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郊游
“小老儿见过伯爷……”
“伯爷，俺和俺全家给您磕头啦……”
“伯爷，这是俺婆娘早上刚摘的青果，您尝一个吧，甜得很咧……”
“来，丫头，大娃，快来给伯爷磕头……”
万物吐绿、生机旺盛的旷野中。
看着那个高大的男人，浑然不在意雨后泥泞的泥土，亲自深入田间地头，跟一群明显没文化、没品位、又脏兮兮的老百姓们亲切又深入的交流，柳如是不由用力的咬住了红唇，一双精致的柳眉紧蹙。
她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明白徐长青了。
说好的是来踏青的，怎么就来看这些种地的了？
圣人言：“君子远离庖厨。”
徐长青好歹也是一方诸侯，就算要做样子，也不用这么傻乎乎的吧？
如果没有真正认识徐长青，见识过徐长青的后宅，感受到那种美妙的高高在上，柳如是现在看徐长青，绝对是个土的不能再土的土鳖，浑然不知道风雅为何物。
然而！
她已经感受到了在徐长青身后的那种无法言喻的美妙，此时再看徐长青，便犹如中药房里的抹布真的是五味杂陈，百般滋味在心头了。
“这个混蛋，居然对一群苦哈哈的态度，都比对自己好……自己今天早上天不亮就起来打扮，可他居然都不看半眼……”
柳如是本来就对徐长青有不少火气，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平复下来，此时看着徐长青与一户人家不知道聊什么聊的那么开心，周围一众人都是哈哈大笑，柳如是的火气再次止不住的翻涌出来。
“徐长青这厮，果真是个没品的臭丘八，根本不知道美为何物，他就是个运气好的臭泥腿子！他居然敢这么对自己，早晚有一天会遭报应！”
心里不住的骂了好一通，柳如是这才感觉好了些。
这时，顾横波盈盈而来，笑道：“在这傻愣着干什么？走吧，咱们去抓点鱼吃。有亲兵已经去林子里打猎了，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能打到好野味，咱们今天可就有口福了。”
“额，抓，抓鱼？”
柳如是有些无言的看向顾横波，“眉姐，你，你没搞错吧？咱们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怎么可能抓到鱼？”
柳如是一时又有些无言了，只觉整个人生观、价值观都开始崩塌。
出来踏青，郊游，不是该赏春.色，吟诗作赋的吗？怎么居然要去抓鱼……
她又哪里会去抓鱼哟，会吃还差不多……
可顾横波已经过来喊她，那边，李幼薇和吴三妹众女都是去了小河边，还兴奋的叽叽喳喳说笑不停，柳如是无奈，只能强忍着先融入这个豪门家族。
这边，看着一众老婆孩子心情明显不错，笑声时而传出好远，今天的天气也很作美，徐长青的心情也止不住明媚起来。
今天之所以要带一大家子出来郊游，一方面的确是要带老婆孩子们出来放松放松，毕竟，前面清军围城的阴云，一大家子人已经好久没有真正出过城了。
大人们还无所谓，但是孩子长久接触不到大自然，五谷不分，十指不沾阳春水，这肯定是不行的。
而另一方面，也是最核心的，徐长青必须要好好深入了解下海城周边的农耕情况。
此时番薯已经被搞到了一些，纵然还不多，却是无比珍贵的希望火种。
徐长青记得后世有位西方大姐曾经说过一句名言：“从番薯被发现的那一刻，世界上就不应该再有饥饿。”
这话虽是略有些过了，却足可以说明这玩意的重要性。
用最简单粗暴的话说：“番薯这东西，极为耐操，对环境没有太苛刻的
要求，成长快，产量高，不仅能果腹，充饥，各种营养成分还高，绝对是老天爷送给人类的最珍贵礼物。”
此时，虽是由李岩他们一直在安置流民的各项事务，但徐长青却绝不可能不管不问，只要稍有时间，他一定会深入老百姓们中间，更切实的体味他们的要求，解决他们的麻烦。
大乱之后，必有大治。
这可是可以‘逆天改命’的时候，徐长青又怎会浪费这种机会？
所谓的轻松，休假，不外乎是自己骗自己，相对而言正事都走上轨道，会稍微轻松一点而已。
尤其是战乱产生的诸多妻离子散，伦理悲剧，这些可不只是时间就能抚平的，肯定要加以干预和引导。
事情虽是极为纷杂，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不过此时徐长青的大战略目标已经成型。
以大清河为界，海城顶在最前线，从海城一直延伸到青州，再从青州到登莱，再到济南府附近，包括整个山东的大半区域，此时都已经是徐长青切实掌控的势力范围。
现在，只需要耐下性子，把这些成果慢慢消化，让他们变的强壮，真正成长起来。
看着那边老婆孩子们在河边玩的很开心，徐长青笑着给这边的家庭发了几支雪茄，便继续奔赴不远处的另一户家庭。
“眉姐，这，就这样做，鱼儿，鱼儿会上钩吗？”
这边，经过一众女人们的辛苦忙碌，一个巨大的捕鱼陷阱终于做好了，不远处，已经有了身孕的陈圆圆正在招呼几个丫鬟婆子，小心的配置饵料，其他人则是在商议着哪里还能改进。
然而这个极为规整又科学的巨大捕鱼陷阱在柳如是看来，却有点说不出的傻，简直彪呼呼。
就这么个玩意儿，就这么三四个小入口，就想指望着鱼儿进来？
开什么玩笑？
真当鱼儿都是傻子吗？
顾横波这时已经出了不少香汗，看着柳如是倔强的模样，不由抿嘴一笑：“如是，你别着急，等下看着就好了。我刚开始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也不相信，不过后来嘛……”
看顾横波和不远处李幼薇、吴三妹等人都是尽在掌控的模样，柳如是心里更不是滋味。
什么意思？
合着，这么多人，就她是傻子嘛？
顾横波此时却也不多解释了，就像是姐姐照顾妹妹，她会保护她，却并不会直接告诉她，因为很多东西，如果不是自己撞上去，头破血流，感觉到疼了，她又怎会成长？
一直处在徐长青身边，看似是被豪门深宅困起来，可顾横波她们可不是金丝雀。
她们不仅掌控着庞大的生意，间接掌控着整个海城的经济命脉，对军国大事，天下局势，也是都有着不少涉猎。
因为她们做的这些生意，一直于此紧密相关，不懂肯定是做不了的。
所以此时，顾横波无论是眼界，心胸，还是手段，早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只能盼着情郎来解救她的弱女子，她早已经有了她自己都没有感觉出来的‘总裁范儿’。
此时再看柳如是，就像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但凡能有提点的机会，顾横波自然还是很愿意提点柳如是一把的。
否则。
便是顾横波也不敢想，一旦柳如是出局，会是何等悲惨的遭遇。
这种东西太多也太可怕了，她实在不忍心骄傲又很完美的柳如是，被世俗这个巨兽，吞噬的连点渣都不剩。
很快，饵料什么的都准备好了，放在了捕鱼陷阱中。
旋即柳如是便看到，许多油脂在水面上迅速扩展开来，恍如舞女在水面上神展开了舞姿。
仔细看，竟然还有那么几
分诗情画意的。
“啪啦。”
“啪啦……”
但片刻后，几个丫鬟婆子便冲到了不远处的水中四处拍打着水花，一下子破坏了这种美感，骄傲的柳如是柳眉不由又蹙起来。
这到底是要闹哪样？
然而就在她这种烦躁中，美眸很快便是瞪大起来。
只见，居然真的有傻乎乎的鱼儿，不断的往捕鱼陷阱中钻，随着进来的鱼儿越来越多，又不断开始抢食，浑然不知，它们进来这个地方，便再也出不去了。
“很意外是不是？”
顾横波这时端着两杯香茗走过来，笑着递给柳如是一杯。
“眉姐，这，这些鱼儿，怎么就这么傻吗？难道，它们不知道这是陷阱，进来了就再也出不去了吗？”
柳如是俏脸上满是无奈，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顾横波盈盈一笑：“岂止是鱼儿傻啊，人难道就不傻了吗？有多少人，只为眼前看到的这一点蝇头小利，便是把祖宗都卖了个干净？等真正想明白过来，再想回头，却早已经是百年身。”
“这……”
柳如是登时陷入了沉默。
她当然明白，顾横波这是在提点自己。
她几乎忍不住的就想要反抗，徐长青的确是很牛匹，但是，南京也不是好惹的好吧，更何况，还有中都凤阳这边。
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徐长青此时所掌控的，不过只是弹丸之地，就算拼军队，也不及南京、凤阳加上南方诸多区域联合起来的十分之一，徐长青又哪来这么大的自信？
但这话肯定是不能说出来。
真要说出来，也就意味着撕破脸了。
柳如是还没傻到这个份上。
再说，顾横波这也不是在刻意打压自己，而是在提点自己。
到此时，虽说还是很想与顾横波争，可柳如是已经明白，她已经被拉下的太远太远，不是想争就能争的过的了……
“哈哈，赚大了赚大了。卑职朱国弼，见过众位夫人。”
正当柳如是呆萌的发呆、反思着人生的时候，不远处的树林里，忽然有一个颇为熟悉的身影，满身血腥气，兴奋的朝这边奔过来。
吴三妹笑着调侃道：“抚宁候，不待吹牛皮的，你今儿要是跟姑奶奶赌输了，就等着去刷全军的马桶吧！”
朱国弼顿时有些尴尬，不太敢看吴三妹众人，却忙讨着巧笑道：“二夫人，我老朱是什么人，从来不打诳语啊！您猜怎么着？咱们今天运气好，猎到了一头至少四百斤的野猪哇！”
说着，他忙朝身后鬼叫：“儿郎们，赶紧把咱们的战利品抬上来，让夫人们和少爷、小姐妹开开眼。”
“好来。”
很快，七八个壮汉便是抬着一头还没有死透的巨大野猪，吃力的朝这边奔过来。
野猪一看到这么多人，也意识到它命不久矣，顿时拼命挣扎，嗷嗷直叫，本来就有些弥漫开来的血腥气息顿时猛的发散。
柳如是这边下意识就皱起了瑶鼻，但下一瞬，她也认出来朱国弼，顿时有些目瞪口呆，不知所以然了。
朱国弼是何等身份？
那可是抚宁候嫡脉，赫赫有名的花花公子，不仅在京师吃的很开，也是南京的常客。
柳如是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朱国弼。
可……
谁曾想，原来那么高傲，贵族气息根本就遮掩不住的他，此时，简直就像是走狗一般，变着法子在徐长青的家眷们面前讨巧，却又不敢觊觎分毫。
柳如是依稀还记得，他当年好像对寇白门穷追不舍来着，可现在……
第574章 人生就像是一场梦……
熊熊的篝火烧的正旺。
在驱散了幽深的黑夜之外，也吸引来大量的不知名蚊虫，时而便上演飞蛾扑火。
不过每个营帐周边，都点起了一种叫做‘蚊香’的物什，营帐周围并没有几只蚊子，还是很舒服的。
周围，除了遥远处还有亲兵笔挺的身影正在巡视，夜早已经回归于宁静。
但柳如是却是坐在帐边，感受着这小山坡上清凉的夜风，任由它们吹拂乱她的发丝，怎么也睡不着。
今天的经历，对她而言，简直就像是一场梦。
唯有现在还撑的鼓鼓涨涨的肚子里，那些美味的食物，在告诉她，这并不是梦，而是，切切实实的现实……
她长这么大，真的从未吃到过像是今天这么美味的食物，本来，她一直很注意保持身材的，毕竟这是她吃饭的本钱之一，却不曾想……今天根本就控制不住的破例了……
不仅吃掉了几条鱼，无数的鲜美野猪肉，更是今晚上就吃了两大碗饭……
谁能想到，跟在徐长青身边，不仅可以享用平日里的锦衣玉食，享受万人尊崇，居然还能吃到这么美味的野味……
遥远处，恢弘的灯火犹如一条长龙，大概距离此地有着二三十里的距离，那是海城的灯火。
本来，今晚她们完全是可以回去城里休息的，可就因为顾横波的女儿徐馨要抓蝴蝶，徐长青居然就下令今晚在野外露宿，明天再在这边玩一天。
柳如是一直以为，徐长青这种人，必定是原则性极强的人，可谁曾想，他的女儿一句还说不太清楚、很含糊的话，便是直接让他更改了行程……
“哎……”
柳如是忽然不想再想了，转而看向东面遥远处，那幽深又澎湃的大海。
人生，真的就像是一场梦……
一场让你看的见、摸得着，却恍如又永远都够不到的梦……
“河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不知怎的，柳如是忽然唱起了唐初大才子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因为她隐隐听顾横波说起过，徐长青这厮，极为喜欢这首诗。
此时此景，倒也分外应情应景。
“呸呸呸……”
但只唱了几句，柳如是忽然忍不住的啐起来，她干嘛要唱徐长青喜欢的东西？
只是啐完之后，她忽然发现，一股无法言说的孤独，陡然弥漫在她的心头，旋即，直接渗入到了她的骨髓与灵魂……
不由看向了不远处顾横波的营帐。
此时，想必顾横波和她的女儿已经睡着了吧？
虽说恨屋及乌，因为徐长青的关系，柳如是对徐馨很不感冒，可此时她却止不住的想起徐馨呆萌的大眼睛，可爱的小鼻子，红润润的小嘴巴，尤其是一笑起来，恍如能这把天地都融化……
“若是，若是我有个女儿，应该也会跟那小东西一样漂亮吧……”
柳如是芳心中忽然猛的生出这样一个念头，旋即便止不住苦涩的连连摇头失笑。
她们这些花魁，名妓，一个个看似在表面上风光无限，可，谁又能知道她们的苦衷呢？
因为种种原因，她们从小时候就经过了一系列避孕处理，这也就导致，哪怕有许多名妓最终得以进入豪门，却是很难有子嗣诞下。
年轻时还好点，碰到个痴情的主，勉强倒也能安稳，可，一旦年老色衰，又没有子嗣……
那种后果，柳如是一直都不敢想，也从未去想过，可此时，却只让她感觉到头皮发麻……
她这时忽然想明白过来，顾横波简直就是成功上岸的最典范那。
“哎，一腔心事，到底与谁叙说？当年，李清照在面对困境的时候，到底又是什么心境呢？”
越想越自怜。
柳如是不由回帐内取来了一壶酒，自顾自的喝起来。
这倒不是她心大。
而是此时她们的这营地，安保水准着实太高了，让她很容易便放松下来。
内营与外营被分的很开，至少相隔二百步以上，而且，两个营地外都有着栅栏防御，空隙内随时有值夜的亲兵巡逻。
在这种环境，想不安全都难。
而朱国弼那厮的人，则是处在最外围的营地。
想起朱国弼和寇白门，柳如是不由又是摇头失笑。
现在的寇白门，因为也生了个女儿，就算是根本不设防的站在朱国弼面前，朱国弼恐怕都不敢再多看半眼了。
而她，回南京后，还得继续去卖笑，帮着她的老相公笼络人脉……
“算了算了，不想了，去找眉姐喝一杯吧。小丫头应该已经睡着了，眉姐一直很疼我，应该不会生气的。”
想着，柳如是稍稍犹豫片刻，还是鼓足了勇气，朝着顾横波的营帐走过去。
然而，刚到顾横波的营帐前，还没来得及问候，柳如是的身形忽然一下子愣住了。
因为……
她隐隐听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声音……
仔细竖起耳朵听了听，她很快便面红耳赤起来……想要离开，却又忍不住想听的更仔细……
好奇害死猫。
但好奇也是人类前进进步的一大原动力之一。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柳如是彷如是跟自己较劲一般，就是想探知徐长青更多的秘密，然后再做出她的评价。
她非常想知道，徐长青这厮，每天人五人六的背后，到底是不是个银枪蜡头……
如果是真的……那，她绝对要开心的每天早上都要笑醒了。
这叫什么？
这就叫报应啊！
仔细看了看四周，周围根本没有人，大家都早已经睡下了，现在差不多已经到子时中了。
值守亲兵没有得到命令，更不敢到这边来。
柳如是的胆子一下子也大了不少，刚开始还只是远远偷听，很快便是直接把耳朵贴在了帐门口。
这可以让她在最大限度上，听清里面的细节。
因为有夜风的关系，帐里面听到外面的，只有呼啦啦的风声，就算徐长青是属狗的，也决不能会探查到她的秘密。
可听着听着，柳如是忽然周身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她本以为她可以很淡定，可以高高在上，恍如神佛俯视蝼蚁一般，对徐长青做出点评。
可眼前的事情，明显不是那么回事……
柳如是此时已经可以判断出，徐长青必定是她刚才回帐内拿酒的时候过来的。
而她刚刚过来的时候，里面还没开始，顾横波也有些扭捏，明显是怕朝着馨儿。
但此时……
“呸呸呸，一对狗男女……”
柳如是狠狠啐了一口，很想马上离开，可脚下恍如被灌了铅，根本就不受她控制了……
恍如黄鹂唱曲儿的婉转中，柳如是也恍如做了一场春秋大梦。
她想起了她的小时候，跟父母在一起的日子，又很快想起了跟随恩师徐佛遍访高人大家的时候，旋即又想起她情窦初开，万人瞩目，那甜美的滋味，让她恍如犹如繁花绽放。
可随后便是无尽的苦涩，颠沛流离…
最终，她选择了她的老相公，怕水凉的钱阁老。
然而，跟随在钱阁老身边，她的确是得到了一些东西，可失去的，却是更多……
无数个夜晚，她都忍不住惊醒，无数个夜晚，她的泪水不由的便打湿了枕巾……
更有无数个夜晚，她只能自己……
越想越不公平。
越想，越觉得整个世界都抛弃了她。
柳如是不自禁便是泪水横流。
为什么？
为什么老天爷会这么惩罚她，要这么折磨她呢？
为什么就不能让她好好的，过她想要的好生活呢？
她的心真的不大啊。
并没有想去跟那些名门闺秀争什么，她只想跟顾横波一样，凡事有着落，事事有回应，有个真正的男儿来呵护她，保护她啊……
思虑间，至少半个多时辰已经过去，柳如是还在自怜，忽然感觉到了什么，美眸猛的放大……
这让她整个人恍如被凝滞了，冰封当场……
不多时后，忽然听到顾横波的娇嗔：“你今晚回去吧。否则明早上让人看到了，我还怎么做人……”
“眉姐，不待这么现实的吧？这是搁下碗就不认账啊？我这不是把昨天没过来的补上嘛。”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那，那不能再乱折腾了，把馨儿吵醒了，我看你怎么办！”
“嘿嘿，好，一切都听眉姐的。”
可对话没持续多久，整个世界的节奏又变了……
柳如是美眸不由得再次放大。
徐长青这厮……难道是属牛的吗……
这……
……
次日，等到柳如是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正应了徐馨的要求，此时有亲兵已经捉到了十几只蝴蝶，被放在网子里，小家伙看到了欢喜的直拍手。
周围，李幼薇、吴三妹她们也都抱着小东西的弟弟妹妹，欢快的看着这些漂亮的精灵。
顾横波也在其列。
不过，柳如是明显发现，顾横波比昨天时更加光彩照人，那种明媚，那种娇柔，完全是由内而外，便是柳如是是女人，也不由得便被她吸引了。
反之她自己这边，却是有些眼睛发红，眼袋红肿，明显是没睡好……
“如是，今天怎么起这么晚？大家可都在等你呢。等下，咱们一起去看热气球，可以飞到天上哦。你要想坐也可以的，我去跟长青说一声。”
“额，眉，眉姐……”
柳如是忙笑着应承一声，美眸却是四下扫视一圈，并没有发现徐长青的身影。
这让她稍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忍不住的失落。
徐长青那个混蛋，每天到底是忙什么？
不是来踏青的吗？
不是要陪着老婆孩子吗？
嘴皮子倒是玩的溜，却是天天都见不到人！
不过很快柳如是也反应过来，幸好那个混蛋不在，要不然，被她看到了自己这模样，恐怕对自己的印象只会更差了。
“如是，没事吧？是不是着凉了？”
这边，顾横波也发现了柳如是的不对劲，忙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
柳如是忙娇嗔道：“眉姐，没事，肯能换了地方，有点认床，没怎么睡好。我先去收拾一下哈。”
看到柳如是很快钻入了她的帐内，顾横波不由摇头一笑，这丫头，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啊。
