有北上迎接献帝之意。大乔不经意一思忖,竟蓦然发现,就是小乔不在的那段时间,历史陡然加快了速度。以庐江为中心,事件发生的密度间不容发:有《陌上桑》的主角秦罗敷面拒使君、焦仲卿休妻、董承遇害、焦刘殉情等一系列事件旋即发生,让人眼花缭乱。

    可以说,秦罗敷的存在,使得《孔雀东南飞》的两位主角:使君小吏焦仲卿和他的妻子刘芝兰感情迅速破裂,许昌里的政治阴谋也翻然改变。可小乔回到吴县之后,庐江城里的那位秦罗敷却仿佛人间蒸发一样,再无所闻。而大乔本来就是庐江人,她对于庐江有名美女的信息可是心知肚明的,她怎么也想不到,为何正巧小乔不在的那段时间,庐江城里就出现了一位‘国色流离、资貌绝伦’的‘秦罗敷’。

    由此推断,庐江城里凭空出现的那位秦罗敷就是小乔。她滞留庐江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助周瑜获取许昌的情报!而她的信息来源,就是当时的扬州刺史严象。

    严象是荀推荐给曹操的,胆智双全。荀在历史上是个坚定的保皇派,虽然此时不知他心是否有所动摇,但他所推荐的严象,却是天下尽知心怀汉室的忠臣。他宣抚江东,很难说是否身负着献帝的密诏,或者董承的嘱托,寻找可以与曹操对抗的外部势力。当时已是孙策势力下的庐江,自然是他的第一站。很可能,严象就在这里,与秦罗敷(小乔)见了面,并初步建立起了与朝中董承势力的关系。

    于是,经过严象的联络,小乔游走于许都与庐江之间,按照周瑜定下的策略,积极筹划与北方保皇势力的联系,最终促成了袭许与刺曹的终极计划。可后来,焦仲卿突然身死,许昌的线索一下被斩断。孙策北上迎接献帝的计划因为没有确切情报而不得不强行终止但可以想象,在那种时候,曹氏的注意力全在北上袁绍时,孙策突然一支奇兵杀入许昌配合董承,很难预料,历史会不会因此而改写。

    “你们都太小瞧许昌城里的那位天子了,你以为,他联络你们,是真的想来江东?”大乔不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位亲妹妹,用一种很复杂的语气说道:“他早就料到你们的计划不会成功,因为他知道,那个与你亲自联络的小吏焦仲卿,其实是一个双面间谍!”

    “什么?!”

    “孙策在江东的声望的确一时无两,他诛其英豪,威行邻国,收人无数。却也得罪人无数。破陈,杀严白虎,杀高岱,杀许贡,杀于吉,杀周昕,孙策每杀一个名人就在暗中多树了许多敌人。陈登就曾经偷偷发给严白虎余党印绶,让他们对付孙策,好为陈报仇。而庐江郡,恰好也是这么一个孕育着对孙策仇恨的地方。”

    说出这番话后,小乔用更不敢置信的眼神望着大乔。她从来不知道,一直在家中闭门研究些奇怪东西的姐姐,竟然还是一个如此深谙军国大事的女策士,冷静、深沉且点滴不漏。

    “焦仲卿最早侍奉的庐江太守陆康,深孚人望。可当袁术派遣孙策攻打庐江的时候,急于获得地盘的孙策采取了激进的手段。围城数重,不眠不休进攻,城陷之后陆康痛病身死,孙策斩其宗族百余人!当时不少小吏随从皆殉主而亡,你说焦仲卿那等忠诚之士,看到自己主人因孙策而死,主家残破,又会有什么举动?”

    “姐姐是说,焦仲卿最后是突然将我们的计划告知了许昌的曹氏,最后导致董承刺杀曹操计划完全失败?”听到这里,小乔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然而,心中却有一件更沉重的阴云压了过来:“姐姐如此之长时间深藏不露,而今日却和盘托出,不知又是为何?”

    “我之前已经说了,自然是为了逃婚而已……”大乔微微一笑,脸上复又展露出两姐妹应有的亲馨笑容,还拍了拍小乔的纤肩说道:“妹妹若是肯帮我,姐姐自然会给妹妹一个回报。”

    “可你觉得这有可能吗?”小乔冷笑着将大乔的手拂开:“夫君的宏愿,就是我毕生为之奋斗的终极目标。而姐姐若是逃婚,这对整个江东集团来说,可是一个很大的耻辱。纵然是亲姐妹,我也不会看着夫君去应对这样本不该发生的困局!”

    “怎么早就叫上了夫君,还真是郎情妾意啊。”大乔揶揄了一声,但同时似乎又对小乔有些艳羡:“不过你这样确实也不错,周瑜一生也只有你这一位妻子。虽然英年……算了,我现在告诉你,你若是帮我,只需应付一下家仇而已。可若是不帮我,那将要应对的,则是国难,孰轻孰重,你心中自有分辨。”

    “姐姐真是说笑了,如今孙策威震江东,又有周郎倾心辅佐。虽这一年国力疲敝,却正是休养生息、广纳人才之际……”

    “若是我说,孙策今年就要身亡,那你们还如何休养生息?!”看着已经完全沉迷在对男人的崇拜和对整个江东集团荣耀下的小乔,大乔心中突然多出一番气闷那种幸福和执着的表情,不正是这个乱世女子梦寐以求的吗?可自己为什么那般厌恶,难道说……是嫉妒?

    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外人看来那个勇烈开朗、面容姿美的孙策,在自己的心中,不过是一个满脑子封建思想的陌生人而已。自己想要的,可绝不是在后院当中跟曹操的女儿勾心斗角、争权夺利!……

    “孙策会死?!”小乔又一声惊呼,惊醒了略微有些失神的大乔。面对小乔眼中先是不信后又是怀疑的眼神,大乔慢慢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两位夫人,可是有事儿?……”周泰撩开车帘,对着一脸花容失色的小乔和冷凝清幽的大乔问道。

    “没,没事儿……”小乔开口,语句中有抑制不住的磕绊。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目标,汝南

    “你以为焦仲卿死了,孙策迎献帝的阴谋就不会败露了吗?”待周泰带着一丝不相信的警惕眼神,最后又巡视一番,看到车厢内的确没有什么异状才把叮嘱两位快要到庐江之后,大乔才又轻声细语说出这句话。

    “不会,我回到吴县之后,天下各地不知为何就有了孙策要北上迎接献帝风言。”小乔摇头,对于这个计划的失败,她一直耿耿于怀,深感没有帮助上自己的心上人。

    “这就是了,这应该是靖安曹故意将这个消息放出来震喝孙策的。”大乔点点头,然后眼望虚空,将自己脑中的思绪一点点拨开:“曹操用计,虚虚实实,他得知你们的计划后,先如此震喝使其不敢轻举妄动,然后又下嫁女儿,悉心安抚。可你觉得,曹操就真的这样放过孙策了吗?”

    “难道不是吗?如今孙将军与曹公可是翁婿。况且,北方还有马超为患,两家若是争斗,岂不让马家趁虚而入?”小乔觉得大乔实在有些杞人忧天了,便摆出了更现实的例子:“前两天,我已经听闻,曹公又遣钦差刘婉入吴县,除了加封孙将军为讨逆将军、吴侯之外,还再次替曹公之子曹彰求娶孙贲之女,如此两方通婚又委以重任。姐姐缘何还认为曹公会对孙将军有加害之意?”

    “假若你这有这点智慧,那北上迎献帝的计划失败也在情理之中了。”大乔讥讽一句,看着小乔张嘴欲辩,却伸手一阻,淡然说道:“你且勿恼,我与你说得是实情。若你是曹操,你愿真心与一个野心勃勃、还想杀了自己的人结为盟友?这样不听号令的盟友,留着能放心吗?”

    大乔的话深抵人心,小乔脸上的激愤之色不由随之陷入深思。可大乔仍旧浅笑,又开口道:“孙策的确已经有威胁中原的实力,可曹操却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甚至,曹操铲平孙策,也只需三年时间,用得着如此拉拢厚封吗?”

    “姐姐的意思是,曹操在故意转移马家的注意力,同时,再暗布一棋,杀掉孙将军,进而挥军南下江东?!”大乔红润的脸上再无一丝血色,这样的消息,对于她这个对政局只是浅尝辄止的女儿家来说,实在太耸人听闻了一些。

    “挥军南下是不可能的,但让孙家短时间内没有对经荆州动手的能力却是极有可能的。毕竟,将来的大汉的战略方向,全在荆州。那个地方,无论对于马家、曹氏、孙氏来说,都是必争之地。说得荆州者得天下,丝毫不为过。”看着小乔不太理解的眼神,大乔知道自己说得有些多了。最后一转口道:“焦仲卿虽死,但他留下的那条密线却没有断。此番你帮我摆脱周泰之后,我便告诉你,曹操会用怎样的手段对付孙策,如何?”

    小乔思虑片刻,最后点了点头。这样的选择……她根本没有选择。

    “还有,你在汝南那里,已经渗入了一些探子了吧?”大乔回头,突然很神秘地说道:“你若想日后让周瑜对你宠爱有加,最好这次再帮我联络到马超。”

    “马超?!”小乔万分不解,对于大乔知道她手下有密探之事,已不震惊。但对于大乔突然一下扯到马超却感到万般奇怪:“雍王马超,怎么会在汝南?!”

    “可他这两天的确会到汝南,事实上,如今他已经身在阳翟了……”大乔一笑,忍不住有握紧了手中的银簪。

    小乔敏锐地发现了大乔这个不经意动作,眼中迷离的色彩更加惊愕:“你,你的心上人,竟然是雍王马超?!你,你们相隔千里,从未有过见面,甚至连书信都不方便往来,怎么会?……”

    “我们的确相隔千里,但你可能不相信,我们千年之后……可以说,在一个简陋的屋子里朝夕相处三年有余。”大乔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说出这句话,自顾自苦笑了一声后,恢复了平静:“你只想知道,这个忙,你到底帮不帮?”

    “姐姐既然连马超的行程都能得知,为何偏偏还要假我之手?…….”

    “因为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已经变得这般精于心计。再回到他身边,我需要我还是曾经他心中的样子。”大乔再度微笑,那笑容恍惚一下穿越千年,与那时看到那个腼腆小男生上班时绽露出的明晖甜美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阳翟官道上,马超正乘风掣电一般驾着象龙宝马极速奔骤,身后那条锦白色的战袍在劲风中被扯拽出一条鼓荡的白波,犹如翱翔天宇中雄鹰明快的羽翼剪影。人俊马雄,这一番奔骤过来,无不引得道路两旁的野老村民注目。

    然而,就在行至一片密林后,驻马休息的马超耳朵突然动了一动,看得象龙也是微微一怔之后,马超瞬间取出马腹间的元戎弩,对准身后那已经开始郁郁葱葱却空无一人的树林喝道:“什么人?!”

    威风吹过,对面没有半分回音,只有偶尔几声鸟鸣啼叫两声,仿佛厌恶马超突然惊到了它们一般。

    可马超仍旧没有半分放松,多年征战养成的敏锐直觉,使得他笃定自己刚才确实听到了几下零碎的马蹄声。虽然后来那人控制地很巧妙,但马超知道,自己刚才绝不是什么幻觉。

    看得林中那人仍旧不肯现身,马超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等强弩,可二百步内钉木穿石。若是我扣动扳机,则五发齐至。若阁下再藏头缩尾,休怪我马某鲁莽!”

    这声音很是洪亮,马超相信,对面那人,绝对可以听得到。可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对面仍旧没有半分动静,就在马超已经快要不耐烦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让马超的嘴角不由掠过一丝苦笑。

    “真是有了新人,便忘了旧人。莫说马家政事不顾,就是这糟糠之妻,也要一箭射杀。我这夫君,真不愧锦绣屠夫美名……”莺啼燕啭,树林当中渐渐显露出貂蝉那一美好玲珑的身形,只是,这语气上,实在不是一般的幽怨。

    看着一身劲秀武装打扮的貂蝉,以及她身后那匹赤焰如火的战马。马超一时觉得自己就好像做错事被老师抓了个现行的小学生,想跑不敢跑,想解释又没道理,最后赶紧恶人先告状,道:“蝉儿,你不是正在处理冀州靖安曹那些钉子吗?为何……”

    “那件事,我已经派王花语和韩梦翎两人去做了。”貂蝉巧笑焉兮,美妙的步伐仿佛有一种踏在马超心尖上的步韵:“超儿,那你不是也正在处理化匈奴为郡一事,为何突然又到了这阳翟县来?而且,看这方向,似乎还要继续向南?…….”

    “匈,匈奴?”马超一愣,当即想起,自己离开长安之后,的确是向貂蝉编了这个理由。然而他毕竟机巧无双,立时又开口弥补道:“对,对啊。这不我正要前去宛城会见马岱。你也知道,面对匈奴异族,唯有他这个身份,才最合适。”

    “的确如此,马岱乃马家骁将,经你几番教导,心性统御更是上上之选。以天将军族弟的身份亲赴匈奴,分化整合,的确会将那片混乱不堪的草原化入马家麾下……”这个时候,貂蝉已经走到了马超的身边,甚至,伸手还轻轻环住了马超的脖子。马超略感不妙,整个身子都不由僵直起来。可貂蝉的笑容却越发明亮,还朝马超的耳朵眼里吹了一口气道:“可是,臣妾想不通,夫君一封邮报,五日就可送入宛城。不知为何又要不辞劳苦,亲自跑宛城一趟?难道是兄弟分离日久,想在同回长安之际,畅谈一番?……”

    “对,对,畅谈,畅谈一番,别无他事……啊!……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蝉儿,松手,别揪耳朵,疼!”

    一旁的象龙看到这幅人间惨剧,悠悠打了一个喷嚏,显然很鄙视他这位半分没有男儿气概的主人。可随后看到赤兔那俊丽孤傲的身形后,又立时忘了眼前的教训,屁颠颠蹭到赤兔旁吃草去了。

第一千二百一三章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汝南城外,一男一女恃马而立,男子英俊神武,女子娇柔百态,两人身边之马又极其神骏,引得那些出入城的百姓不住斜瞅,忍不住赞叹好一对儿神仙中人。

    可惜,这两位看起来不识人家烟火的神仙人物,却被一位小小的城门令给拦下了。

    “马家被你儿妹妹和伏寿妹妹整整治理一年有余,张于攀主管的马家商号、晋阳的李梓豪、魏郡的甄俨都已然恢复到了两年前的六七成,而关山雪更是将生意做到了西域之外,你竟然连入城的四个铜板都没有?”

