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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与你相遇全文阅读

作者:李思卿     如果没有与你相遇txt下载     如果没有与你相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五章 结婚

    “东哥,你说我是不是犯贱啊?付静那么对我,我都恨不起来。”徐文宇来找方济东诉苦,嗦嗦说了一大堆,也没说到正题。沈语西躺在方济东肩上,都快睡着了。

    徐文宇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起来真的很难受,也不好狠心把他赶走。

    沈语西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她怎么对你了?你说清楚点。”

    “付静怀孕了。”

    “啊,你知道了,她告诉你的?”沈语西问。

    徐文宇一脸震惊:“你们也知道?合着就瞒着我呢?你们是不是怕我伤心,才故意瞒着我?”

    方济东不解:“付静怀孕你很难过吗?你不会要做始乱终弃的事吧?我告诉你,我可不支持你。”

    “我也不支持你,你要是敢抛弃付静,我就让方济东剁了你,剁碎喂狗。”沈语西咬牙切齿地说。

    “咳咳,我没这么暴力啊,要剁你自己剁。”方济东瞅着义正言辞的沈语西,差点要笑出声。

    “付静怀孕我本来是很开心的,可她跟说这孩子不是我的,我靠,竟然不是我的,你们说我该怎么办?”徐文宇一脸的懊恼,似乎很是煎熬。

    “她说孩子不是你的?那她说没说是谁的?”沈语西问。

    “她不知道孩子爸爸是谁,指不定被哪个野男人给骗了。别看她整天花枝招展的,打扮得妖娆性感,其实内里单纯着哪。”

    “我劝你快刀斩乱麻,跟她分手得了,反正你们俩经常吵架,这是个多么好的机会。”方济东在一旁撺掇。

    徐文宇沉默着,过了一会忽然站起来,说道:“妈的,老子一想到要跟她分手,这心里就疼得要命。不行,我要跟她谈谈,大不了老子养她和孩子。反正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不在乎这些。”

    沈语西瞠目结舌地看着徐文宇,她一直觉得他幼稚不稳重,没想到也有这么有气魄的时候。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其实付静根本就是骗……”沈语西的话还没说完,徐文宇就匆匆地走了,留下他们两个面面相觑。

    “你说徐文宇脑子有坑吧?他是不是有病?付静说什么都信,也不动脑子想想,孩子怎么会不是他的?”

    “我不是都说了吗?他的脑子还没有你的好使。”

    “你少提这茬,又不是什么好话。”

    付静本来以为,这次和徐文宇分手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可没想到他又回来了,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的,都是些母婴用的东西。

    “你这是干什么?”付静一时搞不清楚他的目的。

    “哎哎,你站着做什么?快点坐下来。你现在还不到三个月,正是危险的时候,可得小心着点。”徐文宇咋咋呼呼地说。

    “你到底想干什么?”徐文宇对她的态度,让付静更加迷糊。

    “静静,以前呢是我不好,我不够成熟稳重,总惹你生气。既然你也有了孩子,咱俩以后就好好过好不好?过两天咱们再去民政局,把证领了。婚礼的话,会有点仓促,等孩子出生再办也行。总之,我全部都听你的。”徐文宇说得诚恳又真挚,付静却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他。

    “我都说了,孩子不是你的,结什么婚啊?”

    “这孩子肯定是你的吧,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徐文宇,你有病吧?”付静有些生气,正常人难道不是应该果断分手,然后老死不相往来吗?怎么他的脑回路是这样的。

    “静,我是认真的,我不想和你分开,我是真的爱你。咱们俩都纠缠了这么些年了,你舍得离开我吗?我向你保证,以后一定全心全意对你好。”

    “这么说,就算孩子不是他的,他也乐意?”沈语西一边搅着面前的咖啡,一边问。

    “我都快疯了,天天跟照顾温室小花似的,什么都不让我干。洗衣做饭他全包了,专门和云星的大厨学做饭,前些天还把手切了。每天给我弹琴唱歌,说是要给孩子胎教。你说他是傻吧?”大概徐文宇真的把付静照顾的好,精神比以前好了很多,人也胖了,都显得珠圆玉润了。

    “我看是你傻吧,你干嘛不把真相告诉他,我都替你心疼他了。”

    “我是想说来着,可总开不了口,谁知道他是不是诚心要改的,还是再看看吧。”付静摸着还没显怀的肚子,一脸的惆怅:“他家里知道了,这些天他妈妈总来,不是送营养品,就是送煲的汤汤水水。他妈妈人还蛮好的,明明五十几岁了,还是那样的明媚可爱,充满天真。我倒是明白了徐文宇的性格,像极了他妈妈。”

    “唉,有时候还拐弯抹角地让我们结婚,说孩子成为私生子不好。”

    “那你怎么想的?”

    付静忽然笑笑,“我应该会和徐文宇结婚吧,我不忍心看他现在这个卑微的样子,而且我这肚子快藏不住了。想到和他结婚,心里还有点开心。”

    她们俩的下午茶喝到一半,徐文宇就打来电话,付静告诉他地址,不一会他就匆匆赶了过来。

    “静,你出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都担心死你了。”

    “我不是给你发信息了吗?”

    “我没看到,你以后得给我打电话。”

    “哎呀,行了,你怎么总这么里嗦的?”

    被付静怼回去,徐文宇也不恼,依然乐乐呵呵地唠叨。

    付静怀孕,容易疲累犯困。便和徐文宇回家,回去的路上,付静犹豫了好一会,才吞吞吐吐地开口:“徐文宇,我想和你说说孩子的事儿。”

    “孩子?孩子怎么了?孩子出什么事了吗?”徐文宇焦急地问道。

    “呃,没有,孩子很好。我是想说孩子其实是……是你的。”

    徐文宇猛地踩了下刹车,将车子停在路边,一脸不敢相信地说:“真的,真的是我的?”

    “嗯,真的,我没有和别人乱来过。我当时生气想和你分手,才故意胡说的。”

    徐文宇一下抱住付静,在她脸上狠狠亲了几口,弄得付静一脸的口水。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静静,谢谢你。等过几天咱们就去把证领了,不,明天就去领。”

    付静咬着嘴唇,嗔道:“傻子。”

    徐文宇办事从来没有这么干脆过,结婚证领了,连婚期都很快定下。

    沈语西回到家,方济东见她抱着两个盒子进门,疑惑地问:“你拿的什么东西?”

    沈语西将盒子放在茶几上,一边打开一边说:“付静请我做她婚礼上的伴娘,这是伴娘服。啊,对了,还有你的伴郎服,你要不要试一试?”

    “什么?伴郎?我可没说要当伴郎。”方济东一脸嫌弃地拒绝。

    “你确定?那就得找别人当伴郎了。听说伴郎和伴娘是要配对的,还经常会有一些互动啊,亲密的游戏啊,想想还怪有趣的。”

    方济东愁眉苦脸地想了一会,终于无可奈何地说:“行吧行吧,我答应了,你不用在这儿激我。”

    沈语西得意地冲他笑,小样,收拾不了你。

    因为付静有孕在身,所以婚礼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办,说是怕付静累着了。请的宾客也不多,都是些十分相熟的人。

    徐文宇要照顾付静,客人不好灌他酒,于是就可怜了一众伴郎们。其中方济东年纪最长,他是首当其冲的那个。纵使沈语西就站在他旁边,也不好上去劝,以免扫了大家的兴。她只能找空档,让他多喝些水。

    婚礼结束以后,方济东已经喝得迷糊了。徐文宇架着他出了酒店,沈语西去停车场取车。

    回到家里,沈语西强迫他喝了杯蜂蜜水。方济东酒量好,缓了一会,眼神竟清醒了许多。他拽着她的手,头枕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耳边喃喃道:“我这辈子都没羡慕过徐文宇,可今天,我竟然很羡慕他。”

    沈语西伸手摸摸他的头发,轻笑:“你羡慕他结婚吗?你早晚也会结婚,干嘛要羡慕他?”

    他抬起头看着沈语西,眼波流动,有种说不出的情愫转瞬即逝。

    “徐文宇是我们几个里面最小的,现在婚也结了,孩子也有了,简直是人生赢家,我当然羡慕。”

    “你今天喝得太多了,上楼休息吧,否则明天又该头疼了。”

    方济东现在就有点头疼,每次说到结婚的话题,沈语西就选择逃避。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年龄差距也不是没弊端的。沈语西总拿年纪小,不想这么早结婚当借口。上次没头没尾的求婚,足以看出她的态度,她虽然说让他准备戒指再求婚,可她分明是不想结婚。方济东连再求一次婚的勇气都没有了。

    沈语西去浴室洗澡,方济东躺在床上,想起婚礼结束后,徐文宇送他上车前说的话:“东哥,要想早点结婚,唯一的出路就是生米煮成熟饭。付静就是最好的例子,这有了孩子,脾气都变的温柔许多,很少再和我发脾气吵架。我一说到结婚,一点没和我别扭,很痛快地就答应了。”

    “语西她不愿生孩子,每次的措施都很严密,我没办法。”

    “东哥,你可以在措施上动点手脚。只要有了孩子,语西的态度肯定变。你也别信她有了也不生这种鬼话,到时候由不得她。”

    方济东忽然从床上坐起来,拉开柜子上的抽屉,从盒子里倒出安全套,又从里面摸出一个针线盒。拿出一根针,正要对着那些安全套扎过去,浴室的门突然打开。

    方济东手忙脚乱地将东西一股脑地扒拉到抽屉里,轻咳一声来掩饰自己的紧张。

    沈语西看着方济东,觉得他有点奇怪:“你干嘛呢?怎么还不睡?”

    “没干嘛,我睡不着。”方济东抓抓头发爬上床,脸上有险些被抓包的尴尬。他第一次干这种事,居然还失败了。

    沈语西收拾完,发现自己的睡衣扣子快要掉了。正准备去拉抽屉,找针线缝一下。方济东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抓住她的手。

    “你干什么?”沈语西皱着眉头问。

    “你……你……你干什么?”方济东因为紧张,话都说不利索。

    “我的扣子快掉了,我找针线缝一缝。”

    “那个,明天再缝吧,今天太晚了。”

    “就两分钟的事,一会就好了。”沈语西说着就抽出手,继续去开抽屉

    “不行。”

    “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奇奇怪怪的?”沈语西怀疑地看着方济东,总觉得他哪里不对劲。她质疑地看着方济东,像想起什么似的:“你是不是不舒服啊?今天白酒红酒掺着灌了那么多,你要不要喝水?”

    “啊,对,我不舒服,我头疼。”方济东说着还装模作样地抚着太阳穴,抬眼观察沈语西的表情。

    “那我给你揉揉吧。”沈语西脱鞋上了床,凉凉的手指轻轻地按摩,方济东舒服地直叹息。

    过了没一会,方济东的手就开始不老实,手指在她的腰腹徘徊。沈语西拍开他的手,皱着眉说:“你不是头疼吗?”

    方济东忽然坐起来将她压在身下,狞笑着说:“运动一下兴许就不疼了。”双手快速扒了她的睡衣,继而是他自己的。

    “你着什么急啊?”沈语西无奈,就知道他在扮猪吃老虎,随他去,这种事没必要和他较真。

    方济东伸手在抽屉里摸出安全套,心里暗暗叹气,早知道刚才下手就应该快一点。说不定,他就能一击即中呢。

第一百零六章 生日

    想要沈语西怀孕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方济东觉得在安全措施上下手,手段实在不太高明。他做事向来堂堂正正,偷摸耍诡计他做不来,有失他的身份。

    有时候他只能出卖色相,引诱沈语西意乱情迷的时候,哄她不用安全套。要么被她总能在最后一霎那,及时制止。要么第二天,按时吃事后药。

    他心里不痛快,都是别人在他身上使诡计,想给他生孩子。现在好了,一切反过来,沈语西还不愿意。他什么时候也没这么挫败过,既然生孩子无望,还是先拐着她结婚好了。

    方济东这几天有点奇怪,总是有意无意地问沈语西,下周三是什么日子。

    “我不知道,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沈语西正在一心的看电视,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下周三,五月二十七日,你好好想想。”方济东提醒。

    “五月二十七。”沈语西随口重复了一遍,想了一下说:“不是特别的日子呀,又不是什么节日,我哪里知道?”

    方济东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沉默着闭上嘴。

    过了一会,沈语西忽然叫了一声:“哦,我想起来了。”

    方济东心里一喜,想起是他生日了,记性也没差到不可理喻的地步。

    “是那天啊,我知道了,谢谢你提醒我。”沈语西拍拍他的头说。

    “那你打算怎么做呢?”方济东试探地问。

    沈语西认真思考了一会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准备好的,到时候给你一个惊喜。”

    方济东非常期待沈语西所谓的惊喜,他去年生日的时候,沈语西迷迷糊糊地给忘了,但是阴差阳错地在那天给他买了一个领带夹。他还特别开心,觉得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今年,他以为她又忘了,经过他的一番提醒,总算想了起来。

    五月二十七日,很快就到来。沈语西像往常一样起床、吃饭,然后准备去上班。方济东跟在她身后粘着她,对着她笑。

    他从背后搂着她的腰,咬着她的耳垂暧昧地说:“你别忘了你说的,今天要给我惊喜的。”

    “今天?哦……我知道了,你放心,我都准备好了。”沈语西笑着说。

    “要不你现在就给我好了,我都等不及了。”方济东一边说,一边对她上下其手。

    “哎呀,你别这样,现在怎么给你呀。等我下班回来,再告诉你。你快放开我,我上班要迟到了。”

    “好,那你早点回来,我在家等着你哟。”方济东在她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引起沈语西的惊呼。

    “我的口红都被你吃掉了,还要再补一遍,真烦人。”沈语西从包里拿出口红,正要补妆,却被方济东夺走。

    “既然还要补,不如一会补个够吧。”说着就将她按在门上,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他似乎故意要抹掉她的口红,对着她的嘴唇又舔又咬。

    等到结束,沈语西喘着粗气,看着他的嘴巴殷红一片,觉得羞耻。她推着他娇声道:“你又发疯,我真的要迟到了。”

    方济东拧开手里的口红,仔细地替她涂在嘴唇上,红唇潋滟,格外诱人。

    “不想放你去上班了,好想一口吃掉你。”

    “你走开,不要再胡闹了,我得赶紧走了。”

    沈语西走后,方济东开始准备,他提前订好了蛋糕和鲜花,推掉了朋友们要给他开生日趴体的邀约。他已经打定主意,今天过后,沈语西一定要成为方太太。今天是他的生日,想必在这个日子和沈语西求婚,她应该不会拒绝吧。

    方济东一天都处在极度的兴奋状态,直到到了晚上,平时已经下班,这个时间早就到家的沈语西,却迟迟没有出现。

    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影。方济东忍无可忍地给沈语西拨电话,居然是无人接听。

    他无奈之下打给了方青墨,难道是公司加班,方青墨不肯放人回来吗?

    方青墨的电话倒是有人接,不过里面乱糟糟的,像是在酒吧或者ktv里。

    “你们下班了没有,沈语西在哪里?”

    “什么?哥,我听不清楚。”里面的音乐震耳欲聋,方青墨找了一个稍安静一点的地方,仍旧是听得模模糊糊的。

    “我问你,沈语西在哪儿?为什么还没回家,打电话也没人接。”方济东冲着话筒吼道。

    “啊?哦,我们在聚会,今天开心,沈语西正在唱歌呢。你放心,晚点就回去了。”方青墨一只手捂着耳朵,声嘶力竭的喊。

    听到方青墨说沈语西在唱歌,方济东满脸黑线,什么情况?不是要给他生日惊喜,跑去唱歌是什么鬼?

    “你们好端端地聚什么餐?”

    “哎呀,我听不清,让语西回去再跟你说吧。我们继续了,不会回去太晚的,十二点之前估计能回家,你放心吧。”说完就挂了电话,方济东捏着被挂断的电话,脸阴沉地像要下一场暴风雨。

    沈语西这两年,胃被养得好了很多,连酒量都见长。她喝的醉醺醺地回来,此时已经快到了凌晨十二点。

    方济东抱着手臂,黑着脸看着沈语西踉踉跄跄走到她身边坐下。她伸出手戳他的脸颊,打着酒嗝问:“你怎么还没睡啊?在等我回来吗?”

    浓重的酒气,让方济东皱紧眉头,凉凉地说:“当然要等你回来,等你给我惊喜呢。”

    “啊,对,对,我要给你惊喜。”沈语西拍拍自己的头,有点大舌头地说。“今天我竞聘部长助理,我成功了。我到诚悦上班还不到半年,就成功了,我好开心啊,你说是不是一个大大的惊喜?”

    沈语西眼神迷离地盯着他,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大哥,你快恭喜我。”

    方济东十分不耐地拉开她的手,冷着脸问:“所以,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沈语西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虽然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算什么。“不是我竞聘的日子吗?”

    “所以,你所谓的惊喜就是你竞聘成功了。”

    “对呀,不然还能有什么惊喜?”

    “沈语西,你……”方济东的话还没说完,沈语西起身朝餐厅走去,看见桌子上的蛋糕,满眼放射出亮亮的光。

    “怎么会有蛋糕在这里?正好我没吃饱。”说着就上了手,连刀叉都不用。

    方济东看着她弄了满脸的奶油,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更是生气。

    “咦,什么东西,咯着我的牙齿了。”沈语西从嘴里掏出一个东西,叫道:“这个圈圈是什么东西啊,怎么还会发光?”她将那个圈圈扔到桌子上,在桌子上转了几圈,滚到了地板上。

    方济东看着那枚钻戒安静地躺在那里,怒气再也藏不住。他一把拽着沈语西上楼,进了浴室,将她扔进浴缸里,开了淋浴,水花四射,全部喷在沈语西的身上。

    她忍不住大声尖叫,过了很久,方济东才停了下来。沈语西似乎清醒了很多,瘪着嘴委屈地说:“你干嘛?”