不过顾横波也没多想，这是每个女人的成长过程中，都必须要去经历、去面对的事情。
第575章 柳如是的意外发现
“哈哈，好漂亮啊，在这里看，海城都变的这么小了……”
“哇，我看到了一条大鱼，它跳出水面来了呢……”
“看，看那边是什么，那是玻璃厂吧？”
海城外第四军用码头，徐长青一边看着热气球基地那边女人们欢快的呼声，一边听着李岩对移民安置的详细汇报。
此时，近九十万人口已经被安置了半数。
这些都是可以匹配起原生家庭的，在模范军的指引下，他们也算是暂时放下了芥蒂，纵然不够完美，勉强也能继续活下去了。
不过这部分人不可能全都返回原来的家乡，肯定是要经过仔细配比的，必须要服从模范军的大局。
在这方面，李岩和政事署都已经很有经验。
但就算去掉了这么大的负担，可还有半数，尤其是女多男少的局面，还是要靠徐长青来养活，压力依然沉重。
汇报完了移民安置，李岩的情绪也兴奋了不少：“主公，今早上刚刚收到的消息，咱们的捕鲸队这几天收货不小，已经捕到了八头大鲸，六头小鲸，近的那几个队伍，明后天就能到港了。”
徐长青笑着点头。
这并没有什么意外的。
捕鲸其实比捕鱼还要简单，只需血性和勇气足够便可。
此时的渤海湾这一代，还是有不少鲸群的，平日里出海，时常能遇到，关键此时也没有什么动物和环境组织来找徐长青的麻烦，可以随便搞。
一头鲸的肉量，就已经很可观了。
虽然暂时还是要用政事署这边的经费购买，但渠道已经开始建立起来。
好一会儿，说完了公事，徐长青笑着递给李岩一颗雪茄道：“军师，你也不要每天都扑到政务军务上，还是要多陪陪家人嘛。你这样，天天玩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嫂子了。”
徐长青说的这个嫂子，可不单指红娘子，还有李岩的原配夫人。
李岩在来到海城不久后，便也把他的原配接过来。
某种程度上，这也是导致李岩和红娘子不睦的重要诱因……
李岩闻言却是摇头苦笑：“主公，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此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能过一天，便算一天吧。”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谈论这事情。
徐长青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
李岩家庭不睦，对海城，对山东左协，包括对整个大明而言，俨然不是好事儿。
纵然大明早已经废除了宰相多年，模范军短时间也不会真正的进入到朝堂，但李岩此时，行的，做的，都是宰相般的职能。
可想而知，他这边出现问题，到底波及会有多大。
想了一下，徐长青很慎重的道：“军师，此事，我本不便开口。但你这个态度是要不得的。道理军师你肯定比我更明白，拖，逃避，始终是最下乘。还有，军师，咱们海城这么多人，就算是普通的儿郎们，都有好几个侍妾，你却只有……军师，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做个表率嘛。若不然，以后偌大的爵位，又让谁来继承？”
“这个……”
李岩顿时满脸通红，不知所措。
没有子嗣，其实也是他的痛，然而，很多东西不是言语能够叙说的。
原配不能生，红娘子也不能生，难道，他能怎么办？
须知，原配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红娘子这边纵然是红娘子主动，可红娘子又岂是凡人？
为何后世大家会对出轨如此恶劣
，尤其是对女性出轨。
这倒并不是性别偏见，而是其中有诸多太过残忍的现实。
明媒正娶！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责任，是担当，是寄托，同是也是最后的底线！
李岩此时这个‘拖’字诀，俨然是最下乘中的下乘，不仅是对他自己不负责，对祖宗不负责，对红娘子和原配也是不负责。
原配纵然是大家闺秀出身，却又怎能跟模范军的核心骨架红娘子斗？
古之圣贤说‘家和万事兴’，这可不只是说说而已，而是从无数恐怖的灾难和泥泞中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
李岩肯定不笨，思虑良久，他长长的叹息一声，苦笑道：“主公，此事，属下会尽快处置的……”
徐长青一笑：“军师，你最大的优点是较真，最大的缺点也是较真。凡事，放松点。不要太过刻意。这天下间，没人敢说咱们什么！”
李岩一愣，旋即，重重点了点头。
送李岩一行人离去，徐长青不由笑着摇头。
后世说，百因必有果。
李岩这厮在历史上的悲剧，不是没有道理的。
如果再这么下去，哪怕是徐长青的心胸，也难保不会跟他产生间隙，从而引发不可测的恐怖后果。
人生就是这样。
为何李太白言：“古来圣贤皆寂寞？”
因为看的太过透彻了。
在这喧嚣的世俗中，你想做圣贤，可以！却必须要摒弃许多东西。正如王阳明的那套理论，不能改变，就去适应。
反之，你想做圣贤，还他么留恋世俗，那你不死谁死？
世间好事，岂能让你都占全了？
还好，此时把事情说开了，以李岩的聪明，想来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
本来下午准备陪老婆孩子好好玩玩，可刚陪着她们吃过午饭，成国公朱纯臣的消息便发送过来。
此时，和亲处已经走上轨道，朱纯臣因为崇高的身份，加之屁股摆的正，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徐长青的全权代表，已经入驻大沽口外的白沙岛。
模范军此时在那边驻军并不多，只有一千人。
不过白沙岛地形很好，早年是大太监曹化淳家族的财产，有不少建筑留存，这就省了朱纯臣他们不少力气。
而以白沙岛的地形，未来，在那边驻军五千问题也不大。
包括已经退仕多年的曹化淳，也接着这个契机，跟朱纯臣搭上了线，想要回归大明。
大清国那边则是索尼为全权代表，也在大沽口忙活了好一通。
和亲其实只是一条线，双方已经开始就一些正规的贸易活动进行磋商。
这也皆在徐长青的计划之内。
范家这边算是暗线，在水面下拨动大清国的经济节奏，和亲处这边则是光明正大的阳谋了。
只要形势能趋于稳定，徐长青有着十成的把握，慢慢便让大清国的铁庄稼们，以用上.海城出产的各式商品为荣。
忙完了和亲处这边的东西，沈廷扬那边又发信过来。
此时，郑家也得知了北方的诸多核心消息，所以通过沈廷扬这边，想询问下徐长青的意思，能不能过来拜访。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
私底下，郑家的真正核心，是想与徐长青和亲。
此时，徐长青的确有女儿，可都是小奶娃，肯定不可能做未来国姓爷的老丈人了。
且徐长青绝不会拿自己的宝贝女儿去做这种交易。
这一来，便只能是郑家出女儿，嫁到徐长青这边。
别说，郑芝龙还真有个适龄、而且很合适和亲的女儿，正是跟国姓爷一母同胞、那位岛国藉女性所出，今年只有十五岁，芳名‘茶姑’。
不过这件事牵连实在太广了。
很大程度上，郑茶姑的身份，比之朱也不逊色，含金量甚至还要更甚。
毕竟，郑爷可是正儿八经的土皇帝，现在还兼任着福建总兵官。
诸多事务缠身，徐长青也只能先放下了陪老婆孩子，把自己关在了大帐里。
不过，徐馨实在是太想跟她爹玩了，时而就跑到这边来骚扰徐长青。
徐长青无奈，只能让人把帐帘拉起来，方便他的宝贝女儿随时爬进爬出。
不远处，柳如是此时已经恢复了妆容，她虽是对这神奇的热气球很感兴趣，却并没有贸然尝试。
主要是不放心。
这飞到天上，太危险了，她还年轻，还没活够，可不想出什么意外。
再者，也是最核心的，她想要更细致的观察徐长青。
到此时，便是柳如是也不能不承认，就算她不喜欢徐长青，可不能否认的是，徐长青是真的忙，而且，并不是瞎忙，他每件事都很有节奏，绝不会浪费时间。
然而即便在忙于这些军国大事的时候，他也时而会给出这边的老婆孩子们回应。
这也让柳如是芳心里更加吃味。
不怕货比货，就怕人比人……
跟徐长青比起来，就算是她的那位老相公，也只能连点影子都没了啊……
……
一天时间又很快过去。
今天柳如是各方面其实都很开心的，而且，也越来越喜欢徐家的生活模式。
可晚上顾横波本来安排她在她这边先住下，柳如是想了一下，却是狠心拒绝了。
徐家再好，究竟是顾横波她们的，而不是她的。
所以她选择回海城大酒店住。
某种程度上，也是发泄一般，住了个最好的房间。
反正这钱是她的老相公来出，不花白不花。
不过来到海城大酒店这边，她却没有着急回房间休息，好好补补昨天缺失的觉，而是来到前厅这边，叫了几个小菜，喝起了闷酒。
太闷了。
真的太闷了。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反正顾横波已经打过招呼，海城大酒店这边，还给她配了两个女保镖，她也不怕喝醉了没人照顾会出事。
不过，正喝了一半，柳如是忽然发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明显乔装打扮过，也来到了这边。
这让柳如是顿时一个机灵。
这是个什么情况？
难道，徐长青这厮，还在这边养了个外宅？
这可是大新闻！
但旋即，她的柳眉便是一蹙。
好像不是外宅，而是个娘里娘气的白面书生。
这让柳如是顿时觉得说不出的恶心起来，美酒佳肴都不香了，徐长青果然是个恶心的死变态！
“咦，不对！”
可当那白面书生笑着在前面引路的时候，柳如是忽然一个机灵，这倒真不是龙阳之好，而是！
那白面书生是个西贝货！
瞬间，柳如是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感觉斗志满满，一下子来了精神！
第576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天不生仲尼，万古长如夜。
柳如是看着外表娇弱可人，但骨子里，她是个非常好强的人，绝不甘心落于人后，不争什么也要争口气。
眼见徐长青和那西贝货已经转过回廊，不知道去了哪里，她有点急了，脑海飞速旋转，余光扫向不远处的两个带刀女保镖，
有她们在这盯着，她肯定无法去偷瞄徐长青，必须得先把她们支开。
其实到此时柳如是已经非常明白，在这海城，徐长青完全一手遮天，几如神佛，外人想要在这里玩点什么，不可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两个女保镖看似是保护她，却何尝又没有监视她的意思？
不过柳如是究竟不是凡人，很快便找到了门道，“呀”的娇呼一声，一拍脑门子道：“糟了，我的书箱忘在原来住的客栈里了，两位姐姐，能不能劳烦你们，去把我的书箱拿过来？主要隔得这边有点远，我怕自己去会有危险……”
两个女保镖相视一眼，其中为首一人道：“三娘，你去拿吧。”
“是。”
叫三娘的女保镖没有废话，转身便直接离开。
“这……”
柳如是一时只想吐血，忽然后悔没说那书箱很大，一个人拿不过来……
不过她眼珠一转，又想到了主意，有些尴尬的道：“这位姐姐，真不好意思，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们，我，我身体不太舒服，需要去抓些药……”
说着，她低低对女保镖耳语一番。
“这个……”
女保镖也有些无语，这小丫头的事情怎么这么多。
但这事情不仅是顾横波发了话，徐长青之前对此也有嘱咐，要她们保护好顾横波的安全，同时也要照料好她的生活，女保镖犹豫了片刻道：“小姐，那您在这儿等着，不要去没有守卫的地方，卑职去去就来。”
“好的。我就在这等你们。”
看着这女保镖也离开了，柳如是如释重负，酒意也消散了大半，忙是故作去洗手间，很快便是跟着徐长青两人刚才的方向寻过去。
可刚追过来，柳如是就有点傻了。
这里不仅有雅间，更是通往一个花园阁楼，单单是雅间就有几十个，更别提是花园里还有十几座阁楼了。
好在柳如是很快反应过来，捏着嗓子装起了歌女，询问这边值守的几个仆从，那西贝货的房间。
几个仆从见柳如是娇美可人，都不疑有他，海城大酒店内部虽是有一些歌女，但还是有许多豪商喜欢叫外面的，在这方面，海城大酒店并不排斥，毕竟，但凡做这些工作的，也都是可怜人，只是不允许其他事情发生。
按照流程警告了柳如是几句，便是告诉了她房间，而且顺利放行。
“呼。”
来到花园里，柳如是不由长长吐出一口气。
今天这事儿，简直比她这辈子都要刺激。
忙是装起了歌女的模样，袅袅来到了徐长青和范子瑜的阁楼下。
不过她刚想上楼，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咦，如是？真的是你呀！”
“……”
柳如是如遭雷击，登时呆立在当场。
片刻后，直到声音的主人来到了她的面前，她这才是回过神来，止不住的惊讶道：“微，微姐？竟然是你。你什么时候来海城了啊？”
来人也是当年的江南名妓之一，叫做王微。
王微的命运比之柳如是要坎坷许多，先后跟了好多人，却都不曾是良配，包括那位号称才子的‘茅公子’，她现
在已经四十多了，近年来已经独身好几年，一直在江南一带做着‘掮客’生意，跟许多势力都能说得上话，算是半上岸后混的比较好的交际花。
王微还以为柳如是是来这边吃饭的，忙赔笑道：“如是，姐姐来这边，不也是为了混口饭吃嘛。我之前曾经去你住的客栈找过你，却被你的仆从告知，你这几天一直住在忠义伯爷的府里。如是，这人比人，还真的是没法比啊，姐姐可要羡慕死你了哟。姐姐这边还正愁着怎么跟忠义伯府这边拉到关系呢……”
看着王微客气又讨巧的模样，原来高高在上的傲慢早已经被丢到了爪哇国，哪怕明知道这种客气不是对她的，而是因为她曾住进了忠义伯府，柳如是心中还是有些说不出的惬意。
以往，王微虽也偶尔会跟她小往来一些，却是无时无刻不再卖弄，明显是看不起她们这些后辈，因为她们都还没有经得起时间的检验，可此时这……
“微姐，您太客气了。以您的本事，与忠义伯府拉上关系，还不是小菜一碟？对了，微姐，您现在是……”
“呵呵。”
“如是，姐姐现在哪能跟你比呀，姐姐这边都些生意人，想要仰仗忠义伯爷的鼻息混口饭吃。如是，你看，你能不能帮姐姐一把，给姐姐当个中间人？你放心，事成之后，姐姐绝不会亏待你。”
说着，王微一咬牙，从手腕上摘下了一只翠绿如油般的精致镯子，递到了柳如是的手上。
这镯子手感极好，因为还带着王微的体温，并不是太凉，却又有着一种解暑的清凉，一摸到这镯子，柳如是有些烦躁的心情都瞬间平复了许多。
她可是记得，王微以前还跟她炫耀过，这只镯子，是缅王宫内不传世的孤品，当年她的一个相好，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到手，价值数万两。
可以前，她想摸摸这个镯子王微都不让，现在，却是心甘情愿的送上来……
“微姐，这，这怎么使得？”
柳如是假装拒绝。
王微忙陪笑道：“如是，咱们姐妹还用分你我嘛，这只是见面礼，以后，姐姐需要仰仗妹妹你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啊。那行，如是，你先忙，这几天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姐姐再去拜访你……”
王微说完，明显不敢耽搁柳如是的时间，很快便去了不远处一个稍稍偏僻的阁楼。
直到王微离去好一会儿，柳如是拿着手中娇艳欲滴的镯子，这才是回神来。
大家都不傻啊，都开始在海城这边跑关系了。
而随着新皇登基的时间在江南那边传的越开，海城这边必定会愈发的热闹啊。
柳如是下意识的紧紧咬住了红唇。
天时地利人和。
别人求都求不到的关系，她这边已经唾手可得，若是再把握不好，那，她成什么了？
可……
看着眼前的阁楼，柳如是忽然又无从下手……
她该以什么身份，去跟徐长青说话呢？
如果是她还没有出阁之前，她有着绝对的把握，必然能让徐长青为她着迷。
可此时，她的所有头衔之前，却是必须要先加上一个……“钱阁老的如夫人……”
想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失败感，陡然萦绕在她的心头……
明明只有咫尺之遥，徐长青此时必定就在里面，可这咫尺之遥，对此时的她而言，仿若是一道永远都不可能跨越过去的鸿沟……
越想越闷，不自禁的，柳如是眼泪都要掉下来。
然而这时，一个熟悉的男声却是陡然在她耳边响起：“
你怎么跑这来了？跟谁过来的？”
“嗳……”
柳如是一愣，忙看向声音来源，正见徐长青颇为冷冽的看着自己，身边却没有那个西贝货的影子。
本来她都已经想跟徐长青低头了，毕竟，有顾横波的关系在，再加上寇白门和陈圆圆，她在海城肯定能如鱼得水。
可一看徐长青这不耐烦的模样，她骄傲的自尊心又忍不住窜出来，冷哼一声，不去看徐长青：“要你管？姑奶奶想在这边喝酒，又不花你的银子！”
徐长青今晚本来心情不错，可一看柳如是这个模样，脸色顿时就冷下来。
今晚范子瑜之所以开这一桌，主要是因为范永斗从张家口那边传回来消息，他已经找到了几个好帮手，几大家对与徐长青合作，都抱有很高的期待，所以徐长青在百忙之中，这才抽空过来给范子瑜面子。
当然，徐长青也很明白范永斗的思虑，这厮，是在刻意给范子瑜接近自己的机会。
如果不是今晚还有其他事情，徐长青肯定会跟范子瑜多喝几杯，吹会牛皮，这个纯洁的小西贝货，还是很有意思的。
然而，谁曾想，居然在这边碰到了半醉半醒的柳如是！
一开始，徐长青对柳如是的印象还不错，可后来她刻意的骄傲，尤其是代替钱谦益表达了一些东西后，徐长青就有点忍不了了。
女人，贪玩傲娇都无所谓，只要别触动核心的底线，那都不叫事儿。
可柳如是，明显触动到了底线，居然妄议大势！
真以为长的漂亮，有点小名气，就能为所欲为了？
如果她真的挡在了徐长青的大道之前，那，徐长青要下手，根本就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你真要在这耍酒疯？”
徐长青的声音已经寒到了一定程度。
“你凶什么凶啊！我只是看这边风景不错而已。就算这里是你家的，你也不能不让人看风景吧？”
不过这女人虽是还保持着她的傲娇，但声音已经小了不少，而且下意识跟在了徐长青身后。
徐长青也懒得再理她，大步朝门外走去。
柳如是犹豫了一下，却忙咬着红唇快步跟上去。
徐长青并不是从正门出去，出了花园便直接转道一个侧门，这边，王喜和百多名亲兵，早已经等候多时。
看柳如是跟自己出来，徐长青对她的感官稍稍好了一些，“把她送回四夫人院子里，今晚我去丰国镇那边。”
“是！”
“柳小姐，请。”
看徐长青翻身上马就要离开，柳如是不由有点急了，忙娇呼道：“徐长青，我，我跟你认错了还不行嘛？你这么凶干什么？我又不欠你的？”
徐长青顿时转过头，很冷厉的看着她。
柳如是不由更用力的咬住了红唇，她此时已经明白，她给徐长青的印象，肯定很不好。
不过这是坏事却又不是坏事，很多东西，其实只在一念之间，尤其是女人和男人之间。
柳如是此时已经不敢浪费机会，忙道：“我知道之前的事情是我错了，可，你总得给我个跟你道歉的机会吧？今晚，我请你喝酒，给你赔罪，总成了吧？”
见徐长青似乎不想理会，就要转过头去，柳如是急了，只能祭出了杀招：“我今晚不是故意喝酒的，是因为碰到了一个熟人……我听说不远处有条小吃街，有家烤羊肉做的不错，咱们找个地方慢慢说啊。”
……
今天悲剧了，不知道是着凉了还是怎么，半边脑壳疼，欲仙欲死..