    面对貂蝉如此指责,马超羞愧难当。的确如貂蝉所言,受封雍王之后,马超知治下的农业短期内不会有太大起色。由此,他第一年就将发展重心全放在了商业上。打仗虽然是一项很烧钱、很赔本的买卖,但幸好它只烧战略物资,像茶、水泥、砖、玻璃、丝绸等其他非战略物资来说,遭受的影响却不大。

    战争刚一停止,马家东南西北几家商号马车便全力运作起来。甚至为保证商路的畅通,马超还提出了建立物流驿站的想法并大力推行。这个驿站兼备邮政、高速公路的服务区、货物中转站、物流中心、谍报等种种功能,利用商业触角的庞大网络,将幅员辽阔的马家治下紧密联系成一个整体。发展到后来,这个脱离汉代体制外的新兴事物,还渐渐将触手伸到了政治领域,自下而上定期向马超汇报各地治下新政的推行进展、民风民情、晴雨天气、吏治考核等等包罗万象的情报。尤其是并、冀两地,因为有了驿站的存在,整个暗影体系才开始站稳脚跟,开始层层拔出靖安曹的据点特务。

    而待整个治下的经济盘活之后,马超已经开始不满足与塞北那些游牧民族的互换有无。在以有着十足经验的关山雪大管家的带领下,马家开启了自张骞之后的又一次‘凿空’活动。年底归来时,关山雪告知马超,此次西进,足迹便及龟兹、于、康居、乌孙、疏勒、月氏、鄯善、车师等西域大国,用丝绸陶瓷之属带回了大量的财产,商队中所有人都喜笑颜开,乐得合不拢嘴。

    自此之后,长安城东市、西市一片繁华景象,多少年没见过的西域葡萄酒、大宛马、各种宝石、美玉重新出现在市场之上。当然,商业这一块的税收也开始大幅度增长。乐得马超当即大赏关山雪,同时准关山雪过一个肥年之后,再度出使西域。

    所以说,这一年马家虽然看起来没有多大动作,但在闷声发大财方面,却是搞得相当有声有色。相对于那个为了筹措军费出兵青州,还得专门组织出一支专业盗墓队、发死人财的曹操来说,马家这一手儿玩得堂堂正正,结果也简直可以说富得流油。

    可虽说整个马家富有,但马超这货出门却从来不带钱。这次偷跑出来,又没有带随从侍卫,身上自然连个能响的铜钱都没有。而貂蝉显然也不是什么勤于持家的好媳妇,身上照样一分盘缠都没有。

    这入城每人要交两个铜板,可怜马超和貂蝉这两位都曾在历史上留下赫赫美名的大人物,这次恐怕要导演一场秦琼卖马的惨剧了。

    “蝉儿,你说是卖象龙还是卖赤兔?”马超哭着一张脸,他这次入汝南,就是想暗中先访探一番汝南郡在刘备手下一年的发展。所以,暂时他还不想亮明身份当然,假如被刘备知道自己是因为手头没钱而进不了城,那他这个雍王,也实在太寒碜了一些。

    没待貂蝉答话,一旁的象龙就狠狠打了一个响嚏,很不满地看了一眼它可不傻,知道马超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动赤兔一根毛的……

    可就这个响嚏,却引来一人的注目。马超正安抚象龙,冷不丁听到有人开口:“此马乃大宛名驹,日行千里,血统纯良,阁下当真要忍痛割爱?”

    马超抬头,看得那人同样一副将军打扮,身后还跟着二三十侍卫,便知自己的身份可能要暴露了。而再仔细端详那战将之人,马超却见开口那人二十七八岁年纪,身高约七尺七寸,面白清矍,威严有度。尤其是他的双臂很长,马超仔细瞅了一眼他的食指,看出二寸指节那里还有老茧时,便判定此人乃猿臂善射之士。

    “在下刚才玩笑之语,此马与我同生死、共患难,岂能真心割舍?”虽然看得出这是一员上将,但萍水相逢,又穿着刘备军制式铠甲,马超就绝了与他攀谈的心思。

    可马超有心想躲,那人却突然翻身下马,当即跪倒在地,抱拳称道:“皇叔帐下讨贼校尉陈到,拜见雍王千岁!”

    陈到这一做派,立时在这个城门前引起了一阵轰动。尤其是之前还不正眼瞧马超的那个城门令,更是吓得面如土色,随着陈到身后的兵士哗啦啦跪倒在下,口中连说着‘雍王饶命’的话。

    士兵一跪,那些不知发生何事的百姓都也纷纷跪下。马超见状不由苦笑:“陈到,陈叔至啊……”

    陈到陈叔至,于刘备在豫州时成为刘备属下,随刘备转战四方,名位常亚于赵云,都以忠勇著称。蜀后主时期,陈到官至征西将军,封亭侯,接替李严镇守永安,病逝于任上。后人称赞陈到“征西忠克,统时选士,猛将之烈!”

    马超没想到,自己入汝南的第一站,就遇到这样一个有勇有谋的人物。可惜陈到已经投身刘备,这让马超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小失落。不过,他仍旧让众人免礼,并亲自扶陈到起身。

    而对陈到能认出自己的身份来,马超丝毫没有半分闷解。毕竟,貂蝉身后那匹赤兔实在太过惹眼。而普天之下,能拥有赤兔且还不是吕布那位大叔年岁的人,只有自己而已。可一想到自己待会儿要解释为何过城而不入的原因,马超就只有苦笑连连了。

    “属下奉命来城门迎接子柔大人入府,却不想竟遇到雍王殿下,当真乃意外之喜。”见马超丝毫没有架子亲扶自己起身,陈到不禁将自己来城门的目的道出。

    马超这时才发现,陈到身后这些兵士,都是仪仗队。随后眼光一闪,嘴角翘起一个弧度:“既然蒯主薄要来,那本王便随陈将军一道等候。”说完这句话,马超有意向貂蝉瞟了一眼。

    貂蝉自然知道马超的意思,虽然不可否认,马超来汝南绝对有想见一眼他那个前世情劫女主的个缘故,但同时貂蝉也知道,日后天下大势,当在荆州。马超亲来汝南,也不能不说他就没有这方面的考量。然而,谅解归谅解,但自己此番既然跟来,心中自然已有定计,遂直接白了马超一眼,丝毫不理他的这点小聪明。

    而就在马超的一张苦脸快城苦瓜的时候,城门外突然出现一阵烟尘。接着一声惊呼传来。定睛去看,马超迎面一辆单辕马车急速朝自己冲来,身后还有几十骑兵紧紧追赶。而战马已经受惊,看到陈到已经摆出战斗阵型。车夫惊恐之下,不禁急抖缰绳想拦住马匹,孰不知又犯了驭车大忌。只听辕马一声嘶鸣,车轮在青石地面横里滑过,整架马车轰隆一声,侧翻在地。马超一搂貂蝉蛮腰飞掠,身体堪堪避过,却被倾覆的车厢压住了战袍下摆。那车夫也被甩出车去,撞到一旁的墙壁上,一动不动。

    待变故刚停,马超忍不住回头看向陈到:“这荆州蒯良,怎么喜欢上了如此拉轰的出场方式?……我记得,他两年前,还没有这个臭毛病啊。”

第一千二百一四章 终相见

    这突如其来的事故,让整个城门大乱。而陈到仅仅盯着那辆华贵非常的马车,第一反应却是摘下了背后的硬弓,急速喝令城门百姓都赶回城门,并让城门令关闭城门请求援军。之后,才对马超沉毅说道:“殿下,这不是子柔大人的车队!”

    可回头看向马超的时候,陈到发现,马超的注意力根本没有在眼前的状况上,甚至恐怕连自己的提醒都没有听到耳中。他此时的眼睛,死死盯着倾覆的车厢伸出的一只手,那只手白皙细嫩,一看便知是属于年轻女子的。

    “救,救我……”

    一名少女狼狈地从车厢里探出头来,面露痛楚,朝着马超小声呼救。马超的瞳孔瞬着她的柔夷过渡她的脸上,刹那间呆在了原地。这少女的眉眼,恍然让马超一下回到了那已经模糊甚至快要忘却的时空:就在那个格调十分仄恹的办公室当中,永远有那么一抹如阳光一样明媚的亮色,她翘鼻丰唇,双眸美得惊人。也就是有一次,两人在办公室门口相撞的时候,那个少女就是如此时一般,伏倒在地,楚楚可怜……

    而世事就这么无常,让人来不及反应。此时这名少女虽然摔得不轻,但抬起头看到马超之时,眼中突然也闪过了一丝很奇异的光芒,似惊喜万分、又似不敢置信。仿佛连压在自己身上的马车都感觉不到,就那么直直地望着马超,最后用迟疑的语调试探喊道:“马子健?……”

    这一声呼唤,彷如一道闪电,一下就将马超已经冷硬尘封在心底的记忆击开。那些游离的记忆,仿佛星流云开一般迅速在脑中苏醒。身边无论是追赶而来的骑兵,还是陈到严阵以待的对恃,亦或者是那些乱糟糟正逃入城门内的百姓,仿佛都成了云烟尘埃,在被狂风席卷不见。最后狂风散去,马超感觉自己就置身在原本农基站的办公室当中。坐在主桌上的站长开口向自己说道:“子健啊,这是我们站新来的会计李君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人家扶起来?”

    那一次,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后来的时光里,马子健来办公室的时间就多了起来。虽然嘴上不承认,但他心中知道,自己就是想多看一眼,那办公室当中那一双眼睛明亮地惊人的美景……

    所以,这个时候,马超盘龙卧虎枪横出,犹如一头迅猛的毒蛇贯入车辕当中。复一用力,整个车厢就被巨力挑飞。大乔只觉自己柔弱无骨的身躯被人拦腰抱起,随后如腾云驾雾一般飞起,终于感觉落地之后,眼前只有那一张如阳光下利剑一般的俊美脸庞,而它的主人也深情呼唤两个音节:“君幽……”

    这一番痴想和动作,看起来似乎很长时间,但却也只是他们两人如此感觉。而貂蝉就那么嘴角带着笑意,静静看着马超和李君幽两人上演着这一番不知如何形容的偶像剧,直至大乔身后的追兵已然俯低了身子、亮出了兵刃之后,她才似是关心又带一分讥讽地语调开口:“夫君,小心!”

    马超这才如梦初醒,回头看着貂蝉那张倾世面庞上挂着寒霜,他急忙将搂在大乔纤腰上的左手抽回。厚着脸皮将大乔交给貂蝉照料之后,才一个翻身上马,与陈到并辔而立,冷冷注视着那一支兵马。

    “贼子岂敢?!”看到贼兵已经摆出了强抢的姿态,陈到当下也被激怒,运足力气将手中长弓拉成个满月形状,瞄准了当前大将的前额一箭射了过去。

    只听破空锐响惊心动魄,那一箭直接划破了空气。然而当前那大将僵硬如石块的脸却没有半分动容,猛得向后一个仰身,那蓄满杀气的一箭便流星般擦面而过。马超看到那大汉所乘驰战马并没有配备双边马镫,心下不由赞叹了一番这大汉纯熟的骑术。

    “哼!”一箭过后,那大汉冷哼一声,魁梧的身躯中陡然散发出冲天的杀气。显然,陈到已经惹怒了他。

    可陈到此时心中的怒气并不比那大汉低,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虽不知马超这次为何会突然驾临汝南,但却绝不想让马超看到汝南城如此随意就被流寇践踏。尤其信心百倍的一箭还没有取得心中预期,更让陈到感到自己的武艺受到了挑衅。

    “雍王殿下稍等,待末将斩了这流寇,再恭迎殿下入城!”当下陈到长枪一招,身后二十余兼职仪仗队的亲兵立时悍然随着陈到冲袭而去。

    见识过多番几万人血战的大场面,马超对这只有不足百人的过家家还真没有多大兴趣。然而,看着身旁貂蝉那一副清冷的脸色和大乔楚楚可怜的脸庞,马超身为男人,当下根本没有其他选择,也只好催马上前。

    “子健,小心!”大乔看到此幕,一时惊呼开口。或许,在她心中,眼前的马超仍旧是农基站那个腼腆老实的大男生。

    马超没有回声,但心中却不可抑制地涌起了一阵温暖。而貂蝉这时却扭头瞥了一眼大乔,明媚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虑。不过,她仍旧也什么都没说,只在大乔还没有来得及察觉的情况下,很快又将注意力放在了战场之上。

    陈到迎上了那员疤脸大汉,马超身为客人,不好与陈到争功。当下也只拿出了三分实力,与那大汉身后的兵士战斗起来。然而,一枪袭出,挑破来者的咽喉之后,马超便欲抽枪回杀。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名被杀的兵士,在最后一刻,双眼很是爆出了滔天的狠戾之色,双手竟然一把狠狠抓住了马超的枪头,欲阻止马超抽枪的时机,给后方的袍泽创造击杀马超的时机!

    这样悍勇兵士,马超不是第一次见,但他绝没有想到会在几十人小股部队当中出现。心中登时一凛,他终于意识到了来追击大乔的是什么部队。不过,眼下也来不及多想,马超顺势抽出宿铁剑,一剑斩断左侧想要偷袭他兵士的长矛,复又一抹,轻易划开了那兵士的胸膛。接着右手发力,将这时双手已经没有力气的尸体重重朝着前方冲来的四人砸去。

    有了马超神勇的牵制,连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那疤脸大汉手下的兵士就被杀得十去七八,那大汉见战场情势竟然如此一边倒,不如双目赤火。然而眼前这对手的枪术也甚为了得,甫一出手,他手中长枪就化为道道金光,条条彩气,激荡如飞悬绝壁的瀑布,灵动如春天飘舞的柳絮,激得周泰运起平生本事,却也不能在三十招之内,将来将斩于马下。

    相对于这疤脸大汉的震惊来,陈到此时的心中更是惊涛骇浪。初时,他虽然想不通为何汝南城门口会出现这股流寇,但先入为主之下,他仍旧将这股骑兵当做了抢劫富户车队的强盗。可此时交上手来,他才发现对方的武艺竟如此这般神勇。手中大刀一刀重似一刀,连环劈砍之下,如泰山压顶、又如大海骇浪一般无可抵御。自己若是稍有掉以轻心,绝对会被这大汉连人带马劈成两爿!