    方济东冷着脸,阴沉地问:“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今天……不是我……竞……”沈语西说到一半,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光似的,“今天是你的生日?”

    沈语西懊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五月二十七,是大门锁的密码,她整天按来按去的,怎么忘得这么干净?

    沈语西低着头不敢看他,他一定特别生气。他几天前就已经在提醒她了,今天早上表现得那么明显,她都没有想到,简直是蠢到家了。她居然还跟人,玩到半夜才回来。

    方济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沈语西慌忙从浴缸里爬出来。方济东正在衣柜旁换衣服,她走过去抱住他的腰,低声说道:“对不起,我错了。”

    方济东不理她,狠狠掰开她的手,一言不发地上了床,背对着她躺着。

    沈语西自知错得离谱,不死心地跟过去,正要上床,想起自己的衣服都湿透了,急急忙忙换了衣服,慢慢爬上床。她从背后抱住他,十分歉疚地说:“我真的错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你别不说话好不好?”

    过了一会,方济东拽开她的手坐起来,瞪着她冷淡地说:“沈语西,我宠着你,惯着你,你想做什么我都依着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做这些是理所应当的,你心里到底有一点在乎我吗?”

    “不是的,不是的。”沈语西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急忙解释道:“你对我好,我都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忘记了,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在乎才会忘记。”

    “没有,我在乎你,我心里只有你,你别这样说。”沈语西难过,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方济东看见她哭,就烦躁,忍住要去替她擦眼泪的冲动,从床上下来。沈语西一下抓住他的手,焦急地问:“你去哪儿?”

    “我去客房。”

    “你不能去,我不要你睡客房。”

    “沈语西,你生气的时候,说去客房就去客房,我生气的时候也想躲起来,冷静一下。”

    沈语西放了手,嘴里嘟囔道:“好吧。”

    方济东头也不回地走了,沈语西狠狠拍了下自己的头,骂自己是个猪脑子。她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还好没过十二点,她忙编辑了信息给方济东发了过去。

    方济东刚躺下,就收到信息:对不起,我错了,虽然你今天很生气,过得一点都不开心,但还是要祝你生日快乐。你不要再生气了,我以后一定给你当牛做马,供你差遣。”

    生了一晚上的气,看到最后一句,终于勾起嘴角笑了笑。

第一百零七章 冷战

    方济东连着几天都睡在客房,这让沈语西很是挫败。和他讲话,也只是换来他嗯啊几句,爱答不理的样子。这事确实是她有错在先,理亏的很。她也只能耐着性子,任他发泄。

    晚上沈语西早早下班回家,做好一桌子饭菜,却不见方济东回来。她拨他的电话,居然被挂断了。她只好发了信息,问他怎么还不回家。

    过了没多大会,手机响起提示音,回过来只有两个字:开会。

    沈语西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呆,忽然站起来进了厨房。她从橱柜里翻了很久,才找到一个崭新的饭盒。她将做好的饭菜整齐的装进去,又找了袋子装起来。

    沈语西到了东升楼下,她自从辞职就再没来过这里了,楼里大部分同事都认识,她一时有些犹豫。

    她在原地晃了很久,才终于决定进去。其实是她想多了,早就过了下班时间,东升的员工基本走得差不多了。楼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几个保安在楼里巡逻。

    见有人进来,一个保安过来询问:“女士,您要找谁?”

    “我找方总,他还在开会吗?”

    “方总?他没有在开会啊,他不在公司,下班时间一到他就走了。”

    “可是他告诉我他在开会啊。”沈语西不肯相信。

    “那您一定弄错了,我一直在门口值班,亲眼看着方总走的,我还跟他打招呼了呢。”保安十分笃定,倒像是她弄错了。

    “您是沈语西小姐吗?”一个保安从远处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哦,我是,您认识我?”

    “您以前在这儿上班的时候,我就在这儿,我还替您收过快递呢。”那保安呵呵地笑着说。

    “我想起来了,你是小安。”

    “哎哟,你记性还挺好的。你找方总有什么事?我听说你们在谈恋爱呀。”小安看了看沈语西手里的餐盒,有点明白过来。

    “你是给方总送爱心盒饭吗?真是浪漫。可方总不在,他早就走了,你不知道吗?”

    “我来之前没给他打电话,以为他还在公司,所以……”沈语西没有再说下去。

    沈语西有点失望地走了,明明没有在开会,为什么要跟她撒谎?就算生她的气,也没必要撒谎骗她吧。

    她回到家里,又拨了一遍方济东的电话,回应她的依然是被挂断后的嘟嘟音。她将手机扔到沙发上,兀自生着气,也不知道是生方济东的气,还是生自己的。

    沈语西去了厨房,饭菜早就冷掉,她也没什么胃口,心情烦躁地将饭菜一股脑儿地倒进了垃圾桶。默默地洗了锅和盘子,又将厨房的角角落落擦洗了一遍。

    等她收拾完厨房,已经快要十点了,方济东还是没有回来,连通电话也没有。她的耐心早就尽失,窝了一肚子的火。

    沈语西坐在沙发上,电视机开着,是方济东最爱看的经济频道。她有时候会跟着看,但并不怎么感兴趣,而且也看不太懂。偶尔他会耐心地给她解释几句,她也能理解个七七八八。

    她的心思完全不在电视上,她不喜欢的节目也懒得换台,时间一点点过去,已经接近凌晨两点。

    门口忽然想起一阵脚步声,过了一会也不见有人进来。她起身去门口,透着猫眼,看见门外站着方济东和云岚。方济东像是喝醉了,靠在云岚的肩膀上。云岚揽着他,一边低头去按门口的密码锁。

    沈语西站着愣了一会,确认自己的脸色不会太难看,才猛地拉开了门。

    门外的云岚似乎吓了一跳,看见语西以后,才笑笑说:“语西,你还没睡啊?我本来还怕打扰到你呢。”

    “他怎么了?”沈语西淡淡地问。

    “方总喝多了,本来想着让他在听风睡一晚的,可是他非要回家,我就只好把他送过来了。”

    “哦,那谢谢你了。”沈语西伸手去接方济东,却不想他太沉,整个人压到她的肩膀的时候,她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云岚急忙上前扶着,嘴里说着:“小心。”

    她们一起搀着方济东到沙发上,云岚犹豫了一下问:“不用把他送到卧室吗?”

    “不用,他睡沙发就好了。”沈语西心里有气,一晚上都不接她的电话就算了,半夜还被云岚送了回来,她更是窝火。

    “睡沙发?语西……”云岚看着语西似乎不大高兴,沉默了一下问:“语西,你是不是误会我和他了?你不要多想,真的是他喝多了,我才送他回来的。”

    “云岚姐,已经很晚了,你赶快回家吧。”沈语西冷冷地下了逐客令,云岚没有办法,只好走了。

    早上方济东从沙发上醒来,身上盖着一条毯子。他有点头疼,捏了捏眉心,似乎有点想不起来昨天夜里的事,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的家。

    他唯一有点印象的是,昨天沈语西给他打了几个电话,都被他拒接了。他只回了一条信息,说自己在开会。其实确实是开会,只不过是在听风,酒吧里出了点状况,有人在听风闹事,他去处理了一下。后来觉得听风的管理有问题,就顺便开了一个会。

    由于最近在和语西冷战,处理听风的事,让他更加心烦意乱,于是就敷衍了一下她,没有明确告诉她他在哪里。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沈语西似乎不在家。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快九点了,应该是上班去了。

    方济东去浴室洗了个澡,收拾完去了厨房,厨房里的锅碗瓢盆里干干净净的,完全没有早餐的影子。这几天,沈语西一直在讨好他,每天都是做好丰盛的早餐,才会去上班。今天有些奇怪,居然什么都没有。

    他觉得哪里不对,难道是因为昨天没有接她的电话,就生气了?也是,这丫头向来没有什么耐心,被他冷落了几天,估计暴脾气又上来了。他自觉冷战已经差不多了,否则她真翻了脸,自己该得不偿失了。

    方济东到了公司,刚进公司大门,小安就走了过来,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方总好。”

    方济东像往常一样,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方总。”小安喊住他。

    方济东疑惑地转身:“有事?”

    “昨天沈语西小姐过来了,手里拿着饭盒,像是要给您送晚餐。”

    “什么时候?”

    “晚上下过班以后,她说以为您在开会,可是您那时候已经走了。”

    方济东心里咯噔一声,沈语西大概觉得他在骗她,指不定已经生气了,怪不得今天连早餐都没有。

    他早早来到沈语西的公司,接她下班。电话拨出去,过了好一会,沈语西才接听。

    “你下班了没有,我在你公司楼下。”

    “你有事吗?”沈语西语气异常的沉静,显得格外奇怪。

    “接你下班啊。”

    “不用了,我下班和同事有聚餐,你先回去吧。”

    “去哪里聚餐,我送你们过去。”

    沈语西忽然嗤笑一声:“方济东,你不是在和我冷战吗?现在忽然这么殷勤是什么意思?”

    “我们有在冷战吗?只是互相冷静一下而已。”

    “那好,我现在还没有冷静完,你不要给我打电话。”沈语西干脆地挂了电话,方济东握着被无情挂断的电话,笑了一声,果然还是得不偿失了。为什么明明不是他的错,到最后他却变得没理了呢?

    沈语西是掐着点回家的,差不多凌晨两点。方济东早就等得不耐烦,电话打了一遍又一遍,才给催回了家。

    “天天见的同事,聚餐需要聚这么久吗?”沈语西刚一进屋,方济东就开口问道。

    “有很久吗?玩得太开心了,都忘记了时间。”沈语西漫不经心地回答。

    “刚才送你来的男人是谁?”方济东冷着脸又问。

    “哦,你都看见了,公司的同事。”沈语西继续云淡风轻,方济东的脸色已经是风雨欲来之势。

    “沈语西,你是要翻天了不是。不就是因为昨天你给我送饭,我没在吗?”

    “你觉得是因为这个?你骗我你在开会,我就颠颠地给你送饭。可是你呢,半夜喝得醉醺醺的不说,还被云岚送了回来。”

    “我算明白了,你今天晚上整了这么一出,就是因为昨天回来的晚,而且还是被云岚送回来的。我和云岚是什么样的关系,你不是很清楚吗?怎么?你以为我和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们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才不要管,你也别管我。”沈语西气势汹汹,说话开始没有分寸。

    “沈语西!”方济东一声怒吼。

    沈语西瞪着他:“你吼我做什么?你竟然吼我。”

    看着沈语西潸然欲泣的脸,方济东瞬时没了脾气:“我没有吼你,昨天我是在听风开会,开完会遇见几个客户,就一起喝了点酒。后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云岚送我回来。还是那句话,我要和云岚有什么事,早就发生了,不会等到现在。”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我确实因为你忘记我的生日,还在生气,所以才没有接你的电话。”

    “关于你生日的事,我都已经跟你道歉了。”

    “只是道歉就可以了吗?”

    “那你还想怎么样?我每天软下性子哄你,你一直不依不饶的,我心里很煎熬的好不好,难道你要我跪下来求你吗?”

    “你看看你,说不上几句就开始发脾气,就算做错了事,也永远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到最后我一度怀疑是不是我做错了?”

    “那能怪谁?还不是你给惯的。”

    方济东终于被她给气笑了:“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你做错事情,是因为我太惯着你了?”

    “难道不是吗?你什么事情都替我安排得井井有条,我自然不用操那么多心,所以才会将你的生日忘了个干净。”

    “照你这么说,我只能生自己的气了。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强词夺理。”

    “好嘛,是我的错,我向你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忘记你的生日。”

    方济东揉了揉眉心,昨天喝多了酒,今天又等到这个点还没睡,头疼欲裂。他叹口气:“太晚了,先去休息吧。”

    “那你还生气吗?”

    方济东点了下她的额头,没好气地说:“你说呢?”

    “我哪儿知道啊?”

    “我真的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不生气了,从你发信息要给我当牛做马的时候,我就不生气了。”

    “那你这些天还不理我,害我担心了好久,你是故意的吧?”

    “要不然我哪儿看能你温柔又体贴的样子,在我面前终于乖得像只小白兔,我心里要爽翻了。”方济东笑了起来,看样子真的是不生气了。

    “无耻,你又算计我。”沈语西撇嘴说。

    “本来就是你有错在先,还不允许我傲娇一回吗?”

    “话说回来,你生日那天,似乎在蛋糕里吃到个什么东西。现在忽然有点记起那东西的样子,不知道你看见没有?”沈语西探究地看着他。

    方济东假装不经意地看向别处,故作镇定地说:“有吗?我没有印象。”

    “是吗?”沈语西疑惑地问,难道真是她看错了,想多了?

    方济东忽然起身,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说:“太晚了,赶紧上楼睡觉。”

第一百零八章 出差

    方济东又一次求婚失败,只不过这次更惨,他都没来得及开口。沈语西对上班的热情只增不减,尤其在做了什么部长助理以后,对工作更加勤恳认真,最近连准时下班都不能了。

    方济东有意无意地抱怨了几句,沈语西跟他说:“我现在刚刚升职,当然要更加努力,否则就太辜负大家的期望了。”

    方济东幽怨地看着她:“我不知道你竟然这么有事业心。”

    “我有事业心,你不是应该为我感到骄傲吗?”

    “并没有,你这几天都已经开始晚归了,竟然比我还要忙。”方济东的话里,透着对她的不满。

    “你至于吗?你以前经常晚归,我可从来没说过你什么。怎么换成我,你就这么多意见。”

    方济东沉默不言,有些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下去。过了一会,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出去工作,我没有意见。只是我不希望回到家里,连你的人影都看不到。”

    “我也就这几天忙而已,等一切进入正轨,应该会好一点。”

    方济东抬眼看她:“你的工作只会越来越忙,我是过来人,我再清楚不过了。”

    沈语西走过去,抱住他,笑着说道:“人往高处走,我总不能一直做一个普通职员吧。我有上进心,你难道不要夸赞我一下吗?”

    “你想工作,想升职都可以,但……”他停顿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说:“能不能先嫁给我?”方济东深情地看着她,一直望进她的眼睛里去。

    沈语西低下头,似乎在认真思考,过了很久不见她回答。方济东捏着她的下巴,迫她抬起头,沉声说:“愿意与否,总要给我个答案。”

    她忽然笑了笑:“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准备,就凭一张嘴就求婚,我怎么答应你啊?”

    “戒指被某个醉鬼给丢掉了,我一时生气扔进了垃圾桶,后来就找不到了。”方济东不无遗憾地说。

    “原来那天我吃到的真的是枚戒指,你竟然还不肯承认。”

    “你让我失了面子,我为什么要承认?你只回答我,愿不愿意嫁给我,做方太太?”

    沈语西歪着头想了一下:“我从来都没有不愿意过,以前是觉得我们在一起时间不长,你妈妈也没那么喜欢我,我对嫁给你没什么信心。”

    “现在呢?现在有信心了?”

    “没有,但是你跟我求了这么多次,我都不好意思拒绝了。”

    方济东笑出声:“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只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我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

    “该难过的是我吧,你堂堂一个大老板,你连求婚戒指都没有,说出去要被人笑死的。”

    “我已经重新定制了一枚,要过些天才能拿到,你再等等。”

    “那等你拿到戒指,再正式跟我求一回,要不然我觉得自己很亏啊。”

    方济东去邻市出差,到了机场才给她拨了电话。她正被一堆报表上的数据,整的焦头烂额。

    “我去邻市一趟,估计要在那里待一晚。”

    沈语西满心只有那些数字,听到他要出差,只低低地嗯了一声,连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方济东有些不满:“我说我要出差,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沈语西在纸上圈出几个存疑的数字,不耐烦地对电话里说:“不是只待一晚吗?明天就回来了,有什么好说的?”

    “沈语西,你真让我伤心。”他说完就挂了电话,沈语西不以为意,继续她的工作。

    过了一会,沈语西才有点反应过来,莫非方济东生气了?她拿起电话拨号,已经关机,估计是在飞机上了。

    晚上下班,天上乌云密布,想必有一场大雨要下。刘叔将她送回家,天上已经开始下起了零星小雨。沈语西嘱咐刘叔早点回去,雨下大了开车不安全。

    沈语西到了家里,简单吃了点东西,她坐在沙发上才想起得给方济东打个电话。想来是真的生气了,按他以往的习惯,基本上下了飞机就会给她打电话。而今天她的电话一直安安静静的,连一条信息都没有。

    电话响了一会才接通,方济东恶声恶气地喂了一声。

    沈语西撇嘴笑起来:“你已经到了?”

    “早就到了。”态度依然恶劣。

    沈语西不和他计较,继续问:“你有没有吃饭?”

    “不用你管。”

    “你那里天气怎么样?家里下雨了,这会已经下得很大了。”沈语西透过窗户,看见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浇在玻璃窗上,形成了一大片雨幕。

    “你打电话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些?”

    “不然呢?你想听什么?”

    “你不知道我想听什么?”

    “我不知道啊,要不你给我点提示?”

    “沈语西!!!”方济东有要暴走的征兆,沈语西吃吃地笑起来:“对不起嘛,你给我打电话那会,我正在忙,无暇顾及你。等我给你打回去的时候,你已经关机了。”

    “没想到,你竟然还能想起我?”方济东嘲讽她。

    她很是无奈,轻声说:“我是不够关心你,我以后会慢慢改的,你不要再生气了嘛。”

    “我要是继续生气,你会不会跟我翻脸?”