第577章 祸心暗藏
小吃街深处，一家不起眼、客人却是不少的小店小雅间里，红红的炭火正将几串肥美的羊肉和大虾烤的正好。
柳如是却委委屈屈的小兽般不断对徐长青解释：“王微给了我一只镯子，想让我帮她搭上你的线。不过我感觉这应该只是开始，以后，随着消息传开来，到海城这边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
只是徐长青依然面无表情，只冷冷的看着她。
柳如是说着说着不由又尴尬起来。
本来徐长青答应跟她一起过来，她还有些自得，认为徐长青已经落入到了她的毂中，可真正跟徐长青说起话来，她这才明白，徐长青这厮，比她想象中还要难缠的多的多！
“你，你这样看着我干嘛？我，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呀……”
柳如是真的快要崩溃了，她真不知道，徐长青的心到底是怎么做的，明明对家人那么温柔，对她这边，却是犹如死敌……
这时，有亲兵却是敲响了门，低低对徐长青耳边耳语几句。
徐长青摆了摆手，亲兵迅速离去，但徐长青嘴角边却露出了玩味的笑意。
“咯噔！”
柳如是心中忽然猛的一下，她这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极有可能是两个女保镖的事情暴露了……
“你，你别这样吓唬人好不好？我今天就是有点闷，自己一个人在那边喝闷酒，正好看到了你，所以，所以就跟过去看看嘛，就正好碰到了王微……”
柳如是有点不敢看徐长青了，却是大致把事情的经过说出来。
徐长青这时忽然笑出声来：“你想跟踪我，还找这么光明正大的理由？真以为我徐长青是软柿子，让你随便捏嘛？！”
说着后面，徐长青的气势陡然爆发出来，几乎瞬时就要把柳如是撕裂。
柳如是一时魂儿都要被吓飞了，眼泪止不住翻涌出来，却也毛了，带着哭腔怒斥道：“对，我就是要跟踪你，发现你的丑事！你有种你就杀了我啊！我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得罪了，你从一开始就给我脸色看！徐长青，人人都说你是个英雄，挽大厦之倾塌，可在我看来，你就是个卑鄙小人，就会欺负女人！呜呜呜……你除了会欺负我，你还有什么本事啊……”
说着，柳如是哭的更伤心，仿似要把这几天受到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
徐长青顿时一阵无言。
忽然意识到，此时的柳如是，不过只是个娇娇女，才只二十出头多一点，远没有经过残酷的打磨，加之又一直受到追捧，能成熟才有鬼了。
不过不知道是五行相克还是怎么的，徐长青虽说对她已经有点心软，可一看到她这模样就没有好气，怒斥道：“你鬼叫个什么？老子哪有时间在这陪你扯淡？再哭，老子现在就走了，咱们永世不再见！”
“你……”
柳如是简直像是看外星人一般看着徐长青，“徐长青，你，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对女人有点礼貌？你，你要现在敢走了，我就告诉眉姐，不，还要告诉幼薇姐和三妹她们，你欺负我！”
说着，她也发了狠，直接扯开了她的半边衣襟，露出了雪白的香肩。
此时虽还不到盛夏，但天气已经有点小热了，柳如是此时穿的并不多，这一下，抹胸都露了出来。
熊熊火光映衬下，那些雪白端的有些刺目。
徐长青也没想到柳如是会来这一出，这他娘的简直就是黄泥巴掉进了裤
裆里不是也是了……
关键柳如是名声在外，一旦这种事情传出去……
纵然徐长青不怕这种事，可必定会给那些才子们留下把柄。
说不定，几天后讽刺他徐长青的各种诗词就能冒出来。
但徐长青肯定不可能被柳如是的小手段给吓到，不屑的啐了一口，又喝了口酒轻蔑道：“老子他么眼瞎了去找你？你瞧瞧你，跟一根豆芽菜有什么区别？就这么大？掐头不够一碟子，让老子看老子都觉得碍眼！赶紧把衣服穿起来，别丢人现眼了！”
“徐！长！青！”
“哇，我跟你拼了！！！”
如果说徐长青说别的，柳如是没准还能保持清醒，可此时，她本就已经快到边缘，徐长青又这般刺激她，她再也承受不住了，一下子跳起来，直接朝着徐长青扑过来。
因为烤炉的关系，两人是坐在一边的，柳如是的突然爆发，徐长青一时没有防备，被她扑了个正着。
但徐长青也火了，谁想到这女人，居然跟个疯婆娘一样，怼着她的挺翘的娇.臀上便是狠狠一巴掌，一边啐道：“你他么疯了？”
“哇”
柳如是本就委屈，谁想到徐长青还敢打她？完全不顾了，狠狠的怼着徐长青的肩头便咬过去。
眨眼，两人有来有回，直接把这狭小的小雅间当做了战场。
然而不多时，两人忽然又同时停下来，以一个极为诡异的姿势呆立当场……
半晌，柳如是忽然轻轻道：“你，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徐长青陡然回神，忙是放开她，用力喝了口酒：“你他么是属狗的吗？”
柳如是不由又来了气，“不是你欺负我，我才懒得咬你！徐长青，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但徐长青此时已经清醒了不少，也懒得再理她，真要这么搞，今晚肯定要出事……
不耐烦的道：“你多大的人了，别这么幼稚行吗？有事说事。我没时间跟你在这耗着。”
柳如是也明白了徐长青的意思，俏脸不由一片红晕，也不再纠缠这，却没好气的啐道：“我不知道到底是哪得罪你了，你凭什么不给我好脸色？我什么时候不是有事说事了？”
“……”
徐长青不由无言，看向柳如是的眼睛。
柳如是也瞪大了眼睛，毫不畏惧的看向徐长青。
半晌，徐长青摇头失笑：“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女子无才便是德？你想做的这些事情，是要靠天赋的，你没这个天赋，还来瞎掺和什么？你知不知道，照你这么搞，不仅你要完蛋，很多人都会跟着你完蛋！你想带着他们一起去死吗？”
“你……”
柳如是还想反驳，却隐隐也明白了徐长青的意思，甚至，徐长青没有说出来的一些东西，她也开始捕捉到。
钱谦益之所以让她来海城跑关系，自己却是不来，在很大程度上，便已经是‘包藏祸心’了啊！
而若不是徐长青把这事情点醒她，恐怕，还不知道多久她自己才能反应过来……
“我，我真的有那么差吗……”
柳如是忽然笑起来，不过笑的同时，眼泪却止不住涌出来。
她拼尽全力做的一件事，想去证明自己，却是忽然明白过来，这件事，从开始就是个错误，而且是个笑话……
看着柳如是哀怜的模样，徐长青不由也深深叹息一声：“倒也没有那么差。只是
你没受过委屈罢了。你首先要明白一件事，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凡事，多思考，多复盘，多看看比你更聪明的人，他们是怎么处理一些事情的。别傻乎乎跟个铁憨憨一样，被人当枪使，还觉得自己很牛匹。”
其实到此时徐长青也有些摸到了南方那帮人的思路。
军事上的失败，已经让他们开始转换策略，不再走正面，而是开始走‘迂回’路线。
不得不说，这是个很精明也很歹毒的转变。
英雄难过美人关。
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英雄豪杰，并没有战死在恐怖的沙场上，而是一步步被糖衣炮弹、温香软玉蚕食，最终，只能沦为时代浪潮的骸骨。
所以，一开始徐长青便不想跟柳如是有什么太深的纠葛，没想到，到头来居然变成了这个模样……
“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
这时，柳如是的美眸却是猛的亮了，整个人的颓废之色也一下子消减了不少，直勾勾的盯着徐长青。
她忽然发现，徐长青这厮，看着粗俗，可他的内心，浩瀚若海洋，着实透彻。
“这，这是你新作的词吗？”
“……”
徐长青无言。
这他么还真是个文青娇娇女啊。
不过到此时徐长青反倒有些喜欢柳如是的性子了，她虽然想成为交际花，也一直在努力，但她骨子里还是太单纯了，并不适合走这条路。
本质上，她只是虚荣心比一般人更强。
后世，柳如是为何那么大的名头，粉丝无数？还是她这种脾气下带出来的气节。
但要真论起来，很多东西着实太过深奥，而且晦涩。
柳如是条件的确不错，但真放到人杰地灵的江南，那偌大的圈子里，她们真的就是最漂亮、最优秀的吗？
未必！
只不过是因为她们运气好，恰逢其会，又有诸多才子喜欢做舔狗，捧臭脚，于是便人抬人越抬越高。
后世，米国人曾去阿三哥那边拍过一个关于雏.妓的纪录片。
米国人的操作当然强大，这个阿三的小女孩一炮而红。
但是她这小身板显然太小了，很多东西根本就遭不住，红了之后，无数上等人、公子哥开始找她，光顾她，看着是光鲜了，其实谁又真正把她当回事？而且每个人无不是包藏祸心。
最终，几年后，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想把她往正路上引，毕竟她还年轻，还有可塑性。
但她自己却拒绝了，她不想再过以前那种卑贱而又平凡的日子……
柳如是她们此时比阿三哥那边肯定是要稍强一点，但真论起来，也强不到哪里去。
古往今来，就算是最有名的花魁，谁，谁又成为了哪个才俊的正妻了？
不好意思。
一个都没有！
“算是吧，随性而作。”
徐长青喝了一杯酒，随便吃了口肉，道：“你回去好好休息，没事别乱跑。你这边的事情，我会帮你安排，至于其他人，能不要接触，就不要再接触了。”
说着，徐长青就要起身离开。
“不准走！”
柳如是却忽然用力抓住了徐长青的大手：“你，你若能为作首诗，或者写首歌，我就放你走！要不然，我，我还会去告诉眉姐，你欺负我……”
“……”
第578章 《相思》
柳如是这威胁对徐长青而言其实没有几分威慑力，不过，想了一下，徐长青还是留了下来。
这女人身上虽是有不少小毛病，乃至有点唐吉可德的幻想型性格，但她的那种率真与刚烈，早已经超越了很多人。
历史上，清军兵临江南后，她曾劝钱谦益投河，老钱看了一下，道：“水太凉，不能下。”
她却转身便要跳。
若不是老钱拦着，她早已经香消玉殒。
而几年后，老钱扑街，族人要争财产，她直接三尺白绫自尽而亡，吓跑了那些人。
包括她的情路虽是坎坷，但每一段却都很认真，只是她遇到的人都非良人，承担不起这种担当。
看徐长青最终选择留下，柳如是孩子般开心起来，忙为徐长青斟满了酒杯，低低道：“我……不是想威胁你，只是想，只是想你能留下来多陪我一会儿。我此生，从没有人像你这样跟我这么说过……”
看着委委屈屈的伊人，徐长青不由长叹息一声，“你何苦呢？想开点，快乐点不好吗？”
柳如是咬着红唇道：“若我为男儿身便好了，也不用再做这些让人恶心的事情，上阵杀敌，驱除鞑虏，岂不快哉？”
徐长青笑着摇头：“你这是自己承认自己脑子不好使了？”
“承认又怎样？”
柳如是也放开了，“其实我也知道，跟那些大才子比起来，我确实差的很远。这种东西，正如你所说，真的要靠天分的。就像是那些大才子，他们随手而就的东西，我可能一辈子都做不出来。”
徐长青点头：“人最难的便是认清自己。你能想明白这一点，说明你还有救。不过，说起来，老钱这厮，有点不是东西的！”
“……”
柳如是俏脸一红，旋即却又黯然神伤：“我本以为，我在他的心里，会很重要……”
徐长青笑着跟她碰了下酒杯，一饮而尽：“不要高估了自己在任何人心中的分量，人在这世上，还是要靠自己。做人儿女要有做人儿女的本分，做人父母要有做人父母的本分，处在什么样的位置上，就该去做什么样的事情。其实，你已经很不错了，若不是里面事情太多，我都被你吸引了。”
“真的吗？”
柳如是美眸一亮。
徐长青一笑：“你自己还不知道吗？”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柳如是娇嗔了白了徐长青一眼，一下子明媚了不少，但旋即又陷入神伤：“可惜，我没有父母，从小没人教我这些……”
“……行了。咱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今晚也是天意，咱们说点开心的。你喜欢诗还是词，或者歌？”
“你，你真的要为我作吗？”
柳如是又欢喜起来。
“呵呵。”
徐长青也笑起来：“能为柳大家效力，是小生的荣幸。”
“……”
柳如是这时居然发现，徐长青似乎比她还要小些……
片刻，忙道：“你，你稍等下，我去取笔墨来。”
徐长青却拦住了她，“我让亲兵去取。”
亲兵很快取来笔墨，柳如是恍如小学生般忙铺开纸，又研好墨。
徐长青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可刚想要说些什么，忽然忍不住笑出声来：“本想跟你写首诗，不过有点矫情
了，那便来首歌吧。”
可想了想，徐长青又忍不住笑场，完全不知道从何下手了，“总感觉怪怪的呢。”
柳如是也有点笑场：“你难道还会害羞吗？别怕，我不会笑话你的。再说，这里，只有咱们俩……”
“那好。我真献丑了。”
说着，徐长青调节了一下心神，笑着唱道：“红豆生南国，是很遥远的事情，相思算什么，早无人在意……”
刚开始徐长青清唱，柳如是还感觉有些好笑，因为这明显是纂改的唐代大诗人王维的那首《相思》，她几岁就会背了。
“最肯忘却古人诗，最不屑一顾是相思，守着爱怕人笑，还怕人看轻……春又来看红豆开，竟不见有情人去采，烟花拥着风流真情不在……”
可随着徐长青唱到后面的**部分，柳如是却恍如被定格了，整个人都僵在了当场，久久没有一丝动作。
这首歌调子很简单，词也很简单，可其中那种韵味，却恍如透彻了她的骨髓，将她整个人都钉死在地上，根本动弹不了分毫。
少年时，红豆开了，很美。
年轻时，红豆开了，很美。
可现在呢？
徐长青自然注意到了柳如是的变化，他刚开始其实也不想搞的这么伤感，这有点揭柳如是的伤疤了，可这一时半会的，徐长青也找不到更好的，而且，在很多时候，女人情绪波动越大，对男人才是越有利的。
“说好的记下来呢，怎么哭了？你这一哭，我都把词忘了。”
“啊？”
柳如是这才回神，忙擦了把眼泪，娇羞道：“对，对不起，你再唱一遍，我马上记下来……”
不多时，等柳如是记好了歌词，又熟悉了曲调，徐长青想了一下，接过她的笔，又补充了一句：“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柳如是再次进入懵逼节奏，几如不可思议的看向徐长青。
她此时早已经意识到了徐长青的大才，可看徐长青简直变戏法般，随手便是一句出来，她还是有些无法接受，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她这时终于明白，在徐长青面前，她简直就像是井底之蛙……
“谢谢，谢谢。徐，忠义伯，此歌此诗，如是铭记于心。”
柳如是忽然起身来，深深伏拜在地，一礼到底。
“你看，客气了不是？快起来吧，咱们到现在，算是说开了吧？我今晚真还有些事情，记得我的话，这种时候，什么都不作，就等于你做了。”
看徐长青又要离开，柳如是一时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再次一把抓住了徐长青的手：“不行，还没有说开！”
“还有哪没说开？”
徐长青真的有些头大了。
他真不想事情到这个份上，给老钱戴着个帽子，尤其是柳如是极有可能跟老钱有孩子。
徐长青虽然喜欢收集美女，包括柳如是肯定是能进入徐长青的收藏序列，但，柳如是跟布木布泰她们显然不一样，徐长青不想去破坏底线。
柳如是俏脸一片羞红：“就是还没说开……徐长青，你，你今天已经欺负我了，必须，必须得把我哄好了，要不然，不算完……”
“……”
徐长青有些无奈了，“那你想怎么哄？”
柳如是
恍如回到了少女时代，“我不管，那是你的事情。”
说着，转过头去不看徐长青，却不肯放开徐长青的手。
徐长青无奈，只能坐下来，试探道：“你这样乱来，万一出了事情，别人倒无所谓，可，你女儿那边……”
“女儿？”
“什么女儿？”
柳如是诧异的看向徐长青，旋即也明白过来，顿时银牙紧咬，恨不得又扑到徐长青的身上狠狠咬几口：“我，我哪有女儿？你给我的吗……”
“……”
徐长青无语了，“你，你跟老钱，还没女儿？”
柳如是也明白了徐长青的顾忌，顿时没好气的白了徐长青一眼：“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我柳如是有一说一，还没有下贱到这个程度！姓徐的，你走吧！反正我早就知道你是个什么人！哼！”
说到最后，她又气又委屈，强行转过脸，再不看徐长青。
徐长青不由一拍脑门子，难不成，记错了时间？
旋即徐长青也有些头大，另一个空间里，柳如是和钱谦益是有一个女儿的，但毕竟是庶出，记载很少，谁也不知道这个准确时间。
再加之自己的出现，诸多事情早已经发生了变化。
倘若柳如是与老钱真有女儿，恐怕老钱也不可能在此时把柳如是送过来。
就犹如当年苏东坡美妾换宝马，根本就不值一提而已……
毕竟，以钱谦益的身份，什么花魁搞不到，江南什么都缺，却就是不缺美女。
更别提柳如是这边已经过了巅峰，开始走下坡了。
唯独值钱的，便是她的名气了。
“别喝了！”
看这边柳如是开始闷头灌酒，徐长青一把抓住了她的皓腕，喝斥道。
“你管我？！”
柳如是却不理会徐长青，直接另一只手拿起酒壶，更用力的灌起来。
“姓柳的，你他么是不是皮痒了，欠收拾？”
徐长青也来了火气，一把把她搂过来。
柳如是毫不畏惧的轻蔑道：“姓徐的，怕你我就是你女儿！要不然，你就是我儿子！”
