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架感言
接到编辑长河的通知,这本《跃马大明》要上架了。
思虑几分钟,点颗俺们山.东特产的7块钱一包的奢侈品‘红将军’提提神……
说实话,这不是船第一次上架了,船本来以为可以很淡定,但是,兄弟们,真淡定不起来哇。
不知不觉间,船也从萌新走到中年人了,哭,大哭,淘淘大哭。
这东西就是高考,是独木桥,更是刑场,是骡子是马,终究要拉出来溜溜了。
成绩好,起码过得去,船才能继续写下去,不好,那就只能狗带了,兄弟们想看也没得看了。。。
熟悉船的兄弟们都知道,对历史,尤其是对明史,明末这块,船还是了解一些的。
具体到这本书,船也是殚思竭虑,宵衣旰食,筹谋了许多许多。
很多老朋友应该能看出来,这本书很白,非常白,跟船以前很不一样。
为什么这么写?
兄弟们,说白了历史太小众了,尤其是救亡流,船没啥好办法,只能希望白一点,通俗一点,容易懂一点,吸引更多年轻读者……
船其实是个很闷的人,不会说太多漂亮话,走到此,真的要感谢很多人,尤其是船的编辑长河,还有很多从第一本《枭明》时便一直支持船的兄弟们。
好吧。
一颗红将灰飞烟没了,3毛5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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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在我大纵横这几年,人品还是可以的吧。
老话说:爆发一时爽,一直爆发一直爽。
上架肯定是要爆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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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扫榻以待!
2019/6/10 晚21:39
第1章 宁远城的新兵
清晨,朝阳冲破云层,金色神霞铺满天地,孕育出新一天初升的朝气。
宁远城南门外,蓟镇军白广恩部驻地。
徐长青一身艳红色的鸳鸯战袄,头戴八棱檐帽,腰挂宽大的总旗佩刀,靠在一颗老柳树上,默默的看向中军方向那高高飘扬的‘蓟’字大旗,久久没有动作。
“十天了,整整十天了。我徐长青,真的是回不去了啊……”
忽然,徐长青摇头失笑,狠狠一拳砸在树上,黝黑的脸庞在金色的阳光中略有狰狞。
谁能想到,他只是应酬太晚了,又喝了不少酒,在车子里小眯了一会儿,一觉醒来,竟然成了这模样……
关键是,这并不是太平盛世,他此时更不是处在安全地带!
而是.....成为了大明崇祯十四年的松锦前线,九边援军之一的蓟镇军中、一个炮灰般的总旗官……
这十天中,徐长青无数次幻想,这是个梦,这只是个梦,赶紧结束吧,父母还在等着他回家,娇美的未婚妻还在等着他呵护。
可~,眼前血淋淋的现实却告诉他,他真的....不能再回去了!
今天,已经是崇祯十四年五月二十日。
就在大半个月之前,大名鼎鼎的洪督、洪承畴,奉天子诏,持天子剑,召集九边各部精锐主力,协同他本部的秦军精锐,全线汇聚宁远,准备开赴北方前线,救援已经被清军围困一年之久的锦州城。
那场敲响大明帝国丧钟,乃至直接改变整个华夏民族命运的恐怖大战,已经是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即便早已经放下课本多年,可毕竟是生活在信息爆炸的时代,徐长青又岂能不知,松锦之战,那....简直就是撕碎大明王朝、践踏华夏民族尊严的绞肉机啊。
但凡稍微有点历史常识、有些血气之人,无不是扼腕叹息,恨不生逢时!
煌煌大明,统御宇内二百载,屹立世界之林,却是在这一役,直接被皇太极为首的满清强盗性武装集团,剥皮抽筋,连遮羞裤都是给扯下来。
可怜无数大明将士百姓,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选择,便是为奴为婢,沦为路边枯骨尘埃。
这是一场苍天都不敢直面的大屠杀!
这是一个连漫天神佛都要闭眼的修罗地狱!
可此时~,事实已经发生,真的不能再回去了,徐长青也只能坚强的振奋起精神来!
徐长青本就不是一个怨天尤人的人,王阳明的那句名言,‘不能改变环境,那就去适应环境,’一直都是他的座右铭。
否则,他也不可能从鲁中深山穷困的老家里一路冲杀而出,五年便混到了连级军官,退伍后又在魔都风生水起,短短几年便是踏入了精英阶层序列,更是成功拿下了那位家世显赫的女朋友,并且,更成功的将她转变为了自己的未婚妻!
“呵呵,想不到,到头来我还是没能跟她走进婚姻的殿堂啊……不过,老天爷既然让我来到了明末这个精彩万分的时代,我又岂能轻易浪费掉?”
“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死也要五鼎烹!!!”
“明末,的确是一个混乱残酷到无以复加的时代,但这又何尝不是一个充满了无尽生机的时代?”
“我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回归部队,没想到,此时竟然让我旧梦重圆!”
“就算满清鞑子现在正值巅峰鼎盛,可那又如何?是骡子是马,总是要拉出来溜溜才知道!”
想着,李平安的眼神逐渐明亮,年轻的脸孔也是愈发的坚毅。
已经是无法选择,那~,就一往无前吧!
庆幸的是,就算此时几如地狱模式,徐长青却是有着几个后世他绝没有的巨大优势!
首当其冲的,便是这具身体只有十八岁,高大而强健
,自幼习武,又喜欢游猎深山,健壮的简直就像是头黑豹子,身手极强,在他们老家徐家庄,人送外号‘拼命三郎徐黑子’,曾经只用石头,便砸死了一头四五百斤的大野猪。
这种充满了强大搏杀天性的身材,可绝不是健身房练出来的那种花拳绣腿可比。
再者,徐家算得上是蓟镇豪商,在蓟镇治地三屯营周边拥有不少产业,纵然父亲早亡,可徐长青的母亲杨氏,却是极善操持家业,家底相当殷实。
尤其是,如果追论血缘关系,徐家的先祖跟大明帝国的最顶级勋贵、魏国公徐达徐元帅莫逆。
换言之,徐长青这一脉,是徐达的后人!
虽非嫡出,却是切切实实的魏国公府族人!
只是各种原因,这种血脉关系暂时被隐藏起来。
“不过,我就算拥有超越这个世界五百年的知识和阅历,背后也有些底子,可....这他么只有钱也不是好事。”
“蓟镇总兵白广恩那头喂不熟的饿狼,惦记徐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这种状态,我太卑微了,人言微轻,那杂碎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动鬼心思,对我下狠手!”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现在这状态肯定不行,别说其他远的了,活下去都是问题。”
“我现在的首要目标,必须要更好的适应眼下的环境,先好好活下去,找机会挣脱这个可怕的枷锁,再谈其他....”
“啊欠,呀,少爷,你起的这么早哩,身体好些了吗?”
正想着,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个十六七岁、国字脸的少年,身材不高,却是极为强壮,恍如一头小牛犊,但他面相很憨厚,眼神真诚,正是徐长青的家奴加好友伴当赵增金。
之前,他们跟在蓟镇军的大部队赶往宁远城的路上,之前的徐长青不甚吃坏了肚子,加之天气炎热中了暑,眼看着就要不行了,正是赵增金和红叔、光叔、二狗他们这些忠心的家奴,生生咬着牙把徐长青背到了宁远城,休息调养数天,这才让徐长青鸠占鹊巢后活了下来。
否则,这具强悍的身体早就被人烧掉,当瘟疫给挖坑埋了。
看到赵增金关切的模样,徐长青黝黑刚毅的脸孔线条也是稍稍舒缓了些,笑着把腰间的水壶递给他,“已经好多了。增金,你小子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平时不都喜欢睡懒觉的吗?”
“嘿嘿。”
赵增金憨憨一笑,接过水壶咕咚咕咚灌了一大通,舒畅的打了个饱嗝,挨着徐长青坐下来,仿若这才会给他足够安全感,但脸色却很快暗淡下来:“少爷,我,我有点害怕……”
赵增金有些不好意思,但旋即又释然,真诚的看着徐长青:“少爷,我,我好害怕上战场,老是做噩梦....万一我死掉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我娘了,也,也再也见不到二丫了....”