    “你要不要试一试?”沈语西呵呵地笑出声,方济东说出这样的话,大概也没有多生气了,她自然心情也好起来。

    “既然下了大雨,你把门窗关好,早点睡觉吧。”

    挂了电话,沈语西去浴室洗漱出来,刚坐到床上,就听见外面一声炸雷,紧随着一声接一声,吓得她立刻钻进了被子里。

    她捂住耳朵,听见自己的心扑通扑通地乱跳,雷声继续传来,就算她堵了耳朵也无济于事。她仿佛觉得天空被炸开了一个口子,大雨像瓢泼似的浇了下来,狂风大作,吹得玻璃窗户咯吱乱响。

    她躲在被子里一动不敢动,过了一会,她伸出手摸到床上的手机。本来想给方济东打电话,又害怕听到他的声音会哭,于是该发了信息:外面在打雷,我有点害怕。

    刚发过去,方济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她缓了一下情绪,才慢慢接通。

    “害怕了?”方济东低沉的声音让她安定了不少。

    “我也没有多害怕,只是一点点而已。”

    “我猜你现在一定躲在被子里,将自己蒙的严严实实的,说不定还在发抖。”方济东轻轻地笑起来。

    “烦人,我是想让你安慰我的,你竟然嘲笑我,早知道就不接你电话了。”沈语西撇嘴表示抗议。

    方济东的笑声像一股清澈的山泉,隔着听筒传过来,过了一会,他正色道:“抽屉里有耳塞,你用用会好一点。乖乖地睡吧,等你醒过来我就到家了。”

    方济东一直和她通着电话,他有让人心安的魔力。伴随着电闪雷鸣的暴风雨天气,她居然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隐隐约约觉得楼下有什么声音,她忽然惊醒。外面还在下着雨,只是雷电已经没有了。

    她光着脚下了床,站在卧室门口听楼下的动静。四周十分安静,好像并没有什么声音。也许是她在做梦吧,她正要松一口气,卧室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她睡觉前将外面的灯全部关掉,那人背对着光,看不清他的样子。

    沈语西几乎忘记了呼吸,惊恐地尖叫一声,那人忽然冲过来抱着她,她本能挣扎起来。

    那人将她按到墙上,紧紧箍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别怕,是我。”

    沈语西瞬时安静了下来,她抬头看着本该在邻市的方济东,却忽然出现在她面前。衣服头发都已经湿了,满眼笑意看着她,温声说道:“是不是特别惊喜?”

    沈语西失去了所有力气,软软地任他抱着,在他身上轻轻地捶了一下,嗔怪:“哪有惊喜?你快吓死我了。你怎么回来了?”

    “我担心你,所以就回来了。”

    “神经啊,不过是打雷而已,又不能把我怎么样。大半夜的下着大雨你也敢回来,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我有分寸,不会出事的。”

    “你是怎么回来的?”

    “借了朋友的车。”

    沈语西看着方济东风尘仆仆的样子,心里又软又酸,眼圈红了一片。

    “你以后不要这样了,我现在觉得罪孽深重,我就不该给你发信息。”沈语西十分后悔,早知道他这样不顾一切地回来看她,她就该什么都不跟他说。

    方济东淋了雨,有要感冒的症状,她拿了药箱,给他冲了一包感冒冲剂。

    方济东躺在床上,看着沈语西手里黑糊糊地药水,拧着眉毛说:“我能不喝吗?也不是多严重,睡一觉就好了。

    沈语西瞪着眼睛看他,他这才不情不愿地一口气喝了下去。

    喝完冲着沈语西说道:“快过来,让我抱抱。”

    她慢慢地上了床,乖乖地趴在方济东怀里。他刚洗了澡,身上还带着点凉意。干净清爽地沐浴露的味道,闻着十分舒心。

    方济东摸着她长柔亮光滑的头发,看着她纯净乖巧的脸,心中柔软成水。他低头覆上她红润的唇瓣,轻轻地吮吻。他从来都没想到,原来只是这样的拥抱,只是没有任何技巧的亲吻,就能让他感受到难以言说的幸福。

    他也从来没想过,会有一天,因为一个女孩一句害怕,不顾一切地去到她身边。放在以前,他一定会嗤笑一声幼稚,无聊。而现在放在他身上,他觉得雀跃,将心爱的姑娘拥进怀里,像是拥有了整个世界。

第一百零九章 参加酒会

    沈语西早早地起床,下过雨的天气格外清新。她简单做了点早餐,吃完以后上楼,床上的方济东睡得正沉。大概昨天的工作确实辛苦,半夜又从邻市驱车赶回家,眼睛下方有深深的暗影。她摸了下他的脸颊,有些心疼他。

    方济东似乎感应到她,半睁开眼瞧了她一眼,又重新闭上,手指却伸进她的衣服里,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腰。沈语西忍不住失笑,睡着的时候也不忘占她的便宜。

    沈语西抽出他的手放进被子里,悄悄起身去上班。刚到公司电话就在包里响了起来,拿出手机一看,竟然是方济东打来的。

    “你在哪儿?”似乎是刚刚睡醒,声音有点暗哑。

    “我要上班,当然在公司里了。”

    “你怎么不叫醒我?我好送你去上班,我好像从来没有送你去上班过。”

    “我看你睡得香,不忍心叫你。”

    隔着电话,沈语西听见嗒地一声,她皱眉道:“你是不是在房间里抽烟了?”

    “耳朵这么灵吗?我还没点燃。”

    沈语西沉默着,方济东咳了一声说:“好好好,我去阳台抽。”

    “大早上的,抽什么烟!厨房里有早餐,你去吃一点。吃完记得把厨房收拾干净,我回去要检查的。”沈语西有条不紊地下着命令,方济东在电话里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你越来越有女主人的派头了,像极了我想象中妻子的样子。”

    “你胡说什么?我挂电话了,还要上班。”沈语西红着脸挂了电话,方济东的调侃让她有点甜蜜,她居然有点期待成为他的妻子。

    大约是心情好,连今天一些繁琐的工作,都很顺利的完成。她准时的下班,刘叔的车依然停在原来的路口。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一边在包里翻找着什么,一边说:“刘叔,我今天下班早,先送我去一趟超市,家里没什么吃的了。”

    她终于从包里找出来超市的购物卡,看着窗外,车子居然还停在原地。沈语西抬起头,正对上方济东的眼睛,他正一脸笑意,温柔地看着她。

    “怎么是你来接我?”沈语西吃惊。

    “我来接你,不高兴吗?”方济东反问。

    “高兴啊。”

    “坐到前面来。”方济东拍拍副驾驶的位置。

    沈语西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方济东小心低接过她,一边替她系安全带,一边笑着说:“一点淑女的样子都没有,谁像你似的在车里爬来爬去的?”

    “你现在是看不上我了吗?这世界上淑女多了,你找别人去啊。”

    “你可不要乱说,你在我眼里就是天仙一样的存在,我就是喜欢你这不拘小节的样子。”

    “你是认真的吗?我感受不到一点诚意,倒像是在敷衍我。”

    方济东发动了车子,笑着说:“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沈语西好奇地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切,居然还卖关子。

    方济东开着车子七拐八绕地,过了许久才在一个店铺前停下。看样子像是一个女装店,装修很高档,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样子。

    “你要给我买衣服吗?”

    方济东走过来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走进店里。店员很快就迎了上来,十分温柔地说:“方先生,您来了,礼服已经准备好了。”

    沈语西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店员们簇拥着进去。她被带到一个房间,房间里挂着好几套晚礼服。

    一个店员拿着其中一件对她说:“这是方先生给您准备的礼服,请沈小姐快换上吧。”

    沈语西盯着那件礼服看了一眼,是一件月白色丝质旗袍,上面描绘着一幅水墨山水画,高高的立领,精巧的盘扣,清绝淡雅。

    她不知道方济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稀里糊涂地换上,一旁的店员不知道是真心还是恭维,一水的夸赞:“沈小姐身材真好,这样修身的旗袍,也只有您穿上,才别有一番风韵。”

    “是的,清纯中不失娇媚,婉约中又带点妖娆。”

    沈语西心中窃笑,现在的店员都这样有文采吗?她怎么就看不出来什么婉约,娇媚的。她只觉得这无袖旗袍,衬得她的胳膊好粗。她的个子本就不高挑,长款旗袍显得腿很短,极没有气质。

    正当她暗自吐槽自己的时候,已经有人拿了双高跟鞋放在她面前,看见那细细长长的鞋跟,她几乎要晕厥了。高跟鞋就是她的噩梦,一看见高跟鞋,她就隐隐约约觉得脚趾头疼。

    但是为了配合这件漂亮的旗袍,她只能咬牙将脚塞进了高跟鞋。

    终于饬结束,她挺直腰背,十分优雅地走了出去。方济东正在沙发上看杂志,见她出来,愣愣地看了她一会。起身走到她身边,搂着她纤细的腰身,在她耳边低语:“你穿上特别好看,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沈语西很少穿得这样正式,有点不太自在:“你让我穿着旗袍要干嘛呀,我感觉这衣服有点瘦,勒得我快不能呼吸了。”

    方济东笑了笑:“你平时穿得都是宽松的衣服,这旗袍比较修身,你不大习惯,一会就好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不是又要参加什么酒会吧?”

    他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着说:“真聪明,答对了。”

    沈语西很想翻个白眼:“你每次都不打声招呼,就擅作主张。”

    “我要是打招呼,你还肯去吗?”

    “当然不肯,每次都跟着你吃苦受罪,我又穿了好高的高跟鞋,我现在都觉得脚疼了。”沈语西低声抱怨。

    “这次没有办法,小姨设计的礼服在法国拿了奖,举行了庆祝酒会,我们必须得到场。”

    “啊?你怎么不早说?现在准备礼物会不会太晚?”

    “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不用担心。”

    地址就在云星,他们到的时候,酒会已经开始了。大厅里人影攒动,有些人已经在翩翩起舞。

    夏景然正在和一些人交谈,看见他们俩进来,和那些人说了些什么,就朝他们走过来。

    “夏女士,恭喜恭喜。”方济东嬉皮笑脸地说道。

    “小姨,恭喜你,这是礼物。”沈语西将包装地很华丽的礼物双手递过去。

    夏景然接过,笑得十分愉悦:“怎么不叫我姐姐了?”

    沈语西一时有点脸红,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上次不认识您。”

    夏景然招手叫来一个服务生,让他把礼物拿走,握着沈语西的手说:“不怪你,都怪方济东做事不靠谱。”

    沈语西看了一眼方济东,他笑意盈盈,并不在意夏景然的话。

    他们正聊着天,忽然看见夏静怡朝他们走过来。沈语西开始紧张无措,手心冒汗。

    夏景然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笑着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阿姨。”沈语西率先开口打招呼。

    夏静怡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看着方济东说:“你不是说不来吗?原来是不想和我一起来。”

    方济东笑笑:“本来没有时间过来,后来又有时间了。”

    夏景然对方济东说:“你带着语西四处转转,我和你妈有话说。”

    他们俩刚走,夏静怡就不满地开口:“都说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妈,这还没娶进门呢,就快把妈给忘了。”

    “姐,不是我说你,以前你恨不得天天给方济东身边塞姑娘,好不容易有了一个,你怎么还不满意呢?我觉得沈语西挺好的,温婉大方,乖巧可爱。”

    “她哪里好了,一股小家子气。你看着温婉,说不定就是装的。”

    “你是不是对她有偏见,她看起来可是很怕你,你怎么还学会做恶婆婆了?”

    “唉,懒得跟你说,你们一个个都被她灌了**汤了。”

    方济东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吃着她递过来的奶油蛋糕。他吃了几口,看着她:“你坐下来啊,站在那儿,我还得抬起头看你。”

    “不行,我怕坐下来,旗袍会皱。”沈语西微弯腰低声说道。

    方济东笑出声:“皱就皱了呗,又不是多值钱的东西。”

    “不是值不值钱的问题,要是衣服皱了,有失体面。”她刚说完,就被方济东拽着手腕,跌坐在他身边。沈语西不由得一声惊呼,手里的果汁险些溅到身上。

    “你干嘛呀?”

    “我仰着脖子和你说话,累。”

    “奇怪,你平时在酒会上,总有许多人来和你搭讪,今天你怎么这么清净?”

    方济东握着她细细的手腕,轻轻摩挲:“大概是我身边有一个盛世美颜的姑娘,她们怕被你比下去,失了光彩,所以不敢来打扰。”

    沈语西笑着拍了他一下,说:“又胡说,以前明明也有男士来和你寒暄,今天怎么一个都不见?看你这么清闲,有点不正常。”

    “好吧,说实话,其实时尚界这个领域,我没怎么涉足,应该没什么人认识我。”方济东一本正经地答,沈语西本来快要相信了,但她忽然想起,方济东明明登上过一线时尚杂志的封面,怎么可能会无人认识。

    沈语西质疑地看着他,方济东被她看得不自在,终于开口说:“我来之前和小姨说了,不希望被人打扰。小姨在这个圈子颇有威望,说话比我有分量的多。”

    “可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怪怪的?”沈语西问。

    “哪里怪?是怪可爱吗?”这样的土味情话突然从他嘴里说出来,沈语西被雷得外焦里嫩,笑得不能自抑。

    宴会很快过半,沈语西一直坐在那里,时不时地站起来,拉拉身上的旗袍,再小心翼翼地坐下。唯恐一个不小心,坐出褶皱来。

    方济东说是有点事,不知道去了哪里。沈语西正觉得无聊,夏景然过来,拉着她穿过长长的走廊,上了电梯,到了五楼。

    推开一扇房门。房间的正中心,摆着一件白色拖地婚纱。

    夏景然看着她笑:“好看吗?”

    沈语西点点头,忙不迭地说:“好看,是您设计的吗?”

    夏景然用手支着下巴,想了下说:“确切地说,是我亲手缝制的,但设计者是方济东。”

    沈语西笑了起来,没想到方济东这么有才,居然还会设计婚纱。仔细想想,他会画画,想来对他来说,应该也不算太难。

    “你快去试一试,看有没有哪里不合适,我好修改。”

    “我来试?”沈语西十分诧异,她为什么要试?

    “这是你的订婚礼服,你当然要试。”夏静然好笑地说。

    “什么?订婚?”

    “你难道不知道?”

第一百一十章 订婚

    沈语西被订婚这个字眼炸的脑子一片空白,方济东从来没和她提过订婚,她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夏景然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皱眉说:“方济东竟然没告诉你吗?今天不止是我的庆祝酒会,也是你们的订婚酒会。”

    “今天?我都不知道。”她觉得自己很难消化这个消息,她唯一明白的就是,方济东又算计了她。

    “果然,怪不得阿东让我什么都不要说,原来是瞒着你呢?”夏景然拨了电话出去,过了没多久,方济东就进门来。

    当着小姨的面,她不好发火,只哀怨地瞪着方济东。

    方济东冲着夏景然笑笑:“小姨,你先出去一下,我和语西说点事情。”

    夏景然了然地点点头,开门出去。

    “方济东,你什么意思?订婚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和商量一下吗?我觉得我现在就像一个傻子。”

    “现在商量也不晚。”

    沈语西哭笑不得,在原地转了两圈,无奈又好笑地说:“你都决定要订婚,连酒会都准备好了,你现在说要跟我商量,你一点都不尊重我。你是不是觉得这么逗我特别好玩啊?”

    方济东看着她暴躁地模样,将她圈进怀中,郑重地说:“你遇事总喜欢逃避,我只有不给你留余地,你才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否则,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肯嫁给我。语西,我真的等不了了。”

    “可是我……这也太突然了,我都没有心理准备。”沈语西咬唇为难地说。

    “反正一切都就绪了,你只要点头同意就好,其他什么都不要想。”

    “我不要同意,你这是在逼我,你做的这个决定一点都不明智。”

    “只是订婚而已,又不是结婚。你说结婚没准备好,先订婚又有什么不可以呢?你怕什么?又没有人要吃了你。”

    “我不是不同意,只是你总要提前跟我说一声吧。再说一定要订婚吗?我又不会跟人跑了,何必要多这一道程序呢?”

    方济东叹气:“我现在不是在跟你说吗?你要是觉得订婚多余,我们现在就结婚好了。”

    沈语西被方济东吓得瞠目结舌:“你认真的吗?谁会这样莫名其妙,稀里糊涂地就结婚啊?”

    没想到沈语西会这么抵触,无论说什么,她都要反驳。方济东只好无奈地说:“你要实在不愿意,我去告诉他们订婚取消好了。大不了失点面子,被他们看笑话罢了,你开心才是最重要的。”他似真似假地说完,转身就要走。

    沈语西现在骑虎难下,如果她不同意,方济东哪里只是失面子?以方济东在c市的地位,恐怕明天要上头版新闻了,大概会沦为众人的谈资和笑柄。这也不是她想看到的,如今她也只能赶鸭子上架,没有说不的权利了。

    沈语西拉住他的手,低着头轻声说:“算了算了,我答应就是了。”

    方济东终于露出笑容,按着她的肩膀说:“你快去试试礼服,应该不会不合适,你穿的衣服尺寸我再熟悉不过了。”

    方济东替她脱掉她宝贝了一晚上的旗袍,又亲手给她换上那件洁白纯净的婚纱。因为是订婚用的,并不十分华丽,款式也极简洁。

    “你不知道,你现在美极了,和我想象中你穿上的样子一模一样。”方济东由衷地赞叹。

    “谢谢你,我也很喜欢。可是,我真的很紧张,我一会万一哪里做得不好,失礼了怎么办?”沈语西不无担心地说。

    方济东在她唇上印上一吻,温柔地说:“我叫小姨进来,你不要害怕,小姨会告诉你怎么做,我在下面等着你。”

    夏景然牵着她下楼,到了大厅,她才彻底明白方济东,原来如他所说,真的是一切就绪。大厅里,方济东的亲朋好友几乎都在了,苏芷冲着她直眨眼睛,笑得比她还要开心。

    方济东站在她的正前方,已经换上了工整的西服,玉树临风,清俊优雅,所有美好的词语放在他身上都不为过。她爱的男人,竟是如此优秀。

    方济东深情地看着她。待她走近,从路远手里接过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枚钻戒。他屈起一条腿跪下,满怀柔情地问:“沈语西女士,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激动地想要流泪,她从来没想过这样的场景,居然会让她如此幸福。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哽咽着说:“我……我愿意。”

    那枚小巧的戒指终于戴进了她的无名指,下面的人开始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沈语西红了脸,方济东却无所畏惧地捧起她的脸,轻轻地吻住她柔软的唇,好像有一朵烟花在两人之间开放,绚烂多彩,美丽极了。

    她仿佛置身于梦幻之中,一切显得极不真实。她被方济东牵着手,游走在宾客之间敬酒,听着所有人的祝福。她一直笑着,笑得脸都快要僵掉了,可是她觉得温暖又幸福。

    终于敬完了一轮,沈语西悄悄坐在角落的沙发歇一会。方城不知道从哪里跑了过来,一脸天真地看着她:“姐姐,你和大哥结婚了是不是?以后就是我的嫂子了吗?”