“#￥%￥……”
……
“驾，驾！”
幽深的夜色中，几匹快马飞速奔向丰国镇。
土堡上，苏茉儿美眸顿时一亮：“夫人，来了。”
房间内，早已经装扮好多时的布木布泰终于松了口气，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雍容尔雅，“苏茉儿，你慌什么，赶紧收拾一下。”
“嗳，好来。”
可苏茉儿刚要进屋，身形忽然一滞，片刻，俏脸便是色变，这几个骑兵已经到了灯火处，却哪有徐长青的身影？
布木布泰这时也发现了事情不对劲，忙过来查看，片刻，俏脸也止不住冷下来，喃喃道：“居然说话没算话，这可不是他的性子啊。”
“哼。”
苏茉儿忍不住冷哼一声：“不知道是被哪个狐狸精勾走魂儿了。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别胡说。”
布木布泰掐了苏茉儿一把：“或许，他那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但说着，布木布泰却看向幽深的星空，紧紧咬住了红唇。
这边的竞争，比想象中还要激烈数倍啊……
第579章 天大的事？一句话而已！
正如柳如是预料的一样，接下来一段时间，南方各路人马犹如过江之鲫，不断涌向海城。
各种名流、才子、交际花，不仅将海城映衬的愈发热闹，也为海城带来了无数光环与文化气息。
一时间，海城大酒店几乎天天爆满，周围的客栈、‘民宿’生意也是火爆异常，更是而便是有名诗、名句从各种场合流露起来。
柳如是此时的心境与之前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她虽偶尔也会出席一些繁华盛景的场合，但更多的时候，却是跟顾横波、寇白门、陈圆圆等女聚在一起，呆在徐长青的后宅，除了享受这种家庭的温馨，也开始融入她们，观看乃至参加‘戏班子’的各种演出活动。
而随着对徐家的底蕴了解的越来越深，她终于明白，徐长青为何如此年纪，白手起家，却是能混下这等简直让人叹为观止的基业了……
无他。
当年大明先贤李善长的九字真言便可概括：“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若不是深入其间，谁能想到，徐家后宅这些娇弱的女眷，就算是最普通的侍妾，就像那个外号叫什么‘热吧’之流，都能有几万、甚至十几万两银子的身家了。
放在江南，乃至放在大明的任何地方，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这些侍妾，不都是玩物的吗……
至于李幼薇、吴三妹、初雪、顾横波这种‘大夫人’，那种财富和底蕴的深厚程度，便是她都无法想象……
唯一可惜的是，徐长青这厮这段时间明显太忙了，已经几天不见人，她一直想跟徐长青好好交流一下，不仅包括戏班子这边，也包括她对江南事物的一些看法，却是始终碰不到徐长青了。
已经是五月中旬，天气逐渐开始热起来，幽深雅致的院子里，蝉儿叫个不停。
这天中午，柳如是正要午睡一会儿，好养足精神，到傍晚的时候跟顾横波她们去海城第三千总队驻地慰问官兵。
柳如是此时已经很明白，军队的工作是海城的重中之重，是最核心的东西，徐长青极有可能要露面，而且这也是徐长青后宅‘争奇斗艳’的最好机会。
这绝对比那些什么文人场合看似的光鲜靓丽要强大的太多了。
这些官兵们，才是海城最强大的力量。
第一次被允许参加这种大场面，柳如是也很激动。
虽然与徐长青的关系还见不得光，但她无论身心，早已经开始朝着徐长青这边汇拢，今晚，就算不能喧宾夺主，却也必须要在诸多儿郎们面前露露脸，让他们知道自己这个存在。
可她刚刚躺下，便听到外面徐馨欢快的笑声，忙到窗边看了一下，原来，这小东西招呼了几个丫鬟婆子，正在帮她沾蝉呢。
这让柳如是不由露出了由内而外的开心笑意。
什么时候，她也能有个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儿呢……
不过她刚要回去躺下，忽然发现急急追出来的顾横波这边有些不对劲，脸色不太好的朝着一边干呕起来，旁边赶忙有丫鬟过去扶住她。
柳如是也坐不住了。
老话说：“吃水不忘挖井人。”
倘若没有顾横波的拂照和提携，柳如是很明白，依照徐长青那种闷骚的性子，她是绝没有机会的。
忙急急穿好衣服跑出去，看看顾横波怎么样了。
顾横波这时已经好些了，笑着摇头道：“没事。可能昨晚有点着凉了吧，已经去请医生了。”
看顾横波脸色转缓，柳如是这才放下心来，笑道：“眉姐，我扶你休息一会儿吧。正好昨天有人给我送来点雨前龙井，咱们
好久都没有坐下来喝会儿茶了。”
顾横波一笑：“也好。”
忙又嘱咐几个丫鬟婆子，照顾好徐馨。
很快，柳如是取来茶叶，来到顾横波这边的阳台，一边说笑一边袅袅的冲起了茶。
两人说着说着，便聊到了身体保养方面，顾横波想了想道：“如是，你嫁给那位大才子，也有些时日了吧？怎么一直没见动静？有没有好好调养过？”
一听顾横波提及此事，柳如是俏脸便是一暗。
她之前的确与老钱的感情不错，直到现在也算是相敬如宾，可真正在徐长青的后宅里生活过之后，她这才明白，老钱，不过只是把她当一件漂亮的玩具，战利品而已。
苦笑着摇头道：“没怎么注意过，只是平日里喝喝茶，听听曲儿。”
顾横波当然明白柳如是那种苦涩，笑道：“正好，咱们海城现在的医生，多半都是御医，等他们过来，让他们帮你也好好看看，多调养一下。女人，还是要踏实下来的。”
柳如是本想拒绝，可想了一下，还是应承下来。
好不容易有了这种机会，她又客气什么呢？反正徐长青那厮有的是钱，她就算吃好点喝好点，也吃不穷他。
不多时，医生便过来了，正是御医张老爷子。
张老爷子简单给顾横波把过脉后，忙恭敬的连连拱手：“恭喜四夫人，贺喜四夫人，这是大喜事啊，这是喜脉啊。”
“啊？”
不仅顾横波愣住了，羞涩又兴奋的娇呼出声，柳如是这边也是满脸震惊，旋即便是止不住的艳羡。
她早已经知道，现在海城这边在生育方面很强大，听说还是徐长青发明了那个叫什么‘产钳’的东西，只要按部就班的来，一般都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眉姐，恭喜了。”
等张老爷子仔细嘱咐了顾横波一些注意事项后，柳如是吃味却又真诚的对顾横波送上了祝福。
顾横波的心情也无比明媚，笑道：“张爷，正好您过来了，我这位姐妹身体一直有点不适，能否请您帮她看一下？”
“嗳，四夫人，您太客气了，能为您效力，是老夫的荣幸。”
随着张老爷子开始给柳如是把脉，柳如是的芳心不由得便提到了嗓子眼上。
这么多年的颠沛流离生活，她的身体，该，不会真的有问题吧？若是真的不能生孩子了，那……
柳如是一时简直不敢想象那种结果。
如果是以前，或许她还能咬牙坚持，可现在，真正切实体会到了家的温馨后……
尤其是随着张老爷子的脸色愈发的凝峻，柳如是的心逐渐沉到了谷底。
顾横波也被吓坏了。
柳如是本就命途多舛，如果真的身体再出了问题，那，上苍真的有点厚此薄彼了啊……
半晌，张老爷子道：“四夫人，这位姑娘，这位姑娘的身体的确有一些问题，宫寒很严重。若是不好好调理，以后可能要出大问题。现在嘛，仔细调养倒是能解决，可……需要一些很珍贵的药材……”
一听能调养，顾横波便放下心来，握住柳如是的手笑道：“张爷，还请您给开个方子。”
柳如是也稍稍放松，却还是很紧张的看向张老爷子。
张老爷子却有点苦笑：“四夫人，方子没问题，可，要想达到最好的效果，需要虫草为药引，而且，需要辽南长生岛出产的上好海参为主药，以及百年以上的老参来调味……”
张老爷子接连说了七八种昂贵的药材，不仅柳如是有些傻了，便是顾横波俏脸也凝重起来。
因为此时
大明的割裂，其中的一些药，根本就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比如虫草，这是出自青藏高原的宝贝，但此时，那片区域的通道，都已经被张献忠控制，你有钱也没办法搞到。
再比如长生岛的海参。
一般的海参在外围便能搞到，可上好的，那就需要花费大力气了。
不是做不到，却必须要徐长青发话。
再比如一些南方、乃至南洋的珍贵药材，非徐长青不能为之。
因为只有徐长青才能有这种实力和面子。
“张爷，就，就不能换个方子嘛……我多付给您三倍诊金可以吗？”
顾横波想了一下，还不想放弃。
柳如是美眸中眼泪不停打着转，她忽然发现，顾横波对她，比她想象中还要好很多……
张老爷子苦笑：“四夫人，不是老朽不愿意给您开其他方子，只是，只是这位姑娘的身体……着实积病久矣，若不用好药，以后恐怕……”
“眉姐，算了，我，我可能就是这个命吧……”
看着顾横波和张老爷子为难的样子，柳如是强忍着眼泪，笑着握住了顾横波的手。
她此时基本上已经放弃治疗了。
就算徐长青能做到，她此时也有了一些可以让徐长青去做的资本。可，徐长青真的会为了她这区区一个姬妾都算不上的女人，去花费这么大的代价吗？
正如徐长青之前与她聊的一些东西……她不想再去考验人性了……
顾横波送走了张老爷子，安抚道：“如是，你也别太担心，长青还是很好说话的，这件事，我再跟他说一下。你还年轻，别作践自己。银子的事情，姐姐来想办法……”
“眉姐，呜呜呜……”
柳如是本来还想强撑着，可一想到未来极有可能要面临的悲惨场景，她再也撑不住了，扑在顾横波怀里，滔滔大哭。
“老爷。”
“老爷……”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丫鬟婆子们恭敬的声音。
柳如是顿时一个机灵。
顾横波却是露出了笑意：“说曹操，曹操到。如是，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臭丫头，想爹了没？来，叫爹。”
“咿呀咿呀……”
然而徐长青进到院子里，却没有朝这边过来，而是直接跑过去抱起了他的爱女。
徐馨见到徐长青也很高兴，可爱的小脸已经贴到了徐长青的脸上，咿咿呀呀的笑个不停。
徐长青不由更为开心，直接把徐馨高高的举过头顶。
看父子俩这么亲，顾横波欣慰的同时又忍不住担心，忙道：“长青，你别跟她玩这么吓人的游戏，小心摔着呀。”
说着，却是快步过来，低低把柳如是的事情说了一遍。
“嗯？”
徐长青眉头顿时皱起来，看向柳如是。
其实之前徐长青便发现了柳如是的一些问题，比如，她的手和腰都比常人要凉一点。
本来徐长青还没当回事，没想到问题居然这么严重。
看徐长青看过来，柳如是眼泪再也止不住了，无声的汩汩成河，却是不想在顾横波面前表露和徐长青的关系。
徐长青忽然一笑：“小事儿，别搞的一惊一乍的。眉姐，等下我便安排人去买药。不就是虫草嘛，张献忠敢不给我面子，大嘴巴子抽他丫的！”
“额……”
两个女人，一前一后，顿时无言。
在她们看来或许天大的事情，可对眼前的男人而言，不过只一句话而已……
第580章 一个‘炀’字，道尽世间真谛！
徐长青之前一直在忙军务，过来时还没吃饭，趁着顾横波亲自去厨房催菜的工夫，柳如是痴痴的看向徐长青：“姓徐的，谢谢，谢谢你……没有你，我可能……”
她还想说什么，却是委屈的说不下去了。
看着柳如是哀哀怯怯的模样，徐长青心里也有些感慨。
人生在世，有太多的时候，真的蝼蚁都不如。
柳如是此时这边的问题虽是稍有复杂，但对徐长青而言真不难，而且，这甚至为徐长青带来了一个契机。
张献忠这厮着实有点跳脱的。
跟李自成一直以天下为己任不一样，这厮有点‘天王老子第一，他第二’的架势，基本上谁的账也不买。
而且此人生性残暴，虽有识人知名，麾下有着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等诸多大将，可这厮太喜欢杀人了。
蜀地自古便号称天府之国，可要被他这么个折腾法，天知道会被他搞成什么模样。
徐长青也要借着这个机会，给这厮一个警告。
纵然此时剿灭他还不现实，可给他找些麻烦，还是手到擒来的。
“真要谢我？”
徐长青不想把气氛搞的这么悲伤，趁着周围丫鬟婆子不注意，偷偷的抓住了她的玉手。
柳如是俏脸微红，有点迷茫的看向徐长青。
心道这不是废话吗，这么大的事情，她能不好好感谢吗？
徐长青忽然一笑，贴着她的耳边低低道：“真要谢我也容易，以后，见了我喊……干爹就行。咱们缺啥补啥。”
“嗳……”
片刻后，柳如是这才回过神来，俏脸不由一片血红，旋即小手便忍不住狠狠在徐长青的腰间掐了一把。
做人，还能跟徐长青这么无耻……
可看着徐长青浑然不在意的爽朗笑意，柳如是的眼睛又止不住有些模糊起来……
这个混蛋，真的是能把人吃的透透的啊……
旋即低低道：“那行，干爹，以后，我就是你女儿了……”
徐长青本来是开玩笑的，只想逗逗她，让她开心而已，谁曾想，她居然真叫出来……
看徐长青目瞪口呆的模样，柳如是恍如回到了少女时代，整个人都明媚了三分：“怎么了，干爹，这么快就想不认账，不管你女儿了？”
“……”
徐长青片刻才会神，狠狠在她的窈窕的曲线上捏了一把，“等会再收拾你。”
柳如是却小狐狸般娇笑出声。
……
吃过了这顿过时的午饭，徐长青也对顾横波说明来意，明天一大早，他便要出去巡视，视察此时山东左协的诸多区域。
就像是‘洪水过后，必有瘟疫。’
此时海城区域虽是得到了很好的安置，可山东周边绝大多数区域内，都充满着诸多的凌乱，盗贼横行，土匪横生，各种可怕的东西都流露出来。
而山东这边还算好的，贴近中原的那一片区域，更是混乱，人已经不是人，毫无底线可言。
这也是清军过境的最大危害。
他们把固有的秩序斩杀了，天地崩坏。
模范军之前因为大局，一直按兵不动，先维系海城的安稳，但此时，大局已经趋向于稳定，徐长青必须要把这些苍蝇老鼠清理干净，再造纲理伦常！
“长青，那，要去多长时间？”
顾横波刚刚怀上二胎，显然不想让徐长青去太久，已经有点撒娇。
徐长青一笑：“用不了太久，短则十天半月，长的话也就一个月。眉姐，你这边也不要太累了，多注意休息。等我去给你们带点好玩意过来。”
柳如是这边也有些
无语的道：“伯爷，你，你这样，就不理会这边的那些南方势力了吗……”
她此时虽已经极度想去贴合徐长青的思维模式，但此时，俨然还是跟不上节奏。
在她看来，现在应对江南的权贵豪族们，肯定比出去关注那些老百姓们更为重要。
毕竟，大明与文人、与天下士绅共天下，这些人才是江山社稷的根基。
徐长青却是笑着摇头：“让他们随意便是。他们这几天不是天天在搞什么诗会、酒会的吗？你要是喜欢，可以过去看看。嗯，也可以暗示他们，你有门路跟我说上话。”
“……”
柳如是顿时没好气的白了徐长青一眼：“我还没那么无聊。”
徐长青无奈的看着顾横波道：“眉姐，你看，这女人多难伺候，明明想去，让她去她又不去了？”
顾横波又岂能不明白徐长青的心思？娇嗔道：“如是大老远来海城，你就不能对人家态度好点吗？如是，别理他，哪天你想去了，我陪你去。”
……
次日清晨天色还未亮，徐长青便起床来，任由柳如是服侍着自己穿好衣服，却又不敢开灯。
柳如是此时也着实佩服徐长青的胆子了。
谁能想到，都过了寅时了，徐长青还敢偷偷摸到她这边来……
看徐长青明明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只睡了一小会儿，此时却又已经是精力充沛，柳如是也有些无言了。
这厮，简直就是头牛……
她踮起脚尖，用力亲吻了下徐长青的脸颊，低低道：“干爹，你想好了，真不带女儿去嘛？”
一听这话，徐长青顿时一个趔趄，低低道：“不是说好了，那啥的时候才这么叫嘛？”
“切。”
柳如是娇嗔着白了徐长青一眼：“你让我叫的，我想什么时候叫就什么时候叫。现在怕了，那你就给我做儿子！”
“……”
徐长青无言。
这女人，比他还直男……
不过想了一下徐长青还是仔细解释道：“现在天气已经热了，不是出门的好时候，你身子不好，就在这边好好养着。南方的事情，你也多留意着，记得，别乱表态。潮水不退，你怎么知道谁光着身子？”
“知道了干爹，你在外也要小心些，一定要注意安全，平安回来……”
待徐长青猴儿一般翻窗户迅速离去，柳如是忽然‘噗嗤’笑出声来，旋即便躲在了被窝里，乐个不停。
她从未想过，人生，居然能像是此时这般轻松。
不过，想着，她忙又拿起一串念珠，开始对满天神佛祈祷起来。
……
“所有人都有，抽刀！”
“唰唰，哗啦！”
海城第四军营，纷飞的旌旗下，张虎一身戎装，腰间宝刀猛然出鞘。
顿时，高台下上万模范军儿郎，几如全都是机器人，整齐划一的做出了仪仗队般的抽刀动作，
旋即又整齐划一的以单刀撑地，恭敬单膝跪地。
这是模范军的标准军礼之一。
飞舞的日月浪涛旗下，看着无数儿郎们骄傲的模样，徐长青胸腹中也是豪气顿时，热血翻涌。
这便是他的儿郎们，是他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本钱那！
“唰！”
片刻，徐长青腰间宝刀同样出鞘，高高指向天空：“所有儿郎都有，准备出发！”
“准备出发！”
“准备出发！”
整个模范军就像是一架庞大而紧密的机器，迅速运转起来。
很快，上万人的部队，分为前中后三队，依次有序的离开军营，迅速进入街
道。
街道此时早已经被戒严清空，半个时辰出头，便是出了海城，来到了旷野上，很快便绵展成一条庞大的红色长龙。
虽然没有悬挂大明龙旗，但代表明军的日月浪涛旗随风招展，整个天地仿似都要臣服在他们脚下。
队伍中，无数骡马也开始欢喜起来，一个个不停的打着响鼻，肆意的感受着天地间的畅快。
此时，模范军虽只有一万人出头出征，但骡马数量已经达到了两万余头，基本上已经算得上是‘半机械化’部队了。