“嗯?”
徐长青一滞。
片刻,缓缓点头,眼睛微微眯起,一种久违的生涩感觉,竟然泛在他眼底间。
赵增金害怕上战场,害怕死,他徐长青又何尝不怕?
可~,怕能解决问题吗?
不能!
在这种时候,想要活下去,那就必须得狠下心肠,把一切危机都扼杀在摇篮里才行!
尤其是徐长青此时并不单单只是自己,还有他的十七个家奴,命运同样完全掌控在他的手里!
如果继续跟着大势走,他们这些在蓟镇军中没什么底子靠山、还被大佬惦记上的人,唯一的归宿,就是被虐杀在这片战场,沦为这片广袤肥沃土地中的枯骨肥料。
片刻,徐长青深吸了一口气,忽然一笑,重重拍了拍赵增金的肩膀:“增金,别怕,一切有少爷我呢。去,看看红叔、光叔、二狗他们起来没有,把他们都叫起来。宁远城我还没逛过
哩,咱们今天早点准备,去逛逛这宁远城。”
“嗳,好来。”
看徐长青淡定自若,赵增金也放下心来,徐长青可一直是他的主心骨,忙快步进帐内叫醒其他几人。
看着赵增金的背影消失在帐内,徐长青手指不断轻弹,眼神逐渐锋锐!
“必须得想个办法,尽快跳出这个囚笼才行那!否则,别说等大战到来了,白广恩这孙子都随时能把我整死.....”
………
随着朝阳越升越高,巨大的营地内很快热闹起来。
蓟镇是九边重镇,此次来辽西参战的,战兵加上辅兵足有一万好几,再加上各地抽调的民夫,足有小三万人。
千人如林,万人如海。
这种大规模的调动行军,简直就像是纷纷扬扬的蚂蚁搬家。
徐长青他们很快也是收拾立整,来到火兵们这边准备吃早饭。
这时,不远处却忽然有些喧嚣,有人惊呼:“洪督,是洪督啊,洪督他老人家过来巡营啦。”
徐长青忙朝着营门口方向看过去。
正看到,数十名穿着艳丽官袍铠甲的文官武将,正策马分侍两边,簇拥着一个骑着高头大马、一身紫袍、腰挂金剑的巍峨中年人,恍如众星捧月。
而蓟镇军的主将、蓟镇总兵官白广恩,正带着蓟镇各部几十名将领,恭敬前往迎接。
徐长青的眉头顿时微皱。
洪承畴竟然这么早就过来巡营,难道,大军要有动作了?
对洪承畴,徐长青的印象可并不好。
主要是这位爷有点不地道,在明面上看着很忠君爱国,可真正叛变的时候,他的手比谁都狠!
历史上,满清之所以很快入主中原,稳定各地,这厮绝对是最大功臣。
不过,洪承畴不是凡人,自己想在短时间跳出这烂泥坑子,这倒是个好选择....
“艹!驴球子的,几个乡巴佬也想排在老子们前面,给老子滚一边去!”
“哎哟,你,你怎么打人?”
这时,徐长青不远处的二狗突然被人一脚踹翻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才艰难的爬起身来,痛苦的捂着肚子。
“呵?”
“打你??”
“老子打你怎么了?老子打的就是你!一群土包子,不想死给老子滚一边去!!”
说话的是个络腮胡子大汉,极为嚣张,鼻孔都要朝天冲,轻蔑的扫视徐长青等人。
但他的确有着资本,不仅身高马大,足有一米九,更是穿着把总官袍,身边十几个随从也都是个个强健,装备很是精良,明显不是普通人。
“我娘来,是,是游击马平将军的家丁啊。咱们这位徐少爷怕是惹上麻烦了.....”
周围有认识双方身份的人忍不住低呼。
“马平将军的家丁?坏了,马平将军可是白大帅的心腹,难道,传言白大帅一直看不惯徐少爷的事儿是真的?”
“姓徐的,你们还他么的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家丁爷们让开路?”
人群登时微微骚动。
“嘿。”
“小瘪犊子,还敢瞪你马爷,找死!”
这络腮胡子大汉明显是找茬,见二狗没让开,当即胳膊抡圆了,一个大嘴巴子就朝着二狗的脸上招呼过去。
依照他这种暴躁的力道,二狗就算不死怕也得丢掉半条命。
“啪!”
但就在这时,一只黝黑匀称、年轻却强而有力的手臂,无比精准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旋即,一个年轻的声音平静响起:“这位马爷,你想让我们让开,好好说一句就是了,我们自然会让开,为什么要打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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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把这天,捅个窟窿!
哗!
周围顿时一阵惊悚的躁动,但旋即又急剧安静下来。
谁都是没想到,这位徐少爷,竟然胆敢挑衅他们这一营的顶头上司、白大帅的心腹、游击马平麾下的亲卫家丁。
这是老寿星吃砒.霜-------不想活了吗?
“嗯?”
这马爷也是被吓了一跳。
在他们这一营的一亩三分地上,这些个一直怂的跟脓包一样的土包子,竟然敢挑衅他马虎子的威严?
真当他马虎子是闹着玩的吗?
马虎子一用力,就想挣脱开徐长青的手臂,狠狠的给徐长青一个大嘴巴子,让这小崽子好好涨点记性。
可下一瞬,令的他有些惊悚的是~,就算是他的力气,竟然没有挣脱开。
“嘿!”
马虎子本就被徐长青落了面子,这下,老脸都是有些涨红起来,铆足了力气就想挣脱开来。
可徐长青虽是年少,但四五百斤的大野猪都是被他生生用石头给砸死,加之穿越后徐长青的力气似乎又有了某种增强,说是天生神力也不为过,又岂是马虎子可以挣脱开的?
“小子,你想死吗?!”
马虎子又羞又怒,几如要活剐了徐长青,但他这时也明白过来,眼前这个黑小子绝不简单!
他这只手,简直就像是铁钳子,他根本挣脱不开分毫,就算是真动手,他似乎也没有太多把握。
万一真在这里被这黑小子给揍了,那可就不单是他马虎子脸的事儿,就算是将军也要……那可就完蛋了啊。
周围人群也有些懵了。
谁能想到,这个看着楞里楞气的徐少爷,竟然这么生猛,连这么强健彪悍的马虎子竟然都有些拿不下他,感情这他么是条‘过江龙’啊。
这时,马虎子身边的随从们也反应过来,迅速朝徐长青包过来。
但徐长青身边,红叔、光叔、赵增金、二狗等人也是迅速刚上来。
眨眼,双方便是形成了对峙之势,剑拔弩张!
好在这毕竟是白天,洪承畴此时又正在不远处巡营,双方只敢对峙却不敢真动手。
在军营内斗殴被抓现行,这可是能杀头的重罪。
马虎子已经有点慌了,一时额头上冷汗都是渗出来。
“少爷,要不....这,这事儿先算了吧?”
徐长青这边,就算是有着十几年军旅生涯的红叔和光叔都有些犯怵了,小心劝徐长青道。
“算了?”
徐长青忽然冷笑,冷厉的扫视周围众人,一字一句道:“我徐长青命虽然贱,但~,谁他么想欺负我徐长青的人,欺负我徐长青的弟兄,那~~,得他么先问问老子我这拳头答不答应?!!”
“额,这……”
徐长青这话声音虽是不大,可其中的力道,尤其是那种睥睨的爆发力,瞬时便震住了周围所有人。
军队就是这样,强者为尊!
你若有强大实力,谁都会给你面子,反之,你就算天天管人家叫‘爷爷’,他们也只会当你是条没骨头的狗。
而此时的徐长青,完全是敞开了,就是要把事情闹大!
“徐,徐长青?”
“我艹,我说这黑小子咋这么眼熟呢,原来是
徐家庄那个拼命三郎徐黑子啊,完了完了,这事情麻烦了,要出大事儿啊。”
“拼命三郎徐黑子?这小子估计毛都没长齐呢,有这么大的名头?”