    沈语西捏了捏他肉乎乎地脸,笑着说:“是呀。”

    “那你会给我生个小妹妹吗?”

    沈语西听了方城的问题,忍俊不禁:“就算我生个孩子,也不是你的小妹妹呀。”

    “为什么?”

    沈语西想了一下,解释道:“因为方济东是你的大哥,他的孩子应该是你的侄子或者侄女。”

    “什么是侄女?”

    “嗯这个问题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订婚宴终于结束,大多数宾客已经走得差不多,只剩下比较亲近的一些。

    只是一切并不算圆满,夏静怡对方济东瞒着家里私自订婚,极其不满。

    刚结束,她就过来质问:“你们眼里还有没长辈了?这么大的事,我们竟然全都蒙在鼓里。沈语西,你说是不是你的主意?”

    沈语西惶恐,她要是说她也不知情,是不是不太让人信服。她还没想好该怎么说的时候,方济东已经开口:“妈,这件事是我要瞒着大家的,和语西没关系。我只是想要给你们一个惊喜,语西她和你们知道的一样多。”

    “是啊,姐,我是知道的,给语西试礼服的时候,她还一脸蒙的,完全在状况外。”夏景然说完又覆在夏静怡耳边小声说:“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今天是高兴的日子,你可千万不要扫大家的兴。”

    夏静怡看着方奶奶拉着沈语西,一脸慈爱地笑,知道她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有气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出来。

    她无奈地叫了沈语西一声,从手腕上摘下她戴了很久的镯子,拉着沈语西的手给她戴了上去,叹了声气说:“如今你也是方家的人了,方济东没分寸,订婚也不说一声。我什么都没有准备,身上也就这镯子还值点钱。这镯子是我结婚的时候,阿东奶奶给我的,现在我给了你,希望你以后和阿东好好过日子。”

    沈语西有点不知所措,夏静怡明明刚才还是一副兴师问罪地态度,她抬起头看了看方济东,他笑着点了点头。沈语西才勾起嘴角说:“谢谢阿姨。”

    “还叫阿姨啊,该改口了。”方奶奶在一旁焦急地说道。

    夏静怡轻咳了一声,沈语西才红着脸,极不好意思地叫了声妈妈。

    回到家里,已经是深夜了。沈语西坐在床上,盯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傻笑。

    方济东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她傻乎乎地样子,走过去抱着她,轻轻地吻她的脸。轻笑着说:“很喜欢?”

    “嗯,看起来很值钱的样子,你多少钱买的?”沈语西表现出财迷的样子。

    方济东满脸黑线:“俗气,这是能用钱衡量的吗?”

    “不用钱衡量,怎么能彰显你的身份呢?”沈语西笑嘻嘻地说。

    “不怎么值钱,订婚戒指而已。等结婚的时候,我送你一个更大的。”

    沈语西整晚上都提着一口气,现在才觉得疲倦至极,脚趾头疼得连拖鞋都穿不进去。方济东给她打了热水泡脚,她半个身子她躺在床上,双脚跑进热水里,舒服地几乎快睡着。

    隐约中感觉方济东拿毛巾给她擦干,手指在她脚上轻轻揉捏。她忽然从床上坐起来,方济东吓了一跳,看着她愣愣地表情,开口笑她:“是不是特别感动,快对我投怀送抱吧。”

    沈语西过了一会才说:“今天酒会上是不是有记者?”

    方济东忽然笑出声来:“你的反应也太迟钝了吧?都什么时候了,才想起有记者。”

    “为什么会有记者呀?完了,我们明天会不会上新闻?你不是很有手段吗?赶快公关一下,现在应该还来得及吧?”

    “那我告诉你,记者是我请来的,我怎么可能去公关呢?相信我,明天一定是头版头条。”

    “你为什么要请记者,就不能低调点吗?”

    “为什么要低调?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你要嫁给我了。”

    “啊!”沈语西惊叫了一声,苦恼地说:“我不想当作大猩猩一样被围观,也太吓人了。”

    “你放心,就算是大猩猩,你也属于漂亮的大猩猩。”方济东笑着调侃她。

    “你走开,我明天一定会被公司里的人轰炸的,我不要去上班了。”沈语西嚎叫着趴在床上,任方济东怎么拽都不肯起来。

    “你不上班正好,干脆辞职回家,我来养你。”

    沈语西终于爬起来,切了一声:“我才不要,难道辞职回家做米虫吗?万一你哪天不要我了,我岂不是哭都没地儿哭。”说完她又摇摇头:“不对,要是哪天我们分开了,会有很可观的分手费对不对?”

    方济东失笑:“你为什么总想着分手费?和我在一起,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比那点可怜的分手费要丰厚多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沈语西歪着脑袋想了一会,说道:“反正和你在一起,无论结局如何,都不会吃亏是不是?怎么觉得你像冤大头?”

    “你的话真不怎么好听,你的意思是我人傻钱多呗。我只是在以往的感情里,付出的真心不够,唯一能让我觉得心安的,只能在物质上给与她们补偿了。”

    “那我呢?”沈语西继续不死心地问。

    “我说了我的一切都属于你,包括我,所以你还想要什么?”

第一百一十一章 幸福啊幸福

    苏芷说她自从订婚后,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幸福地光环。沈语西自己并没有什么感觉,她依然照常上下班,按部就班地生活。

    除了刚开始的那几天,她确实成为了公司茶余饭后的谈资。大概都在谈论,她的命如何如何好,未婚夫英俊又多金,上辈子可能拯救了整个宇宙,这辈子要嫁入豪门享清福。以后恐怕连班都不用上,还会有大把的金钱任她挥霍。

    新闻上虽然对她的身家背景描述的不多,但也用上了灰姑娘、麻雀之类的词语。无非也是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嫁入豪门当少奶奶之类的。

    她回到家将同事们的议论讲给方济东听,他十分愉悦,说他们的提议非常值得参考,劝她不如辞职回家,他每月给她开工资,不用再每天去挣那么点辛苦钱。

    彼时沈语西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他的建议,十分鄙夷地嗤笑:“依附男人生活的女人,通常都不会有好下场。”

    方济东被她的态度,噎得哑口无言。过了一会,他才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只是随口说说,你怎么就得出这样的结论?”

    “反正我不会做这样的女人,你不要妄想我回家做家庭主妇。”

    “这样也好,如果将来我的公司经营不下去了,还能有人养得起我。”

    沈语西斜睨他一眼,笑着说道:“我还真无法想象你被女人养着,是什么样的场景?”

    “你放心,应该不会有这么一天。你那么抠门,被你养着大概也会吃苦受罪。”

    沈语西一直觉得幸福已经被她牢牢握在了手里,任谁都不肯夺走。殊不知,有时候幸福就像握在手里的黄沙,一点点风吹过来,就散了。烟花再美好,也是转瞬即逝的。

    方奶奶打来电话,约沈语西一起上街。方奶奶虽然上了年纪,精力倒是不错,在商场转了一上午,竟然没有疲累的迹象。沈语西暗自庆幸今天穿的是平底鞋,否则她现在估计已经累趴下了。

    逛到一家珠宝店的时候,方奶奶无论如何也要给她买一对镯子。那镯子金光闪闪,几乎要刺瞎了她的眼睛。

    “奶奶,这个我不能收。”沈语西连连摆手,近五位数的价格,她哪里敢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怎么不能收,你都是我准孙媳妇了,我送你对镯子怎么了?”

    “阿姨已经送我了,就不用再送了吧。”

    “她送归她送,和我又没关系。这是我和爷爷对你的心意,你不能拒绝。”方奶奶说话掷地有声,沈语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趁方奶奶在和店员讲话的时候,她悄悄给方济东打电话。

    方济东听她说完就笑了起来:“一对镯子而已,你至于怕成这个样子吗?奶奶要送,是老人家的心意,你收下就是了。”

    “太贵重了,我怎么好意思收?要九万多块钱,都是我一年的工资了。”

    “又不花你的钱,你心疼个啥?好了,不和你说了,我还有事要忙,总之你先收下,不要惹得奶奶不高兴。”

    “唉……”还没等沈语西再说什么,方济东就挂了电话。

    方奶奶很快付了账,沈语西胆战心惊地收了那副镯子,精美的首饰盒握在手里,仿佛有千金重,这让她心里诸多不安。

    她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包里,将包一直紧紧搂在胸前。就是她自己丢了,包都不能丢,九万多块钱,她全身上下所有物件加在一起,都没这么多贵。她果然不适应这种豪门生活,别人对她的诸多羡慕,在她这里简直就是煎熬。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沈语西推荐去了她和苏芷经常去的粤菜馆。正是饭点,餐馆里几乎坐满了人。她们好不容易才等到二楼的一个位置,也许吃饭的人太多,上菜的速度比往常慢了许多。

    等菜的时候,方奶奶难免又老生常谈,聊起了结婚的事情。

    “我和你爷爷查了黄历,觉得阴历八月十八是个好日子,不如就定在那天。”

    “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会不会太快了。”

    “两个月足够准备了,本来直接结婚就好了,阿东擅作主张非要先订婚,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了,其实也是多此一举。”

    “这件事我听您和爷爷的,我没有意见。”既然都已经订婚了,结婚也是迟早的事,她也没有以前那么排斥。爷爷和奶奶年纪大了,等不及,她也能理解,不如让他们早点安心。

    方奶奶见她这样乖巧,心里更是喜欢。她说道:“你总这样听话,阿东在家里会不会欺负你?这孩子脾气不好,做事**又霸道,向来说一不二,不喜欢别人忤逆他。他要是在你面前犯浑,你就告诉爷爷,可不许为他打掩护。”

    方济东脾气不好?可她怎么觉得他的脾气好得不得了,几乎没有在她面前发过火,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就算她有时惹到他,他顶多不理她。

    “没有奶奶,他从来都没欺负过我,否则我也不会想要嫁给他呀。”

    “那就好,阿东就需要你这样的姑娘管着,那句话怎么说?嗯,以柔克刚是不是?”

    沈语西忍不住笑,如果说是以柔克刚的话,大概她是刚,方济东是柔吧。

    因为菜上的慢,一顿饭几乎吃了快两个小时。店家大概觉得十分抱歉,最后还送来了果盘和点心。沈语西吃得少,方奶奶吃得也不多。于是她们送给了邻桌。

    邻桌是一家三口,一对夫妻带着孩子。那孩子只有两三岁的样子,白白嫩嫩,脸上肉乎乎的,可爱极了。这样的年纪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睁着圆咕噜的大眼睛,四处张望。时不时地还冲着沈语西咯咯地笑,似乎一点都不认生。

    沈语西和他招手,他也像模像样地伸出圆乎乎的手,在空中摇来晃去。方奶奶见她好像极喜欢这孩子,在一旁直说:“你和阿东赶快结婚,生一个自己的娃娃,人生也就圆满了。”

    沈语西以前并没有多期待生孩子的事,曾经还一度十分不乐意。为此她和方济东也没少抬杠,好在方济东愿意包容理解她,从来也不逼迫她做不愿意的事情。现在想来,给他生个孩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吃完饭,她们正要下楼,却在楼梯口碰到了她不愿见的人,宋秀珍。真是冤家路窄,随便吃个饭都能碰到,c市这么小吗?

    “素芳,听说沈语西和方济东订婚了?”宋秀珍面无表情地开口问。

    他们的订婚并不算低调,那几天c市铺天盖地都是他们的新闻。宋秀珍看到以后,气得心肝脾肺都是疼的。凭什么她现在过着潦倒的日子,沈语西却一跃成为方家少奶奶?

    “是啊,老宋。再过些日子,就结婚了,到时候你可以过来喝杯喜酒。”

    “呵呵,素芳啊,不是我说,你们家什么眼光?挑了个这么没水准的媳妇,咱们c市没好姑娘了吗?什么下三滥的东西,你们都敢往家招。”

    宋秀珍的话恶毒,方奶奶蓦地变了脸色,她冷冷地说:“老宋,我是看在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才对你客客气气的,你说话不要太过分。”

    “我也是看在咱们的交情,好心提醒你。一个没教养的野丫头,你是怎么看上的?”

    “这个不劳你操心,语西是个好姑娘,我认准了她做我的孙媳妇。”说完方奶奶就牵着沈语西要走,宋秀珍却从后面一把拉住她。

    沈语西十分厌恶,皱眉冷声说:“你到底想干什么?看在你这么大年纪的份上,我不想和你计较,你不要得寸进尺。”

    “沈语西,你不知廉耻地搭上方家,是不是觉得就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一天,我就不会让你好过。要不是你,宋家能像现在这么落魄吗?”

    “老宋!”方奶奶厉声喝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语西有什么错,你要一直这样咄咄逼人?这么大岁数了,说话一点分寸都没有。这么些年,语西因为你们家,吃了多少苦,你难道都不内疚吗?”

    “哈哈,我为什么要内疚?哼,你不要被她伪善的样子给骗了,是她撺掇着济东毁了宋氏,害宋氏落得这样的下场。她是人面兽心,在你们面前装小绵羊呢!”

    沈语西冷笑了一声,说道:“难道不是你要致我于死地吗?是你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在先,你不要妄想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沈语西,当初你妈看上了宋家的钱和地位,费尽心思嫁进我们家。如今你又看上了方家的钱和地位,也是一门心思地想嫁给济东。你和你妈一样恬不知耻,贪图富贵,爱慕虚荣。”

    “你闭嘴,我不许你这样说我妈。”牵连到她的妈妈,她总容易失控。

    “语西,不要跟她生气,不值得,咱们走吧。”听着宋秀珍话说得越来越离谱,方奶奶直觉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可沈语西正在气头上,她一时也劝不走。

    “你妈在和明成在一起之前,就喜欢勾三搭四了,是个不要脸的贱货。也就明成老实,被她的甜言蜜语给骗了。她死了是她活该。”

    “你……你去死。”沈语西上前要去撕宋秀珍的脸,却被方奶奶抓住。

    “语西,不值当,咱们回家,不要和她在这里浪费口舌。”方奶奶紧紧抓着她,她失控的情绪才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她不想再理他,便和方奶奶一起下楼。刚走了几步,就听见宋秀珍阴森森地说:“沈语西,宋氏没了,我怎么能允许你过上光鲜亮丽的生活。”

    沈语西还没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宋秀珍就上前几步,狠狠地照着沈语西后背推了一把,她一时不妨,脚下一空,朝楼下栽了过去。方奶奶伸手去拉她,却被她一下带倒,于是她们一同滚到了楼下。

第一百一十二章 去世

    沈语西被摔得眼冒金星,全身都在痛,她缓了很久才从地上爬起来。有人听见动静围了上来,她拨开人群找方奶奶,眼前的一幕几乎让她心神俱裂,方奶奶应该磕到了头,鲜红的血流了一地。她静静地躺在那里,毫无声息。

    沈语西抬起头,眼泪流了一脸,看着看热闹的人群,抖着嗓子冲他们喊:“帮我叫救护车,求你们帮我叫救护车。”

    医院里,她缩成一团蹲在角落里,方济东正在手术室门口,和一个医生说话。她觉得特别的冷,浑身都在不停地颤抖。

    她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祈祷方奶奶能好好的,希望她不要出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也一点一点凌迟她的心。

    方爷爷板板整整地坐在长椅上,眼睛紧紧盯着手术室。虽然面色沉静如水,可他拄着拐杖的手,抖得比她还要厉害。方爷爷也在恐惧吧,是她让方爷爷这么恐惧的,她真该死,要是在手术室的是她就好了。

    方济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用手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问她:“你有没有受伤?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抬起头,眼圈微红,看着方济东摇摇头,过了好一会,她才开口:“奶奶会有事吗?”

    方济东伸出手擦掉她眼角的泪水,不知道该在怎么去安慰她,奶奶的状况并不太好。他叹了一口气:“会没事的。”

    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不一会儿主治医生从里面出来,方济东急忙走过去询问。沈语西蹲得太久,腿已经麻了。她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她想要走过去,可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和勇气。

    方爷爷吃力地起身,她看到医生摇了摇头。她心生绝望,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所有的人都去了手术室,唯独她留在外面,因为她不敢,不敢面对方奶奶,不敢面对方家所有的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夏景怡来到她身边,眼睛里像淬着毒一样地看着她。‘啪’的一声,响彻了整个走廊。

    她被打得耳朵里嗡嗡直响,鼻子里有热乎乎的血流了出来,她顾不上擦,低着头哽咽地道歉:“阿姨,对不起,对不起。”

    “你赶紧走得远远的,别让我再看见你。”夏景怡气愤地看着她,声音里满是怨恨:“要不是你,奶奶怎么会死?你真是让人失望!”

    沈语西走出医院,天上阴沉沉的,是下雨了吗?她脸上怎么湿了一片。

    她浑浑噩噩地往前走,忽然被人一把抓住。

    “语西?你的脸怎么了?鼻子怎么还流着血?”