跟清军和蒙古人肯定还没的比，但比之以前的明军，这绝对是跨越时代的进步。
此时，徐长青却并没有骑马，与儿郎们共同享受这种‘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畅快，他正在马车里仔细审查诸多今早刚刚发过来的情报。
小侍女热吧则是在不远处乖巧的煮着茶，时而便偷偷看向徐长青英挺的侧脸，旋即便是偷笑。
她真的是做梦都没想到，此次徐长青出征，这种随侍的好机会居然轮到了她……
只要此行她的肚子能争气，那，以后更上一层楼绝对是稳稳的了。
徐长青俨然没时间理会热吧的小心思，随着翻阅着一个个情报，眉头时而便皱起来。
此时以大清河为基准线，模范军已经在这片广袤的区域内，设立了诸多的据点，连绵成线。
可惜，模范军究竟还是太过单薄了，只能连成线，却很难把这些线汇聚成面。
这也就使得，包括利津、沾化、海丰、阳信、武定州等大片大片良田，只能是暂时被搁置闲置……
而这些良田一旦利用起来，养活几百万人都是轻松加愉快。
须知，后世时，整个山东地区，人口早已经直逼亿级大关，可此时，连后世的百之五六都难。
可这又不得不放弃！
否则，一旦明清双方的协议被撕破，这些人口、财富，只能成为清军的鱼肉。
除了这些地方，包括青州，登莱，济南，一直到临清的大运河一线，也包括济宁、曲阜等地，许多交通都要修缮，许多基础设施都需要重新布置。
说到基础设施，便不得不提隋炀帝杨广。
正如那句老话：“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真的当家了，才能明白，当年杨广是何等雄才伟略！
一条大运河，横贯南北！
科举取士，给无数寒门子弟带来希望！
真要论起对整个民族的发展带来的功绩和效用力，武帝之名，名副其实，甚至不比横扫**、修筑万里长城的始皇帝差多少。
只可惜……
自始至终，这都是个残忍的世界，历史只能由胜利者来书写，一个‘炀’字，道尽世间真谛……
海城虽是有海运，可大运河此时能利用肯定还是要利用起来的。
尤其是漕运总督！
此时滞留在济宁的漕运总督府，单是存粮还有几百万石之巨。
不过这东西不能急，越急反而越落入下乘。
“报”
“淄川紧急军情”
正当徐长青在仔细思虑着该怎么搞好海城到青州，包括登莱沿线的官道修缮之事时，外面忽然传来传令兵的急急禀报。
“怎么回事？”
徐长青有些不悦的打开马车的门帘。
传令兵赶忙急急下马：“启禀大帅，刚刚收到的消息，红将军昨天傍晚，在青石关附近围剿一部土匪的时候，遭到土匪暗算，受伤很严重……”
“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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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1章 红娘子的危机
青石关是位于山东中部的一道古老关口，当年由齐国所修建，是齐长城的重要组成部分，因为其地势极为险要，号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因此也号称是‘山东第一关’。
或许是之前徐长青与李岩谈过家庭事务的关系，后面也不知道红娘子和李岩之间到底是怎么谈的，红娘子在十几天前，便是率领着本部两千余人，率先展开了徐长青的‘清缴计划’。
本来一切都非常顺利，毕竟，山东境内的多半老匪，都已经被徐长青清理干净，红娘子部又是强大的正规军，基本就是‘大炮打蚊子’，不可能有什么难度的。
谁曾想，就是在这种‘不可能’之下，红娘子居然出事了。
协同大部队出征只是‘耍威风’，威震宵小，可此时红娘子出了事，徐长青显然不可能再这么慢节奏了。
当即令大部队按照原计划行动，徐长青只带着八百亲兵，连夜便赶赴青石关。
这也让小侍女热吧欲哭无泪，说好的好机会呢？
饶是快马加鞭，可直到次日傍晚，徐长青这才是赶到了红娘子在莱芜县城东北方向二十几里外的驻地。
一看到周围这连绵起伏，几如屋脊一般的群山，徐长青终于明白，红娘子为何会出事了。
这样的地形，莫说是此时的部队了，便是后世那般科技化的部队，一不留神，肯定也会出问题。
“红姐，你好些了吗？”
大帐内，看着俏脸苍白如纸的红娘子，徐长青止不住的心疼。
若是他再早些，果断些，或许根本就不会出这种事……
“我，我没事，长青，你，你怎么来了……”
红娘子强自露出笑意，却单薄的犹如那风中的纸片，仿似老天爷再稍稍用力，就能直接带走她……
徐长青一时都有些不敢再多看……
安抚完红娘子，徐长青快步出了大帐。
凤三早就在这边等候多时，即刻磕头如捣蒜，片刻额头上便见了血，满脸血泪的道：“大帅，都怪卑职无用啊，将军是为了营救卑职，才被那帮可恨的老匪偷袭得手啊……”
之前徐长青虽是已经得到了一部分消息，但还并不够详细，此时随着凤三的仔细叙说，徐长青也搞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盘踞在这片深山老林中的土匪，首领叫做‘老猫’。
这老猫已是积年恶匪，混出名号来就已经二三十年。
他当年也是老辽军出身，算起来，还能算是徐长青的岳祖、大名鼎鼎的李如松的门人。
早年，他一直盘踞在济南南部山区一带，杀人越货，无恶不作，恶贯满盈，又臭名昭彰。
在崇祯初年，官府曾经对他进行过一次大规模围剿，击溃了他的老巢，传说，他当时已经死了，可后来坊间又一直有传闻，说是猫有九条命，这老猫也有九条命，不可能死。
不过官府一直将这当做是戏言，并没怎么当真。
可就在前不久，谭拜攻破莱芜县城之后，他们又冒了出来，洗劫了周围的几个村子，还深入到莱芜县城和新泰县城捡便宜，得到了不少财物和人口，一时间成为了这片区域内最大的悍匪。
而这片区域是海城主要的钢铁来源和煤炭来源，不容有失，红娘子一听到这种消息，肯定是忍不了，当即便带人杀过来。
但刚开始围剿的过程很顺利，可到了青石关附近，深入这伙悍匪的老巢时，出现了意外。
当日傍晚，一股悍匪利用对地形的优势，借着暮色从侧翼杀过来，要包当时主攻的凤三部，红娘子当时人不多，却哪能允许悍匪这么猖狂？
当即便是率军迎上去。
本来红娘子有精甲护身，一般的伤害对她基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可阴的是，对方的羽箭都淬了毒，而且都是不知名的剧毒，一阵箭雨偷袭而来，红娘子的肩部和腿部，先后都受了伤。
红娘子还想强撑，可后来毒素发作，直接昏过去。
悍匪旋即便发起了火攻，红娘子部当即陷入混乱，不得已之下，只能是先撤回来。
“大帅，都怪卑职无用啊。若是卑职稍稍咬咬牙，当时就能攻破他们的山门了，却是……”
凤三已经不成模样，脸上也分不清到底是血还是泪。
红娘子为了救他而受伤，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让他更难受。
他暗恋红娘子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徐长青这时才搞明白红娘子到底是受的什么伤，肯定是这女人不让别人告诉他！
“三爷，你先起来。我给你两天时间，后天这个时候，我要知道老猫这伙人所有的信息！明白吗？！”
“是！”
凤三来不及墨迹，急急去忙活。
徐长青招呼二狗守好这边，快步返回到了红娘子的大帐内。
看到徐长青回来，她艰难的撑着就想坐起来，笑道：“我都说了我没事的，怎么又回来了？”
“闭嘴！”
徐长青恶狠狠瞪了她一眼，旋即便直接上前来，掀开了被子，查看她的具体情况。
果然，红娘子原本健康的肌肤，此时已经出现了诸多黑色色块，若不是模范军中好药极多，还吊着她的命，她恐怕早就香消玉殒。
“长青，你，你干什么？”
“闭嘴！”
“再多说一个字，老子现在就把你剥光了吊着打！”
红娘子有些羞涩的想要躲避，不想让徐长青看到她这难看的一幕，却是被徐长青一句话怼回去。
徐长青仔细看了看她肩头的伤口，这里不是太严重，只稍稍破了点皮，周围皮肤也不要紧。
可当徐长青掀开了她的衣襟，看到她左侧大腿后的伤口时，眼睛顿时便是一花，几乎要忍不住。
这里的伤口已经完全溃烂了，不成模样……
“长青，你，你乱看什么？不许看！你再敢偷看，我，我就死给你看……”
红娘子又羞又怒，却是没有力气反抗。
徐长青根本不理她，仔细看了片刻，便是直接上前，用嘴用力吸起了她的伤口。
“嗳？”
“徐长青，你，你别乱来啊，这是剧毒，现在军医还没有搞明白到底是什么毒啊……”
红娘子拼命想阻止徐长青，可徐长青却根本不理她，埋头用力的吸着她的伤口。
很快，脚下的脸盆里，便满是污血，臭气熏天。
但徐长青浑不在意，继续埋头用力吸，脸上已经满是血污，目光凶恶，有如厉鬼。
“长青，你，你干嘛要这么傻啊。你这样，我，我怎么跟大夫人她们交代，我又怎么跟海城二百万百姓交代啊……”
红娘子很快便泣不成声，娇躯都止不住颤抖。
她早已经放弃治疗了。
如果只是硬伤，她甚至不敷药便能扛过去，可这里面有毒，一时又解不了，随着毒
素扩散，几乎大罗神仙也没办法了，她也只能想开。
谁曾想，徐长青这愣头青，居然……
徐长青吸了好一会儿，直有呕吐的冲动，却是强忍着，依然不依不挠，哪怕此时就算是无用功，他也必须要尽最大全力。
否则，这辈子都无法安心。
可足足吸到了脸盆里足有半斤脏血了，红娘子已经虚弱的不成模样，却还是不行。
这让徐长青猛的回过神来。
现在这种状态，只吸脏血已经解决不了问题了，毒素恐怕早已经进入到了她的心脏，五脏六腑。
若是再这样下去，红娘子没被毒素毒死，倒是要失血过多而亡了。
徐长青想了片刻，直接取出匕首，割破了自己左手腕上的静脉，顿时鲜血汩汩翻涌出来，递到了红娘子的嘴边。
“呜呜……徐长青，你想干什么？”
红娘子被吓坏了，哪想到徐长青居然有这种操作。
徐长青此时也有些疲惫，满脸血污与狰狞，“少废话！赶紧喝些我的血！我记得以前跟你说过，我的血是宝血，百毒不侵，说不定有效用。”
“呜，呜呜……”
红娘子还想要反抗，徐长青却直接勒住她，让她不喝也得喝。
很快，红娘子苍白的俏脸上，便满是徐长青的鲜血，她反抗不了，鲜血却是止不住的翻涌出来。
半晌，徐长青的脸色也开始有些苍白，红娘子也不知是累了还是怎么的，疲惫的睡了过去。
徐长青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包好了自己的伤口，又开始小心检查红娘子的身体，帮她处理好腿后的伤口，不知不觉，也靠在她的身边睡了过去。
当徐长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之后，二狗在帐外小声呼唤把徐长青吵醒。
徐长青看了看红娘子这边，她睡的还很香，脸色依然很苍白，不过明显比之前强了不少，自己的宝血还是有作用的。
小心帮她盖好了被子，徐长青端着脏血走出来。
二狗一看徐长青这模样，也被吓坏了，“大帅，这，这是……”
这就是徐长青与二狗之间从小玩到大的默契，此时已经超过饭点一个多时辰，徐长青却还没动静，肯定是有问题的，二狗必须要确定。
徐长青有些疲惫的放下脸盆，“等下让军医仔细检查一下，看能不能搞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我去洗个澡，帮我弄点晚饭，多弄点肉。”
“嗳，好。”
二狗不够怠慢，忙去忙活。
徐长青迅速洗了个澡，又点燃了一颗雪茄，好好吸了好几口，这才感觉好了不少，也开始陷入思虑。
这东西，不仅土匪淬毒，清军更喜欢淬毒，而且更阴更狠！
可此时的科技树摆在这里，模范军这边很难有合理的应对方式。
这些年来，单单是被毒死的模范军儿郎，绝不下千余！
这是个什么概念？
这种东西，就算不能研制出对应的解药，也必须要从源头上想出应对的办法。
否则，普通儿郎们可没有红娘子这样的条件，一旦中毒，那几乎就是必死无疑。
吃过了晚饭，稍稍恢复了下精力，徐长青又回到红娘子的大帐，准备唤醒她，喂她喝些肉汤。
毕竟这种状态，她的身体更需要营养。
却忽然发现，床上居然没有人影，红娘子，居然不见了！
第582章 不投降便放火烧山
片刻后，徐长青这才发现，在行军地图下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被割开了一片极其隐秘的口子，只能容一个身材娇小的人钻过去，若不是外面有风吹进来，还真找不到。
这让徐长青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后心里冷汗都开始不断渗出来。
红娘子的性子徐长青已经非常了解，她是正儿八经的‘江湖儿女’出身，从小就跑江湖，很多时候比爷们还刚，万一真要想不开……
也来不及思虑许多，徐长青‘唰’的一刀便将大帐切开了个大口子，急急追出去。
可红娘子这主帐背后是草料堆放地，火光都在远处，又哪有她的影子？
“#￥%，这个臭娘们，看你好了老子怎么收拾你！”
一时间，徐长青已经有点急眼了。
模范军到此时在扎营方面早已经有了非常完善规整的制度，主帅营帐必定是最核心、防卫最严密的地方。
然而红娘子究竟是女人，又喜欢安静，所以她在这方面一直有点取巧，徐长青之前听镇抚官说起此事，却一直没怎么在意，毕竟，总得给人留点隐.私空间。
谁曾想，在此时，这居然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徐长青刚要大喊，喊人来找人，可片刻忽然回过神来，红娘子这般，极有可能，是她想要死的有尊严……
“冷静，冷静，冷静……”
徐长青用力眯起了眼睛，迅速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节奏。
老话说：“恐惧是死亡的同伙，冷静是胜利的前奏。”
已经是这般，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能让事态不断恶化！
徐长青从被二狗叫醒，洗澡吃饭一系列，至多十五分钟，而营地周边防守森严，红娘子此时又极为孱弱，肯定是跑不远的！
徐长青开始更仔细的查看周围的蛛丝马迹。
很快，徐长青忽然一个机灵，他隐隐在空气中闻到了些许血腥味道，正是从北面的草料堆深处传过来。
忙轻盈的朝着那边摸过去。
不多时，随着血腥味道越来越甚，徐长青果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此时已经剪断了一条她苍白色睡衣的袖子，在雨棚上打了一个环扣，有些虚弱的靠在一座草料堆上，似乎在集聚力气。
徐长青忽然笑了，如狸猫般轻盈的来到了她的身侧，低声道：“小娘子，你这是准备演哪出？这是要跟哪个情郎私奔吗？”
“唔……”
红娘子一哆嗦，魂儿都要被吓飞了，谁曾想，徐长青居然这么快就追过来……
片刻，这才稍稍舒缓，眼泪却是止不住翻涌出来：“长青，你，你怎么来了……”
徐长青没好气的坐在了她身边：“老子要是不来，老婆都让人拐跑了！红姐，你有这么恨我吗，为了逃开我，居然想跑到阴间去快活？”
“我……”
红娘子顿时无言，眼泪犹如涌泉，急急辩解道：“长青，我没有，我没有，可我现在，已经是活不成了啊……再说，就算我能活下去，都成这样了，又怎能……呜呜呜……”
看红娘子哭的不成模样，徐长青心里不由深深叹息一声，女人有时候太要强，还真不是个事儿……
不过此时直接安慰效果恐怕不会太好，想了一下，徐长青忽然笑着在她耳边低语道：“红姐，你好好的时候，我又不是没看过。我还记得，你洗澡的时候，经常……”
“唰！”
随着徐长青越说越小声，却也越激烈，红娘子俏脸瞬时一片血红，弥散的生机陡然恢复过来，又羞又怒的看着徐长青：“徐长青，你，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偷看我洗澡的……”
徐长青嘿嘿一笑，继续贴着她的耳边耳语。
“徐长青，你，你这个混蛋，你怎么能这么卑鄙？
我，我跟你拼了……”
红娘子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逮着徐长青就开始扭打起来。
徐长青看她恢复了不少血色，又有了新的生机，终于稍稍松了口气，些许皮肉之苦，俨然已经不算什么了。
可红娘子这边发泄完，忽然止不住哭的更凶了，却是无声，一下子扑在徐长青的肩头：“长青，你，你干嘛要对我这么好？我，我根本就不配啊……”
眼见红娘子又要陷入自卑轮回，徐长青本来想把她先抱回到大帐里好好安慰，忽然猛的想起来一件事。
周皇后当时已经很危机，就是被他用这个办法治好的……
想着，徐长青不理会红娘子的哭泣，直接贴着她的耳边又耳语几句。
“啊……”
本来伤心欲绝的红娘子霎时完全懵了，片刻，稍稍恢复了血色的俏脸又如血一般红，不可思议的看着徐长青：“姓徐的，你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徐长青却冷着脸道：“你弄不弄，不弄老子可就自己来了，反正老子不能吃亏！”
“……”
“……”
“……”
……
次日早上，当阳光洒入眼帘，红娘子刚睁开眼睛便是发现，帐内一口铁锅内正冒着‘咕嘟咕嘟’的热气，新鲜的羊肉香气扑鼻，徐长青正在不远处饶有兴致的用匕首切着葱花。
“……”
红娘子顿时无言。
一没想到她竟然还能活到今早上，二没想到徐长青居然放下了那么多的事情，亲自在这边照顾她……
不经意间，温润的泪水，又开始在她的美眸里打起转来。