“那是你不知道啊,这位徐少爷,曾经只用石头,就砸死了一头四五百斤的大野猪....”
“啥?我娘来,不是吧?”
“……”
人群顿时止不住的议论开来。
有听过徐长青名头、知晓徐长青事迹的同乡,忙把徐长青的光辉过往,对周围众人普及开来。
也让的人群更加躁动惊悚。
马虎子众人自然也听到了这些议论,脸色越发难看。
这时,营地门口那边,洪承畴等人似乎也发现了这边的异常,正在朝着这边看。
马虎子的冷汗已经止不住从后心中翻涌出来,腿肚子一时都有些发软。
常年打雁,今天这他么是被雁给啄瞎了眼睛啊,早知道,他哪会选这个时候动手,要动手也他么得带满人手啊……
可这世上什么药都有卖,就是没有后悔药!
马虎子只能咬着牙,想尽快解决问题,脸色明显示弱了些,看向徐长青道:“小子,你,你想怎样?”
“怎样?”
徐长青冷然一笑:“简单!你,跪下来,给我兄弟道歉!”
“哗!”
周围人群直接要爆炸了。
见过狂的,可……真他娘的没见过这么狂的啊,这位徐少爷是不想过了,要逆天吗……
便是红叔、光叔都懵了,赵增金、二狗他们几个年轻人更是裤子都要被吓尿了,少爷这是....要把这天都给捅个窟窿啊....
马虎子的老脸已经一片涨红,那根根粗壮的卷曲胡子都是翘起来,大吼一声:“小瘪犊子,你欺人太甚,老子跟你拼了!!”
瞬息,他整个身形犹如人熊,猛的就朝着徐长青狂扑过来,想借助他身高体重的优势,直接把徐长青摁死在地上。
可他却不知道,徐长青等的就是他恼火、忍不住出手的这一刻。
以徐长青的城府阅历,玩马虎子这种莽汉,跟逗弄一条狗又有什么区别?
“唰!”
就在马虎子整个身形扑向徐长青的瞬间,徐长青脚掌猛的一踏地面,那堪比金石般坚硬的铁拳,毫不留情的便是轰向了马虎子的小腹。
“唔....”
饶是马虎子身手不弱,在军中也算是好手了,可无论速度还是力量,尤其是这种果决的狠辣,跟徐长青根本就不是一个水平线。
马虎子骤然吃痛,整张老脸都是狰狞的扭曲起来。
但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徐长青随后一记狠狠的膝盖,已经是无匹迅猛的跟了上来。
“啊”
马虎子只感觉自己的胸口完全碎掉了,根本喘不过气来,身体就像是被疾驰的战马撞飞出去,轰然倒地,接连翻滚着,杀猪般惨嚎。
静!
周围早已经一片安静。
谁能想到,这个叫徐长青的黑小子,竟然这么胆大包天,不仅敢在这种场合出手,而且出手更是这么狠辣,这……
许多人骨髓里都是禁不住的发寒,如果此时不是在这种场合,马虎子这倒霉蛋,恐怕真
的会没命的。
“怎么回事?”
“都杵在这里干什么?!”
这时,一匹健壮的战马狂奔而来,马上一名彪悍的千总军官,猛的一抽马鞭,‘啪啦’作响,虎视眈眈的扫视众人。
众人赶忙退让。
千总军官很快也看到了倒在地上犹如死狗般痛苦的马虎子,又看到了充满桀骜、被家奴们牢牢拱卫的徐长青,眉头登时皱起来。
片刻,他忽然凌厉冷笑,手中马鞭径自指向徐长青:“你们好胆啊!洪督过来巡营,你们还敢聚众斗殴,都不想活了吗?!”
他说的虽然是官话,可话语明显带有一丝秦腔味。
周围许多人顿时一阵惊慌后退,有人忍不住惊呼:“这,这是洪督他老人家的秦军亲卫啊....”
看周围人瞬时如老鼠见了猫般噤若寒蝉,这秦军千总也很满意他这种威势,却是依然不善的盯着徐长青,明显要徐长青给个解释。
徐长青不慌不忙,平静道:“这位大人不分青红皂白,一上来就断定我聚众斗殴,却丝毫不问原因,未免有些太武断了吧?”
“武断?”
“呵。”
秦军千总冷毅的脸孔顿时有些扭曲起来。
作为此时辽地最高指挥官洪承畴的亲卫统领,在这片土地上,就算是祖家、吴家、李家、左家、朱家这些老牌将门子弟,谁见了他,不也得给他三分面子?
可眼前这个年纪不大、又明显没有什么底子的黑小子,区区小总旗,竟然胆敢在如此场合公然顶撞他,甚至是质疑他?
这让这秦军千总高傲的自尊心,瞬时便极为不爽起来。
“小子,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你竟然敢在这里动手,那就是犯了军法,爷我今天必须要办了你!”
“啪!”
话音未落,他手中马鞭猛然挥动,劈头盖脸就朝着徐长青猛的抡了下来。
要是徐长青被这种狠厉攻势击中,就算不死也绝对要破相!
红叔、光叔、赵增金、二狗几人顿时大惊,纷纷冲过来想用身体帮徐长青挡鞭子!
毕竟,徐长青是他们的主人,万一徐长青在这里出了事,依照夫人的脾气,他们怎么可能有好,只能是给徐长青陪葬啊。
徐长青嘴角边露出了一丝狰狞冷笑。
他的余光已经看到,不远处洪承畴那帮人已经被这边吸引,正在朝这边赶过来。
“唰!”
还未等红叔他们冲过来,徐长青直接带出了腰间佩刀,却是并没有出鞘,直接用刀鞘缠住了这秦军千总狠厉的马鞭,顿时‘啪啦’一片脆响。
“你?!”
秦军千总当然感觉到了徐长青手中刀鞘的力量,但更让他惊悚和愤怒的是~,眼前这黑小子,竟然敢当众反抗他的权威??
“黑小子,你,你是想造反吗?!!”
秦军千总阴翳的扫视徐长青众人,另一只手已经是摸到了刀柄上,已然是动了杀心!
以他的身份,杀几个不听话的大头兵,那还不是杀鸡宰狗?尤其又是被他抓到了把柄。
“住手!”
“怎么回事?”
但这时,徐长青等待已久的洪承畴众人,终于是赶到了。
第3章 机会,永远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
蓟镇总兵白广恩的脸色已经阴翳的快要滴出水来,扫视几眼后,便是如狼般锁定了徐长青。
马平这个废物,今早洪督这么早就亲自过来巡营了,可这傻逼竟然在这种时候出幺蛾子!
关键是你他么动手也就罢了,居然还没拿下?这他么是什么意思?活生生打他白光恩的脸吗!!
白广恩面色本就白皙阴郁,此时又这般怒火,简直像是那没有血色的厉鬼。
白光恩身后,游击马平早已经腿都吓软了。
他今早的确是吩咐马虎子动手,执行老大白光恩的命令,寻么着从徐家这边多敲点银子,可谁曾想马虎子竟然这么废物,洪督又过来巡营啊……
一时间,马平活剐了马虎子的心都有了,这他么废物,简直坑爹啊!
徐长青笔挺而立,犹如一颗笔挺的青松!
他故作倔强的看着白广恩,死死的咬着嘴唇,明显非常委屈,却并没说话。
旁边,一身紫袍,腰束白玉带,悬着天子金剑,骑在高大战马上的洪承畴自然早已经掌控全局。
他扫视面色激动的徐长青众人一眼,又扫视马虎子众人,最后才淡淡看向了那秦军千总,声音带着很温和的磁性道:“刘朗,这是怎么回事?”
这叫刘朗的秦军千总忙快步下马,恭敬跪倒在地上,“督臣,是这样......”
忙把他这边看到的事情对洪承畴众人汇报一遍。
“督臣,督臣,您老人家可要给卑职做主啊。这个叫徐长青的黑小子,他刚才简直想杀了卑职呀,他想杀人、想造反呀....”