    是谁在跟她说话,她怎么都看不清?她努力去分辨眼前的人,看了许久才看清楚,竟然是从部队匆匆赶来的方济北。

    “我没事,只是不小心磕到了。”她用手胡乱抹了一下,鲜红的血在她手里绽放。她忽然眼前一黑,眼见着就要往前倒去,方济北快速扶着她。

    “你真的没事吗?我带你去看一下医生吧?我哥呢?奶奶怎么样了?”方济北有些焦急地问。

    “奶奶她……她……”她说不出口,眼泪扑簌掉了下来。

    方济北明白她的意思,瞬间红了眼眶。

    “你快去看看吧,不用管我,我真的没事。”

    黄昏的时候,方济北走出医院。方奶奶忽然去世,有太多的琐事要忙。家里一向什么事都有方爷爷坐镇,只是方奶奶忽然离去,给方爷爷不小的打击,他自是管不来那么多了。方立惟又一直做甩手掌柜,很多事情就落在他们哥俩身上。

    他正要走出医院,却看见有人坐在医院里的凉亭,像是沈语西。他慢慢走过去,只见沈语西倚在凉亭的柱子上,脸上和手上还有已经干涸的血迹。

    她神情恍惚,呆呆地看着远方,他喊了她几声,她才似乎清醒。

    “你怎么没有回家?”方济东给语西打过电话,他当时就在旁边,听到她说她回家了,方济东才放心挂了电话。

    “哦,我就要回去了。”她踉踉跄跄地起身,方济北抓着她一只手臂,轻声说:“我送你回去吧。”

    回去的车上,方济北从车里翻出一盒湿巾,递给她,示意她擦一下身上的血迹。

    她抽出一张,仔细地擦手指,只是血迹时间久了,她用了一点力气,将手指擦得通红一片,才算擦干净。她一边擦,又掉了眼泪。

    方济北听到抽噎声,微微转身看她,过了一会他叹口气:“你不要太自责,也不能怪你。”

    她一味地哭,一句话也不说。方济北也无计可施,只好贴心地给她递纸巾。

    终于到家,沈语西昏昏沉沉地下了车。方济北也跟着下去,看着她说道:“我妈打你了是不是?妈妈和奶奶的关系一向很好,奶奶出事,她一时生气也是正常的,你不要太难过。”

    她抬起头看方济北,此时的灯光昏暗,他像极了方济东。她想起方济东,更觉心酸难过,低下头轻轻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要是没有我,奶奶也不会……阿姨怎么对我都不过分。你不用安慰我,都是我的错。”

    她转身回房间,方济北站在那儿看了一会。他当兵多年,一向行如风,站如松,在灯光照耀下,显得更加挺拔。

    他上了车,拨了个电话,电话很快接通。

    “她一直在医院,我刚把她送回家。”

    “她状态好像不是很好,你找人来看着她吧,万一她再出点事,就不好了。”

    沈语西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好似没了三魂七魄。门口的铃声响了许久,她才如梦初醒。

    她以为是方济东回来了,飞快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跑到门口。开门一看,竟然是付静。

    “你怎么来了?”她哭得太久,嗓子也哑掉了。

    “我听徐文宇说了今天的事。”付静认真地盯着她,小心地说。

    “你是来安慰我的吗?还是怕我想不开?”她大概能猜到付静的目的,无非就是这些,反正不是来骂她的。

    “其实,我也不太了解事情的经过,也不知道怎么去宽慰你,你要是难过想哭,就哭出来,我会一直陪着你。”

    沈语西双手搓了搓脸,对着付静惨笑:“我有点头疼,想去睡一会儿。楼上有客房,你也去休息吧,你还怀着孕,要小心点才行。”她起身上楼,忽然又转身:“另外,谢谢你来,其实是他让你来的吧。”

    “方济东担心你,你现在看起来确实不太好。”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不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添乱。”

    沈语西其实根本睡不着,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闭上眼睛就能看到方奶奶。方奶奶对她那样好,可却因她而死,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沈语西昏昏沉沉,似睡非睡,一会觉得自己是在梦里,一会又觉得自己是清醒的。楼下传来一阵响动,沈语西忽的从床上坐起来,光着脚从床上下来,快速冲到楼下。

    付静正站在厨房门口,沈语西愣着看了她一会,轻声问:“他没回来吗?”

    付静摇摇头说:“我做好早餐了,你去洗漱下,过来吃饭吧。”

    沈语西这才注意到窗外,原来竟已经天亮了。

    她坐在餐桌前,手里拿着勺子在粥碗里搅来搅去,直到粥都凉透了,她也没吃上一口。

    “我去给你换一碗吧。”付静起身去端她面前的碗。

    她抬起头看付静一眼,又即刻低下头:“算了,我吃不下。”

    “你这样不吃饭怎么行?方济东早上打来了一个电话,他还挺担心你的。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方济东才能安心办事。”

    沈语西沉默了一会,才低声说:“你帮我再盛一碗吧,麻烦你了。”

    吃完饭,付静拿着一堆药膏过来,沈语西昨天摔得也不轻,身上到处都是青青紫紫的伤。

    付静给她上药的时候,明明很疼,却咬着牙一声不吭,付静叹着气说:“想哭就哭出来,憋在心里更难受。”

    “付静,如果昨天死的是我,是不是就没有这么多人难过了?如果我没有带奶奶去那家餐厅吃饭,如果我没有得罪过宋秀珍,是不是这些事都不会发生了?”

    “你不要胡说,人的命,天注定。这也不是你的错,明明是别人要害你,才伤及到无辜的方奶奶,你也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你不要乱揽这些责任在身上。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说的那些如果都是不成立的。语西,你太敏感了。”

    “说来到底还是因为我,如果没有我,奶奶怎么会去世?我和方济东大概……”沈语西没有说完,付静隐约明白她的意思。

    付静说:“方奶奶的葬礼安排在后天,徐文宇说有些仓促,所以方济东大概会比较忙。他还是很在意你的,你不要想太多了。”

    沈语西只轻轻哦了一声,也没有说什么。其实付静只是想告诉沈语西,方济东太忙,一时有些顾不上她,并不是因为方奶奶的事,才冷落她。

    沈语西怎么会不明白,可是方济东越是这样,她越讨厌现在的自己。她不配拥有幸福,每当她觉得幸福要来临的时候,总会有亲近的人离她而去。

    五岁的时候,妈妈带着她离开宋家,她开心极了。终于不再受人欺负,终于可以和妈妈过上幸福安乐的生活了。可是好景不长,妈妈就走了。再后来外婆将她带走,外婆给了她几年安定的生活,也撒手离去。如今,幸福本来已经离她那么近,方奶奶却又因为她去世。所以啊,幸福从来都不属于她,一切只不过是她痴心妄想罢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分手

    方奶奶的葬礼办得极简,只请了少数的亲朋好友。沈语西并不完全算方家的人,而她自责内疚,只站在后排远远望着。她不明白,自己明明心里悲痛难过,此刻却一滴眼泪也掉不出来。

    她有好几天没见过方济东了,他是长孙,一直忙着应对各种前来吊唁的宾客。他穿着一身肃穆的黑色西装,脸色苍白,微微伛偻着身体,与他往日里神采奕奕的样子,完全不同。

    方爷爷站在最前方,手里拄着拐杖,他的状况似乎不太好,方立惟在旁边搀着。沈语西觉得她这辈子都欠着方爷爷,是她让方爷爷陷入到现在这种伤心欲绝的场景。

    葬礼快要结束的时候,天上开始下雨。沈语西自觉无颜面对方家人,提前离场。

    她没有带伞,回到家里浑身都已经湿透。她进浴室随便冲了个澡,就钻进被子里。她这几日都睡不安稳,闭上眼睛就仿佛觉得方奶奶就在她床前,也不说话,只看着她笑。她愧疚难安,几乎夜夜不能寐。

    半夜里睡醒,她的嗓子火烧火燎地疼,连鼻子也不通气,大概是淋了雨感冒了。她从床上爬起来下楼喝水,楼下忽明忽暗地火光和浓浓的烟味,让她心里咯噔一声,后背起了一层密密的汗水。她仔细一瞧,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她咽了下口水,轻轻地喊了一声:“方济东?”

    “嗯。”他嗯了一声,起身去开了客厅的大灯。沈语西看到他的模样,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站在那里,头发凌乱,衬衫解开上面几颗扣子,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胸前。眼睛泛着血丝,下面一片暗影,他这几天一定也没有睡好。

    “你怎么还没有睡?”方济东熄掉手里的烟,解下领带,随手扔在了沙发上。

    “我下楼喝水。”她一出口,自己就吓一跳,她的嗓子嘶哑的像被砂纸打磨过,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你怎么了?感冒了吗?”方济东走过来,摸她的额头。他的手指有点凉,覆上她额头的时候,她竟觉得舒服。

    沈语西被抱起来,她紧紧圈着方济东的脖子,头靠在他的肩膀。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他是不太喜欢抽烟的,只有心烦的时候才会抽得多。

    方济东将她放到床上,起身要走。沈语西伸手拽住他的袖口,他转身摸摸她的头:“你好像在发烧,我去拿温度计,一会就回来。”

    沈语西测了体温,接近39度,果然在发烧。方济东让她吃了退烧药,自己去浴室洗了澡。他上床躺在她身旁,用手去碰她的额头,她倾身钻进他怀里,方济东抱住他,在她耳边叹息:“对不起,这几天没顾得上你。”

    沈语西昏昏沉沉的,眼睛酸涩,忽然掉了眼泪。本来就鼻塞,她哭得呼吸不畅,脑袋里嗡嗡得疼。方济东轻轻拍她的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她吃的药有安眠作用,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沈语西醒来时,方济东还在睡。她悄悄下床,先到楼下灌了一大杯水。她的感冒症状加剧,嗓子又干又疼还伴随着咳嗽。她浑身无力躺在沙发上,也许生病的原因,让她的情绪更加的糟糕。

    无意间看到阳台上,她养的那几盆花,个个萎靡,像是要死掉了,她似乎很久没怎么管它们了,她到底没有养花的天赋。这些花注定活不下去,其实早该知道结局了,是她自己固执不肯放手。

    茶几上放着几本财经杂志,一直是方济东爱看的,她偶尔也翻翻,但是她大多都看不懂,觉得枯燥又无聊,可他每次都像在读童话故事一般,看得津津有味。她向来佩服他的大脑,无论多繁复的事物,在他眼里都会变得极其简单。

    方济东下楼的时候,沈语西已经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着。直到听见一声门铃响,她才从梦中惊醒。方济东开门,原来是他叫了早餐外卖。沈语西从沙发上坐起来,身上还盖着一件毯子。

    方济东将早餐摆到餐桌上,看见她睡眼惺忪地样子,走到她身旁,仔细地端详她,“怎么跑到沙发上睡,你还在生病不知道吗?”

    似是责备的语气却透着关切,沈语西鼻子一酸,又想掉眼泪。她低下头,怕他看到她的软弱,低声说:“本来已经睡醒了,不知道怎么了,躺在沙发上又睡着了。”

    “你去洗手吃早餐,吃完饭把药吃了,再去睡一会,感冒身体乏累是正常的。”

    沈语西乖乖去洗漱,两个人默默无言吃完饭。沈语西收拾了餐桌,方济东穿好衣服准备出门,临走前说:“公司里有些事情,我去处理一下,很快就回来,你在家好好休息,青墨那里我给你请了假,你不用担心。”

    沈语西站在门口,心里纠结很久终于开口:“嗯,你去吧,我在家里等你,你早点回来,我有话和你说。”

    方济东没等回来,倒是等来了夏景怡。

    夏景怡来的目的很明确,她连拐弯抹角都不愿,“你和方济东分手吧,我想起你做的一些糟心事,就替他不值。要不是因为你,奶奶她……你自己大概也觉得没什么脸面了吧,我当初就不应该对你心软。”

    沈语西不说话,夏景怡看着她一副温吞的样子,更是心烦:“你们之间相差太多,仅凭一时的激情又能维持多久?你如果真的爱他,就该早些放手,你这样拖着他,到最后他累,你也累。”

    沈语西终于哭了出来,她明白她和方济东走不到最后了,从奶奶去世那一刻,她就知道了。

    夏景怡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知道她是真的伤心,态度缓和了些,还抽了桌子上的纸巾递给她:“你不要哭了,事情已经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你必须回头,不能这样一条道走到黑。长痛不如短痛,和方济东分开吧,离开这里。你还年轻,我相信你还可以找到更好的,你是个好孩子,听阿姨的话好不好?”

    “我知道你也难过,可这个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以后也没办法坦然面对方济东,不是吗?你随时都会想到奶奶,虽然不是你害死的,但真真切切是因你而起。你和他继续在一起,会更加的痛苦内疚。听我的劝,放手吧,你还会好过一些。”

    沈语西擦干了眼泪,她听见自己艰难地说:“阿姨,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爷爷,也对不起方济东。我知道该怎么做,您放心,我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夏景怡走了,沈语西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开门的声音,让她如梦初醒。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走进房间,一步步走向她的方济东,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扯起嘴角对他笑笑:“你回来了。”

    方济东皱着眉看她,脸色苍白,眼睛红肿,手指覆上她的脸,温和地问她:“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是不是没有吃药?要不我带你去医院看一下。”

    沈语西摇头,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她柔声说:“大哥,我半生孤独,曾经一度活不下去。直到遇见你,我才发现这世间是这样美好。如果没有与你相遇,我想我这辈子都很难体会到,被人宠、被人疼、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我以后大概都不会再遇到你这么好的人了,你满足了我对男人的所有想象。谢谢你喜欢我,谢谢你对我这么好,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谢谢你对我的宽容,总之非常谢谢你。

    方济东沉默地看着她,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轻轻地擦掉她脸上的泪水,语气有些隐忍:“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语西抬头望着他,认真又专注,她以后可能都不会有机会这么看着他了。那句话在她嘴里翻来覆去,她一咬牙终于说出来:“我们分手吧。”

    “你又发烧了吗?说什么胡话。”方济东伸出手摸她的头

    沈语西躲开,微闭了下眼睛,又睁开,眼神坚定,“我没有说胡话,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们分开吧,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

    “我不同意,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方济东似乎不想搭理她,他大概觉得她是在无理取闹。

    他越过她上楼,沈语西跟在后面,拉他的衣袖,一边哭一边说:“我们分手吧,我求你了,我很难过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难过得快死了,我没有办法再和你在一起了。你太好,可我不配,我不配拥有这么好的你。”

    方济东被她哭得烦躁,一把扯开脖子上的领带,“你不要再提分手,你现在神志不清醒,等你什么时候冷静下来,想清楚了再和我说话。”

    “我很清醒,也想的很明白。你妈妈一直都不喜欢我,奶奶又是因为我才惨死,你为什么不打我骂我?还坚持和我在一起,到底是为什么?你是傻瓜吗?”她不停地絮絮叨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闭嘴。”方济东忽然冲她发火,眼神变得可怕,“我不许你再这样说。”

    沈语西被他吓了一跳,瘪着嘴抽噎地哭,方济东放缓语气:“奶奶的事情不怪你,你没有错。以后不要再把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也不许再提这件事,我是真的会生气。”

第一百一十四章 自杀

    方济东拒绝分手,也不准她再提。她伤心欲绝,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她现在除了哭,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方济东带来一位家政阿姨,说是来做饭打扫家务的。其实真是目的是来看着她的,她走到哪儿,那位老实的刘阿姨就跟到哪儿,几乎寸步不离。就算她去卫生间,刘阿姨也会恭敬地站在门口。

    “方济东给您开多少工资,您要这么尽心尽责。”沈语西终于忍无可忍。

    “沈小姐,方先生是关心你。”

    “他是怕我偷偷跑掉吗?还是怕我想不开?”

    “方先生是为你好。”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话,沈语西讨得没趣,也不再问。

    刘阿姨仍然十分尽职地跟着她,就算她发火说些什么难听的话,她也丝毫不在意。沈语西气馁,觉得跟刘阿姨过不去,并不能让她多好受。何况刘阿姨拿钱做事,尽本分而已。

    沈语西不再去上班,方青墨还打来电话,话里仍然是在安慰她,叫她不要想得太多。工作会给她留着,什么时候想来都可以。

    她每天待在房间里,不出门,也不说话。有时候连饭都不肯吃,胃疼了就吞药片。就算这样,方济东都没有松口答应她的要求。

    她开始失眠,天天睡不着觉,因为她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方奶奶。她惶恐不安,睡不着的时候,就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转,像一只鬼一样。

    她有时候恍惚又回到从前,待在孤儿院的时候。她那时候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也是像现在这样惶恐,每天吃不好,也睡不安稳。她总在半夜里起来,游荡在孤儿院的各个角落。

    后来院长发现她,一度觉得她得了疯病,差点要送她去精神病院治病,只是因为收费高昂才作罢。所有人都开始害怕她,看她像看怪物,谁都不肯与她亲近。

    她并不在意,依然我行我素。直到她有一天忽然觉得,活着真是煎熬,没有一点希望。她动了那么一点念头,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可是老天爷不肯收她,让她遇见了方爷爷。方爷爷给了她第二次生命,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可她非但没有报答方爷爷的恩情,还让他陷入伤心难过的境地。

    她怪不得别人,她的好运气终于用完了。其实是她自己的命不好,染指幸福总会付出代价。

    她在厨房不小心打破了一只碗,那是方济东从法国带回来的一套餐具。她当时听到价格,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嘲笑他:“用这套餐具吃饭,是吃得香吗?还是可以保长命百岁?哪里值上万块了?你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怎么会?以我的聪明才智,怎么会被骗?你要相信我的眼光,绝对值这个价。”方济东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沈语西研究了很久,觉得这餐具和普通的并无什么不同。有些纹路还不如景德镇的精致,价格也公道得多。她更加嗤之以鼻,就算价值真的不菲,吃饭也用不着这么贵的。方济东就是这种奢靡得消费观,,她十分鄙夷。

    她每次吃饭前,心里都肝颤,甚至想要去拜拜菩萨,千万不敢摔了。要是不小心摔碎了,上千块可就没了。

    但是用这套餐具也有一个好处,她总是借口太贵不敢碰,万一摔了就十分罪过。所以她拒绝洗碗,于是洗碗大业就落在了方济东身上,他终于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买这餐具了,因为实在不太值得。

    现在她终于不小心摔了一只,她竟没有什么感觉。拾起地上的一片碎片,仔细观察了一下,依然觉得十分普通。尖锐的角扎了一下手指,血珠很快冒了出来,锋利程度倒是比国产的更胜一筹

    她并不觉得有多疼,可是却掉了眼泪。她哭得有点绝望,意识慢慢变得模糊。

    “你在干什么?”方济东的声音让她的意识回归,她将手里的碎片扔掉。

    “怎么这么不小心?”方济东拉着她的手看,手指上有一个小小的口子,还在不停地渗血。

    “对不起,这么贵重的碗被我给摔了,真让人惋惜。”沈语西喃喃地说。

    “有什么好惋惜的,一个碗而已,你不要难过。”

    方济东将她的手指放在嘴里含了一会,又拿来创可贴替她贴上。沈语西呆呆地看着他动作,心里百感交集。他对她这样好,她总归是不舍得的。可是已经到了这个境地,再不舍得也得舍得。

    “等我忙完这段时间,我们就去大理散心好不好?”