    “来将通名,此等武艺,断不会在名将谱上籍籍无名!”陈到又是一枪送出,略略逼退那大汉,开口问道。

    然这大汉听到这声询问,又看了一眼身旁很快就要死伤殆尽的兵士。也不答话,只是已经燃烧的双眼中猛然喷出一道火,手中大刀自右而左平挥一击,一股昂扬、狂野的刀光向便向着陈到席卷过去,陈到急速收招回护,却感觉自己的双臂都被震得发麻,若不是脚下有马镫借力稳住身形,说不得有可能便会被扫落马下。

    而再抬枪欲攻时,却看到那大汉已经调转了马头,带着只剩下的三员部下绝尘而去。陈到当即要追,却被马超一声拦住:“别追了,他应该是江东的第一悍将周泰,你就是追上,也不见得能留下他……”

第一千二百一五章 两女心思

    大乔坐在汝南郡守府后院的一间上等客房当中,缓缓地打量着室内的一切,不过她的眼神当中并没有多少焦点,甚至还有些失神。显然注意力根本不在房内的装饰上,而是在等待马超的过程中,想起了什么事儿。

    击退周泰之后,刘备的援军也堪堪赶到。而作为汝南镇军中郎将的关羽看到马超,卧蚕眉微微皱了一下之后,便当即引马超进入了城内的郡守府。看样子,马超跟刘备的会面,还需要一段时间。而被安排在这里养伤的大乔,便不自然地就想到了自己来汝南的这一番曲折。

    到达庐江城之后,小乔对自己一直还算配合。有她作掩护,大乔很容易便从郡守李术那里得到了出城令符。然而,令她想不到的是,小乔对周瑜的情竟然已经盲从至了极点,待自己逃离那夜亲口告诉她,故吴县太守许贡手下豢养的死士已经同靖安曹搭上联系、且极有可能已经制定了一套专门暗杀孙策的计划后,自己逃亡汝南的行程便在三天后发生了翻然转变周泰竟然率着孙策的亲卫追杀而来!

    自己选好的道路,从未告诉任何人,且还专门买通了一支商队作为迷惑可能追来的敌人之用。然而,周泰竟只在三天时间内便追上了自己,这样的情况……想到这里,大乔温婉的脸上不由浮出一抹冷意:除了在汝南埋下密探的小乔提前吩咐手下监视自己之外,周泰怎么可能那么快就追上自己?!

    十几年的亲姐妹之情,毕竟比不上一个男人的笑容!大乔不由对小乔的痴情感到可悲她不准备报复小乔,因为假如历史没有太大变故,小乔这种算不上真正精明却又不算蠢笨的女人,会最后慢慢饮下她亲手所酿的苦酒,品尝到那种她根本想象不到的凄苦。

    这一路上,大乔将自己三年内、在汝南培养的死士全都用在了阻敌上。同时,她还更忧虑如何顺利进行下一步计划。要知道,刘备虽然跟孙策不对付,但自己已跟孙策定下婚约之事,天下尽知。若自己亮明身份,刘备断然不可能为了她而与孙策翻脸;可假如自己不亮明身份,即便混入汝南城中,又如何能联络到马超?

    而事情的结果,却让她真的开始感叹命运的奇妙。她想不到,自己就在生死那一刻,机缘巧合下看到了那个人。而更想不到的是,前世分隔之后,两人早已不是当初的彼此:那个曾经腼腆老实甚至还有一些痴傻的技术员,已然成为了这个时空最耀眼的王者。当他手持长枪以不败战神的姿态冲入敌群当中时,大乔感到,自己心中一直构建的那个虚无缥缈却完美无瑕的男子,终于化成了活生生的人。

    想到这点,大乔就觉得自己是一个极其幸运的人。虽然自己的命运如此多舛,但上天给自己的补偿,最是完美的那个曾经暗恋、真心心疼的人已经如此优秀,又真真切切回到了自己身边。如此这般,还有什么代价是不能承受的?

    要知道,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找到一个自己喜欢又真心疼自己的男人,是多么难的一件事儿!大乔很庆幸,她在前世那里失足错过的幸福,在这个时空还能续上。

    一想到这里,她温婉无瑕的脸上就渐渐消散了之前的肃杀,明媚的幸福似乎都可以溢满出来。然而很快,这种幸福当中又夹杂了一丝忧愁,大乔将头扭向门口,用江东那里独特山水温养出来温婉甜美的嗓音说道:“姐姐既然来了,不妨入屋一坐。”

    房门外的貂蝉身形微微一怔,她凭着这声音又忍不住回忆了一番大乔的容貌。虽然有些不愿承认,但屋内那女子确实有如江南山水一般秀美渍丽。

    貂蝉知道自己的容貌绝不在那女子之下。甚至还要胜过一两分,可纵然如此,她此刻仍旧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屋内的那个女子,比起自己及其他马超所有妻妾来说,有一个致命、且她们都不敌的优势。

    他们两人,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并且,那个女子,还是前世马超初恋、暗恋合一的对象……对于男女情感把控早已登峰造极的貂蝉来说,她知道这种种的因素加在一起,马超根本没有半分拒绝的可能即便他在这个世界,已经成为对苍生予夺予求的绝世霸主。

    原因,只不过是因为,马超归根结底,也是一个要活在自己情感当中的雄性动物。

    越想到这些,貂蝉越不想走近这个屋子。然而,平复了片刻之后,她还是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端着盛放一些膳食的食盘,推门而入。

    不过,刚一进屋,她便不由得又微微呆了一呆。

    那个女子此时虽然只是那样简简单单地坐在那,可透过窗外的阳光,貂蝉甚至能够看得到她脸颊那秀美的轮廓,还有那双温柔恬静的黑眸。同时,也能够感觉到那女子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脸庞之上。

    或许,就如马超他自己所说,他在一无所有、自卑心伤的时候,已然被那样安静却深不可测的双眸给吸了进去。而同样身为绝世美女的貂蝉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大乔,的确有一种令人在清明中又感受到脉脉温情的特殊魅力。

    柔而不媚。

    这应该是对大乔最贴切的评价了。

    “妾身乃雍王殿下的平妻,身世飘零,只以貂蝉为名……”貂蝉放下手中的食盘,起身露出了她那张绝色的俏脸,那点漆星眸,也明晰却不炙热地看向大乔,嘴角似笑非笑地翘着,温婉而又显得大气的一句话,女人味十足,立时让大乔原本保持很好的平静起了一丝波澜。

    不错,若是生生割舍掉大乔与马超的前世情劫,貂蝉无论在任何方面,似乎都要胜过大乔一筹。更何况,貂蝉本来就有备而来,她自然表现地更雍容有度、深入人心。只不过,她想不到的是,大乔的微微震惊却不完全是因为她的一番表现。

    “貂蝉……”大乔悠悠吐出这个名字,眼中更带上了几分震惊和打量的意味:眼前这位完胜自己的女子,竟然是被后世作为‘绝世美女’代言词的女子……竟然是马超的妻子!

    虽然她在城门处已然震惊过这女子的绝色,也得知马超已经婚娶。但这个时代的消息传递毕竟不如前世,而貂蝉又是马家暗影的首脑,更断然不会无缘无故让世人都得知她的真实身份。由此,马家暗影的名气虽大,但貂蝉的声名,却绝对没有历史上那个貂蝉的名声显赫。

    大乔怎么也没有将眼前这位绝色女子,同那个被传唱后世千年的红颜联系起来!

    “我的这个名字,是不是很奇怪?”貂蝉端出一碗尚温的米粥,放在大乔面前,轻笑道:“其实我也是有本名的,但却不知为何夫君知道了我在汉宫执掌貂蝉冠之后,便一直以这个名字相称。”

    “呵…呵呵。”大乔不自然回复了一个微笑,端起米粥,又小声说道:“是啊,他又怎么不可能不称呼你这个名字呢?”轻轻啜饮了一口小米粥,大乔感激地望了一眼貂蝉,心下却开始对自己之前坚定无移的信心,有了几分动摇。

    ‘马超的平妻,便是四大美女之中的貂蝉,那他的正妻、以及其他妻妾呢?……’想着城门口马超急速将他的手从自己腰间抽出的一幕,大乔觉得,自己恐怕不能如前世那样一般,静等着马超了。她,需要更主动一些…….

第一千二百一六章 打个八折

    一年之后再见刘备,马超发现这位皇叔的眼中,还是一副叹息悲戚的哀伤。这一点让马超又是欣悦、又是警惕。

    欣悦的是,无论怎么说,刘备这个人也算是真心为苍生着想的诸侯。无论世人怎么评价他,马超还是看到,这汝南城在刘备一年多的治理下,繁华程度竟不亚于马家二线郡县,老百姓脸上那种乐知天命的满足感,是刘备政绩最好的明证。

    然而,越是这样,马超就越警惕刘备。因为这种情况表明,刘备根本不是什么小富即安的土财主。他矛盾至极的出身给了他半分都不矛盾的志向追求,他需要的舞台,绝不仅仅只是一个郡县。

    不过,无论欣悦还是警惕,马超入府之后,在刘备的延引下,他衣袍一抖,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主位之上。这一举动,登时令大厅里的文武的震惊不已,尤其是黑炭头张飞,更是快要跳嚷起来。即便被刘备眼神示意后,仍旧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马超。

    然而,马超心中毕竟牵挂着大乔,否则依照他偶尔不着调的脾性,一定会和这个历史上宿敌狠狠互瞪两眼。

    “刘皇叔,此番荆州来使,意欲何为?”开门见山,马超对于自己这次的急躁,也突然感觉有些不妥。

    刘备知道马超在城门处营救了一个绝世女子,但他绝不相信马超会因为一个女子而心神动乱。当下立时以为马超对自己近期的所为有所不满,赶紧躬身解释道:“回雍王,或是两家通好而已,子柔大人未至,备委实不知详情。”

    马超点点头,眼前仍旧闪过那一双亮的惊人的明眸。他望着刘备身后那些越发有规模的文武,不禁有些心烦意乱,干脆一挥手道:“今日只与皇叔谈些琐事,一叙往事,诸位但且自便。”

    大厅文武闻言,同时起身向马超施了一礼之后,躬身退下。大厅之中,仍留关羽、张飞二人,关羽在刘备微微点头示意后,抬腿便欲出去。可一旁的张飞却终于忍不住叫嚷起来:“马……雍王,长安尚书台俺老张没有资格,这汝南郡守,莫非也是你家开的?!”

    马超心中不耐,回头一眼便瞪上了张飞,左手亦然按在宿铁剑柄之上。浑身冰封的杀气顿时透体而出,直直锁向张飞:“有朝一日,你成为这大汉第二位异姓王,我便不如此欺你!”

    张飞亲耳听到马超亲口承认就是欺负他,黝黑的面容顿时涨得真如炭黑一般。冲天的杀机顿时也弥漫而上,迎着马超的杀意席卷而来,千军独破的暴烈与马超冰寒锦绣的无悔在空中相撞,两人的眼光在空中竟有如实质刀剑。下一刻,张飞更将手中丈八蛇矛一挑,竟嘤嘤作响:“马儿,可敢与你家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放肆!”刘备大怒,白皙的脸庞涨得通红。但马超仍旧感觉地到,刘备的眼神还是瞅向了关羽。

    似乎刘关张这三个组合当中,刘备属于头脑,而张飞属于拳脚,关羽在其中就属于躯干,负责联通协调着头脑和拳脚。此刻关羽也未见有任何杀气散出,只是轻拍了一下张飞肩膀,开口道:“三弟,雍王乃汉之贵胄,我等不可无礼。”

    言罢,也不管张飞反应,关羽直接以身作则,向门外走去。张飞见刘备、关羽两人皆如此劝导自己,虽忿忿不平却无可奈何:“马儿,这场仗,俺老张迟早会跟你算一算!”说罢,提着蛇矛也大步离去。

    马超表面摇摇头,但心中却无奈叹息了一声:张飞决不是什么真正鲁莽火爆的脾性,刚才那一刻,自己心烦意乱,真心想借张飞对自己的不敬,好好给刘备一个下马威。可未待自己思忖好如何出手,张飞便自动退出。

    退让,有时比进攻更需要勇气…….很显然,张飞这个家伙非常清楚这一点。

    “雍王恕罪,备三弟张飞粗鄙无礼,冲撞了雍王…….”张飞一走,刘备急忙向马超赔礼致歉。

    可马超却摆手阻止了刘备的惺惺作态,开口道:“刘皇叔以后莫要玩这种小手段了,你若是不想依附马家,但请明言,用不着非得让这等粗人多番顶撞于我,以提升你皇叔身份气度!”

    “雍王!”刘备听马超如此言语,脸色当即大变,直接叩首伏地道:“备万无此心,此番备定然严惩翼德。日后雍王在场,定让他退避三舍、不得现身!”

    看着刘备这般能屈能伸,马超突然有种狗咬刺猬的无力感。尤其是自己出场太过急躁,直接暴露了来汝南目的,这番再言谈下去,定会让机敏的刘备发觉一些什么。当下,他深吸了一口气,将那双眼睛从自己的脑中赶出去后,才抬手示意刘备起身,开口道:“此事已了,绝无下次。”

    “谢雍王不怪之恩。”

    “蒯良来汝南此事,这时可以明言了吧?”说完这句话,马超将眼神一动不动地放在刘备脸上,观察着刘备的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看令马超失望的是,刘备的脸上看不出半分异常,仍旧平淡开口道:“或是曹操进图青州之后,刘使君心有忧思,故派蒯子柔前来,意欲拉拢备共抗曹贼。”

    “很好,”马超点头,装作不经意一般,继续说道:“想不到我此番前来正是时候,当初定下大计,也有结连刘表一事。如今刘表病重,正是皇叔入荆州执掌大局之时!”