这时,马虎子终于反应过来,忙是连滚带爬的跪过来,对洪承畴拼命磕头,说不出的凄惨,仿似世间所有的厄运,全都加在了他的身上。
徐长青一愣,差点没忍住就笑喷出来。
没想到这厮居然这么给力,简直比他筹谋的剧本还要更好,必须得加鸡腿啊。
但徐长青是何人?
以微末之身,常年混迹魔都名利场,他的城府早已经如渊般深不可测。
徐长青很快就保持好了少年人该有的愤懑和不甘、又无比冲动的神色,却就是死死咬着牙,不说话。
洪承畴眉头微皱,但很快就舒展开来,冷峻的看着眼前黝黑的少年,威严道:“军中禁斗殴,洪某三番五次重申,殚思竭虑!而你竟然持械斗殴,形如造反!你明知这是死罪,为何还要明知故犯?”
徐长青倔强的看着洪承畴,眼睛中充满不甘的晶莹,却并没有跪下,而是一字一句道:
“洪督,俺徐长青上战场,是为了杀鞑子而来!临走时,俺娘拉着俺的手告诉俺,一定要多杀几个鞑子,为俺爹报仇!哪怕像俺爹一样,就算战死沙场,也决不能给俺们老徐家、给祖宗丢了人!”
“可俺和俺的弟兄们来这,不是为了受人欺负的!”
“他们平时欺负俺们也就算了,可,俺们本来在这好好的排队吃饭,马虎子这些人却上来就打人,根本没缘由的!”
“洪督,俺在来宁远的路上大病一场,是二狗他们,硬生生把俺背到了宁远,俺才能活下来,没让俺们老徐家断了香火。”
“洪督,二狗是俺的救命恩人,更是俺的手足弟兄!俺徐长青空有一身本事,却是报国无门,俺徐长青不甘心!!!”
“不甘心!!!”
少年倔强的话语,字字如雷霆,直接在周围人群中炸裂开来!
尤其是少年那倔强却强忍着没有流出的眼泪,让很多人一时都有些恍惚。
曾几何时,他们年少时,何曾没受到过这样的委屈?
洪承畴的面色也是微变,眯着眼睛,更仔细的打量着徐长青,仿似要将徐长青看穿!
这个少年人,不简单啊。
在这种场合,在自己这种威势下,竟然还能如此坚定?
尤其是这种冷静沉着,这种调理清
晰,面对这种场合的胆量,就算是很多将军都未必能比的上他……
自古以来,华国读书人最讲究的是什么?
简单粗暴说,无怪乎三点:一为功名,二为求财,三,那就是留名了。
对洪承畴而言,此时,他已经位极人臣,功名钱财,早已经是被他抛到了脑后。
他现在想的,就是怎么能打好这场仗,打赢这场仗,不辜负天子圣恩,不辜负整个大明朝的期望!
而眼前这黑小子,是个人才啊。
不仅他自己锋锐,周围这十几个随从明显也都是正值壮年的好手。
尤其是~,他似乎还是忠良之后....
旁边,洪承畴的几个幕僚,一看洪承畴的模样,便是已经明白,他们的东翁已经是起了爱才之心。
一个山羊胡捋了捋胡子柔声笑道:“少年郎,你不用太紧张。军法嘛,自然大于天。不过,法理不外乎人情。你想杀鞑子,为国尽忠,这是好的嘛。咱们洪督可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你放松些,安心跟洪督讲明白。”
听到这幕僚的话,徐长青心中也有些难言的激动,手指都有些无意识的抽动。
他赌对了!
忙是恭敬道:“洪督,诸位大人,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我徐长青虽然贱命一条,但也知忠君爱国的大义!洪督,我不想死在军法中,肯请洪督容许我出战,我徐长青愿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而还!”
“扑通!”
说完,徐长青径自跪倒在地上,对着洪承畴拼命额头,咚咚直响,眨眼,额头上便是磕出血来。
到此时,就算是洪承畴,禁不住也有些微微动容了。
他的语气已经很柔缓,忙是道:“少年郎,你别紧张,抬起头来。”
“洪督.....”
徐长青抬起头,额头上,那鲜红的血迹中已经满是沙土尘埃,一双漆黑的眸子里,眼泪止不住涌出来,充满了委屈,充满了不甘,但又充满了桀骜的希冀。
那是-------对长者的信赖与期盼!
洪承畴心中不由更觉满意。
在八百里秦川,他曾从刑场上救下过一个死刑犯,后来,这犯人成为了他的亲卫,左膀右臂,一直冲杀在战场一线,为他立下过无数汗马功劳。
可惜,最后他战死沙场,他洪承畴甚至没来得及跟他最后的告别。
此时这一刻,洪承畴恍若找到了当年一般的感觉。
千里马难寻,然伯乐更难寻啊!
“少年郎,你~,还读过书?”
徐长青点头,又恭敬的对洪承畴磕了个头:“回洪督的话,卑职的确读过几年书,可惜,卑职对读书一直不感兴趣,平生最大的愿望便是继承父亲的衣钵,为国尽忠。所以一直精研兵法武艺,读书方面倒是拉下了些,恐怕很难考取功名了。”
“哦?”
“你父亲是为国捐躯,战死在战场?”
洪承畴此时甚至已经下马来,来到了徐长青身前,温和的看着徐长青说话。
周围所有人都有些懵了。
这位徐少爷,这....这他么是走了哪门子的狗屎运啊。
此时就算是傻子,明显也能看得出来,洪督他老人家明显是对这小子起了爱才之心呐。
“我艹,苍天不公,不公啊,这,这黑小子怎么会有这样的运气?我,我,我……”
不远处,马虎子简直欲哭无泪,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这人和人之间,差距怎么就能这么大呢?
但马虎子并不知道后世的一句老话:“机会,从来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他又岂能知道,徐长青为了得到这个机会,已经是把脑袋都别在了裤腰带上,几如孤注一掷!
这时,洪承畴已经与徐长青聊了一会儿,不论是对徐长青的谈吐还是性子,都是愈发的满意,老脸上原本沉重的压抑都是散去了不少,连连点头,频频微笑。
尤其是听到徐长青的父亲,竟然是老辽兵出身,参加过数场大战,后来,又与毛文龙、陈继盛等东江系相交莫逆,为国捐躯沙场、战死在当年的旅顺保卫战时,洪承畴更是连连点头。
温和笑道:“小徐,你想为国建功,那~,我来问你,如果你是一位....千总,此时,你会怎么做?”
徐长青心中忍不住‘咯噔’一下,掌心中都是攥出汗水来。
他费尽心机,图谋的最后一刻,终于是....到来了!
忙恭敬道:“洪督,卑职是您手下的兵!您让俺朝哪打,俺就朝哪打!不过....”
徐长青故作犹豫了一下,偷摸的看向洪承畴。
洪承畴面色微变,不知道眼前这个相当有见解的少年郎,又会给他带来什么惊喜,沉着脸故作威严道:“小徐,在吾面前,你还想藏着掖着?”
徐长青忙道:“洪督,不是,俺,俺不想浪费了俺这一身本事,俺想当夜不收,去战场上杀鞑子,为俺爹和乡亲们报仇!”
洪承畴再次一愣,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周围许多幕僚也都是笑出声来。
这个黑小子,锋锐的很呢,哨探夜不收可是明军最精锐的兵种,远非是常人可以为之。
洪承畴笑道:“小徐,你想杀鞑子没问题,可,你的本事够吗?你得知道,鞑子可不是你在深山里见到的那些野兽,平时在家玩的小把戏。他们比野兽更凶狠,也更可怕!你有把握吗?”
徐长青等的就是这一刻,恭敬又如刀锋般桀骜道:“洪督,卑职愿接受各种考验!肯请洪督给卑职一个机会!”
“好!”
洪承畴胸腹中也是豪气冲天:“来人啊!”
“卑职在!”
周围数百秦军亲卫顿时齐声拱手应道,场面相当震撼。
这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
不过,徐长青却是看的清晰,这些人纵然精锐,可就算比之后世人民军的新兵连都是有着巨大差距,只是一种虚假的整齐,跟令行化一完全不是一回事,还是太散乱了。
但洪承畴还没说话,这边,蓟镇总兵白广恩忙陪着笑道:“督臣,考验个毛头小子,何须秦军的兄弟们出手,卑职找几个好手便是。”
“嗯?”