    “不好,我哪儿都不去。”沈语西冷淡地拒绝。

    “你的状况不太好,总待在家里会憋坏的。”

    沈语西看着自己的手指,许久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她才抬起头看着方济东:“我可以和你去大理,但是你能先答应和我分手吗?”

    “沈语西!”方济东幽幽地叫她的名字,“我告诉过你,分手的事你不要再想,我是不会同意的。下周,最迟下周,我们一起去大理。”

    “我哪里都不去,你听不懂吗?”沈语西忽然发了火,将茶几上的物件统统摔到地上。她最近脾气十分暴躁,摔东西根本就是常事。她自己都觉得可怕,她的面目变得十分可憎。也许方济东早晚会讨厌现在的自己,因为她都讨厌现在的自己了。

    方济东看着她闹完,冷静淡定地说:“摔东西可以,别伤了自己。”

    沈语西冷眼瞧着他,淡淡地说:“你真是个傻子。”

    方济东觉得她实在不太正常,每天精神恍惚,不是割了手,就是磕了头,每天都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话说不了几句就发火,情绪极容易失控。

    于是,方济东请心理医生到了家里,她十分抗拒,将自己锁进房间里。

    “我没有病,我只要分手,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你放了我吧。”她在房间里大声地喊,不一会又传出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

    方济东拿来备用钥匙打开门,火冒三丈地将她拖出来,她害怕地缩成一团,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没病也要看。”他冲着她吼,他从来没有这么大声吼过她,沈语西吓得浑身发抖,他终于缓和态度:“你听话一点。”

    她撇着嘴巴眼泪掉下来,哭了一会儿,她忽然跪坐在地上,抱着他的腿,哽咽着说:“我真的没病,我不要看病,你只要让我走,我就会好。”

    方济东拽着她的胳膊,生生将她提了起来,瞪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休想,我不相信你,你离开我,不会过得更好。”

    方济东又去了公司,有人打电话来说度假村出了事故。度假村基本上已经完工,只剩下一点收尾工作。有工人从脚手架上摔下来,性命堪忧。家属在医院闹得不可开交,主管领导实在解决不了,才打电话给他。

    他临走前去卧室看她,她情绪不佳,哭得太多,她的感冒一直没有好透,咳嗽更加严重。他心疼但又无可奈何,只好对她说:“公司里有些事,我要去一趟。你在家里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等我回来你冷静些了我们好好谈一谈。”

    沈语西闭着眼睛不说话,方济东吻了下她的额头就离开。

    事故比他想象的要严重,那位工人中午喝多了酒,没做安全措施就爬上了脚手架,没几分钟便摔了下来。身上多处骨折,致命的是脑出血,出血量太大,生命岌岌可危,医生下了病危通知。家属在医院里哭得死去活来,家里似乎只有这么一个顶梁柱,上有老下有小,如果人没了,就一切都没有了。

    方济东承诺医药费全包,先治病要紧,后续的赔偿金也会慢慢到位。他能做的只有这些,家属本来吵闹得不可开交,见他似乎说话极有分量,才逐渐安静下来。

    他在医院里一直等到手术结束,手术还算成功,只是工人还没有脱离危险。家属们又开始哭,方济东被沈语西闹了一天,已经十分疲累,家属们的哭声让他头疼不已。

    他除了在金钱上给与帮助,其他也是无能为力。他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感慨,生命真是脆弱,上一秒还活蹦乱跳的人,下一秒就可能撒手人寰。

    虽然他也很同情他们,可是一味的哭并不能解决问题。好在家属里还有理智的人,大概是伤者的弟弟,应该也是见过些世面的,很是冷静地和他谈赔偿事宜。

    家属老实本分,也并未狮子大张口,要求合情合理,方济东十分痛快的答应了。

    处理完医院的事情,已近傍晚,他急着去公司关于这次安全事故,开一个临时会议,路上打电话给沈语西,没人接听。他越想越不放心,便让苏芷去家里看一看。

    会议开到一半,他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居然是苏芷。刚接听,就听见苏芷带着哭腔说:“哥,你快点来,语西她……她自杀了。”

    正在开会的人,眼见着老板挂了电话,就跌跌撞撞地跑出会议室。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大概谁都没见过老板这么失态过。

    陈助理很快跟上去,在方济东的车前拦住了他。

    “方总,你现在的状态不能开车。您要去哪里?我送您过去。”

    方济东的手抖得不像话,过了一会才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很轻地说了句:“去医院。”

第一百一十五章 惋惜

    沈语西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她的妈妈、外婆,还有方奶奶。她们离她远远的,只看着她,眼神清冷,默默无言。她想要说话,却怎么开不了口。她着急地直哭,可是却眼看着她们离她越来越远,渐渐地消失不见。茫茫天地只剩下她一个人,无论她如何呼喊,却再也没有人出现。

    她从梦中醒来时,竟然是在医院,苏芷正坐在她床前小声地哭泣。看见她终于醒来,苏芷开口就骂:“你究竟要干什么呀?能有多大点事,你要这样想不开的去自杀?如果你出了事,你让我怎么办?让我哥怎么办?”

    沈语西有一瞬间的惊讶,她并没有想不开呀,怎么可能去自杀?

    “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只是感冒而已。”沈语西轻轻地开口。

    “你难道没有要自杀?我去找你的时候,你怎么都喊不醒,床头柜上还放着一瓶安眠药,医生的诊断也是安眠药服用过量。你现在说你没有?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苏芷怀疑地看着她,声泪俱下地控诉她。

    沈语西苍白着脸,只觉得有些恍惚,她摇摇头,也不知道该从何辩解,只哑着嗓子问:“他呢?他在哪儿?”

    “我哥吗?他被你吓着了,守了你几乎一夜,刚刚出去了。你想见他是不是?你等着我去叫他进来。”

    过了不久,方济东进来,脸色比她还要差,眼睛里尽是红血丝,头发衣服皱成一团,大概抽了很多烟,身上有浓重的烟味。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狼狈,他是有洁癖的,一直都是干净工整的样子。可他现在这副样子,让她的心里一阵抽痛,眼泪一滴滴掉下来。

    他看着她,面无表情,脸上满是疲惫,没等她开口,他凉凉地说:“你哭什么呢?是觉得难过吗?你不过是要分手,何必要用这种惨烈的方式,生命在你眼里这么不重要吗?你究竟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知不知道,我也会痛,也会伤心难过。”

    看着他痛苦难忍的模样,沈语西哽咽:“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没有想过自杀。我只是感冒难受睡不着,就多吃了几片安眠药。我真的不是想自杀,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沈语西,我这些天一直在想,奶奶的事情真的让你这么绝望?费尽力气要和我分开。看你每天恍恍惚惚的样子,我也深深得怀疑要你留在我身边,真的是为你好吗?可是后来再想想,你和我在一起这么久,早就习惯了我在你身边的生活。我敢笃定,你离开我,日子不会太好过。所以,就算你如何和我哭闹,看你把自己折腾成一个疯子,我也不肯放手。因为我比你还要疯,怕你悄悄走掉,找人盯着你。我觉得自己是个傻子,我什么时候为一个女人这么疯狂过?但是我怎么都没想到,你竟然要去死。我以为你爱我,有一天你总会想通,会为我不顾一切。现在看来,根本是我错了。我不该强迫你,强迫你做不愿做的事情。这样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对吗?我们的缘分尽了,是不是?”方济东轻轻地说了许多的话,每一句话都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沈语西静静地听他说完,艰难地开口:“我真的不是想死,是不小心……”她忽然停了下来,因为她自己都有点不相信这些说辞。

    “随便你怎么说吧,你不是想分手吗?那就如你所愿,分手吧。”方济东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在房间里,病房里静悄悄的,入目都是刺眼的白。他们终于分手了,她明明该轻松的,可心里像是有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眼泪像决了堤一样,过了许久她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护士进门查房,看她哭得惨烈,又悄悄地退了出去。过了一会,苏芷进来,拍拍她的肩膀,无奈地说:“你这又是何必呢?”

    她在医院待了几天,方济东没有再来过,苏芷一直在陪着她。付静挺着大肚子过来看了她一次,除了叹息,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叫她好好保重,不要在做傻事。所有人都以为她想不开,她也不想再去解释,说什么都没有了意义。

    沈语西坐在病床上,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身上,明明该是温暖的,她的心里却是冰凉一片。方济东的话总会在她脑子里回响:我以为你爱我,有一天总会想通,会为我不顾一切。我们的缘分尽了,是不是?

    她做不到为他不顾一切,他应该很失望吧。离开他她不会好过,她是相信的。从他答应了分手那一刻,她就已经开始不好过了。

    苏芷给她带了晚餐过来,她没有胃口,吃得极少。苏芷忍不住开口:“你说只要我哥同意分手,你就会好。可你现在这个样子,是真的会好吗?”

    沈语西沉默不语,苏芷又说道:“我以前不肯让你们在一起,是觉得我哥不靠谱,担心他有一天会辜负你。可最后,用情至深的却是他。你出事的时候,你不知道他有多担心你?我多久没见他掉过眼泪了,他那天竟然……语西,你放弃他会后悔的,他那么好,你不心疼他吗?”

    不心疼吗?怎么会?她的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的疼,疼得她无法呼吸。

    她的病情并不严重,因为她真的只是吃多了药。她出院那天,只有苏芷过来,带她去吃了饭,又送她回到方济东的家。

    她在卧室里收拾东西,苏芷在一旁叹气:“为什么非要分手呢?大哥又没有怪你的意思。”

    沈语西停下来,似乎在思考什么,过了许久才答:“是我自己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呆在他身边,我凭什么呢?虽然奶奶不是我害死的凶手,但总归和我有关系。我哪还有脸和他继续在一起,会有更好的姑娘适合他,我不配。”

    “你怎么能这样想?唉,你总是想的太多,敏感又多疑,你这样活着会很辛苦。”

    沈语西不再说话,专心的收拾她的东西。其实她的东西并不多,除了一些换洗衣服,也没有什么重要物件了。

    方济东送给她的一些首饰,都被她放在一个首饰盒里。最后她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叹息着轻轻摘下,放在盒子里。过了一会,她又从里面拿起来,装进一个小袋子里,仔细地封好口,装进了自己的包里。

    她收拾完毕,正要和苏芷出门,门铃就响了。这真是意外,竟然是钟正。

    她不明白钟正为什么会出现在方济东家里,直到钟正说是受方济东的委托,她还有点云里雾里。

    钟正很快就进入主题,他从包里拿出一份房屋转让合同,方济东已经将这套公寓的所有权转到沈语西名下,现在只需要她签字就好,还有东升的一些股权转让。另外还有一张卡,卡里的数额他没说,但想来不会太少,他对她一向慷慨大方。更何况,他的分手费从来都很可观。以前他还笑话她,没事总想着那么点分手费,现在终于轮到她了。想必她下半辈子的生活,都会无忧了。

    沈语西盯着那些东西看了很久,才开口对钟正说:“你带回去吧,这些东西我不会要的。我们又不是离婚,只是分个手而已,我怎么能要他这么多贵重的东西?我和他在一起这几年,他对我太好,我享受了太多,完全没有必要这样补偿我。”

    钟正思索良久,轻声对她说:“你不收的话,我可是算失职,这让我很难做。而且作为朋友来讲,我也希望你能收下,最起码能保证你以后的生活不会太苦。”

    沈语西叹息,终于退让一步,拿起桌上的那张卡:“卡我收下了,其他的我是真的不能要。”

    “你不再考虑一下吗?”钟正问。

    “是啊,语西,我哥给你这些,并不是要补偿你什么,只是希望你以后的生活好过一些。你不要犯傻,就收下吧。”

    “他给我的已经够多了,我不能再收他这些钱。苏芷,他不欠我的。”

    钟正告辞之前,十分郑重地跟她说:“没想到你们会走到这一步,他真的是爱你。”

    “你知道他为什么找我来和你对接吗?”

    沈语西迷茫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钟正笑了笑,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因为他觉得我喜欢你,会站在你的位置上思考,会为你多争取一些权益。我不太喜欢他,其实我得承认,更多的是嫉妒。我为你跟他要了房子、钱和股权,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很痛快地就答应了。”

    “那一刻,我才明白,输给他我一点都不冤。说实话,作为一个律师,我接触过许多离婚夫妻,无论贫穷的还是富有的,几乎都会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给对方的越少越好。可我没想到他会做到这一步,你们毕竟没有结婚,大概是他的钱太多,没处花了吧。可能他给你的这些,在他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

    沈语西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爱她,她当然是知道的。只是从别人的嘴里听到,总觉得让人难过。

    钟正看着她一直沉默,终于叹了一口气:“语西,我是真的很替你惋惜。”

第一百一十六章 离开

    沈语西准备离开c市,只是她没想到,在临走之前给她送行的竟是宋青。

    “我听说你和方济东分手了。”宋青语气平淡,脸上没有什么情绪。

    沈语西不知道宋青的目的,不动声色地答:“是。如果你是来看我笑话的,那么就请尽快,我还有事。”

    宋青忽然笑了笑:“看来我在你心里的印象真的是不佳,我曾经使出无尽的手段来搞破坏,都没能拆散你们,这次你怎么就轻易放手了?”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这个问题,你找我到底是为什么?”沈语西对上宋青,耐心总是不太多。

    “我只是替他不值,他对你那么好,你说不要就不要了。你只顾着自己心里舒坦,可这对他是不公平的,他做错了什么呢?你不觉得自己太自私了?”

    “你今天果然是来谴责我的,好吧我听着,这些天太多人安慰我,有人来骂倒更让我舒坦一些。”

    宋青轻轻哼了一声:“我才不会顺了你的心意,为什么我要去做这个坏人。”过了一会她又说:“如果我说我是来劝你的,你也许不会相信。你现在钻进了一条死胡同,认为方奶奶的去世,是因为你引起的。可那是奶奶的错,她做事一向很偏执。她打定了主意要伤害你,算起来你也是受害者。奶奶已经受到惩罚了,方济东不肯放过她,将她送进了监狱,她到死应该都出不来了吧。 我唯一能做的,只能让她在监狱里不要吃太多苦。你恨她,可她对我一直很好,我没有办法置之不理。”

    沈语西冷笑一声,早知道这样,宋秀珍绑架她的时候就应该把她送进监狱。她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是咎由自取。可到底是她心软,怕宋思敏受到伤害,方济东才放了他们一马。归根结底,还是她自己的错,怨不得别人。

    “这并不能怪你,是你自己想不通。”宋青继续说。

    多奇怪,她和宋青本来水火不容,如今她们竟能坐在这里,喝着咖啡心平气和的谈话。而宋青,居然还开导起她来了。

    “我不明白,我们分开了,你不是又有机会了,怎么会来劝说我?”沈语西讲出心里的疑惑。

    “他不爱我了,我干嘛还要扑上去作践自己,我这么优秀,也是有人要的,不是非他不可。”宋青说得云淡风轻,似乎真的放下了她和方济东的前尘过往。

    两个人默默地喝着咖啡,谁都没再说话,过了许久,宋青开口:“你真的不再好好考虑一下吗?我真怕你以后会像我一样,等后悔了想要回头,才发现他身边已经有其他人了,他可不会站在原地一直等你。”

    沈语西心里轻轻抽痛,她想不了那么多了,总之是她对不起他,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会祝福他。

    “我已经决定离开这里了,以后大概也不会回来了。”沈语西喝完杯子里的咖啡,从包里抽出一张钱,放在桌子上:“老样子,我们也没什么交情,aa吧。”

    沈语西起身离开,宋青忽然喊,嗓音里带着微颤:“微凉,我们以前见过的。”

    沈语西蓦地回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宋青。宋青继续说道:“你小时候,刚出生没多久,我就抱过你,你那时候漂亮又可爱,我经常和你一起玩。你那时候爱笑,见着我就笑,所以我特别喜欢你。只是后来,我爸的工作调动就离开了。我曾经还给你寄过一个布娃娃,不知道你有印象没?再后来,我回来的时候,你妈妈已经和二叔离婚,你也被带走了,我为此还难过了好久。”

    沈语西忽然想起,她以前是有过一个布娃娃,她并不知道是谁给她的,那时候没人理她,她就和那个布娃娃玩,晚上睡觉也要抱着。她过得很艰难的日子里,都有布娃娃陪着。后来,孤儿院搬家,那个娃娃丢掉了,她还哭了好多天。

    她忽然哭了,眼泪流了满脸。宋青也跟着掉眼泪,过了一会宋青说:“对不起,如果我知道是你,我不会那样对你。”

    沈语西抹了下眼泪,扯出一个笑容:“谢谢你,谢谢你在我最痛苦难熬的时候,曾给过我一方温暖的天地。”

    沈语西隔了两天离开的c市,她没有通知任何人来送她。她给方济东和苏芷发了条信息:我走了,不要找我,我会好好生活,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

    苏芷知道以后,第一时间冲到了方济东办公室。

    “语西离开了,你知不知道?”