纵然昨晚徐长青有点‘恶劣至极’，可现在想起来……红娘子忍不住呜咽出声。
这个男人，对自己没有半分恶意，都是在照顾自己啊……
听到红娘子的声音，徐长青回过头，不由一笑，忙上前来查看她的状况。
还好。
上苍庇佑。
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更宝贵的精华起到了作用，红娘子比昨天时要好了不少。
不过红娘子还没来得及感激徐长青，徐长青却是坏笑道：“这边这个跟这边这个，你先吃哪个？”
“……”
红娘子再次无言。
片刻，忙用力撑起身体，“姓徐的，老娘跟你拼啦……”
……
“大帅，都已经已经查清了。老猫等人就聚集在青石关十几里外的一个山谷里，核心都是当年的老匪底子，有个二三百人。这些年，他们又收拢了不少好手，不过，骨架应该不会超过千人。这些年来，周边有许多年轻女眷失踪，来往客商被劫，诸多无头公案，现在来看，十之八.九都是他们做下的……”
次日傍晚，凤三详细的跟徐长青汇报他收集到的诸多消息。
徐长青缓缓点头。
跟预料的差不多，老猫等人，这些年来不过是从地上转入到了地下，但恶事并未少做。
想想也就释然。
后世那般发达的科技条件，不说全世界范围了，单是华国，每年又有多少人失踪？
又有多少并不够清晰的案子是蒙混过关？
到此时，追究当年剿匪官员的不利，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不过徐长青倒也真佩服老猫这人。
有眼光，有谋略，更有手段！
倘若这厮把心思用到正地方，大明未尝不能多一员战将，可惜，当惯了‘老爷’，这厮已经无药可救！
思虑一会儿，徐长青冷冰冰道：“三爷，你立刻派人去通知老猫，明日午时之前，若他不俯首投降，我徐长青即刻放火烧山！若他投降，我只诛他们那几个贼首，会饶过他们的家人一条性命！”
“是！”
待凤
三离去，红娘子急忙从行军床上起来，急急道：“长青，你，你千万别乱来。青石关地形太过险要了，真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你万一放火烧山，周围这些林子怕是都要遭殃，还有不少安分的老百姓啊，这，这得不偿失啊……”
经过徐长青的精心照料，红娘子此时已经好了不少，也再一次证明，徐长青不论是血还是宝贝，绝对是这世间最顶级的珍宝。
不过她想要完全恢复，至少得三两月了，必须要有一个系统的康复过程。
当然，这里面肯定也少不了徐长青又要操劳了……
徐长青听完红娘子这话却是一笑：“红姐，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若是我徐长青连区区几个土匪都对付不了，又何以驱除鞑虏，复我华夏，中兴我大明江山？又如何收拾你这小妖精？”
“这……”
红娘子顿时又是无语又是羞涩。
她忽然发现，落入徐长青的魔掌后，她这辈子都别想再挣脱了……
但她究竟是一军主将，想了一下，还是把握住了主线，明天一定要跟着徐长青，亲眼看看徐长青怎么搞。
……
“什么？”
“徐长青亲自来了？老子不投降，他就要放火烧山？”
晚些时候，青石关关城，老猫收到了凤三派人送过来的消息，登时一双老眉狰狞的扭曲起来。
老猫今年得有六十出头了。
面向非但没有几分凶恶，反倒是更像个憨厚的老农。
只是他老脸上那遍布的沟壑，就像是这山川大河，不知道藏下了多少污垢，尤其是一双看着略有浑浊的老眼里，那种时而流露出来的冷厉，几乎是与生俱来。
“是，是这样的，猫爷。徐长青的人还说，念在，念在您当年跟过李帅的份上，只要您投降，他会给您留个全尸……”
“呸！”
“放他娘的狗臭屁！徐长青这孙子，真以为他是个什么玩意了？海城他说了算，可这片大山，还是咱们猫爷说了算！”
“没错！狗日的打赢了几次鞑子又怎样？这天下，难道只有他姓徐的敢跟鞑子干？咱们猫爷当年干鞑子的时候，这狗日的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屎呢！”
“猫爷，这姓徐的小崽子忒猖狂了，咱们得好好教育教育他……”
略有简陋的官厅内顿时义愤填膺。
毕竟是老辽军的正规军里出来的，老猫的水平还是很刚的，也很会识人，此时厅内这帮人，看着花里胡哨，却都是正当年的汉子，一个个都身强体壮，端的是一个彪悍！
若要放出去，恐怕比之许多人的家丁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猫看着这些好汉子激动的模样，胸腹中的血液也有些止不住的沸腾起来。
这些好汉子，可都是他的本钱，是在他能在这世道安身立命的根本那！
就算徐长青偌大的名头，那又如何？
想搞他老猫，得先问问他这些弟兄们答不答应！
不过……
在骨子里，老猫是真不想跟徐长青发生冲突。
说白了，贼再猛，终于是贼，碰到官兵还是会有本能上的畏惧。
尤其是徐长青，此时气势正盛，说是大明第一权贵也不为过，真要被徐长青给盯上了，纵然青石关险要，他又能撑到什么时候呢？
但徐长青条件这么苛刻，投降肯定不合适。
想了一下，老猫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必须得先把徐长青这小奶娃子干疼了，他才能知道他猫爷的手段！
不由冷声笑道：“徐长青这小崽子，是没吃过亏啊！既然这样，明天，咱们爷们就好好给他上一课！来，通知后厨，马上杀猪宰羊，让弟兄们吃饱喝足，明日个，狠狠收拾徐长青这小崽子！”
“哈哈，猫爷威武……”
第583章 青石关！
“呜，呜呜……”
次日清晨一大早，幽深的山林间便传来悠扬的天鹅声。
很快，各式旌旗舞动中，一队队艳红色的身影，恍如要撕裂这大山的赤潮，迅速蔓延其间。
此时负责主攻任务的还是凤三。
但此时他可绝不敢再跟之前那般大意，各条线都被布置的规规矩矩，绝不会再留下任何破绽。
然而徐长青此时却恍如不是过来的打仗的，而是来郊游的，时而便是跟被四个亲兵抬在一顶‘敞篷’小轿中的红娘子说笑，欣赏着周围原始而又古朴的景色。
这也让红娘子一阵无言。
真不知道徐长青的心，到底是用什么做的，这般陡峭复杂的地形，他非但没有半分紧张，反而是来游山玩水一般……
终于，一行人翻过了一座小山岗，亲兵们都喝水休息，徐长青也给红娘子端来水杯，红娘子小喝了一口，终于找到了机会，低低对徐长青道：“长青，你，你到底怎么想的？照这个速度，咱们的前锋到青石关至少得午时末，咱们要过去，恐怕还要更晚。这……要是在山间扎营过夜，保不定还要出问题啊……”
红娘子对此绝对是切肤之痛！
其实前几天他们来攻的时候，还是很扎实的，基本上没有破绽，却是被这山间的地形收拾的极为尴尬。
模范军的儿郎们就算体力好，可一上午赶这二三十里山路，来不及怎么休息，马上就要攻城，关键攻城的地形又极为险要，这个效率注定高不了。
这也直接导致，红娘子他们的攻势刚刚展开，已经到傍晚了。
这还是夏天。
倘若是冬天，这简直就不能想象……
徐长青却是一笑：“红姐，慌个毛线？要不咱们打个赌吧，天黑之前，我保证把老猫带到你面前！”
“……”
红娘子忍不住白了徐长青一眼，用力咬着红唇道：“长青，你，你别乱来，这帮恶匪真不好惹啊……”
“别说没用的，你就说赌不赌吧？”
徐长青笑吟吟看着红娘子。
红娘子见徐长青根本不听她的话，也来气了，“好，赌就赌，那你说赌什么吧？”
徐长青嘿嘿一笑，贴着红娘子的耳边低低道：“红姐，你不是老觉得对不起我吗？这也不是没有补救的办法……”
“……”
等徐长青说完，红娘子的俏脸已经一片血红，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谁能想到，徐长青这厮，居然会这么恶劣……
不过仔细一想，好像又有些道理……
但她很快也回神，低低啐道：“那，那你输了呢？”
“我输？不可能好吧。好好好，我若输了，你以后说什么就是什么，除了军国大事，其他的我都听你的，如何？”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哦几把，一言为定！”
短暂休息，队伍继续前行。
逗弄红娘子，不过只是为了哄她开心，让她的心情更明朗些，有利于病情，随着逐渐深入大山腹地，徐长青的神色也开始郑重起来。
这片大山，着实有些太过陡峭。
后世时，徐长青曾经也来过这边，这边当时的炒鸡比较有名，用山鸡炮制，山泉水炖，味道很好。
不过那时的公路就有点奇葩了，就像是嵌在山上一样。
此时的官
道显然跟后世没法比，说是‘羊肠’也不为过。
而且，正值盛夏天，山间无数树木花草都长的旺盛起来，许多树林子里还有些‘薄雾’，都是不知道多少年积累下来的瘴气，搞的视野和能见度都不是很好。
若是不熟悉地形，别说过来攻城了，单单是这山林中的变换，便是足以让人望而退却了。
如果不能在周边找一个制高点，根本无法探测周围情况。
而哪怕你找到制高点，至多也就能看个大概地形，远远不能详细，还是没什么卵用……
这一幕，不由得让徐长青想起了当年那经典的桥段：“围剿座山雕！”
当然，相比于东北的深山老林，山东地区因为纬度和气候的关系，相当而言还是算轻松的，没有那恐怖的‘白毛风’助阵。
等今天，把老猫这帮杂碎清理干净，这里可是倒是可以做为一个据点，清军再过来肆虐，可以让他们好好品尝品尝这种酸爽。
“砰砰……”
“砰砰砰砰砰……”
临时午时，隐隐绰绰可以看到齐长城的时候，前方忽然传来激烈的鸟铳嘀鸣。
红娘子一下子紧张起来，从敞篷小轿上挺起了身子，急急道：“长青，事情似乎有变，我之前来攻的时候，他们在这边还没有布置什么防御！”
徐长青眉头微皱，很快却舒展开来：“红姐，别慌，天塌了，有我来顶着呢！”
说着，徐长青招呼二狗：“通知前面的弟兄们，火力开道，不要怕浪费弹药！另，让投手兄弟们顶的前一点，只要不引燃山火，随便他们搞！”
“是！”
二狗迅速派人去做。
徐长青之前说是放火烧山，但是在夏天，想烧山可不是件容易事，就算火势烧起来，也只能是威慑，很难真正伤害到老猫他们。
山间的阻隔太多了，稍微有点地形变换，就能阻挡住火势。
哪怕是秋冬，也得看运气。
“轰隆！”
“砰砰砰砰砰……”
不多时，随着投手儿郎们顶上去，大山间时而传出激烈火器之音，硝烟弥漫的同时，也惊的各种野兽作鸟兽散，不敢直面人类的可怕威势。
伴随着模范军庞大的火力威势开始展开，老猫这些恶匪的小手段就开始显得有些无力了。
“艹他娘的，徐长青这小崽子，好歹毒的手段那。猫爷，他们这么搞，咱们恐怕只能把他们放进山门来了。”
青石关，高高的城头上，看着不远处山林间，那一个个红色的身影已经不断突进，破坏了他们诸多精心准备的陷阱防御，一个光头猛男忙急急过来跟老猫汇报。
老猫老脸上的沟壑恍如更深了，一双老眼越发的浑浊。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与他麾下这些只知个人勇猛、或者小团队作战的恶匪们不同，老猫究竟有过战争经验，而且还参加过好几次大场面，他的眼光、阅历，要远超越他的这些小弟和喽。
只看模范军的推进方式，他便已经摸到了很多东西。
无怪乎徐长青年纪轻轻，便是能打下这么一大份基业了，同样的兵，徐长青跟之前红娘子的用兵方案，完全就是两个等级！
他们再想偷鸡摸狗，已经不现实了，只能徒自平添伤亡而已。
“老四，你慌个屁的，他们上来了吗？他们这不是还没
上来吗！你的卵子都让娘们吃了？去！通知前面的弟兄们，先撤一步，把防线拉到关城下的开阔地来！”
“额，是。”
看着老四急急去忙活，老猫的眼睛却是眯的更紧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右眼皮忽然开始跳起来，总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呢……
……
“轰隆！”
“砰砰砰砰……”
午时中，随着模范军的火力线继续前推，凤三的前锋主力已经抵达了青石关下的开阔地，迅速开始站稳脚跟，修建简易工事。
不多时，徐长青和红娘子一行人也来到了这边。
看着恍如明珠般嵌在古齐长城中心的青石关，徐长青也有些叹为观止。
后世，这种工程都不知道要花费多少代价，上千年前的古人，却是已经做到了这个程度，何等壮哉？！
不过古齐国究竟还是单薄了点，青石关下这周边区域，明显处理的不够完美，还是太过狭窄又狭小。
倘若换成大气的始皇帝，肯定不是眼前的模样，必定会把周围的几座小山也填起来。
此时，徐长青他们处的这片和缓地，距离关城防线差不多一里出头一点点，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关城上有不少土炮的影子。
只是朝廷对这边早已经放置多年，老猫显然也不是有长远先见之明的人，对火器并没怎么上心。
倘若此时关城上换成是红衣大炮，徐长青众人别说攻城了，立足都是很难！
“大帅，都已经准备就绪了，随时可以攻城！”
凤三已经披好了甲，一身戎装，有点咬着牙憋着气、恭敬跟徐长青汇报。
他必须要用老猫这些恶匪的鲜血来洗刷掉他的耻辱！
徐长青却摆了摆手：“不着急。三爷，你现在即刻派人过去，再通报老猫一遍，我再给他半个时辰考虑，不投降，那便都下地狱吧！”
“额，是……”
凤三有些无言了，他都已经准备周全了，徐长青居然不着急攻城……
可徐长青已经发了话，他怎敢反驳，只能迅速去执行。
看着有大嗓门的模范军传令兵，一边举着白旗，一边拿着大喇叭，迅速往上爬去，红娘子也有点急了，低低道：“长青，你，你到底要搞什么？现在已经快未时了，再墨迹，你难道要申时再攻城吗？！”
徐长青却慢斯条理的点了一袋烟：“慌个球？耐心等着！”
“……”
红娘子直想吐血，却根本无法反驳徐长青，只能是提起了精神，无比警惕又担心的关注着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
“老猫，你听好了！我家大帅有令，你即刻投降……”
这时，传令兵的大嗓门已经在山间响起来，因为地势原因还带点回声，无比的刺耳。
“艹他娘的，徐长青这狗儿子还真当自己是个玩意了？猫爷，待我射死这个不开眼的狗东西！”
关城上，老猫身边一个双臂修长又有力的汉子顿时就要张弓搭箭。
“慢着！”
老猫却忙拦住了他，“奎子，别着急！这只是徐长青的障眼法而已，你当真才输了！”
说着，他知会身边的光头大汉：“老四，你去告诉他，徐长青现在退兵，我当他没来过！否则，这青石关，就是他的埋骨地！小心他的老婆孩子都成了人家的玩物！”
第584章 为老猫默哀吧
老猫究竟是老油条，很明白男人最害怕、或者说最担心、最在意什么。
很快，他的话一喊出来，登时便让模范军儿郎有些骚动，双方迅速展开了大骂战。
这让的山林间那种幽深的清冷都被驱散了不少，一下子有了不少生气。
凤三已经有点忍不了了，恨不得立刻就冲上前去，亲手好好炮制了老猫。
可模范军‘军令如山倒’，此时又是徐长青亲临，只要徐长青没有发话，他们就算是再不爽，也只能先忍着。
于是只能恳求的给看向红娘子。
红娘子却也是一阵无言。
她早已经非常了解徐长青，知道徐长青这厮，绝不会无的放矢，更不会打没有把握之仗。
可此时，饶是已经与徐长青很亲密，她一时却死活都猜不到徐长青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犹豫了几次，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声开口道：“长青，这，这是要闹那样？这么污言秽语的，山神爷恐怕都要听不下去了……”
“嗳？”
徐长青一笑：“倒也是这么个理儿。”
说着，对二狗道：“什么时辰了？”
二狗忙仔细看了看时辰沙漏，恭敬道：“大帅，马上就要到未时中了。”
徐长青笑了笑：“那还不着急，二狗，你再让前面的儿郎们继续喊，让老猫把他的老婆女儿都送给我徐长青的弟兄们，我就饶他一条狗命，把他送到南京宫里做太监！”
“唔……”
红娘子、凤三等人正紧绷着呢，谁曾想，徐长青居然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红娘子一下子没忍住，直接‘噗嗤’笑出声来。
眼前这厮，这是要把人笑死吗……
饶是二狗的城府早已经深不可测，犹如机器人一般，轻易不会表露真实情感，可此时，脸上也是说不出的古怪，肌肉不断抽动，就要忍不住了。
忙是急急亲自过去传令。
红娘子这时终于回神，没好气的白了徐长青一眼，低低娇嗔道：“你到底什么心思呢。你想看骂人的，等把老猫抓了，怎么骂都行。可这么耽搁下去，今天怕是只能在山里扎营了啊，万一出变故……”
“红姐，我怎么说的来着？你把心放到肚子里便是。再说了，把老猫抓了再骂他，他都蔫了，又有个什么意思？耐心点，一切有我呢。”
徐长青说着，又兴致勃勃的看骂战。
红娘子已经有点不好了，此时虽是没办法，可心里却是下定了决断，等晚上徐长青要是再欺负自己，必须得好好给他点颜色看看……
“#￥%……%”
“#￥%%……”
这时，随着徐长青的新话语被传令兵们喊出来，双方在山间的骂战陡然又达到了一个**。
老猫的确很懂人心，但徐长青未必就不懂。
这话，直接戳痛了老猫的最深处。
他最害怕的就是万一他这边出了事儿，老婆孩子要倒霉。
至于什么兄弟义气，那都是骗鬼的东西，这些喽小弟，死绝了他都不会心疼，以他的名气，手段，只要有钱有地方，随便招就是了。
这世上，什么都缺，却就是不缺两条腿的人。
“狗杂种！去，告诉徐长青这小王八犊子，让他有本事就滚上来，没本事就滚回娘胎里吃屎去！”
老猫终于有点忍不了了，破口大骂。