洪承畴看了白广恩一眼。
以他的城府阅历,又岂能看不出白广恩的深意?这分明是要对李平安更加严格。
但洪承畴嘴角边很快露出了一丝微微笑容,点头道:“也好,白.军门,你来安排吧。”
徐长青毕竟还年轻,虽然洪承畴对徐长青很是欣赏,但年轻人,总是要经过些打磨才能成器。
以他洪承畴的心胸,自然不介意用白广恩的手来磨一磨徐长青的锐气。
他是何人?
自然自信有着充裕的手段,可以将徐长青牢牢掌握在手心,为徐长青安排一条他规划好的道路。
尤其是,鞑子何其凶残?可远非是这等军中切磋可比,这其实也是他对徐长青一种变相的保护。
“是,督臣!”
白广恩一笑,自然也明白洪承畴的意思,对旁边一个如山般高大彪悍的亲卫道:“老七,你,去试试他!”
“是!”
白广恩身边,那犹如人熊般魁梧的汉子,脚步扎实的快步走出来,明显是个老道的练家子。
他冷冷扫了徐长青一眼,嘴角一扬,轻蔑一笑,对徐长青一抱拳,做了个请的姿势,却并没有任何动作。
显然,对徐长青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如果先出手,那简直有失他的身份。
即便洪承畴看重徐长青,但他老七也有着他的自信!
就算在洪承畴的麾下,以他的本事,也绝不会比现在的待遇差了。
周围空间顿时留给了老七和徐长青,一下子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汇聚到了徐长青两人身上。
第4章 白广恩
徐长青扫视老七一眼,黝黑英挺的脸孔上没有太多波动。
他并没有着急有所动作,而是极为缓慢的挪动两步,就犹如山林间那即将发动的迅猛猎豹,处在暴风雨爆发前那最后的宁静。
刚才,洪承畴与白广恩之间的沟通虽是略隐晦,可徐长青怎么可能听不懂其中的深意?
本来,他还想低调些稳着些,但洪承畴和白广恩都把他徐长青当成毫无反抗之力的卑微棋子,他徐长青又岂能任由他们摆布?
此时虽是把洪承畴当做跳板,但他徐长青可不想到时候跟洪承畴一起投降满清!
看徐长青这模样,老七彪悍的脸孔上,轻蔑的笑意不由更甚。
‘这黑小子,人不大,掐头不够一碟子,花招倒是不少,可这花拳绣腿的有个鸟用?自己一只手都能捏出他的屎来!’
徐长青自然注意到了老七脸上的轻蔑,这时,笑着一拱手,“这位大哥,请您赐教了。”
“唰!”
话音还未落,徐长青脚掌猛然反踏地面,瞬间,他匀称矫健的身姿,完全化为了黑色猎豹,一拳直接砸向了老七的面门。
“唔...我....”
老七面色陡然大变!
他对徐长青轻蔑,只是因为徐长青的年龄和那种娇生惯养的少爷秉性,一看就是被宠坏了的‘白条鸡’。
可此时,徐长青陡然一出手,那简直如雷霆闪电般的凌厉,使得他后心上冷汗都是止不住渗出来。
这小子,怪不得敢如此,有点道行的啊!
危机袭来,老七哪还敢怠慢?身形猛然一侧,同样一拳挥出,就想截击徐长青的攻势。
但下一瞬,让老七瞳孔猛然放大的是~~,徐长青原本轰向他面门的铁拳,竟然不可思议的陡然一变,直冲向了他的锁骨。
“咔嚓”
“啊.....”
恐怖的骨裂声和老七的惨叫声同时响起,在这安静的营地中简直说不出的刺耳。
瞬间,所有人,包括洪承畴和白广恩都是懵了。
只是看到,黝黑少年傲然而立,强健的老七此时却像是死熊般横躺在地上打着滚哀嚎。
关键是这一切实在是有些太快了,许多人甚至根本没看清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只有寥寥几个真正的练家子高手,眼神都是极为凝重的看向了徐长青。
这,这到底得有多少的腰腹力量和身体协调性,才能做出刚才这种动作来啊……
尤其是这黑小子的果决和狠辣,简直就像是野兽,不出手也就罢了,一出手就是杀招,让人汗毛都要倒竖。
如果刚才这黑小子下的是死手,老七已经是必死无疑!
怪不得,刚才身高马大的马虎子,也被他收拾的跟死狗一样呢,这小子,还真是个不能招惹的狠人啊!
红叔、光叔、赵增金、二狗他们也都是懵圈了。
早就知道他们的少爷很强,可,真是没想到少爷竟然会这么强啊。
这可是白广恩、白.
军门麾下的亲卫亲兵,竟然被少爷....简直就像是杀鸡宰狗一样给放倒在了地上......
但旋即,他们忽然反应过来,本来白大帅就看他们这些人不顺眼,现在少爷竟然把白大帅的亲卫亲兵都给收拾了,那接下来这....
“好俊的身手!”
这时,洪承畴终于回神,忍不住击掌赞道。
便是他的城府阅历,也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干脆利索的搏杀手段。
这个叫徐长青的黑小子,何止是个人才?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超级人才啊。
但洪承畴何等老辣?
他自是看到了旁边脸上虽是挂着笑,眼神里却已经说不出阴翳的白广恩,忙道:“来人,快去检查下,这位老七壮士有无大碍?”
“是!”
有秦军亲兵忙过去检查。
徐长青当然明白洪承畴的用意,忙恭敬对洪承畴和白广恩行礼:“卑职鲁莽,肯请督臣和白.军门责罚!”
白广恩哈哈一笑:“无妨,拳脚本就无眼,军中切磋受伤,也都是人之常情。小徐子,倒是~~,本帅小瞧了你哩!”
白广恩看似在笑,却是似笑非笑,阴郁的气质,恍如秃鹫,让人极为的不舒服。
徐长青只恭敬一礼,便不再多话。
这位白广恩白.军门的简历,徐长青也是知道些的。
这厮,早年曾经是流民军三十六王之一的混天猴手下的得力干将,烧杀抢掠,简直无恶不作。
后来,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官军,还做到了蓟镇总兵这种高位上。
但徐长青记得,后来,这厮先投降了闯王李自成,之后在山海关一片石的决战中,又在关键时刻临阵反水,彻底将流民军一脉卖了个干净。
这种妥妥的三姓家奴,又对自己家这边有着明显觊觎,徐长青显然不准备跟他有什么太好的关系,得罪就得罪了!
这时,有亲兵已经为老七验完了伤,脸色却有些不太好看,恭敬对洪承畴和白广恩道:“督臣,白.军门,老七他…他的锁骨断了。恐怕,至少要休养几个月……”
“休养几个月?”
洪承畴的眉头顿时皱起来。
他也没想到,情况竟然会这么严重,徐长青这黑小子的出手,竟然会这么狠辣....
但徐长青毕竟是他看重的人,又是在这种公正公平的公开场合,他肯定不能只管杀不管埋,笑着看着几如要杀人的白广恩道:“白.军门,这事儿,倒是本官欠你一个人情了啊。”
“督臣哪里话,卑职怎敢。”
白广恩忙恭敬对洪承畴行礼,面上虽是保持的不错,可,他的手指都是无意识的颤动着,俨然已经将徐长青恨之入骨。
即便白广恩的反应很细微,但依然没有逃的过徐长青的眼睛。
徐长青黝黑英挺的脸孔上依然没有太多波动,静如平湖。
这种时候,本身就是死局!
若是在这种状态还瞻前顾后,那还想着跳脱枷锁?
只能是沦为最卑贱的棋子,任由他人驱使垫背!
已经到了这种状态,别说区区白广恩了,只要能达成目的,就算是直接驳洪承畴的面子,徐长青也在所不惜,必将一往无前!
洪承畴笑着点了点头,却是玩味的看向了徐长青:“小徐,你小子身上的尖刺儿,连本官都有些拉手哩。”
他倒是没往深处想,能洞悉徐长青的决心。
毕竟,徐长青只是个少年郎,一个少年郎,毛都没长齐,又有多少机心?