    方济东站在落地窗前,手插裤袋望着远处,过了一会低低地嗯了一声。

    “你知道?你怎么不留住她?”苏芷有些气急败坏。

    “你以为我留得住?”方济东坐回椅子上,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默默地点燃。

    苏芷无比丧气:“你没试过怎么就知道留不住?”

    “留住了又怎么样,看着她一点点凋零,过得不人不鬼的?还是看着她再死一次?”

    苏芷无奈:“怎么就弄成了现在的样子?”

    方济东沉默不语,看着桌子上刚收的快递,里面躺着她寄过来的银行卡。他的脸色阴沉地像要滴出水,她就这么不想和他再有瓜葛吗?

    方爷爷听说沈语西离开的事,打电话把方济东叫回家里。

    “你和语西分手了?”

    “嗯。”

    “她去哪儿了?”

    “不知道。”

    方爷爷叹气,“这孩子命不好,吃了那么多苦头,也没换回点安定的生活。”

    方济东没什么形象地坐在沙发上,忽然抬头问:“爷爷,你当初是怎么在孤儿院发现的她?”

    “你都知道了?唉,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那家孤儿院条件差,语西又有胃病,整个人又瘦又小。我虽然很久没见过她,但是她和她母亲长得实在是像,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她妈妈佳敏英年早逝,她从小就没过过好日子,现在一个人又远走他乡,希望她以后能好好生活吧。”

    方爷爷话音刚落,夏景怡就走了进来。

    “爸,你说语西是谁的孩子?佳敏的?这是真的吗?”

    “嗯,就是沈佳敏的,她小时候和妈妈长得像,长大了,反而不太像了。我本来想要告诉你们的,可是这孩子敏感,不好让你们都知道,她最怕别人可怜她。”

    夏景怡脸色忽然变的难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嘴里喃喃自语:“语西竟是佳敏的孩子,我居然不知道,我不该让她走的。”

    “妈,你……”方济东想说什么,到底没说出口,以沈语西的个性,就算夏景怡不去找她,她估计也会是这样的选择。

    夏景怡和沈佳敏在一家公司上班,沈佳敏比她小几岁,但性格相投,关系非常好。那时候夏景怡已经结婚,连方济北都已经出生。她整天闲来无事,便开始给沈佳敏张罗男朋友,后来就介绍给了宋明成。两人一见倾心,不久就开始谈婚论嫁。

    沈佳敏家庭条件不好,宋秀珍向来势力,她那时候看上了叶家的叶宁。叶家家大业大,如果能和叶家结成姻亲,对宋氏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她当然不同意沈佳敏嫁过去,但是宋明成一心要娶,为此还要死要活的,宋秀珍迫于无奈就接受了她。后来因为孩子早产,宋秀珍拿孩子说事,说语西不是亲生。宋明成和沈佳敏渐渐生了嫌隙,没撑多久就离了婚。

    沈佳敏带着孩子远走,连一年都不到,因为站在梯子上修电灯,不小心摔了下来,摔到了头。她和语西是租得快要拆迁的房子,因为没什么人住,语西年纪小,不懂怎么开反锁着的门,只能在房间里哭喊,哭得嗓子都哑了。过了两天,有个捡破烂地发现,才报了警。

    沈佳敏去世了,失血过多。沈语西饿得奄奄一息,独自在医院待了好多天。没有人理她,像是被这个世界遗弃一样,直到她的外婆过来带走了她。

    没想到七岁那年,她的外婆生病去世。她小小年纪在医院里送走了至亲的人,所以她害怕极了医院,医院冰冷的像地窖,像巨大的吃人的怪物。

    警察送她去了孤儿院,那里生活环境不好,她从小又有严重胃病,她有时候觉得自己会死在这里。她想死了也好,这样她可以去陪妈妈和外婆。

    她没想过能见到方爷爷,她以前去过方家,方爷爷对她极好,总拿好吃的给她,还给她买玩具,逗她开心。她对他印象实在深刻。方爷爷资助了孤儿院,她的生活好了,她慢慢地也学会了开朗,她刻苦学习,考上大学,总算没辜负方爷爷对她的期望。

    夏景怡一直十分后悔,那时候撮合了佳敏和宋明成。如果她不那么热心的话,佳敏兴许还能嫁个好人家,像她一样,生儿育女,将孩子抚养成人。而不是早早撒手人寰,连自己女儿都不能亲手养大,怒不能看她长大成人,结婚生子。

    夏景怡曾经去w市找过沈语西,只是她不知道当时沈语西已经改名字,最后无功而返。如今沈语西明明就在她身边,她却没有认出来,还亲手把她赶走,真是造化弄人。早知道这样,她应该对她好一点。她也不至于伤心绝望,远走他乡。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大理

    方济东回到家里,家里一切都没变,可是那个每天等他回家的人不见了。

    他坐在沙发上,抽出一根烟,正要点燃,眼前似乎出现她站在沙发上,叉着腰,一脸正气地说:“你不准在房间里抽烟,味道难闻死了,我才不要抽你的二手烟。”

    他叹着气去了阳台,坐在她经常躺着的躺椅上,他们曾经在这把躺椅上亲热,她开始并不肯,是他半强迫的,结果弄得她苦不堪言,她还一度扬言要把这躺椅烧掉。

    他默默地望着天空,她以前也是这样,抬头望着天,他问她这天上有什么好看的,她说她在数星星。小时候,她住在孤儿院睡不着,也没人和她玩,她就透过窗户数星星,数着数着就睡着了,也忘记自己数了多少星星。

    现在天上没有一颗星星,黑压压一片,像是要下雨了。她最怕打雷,每次打雷,都会躲进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有时候还会哭,因为她妈妈是在打雷的雨夜去世的。

    他谈过那么多场恋爱,唯独最喜欢抱着她,每次抱着她,他就会有一种拥有全世界的感觉。他也分过无数次手,每次都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可只有她让他痛彻心扉,刻骨铭心。就算当初被宋青背叛,他也没有这么痛苦过。他想,他真的是爱惨了她。

    他抽完烟,正要回房间,便看见了她养在阳台的花。她最近应该没怎么照顾,花盆里的土都已经皴裂,叶子枯黄,只剩零星的几片叶子,还坚强地泛着点绿。他拿着水壶去灌了水,一盆一盆细致地浇了水,总算安心了。

    宋青又要出国,打电话过来让他去送一送。要是往常,他一定会斩钉截铁地拒绝。只是人家是带着男朋友出国,他不去显得小肚鸡肠。

    宋青倒是真的放下了他们的过去,交了男朋友,比以前更加的优雅从容。男朋友知道他是前任,竟也不计较,还留他们单独聊天。

    “你这男友真是奇葩,居然这么放心吗?”方济东问道。

    宋青笑笑:“他这是信任我。”

    他们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宋青打破沉默:“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方济东抬眼看她,眼神晦暗不明,过了很久才问:“你知道?”

    “她跟我说她去了大理。”恐怕宋青是沈语西唯一联系的人了吧,多么奇怪,以前她们势同水火,现在居然还能亲密联系。

    “她一直在跟我联系,你觉得奇怪吧,为什么她会跟我联系?”

    方济东只看着她,并不说话,但是很明显,他在期待她的答案。

    宋青微微笑了:“她小时候,我送过她一个娃娃。她说,她在遇见你爷爷之前,是那个娃娃给了她无尽的温暖,是那个娃娃陪她度过了黑暗又难熬的日子。你看,缘分就是这么奇怪,我们两个竟然还能相遇,还一起爱上你,最后又都离开了你。我们姐妹俩,注定和你有缘无分。”

    “我劝过她, 我怕她有一天会像我一样后悔。可是她比我还要傻,明知道会后悔,还是义无反顾地离开了。”

    方济东一直没有说话,宋青提醒他,她登机的时间要到了,他才开口问了一句:“你有她的联系方式?”

    “我们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联系了,她的电话号码已经停掉了。她告诉我,如果她在某个地方安定下来,就不再和我联系了。我想,她大概找到好的去处了。”

    大理这些天阴雨连绵,一下就是一天。丝丝细雨惹得古城一片雾茫茫,方济东撑着伞下了车。来时没想到大理会下雨,天气有些凉,他穿得少,身上不由得起了一层寒意。

    他沿着石板路漫无目的地走,路过一家又一家有当地特色的店铺。在一家音像店门前,他忽然停下,店里橱窗玻璃上贴着的一张海报,引起他的注意。

    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倚在她怀里,她笑容恬静淡雅,仿佛一朵不谙世事的百合花。

    他盯着海报看了很久,老板在店里看见他,走到门口,十分热情地说:“到屋里坐坐?”

    方济东收了伞,走进店里。店很小,里面有几个小小的货架,上面摆满了碟片。

    店主指着门口的那张海报,笑着说:“那个小女孩是我女儿,前段时间淘气,溜出去玩,差点走丢,是上面那个姑娘送来的。”

    “前段时间?是什么时候?”

    店主认真想了一会儿:“得有几个月了,我女儿很喜欢她,她就经常过来,还淘走好几张碟呢。”

    “她现在……”

    “哦,她现在不在这儿了,好像就在这儿玩了半个月吧,临走的时候还过来辞行。对了,这张海报就是那天拍的。我觉得特好看,就挂了出去。”

    方济东心里有点失落,他还是来晚了。

    “你认识这姑娘?”店主见他神情落寞,疑惑地问。

    这是门外一个小丸子一样的女孩,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扑到店主身上,奶声奶气地喊爸爸。她身后跟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大概是小女孩的妈妈。

    小女孩看见方济东,瞪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可能觉得他眼生吧。过了一会小女孩忽然说:“叔叔,我见过你。”

    “叔叔第一次来,你怎么会见过叔叔?小孩子不许撒谎。”店主又朝方济东说道:“这小孩,以前不这样,可能觉得你长得好看吧。哈哈,别介意啊。”

    方济东笑着蹲下去,温柔地问小丸子:“你在哪里见过我?”

    “在那个姐姐的手机里。”小丸子手指着那张海报,天真烂漫地说道。

    方济东的心情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心里泛起波澜,只是面上平静着继续问:“你都看到什么了?”

    “姐姐看着你的照片哭了,我问她为什么哭?她说……”小丸子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抓了抓头发懊恼地说:“她说什么我想不起来了。”

    方济东摸摸她抓乱的头发,笑着说:“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想。”

    小丸子被妈妈带到里面去,店主迟疑着开口:“原来竟然是你,你是她男朋友?”

    方济东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哦,那正好,我这里有一张光盘,是那时候她在这玩的时候,唱了一首歌,我给她录了下来。本来说等刻录好了要寄给她的,结果忘留她的地址,就一直在我这搁着。你回去好好听,很值得一听。”店主到一旁的橱柜里翻找,找了好一会,才找到。

    他接过去,光盘的封面正是那张海报,他看了一会放进外套口袋里,对店主说了声谢谢。

    “你住在哪里?”店主问。

    “我刚来,没来得及订旅社。”

    “沈小姐以前住在拾花客栈,那里的环境还不错。离这里也近,往东不到三百米就是。现在是淡季,应该还有房间,你可以过去看看。”

    方济东沿着路往东走,没走多远就看到店主说的拾花客栈。果然是淡季客栈里有一半都是空房,他很快办完入住。房间在二楼,他上去收拾妥当,在床上坐了一会,忽然想起那盘碟片。他取出随身带的电脑,打开将光碟放了进去。

    沈语西哀伤的声音,伴随着悠扬的吉他,缓缓地传递出来。

    泪水将我淹没,到底谁该难过

    究竟谁该放掉这段感情

    我才终于明白

    办不到的承诺就成了枷锁

    现实中幸福永远缺货

    请告诉他我不爱他

    笑着难过,自我惩罚

    想终止这一切挣扎

    狠了心说真心谎话

    别告诉他我还想他

    恨总比爱容易放下

    当泪水堵住了胸口

    就让沉默代替所有回答

    沈语西只唱了一段,很快就放完。后面是很长的留白,方济东正要倒回去重播,忽然有人在轻轻讲话。

    “姐姐,你怎么哭了?”是那个小丸子的声音。

    “哦,可能是沙子迷了眼睛吧。”

    “那让我给你吹一吹吧,妈妈说,眼睛进了沙子,吹一吹就好了。”

    “谢谢你啊,沙子好像已经出来了。”

    “姐姐,这个叔叔是谁啊?他长得真好看。”

    “他是姐姐的……爱人。”

    “什么是爱人?”

    “就像你爸爸妈妈那样的,就是彼此的爱人。”

    “哦,他怎么不在你身边呀,我爸爸妈妈天天都在一起。”

    “我把他弄丢了。”

    “我帮你把他找回来吧。”

    “好,如果你找到他,就告诉他……”

    后面似乎是在耳语,方济东完全听不到说了什么。光碟只有这么两段,就再也没什么了。

    方济东下楼吃饭,被前台的女孩叫住。

    “方先生,您的钱包刚才落在这儿了。”

    那女孩手里拿着一个黑色钱包,方济东看了一眼,正是他的钱包。

    他点点头,随手接过去,说了声谢谢。

    “您检查一下,看看里面有没有少东西。”

    方济东随手翻开,看了几眼,又合上,说道:“什么都没少。”

    “那个……”女孩似乎有点迟疑,吞吞吐吐半天没说出什么。

    “还有事?”方济东问。

    “我是想问一下,你钱包里的照片是不是叫沈语西?”

    “你认识她?”

    “她以前在这儿住了一段时间,也不算熟,就是印象很深刻。”

    “哦,这样啊。”

    “你是她男朋友吗?”

    “嗯。”

    “她以前在那边的许愿墙写过一些话,临走那天,写完还在那儿坐了很久。我看她很伤心的样子,我们老板还过去和她聊了一会天。”

    方济东去看许愿墙,墙上写了很多密密麻麻的愿望。有希望考上大学的,有希望暗恋的对象喜欢自己的。他在那儿找了许久,才终于发现了沈语西的笔迹。

    方济东,对不起,再见。

    方济东在大理待了一周,每天徐文宇都会打电话过来。

    “东哥,你快点回来吧,我可管不了你这么大的公司。”

    “东哥,你就当行行好,我现在忙死了,我都好几天都没见着付静和我儿子了,她本来就爱和我生气,这下更好,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了。”

    “东哥,我又谈崩了一个合作,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公司搞垮?”

    方济东受不了徐文宇每天的摧残,终于决定回去。沈语西早就不在大理,他在这儿是找不到她了。

    临走那天,他又去了那家音像店,那个小丸子见到他十分开心。

    “叔叔,我想起姐姐跟我说什么了。”

    “哦,她说了什么?”

    “她说她爱你呀。”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叙旧

    三年后,边陲某小城。

    傍晚的小城市,街上开始热闹起来。尤其是一些小餐馆门口支着烧烤架,烟雾缭绕,老远就能闻见烤肉的香味。

    沈语西提着一个购物袋,走在路上。忽然袋子破了一个洞,袋子里的苹果轱辘滚了出来。

    滚到前面两个人脚下,其中一个人捡起来,跑过来递给她。她抬头说谢谢,那人看着她,愣了一下,随后脱口喊她的名字。

    “沈语西?”

    沈语西仔细瞧着那个人,过了一会才十分吃惊地说:“方……方济北?”

    她刚开始有点没认出来,方济北和先前有很大的变化。头发长了许多,刘海几乎遮住了眼睛。肤色也更暗几分,脸上胡子拉碴,嘴里叼着一根烟,有点痞里痞气的,不似以前周正的模样。要不是那双澄澈的眼睛,她几乎会认为他是别人。

    他们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地方见面,好像自从方奶奶去世,方济北从部队回去了一趟,他们就再也没见过。如今他们边陲小城上,在一个小餐馆里,还能叙叙旧。

    “你怎么会在这里?”方济北问。

    沈语西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杯子上有一个小小的缺口,里面的水似乎有些杂质,她又轻轻放下,微微叹息:“我本来要去w市的,我毕竟在哪里长大,可是后来想想,那里也没有什么亲人了,回去徒增伤感罢了。我先去了大理,在那里待了一段时间,后来又跟了一个旅游团到了这里,在这儿也没人认识我,我觉得自在,就留了下来。”

    “那你现在……”

    “哦,我在一个工厂上班,做质检员,工作很忙,很充实,过的还不错。”沈语西抬起头对他笑笑,又问他:“你怎么来这里了呢?”而且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模样?这一句她没问出口,只在心里补了一句。

    方济北并没有回答她,而是问她:“你有没有跟他们联系过?我哥?苏芷?爷爷?”

    沈语西咬着嘴唇没有说话,眼圈有些泛红,过了许久才问:“他们好吗?爷爷身体怎么样,我最辜负的就是爷爷。”

    方济北叹气:“唉,我也是一年前回去过一次,苏芷和男朋友订了婚,我哥他带了女伴过去,说是他的女朋友。可我看着不像,他看那女孩的眼神不对。至于爷爷,年纪大了,身体就那样,时不时的有些小毛病,你不要担心,家里有人照顾。”

    又是良久的沉默,沈语西终于端起面前茶杯,一口喝个干净,不知道是什么茶,又苦又涩,她喝得急,不小心呛着,狠狠地咳起来,连眼泪都咳了出来。

    方济北起身轻轻拍她的背,又递了纸巾给她,说道:“你何苦呢?”