    “刘使君病重?!”刘备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讶之色,但这种非常真切的后知后觉让马超看在眼里,不禁又有几分失望。

    刘备的确是人雄,他在治民收心、隐忍坚韧等等方面都是这个时代顶级人物。但可惜,在政治嗅觉这一项上,刘备仍旧处于摸爬滚打的阶段。刘表病重这个消息,马超半个月时间便已经知晓,当下急速便赶来了汝南。可现在,刘备还是从自己的口中听说这个消息,此时才刚刚开始思索刘表病重所带来的一系列可能的变动。

    这使得在风云莫测的政治场上,刘备的起步就输上了一筹。马超轻微摇了摇头之后,才将身体慢慢后仰,做出了一个放松的姿态,问道:“既然已经知道了此事,想必皇叔对蒯良的通好幕后,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吧?”

    刘备显然还没有怎么反应过来,迟疑开口道:“如此看来,蒯子柔此番前来,恐奉刘使君之命,资助备以抗曹军。不过,依照雍王大计,备当想方设法领兵入荆州…….”

    马超笑着摇了摇,道:“根本用不着想法设法,蒯良此番前来,除了引你入荆州之外,再无他求。即便你不开口,他也会主动相请。至于原因,你入荆州之后,自会知道。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故作不知此事,从蒯良手中榨出最大的价值,扩充你手下的军伍!”

    顿了一顿,马超似乎盘桓了一下利益得失,才又开口道:“我知你手下已有一万六千余军伍,以一郡之力供养这支部队,也算难得了。不过,军备战马方面,却需补充一番。至少,入荆州之时,也需让那些人看到你刘皇叔的价值!”

    “雍王的意思是?……”刘备闻言,心中不由暗喜。

    果然,马超随后就开口道:“马家兵工厂那里,还有一批足可装备五千人的淘汰战甲兵刃。至于战马方面,你更无须担忧。”

    “备叩谢雍王大……”

    “谢什么谢?!你以为我让你敲诈蒯良是为了什么?”马超不待刘备说完,立时阻断:“五千战甲和那些纯种战马,全需用真金白银来买!”

    “只是些淘汰战甲……何况,备已投靠雍王,这些……”刘备的脸色当即发苦,他想不到,堂堂雍王会这么抠儿。

    “唔,也是。”马超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可下一刻,他直接起身大步离开,只有一个华丽的身影和一句令刘备十分内伤的话:“既然如此,可以给你打个八折……记住,我马超可从不做赔本的买卖!”

第一千二百一七章 你凭什么来教导我?

    “…怎么可能?这太神奇了…….妹妹可是确定,你们那个时代千里传信、御空飞行之事,不过寻常小事?万里之遥的距离,一觉醒来便可以到达?…….。”

    “…….也没有那么神奇,例如那电话,没有信号塔和电源的情况下,连一块石头都不如。而且,更恐怖的是,每月月初,它还会自动吞噬你的话费……嗯,还会自动扣除掉你几百铜板…….”

    “妹妹是说那个东西还会自动吞金?……”

    大乔的客房前,听着里面隐隐传出来的声音,已然站在那室外足足有小半柱香的马超在十分感慨纠结,又觉得诡异无比。

    乍一听,里面两个丫头片子就像是前世经常会遇到的八卦妞一般,这种女人天性千年不变的真理由不得马超不感慨。可事实上呢?这里面那两位,就真的是前世那些脑袋空洞、丝毫没有心机的女人吗?

    貂蝉是马超携手一生的妻子,她的秉性马超最知道。的确,貂蝉几乎可以在任何情景扮演任何角色,但她的本色绝对是女人最上层的如水深智,顺势而为、无所不御。纵然心中不太愿承认,但马超也明白,夫妻两人有时真在一些事儿的较量上,他还真不是貂蝉的对手。

    而大乔这个女人,可能前世那位自甘陷入情网中的技术员不会了解,但此刻早已深谙人心的马超却不可能没有半分触动:一个刚出场就能引得江东第一悍将亲自追捕的女人,绝不可能只是历史上那个空有美貌、身世悲凉的简单女子!更何况,前世的时候,这个女子已经给了自己一个不深不浅的教训!

    她们会八卦闲聊,这很正常、也很符合她们身为女人的天性。但是,为何偏偏她们两人在一起八卦闲聊?

    这里面很有问题马超不是傻子,所以,他在踟蹰,自己究竟要不要进这个房间?……

    真原始的求生危机感占了上风,马超还是决定自己识趣离开比较好。可这个念头刚升起,他就又听到了一些他不该听到的话题。

    “怎么可能?那个时代男女平等、婚姻自由?…...女子也可以享受同男子一般入学、从政的权利?”

    “自是如此,人人生而平等,若是没有我们这等女子的十月怀胎。他们那些男人又从何处而来?”

    “三妻四妾当真被明令禁止?!…….”

    “自是如此,姐姐不知,上古时期,还曾有母系氏族时代,那个时候,男人不过是女人的附庸而已,子女只知其母而不知其父。而这个时候,南美洲那一带,应该还是母系氏族时代吧?”

    这个话题一出,马超时代有些站立不安了。他虽然偶尔将前世一些事儿将给貂蝉听,可男人嘛……貂蝉没有主动为问过前世男女关系,马超自然也不会傻傻去澄清这些。可现在大乔明显已经动了马超的蛋糕,他便不得不站出了为自己说两句了。

    要知道,马超这位雍王虽然也是娇妻美妾环绕,但后院的葡萄架却一直不稳:韩英、吕绮玲两人自不多说,刘跟貂蝉绝对是有女子主义倾向的大女人。若是这四人联合起来,一向甘当绿叶的伏寿绝对会被拉入阵营。而蔡琰看似柔弱识理,可一旦性起,也极可能扛起女权大旗…..

    更可恶的是,这六人还都是极聪明的女人,还断然不会干出赔本的买卖。她们一旦觉醒起来,绝对会想方设法将马超在后院的威信踩至脚底,签订一系列有利于她们、但对马超来说就是丧权辱国的条约……

    这种事儿,是可忍、孰不可忍?若真的如此,马超他在这个三国拼死拼活图个啥?还不如在前世奋发图强,说不定一不小心,还能包上个二三四五奶……

    “男女关系,总归还得受社会时代影响。封建时期,男子大多死于战乱,使得物以稀为贵。还有封建时期毕竟是农耕文明,男子在其中肩负的劳动量和贡献度也优于女子。这样的一个时代,造成男尊女卑的观念,不足为奇。”

    马超的脚步终于再次迈开来,他原以为,自己的反驳会打断室内的莺莺笑语声。可想不到的是,他看到的却是貂蝉一脸懊悔和大乔巧笑焉兮的神情。尤其是自己现身之后,大桥更是向貂蝉伸出了白皙的小手:“姐姐可是输了哦……”

    貂蝉无奈白了马超一眼,抽出头上一根金簪说道:“以此物抵押可否?”

    大乔轻笑不语,似是无意有似想到了什么一般,拿出了一支银簪插到了自己的头上:“姐姐见外了,玩笑之语,岂能当真?”

    马超这个时候才算明白,自己是被这两人给耍了。不过,这点情绪其实很快就被一股巨大的震惊和恐慌所掩盖:大乔手中的那支银簪,是前世自己花了三个月工资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原来她一直保留着,可现在……她又在貂蝉面前刻意展露出来……

    大乔的举动,令马超有些措手不及,但令马超自己都感觉奇怪的是。他第一瞬间却没有怎么关注那支银簪,反而将眼神先放在了貂蝉的神情上。看着貂蝉似乎没有瞧出那支银簪特殊之处的样子,马超才略略心安了一些。

    “夫君,你跟大乔妹妹果然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她说一谈到男尊女卑话题,你定然会现身,果不其然。”已经走到马超身旁的貂蝉,声如春风但语带幽怨一般说道:“臣妾对夫君,怎么没有了解如此至深呢?”

    大乔刚刚弄出的一丝担忧还未完全落入肚内,貂蝉这一句话,立时让马超心中惊起一阵山崩海啸:“呵,呵呵……只是所处时代不同而,而已。”

    这句话一开口,马超都想自己抽自己一嘴巴。但突然看到貂蝉面上那巧笑且真诚的眼神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貂蝉只不过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今日表现这般失常,难道说,自己心中果然还放不下那段情劫吗?

    面色青白地望着对面的大乔,马超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很烦闷的感觉。他想立刻离开这个地方,这个让他很不舒服的地方好好静一静。而貂蝉看到马超面上已很不正常的脸色,不由关切问道:“夫君,你怎么了?”

    “无事,”马超的吐字有些僵硬,正打算寻个理由出去,却见貂蝉眼神掠过一丝黯淡之后,率先开口道:“夫君陪大乔妹妹说会儿话吧,千年未见,定然有不少话要聊。”

    马超望着貂蝉那款款离去的背影,心底不知为何闪过了一丝愧疚。可一转回头,却看到大乔的面色便冷了下来:“你为何将我们是未来时间之人的事也告诉她?难道你不知,在这个乱世中,这一点才是我们保命求存的最终底牌吗?”

    话音仍旧甜润,但不知为何,马超就又回想起了前世在办公室当中。自己总是被这样的语音诱惑,替她背了一些他不该背的黑锅。想到此,之前那种说不出的烦闷情绪立时上涌,马超冷冷回道:“李君幽,我想我要在这个乱世如何生存,不用你来教导吧?前世我们只不过是同事,今生更只算路人,这等话以后还是思量之后再开口!”

    说完这句,马超转身便要离去。重逢之后第一次的交流,与他心中所想的美好大相径庭。而大乔当时便愣住了,她以手捂口,似乎不敢置信地望着马超……

第一千二百一八章 情劫终究是情劫

    窗外阳光明媚,新芽吐绿。可窗内却仿佛丝毫没有接收到这种暖意,气氛十分清冷怪异。

    马超抬腿欲走,最终还是看到了大乔脸上的那抹心伤。他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更见不得女子落泪。况且,他本意也根本不想令两人的重逢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所以,左脚虽然抬起,却在转身之后,右腿再也没了动作。

    这一点被大乔敏锐地看在眼中,她心中升起了很奇怪的感觉。记忆当中,那个人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过话。陡然诧异之后,她很自然反应出了女性的畏惧神色。可此时有看到马超的迟疑,她嘴角不禁浮现一抹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复杂微笑:刚才那猝不及防的一瞬,倒真有几分男子气概撞入了自己的心怀。不过,这个男人,终究还是对自己念念不忘啊……

    由此,大乔快速收起了嘴角的自矜,转而换上一副悲戚无助的神情,一边慢慢走向马超的后背,一边开口说道:“对不起,穿越到这个乱世之后,我一直在惊恐不安当中度过。在这个男权至上的社会,我只能拼尽一切保证自己的安全。刚才那番话,的确太着急了一些,可这样做,也是为了你着想啊…….”

    毕竟是前世的情劫,听到大乔这一番真情流露之后,马超的心立时也柔软起来。他回过头来,想要安慰一下大乔。却不料一时温香软玉入怀,那股子那仿佛总是在午夜梦徊时,在鼻端徘徊的暗香,让马超的心头发软,发烫:“君幽,你这是?……”马超不自然深深地紧揽着那入怀的温热娇躯,嗅着那迷人而熟悉的体香,轻轻地低喃道。

    大乔再也不多说一句话,她将自己娇小玲珑的身子紧紧地贴着马超的腰腹,闭上眼眸里流出止不住的泪水。前世的那些感动,若说没有,是不可能的。此刻真切拥住这个男人时,大乔感到自己身为一个女人,真是一种幸运不论那个时代,女人对付男人,这一招永远管用且让男人防无可防。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以后跟在我身旁,你不会再担惊受怕。”马超抬起了手,轻轻地勾起了大乔那尖俏的下颔,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不论怎么说,在这个时代,我们才是实实在在的老乡。就凭这点,我便会好好保护你。”

    这句话落,大乔脸上没有破涕而笑的高兴。相反,却闪过了一丝失望:‘只是老乡而已吗?…….自己看来实在太过着急了。’

    所幸,她仍旧低着头,这一闪而过的情愫,并没有被马超觉察。她随后扬起一张溢满阳光和安宁的脸,望着马超灿烂的笑。纵然梨花带雨,却让马超不由失神。

    而这个时候,貂蝉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研开墨之后,铺开一张白纸,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道:姐妹们,这一次我们恐怕遇到了最艰难的一场情感之仗,个中原因,我委实不能透露……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那个女子并不如传言当中那般知书达理、温婉贤淑……或许这只是我的个人直觉,但假如我所料不差,我们可能要做好打一场持久战的心理准备……

    待这封说便条或随笔更贴切的信件写完之后,貂蝉抬头正好望到窗外一支刚长出花骨朵的桃枝,明眸微眨,悠悠说了一句:“又是一年桃花盛开,也不知嫁作马家妇,究竟还要替他挡下多少桃花劫?”

    同一时间,汝南府刘备后室之内。

    高冠士袍的蒯良静静坐在刘备面前,看着刘备那微笑如春的从容,以后他身后关羽、张飞二人恭敬而立的架势,心下不禁升起一丝焦虑之情。

    蒯良猜测,刘备应该不知道荆州刘表病重的消息。事实上,此番刘表突然发病也太过突然诡异,蒯良刚开始也没有过多在意,可后来蔡瑁等人暗中调动驻防,各地乱军叛匪也开始兴风作浪之后,蒯良才突然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什么刘表发病,而是荆州上空有可能已经笼罩了一层看不见的阴谋。

    待蒯良真正见到刘表之后,他才真正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想刘表向外界宣言不过偶感风寒,但那一次,蒯良分明看到刘表面色黯淡、眼眶深陷,若不是一旁还有蔡氏服侍着,那个曾经风采照人的州牧竟似乎连起身都不能……

    看着刘表那一双无神又难楚的眼睛,多年相马有得的蒯良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直觉:刘表不是什么偶感风寒,而是被人下毒所致!那种身体机能急速退化的种种表现,分明是体内慢性毒素被激发之后的恶症!