“是。”
他手下人忙是又到前方大呼。
徐长青很快便听到了老猫的话，却恍如闻所未闻，甚至还美滋滋的起开了一罐酥鱼，喝起了小酒。
周围人就算无言却也只能看着。
没办法。
谁让徐长青是老大呢。
其实骂战，或者叫‘垃圾话’，一直都是各国文化最精髓的东西。
不说打仗骂，就算是后世的各种比赛，哪怕是大力神杯，照样不能免俗。
当年齐祖的**一顶，徐长青到此时都记忆犹新。
只是为了大局，很多东西不会对公众透露出来而已。
而往高端了说，骂人甚至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孔明当年便活活把周瑜气死。
这里面就算有艺术的夸张成分，却也绝对代表着一些史实。
周瑜有能力归有能力，但在人情练达方面，俨然跟位面之子孔明没法比……
后世，郭德纲曾有名言：“一个人要顺风顺水，一辈子没风浪，到六十五了，街上有人瞪他一眼，他顿时便受不了了，这人居然敢瞪他，然后便猝死了。可打小经历磨难，二十五岁，铁金刚、活菩萨一般，他又怕什么了？”
此时，徐长青倒没指望着骂人便把老猫骂死，可，能静下心来欣赏这古老的文化，还是挺有韵味的。
不多时，待徐长青解决掉一斤多酥鱼，喝了大半壶小酒，看了眼时辰沙漏，已经进入申时了，不由慢斯条理的擦了擦嘴巴，又点了一袋烟，已经差不多到时候了。
不过徐长青依然没有着急，而是仔细观察起了这时辰沙漏。
说实话，这玩意虽然很精致，放在后世，起拍绝对都能百万以上，可究竟还是不如钟表来的更为实惠，尤其是怀表。
此时，徐长青已经在联络南洋那边，大肆高薪招聘欧洲各国的钟表匠，以后像是什么百达翡丽、劳力士之类，肯定要全面国产了。
舒适的抽了好几口烟，又慢斯条理的活动了下身子，徐长青这才摆手对二狗道：“开始吧！”
“是！”
“嗖嗖嗖嗖……”
很快，五发信号弹，从不远处的一处小山头上，直接射向天空，迎着已经西落的夕阳，迅速在天空中绽放出了五朵璀璨烟火。
“那，那是什么？”
青石关城头上，诸多骂的正凶的土匪们都被吓了一跳，忙看向那些璀璨烟火，却是不太明白这究竟是干什么的。
老猫的眉头也紧紧皱成了‘川’字，一时却默然无语。
他到此时，真的有点摸不到徐长青的节奏了，却又隐隐能感觉到，肯定有哪里不对劲，这也让的他浑身都有些不得劲儿。
而山下，红娘子忽然一个机灵，忙是看向了成竹在胸的徐长青，她，已经隐隐有些摸到了，徐长青到底要做什么了。
旋即，她的整个身体不由自主的便有些紧绷起来，俏脸逐渐泛起诱人的红晕。
恍若已经看到了，徐长青要……
凤三这时也想明白了不少，不由连连的拍着脑门子，‘啪啪’直响。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青石关就算险要，却明明可以兵不血刃便……
一时间，凤三只想跪在徐长青面前，拼命磕头。
这人和人，根本就没法比啊……
就在关城上的土匪还在傻傻的讨论着模范军的烟火到底是个什么玩意的时候
，不远处的天空中，忽然有着七八架色彩斑斓的热气球，徐徐朝这边飘过来。
“我，我滴个亲娘来，那，那是什么东西，怎么还在天上飞啊……”
“快看，你们快看那，那东西上好像还有人……”
“不好！他们朝咱们这边过来了！”
很快，青石关城头上已经一片纷乱，诸多土匪就像是无头苍蝇，根本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好了。
“都他娘的慌个球子，炮手，炮手呢？都给老子瞄准了，只要狗日的敢过来，跟老子都轰下去！”
老猫究竟是枭雄，虽也怕的要死，却还是强撑着保持着局面。
然而！
此时模范军的热气球，早已经比之前跟清军作战时又强大了许多，飞行高度早已经可以超过三百米乃至更多。
这东西其实并不难，主要是改进热气球的材质，包括改良燃料，模范军在这方面可从未停止过脚步。
看着热气球慢斯条理的逐渐逼向青石关，大局已定，徐长青笑着看向红娘子，“红姐，别忘了咱们的赌约哟。”
“……”
红娘子本来就在想那些东西，一听徐长青这话，腿.根都有些软了，好在她及时绷住了局面，忙道：“长青，你，你怎么这么短的时间，把热气球调过来的？热气球又怎么直接进山里的啊……”
徐长青一笑：“红姐，老话怎么说的来着？对了，胸大无脑。你以为都跟你一样，肉都长这里了？我一得到消息便有安排了，要不然让三爷两天花时间调查老猫呢。至于怎么进山，嘿嘿，红姐，你以为咱们刚才跟这帮杂碎骂着玩呢？儿郎们好不容易才爬到山上来，咱们总得让他们喘口气不是？敢欺负老子的女人，这狗杂碎不死，谁死！”
徐长青看似是在调侃，可说到最后，那种恐怖的杀气让红娘子都是一寒。
旋即整个人由内而外，又止不住暖烘烘的。
她这辈子，恐怕真的是逃不过徐长青的魔掌，只能任由徐长青炮制了……
这个男人，真不知道他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跟他作对……红娘子此时也只能为老猫默哀了。
“轰隆！”
“轰隆隆隆……”
不多时，热气球终于逼临了青石关城头上空，顿时各种土炮和开花弹齐鸣，浓烈的硝烟气息以及无数撕心裂肺的呐喊，瞬间便是撕破了整个天空。
老猫这帮土匪哪见过开花弹的威势？
许多人看到开花弹精准的从天空中落下来，一时根本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能下意识撒腿就跑，却是直接被炸成了筛子。
老猫倒是还想强撑，可两颗开花弹就在他身边不远爆裂开来，光头老四和神射手奎子直接成了‘血洞人’，老猫哪还敢怠慢？急急就朝着城门楼子跑。
他这时终于明白，他跟徐长青，已经不是不在一个水平线上的事儿了，这完全就是两个世界啊。
可此时，说什么都晚了……
连绵叠伏的开花弹爆裂声中，大局早已经注定。
徐长青却没有着急让主力顶上去，而是在大骂操控热气球的李丰收众人：“兔崽子，轻点，给老子轻点啊，这他么城墙可都是宝贝啊！给老子炸坏了，老子把你们丢到奴儿干都司当野人……”
不过徐长青明显有些多虑了。
这古齐长城的质量明显不错，至多也就是崩起一些砖石星子，骨架俨然不会被开花弹破坏掉。
第585章 与天下士绅共天下！
随着热气球的‘覆盖式’轰炸过去，凤三部主力再发动总攻，与之前那一战时俨然不在一个维度了。
徐长青这段时间也一直在探索这种陆空协同作战的配合模式。
这也是此时模范军唯一能同清军硬碰硬野战的优势项目。
先贤言：“以己之长，击敌之短。”
在短时间内不能解决战马和骑兵核心的前提下，发展热气球‘空军’，俨然是最佳选择。
投资小，见效快，还能实际解决问题。
不过热气球虽然更安全，稳定性也比较高，可诸多原因限制，对后勤保障的要求也是更高。
真正要发展出规模，形成真正的效用力，乃至是压制力，除了热气球本身要加强，陆军方面同样要进一步协调配合，双管齐下。
就比如此次偷袭这青石关，如果不能在青石关十几里外找到起飞点作为支撑，徐长青也没有办法。
而因此造成的诸多人力物力消耗，都要算在成本内。
对于徐长青而言，就算是胜仗，包括许多轻而易举的胜仗，他也会经常复盘思虑。
因为热气球这边的效率，比徐长青给红娘子的时间还要更早，酉时出头一点点，傍晚五点钟左右，夕阳还没有真正下山，老猫已经被捆的跟粽子般，带到了徐长青的面前。
可此时他还有悍匪的嚣张？整个人抖如筛糠，拼命对徐长青磕头，祈求活命。
徐长青笑着看向红娘子：“你看，你现在骂他，还有意思吗？”
“……”
红娘子顿时没好气的白了徐长青一眼，这厮，杀人诛心那。
对老猫这种早就该死多年的积年恶匪，徐长青审都懒得审，直接一摆手，旁边直接有亲兵开始对他扒皮填草。
算起来，徐长青这也算是为李如松清理门户了。
不多时，徐长青和红娘子一行人便来到了青石关雄浑而又瑰丽的城头上。
打仗的事情此时已经完全交由徐长青来掌控，红娘子索性也不再想其他，尽情的享受着这盛夏傍晚的暖阳。
“长青，好美，好美啊，真的想不到，这世间，还有这么壮美的景色……”
红娘子张开双臂，任由阳光铺洒在她的身上，尽情去享受这山间逐渐开始微凉的晚风。
徐长青的心情也是极好。
在山东，类似的地形还有不少，藏太多人或许有点难，但是藏个十几二十万人，问题绝不会太大。
实际上青石关虽号称险峻，但早已经被废置、或者不能叫废置，而是被遗忘多年。
青石关联通的是莱芜和淄博一线，在古齐国时是战略要塞，可此时位置早已经不再那么重要。
毕竟，官道早已经被荒废多少年了，再修缮根本不值，还不如走平原地区绕远路成本更低。
陪着红娘子看了一会儿风景，这边，有亲兵快步过来跟徐长青汇报战果。
凤三部的老巢就离青石关不远，也就十几里，此时他们的主力基本都在青石关，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老巢那边凤三已经亲自带人过去，应该很快就会传来消息。
而且，通过审问一些土匪中层，亲兵们也得到了诸多核心的消息。
青石关内此时不仅贮存了不少粮草，凤三这些年来积攒下的宝贝也不少，仅是粗略盘算一遍，便已经过了十万两规模。
徐长青一时也忍不住有些感慨，这他娘的真的是‘杀人放火金腰带’那……
而且老猫还很有经营头脑，在山海关关城附近的几个山谷里，培养了几个小村落，里面还养着大量的牲畜。
这么肥的肥羊，徐长青俨然不会亏待儿郎们，当即便令人
杀猪宰羊。
很快，熊熊的篝火燃起，伴随着儿郎们畅快的大笑声，这座已经沉寂良久的古城池，恍如又恢复到了当年的荣光。
红娘子那翩若惊鸿的笑意，也恍如被刻印成定格……
……
虽说还有诸多事务缠身，但徐长青还是在青石关陪了红娘子三天，等红娘子服食了土匪们配置的解药，真的没有大碍之后，这才是带着她离开。
然而红娘子就算体内毒素缓解，却着实是元气大伤，还是要休整很长一段时间。
不过此时模范军的规整已经相当完整，在没有主战任务的状态下，就算红娘子休整个一年半载，部队也照样能正常运转。
等徐长青和红娘子部主力离开后，这边很快就会交给政事署来排布，又将为海城的流民寻到一个新的安置点了。
又过了两天，红娘子回海城养伤，徐长青这边终于追上了主力。
此时，模范军主力已经来到了临淄一线。
之前清军虽是攻破了临淄，并将此设为主要中转点，但这边还是有不少精明的豪强因为种种原因逃过了清军的肆虐。
模范军主力到来后，他们也是拿出了最大的诚意，杀猪宰羊，犒赏三军。
得知徐长青亲自过来了，十几家大户联合，当即在临淄城的醉仙楼内摆下了丰盛的酒宴，要好好拜徐长青的码头。
徐长青却并没有着急去见这些狡猾的豪强，而是饶有兴致的巡视起了临淄城周边的地形地貌。
策马奔驰在这片广袤而又肥沃的土地上，徐长青一时也有些感慨万千，上苍真的对汉人不薄。
作为古齐国的古都，临淄周围不仅平坦，土地状态也是极好，肥沃，水系也很充沛，不说其他了，荒草长的都比一般地方要旺盛很多。
只可惜，清军的压力摆在这里，终究是不能将这片沃野当做本土来建设。
这也让徐长青不断下定决心，必须要尽快解决清军这个大毒瘤，就算迫于现实，在短时间内还解决不掉，却也必须要形成真正的对峙规模，不能让他们再这么轻易便进入本土。
直到天黑下来，快戌时了，徐长青这才慢斯条理的来到了醉仙楼。
此时，一众狡猾的豪强们早已经等的望眼欲穿。
“伯爷，老朽盼星星盼月亮，可终于是把您给盼来了哟。”
“伯爷，今日我老张能见到伯爷您，真是三生有幸啊……”
“伯爷……”
一片如潮的恭维声中，徐长青笑着连连拱手，大步走进了灯火辉煌的醉仙楼内。
小侍女热吧则是一身亲兵装扮，小脸绷的紧紧的，就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徐长青的侍妾，高傲而又冷艳的快步跟在徐长青身后。
临淄是鲁菜的发源地之一，哪怕此时临淄遭遇到重创，可这十几家大户请客，还是请徐长青这贵不可言的顶尖人物，规模肯定不能差了。
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想到想不到的，几乎是应有尽有。
热吧一时也有些咋舌。
饶是跟了徐长青之后，她早已经见惯了不少大场面，可真跟这些地方大土豪相比，她还是有些止不住的惊悚，你根本就没法想象有钱人的生活啊。
徐长青对此却波澜不许。
恐怕，清军当时过来的时候，他们要比此时还要更卖力！
但这世界就是这样。
并非是非黑即白，中间的灰色地带着实是太多了。
像是生活在临淄的这种豪族，往上追上千年都能规规整整，排布有序。
就算徐长青不喜欢他们，却必须要把面子活过去，而且还要过的很漂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室内的气氛也渐渐热闹起来。
一位拥有古齐国贵族血统的王姓老者忙笑着敬了徐长青一杯酒，也开始叙说他们的诉求。
他们之前虽是避过了清军的侵袭，但还是损伤惨重。
不说其他，单单是麾下的佃户们都被洗劫了，就算是有地也没人钟，这便是最尴尬、也最需要解决的头等大事。
当然，他们也因此可以巧取豪夺，获取临淄城内外的诸多田产、房屋。
不要意外。
大清国的许多既得利益阶层，最早的时候几乎都是这么发家的。
很大程度上，他们比之大清国的铁庄稼们下手更狠，也更黑！
资本，都是带着原罪的。
而这种固定财产，只要后代不是太败家，流传大清国一整朝都是很常见的。
徐长青对此自是满口答应，承认他们此时的既得利益，待他们笑开花之后，然后再说自己的难处，一时半会的搞不到这么多人。
待他们再为难之后，便是又露出一丝缝隙，允许他们自己想办法，并且，编练一部分团练武装。
总之。
徐长青的思路就是一个。
要钱没有，要人也没有，但是可以给他们大义，随便他们怎么搞，怎么搞都是他们的本事，但是必须要臣服大明，合理缴纳税赋，承担相应的义务。
只要他们达标，子女入仕便可以开绿灯。
这也让晚宴比较成功，可谓是宾主尽欢，尤其是这些豪强们一个个的眼神中，那种充满着野心的憧憬，几乎遮掩不住。
不过回到下榻的宅院，徐长青却尽是疲惫。
没办法。
这就是政治。
临淄这边，只是刚刚开始而已，接下来这段时间，这种场合还不知道要有多少。
关键是推还推不掉，徐长青必须要亲自去抚慰人心。
这边，帮徐长青打来洗脚水的热吧很快也抛却了她的伪装，一边给徐长青洗脚，一边娇嗔道：“老爷，那些人，那些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也不看看自己都是些什么人，就想把女儿嫁给您，她们能有婢子这么耐心的伺候您嘛……”
看着热吧傲娇的模样，徐长青不由莞尔，还是要放松点应对生活，让生活中多充满些情趣那。
……
本来徐长青预计半个月、至多二十天就能完成这一轮巡视，可实际情况比预计的还要复杂许多。
尤其是徐长青在临淄这边做出表态之后，山东地区的诸多豪强，一个个犹如婴.儿 盼父母，拼死拼活的也一定要见徐长青一面，想得到徐长青的亲口表态。
为了进一步安稳形势，徐长青也只能化身为赶场的明星一般，基本一天一个地方，切实的深入到基层，给诸多豪强们予以保证。
这搞的徐长青虽是疲惫不堪，可山东境内的气氛却是迅速活络起来，而且已经不是充满朝气的事儿了，而是开始充满野望！
太祖爷朱元璋在立国之初，核心便是与天下士绅共天下！
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所以大明建立初期，很快便是发展起来，成为了华夏历史上唯一‘南伐北’成功的案例。
到成祖爷后，事情虽大致还保持这个节奏，可对天下士绅们的武力做出了诸多限制。
而此时，徐长青则是放开了这个限制，而且比之太祖爷时还要更激进，也更为的开明。
乃至你练兵练的好，还能得到朝廷的实职册封。
这些豪强又如何能不激动？
不过，随着消息传开，南京方面，却是因此掀起了轩然大波！
第586章 海城夜宴
“胡闹，这不是胡闹吗！谁，谁给他这个权利？他徐长青，真当大明是他自家的了？”
“狼子野心，狼子野心那！徐长青此贼，绝对是我大明最大的国贼！”
“放任民间坐拥武力，甚至，还允许民间向海城采购军用装备，他这是想全民皆兵吗！”
“无知丘八，无知丘八啊！这天下，怕是要乱了……”
南京，十里秦淮之畔，到处都传来无数才子佳人扼腕叹息的痛斥，然而，痛斥完，便又该喝酒喝酒，该吃肉吃肉，为之后的夜生活储备体力……
“部堂，徐长青他，他到底想要做什么？这是在戒备咱们吗！若是这样，咱们放他进来，何异于引虎入门那！”
夜色中，秦淮河畔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馆内，一个很富态的老者，义正言辞、刚正不阿的看向一直对着河上诸多花船的灯火发呆的史可法。
史可法却并没有表态，依然对着璀璨的花船发呆。
“部堂，咱们不能再这么忍下去了啊。再这么搞，恐怕就全完了啊。依照徐长青那厮的歹毒，咱们还不定是什么下场哇……”
富态老者简直痛心疾首。
史可法这时才看向他：“集之兄，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额……”
老者顿时有些语塞。
他哪有什么好办法？
徐长青是谁？这可是出名的虎狼啊！
他也就敢在背后编排编排徐长青，穿针引线，真要让他跟徐长青硬刚，他可没那么傻。
史可法见老者语塞，又开始发呆，
老者无奈，只能捏着鼻子道：“部堂，若，若不成，咱们可效仿当年的玄武门，把徐长青先引入城内，然后……”
老者脸上忽然露出妖异光芒，狠狠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