但洪承畴却必须要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敲打下徐长青,要不然,这小子虽是匹好马,可还真是有点难以驯服呐。
当然,也是补给白光恩些面子。
徐长青忙打蛇上棍,恭敬跪倒在地上:“卑职鲁莽,恳请督臣责罚。”
洪承畴看徐长青瞬时便是将他的意思领会的如此通透,他也省了不少力气,不由对徐长青愈发满意,笑着看向白广恩:“白.军门,那~~,这个小刺头,本官可就带走咯?”
白广恩又岂能不明白洪承畴的深意?
洪承畴必定会在事后补偿他。
脸色也稍稍好看了些,笑道:“督臣,小徐这人我还是知道些的,的确是忠良之后。他的父亲早年在辽地曾官至参将,与毛文龙、毛帅交情很好,后来,跟黄龙在旅顺守卫战时战死。这小子应该得到了他父亲的几分真传,也只有您才能把他调教到正途上。”
说着,他又看向徐长青:“小徐子,以后,跟着督臣,要忠于职守,尽职尽责,不能辜负了督臣的一番美意!否则,若敢作奸犯科,本帅绝饶不了你!!!”
“#¥%……”
徐长青一时牙根子都恨得痒痒。
白广恩这乌龟王八蛋,堂堂一品总兵官,竟然他么的跟个娘们儿一样没有丝毫气度,跟自己这区区总旗官来这套?
这他么不是摆明了说,自己他么的有‘海外关系’,与满清三顺王有关联,脑后生着反骨吗!
又想起白广恩这龟儿子之后的举动,这他么还真是‘贼喊捉贼’啊,真不知道这龟儿子到底是怎么窃取到了这种关键性的高位。
可惜,官大一级压死人。
徐长青此时就算不爽,却不好再在这种时候拂了白广恩的面子,那对洪承畴也是大不敬了,沉声道:“谢白.军门教诲!”
说着,徐长青偷偷看向洪承畴。
老洪在碰到白广恩这种大刺头的时候,到底又该怎么搞呢?
果然,洪承畴的眼神一时略有飘忽,明显在想着事情,但很快便恢复如常,笑道:“白.军门,战事即将开启,你我诸人皆深受天子圣恩,当同心协力,精忠报国才行!等明天吧,明天我会令人尽快补齐你部后续粮饷。”
说着,洪承畴又扫视身边诸将:“诸君,共勉啊!”
“是,督臣!”
周围瞬时哗啦啦跪倒一地。
徐长青也跪在地上,眼角不由微微有些抽动。
老洪这当家的,也是不容易啊。
第5章 中军督标营把总
此时宁远城千头万绪,各部援兵正在迅速赶来,宁远内部更是有着诸多关系、利益需要协调,洪承畴显然不可能在蓟镇军这边停留太久。
不过,洪承畴毕竟是做大官、有大气魄的柱国级大人物,手段和风度都是没的说的。
徐长青和他的十七个家奴,没费太大力气便是加入到了洪承畴的亲卫序列。
白广恩这边得到了洪承畴的承诺,就算不想放过徐长青,可此时怎敢忤逆洪承畴的面子,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徐长青等人跟着洪承畴一行人离去。
徐长青这边没有马,只有两头用来负重的骡子,想跟上洪承畴和他这些尽是精骑的秦军亲卫显然有难度。
这倒不是徐长青家里买不起马。
实际上,徐家不仅有马,还有几匹好马,徐长青的马术也是极好,可惜,财不露白。
徐长青此时虽是隶属战兵序列,但实际上是屯军转战兵,并非是白广恩蓟镇军的战兵嫡系序列,加之白广恩一直想敲徐家的大竹杠,徐长青的母亲杨氏怎敢给徐长青配马?
须知,大明自从十几年前广宁之战失利、失去了养马场后,战马便成为了极为昂贵稀缺的资源,私下里买卖战马级别的好马,这可是有大罪的。
不过,杨氏肯定不可能让宝贝儿子白白过来送死,给了徐长青两千多两银子,就是为了徐长青到了战场之后能随机应变。
这时,洪承畴远超越常人的风度再次得到了体现。
他并没有着急策马奔回宁远城,而是刻意放慢了速度,不疾不徐的慢慢回去,让徐长青等人能够跟得上。
此时,宁远城周边,已经成为了一个连绵巨大的工地。
不仅是最先赶过来的蓟镇总兵白广恩部和山海关总兵马科部,便是地头蛇宁远总兵吴三桂部都是在频繁调动,要将城内的营地匀出来一些,给后续的九边各部。
见徐长青居然让洪督刻意放慢了速度,明显要耽误行程,周围许多秦军亲卫看徐长青的目光都有些不善。
尤其是那刘朗,盯着徐长青的目光几如毒蛇。
徐长青自是注意到了刘朗的眼神,可此时,徐长青哪有时间理会这种小虾米?
这种人,屁大的本事没有,一个个架子倒是养的都不小,都他么是惯出来的臭毛病。
用后世那句出自女频大神的经典名言来形容再贴切不过:‘贱人,就是他么的矫情!’
临近宁远城,看着四面如林如海的旌旗,川流不息的人流和物资,洪承畴徐徐停下了战马。
徐长青一直随侍在洪承畴不远,忙也停下了脚步。
这时,徐长青也注意到,洪承畴之前稍稍舒展的脸色,早已经又恢复了那种无比压抑的凝重。
那种无尽风霜扑面的沟壑,仿若是被刀刻出来。
徐长青一时也微微有些恍惚,眼睛下意识微眯起来。
这个刚刚知天命、正值壮年的儒雅男人,此时的肩膀上,到底该是何等的沉重?
这甚至已经不仅仅是大明的国运那么简单了。
巍巍华夏民族,炎黄二帝的子孙,神之后裔,无数的荣耀,无数的责任,全都是如山般压在了他的肩头啊。
徐长青自认也是见过些场面、绝大多数时候也是能hold住的人,可此时,一时却也有些无语凝噎……
面对急功近利的崇祯皇帝。
面对朝廷几如崩乱的大局。
面对一个个桀骜不驯、根基来由、政治立场都是不清不楚的麾下军官……
面对雄才伟略的皇太极。
面对多尔衮、多铎、阿巴泰、阿济格、济尔哈朗、豪格等诸多在老奴时代便已经是身经百战、将星闪耀的建州王族勋贵。
面对号称‘女真不满万、满万无人敌’的兵锋几如不败的八旗铁骑……
他却必须要挽大厦于倾颓,绝不容许有任何失败……
试问,此时的天下,煌煌大明,还有谁,又有谁,能承担这种重任,接过这种期望?
时,洪承畴抬眼看了眼天色,此时只是辰时中,还不到早上八点,洪承畴深深吸了一口气,如刀刻般的脸孔上逐渐恢复了些神色,温柔的扫视身边一张张英武又熟悉的脸孔。
旁边,一个游击官袍、背后背负着两柄银色飞斧、似乎是亲兵统领的高大军官,忙是策马上前,用带有浓郁秦腔味道的官话道:“督臣,您,您今早三更天就起了,现在时候还早,不若先回城休息一下,等下再忙公务吧?”
身边众亲兵也都是眼巴巴、心疼又崇拜的看向了洪承畴。
“无妨。”
洪承畴笑着摆了摆手,目光看向这边也是一脸凝重的徐长青,笑道:“小徐,感觉如何?”
周围一众亲兵顿时更为不爽的看向了徐长青。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乡下仔,老他么生事不说,这种时候竟然还让督臣惦记着,浪费督臣宝贵的时间?