    那场谈话,刘表几乎是强撑着精神才进行完的。并且,在开始之前,他还刻意支开了蔡氏。看到蔡氏离开时眼中流出了一丝警惕和忌惮,蒯良的心,当时又揪紧了几分。

    刘表的势力,表面上看起来执掌民富州强的荆州,拥兵二十余万。但这些大军却不完全牢牢握在刘表手中,而是仍旧被各世家大阀所分化掌控。当年刘表单骑入宜城,一场鸿门宴斩杀了宗贼张方、张羡,苏代,孙应等人,但出谋划策的,却是蒯良的二弟蒯越,而当时用的刀,也是荆州豪强世族的蔡家蔡瑁由此,最受益的,自然也是蒯家和蔡家。

    当时根基尚浅的刘表,唯一的所为,就是笼络和利用了这些世族豪强而已。由此,整个荆州才恢复了表面上的统一安定。可此时刘表渐有失势的危险,后来居上且握有更大权力的士族大家,便不得不为了家族的利益,或主动或被动卷入政治漩涡当中来。

    蒯良自己也承认,他也是其中之一。只不过,他的坚守,与刘表不谋而合,所以,他有足够的底气与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来一次荆州内部的决战。只可惜,世代没有掌控多少兵权的蒯家,面对那个图谋不轨但握有兵权的蔡瑁,便不得不按照刘表的意愿,来汝南请回一尊大神镇位。

    所以,思虑片刻之后,蒯良开口说了一句:“刘皇叔,来此之前,良闻皇叔新得一良驹,名曰的卢。只是眼有泪槽,额有一白点,乃妨主之相?”

    “确有此等虚妄之言,然备征战半生,从不信这巫蛊之说。若连区区一马都不敢骑乘,又还能成何大事?!”刘备洒然一笑,接受了刘表送来的那些馈赠,他的心情的确很好,说话也没如何拘束。

    而蒯良听到刘备当前便言出‘成就大事’这一词,不由默默低了低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然而很快他有些做难地说道:“原来皇叔不信这等相马之说,可蔡将军对此却信以为真。来汝南之前,蔡将军还殷切嘱咐在下,若刘皇叔不喜那匹劣马,务必转赠于他。蔡将军自言他福大命大,或能镇住那匹劣马…….”

    话未说完,蒯良周身一冷,抬头望去,只见刘备虽然面色平静。但立于他身后的关羽张飞已然隐隐作色,蒯良心知此计已经奏效,不由强忍着继续道:“蔡将军还有言,他与皇叔毕竟有行伍之谊,区区一马,皇叔定然会拱手相让…….”

    “放屁!”张飞又一次适时出声,但这次,刘备和关羽二人均为阻拦。张飞心下明悟,更是暴跳如雷道:“那个怂货,打汝南时跟缩头乌龟一般,撤兵时又比兔子还快。一场仗下来,尽是欺压我等兄弟。如今这个时候,还厚着脸提什么行伍之谊,还想白要哥哥的宝马,简直该杀!”

    蒯良一时不防,惊得从面色发白,赶紧抱拳赔礼道:“良不知皇叔与蔡将军之间还有此事,是在好心办了坏事,该罚该罚…….”话虽如此,但宽大的袖袍却挡住了他眼中的那抹得色,继续尴尬地、用战战兢兢的口气问道:“如此看来,主公请皇叔入荆州平叛一事,可让良有些难办了…….”

第一千二百一九章 倾力支持

    若不是马超提前说出蒯良会私下请自己入荆州一事,刘备这个时候定然会被蒯良的妙计调动情绪。不得不说,蒯良这看起来很拙劣的挑拨,却一下点到了刘备的野望,也给了刘备一个很合理的内在驱动。

    但可惜,阴谋没有披上完美的外衣,只在当事人眼中暴露出可怜的事实后。刘备自然不会有半分意动,甚至他脸上的那抹笑容都没有半分消减当然,此刻刘备心中对马超那见微而知著的谨慎推测手段所产生的跌宕哀叹,便不是蒯良可以看透的了。

    刘备这副宠辱不惊的反应略微让蒯良有些反应不及。他开口之前思虑地很周详,入荆州平叛这个理由虽冠冕堂皇,但与蔡瑁争锋这个实质恐怕更符合人性,同时也会让刘备敏锐地嗅到荆州那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可这样几句高明的语言试探却没有半分结果,使得蒯良接下来几乎无话可说。

    内室里的气氛就这样尴尬下来,由刚开始张飞的怒喝一下转化成这种诡异的沉寂,不过只一句话的时间。而这样的结果,还是正座上那个刘备完全主导的,这样的结果,令蒯良心中的焦虑越来越发酵,他开始有些坐立不安,打算开始调整一下自己的策略。

    而就在这个时候,刘备看时机似乎已经成熟,挥手令一直如一头凶猛雄狮散发威压的张飞退下,用一种很平稳却为难的语调说道:“备与刘使君皆汉室宗亲,又得使君百般照应扶持。今荆州之下叛匪作乱,备自责无旁贷,然汝南一郡物产贫瘠、兵少将寡,备虽有报效刘使君之意,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蒯良的眉头微微竖起,他看着刘备仍旧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被刘备看透。但理智同时告诉他这太不可能,由此,他不得不继续试探一下:“若如此,主公也只能令蔡将军前去平叛了…….”

    “既如此,备在此便恭祝蔡将军旗开得胜,平定荆州!”刘备微笑着拱手,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有恃无恐’的意味。

    这个时候,蒯良心中才无奈哀叹了一口气。他明白刘备确实知道了一些他不可能知道的一些事儿,这让自己在这场勾心斗角上失去了先机:“蔡将军最近一些时日,对荆州兵权防务尤为上心,而唯一可以牵制蔡瑁的主公…….”顿了一顿,蒯良还是将实情道出:“主公或可能也被人下了毒手,病入膏肓。良此番前来,便是依主公之命,请皇叔引兵入荆州稳定局势。”

    说着,蒯良从怀中掏出了刘表写给刘备的亲笔信。看着蒯良那慎重的神情,刘备双手打开来,上面细细密密的写满字迹,当先写着九个大字:“荆州危矣,唯贤弟可救!”字迹模模糊糊,歪歪扭扭,浑不似刘表平日的严谨端方,字里行间夹杂着斑斑点点的暗色,那分明是咳溅上的血渍。

    这样一封书信拿出,刘备说不动容是不可能的。他万万没有想到,刘表的病情和荆州的形势已经严酷至此。当下,他恭敬将那书信放在案桌前,深深一拜。随后转头道:“云长,汝南郡下,还有多少可战之士?!”

    关羽神色变都未变,直接开口便道:“骑兵两千、步兵整合之后还有六千,合步骑八千人。”

    这个数字一报出来,蒯良的心登时就凉了:身为一郡郡守,帐下有多少能战之士,刘备不可能心中没数。自然,他也可能就是想此时确认一下,但蒯良却早已知道,汝南城中的战力,是关羽口中的一倍有余…….

    然而,蒯良能反驳关羽这位主管汝南军事大将的话语?他唯一的底牌都没有在刘备这里起作用,只能不甘心承认,他实在太低估这个刘备了:“刘皇叔,八千步骑入荆州无异于杯水车薪……若皇叔确实力有不逮,荆州还有一些兵粮钱财,可暗中赠与皇叔招募兵员。”这个时候,蒯良已经认输了,主动将自己的底线倒了出来。

    “这如何使得?…….”话虽如此,但刘备脸上没有半分拒绝的样子。

    “蔡瑁手中有精兵六万在手,皇叔此去荆州,兵力绝不能低于两万。”顿了一顿,蒯良权衡之后,继续道:“良暗中能向汝南输送六千贯大钱,如此这般,皇叔至少可再招募一万五千余人…….”

    汉代一个士兵一年的花费约八千钱,六千贯大钱足可招募一万五千人半年之用。蒯良乃真正士族大阀之人,轻易不言商贾之事,此番一开口,便是毫无保留。然而,刘备在听到这个数目后,只是眼色微微眨了眨,并没有半分感激涕零的样子。

    蒯良当下又意识到自己失算了,他看着刘备微笑不语的样子,怎么也想不到刘备竟然有那么大的胃口,不由隐隐有些动怒:“皇叔,如此钱财,已是主公力所能及。若不是荆州危急,断然不会这般恳求皇叔!”

    刘备仍是稳坐钓鱼台,似乎吃准了蒯良。

    而蒯良这个时候也突然想到,自己的底牌完全被揭开,他却仍旧不知刘备的底牌到底是什么。心中不由开始发慌,忍不住提高了声调又道:“皇叔!此乃荆州生死存亡之秋也,此番入荆州胜负未知,主公与我不可能就此孤注一掷!”

    这番话,几乎已经是最后通牒了,但同时蒯良也泄露出他们还欲存留实力转寰的意味。而谈判到了这个地步,也是图穷匕见之时。可奇怪的是,刘备仍旧正襟危坐、笑而不语。

    这种无礼且毫无诚意的姿态,顿时让蒯良怫然作色。他铁青着一张脸愤然起身,连道别之语都不曾,便欲转身而去。可就在他刚走到门口之时,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突然出现,令他果决羞愤的脚步再也迈不下去。

    “若是此番皇叔出动的两万兵士,其中五千皆为骑兵,又统一装备马家制式兵甲,不知子柔认为那蔡瑁会作何感想?如此这般,不知值不值得子柔考虑将所有筹码都压在皇叔身上?…….”

    蒯良猛然回头,脸色愕然至极。他怎么也想不到,雍王马超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尤其看到刘备对马超那番恭敬的样子之后,他立时明白了,原来刘备的底牌,竟然如此这般让自己无可抵挡。

    马家之威,在这个世界已经有了绝对的震慑力。不要说区区蔡瑁,就是曹操、孙策这等实权诸侯,在做任何事儿之前都不可能不率先考虑马家的态度。而刘备有了马超撑腰,入驻荆州之后,蔡瑁但凡有脑子,投鼠忌器下便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而且,蒯良还绝不会认为马超有觊觎荆州之心,马家的疆域已足够令马超这些年老实一阵子事实上,若马超不说最后一句,蒯良的确会担心马超年轻气盛、得蜀望陇。可现在,他却有八成肯定,马超是为了荆州的这笔财富而来。

    马家一旦出面威慑,倒还真是一个两全其美的结局。蒯良脑中百转千回,将这一切利益得失权衡一遍之后。脸上的严雪就如遇到春阳一般迅速消融,转而换上一副温煦:“皇叔真是演得好一场大戏,幕后有雍王襄助,我等岂能不倾力支持?!”

    马超和刘备两人闻言,彼此对视一眼,会心一笑。但很快,彼此回过头时,两人的眼中都又闪出一种只有他们自己才会懂的幽光。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入襄阳

    春天里的风,吹在人的脸上,总是带着一种暖洋洋的温情。也就是这样的温情,吹绿了万物荆楚两岸,万物复始,进入新一轮生机勃勃的循环。

    然而,就在令人眼睛都为之明亮的襄水河畔,缓缓出现了一男两女,这三人衣着华贵,一看便知是外出踏青的贵人。只不过,三人的行位和言谈,却又让人感觉几分怪异。

    男子身边的两位绝色并辔而行,倒是有说有笑,银铃一般的笑语,让襄水河都荡起一阵阵波澜。男子在旁根本插不进话,显得甚是多余。可假如仅仅如此,那不过一可怜富家公子又成了名门闺秀的免费随从罢了。可那两位绝色的谈话主题似乎根本离不开那男子,有时还主动求证一下,换来男子哭着脸的回答,又显得这男子才是这次出游的中心。

    这样一组奇怪的组合,再加上他们的确无以伦比的容貌身姿和脱俗不凡的气质,一下就换来其他那些出门踏青世家子弟和大家闺秀的侧目,尤其那两位女子,更是引得那些青年俊彦欲主动上前攀谈。可行至半路,看到那两位女子头上明显的妇人髻之后,都对一旁的那个男子露出一抹怪味的微笑。

    对于这些,马超只能以一一报以苦笑,他自然看得懂那些才俊笑他不知温柔乡美妙的愚呆,但他们又怎么能知道,自己是多想主动加入貂蝉和大乔的闲聊当中?可这两位似乎就是刻意如此一般,专门谈一些女人家的闲话,令他一个大男人实在没脸皮往跟前凑。

    这时,马超又拒绝一位豪放女结伴同行的建议后,大乔这时候也渐渐意识到一些不妥,主动开口向马超道:“马超,汝南的事,你已经办完了吗?”

    在古代,直呼人名是相当不礼貌的一件事。但马超对于大乔这样的称呼,非但没有半分反感,反而很自然地回答道:“差不多了吧,剩下都是一些细节小事儿,哪里用得了我雍王这尊大神镇位?”

    马超三人是跟蒯良一块离开汝南的,并且还同行了一路。这样做自然是为了掩饰大乔的行踪,免得再遭受孙策的袭扰。而行至襄阳城时,便与蒯良分道扬镳,任由蒯良心急火燎地向刘表汇报这次出使汝南的情况,并进行下一步砸锅卖铁支持刘备的计划。

    而对于大乔这样的老乡,马超还没有傻到将这些关乎马家发展方略的大计倾囊相告。所以他含糊一笔带过之后,又带着几分神秘问道:“你们两人,都是知道我真实身份的,可能猜得出,这次我来襄阳为了什么?”

    貂蝉闻言,脸上略略浮出一丝得色。多年的夫妻生活,使得貂蝉早知马超是那种谋定而后动的阴谋家。而此番荆州刘表重病,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马超既然在汝南那边安抚挑唆了刘备,那在荆州这一块儿,定然也有暗中通风报信的内应。此番来襄阳,他定然是为了秘密联络那人而来。并且,貂蝉还猜得到,那个人的身份极其重要,必须马超亲临才可。

    不过,同马超的顾虑一样,貂蝉心知大乔在侧,这些话自不能开口。这种心中明了还偏偏要憋住不言的感觉,不禁令貂蝉一阵气苦。尤其是,她表面上还要装作猜也猜不到的样子来回望着马超和大乔。

    “襄阳这个地方,对于我们来说,实在太耳闻能熟了。在那个世界看金大侠射雕三步曲,看郭大侠大战于襄阳城下,让人不由心驰神往。况且,襄阳自古还号为雄关,有铁打的襄阳之称,甚至曾被人称为天下第一城池。”轻悠悠说出这些,大乔没有轻下定论,反而回头观察着马超的反应。

    马超闻言自然心喜,要知道,前世女子能知道射雕英雄传不少,但能说出襄阳是天下第一城的,还真没有几个。由此,他顾盼自得地显摆道:“的确如此,襄水之北,汉水之南,群山之侧。就是这个地方,成就了一番千古佳话,虽然郭靖和黄蓉的故事有小说的夸大成分,但这个襄阳城可的确是兵家必争之地。如此乱世,这个地方,更是被马家、曹氏、孙家觊觎。我敢说,一年之后,不,甚至只是半年,世人将有语:得襄阳者得天下!”