    沈语西终于平静,低着头轻轻说:“是我对不起他们。”

    沈语西回到家里,她拿着手机,一遍又一遍输入苏芷的号码,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放弃。苏芷大概会恨她吧,她们曾经约定,谁先结婚,另外一位就做伴娘,如今看来她要失约了。

    至于方济东,已经有女孩陪在他身边了,他应该会幸福的。可是她心里为什么这么痛,痛得她快要喘不过气,她趴在床上呜呜地哭。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忽然下起了雨,她从床上爬起来,去关了窗户,擦干泪水,又去浴室洗了澡,躺在床上发呆。

    她常常失眠,今天更是难以入睡,一些往事总会出现在眼前。想起和苏芷刚认识的时候,苏芷开朗活泼,愣是把沉默寡言的她带的话多了起来。那时候她们几乎形影不离,她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可以拥有这样的朋友,她孤单了太久了。上大学之前,有人觉得她脾气古怪,不好相处。也只有苏芷待她如常人,她那时问过苏芷不觉得她和别人不一样吗?苏芷彼时正在端着半块西瓜,用勺子挖着吃得起劲,她抬起头眨着眼睛看着她,十分不解地问:“哪里不一样?不也只长了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吗?”

    她听了苏芷的话,轻笑出声,只觉得这姑娘有趣得很,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

    她其实是不愿想方济东的,想起他总会心疼。是她放弃了他,她在和方济东在一起的时候,对他说无论怎么样,都不要丢下她。可是却是她先放了手。她每每想起,都觉得十分对不起方济东。宋青告诫过她,不要等他身边有了别人以后,再后悔就晚了。后悔又能怎么样呢?就算后悔她也只能这样选择。生命可贵,方济东不值得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她起身拉开床边的柜子,拿出里面的药瓶,到出来两颗,正要吃下去,像是想起什么,又无奈放下。

    自从那次服用安眠药过量,她就很少吃安眠药,总怕一不小心吃错,连个发现她的人都没有。她心里酸涩,以为自己又要流泪,抬起手摸一把脸,竟然干干的,她痛苦地闭上眼睛,低低地哀嚎了一声。

    沈语西晚上下班,正好碰到李南山。

    李南山是这个厂子的老板,为人宽厚,待人热情。虽然是老板,却一点架子都没有,平时对她很是照顾。

    “语西,到我家里吃饭吧。我妹妹今天歇班,在家里做了好多好吃的。”

    她和李南山的妹妹李洁关系不错,有时候彼此经常在一起吃饭。她笑着说好,李南山要替她背包,她摇摇头拒绝。李南山憨厚地笑笑,没说什么。

    他们一起出了厂子,刚出厂门,就看见方济北在门口。她走过去问:“你找我啊?”

    方济北对她笑笑:“能到你住的地方去看看吗?”

    她愣了一下,随即又说:“好,你先等我一下。”

    她跑去跟李南山说抱歉:“我朋友过来了,不能去你家吃饭了,改天可以吗?”

    李南山不疑有他,笑笑说:“行,改天,你快去招呼你朋友吧。”

    方济北倚在墙上抽烟,沈语西走过去:“你还没吃饭吧,我得先去买点菜。”

    他们一同去了市场,晚上的菜已经不大新鲜,几乎都在低价处理,他们随便买了一些菜肉,都十分便宜。

    沈语西是租的一处民房,里面住了许多外来租户,人口混杂,房子的环境并不算好,唯一的优点就是离厂里近,房租也实惠。其实厂里是有宿舍的,只不过好多人住在一个房间里,她不太习惯,就搬出来自己住。

    房子很小,只有一室一厅。方济北个子高,他在里面觉得有些闷,而且最近雨水多,房子里阴暗潮湿,这并不算一个好住处。好在她打理的还算干净整洁。

    沈语西去厨房做饭,方济北在房间里四处转了转,检查了一下门窗,阳台上有一株茉莉花,怪不得进门就闻见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晾衣架上挂着一套男士睡衣,他忽然想起进门的时候,门口鞋架上也有一双男士鞋。

    他站在阳台上盯着那套睡衣,沈语西出了厨房正看见他一脸专注的模样。沈语西淡淡地开口解释:“我一个女生住,怕不安全,我看新闻上说,这样做就会给人家里有男人的假象,所以……”

    方济北笑笑:“我还以为你交了男朋友,正想着我待在这儿会不会不合适。”

    沈语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身又进了厨房。过了没多久,饭菜就上了桌。三菜一汤,荤素搭配均衡。这些日子,方济北整天风餐礼俗,没吃好一顿饭,而沈语西的手艺不错,他胃口大开,连吃三碗饭,最后打着饱嗝,一脸满足地感叹:“真是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了,你做饭的水平跟过去一样好。”

    沈语西看着连汤都被他喝得一滴不剩的碗,说:“你要是没事的话,就过来吃饭。”

    方济北看着她,想了一下才说:“你一个女孩子家,我经常过来不方便。”

    沈语西一愣,她并没想那么多。她笑道:“也没什么不方便的,你要是介意的话,就当我没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你……唉,算了,我有空会过来。”

    沈语西去收拾厨房,方济北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似乎很累的样子。

    沈语西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杯子磕在茶几上,发出一点声音。方济北倏地睁开眼睛,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狠。待看见沈语西,那表情一下不见,他有点烦躁:“我能抽根烟吗?”

    她点点头,方济东掏出烟和火机,只是他打了几下都没打着,竟发了火,一下将打火机扔了老远。

    沈语西吓了一跳,缓了一下,去捡起被扔掉的火机,啪的一下打着,凑到他眼前。

    方济北叹了一口气,俯身点燃嘴里的烟。长长地吐出一口烟圈,情绪才好了一些。

    沈语西心里纠结了很久,才问:“你在这里是因为工作吗?看起来不是很顺心的样子。”

    方济北根本不答她的话,沈语西越来越困惑。可他不理她的问题,她也不好厚着脸皮继续问。

    方济北又坐了一会,看着外面夜色浓重,就起身告辞。走到门口又回头说:“你这门上的锁有些旧了,很容易就会被撬开,我过些天找时间给你再换一把,窗户晚上要关好,不要贪凉就大开着,安全最重要。”

    沈语西点头:“知道了。”

    上班的时候,沈语西正在填质检报告,李南山晃悠悠地过来。

    沈语西同他打了个招呼,又低头忙碌。过了一会,见李南山一直站在那儿,没有要走的意思,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有什么事吗?”沈语西问。

    李南山挠挠头,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我就是想问一下,昨天来找你的那个人,是你男朋友吗?”

    沈语西愣了一下,随后说:“不是,只是一个普通朋友。”

    “哦,那就好,那就好。嘿嘿。”李南山裂开嘴笑着走了,弄得她一头雾水。

    方济北行事果然利落,没过几天就买来一把新锁换上。他换好锁,出了一身的汗,沈语西递给他一瓶水,他咕咚咕咚地喝完,沈语西盯着他看,每次看见方济北,她总会想起方济东,他们哥俩确实像,都是浓眉大眼,高挺的鼻子,笑起来有一口洁白的牙齿,只是气质上有些不同。

    方济北大约发现她在看他,沉默了一会说:“你看到我是不是想到我哥?其实,我觉得你应该回去,这里治安不是太好,你一个女孩子待在这儿不安全。”

    沈语西一言不发,坐在沙发上发呆。方济北见她不愿多说,也无可奈何。过了一会接了一个电话,便匆匆走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恐慌

    方济北并不常来吃饭,每次过来也是行色匆匆。有时候饭吃到一半,就会被电话叫走。

    她有时候太好奇,方济北明明应该在部队,怎么会来这个荒凉的小城市。她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要么干脆不理她,要么总顾左右而言他,有时候还不耐烦地叫她不要打听。

    她渐渐觉得不安,方济北的行事实在是诡异,他似乎在做的事不是什么好事。他接电话大多数都是躲着她,有一次无意听到他讲电话,好吧,是她偷听的。他提到**和钱的字眼,沈语西心里咯噔一声,她的些许不安,变成了恐慌,以至她那天半夜都没睡好。

    这天,沈语西休息,她去了一家超市。其实也不算是超市,只是比平常的小卖部大了一些,里面的商品还算全。她买了些日用品,拎着袋子慢慢地走回家。住在小城市上也有诸多好处,地方小,随便几步路就能到,连车都不用坐,更没有大城市里堵车的烦恼。

    快走到她住处的时候,就看见方济北从对面匆匆走来,她笑着迎上去问:“你是来找我的吗?我今天休息,你要不要去家里吃饭?”

    方济北神色很紧张,脸色不太好,压低声音对她说:“你快回家,不要跟我说话。”

    沈语西不知道他的意思,但还是乖乖低点点头。正要走,却听见身后有人说话:“安杰,这位美女莫非是你女朋友?长得很漂亮啊。”

    沈语西回头,看见一个男人走过来。头上戴着鸭舌帽,帽檐下一双阴鹜的眼睛,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从眉梢一直蔓延至嘴角,看起来十分可怖。

    方济北手握成拳,脑子转了又转,忽然扯住沈语西,牵住她的手,扯起嘴角笑着说:“飞哥见笑了,也就还能看,不算多漂亮。”

    方济北紧紧抓住她的手,眼睛瞪着许建飞。沈语西虽然看不懂眼前的情形,但也觉得大概不妙。因为方济北实在太紧张,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紧绷。

    许建飞看向沈语西,眼神带着些玩味,将沈语西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然后说道:“哈哈,你小子艳福不浅啊。不给我介绍一下?”

    方济北舔了下嘴唇,说到:“她叫语西。”说着又指指飞哥,对沈语西说道:“这是飞哥,快叫飞哥。”

    沈语西愣了许久才结结巴巴地说:“飞……飞哥。”

    “飞哥,她没见过什么世面,胆子小,你不要介意。”

    “行了,咱们今天成了一桩大买卖,本来要好好庆祝一下的,但你既然美人在怀了,咱就改天。”

    “别呀,该庆祝还得庆祝,我晚些时候就过去。”方济北拍拍许建飞的肩膀。

    许建飞冲着方济北猥琐地笑笑,十分粗鲁地说:“那行,我去准备着,你回去叫你女人,先好好在床上伺候伺候你,要说咱们可好长时间没开荤了。”

    “哈哈,那你可得久等了。”

    “操,知道你小子时间长,还显摆上了。”许建飞在地上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说。

    沈语西被他们俩的荤话臊得脸红耳赤,一股邪火快要从胸腔迸出。

    许建飞终于走了,方济北牵着她快速往家走。她踉踉跄跄跟在后面,几乎跟不上他的脚步。

    到了家里,他才松开她的手,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仰着头一口气喝了精光。

    沈语西摸摸汗湿的手,其实是方济北出的汗。

    “你怎么了?那个人是谁?是做什么的?他不像个好人,你们为什么在一起?你刚才看起来很怕他?”沈语西生气,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方济东盯着沈语西看了一会,拳头狠狠捶在墙上。他哪里怕许建飞?他怕许建飞对她不利。那许建飞暴戾阴狠,心肠毒辣,而且还极好色,看上哪个姑娘,就会不择手段的要得到。

    据说给正值花样年华,在学校里读书的女孩下药,强迫吸**,最后几乎被折磨致死。砍掉不肯从他的一个姑娘的两根手指,直到现在,那姑娘还跟在他身边,做他的傀儡,每日稍不顺心,非打即骂,完全不当个人看。

    他本可以假装不认识沈语西,可万一许建飞对她动了心思,那后果不堪设想。他只有谎称沈语西是他女朋友,兴许还能躲过一劫。

    “你不要问那么多,我今天说你是我女朋友,只是为了骗许建飞,没有其他意思,你不要误会。还有我现在叫安杰,你以后不许叫我方济北,你听懂了吗?”方济北看着她,十分严肃地说。

    “可是,你为什么要和那样的人在一起?这些天我一直很疑惑,你到底在做什么?你不是该在部队……”

    方济北上前一把捂住她的嘴:“你忘记以前的我,以后不准再提。”

    沈语西点点头,方济北才松开手。

    “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在贩……”毒字她没说出口,方济北已了然。

    “沈语西,我现在除了是你男朋友,你对我一无所知,明白吗?别让我再教你。”

    “你真的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这样做,对得起爷爷他们吗?他们培养你,是让你报效国家,而不是做这些伤天害理,违法犯罪的事。你会死的知道吗?你怎么会堕落成这个样子?要是爷爷知道了,会被你气死……”

    啪的一声,她脸上挨了方济北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沈语西被吓傻了,呆呆地站在那里,眼泪从眼睛滑落砸在地板上。方济北愣了许久,他没想到他会对沈语西动手。

    他想要去安慰她,却显得有些无力。抬起的手慢慢放下握成拳,狠心地说:“这一巴掌给你一个教训,以后不该说的话给我憋在心里,否则下回就不会一巴掌这么简单。”

    沈语西擦了下眼泪,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冷淡地说:“知道了。”她转身进了卧室,在他面前砰地将门关上。

    方济北在房间待了一会,颤抖着手点燃一支烟,抽完以后默默地离开。

    在一个破旧的工厂里,方济北刚进去,就有几个人小喽和他打招呼。

    “安哥。”

    “安哥来了。”

    方济北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到了一间房子里。许建飞正搂着一个女人亲热。

    方济北轻咳了一声,许建飞在那个女人耳边说了几句话,那女人便识趣地离开。

    “老弟,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没在家好好爽爽?”许建飞暧昧地调笑。

    “哼,我那女人不怎么听话,被我教训了一顿,在那儿哭得我心烦,实在提不起兴趣。”方济北从口袋里掏出根烟递给许建飞,自己也抽出一根点上。

    “这女人要是不听话,你给她下点料,就会乖极了。”

    方济北扯起嘴角笑笑:“不用了,飞哥,我能**的过来,女人不乖,多半是欠打。”

    “我以为安老弟最懂怜香惜玉,没想到也是个硬脾气。”

    说着许建飞就开始招呼外面的人,拿酒拿菜。等一切都上齐了,拍着方济北的肩膀:“走一个,老弟。”

    方济北端起酒一饮而尽,酒冲,辣的他直咳嗽。

    他喝多了,他酒量一向很好,他很少喝多。许建飞吩咐几个小弟将方济北送走,送到他的住处。

    他胃里烧的难受,趴在厕所吐了许久,几乎将他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光,才好受了一些。房间里是无边的黑暗,他觉得自己的心也是黑的。这样的生活他过了近一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手上沾满了血腥,他还能回到从前吗?他忽然笑了笑,他都快忘了自己以前的样子了。

    第二天,他去工厂找沈语西。正值厂里下班,沈语西和一个女孩一起出门,看见他只瞄了一眼,就假装不认识走过去。

    他几步上前,抓住沈语西的胳膊。

    “我有话跟你说。”

    李洁一看一个陌生人拽着沈语西,十分警惕:“你是谁啊?我们不认识你,你小心告你骚扰啊。”

    方济北不理李洁,只一味抓着沈语西:“你给我几分钟时间,我们聊聊。”

    沈语西终于松动,她对李洁说:“你先走吧。”

    李洁狐疑地看着她:“你真的不会有事吗?”

    “嗯,我和他是朋友,不会有事的。”

    李洁刚走,沈语西就问:“去哪儿聊?”

    “去你家里。”

    方济北坐在沙发上已经有一刻钟,沈语西冷眼看着他,耐心尽失。

    “你有话就快说,我还有事。”

    方济北沉默良久,才低沉地开口:“对不起,我没想过会把你牵扯进来。”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许建飞为人暴戾,我怕他对你起了心思,才谎称你是我女朋友。”

    “所以说,你是在保护我?既然你知道他的为人,为什么还要和那样的人走在一起?”

    方济北点燃一根烟,也不抽,就夹在手指上。过了一会,他说道:“你不要问,你知道的越少越安全。你只要明白一点就好,我……”他的话没说完,就被电话的响声打断。

    他掏出手机看了下来电显示,厌恶地皱眉,停了一会,扯起嘴角笑着接起。

    “飞哥,有什么事?……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

    他起身,看着沈语西,神色十分复杂。他的眼神里带着挣扎,痛苦,懊恼,还有些狠绝。

    “对不起,我有点事,不能和你多说了。我只希望你能知道,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说完就走,沈语西一时怔住,不明白他今天到底想表达什么。

    话说回来,她也没资格对方济北横眉冷对,他们之间唯一的瓜葛,也只是因为方济东。但她和方济东已经分手了这么久,算起来他们连朋友也不是。

    真让她看着方济北误入歧途,她又不忍心,毕竟是她爱过的人的兄弟,她怎么可能视而不见?但她又能作什么呢?方济北虽然隐瞒着他现在在做的事,可话说得很清楚,不准她多管闲事。还让她相信他,相信他什么呢?难道是有什么把柄在那个人手里?他也是不得已的?可就算有多不得已,也不能去做这些要杀头的事情。

    她越想越不明白,门外响起敲门声。她整理了思绪,起身去开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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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济东人生的前三十年顺风顺水,而他对自己的长相向来自信,可偏偏让他遇上了沈语西。 方济东:你是因为我长的好看才和我在一起的吗? 沈语西:怎么会?我哪有这么肤浅?我完全是因为你有钱才和你在一起的。 方济东:那这么说,我得努力挣钱了,万一哪天我没钱了,你还不得把我给踹了? 沈语西:那是自然,我这个人一向只能同甘不能共苦。 此书已经完结,另开新书《浮诛记》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如果没有与你相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如果没有与你相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如果没有与你相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