徐长青虽是早就准备好了腹案,却是愣神片刻这才回神,忙恭敬拱手道:“督臣辛劳,能为督臣效死,是卑职最大的荣幸。”
“呵呵,你啊你,年纪不大,却是个鬼机灵。过来,到吾身边来。”
洪承畴一笑,一提马缰,徐徐上前数步。
那亲兵统领顿时便要上前护卫,洪承畴却是笑着摆了摆手,阻止了亲兵们。
亲兵统领和一众亲兵顿时更为不爽的看向了徐长青。
徐长青不理会这群秦兵亲卫,快步跟到了洪承畴身边,胸腹间只觉有着一股莫名暖流在缓缓涌动。
洪承畴此人,无怪乎能成就此时的气象,肱骨大明!
他这种风韵和领导气度,真的是没的说,便是徐长青生平都是未见。
只是偶尔在电视新闻中看到那些大人物的气场,可与之相提并论。
“督臣。”
徐长青对洪承畴恭敬一拱手,为洪承畴执马。
洪承畴一笑:“小徐,看到了吧?这就是我宁远城,我大明的宁远城!”
洪承畴说的虽是略有平淡,可徐长青却是清晰的感觉到了其中那种坚定的力度!
老洪这....也是不容易啊。
看着徐长青英武而又刚毅冷酷的年轻脸孔,洪承畴不由温和的笑起来:“小徐,你,为什么想做夜不收?”
徐长青一愣,很快也明白了洪承畴的用意,恐怕,洪承畴应该对这一潭死水极为不满意,想找寻些灵感了。
本来徐长青正愁着怎么跟洪承畴交流一下,至少能旁敲侧击的帮着老洪一手呢。
毕竟,松锦大战的重要性已经无需赘述,而单单只凭洪承畴对自己的这种提携和温润,便是已经值得自己涌泉相报。
深深吸了一口气,理了理思绪,徐长青拱手道:
“督臣,您现在也知道了,卑职的父亲,当年与毛帅征战数年。是非功过卑职不敢评说,但父亲虽是战死沙场,却是给卑职留下了一些宝贵的笔记,其中,多是一些武艺与沙场教材。
而其中卑职父亲提到最多的,便是关于夜不收的运用!
督臣,您肯定也明白,满清八旗尽是骑兵,与他们对战,最关键的反而并不是正面对战,而是知晓他们的动向,抓住他们的意图……”
洪承畴既然给了徐长青这个机会,徐长青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当即便是对洪承畴叙述起了情报的重要性。
这种东西别说在此时了,便是后世的‘带头大哥’米国,那都是第一要务,重中之重。
换言之,战争,打的就是情报!
历史上明军在松锦的大败,亡国的丧钟被敲响,最关键的原因,也是因为没有做好情报工作。
徐长青不指望此时一两句话便是能改变洪承畴多少,却起码也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先贤曾有名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既然他徐长青已经处在了这个位置上,就算人言微轻,不能改变大局,乃至不能改变几分几毫,却必须要尽到他的努
力,不能让自己后悔!
徐长青刚开始说,洪承畴面色便是有变,等到徐长青越说越精彩,尤其是对情报通俗易懂的原理阐释,洪承畴的眼睛里都是爆射出希冀光芒!
他本来只是无心的安抚之举,哪想到,居然捡到了一块金子啊,还是赤橙橙的千足金啊!
“小徐,这,这些,都是你从你父亲的笔记中学到的?”
洪承畴强忍着心中激动,着看向徐长青的眼睛。
徐长青有些憨厚的挠了挠头,笑道:“督臣,一半一半吧。一半是我父亲笔记中的教诲,还有一些是我这些年在山间游猎的心得。毕竟,如果不研究透彻这些野兽的心性习惯,那死的可能就是卑职了。”
洪承畴不由重重点头,神情控制不住的激动:“小徐,你这小脑袋瓜……不错,很不错!对了,你父亲当年殉国,你这边,荫封的只是总旗吗?”
不远处,亲兵序列,看徐长青这小乡巴佬不知说了什么,竟然能让督臣这么激动,包括那亲兵统领在内,一个个面色都是更加不善。
这个小子,不仅他么的能生事儿,更是巧舌如簧啊!
这种存在,怎么能留在督臣身边?必须得找机会把他弄走!简直是颗毒瘤!
徐长青心中大喜,脸色却是一暗,片刻,苦笑道:“督臣,您,您也知道,当年的事情比较复杂,而且,我们家这边更复杂……”
“哦?何解?”
洪承畴这时也来了兴趣,笑着看向徐长青。
徐长青犹豫了一下,道:“督臣,您对卑职如慈父一般,卑职知道这样觊觎了,但是督臣您这样对卑职,卑职百死难报,愿意与督臣分享!”
说着,徐长青真诚的看向洪承畴的眼睛:“督臣,当年的事情,卑职始终相信,朝廷早晚会有公论。而卑职的家事这边……卑职其实,其实是魏国公府的族人,只是卑职爷爷那辈,在京里好像犯了些事情,不得已只能离开京城,在外安家。
不过督臣您放心,只要您肯给卑职一个机会,卑职就算是粉身碎骨,也绝不会让督臣失望,堕了我家老祖宗徐元帅的威名!”
看着激动的满脸涨红的徐长青,洪承畴的脸色也是变了又变。
他万万没想到,徐长青的底蕴,竟然是这等深厚!
怪不得,怪不得啊。
竟然是中山王徐达、徐元帅的后人!
思虑片刻,洪承畴长长的叹息一声:“小徐,毛帅那边……”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毛帅功大于国矣……”
说着,他炯炯有神的看向了徐长青的眼睛:“小徐,我本来还想把你留在身边,多磨砺几年,打磨一下你身上的锋芒,但现在想来,我还是有些迂腐了!按照你父亲的功绩,你的血统,别说把总了,千总、游击都是等闲!
但现在这种状态,以你的聪慧,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很多东西不能打破规矩!我,只能给你把总!
你有没有信心,用你的本事,从我这里换来千总,乃至是游击、参将、总兵的顶子?”
徐长青不由大喜,忙是恭敬的跪倒在洪承畴面前:“督臣大恩,卑职百死难以报答,愿为督臣效死!”
“好!”
“好!”
“好孩子!快起来!”
洪承畴笑着示意李平安起身,让李平安靠的他近些,他还有话说。
李平安欢喜的起来,继续为洪承畴执马。
洪承畴低声笑道:“小徐,你这小家伙虽然鬼机灵,但很多东西,就算你不想顾忌,可面子上总得过得去。
还有,你小子想法很好,可很多东西还是有些太天真了。以后,你就直接归在我直属的督标营,等下,你再从督标营的夜不收里挑两个好手,让他们跟着你!
记住,万事先保存性命才能更好的杀伤敌人,才能报国杀敌!
小鬼机灵,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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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小鬼难缠!
洪承畴很快离去,只留下那个叫刘朗的秦军千总,为徐长青办理之后的入职安排。
看着洪承畴的背影渐行渐远,徐长青的眼睛里一时微微有些模糊。
洪承畴这为人处世,真的是很难让人挑出毛病啊……
之前,徐长青其实一直不怎么喜欢洪承畴这个人。
因为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成了大汉奸,成了满清入主中原的主要刽子手,引路人,说起他的助纣为虐之行,简直是罄竹难书。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是面对着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复杂和困难,走在钢丝上,很多东西并不能一言而论。
总之,这是个颇为真性情,却是又无比狠辣的双面之人!
此时,真正处在此时这种状态,徐长青也是更能了解洪承畴身上的那种恐怖压力!
世人只见成败,可,谁又在乎你在那个过程中付出的努力?
就是简单粗暴的一个道理:“吾胜而为王,汝败而为贼!”
“洪督,不管怎么说,起码在现在,你无愧于大明的柱国重臣,无愧于翩翩君子般的长者!我徐长青虽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但凡有一丝机会,我都会拼命努力,不让你再走上那条如渊的不归路啊……”
徐长青重重握紧了拳头。
“督臣都他么走的看不见影了,你个小马屁精还他么张望个球子?呵。真他么是烂泥扶不上墙!”
这时,刘朗阴阳怪气的啐道,满脸不屑。
徐长青这才回神,刚想怼回去,片刻,却是一笑:“刘老哥,麻烦您了,咱们先进城里办手续吧。”
“呵?”