    这番话毕,貂蝉不由皱起了淡淡的娥眉,而一旁的大乔,脸色也不是很自然。可马超却完全沉浸在这大好河山的壮丽景色中,此时三人已至岘山顶,低头俯视,汉水滔滔,襄阳与樊城就如两枚翠玉坠于襄水两岸。天高云淡,云白风清,草木苍翠,竹林如海。远观云梦泽,浩荡万倾,不见边际,鱼梁洲上,有农人划船渡水,收割稻田。虽然荆州一直混乱,但主要乱在上层,农人乡野之间,仍旧一片恬淡云阔的世外桃源之景。

    “假如如长安等地已然是商品经济萌芽的城市,那襄阳便是度假郊游的圣地!这片天地,实在……”刚开始马超的情绪还比较高昂,但说到后来,语气就不自然低了下去:“实在不应遭受战火纷飞的荼毒,然而,乱世就是这么无情……”

    “夫君莫要如此感怀,既然你是洞悉未来之人,如今又鼎立北方,雄兵数十万。自然有办法让襄阳百姓免受战火的荼毒。”貂蝉上前,微微安慰了一句,随后意有所指地又补充道:“此番来襄阳,夫君心中必然已有定计。”

    最后‘定计’两字上,貂蝉刻意咬重了几分:她故意将此事点破,一来是让马超知道了自己明了他来襄阳的目的,二来是在提醒他,不要在大乔身侧再多说有关马家战略之事。

    这种事,两人若是明明白白提出来,马超未免会嫌烦貂蝉太过谨慎多心。可事实上,先前马超没有注意到大乔脸上的不自然,但心思细腻的貂蝉却看在了眼中。尤其心中对大乔已有芥蒂,她自然怕大乔会从马超无意透露出来的一些话语当中猜出马家的战略。

    如此耍弄心机,貂蝉并不喜为之,但目前她心中已经启动了防御机制,自然会处处上心。幸好,看着马超虽然略有不喜但仍旧微微点了点头之后,貂蝉明白,马超他心中,还是信任自己多上许多。

    可纵然貂蝉已经做到处处提防,但有些事还是提防不了的。待她与马超默契达成合约之后,一旁的大乔却又开口道:“虽大多数人相信事在人为,但终究有些事逃不过命中定数。”

    这句话没头没脑,马超和貂蝉自然一下全将目光放在大乔身上。而大乔一时仿佛多了几分伤感和哀怜,但很快就收敛起来,继续用一种很沉重的语气说道:“马超,你来襄阳,定然不是仅仅为了观光旅游,身为雍王的你,本身能带来的就是兵家灾乱和阴谋乱世。若我猜得不错,你特意过襄阳而不入,就是为了这里的一个人!……”

    “谁?”马超只觉自己嘴角的那处笑都有冷意,那是他感受到威胁时的反应。

    “三国时期,除却隆中卧龙之外,还有谁值得你雍王亲至?”

    马超无言,算作默认,但貂蝉看似心有不甘,替自己的夫君开言道:“即便夫君来此是为了那个诸葛亮,那妹妹又为何说襄阳必然要遭受战火?”

    “因为,孙策的打算,就是想在大婚之后,将治所迁至庐江皖县,其对荆州的图谋,不言而喻!”说到这里,大乔嘴角挂上了一缕讥笑:“雍王亲至、孙策迁都,曹氏定青州,三家都对荆州紧锣密鼓筹备起来,荆州又怎么可能逃得了兵灾连天?……”

第一千二百二一章 卧龙小亮

    襄阳郊外隆中的一处清幽草庐里面,二人对坐。年长之人面含忧色,抚须问道:“德操,如今荆州看似风平浪静,但内下已是暗潮汹涌,你对此有何见解?”

    对首同样是个相貌清雅,松形鹤骨,器宇不凡之人。然而,一开口便是:“好好,好啊……”

    对面那人闻言,不禁揪断了自己的一根胡须,哭笑不得:“德操,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想做那‘好好先生’?即便你想,天下那些雄主英豪,又能让你如愿?”

    德操是水镜先生司马徽的字,那人如此说司马徽,显然很熟识司马徽脾性。司马徽这个人从来不说人家的短处,同人谈话,无论好事坏事,他总是说“好”。妻子责备他道:“别人认为你是有道德的君子,所以将私事告诉你,怎么人家说什么,你都说好呢?”他便答道:“你说的话,也好。”此事在荆襄一带一时传为没谈,后世的‘好好先生’一词,便是从司马徽身上而来。

    “黄老头儿,你不要光看着荆襄将要大乱,孰不知,大乱之后才能大治。荆州乃大汉腹心,北连司隶、西结川蜀、东临中原,本就是四战之地。原先天下大乱,皆因中原富庶,权心所在。可如今马、曹、孙三家鼎立,图谋进取之处唯有荆州一地,这荆州不经历此番阵痛,恐怕是无法达到那大治太平的光景……”说到这里,司马徽倒是洒脱一笑:“大乱之后,方有一雄主平定天下,我等荆州能成为龙争虎斗之所,也算一桩幸事!”

    “一派胡言!”黄承彦是一位纯粹的儒者,而一位儒者最重视的东西,是法家司马徽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的:“战乱一起,烽火连天,万千黎庶惨死战场,数万良田房屋毁于一旦。你静卧隆中,不思为天下黎庶解忧,却在此胡言乱语。莫非你以为,战事一开,你这草庐还会安安稳稳矗立在此?”

    司马徽看着黄承彦有些动怒,也不答话,微微喝了一口茶,待黄承彦的怒气也消解了一些之后,才开口缓缓道:“这乱世将起,乃大势所趋,我等方外之人,又岂能改天换命?…….”

    说完此话,司马徽一声长叹,对面黄承彦听司马徽如此洞悉,不由也陷入沉默。然而,不多时,两人的目光就极其默契地汇聚到窗外,那个地方,有一个童子正弯腰洒水,悉心浇灌草庐前的花花草草。

    两人再一对望彼此,一时都明白了对方的所想,会心笑了起来,司马徽微微咳嗽一声,清朗喊道:“小亮,你进来一下。”

    那童子闻言,嘴角不由露出一抹苦笑,有些不情愿地放下手中的水壶,抬腿向草庐内走去。这时黄承彦和司马徽都看到,这个童子生得俊美可喜,一双大眼睛扑灵灵如黑宝石一样,那双未脱天真的眼睛里,满是智慧的光彩。站在两人面前,不惊,不忙,淡定自若,便是大人也及不上他。两人虽然看着童子已有两年,却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一样,好似只要这个童子一出现,天地间所有的光彩都被他吸引了过去一般。

    “德操啊,小亮今年几何?”

    “十四。”

    “哦,我家阿丑也是这个年纪,不如……”

    话一说到这里,司马徽的眉头就皱了起来:“黄老头儿,你这话说了多少遍了?再说,这事我也做不了主,要真想将你家阿丑嫁给小亮,你跑豫章说去。”

    诸葛一家祖籍徐州琅琊,两年前徐州动乱时,诸葛亮随叔父诸葛玄逃难至襄阳。因诸葛玄与刘表乃至交,又被刘表举荐为豫章太守。当时豫章局势也不稳,诸葛玄便将诸葛亮和他三弟诸葛均留在水镜先生这里求学,孤身带着诸葛瑾入豫章上任。

    古代婚姻,自然是父母之命,虽然师有代父的权利。但豫章的诸葛玄又没有故去,黄承彦若真想跟诸葛家结为亲家,还真不能逃开诸葛玄这一节。可豫章早被孙策攻占,书信不通,黄承彦便唯有赖上司马徽。

    黄承彦还欲再说,可这次好好先生的脸色就有些不好了。他伸手阻住黄承彦,面向诸葛亮问道:“我们之前的话,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诸葛亮老实回答。

    “那你说,荆州已然如此,又该如何?”司马徽的脸色上没有半分考量的意味,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求教的语气。

    “我今年才十四岁,不懂这些政略大事……”诸葛亮脸色一苦,显然不愿与这两老头多费口舌。

    “放…….”司马徽终究有脾气,但想到自己还是诸葛亮的师傅,生生将后面那个字憋进了肚子,气哼哼地道:“父母呼,应勿缓,我虽非你父母,可这两年教养……”

    听司马徽又说这些老黄历,诸葛亮的面色更苦,赶紧开口道:“放心,荆州乱不起来,老师您也不用着急跑路。”

    这句话一出,司马徽的脸简直成了紫色,倒是黄承彦看得哈哈大乐,甚是开怀问道:“那小亮你说,为何荆州乱不起来?”

    “马家连征多年,国立早已疲敝不堪,看似虎踞北方,却华而不实;兖州曹操出兵青州,为的是震喝朝中那些皇权派。此番之后,他的重心当是放在朝廷之上,短期内也不会向荆州开刀;孙策那个疯子,倒是野心勃勃,但毕竟初生牛犊,不知北方猛虎勇恶,一旦有所异动,马家和曹氏定然坐视不管,两人只需一番默契震喝,孙策便只能从长计议。而马家和曹氏这两家的默契,可是已很有几分渊源了……”

    黄承彦听着诸葛亮的滔滔不绝,直接将呼吸都屏住了。而一旁的司马徽好像还有些下不来台,有些埋怨诸葛亮一下揭开他刚才道貌岸然、但本质想逃离荆州的羞恼,接着气哼哼说道:“你未及弱冠,便妄谈天下大局。且不说这三家是否如你所料,就说州牧病重、蔡瑁暗中布局此事,便可令荆州自乱,如此你还有何话说?”

    黄承彦见司马徽一语将刘表病重之事都说了出来,脸色不由有所动容,毕竟,这个消息还未在荆州传播开来。而他也是因为娶了蔡氏长女,才从刘表爱妾蔡氏那里得到了消息。可司马徽这个嘴上不把门儿的家伙,一下将如此要事告诉一个十六虚岁少年,心下暗怪司马徽孟浪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少不得会令荆州动荡不安。

    然而,他再回头,就看到了诸葛亮一副了然的样子,更是大奇,急忙催促道:“小亮,你为何这般神色?”

    “因为,刘荆州必然要受此一劫,荆州才能不遭兵火嘛。”

    这下,黄承彦和司马徽两人的眼睛都瞪得溜圆,不敢置信地望着诸葛亮,齐声问道:“为什么?”

    “因为刘州牧是维系荆州各大势力的枢纽主导,而荆州又被群雄虎视眈眈,只有抽掉他那块木板,荆州的水才会肆意流动。如此,一盘散沙的荆州就容易对付得多了。”诸葛亮说这番话的时候,脸色平静如古波,仿若天下阴谋本就该如此。

    可黄承彦和司马徽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么精细诡谲的一环,突然被诸葛亮点破,两人都有种后知后觉的惶恐。尤其司马徽,背后的冷汗都流了出来。可随后仔细回味诸葛亮这番话,却又有所不明白:“你刚才还说,荆州乱不起来,可现在又言,有人要铲除刘州牧,令荆州成为一盘散沙,如此不是前后自相矛盾?”

    诸葛亮叹了一口气,他之前不愿进这个草庐,就有这方面的原因俩老头都活大半辈子了,还都是荆楚名士,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让自己费心解释呢?

第一千二百二二章 复杂的关系

    诸葛亮眼睛四瞅,找了一个坐墩舒舒服服坐在上面后,挠了挠头,用自己认为很直白的话解释道:“乱是自然会乱的,但却乱不到我们这些人身上。很显然,有人要在荆州郡府那里打一场阴谋战,而这种阴谋战,一般不会大范围波及,平民黎庶甚至都会一无所知。”

    黄承彦和司马徽两人了然,秘辛轶事之所以能够流传,就是因为有些阴谋不能堂堂正正载入史书。而诸葛亮这番话,正好点准了原因所在。

    “好,算你说的有道理。”司马徽嘴上不承认,但心中已经诚服,但仍旧有些不甘,便又继续问道:“那你告诉我,是谁想在荆州这里设下一场阴谋?”

    这个问题真的问倒了诸葛亮,他摇摇头,面露难色地说道:“我不知道,局势还只是一片混沌,没有切实的证据之前,我推断不出来。”

    这个回答似乎很让司马徽满意,可黄承彦却对司马徽这种倚老欺小的做派很是鄙夷:“德操,你别太高兴,小亮知之为知之,说出的话全然令人信服。而你,能推测出来幕后那黑手吗?”

    司马徽老脸顿时一红,赶紧拿起案上的鹅毛扇,装模作样地扇了几下,含糊说道:“我这也是为了试探他是不是有骄矜之心,是否会信口开河。此时看来,倒是我多虑了。”说完这句,司马徽还尴尬地笑了笑。不过,此时他已经陷入诸葛亮构画的大阴谋当中,难以自拔,便继续厚着脸皮向诸葛亮说道:“小亮啊,闲聊至此,已经不是什么考校了。你有什么猜想,就说出来,我们或可帮着分析一下…….”

    诸葛亮没有在意司马徽那些仍端子小架子的话语,倒突然对司马徽手中的扇子有了几分兴趣,司马徽见状,讨好一般将手中的扇子送给了诸葛亮。诸葛亮拿在手中,轻摇了几下,开口道:“此物倒是不错,遇喜则掩,遇惊则盖。善用者,不出三年,便可喜怒不行于色,成儒者大将风采。”

    黄承彦和司马徽见诸葛亮从一小小鹅毛扇当中都能说出如此大用,面上不由自主都露出几分‘后生可畏’的神情来那扇子在司马徽手中,不过一玩物。可在诸葛亮手中,却成修身养性法宝。两者境界,不可同日而语。

    “荆州阴谋,首先可排除内乱。蔡瑁此刻虽小动作不断,但绝没有执掌荆州之心,否则以蔡氏在荆州能量,不待当年刘表入荆州,蔡瑁也有机会成为真正的话语者。”诸葛亮也扇了几下鹅毛扇,却不恋手,随意放在一边之后,才很随意总结道:“蔡瑁此人谋略不深、胆识不足,终其一生,也就是个屈居人下的将领。而此番又这般明目张胆,便恰恰说明,他应该得到了一强力外援的暗示。”

    “是谁?!”黄承彦和司马徽又异口同声,诸葛亮严丝合缝的推论,一下又让他们忽略了诸葛亮刚才的话。

    不过,两人虽然随后想起,但却又觉得诸葛亮说他不知道实在太谦虚了。照他此番的思路下去,纵然推测不出真正的幕后黑手,但将那幕后错综复杂、微妙讳莫的利益纠葛理顺,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由此,两人之后望向诸葛亮的眼光,便愈加急切。诸葛亮面对这两人的急不可待,非但没有立时抛出自己的结论,反而饶有兴致地反问了一句:“黄老先生,师傅,你们觉得,蔡瑁身后那人是谁?”