史可法一个机灵，他虽然刻板，可不傻，忙盯着老者道：“集之兄，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马督的意思？”
老者顿时被怼住了。
这他么能说是谁的意思？
忙补救道：“部堂，这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在下也只是一说。可此时咱们必须要解决问题，马督现在也难啊。左良玉此贼狼子野心，蜀地献贼作乱不断，现在，北面还有徐长青这个国贼，哎……”
老者自顾自的表演，见史可法逐渐舒缓，忙又道：“部堂，不若，先让海城那边的人手，放出些风声，试探下徐长青的反应？”
史可法想了半晌，缓缓点头：“忠义伯是国之栋梁，此时更是我南方的基石，能不与之冲突，还是要尽量避免与之冲突。咱们还是以和为贵吧。”
……
待老者离开了酒馆，忽然用力的‘呸’了一口。
他本以为史可法能拿出些决断来，谁曾想，史可法已经被徐长青吓破了胆一般，根本就不敢再与徐长青走正面。
现在来看，也只能先放弃史可法这边了。
……
六月初五。
徐长青正在巡视的最后一站、青州城抚慰当地幸存士绅，便是已经掌握到了南京和海城的诸多消息。
徐忠详细的把诸多流言汇总之后，冷厉道：“大帅，这帮人就是不想让咱们安生啊。咱们一直在布控山东左协区域，从未越界，可即便这样，他们还是要挑咱们刺儿！”
徐长青缓缓点了点头，却并未有丝毫生气，淡淡道：“忠叔，这倒也是人之常情。我华夏，自古以来，北强南弱，江南虽是富足，可刀兵实在不咋地，这帮人有所担忧，也是正常。查到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了吗？”
徐忠忙恭敬道：“暂时还没有。这些人隐藏的很深，或者说，各方势力，都有所动作。在咱们的
主力没有进入南京之前，想要理出来，恐怕很难……”
“嗯。”
徐长青慢斯条理点头：“无妨。不要着急，盯着他们，不要打草惊蛇。”
“是。”
送走了徐忠，徐长青来到了衡王府，跟衡王朱由喝茶。
朱由比之前要瘦了至少几十斤，整个人看起来都年轻了不少，见到徐长青顿时便露出真诚的笑意：“长青，这些时日累坏了吧？”
虽说一水姑娘算不得徐长青的正妻序列，不过此时朱由也算是徐长青切切实实的老泰山，两人和两个家族也算是被捆绑在一起，再说话也不用太过遮掩。
徐长青笑了笑，递给朱由一颗雪茄，分别点燃后，笑道：“王爷，我之前说的事情，您考虑的怎么样了？您放心，只要您把架子操持起来，我可以从模范军中，给您这边调配五十名军官，队伍起来后，这些军官立马撤走，不会留下太多影响力的。”
“这个……”
朱由一时犹豫不定，老脸上满是纠结。
他当然明白徐长青是为他好，而且基本上已经给出了最优渥的条件，他自己也不是不想搞。
毕竟，之前青州被克的可怕，他再也不想来第二次了。
只是种种原因汇聚，他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徐长青也不着急，耐心的等着朱由的回复。
大明此时的藩王，说折掉一半，或许有所夸张，但也差不多了。
近几十年内，与皇室最亲近的几个藩王，都已经倒了血莓……
相形之下，不论是衡王朱由，还是周王朱恭枵，都算是比较开明和聪明的，尤其是朱恭枵，从来就没有打算要死守开封。
半晌，朱由真诚道：“长青，别的方面，我倒是不太在意，哪怕是多花些银子呢，可是……风评方面，若是太子爷和皇后娘娘知道了……”
徐长青一笑，没想到朱由最在乎的居然是这，“王爷，此事您不必担心，回海城后，我会详细汇报给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不会让您有任何压力。您只需把兵练好，守好青州城即可。”
“这……”
朱由又犹豫了一会儿，最终一咬牙道：“好！长青，孤干了！你放心，多了孤不敢说，一年之内，孤跟你保证，一定要练就三千精兵！”
……
六月初六。
日子很不错，天虽下起了雨，有点不美，却是冲淡了不少暑气，让整个海城都凉快下来。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海城大酒店的一间宽大独院内的宴会厅内，已经是高朋满座，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哟，冒兄，您是什么时候过来海城的？”
“启张兄，您也来海城了啊。”
“哈哈，我也刚来不久，这不，在江南一直没有好饭吃，过来碰碰运气嘛。冒兄，这位是……”
“哦，启张兄，这是贱内董氏。”
“妾身董小宛，见过启张先生……”
“哎哟，董大家，恕龚某眼拙了，还请董大家恕罪……”
门口不远，几个故人遇上，很快便热切的寒暄起来。
不过两个男人虽然人五人六的，却远没有那个冒兄身边的女子更吸引眼球。
女子只是穿着一身不太起眼的素色长裙，也没怎么化妆，可就这盈盈一点间，她温润的曲线，尤其是那钟恬静和优雅，着实将厅内许多贵妇都比下去。
也让厅内的许多男人，不由自主的便看向这边。
“这不是冒襄吗？他居然也来海城了，还带着那位董大家？”
“不是传说冒襄与忠义伯爷有旧吗，怎的还这落魄模样？”
听闻咱们这位冒公子早已与董大家分居，难不成，传言是假的？”
随着冒辟疆等人入场，厅内也开始传来各种议论。
冒辟疆多少听到了一些，脸上不由有些尴尬，都快有点挂不住了。
但他身边的漂亮女人却是依然云淡风轻，保持着优雅的安静，很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设施与摆设。
她早就听闻，海城有诸多奇异之处，让人叹为观止，以前还不相信，此时真正亲眼看到了，这才明白，传言不虚啊。
不说其他，单单是这叫‘玻璃’的奇异物什，便已经是天才般的设想，让的整个大厅都通透起来。
据说，冬天还很保暖，不仅可以在屋子里就晒到太阳，而且屋子里的热气也不会流逝。
“柳大家，是柳大家过来了。”
“柳大家，多日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啊。”
这时，内侧的入口方向忽然传来一阵喧哗，旋即便吸引到了所有人的目光。
冒辟疆和身边的漂亮女人也同时看过去。
很快，便看到柳如是一身典雅的修身紫裙，妆容极为精致，笑盈盈朝着厅内而来，旋即连连与众人打着招呼。
那种高贵，恍如与生俱来，让的周围许多人都有点自惭形秽了。
冒辟疆一时有点不敢多看惊艳的柳如是，微微垂下了头。
他身边的漂亮女人却是紧紧咬住了红唇。
如果，那个传说中的男人能看上她……以后，她或许也会迎来这样的生活吧？
寒暄一会儿，柳如是笑着上了厅内的小舞台，来到了简易的麦克风之前，盈盈笑道：“诸位，诸位兄台、大家，大家暂且安静一下。”
厅内很快便安静下来。
在此时，谁都知道，柳如是现在混的很不错，已经公然的住到了忠义伯府中，说她是江南来人中此时混的最好的也不为过。
看着场内一双双羡慕又嫉妒的眼神，柳如是娇俏的嘴角边盈盈翘起来，旋即却又迅速恢复平静。
换在以往，如果处在这种环境，如此万众瞩目，她不知道要有多开心，最喜欢的便是这种感觉。
可此时，再次处在这里，她却一秒钟都不想浪费，只觉一秒钟呆在这里都是浪费时间。
她也终于明白，顾横波她们为何能如此淡定从容了。
这种底气，是由内而外生的。
在这片土地上，有那个男人作为支撑，她们根本就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更别说去讨好迎合别人。
“呵呵，感谢大家百忙之中过来，今日，如是之所以举行这场宴会，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大家都是江南同乡，在外都不容易，大家便抽空聚一聚，也算是以文会友了。”
随着柳如是尽在掌控的陈述，场内顿时传来一阵讨好的笑声。
柳如是却已经有点无聊了，甚至连这过场都不想再走，可想着这是‘政治.任务’，只能继续强撑着。
好不容易说完了套话，她忽然盈盈一笑，顿时让场内众多男人都有些惊艳了。
不知道为何，柳如是自从来了海城之后，似乎，比以前还要更漂亮了啊……
柳如是却不理会众人，忽然提高嗓音道：“想必大家对顾横波顾大家都不陌生，今日，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顾大家请过来。下面，有请咱们顾大家登场！”
“顾大家？难不成，是忠义伯爷的四夫人？”
“顾大家居然亲自过来了？我的天，今天赚大了啊。”
“这真是上苍真的造化啊，没想到，此生居然还能再有见到顾大家的机会……”
人群顿时躁动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汇聚向那个贵不可言的贵宾入口。
第587章 不动声色间，山河已然位移
顾横波一身粉色素裙，在两个俊俏的小丫头随侍下，盈盈从贵宾通道中走出来，场内气氛顿时达到了**。
所有人都有些控制不住的兴奋了，这绝对是他们距离海城权利中枢最近的一刻。
顾横波俏脸微红，但片刻便恢复正常，盈盈上台来，笑着跟众人打招呼。
人群顿时更加兴奋，一个个都恨不得跪下行礼了。
顾横波也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这么压抑的，好在她早就见惯了大场面，很快便找到了状态，顺利的掌控起了场内的节奏。
其实，顾横波此时已经很不喜欢这种喧嚣的场合，但这次是徐长青的命令，直接关乎到海城的安危，就算知道徐长青这厮是吓唬她，她却也不能不出力，因为她早已经与徐长青、与海城融为一体。
看着顾横波淡定自若的与众人寒暄，似是并没有几分高贵流露出来，很平易近人，可那种高贵，又是深入骨髓，从骨髓中透彻出来。
便是柳如是也忍不住用力咬住了红唇。
她这时也明白，她想要超越顾横波，绝非是一时一地之功，乃至，这辈子恐怕都很难……
不过柳如是很快又斗志满满，两只玉手都紧紧握成了拳头。
在她看来，很大程度上，顾横波之所以有今天的尊荣，无怪乎是她的运气更好而已！
在合适的时候，遇到了徐长青，然后，便牢牢把握住，从而扶摇直上九万里，生生在那侯门深宅中杀到了四夫人的宝座。
倘若换做是她遇到这种机缘，她必定也会牢牢把握住。
现在，她需要做的，便是耐住性子，等待机会。
这边，董小宛看着笑意盈盈的顾横波，一颦一笑间便掌控了全场节奏，也不由的沉默不言，眼神迅速暗淡。
曾几何时，她还嘲笑过顾横波的‘惨状’，被徐长青那没有什么文化的丘八霸占，可随着她逐渐长大，尤其是进入到了冒家之后，这才明白，童话和现实到底有什么差别。
如果放在几年前，她又怎能想到，她心爱的大才子冒辟疆，会把她丢出来，投石问路……
反之顾横波这边……
董小宛忽然忍不住笑起来。
无怪乎古人言：“一命二运三风水啊。”
只要人的命好，又需要太刻意的去做其他什么么？
这时，顾横波也寒暄完了，笑道：“呵呵，今日在座的有很多是老朋友，也有很多新朋友，我就不废话了。酒宴正式开始吧。等下，会有专人出题，都是些难题哦。若是有哪位才子佳人能答出来，咱们这边有价值超过一千两银子的礼品哟。”
“还有礼品？”
“顾大家，您太客气了哇。”
“顾大家豪气啊，不愧是忠义伯的夫人……”
“顾大家……”
人群顿时马屁如潮。
顾横波却不再恋战，笑盈盈下了台。
柳如是忙笑着迎上去，伸出大拇指赞道：“眉姐，你这风采，恐怕又要在士林中留下佳话了。”
顾横波一笑：“哪有什么佳话，如是，这边就交给你了，我这边还是有些不舒服。”
“好的眉姐
，你先回去休息吧，这边我来照看着就行。”
送走了顾横波，柳如是幽幽叹息一声，不由看向了人群中略显孤零零的冒辟疆。
当年，她与冒辟疆也算是有过一段小姻缘，可此时来看，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不过更可恨的还是徐长青。
真不知道，他到底派人跟冒辟疆说了什么，让他这么害怕的便把可怜的董小宛推出来。
饶是不喜欢这种场合，可此时有着徐长青的政治.任务摆在这儿，柳如是也只能调整状态，很快，笑着朝人群走过去。
……
此时之所以举行这场酒宴，徐长青肯定不是无的放矢，包括顾横波和柳如是所谓的政治.任务，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要求，反而真的是‘以文会友’。
与南京那边的刻意不同。
徐长青并不会跟他们打嘴炮。
说白了，文人最喜欢的是什么？就是这种嘴炮。
徐长青是何等身份？
若是跟他们玩这种游戏，反而才落入到他们的毂中。
毕竟，这种嘴炮是很难有输赢的，不管输了还是赢了，都会认为自己赢了，而且，逢人便可跟人吹牛皮，他跟徐长青打过嘴炮，徐长青都记得他……
徐长青真正的目的，是掀起一股风潮！
推广海城的诸多产品，包括压榨一下这些才子佳人，争取能搞出些好诗好曲儿来，让海城成为一个让人神往的城市。
这一来，很多东西，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所以这顿酒宴一直到结束，众人也都还有些懵逼。
这场酒宴不是徐长青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的吗？怎么什么都没搞，反而是给他们送了不少银子和好东西？
尤其是场中诸多女人而言，海城这精致的小镜子，也太漂亮了吧？
董小宛也有些无语。
本以为今晚能见到徐长青呢，搞半天，徐长青居然还在外领军……
……
有着柳如是的穿针引线，第二天，海城诸多茶楼酒馆中，许多江南人士的口风便有了转变。
许多人的主要注意力不再聚集到政治方面，而是开始汇聚到海城的方方面面，衣食住行。
尤其是海城的诸多新鲜玩意儿，着实是引起了江南这些人们的极大兴趣。
海城荷花楼。
这是海城很有名的一家茶楼，不仅有茶楼，还有戏院，是吴三妹名下的产业，一般晚上的时候，戏班子的许多小角色，都会在这边演一些传统曲目，算得上是海城很高雅的一处场所。
时值正午。
布木布泰一身公子哥打扮，摇着精致的纸扇，上面书写着‘上善若水’四个大字，一边听着众人聊天，一边吃着小甜点，晒着温暖的太阳，倒也是格外的惬意。
不过，她对面，差不多装扮的苏茉儿却不是太喜欢这种氛围，身为大清国最特殊的存在，她可是极少深入这种市井之间。
哪怕这市井很高档呢。
“爷，时候已经不早了，咱们换个安静地方，安稳吃顿饭吧。”
不多时，苏茉儿终于忍不了了，低低对布木布泰建议
道。
“哗啦。”
布木布泰一摇纸扇，笑道：“怎么？这就受不了了？爷我倒是觉得挺好呢。咱们便在这炒几个小菜吃吧。好不容易才来这边转转。”
“……”
苏茉儿一阵无言，“爷，等会咱们还要去看房子呢。您不会真的要一直住在那土堡子吧？”
布木布泰虽还很想在这边听听这些人，尤其是江南人士的议论，可听到苏茉儿这话，不由用力一拍脑门子，“好吧。那咱们先找个安静地方吃饭。”
苏茉儿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赶紧招呼小二结账离开。
不多时，两人来到了一家幽静的小菜馆，找了个雅间坐下，又喝了几杯酒，苏茉儿这才感觉到好了许多，不爽道：“夫人，这海城也就这样嘛，还不如咱们盛京好。到处都是人，乱也乱死了。”
布木布泰摇头失笑：“苏茉儿，你这还是讨厌徐长青吧？海城可比咱们盛京繁华多了。而且，不仅新鲜玩意也多，物价还便宜。这一锅羊肉，要在盛京，至少得五钱银子，可在这，两钱都不到。”
苏茉儿被憋了一下：“听说，徐长青那厮在海城周围搞了很多养殖场，专门养这些牲畜。而且，不知道他们怎么搞的，这些牲畜们不只吃草，还吃那叫什么‘饲料’的玩意，让的牲畜长的都很快，价钱肯定也就便宜了。”
说着，苏茉儿喝了口酒，又帮布木布泰倒满，道：“对了，夫人，您刚才去茶馆听什么呢，那么开心？那些江南人，身上都带着一股酸气，还想在海城定居呢，我看着就难受。”
布木布泰‘哗啦’一甩折扇，放在了桌上，笑道：“这就是徐长青的高明之处啊。不动声色间，山河已经位移啊！听说，明天晚上还有一场酒会，到时候，把这边的宅子收拾利索，咱们也过去看看。”
“唔……”
苏茉儿刚喝了一口汤，差点没呛着，无语道：“夫人，咱们去那干嘛？乱也乱死了。您，您就真的这么高看徐长青吗？我倒是看着，徐长青这分明就是有钱烧的，忒烧包。真以为请几顿客，这些南方人就会记得他的好了？做梦呢。”
布木布泰摇头失笑：“苏茉儿，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先入为主了。还有，你对徐长青这态度可要不得。咱们这辈子，恐怕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你得尽快调整过来。”
“……”
苏茉儿无语，却也明白，布木布泰说的是对的，想了想道：“夫人，那，您说徐长青怎么高明了？我一时真是没想明白呢？”
布木布泰见苏茉儿转性子了，也放松了不少，笑着跟苏茉儿碰了下酒杯道：“其实很简单。海城现在这么多工坊，到处都在生产各种精致的小玩意。他要把这些东西卖到富庶的江南去！包括咱们喝的这些酒，这可都是最好的宣传啊。”
“夫人，您，您是说……”
苏茉儿美眸一亮，隐隐已经捕捉到了一些东西，却还是差着一根线。
布木布泰却不对苏茉儿解释的太详细了，慢斯条理的喝掉了杯中酒后笑道：“这个，你要自己想了。今晚徐长青估计就回来了，咱们得赶紧把房子找好。苏茉儿，你要加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