    两人对此不禁苦笑,实在没有想到诸葛亮会反过来考校他们。黄承彦先是眼睛眨了眨,随后明白了诸葛亮的意图,便开口道:“也对,你跟着德操,也得不出更多的信息。那我便帮你完善一些……蔡瑁的背后,有两人倒是能跟强力外援扯上关系。”

    诸葛亮笑了笑,见自己的小花招被黄承彦拆穿,也不脸红。而是现学现用,从容地将鹅毛扇挡在脸前,开口道:“何人?”

    “兖州曹操。”

    “何等关系?”

    “升堂拜母的交情!”

    诸葛亮这下脸色才真正有些动容,这一点,莫说是他这个隐在山中的学子,就是一些耳目灵通的豪门望族也不知道曹操跟蔡瑁还有这层关系。这个升堂拜母可了不得,那就是结为兄弟,成为通家之好,和桃园结义是一个意思。

    “若两人真有此等交情,那曹孟德觊觎荆州的可能性便大大提升了。眼下他刚得青州,按说对荆州是不会再有所图,但若是通过蔡瑁遥控住荆州,那他曹操便兵不血刃又得一州。尤其这个州还是他曹氏日后崛起的跳板……”

    “你是说,曹操这一年,欲在朝廷上铲除异己,而朝堂外谋图荆州?”司马徽一惊,虽然内心对曹操的评价一年年上升,但这一次却是有些惊惧了:“曹孟德果乃当世奸雄!”

    “约有四分可能吧,攘外必先安内,曹操若想兵不血刃接收荆州,必需将朝廷内部打成铁板一块。可我们那位陛下,年纪虽幼,但手段却诡秘波谲,不容小觑。曹操真心要对付,也须要雄狮扑兔。所以,我认为曹操只有四分可能图谋荆州,毕竟,事要分轻重缓急,曹操不是那样急功近利的人。”

    黄承彦和司马徽两人暗暗点头,再回头看诸葛亮的眼睛,就便开始流露出那种不情不愿却敬佩于心的复杂了。

    可诸葛亮对于这种眼神似乎已经习惯了,开口又道:“黄老,你说蔡瑁身后有两大人物,那另一人是谁?”

    黄承彦面色有些凝重,似乎那个名字有千斤之重一般,连开口都有几分困难:“雍王马超!”

    “啊?!”相对于第一次的惊讶,诸葛亮这次真有些大吃一惊了:“这二人也有升堂拜母的交情?”

    “这倒没有,但真要比起来,也不比曹操那里远上多少。甚至,从血缘上来讲,雍王马超的关系跟蔡瑁还要更近一些。”黄承彦叹息一声,他此时才有感觉,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你可知道,马超的正妻,如今的王妃,可是姓什么?”

    “蔡……难道说?”

    “不错,世家豪门的底蕴便是如此。马超正妻虽是陈留人,但祖籍却是襄阳,自蔡邕起,向上三代便是同宗一家。只不过蔡邕那人刚正自傲,从不提这层关系罢了。”

    “既如此,那雍王马超可知两蔡的……”司马徽话问到一半,就自动住了嘴。那个雍王虽刚过弱冠之年,但心思手段之旷世惊人,比之眼前璞玉不遑多让。他若是连这层关系都想不到,那也不可能将马家推上那王者巅峰了。

    “可最近马超不是又笼络了那汝南刘备?”这个问题似乎憋在黄承彦心中很久了,此番面对诸葛亮这位解惑人,不由自主就问了出来:“假若马超有蔡瑁为内应,为何不如曹操一般遥控荆州,还要舍近求远扶持刘备?”

    “若真是雍王动手,这便是他的高明之处了。蔡瑁骄豪自喜,一旦得势,则不利于掌控。而若马超又引入一刘备从中制衡,则荆州便可形成阴阳制衡之局面,马家虽近年出兵无力,但若有所取,则只需一番调拨,蔡瑁和刘备必然全力配合。那时,整个荆州全然便是马家的后花园…….”

    ‘啪’的一声,诸葛亮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这清脆的声音。接着,一位身穿锦绣战袍的男子昂然而入,带着佩服至极的神情,微笑拍着手:“果然不愧卧龙,千里之外便料到马家谋略,令人大开眼界!”

    黄承彦和司马徽不知此人为谁,但一时却被来人风度折服。身为主人的司马徽更是恭敬下榻,施礼问道:“不知公子乃何人,莅临鄙舍?……”

    来人看了一眼司马徽,但随后却对诸葛亮说道:“雍王马超马孟起!”

第一千二百二三章 狗剩儿、铁蛋儿

    看着如烈阳一般的马超入内,黄承彦和司马徽心中立时就掀起了万顷巨浪,排山倒海的惊惧力量在体内席卷而过之后,只留下无尽的麻木和失神。甚至,最先开口的司马徽都感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微微痉挛,但毕竟还有几番世外高人的风骨支撑着,才没有在马超面前出丑。

    妄议朝政不是什么要命的大罪,尤其是汉室王朝已经日薄西山之际,皇权的威严早已在他们心中被渐渐轻疏淡忘。可此番他们议论的,却不是什么朝政,而是马家的方略大计。并且,从马超能亲至襄阳的行为来看,诸葛亮的猜测纵然不完全正确,但也知马家对荆州志在必得之心。而若诸葛亮猜测正确的话,那更是……

    司马徽绝不相信,自己这三人能从马超的剑下逃生这从三人都未发现马超不知何时已在门外倾听许久的事实就可真切得知,更遑论马超在这个世界的赫赫武名。

    一想到这里,司马徽感觉自己身上的痉挛越发有些不受控制了,看向马超的眼色也带上了几分恐惧。然而,错过马超,司马徽看到草庐这矮小的空间后,他脑中突然又冒出一个疑问:是啊?马超既然对荆州势在必得,那为何不入襄阳,却突然来到隆中这穷乡僻壤?

    更奇怪的是,马超这次,竟然还没有带任何亲卫,只带两位……司马徽愣愣看了一眼貂蝉和大乔,从两人的气质容貌上,万万不敢推测那是马超的婢女可若马超真心为荆州而来,那带着两位内子,又成何体统?

    司马徽一时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只好木木愣愣看着马超的一举一动。而此时马超倒没有多大的杀机,脸上的表情仍旧如窗外的眼光一样迷人,甚至,还带着几分亲切。不过,随着貂蝉和大乔的入内,这个草庐一下就显得拥挤非常。马超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回头就看向了貂蝉和大乔。

    两人冰雪聪明之人,一时就明白了马超的用意,当下很有礼节地向黄承彦和司马徽施了一个敛衽礼之后,如弱风扶柳一般退出。只不过,司马徽还礼的时候,清楚看到,这二人的眼神几乎没有瞟向自己,而是纷纷对安安静静坐在蒲团坐墩上的诸葛亮流露出极大的探究意味。

    再看马超也是饶有兴致、笑吟吟地看着诸葛亮,司马徽的心终于落下了几分,有些想缓冲几分尴尬地问道:“不知雍王殿下莅临寒舍,有失远迎,万望雍王恕罪、恕罪……”

    绝口不提刚才自己乱语之事,司马徽觉得,必要的时候,将小亮买了,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保命手法。更何况,跟着雍王马超对小亮来讲,也是一个天大的机缘了。

    想到这里,司马徽的眼角更是带上了几丝笑意,继续说道:“隆中偏僻不为人知,雍王殿下怎会突至?”

    这本就是一句寒暄,马超的回答似乎也有些漫不经心:“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水镜先生广告做得如此好,自然便有疗效。”

    司马徽愣了一愣,显然不太明白马超后一句的意思。不过听出马超的确有赏识诸葛亮的意思,心便落到了肚子里:“世人浮夸之言,落入雍王尊耳当中,倒让雍王见笑了。”

    可马超下一刻的神情却异常认真,回头盯着司马徽,几乎是一句一顿地说道:“哪里,先生高徒庞统,领七万匈奴大军踏临长安,如此功业,虽算不上安天下,但祸乱天下却是绰绰有余了……”

    庞统乃是司马徽至交庞德公的亲侄,更与司马徽有师徒之份。司马徽太过震惊马超来隆中的蹊跷,却偏偏忘了自己与马超之间还有如此仇怨,当下冷汗淋淋,惶恐跪地道:“劣徒不识天下大势,逆天而行,老夫万死不能赎其罪!”

    马超很长时间没有再开口,就那么默默看着跪在地上的司马徽,待司马徽浑身战战,都有冷汗流在地上之后,他才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他终于知道为何能教导出庞统、诸葛亮以及蜀汉其他英杰的司马徽和庞德公在历史上只能留下只言片语了。

    决定命运的,往往不是聪明才智和胸中所学。更重要的因素,其实是一个人的性格,司马徽眼界学识也不算不弱,用来治理一郡约莫没有什么大问题,但若执掌一州,遇见那杀伐决断的大事,便可能输在他迟疑和略有几分懦弱的性格上。

    同时,也有可能,就是这样司马徽这样的性格,徒弟们在心性上才无所畏惧,一个个天不怕、地不怕,最后俱成为名流千古的风流人物。

    时间阴阳如此转寰,倒也奇妙。想到这里,马超见时机也已成熟,当下便开口道:“庞统引戎狄外族兵临大汉故都,自然万死不能赎。不过,我也不是不分是非之人,你只不过乃庞统老师,并无祸乱汉室江山之心,若是杀了你,倒令世人说我妄杀名士。”

    “老夫教谕无方,无颜妄称名士。”

    “好了,你的确有罪,但罪不至死。而且,能教出庞统这样的弟子,胸中学识本领也毋庸置疑……嗯,长安太学那里……”说到这里,马超故意住口不言。事实上,假如司马徽连这个暗语都听不出来的话,马超也就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口舌了。

    但事实却是,司马徽不但明白了,还十分识相:“老夫跪谢雍王大恩,只不过,手下还有几名弟子,不知可否一并如太学深造?”

    马超的眼睛如月牙一般笑了,大手一挥,自然满口应允。并且,最好还补了一句:“让庞德公也一并过来,放心,我不是不分是非之人。许昌那个地方太乱,不适合你们这些高人隐士传道授业……”

    庞德公的确没有离开襄阳,原因自然是如马超所说,庞统还没有足够的根基可以让庞德公乔迁过去。而此时马超正好钻了这个空子,只能说,此番前来,他是做足了准备的。

    司马徽这下真不愿再在马超身边多呆一刻,看着马超已经兴趣缺缺,两眼只望诸葛亮的样子,当下就借故出去。黄承彦心下其实也已经惴惴,正欲随着司马徽一同离去,却不料又听身后马超道:“黄老,听闻你有一女,年方二八?”

    黄承彦在门口差点摔上一跤,脸色几番变幻之后,才用轻颤地语调回道:“小女发黄面黑,容貌丑陋,荆襄一带皆以‘阿丑’相称,恐难入雍王之眼…….”

    马超这时的眼神也变得很是纠结起来,脸上也禁不住浮现出一抹苦笑。历史上黄月英到底丑不丑,这个真无定论。古代人就是矫情,什么事儿一说到自己,就谦虚的没边儿。例如‘犬子’这个词,在马超的前世看来,就有些不可理喻。

    同理,‘阿丑’这个小名,应该跟前世农村那风俗一般,为了不想让儿女早夭,故意起一些特贱硬实的小名来自欺欺人,同‘狗剩儿’、‘铁蛋儿’之类的一个道理。马超之所以敢确定这一点,是因为之前黄承彦在诸葛亮面前,根本酒没说什么‘发黄面黑’这些细致的长相特点!

    而黄承彦只这样说的唯一原因,只有一个!

    马超很认真地看着诸葛亮,沉重问道:“我长得很像那种强抢民女的恶霸吗?”

    诸葛亮哑然,忍不住笑道:“如此一说,我看倒还真有几分这等风采。当年马家未崛起之时,雍王不是也绑架了不少俊彦名士?”

    马超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然后头也不回地说道:“黄老,带着你的女儿,一同搬入长安。否则,结果你很清楚!”

    黄承彦腿一瘫,真真儿跌到了地上:这个马超,果然如传言一般,从不按常理出牌啊…….

第一千二百二四章 忘年基

    屋子里只剩下马超跟诸葛亮后,马超看着诸葛亮那如山岳一般恒定不动的气质,心里其实是有一分纠结的。

    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少年,可是真正名流千古的奇才。虽然马超很清楚诸葛亮是在特殊时期、特殊背景下才被那些文人推上了神坛,继而成为智慧的化身,忠义的代言。但反过来讲,千百年之间,只出现他这一个风华绝代的丞相,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好了,现在只剩我们两个人,你之前猜测的那些证据,我可以帮你更完善一些。”马超平静了片刻之后,终于让自己的声音也平静了起来。

    “好。”诸葛亮点头,对马超这个提议欣然接受。

    “你之前说的那条,的确是我半年前所想。”马超很干脆承认了诸葛亮之前的猜测,但真正陷入这种阴谋大略的沉思之后,他一贯隐藏在不着调外在的深处智慧便绽放出了光芒:“不过,我却要告诉你,纸上谈兵与坐井观天无异,一个完美的计划跟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更是差上十万八千里。”

    诸葛亮摇了摇扇子,示意马超继续。小小年纪,已然表现出一幅沉稳大度的风范。

    “遥控一州,说起来似乎很容易,但重要的一环,却是人心。而那个东西却是千百年来最难把控的关系。”马超盘腿坐在了榻上,略微思索了一下之后,继续开口:“不错,我之前的确如你所想,期望通过制衡手段来达到一种平衡关系。但事实上,这个计划还没有开始实施就已经流产了。”

    “本来,联系蔡瑁的人选,最合适的就是蔡邕。但蔡邕只是一个纯粹的文人,对于这些心计纵横根本无处着手。退而求其次,我便想通过蔡琰联络刘表之妻蔡氏这一迂回手段,可试探了两回之后,发现蔡氏却只是一个既无眼界、又无思想的女子。若真将这等一州之事交予蔡家,还不如两年之后,马家兵临城下,令蔡瑁直接俯首称臣好一些。”

    诸葛亮点点头,同意了马超的观点。虽然说操纵一个没有眼界也没有思想的傀儡的确很容易,但首先第一点,便是蔡氏可能做不出半分成绩。其次,即便她能在马家的扶持下,令蔡瑁掌控了整个荆州,那她又怎能让蔡瑁感受到幕后马家的厉害?

    这个错误出现之后,再请刘备这条潜龙入荆州,就更是错上加错。唯一的结果,只能整个荆州陷入一片大乱,对马家毫无益处制衡只能在旗鼓相当的对手之间产生,蔡瑁对于刘备来说,实在不是同一个等级,即便他有多年的士族资源也无济于事。

    “所以,想通这一点之后,我只能将筹码都压在刘备身上。毕竟,刘备还是一个聪明人。与聪明人合作的好处,就是双方不能碰触的底线彼此是心知肚明的。而跟一个蠢货合作,后果只会让你跺脚大骂。”说完这些,马超摊了摊手,示意自己很坦诚:“所以,刘表突然病重,不是我下得手,我只不过是一个匆匆赶来补救的后觉者。”

    这一番道理,若是讲给黄承彦或司马徽,两人恐怕不太信服。但讲给虽未半分政治经验的诸葛亮,他却偏偏流露出了很赞同的眼神:“如此说来,动手的那位,应是我一直忽视的江东孙家。”

    “应该无疑,”马超此刻与诸葛亮倒有几分惺惺相惜,但对江东那些人似乎却不以为意,调笑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会叫的狗不会咬人只有江东那些看起来很老实的家伙,通常不动则已,一动便瞬息万变。可怜的袁术就是看不透这一点,才会一朝被孙策啃了个干干净净。”

    “世人皆以为孙策是一个爽烈的汉子,但在这个风云诡谲的乱世中,一个只知打打杀杀的莽汉怎么可能在暗潮涌动的时机,寻得天下最薄弱的一环,轻而易举夺得江东六郡?又怎么可能之前还对袁术唯唯诺诺,一朝之间便翻然变脸,直接将袁术吞噬殆尽?”

    说完这句,不待马超继续下去,诸葛亮便接口说道:“听雍王一言,胜读十年韬略。的确,孙策幕后如今有周瑜鲁肃,有张昭张,有阚泽顾雍……这些江东谋士丝毫不亚于中原天策。如此说来,江东孙家是故意放出孙策勇烈的表现,而让世人忽略了他们如狐如狼的狡诈和阴沉。”

    “所以,我现在告诉你,孙策很快就要迁治所于庐江,你也不会感到奇怪了。”马超嘴角带着笑,却仍旧摊了摊手。面对诸葛亮时,他已经做了两次这样不自觉的动作。

    诸葛亮的脸色果然耸动了一下,随后又轻笑了几分:“如此看来,天下又要大乱了。”说完这句,诸葛亮看到马超仍旧不以为意的动作,皱眉陷入了沉思,随即试探开口道:“雍王殿下可是对江东那方已有了应对之策?”

    “没有。”

    “哦?”诸葛亮一愣,马上自顾自笑了起来,高深莫测说道:“确实,雍王不需要应对。曹操那里,应该比雍王更不想让孙家插手荆州……”

    马超以手抚额,此刻他对眼前这个少年算是真正信服了。无论诸葛亮是不是后来被夸大的,但此时,以十六虚岁,且天天待在草庐之中,仅靠着一星半点蛛丝马迹就可以将天下大势剖析这么明白的本领,已经让马超由衷感到畏惧了。

    的确,孙策那里他不用过多考虑。因为最先与孙策接壤的曹操,三家如今貌合神离、错综复杂的利益链,使得曹操绝不会允许孙策染指江东。而且,历史上,也差不多是这一年,孙策突然被许贡的门生刺杀来这个阴谋遍地乱世这么久的马超,怎能不将这个跟曹操联系起来?

    一员虎将,在千军万马当中没有被狙杀,却被仨瓜俩枣给干掉,这样的结果虽然明明白白出现在史书当中。但对于真正生活在这个世界的马超来说,他直觉便告诉他,其中必有猫腻……

    甩开这些繁杂的念头,马超发现自己在面对诸葛亮的时候,心绪就会飘散混乱。是因为,此番自己前来的初衷,就比较纠结?

    刘备的潜力的确无穷,但再是一条潜龙,也需要一个可以指引前行的明灯。从这个方面考虑,在马家制度完善、谋士储备雄厚的条件下,多一个诸葛亮不多、少一个诸葛亮不少。将诸葛亮送与刘备,令刘备在短期内崛起,恰恰最对马家日后的发展有利进图无力之下,一个可操纵的外援,越强大自然越好。

    可此时见诸葛亮的表现,马超突然感觉,刘备得到诸葛亮之后才一飞冲天、鼎立三国,这其中的关联实在太牢靠。诸葛亮十六岁便表现出一个杰出战略家的敏锐和深邃,这让马超感觉,潜龙遇到卧龙之后,会不会悄无声息就挣脱了他马家那本就不牢靠的枷锁?

    由此,眼下对于诸葛亮的处置,就是一个非常纠结的问题…….马超静静凝视着诸葛亮,自己都不相信,他直接就说出了这番话:“小亮啊,你这么聪明,你说该让我如何禁锢你?”

    马超这次真真正正坦诚的发言把自己给吓了一跳,诸葛亮闻言后却面带微笑,谦逊地回答道:“这是雍王需要考虑的事,与亮无关。不过,我很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殿下为何不像从前一般,将我绑缚至长安?”

    马超无言,同时也有点哭笑不得,总不能告诉诸葛亮说,自己不想拆散你和刘备这一对儿命中注定的忘年基吧?

第一千二百二五章 孙策遇刺

    一匹纯白的骏马跃出草丛,四蹄敲打在铺满鹅卵石的河滩上,发出犹如战鼓进击般的急促鼓点。马背上的骑士似乎还嫌不够快,单手持缰,另外一只手重重地拍了一下马臀。骏马昂首嘶鸣,速度又加快了几分。左旁河林中扑簌簌惊起数只灰白羽翼的飞鸟,拍动翅膀盘旋数圈,朝着北方飞去。

    此时已经四月光景,江东之地早已处处皆有孟夏的气象。丹徒之地毗邻长江,更是林木繁茂,水草丰美,侥幸度过冬季的兽类都纷纷活跃起来,正是狩猎的好去处。

    骑士猛然间看到左前方一只鹿影跃过,他立刻拉紧缰绳,让坐骑的速度降下了,然后双足紧紧夹住马腹,从肩上摘下弓箭,利索地搭上一支青绿色的竹箭。

    可还未等骑士将弓弦拉圆,他虎目突地一凛,握住弓身的左臂轻转,把箭头重新对准了右侧的一处小山坡。那山坡上出现了三个人,他们徒步而来,身披无肩皮甲,手里各自拿着一副木弓,腰间还用一圈山藤别着环口刀。

    “来者何人?”骑士喝道,保持着满弓的姿势,他的坐骑乖巧地停下了脚步,以期为主人获得更平稳的射姿。那三个人看起来颇为惊慌,互相看了看,最终一个年级稍大一点的汉子壮起胆子上前一步,半跪抱拳道:“启禀主公,我等是韩当韩校尉的部属,在此猎鹿以充军粮。”

    “哦……”骑士拖了一声长腔,手中弓箭微微放低了几分,旋即又问道:“既是猎鹿,为何身披甲胄?”

    “此地靠近射阳,常有陈登的军士出来樵采,所以韩校尉叮嘱我们外出都要披甲,以防不测。”

    江东孙家目前与兖州曹氏关系看起来一直不错,前些时日,曹操之子曹彰还迎娶了孙家孙贲之女,而孙策如今更是被曹操表荐为讨逆将军、吴侯。可此时这位骑白马的骑士也就是孙策,却对他们的回答很满意。

    甚至,他还扫视三人一圈:“韩当治军一向严谨,细处不苟,如今一见,果然不错那你们今日可有什么收获?”

    听到这个问题,三人的表情都轻松了点。为首者起身抓了抓头,羞惭道:“可惜我等运气不好,至今尚未猎到什么大物。”

    “打猎可不能心急,你动,猎物也在动,谁能先发制……”那一个“人”字尚未出口,孙策手中的竹箭猝然射出,霎时贯穿了为首汉子的额头,那人瞪大了眼睛,登时仆倒在地。

    剩下的两个人慌忙抄起木弓,朝着孙策射去。可惜孙策的速度比他们更快,从箭壶里取箭、搭弓、射出,一气呵成,第二个人的箭还未射出,额头便被一支飞簇牢牢钉住。不过两位同伴的牺牲,终于为第三个人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弓弦一振,利箭直直朝着孙策飞去。孙策不及躲避,就将手中的硬弓在身前一横一拨,竟将那箭矢拨开了。

    “你们到底是谁?”孙策在马上喝道,他的神态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兴奋,那是一种嗜血的兴奋,像是猛虎见到了弱不禁风的猎物一般。

    “狗贼!你还记得被你绞死的许贡吗?”第三条汉子一边大吼着,一边搭上第二支箭。孙策听到这个名字,略微有些意外:“你们是他的门客?”

    “不错!今日我就要为主公报仇!”汉子又射出了一箭。可惜这一箭仍是徒劳无功,被孙策轻松拨掉。他的反应速度与臂力都相当惊人,这把区区数石的木弓根本无法对他造成威胁。

    “那个老东西,倒也豢养了几名听话的死士嘛。”

    孙策舔舔嘴唇,露出嗜血的兴奋,笑容却突然僵住了。他的右耳捕捉到一声细微的弓弦振动,这声音不是来自前方,而是从身侧的密林中发出来。孙策毫不犹豫,瞬间翻身下马。与此同时,一支利箭破空袭来,直接射穿了骏马的头颅。马匹连哀鸣也不及发出,便一头摔倒在地。孙策避过马匹倾倒的沉重身躯,迅捷地俯低了身子。

    那支射穿了马头的弓箭,长度足有二尺三寸,箭杆粗大,还刷了一层深灰色的漆。孙策知道,能发射这种箭的大弓,规制至少在二十石以上,一个人无法操作,射箭时必须事先固定好弓身,再慢慢绞紧弓弦换句话说,他与许贡门客的相遇不是偶然,而是一次有预谋的伏杀。这周围已经被不知名的敌人架设了死亡陷阱,只等他进来。此时不知有多少大弓,已经对准了这片狭小区域。

    又有四支大箭从林中飞出来,将孙策的躲避方向封得死死。孙策一个鱼跃,借助马匹庞大的身躯,勉强避开了这凌厉的杀招,可也被逼到了一处没有遮掩的开阔地。

    就在这时,他听到,林子里正对着自己的方向,响起了一声轻微的金属铿锵声。面前那汉子见孙策已经步入死地,脸上不由露出疯狂的神情:“孙策,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孙策嘴角轻笑,看着那个悍不畏死扑来的汉子,拔出腰间的环首刀,上前一步,一个斜蹲扑砍,那汉子脸上疯狂的神情就凝固在了脸上。低头一看,只有孙策仍旧嗜血的眼神,望着他已经被破开的胸腹,脏器肺腑之物一股脑儿流了出来。

    “不,这不可能……”那汉子死前都不瞑目,他回头看着远处那个地方,十分怀疑那里为什么没有弓弩射出。

    “不用等了,那些死士已经被我的手下干掉了。”孙策龇了一下牙,更像一头觅食完毕之后的猛虎:“另外,不要随便冒充韩当将军的部曲,他手下的兵士,是从不穿甲胄的…….”

    话刚说完,远处草丛中接连响起惨呼之声。周瑜一身锦衣,提着一个鲜血仍旧淋漓的人头,面色阴沉地走向孙策:“伯符,你这次以身诱饵实在太凶险了。我说过……”

    孙策赶紧摆了摆手,周瑜教训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都是什么为将为帅、千金之躯不坐危堂的大道理,孙策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也就是这个时候,地面微微发颤,远远传来无数急促的马蹄声,似有大队人马不断迫近,“孙将军!”“主公!”的呼声此起彼伏。

    孙策望了望迟迟赶来的兵马,又看了看四周慢慢汇聚过来、都提着死士首级的周瑜亲兵,摇了摇头道:“仲谋办事,历来赶不上最佳时机,连这次也不例……”

    话刚说到这里,孙策凛然一惊。他猛然回头,看着自己一直忽视了的右侧树林,那里突然涌起一种无言的杀势,沉重的压力瞬间令孙策的身体都麻痹起来:“不好,他们还有后手儿!……”

    这次敌人出手,选在了孙策和周瑜两人最放松的时机。一支弩箭从树林里飞快射出,直接就从孙策的右腮穿过,撞飞几枚臼齿,然后刺入口腔,狠狠扎入另外一侧,立时血花四溅。

    孙策发出一声惨叫,身子晃了几晃,露出了更大的破绽。这时第二枚弩箭从另一个角度飞出,孙策身边的周瑜大惊,飞身扑在孙策身上。那支弩箭狠狠贯入周瑜的肩胛当中,强劲的力度让两人都飞退了几步。

    “狗贼!授死!!”远处赶来的兵马突见如此变故,领头的孙权怒发冲冠,当下带着手下兵马朝着树林冲了进去。

    而倒地的孙策和周瑜两人,嘴角都溢着血,面色苍白。而孙策晕过去的最后一句话,是朝天喃喃说道:“大乔,你果然料定了此劫。今生得不到你,实乃我孙策终生之憾!”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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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新马超介绍:
历史上他不是一个忠臣孝子,现在嘛,他是孝子,但绝非忠臣。 历史上说他英勇无敌,现在嘛,比起杀人放火,他更喜欢阴谋诡计。 历史上说他野心勃勃、兼资文武,现在嘛,他可耻的承认了这两点。 历史上说他不是一员猛将,而是一名骁雄。现在嘛,他的确麾下十万西凉铁骑、睥睨天下。不过,他这样做的原因... ‘丫的,跟吕布、曹操、孙策、周瑜等大佬儿抢老婆,手段不强硬点不行哇!’三国新马超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新马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新马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