刘朗冷哼一声,白了徐长青一眼,仿似看徐长青一眼都觉得恶心,率先拔马提缰,朝着松山城内奔过去。
徐长青眼睛微眯,也不多话,招呼红叔、光叔、赵增金、二狗众人,迅速跟在了刘朗身后。
…………
宁远是一座纯军城,占地庞大,极为雄浑。
城墙高度都在十几米之上,城高墙厚,极为扎实,让人一看便是心里踏实。
而城头上摆着的数门红衣大炮,更是能带给人很大的安全感。
这毕竟是袁督师平生的得意之作,又有老臣孙承宗护航,几乎穷尽大明国力所建,就算中间有着诸多蛀虫,可这种关乎生死的要害之地,他们也不敢乱来太多。
当然,主要也是当年财力很充足,早已经喂饱了他们。
刘朗的猖狂虽是让人不爽,但徐长青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入乡随俗。
这刘朗虽说只是个蝼蚁,不足挂齿,但他此时毕竟处在上风口,徐长青也不想跟这种蝼蚁墨迹太多,再生什么变故。
来到宁远官厅这边,徐长青偷摸的塞给了刘朗五两碎银子,又昧着良心说了一堆好话。
刘朗见徐长青居然懂事的给了银子,脸色稍好。
可看到就他么五两破银子,成色还不是太好,脸色并未舒展多少,变的驴脸不是驴脸的带着徐长青去办起了手续。
这种基层军官的入职本就极为简单,此时又是战时,那就更简单了,花名册上填上徐长青的名字便是。
像是官服印信之类,短时间徐长青肯定是别想了。
好在腰牌众多,让个工匠几分钟刻上了徐长青的名字,徐长青便是正式成为了大明宁远前线、洪承畴中军督标营麾下的把总军官。
麾下领自己的家奴‘红叔’徐红,‘光叔’徐光,赵增金,李二狗,王安山,毛群,毛铁锤等共一十七人。
皆是当年徐长青父亲的亲随和后人!
话又说回来,从当年李成梁、李大帅开了家丁制的先河,大明的兵备,其实就是一个大军
头领着底下一帮军头,而军头们底下又领着一帮小军头。
徐长青此时,就是小军头麾下的小小军头。
红叔、光叔、赵增金、李二狗他们众人,皆是徐长青的家奴,与徐长青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论是忠心程度还是凝聚力,都没的说,是极为可靠的可以信任之人。
当然,这也是徐长青母亲杨氏精心的安排。
毕竟,以徐长青的世职,这种兵役根本避无可避,白广恩和他麾下的爪牙们肯定会变着法子敲徐家的竹杠,欲壑难填,就算徐家穷尽家财也根本不可能填满。
杨氏也是索性让徐长青这只雏鹰,来真正的战场上见识一下,就算比不上徐长青他老子的武勇,回去之后,总能操持家业。
而红叔这帮人,就是徐长青的‘人肉盾牌’。
入职颇为顺利,刘朗不敢耍什么幺蛾子,可到了挑选夜不收的营地,徐长青众人的面色顿时便是变了!
只见,这哪他么是精锐夜不收的营地,分明是一处废墟!
一间宽大却破败的老屋里,一眼望过去,除了病秧子、残废、就是老汉儿,就他么没一个正常人。
刘朗这时皮笑肉不笑道:“小徐,不好意思,现在是战时,精锐夜不收们大都有任务,可能三五天都回不来。如果你不着急,那就,再等等?”
但这狗东西虽是这么说着,可那种拒绝却是犹如司马昭之心!
分明是在说:“你丫个小瘪犊子,就他么这点人,你爱要不要!五两银子你还想办多大事儿?”
“少爷,这,这他么欺人太甚啊!”
这时,便是一向好脾气的赵增金都是有些忍不了了,狠狠啐道。
红叔、光叔、二狗众人也都是有些火大,极为不善的看向了刘郎。
本来徐长青升官,大家都是兴奋非凡,与有荣焉,可此时,刘朗这孙子摆明了是当面挑刺儿了。
徐长青这时早已经平静下来。
一条看门恶狗而已,总他么不能当着他主人的面儿,把他给剁了吧?
再者,洪承畴之前便是有着嘱咐,他徐长青的心胸,岂能连一条恶狗都容不下?
笑道:“有劳刘大哥了。我进去挑下。”
到此时,徐长青其实已经不准备从这里挑人了,毕竟,这他么明显是前几年积攒下来的没处可去的糟烂老兵油子,放这种人进队伍里,简直就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徐长青可不想自己的队伍被这些老兵油子污染。
但刘朗毕竟在这,徐长青也懒得再跟这条恶狗墨迹许多,走个过场便完,顺便询问下这些人,看能不能得到些有用的消息。
不过,看这模样,挑夜不收这种小事儿都是如此,之后自己想搞战马,那恐怕就更难于上青天了。
见徐长青服软,刘朗不由得意一笑:“爷们几个,都听好了,这是咱们中军督标营新任把总小徐、徐大人,他现在要从你们中挑几个人。你们之后能不能吃饱吃好,乃至是跟着咱们徐大人立下功绩,可就全看此时了,还不都他娘的都老子打起精神来?”
屋子中老兵们顿时一阵躁动。
以他们的人老成精,又岂能看不出来,徐长青明显不受待见。
顿时,许多人就往墙角里缩,就生怕被徐长青看上一般。
徐长青不由微微冷笑。
这狗东西连过场也不想走了,那他么还在这里墨迹个球子?
但徐长青正要回身离开,这时,场内忽然有个瘸了腿、差不多五六十岁的老头子颤颤巍巍道:“爷,小爷,您选我吧。我是咱辽东本地人,已经在这里活了五十多年,这边的地儿我熟,熟得很,只求小爷您赏我老汉一口饱饭吃啊……”
说着,这病恹恹的老汉儿忙是犹如被风吹倒了一般给徐长青磕头。
徐长青眉头一皱,刚要说话,这边,刘朗笑道:“喏,徐大人~~,有人愿意加入了,您还不快点接收?”
徐长青本来不想理会这老汉儿,可一听刘朗这话,不由一笑:“行,老汉,你以后就跟着我徐长青吧,我保管你吃饱吃好,等过几天,如果你表现好,说不定还能顿顿有酒有肉!”
“额?”
人群顿时一阵骚动,都是希冀的看向了徐长青。
“哼,真他么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这时,刘朗的冷笑声又同时响起,瞬间又是扑灭了这些人的火焰。
徐长青嘴角微微翘起,也懒得跟这帮人解释什么,对红叔他们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扶好这老汉,便是出门而去。
…………
驻地之前刘朗便是给徐长青几人安排好,就在这废弃的破营地另一头,刘朗显然不用再陪着徐长青几人。
看徐长青一行人离去,刘朗嘴角边不由露出了胜利者的得意笑容,轻蔑的啐道:“什么几把玩意儿!跟老子横?!还他么夜不收呢?!呵,等着吧,没马你‘收’个球子,老子早晚把你那点家财全榨出来!”
…………
回到临时驻地就快要倒塌的破营房,二狗的火气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骂:“我艹他么的#¥%,什么鸟毛玩意儿啊,敢这么对咱们?少爷,我他么真想剁了那狗东西喂了狗!啊呸,狗才不吃这狗东西!”
“对,那龟孙子就是欠收拾。”
赵增金众人也都是火大。
便是红叔和光叔面色也都极为不好看,徐长青刚刚升官,居然就受到了这种刁难,谁他么又能爽了?
那老汉却忙赔笑道:“各位爷,各位爷息怒。咱们军中那,就是这个模样,习惯了就好了。小爷,不是,徐大人,这现在马上就要到晌午了,咱们是不是,是不是准备先开饭那?”
“开饭?”
二狗他们刚刚压制住的火气瞬时便是又暴涨起来,都是极为不善的锁定这老汉。
这老汉却并不虚,陪着谄媚的笑意道:“徐大人,这,当兵吃饷,可是天经地义吧?大人,实不相瞒那,也不怕您笑话,老汉我从昨儿中午可都一直饿着肚子哟。”
说着,老汉忙是掀起了肚子,用力揉了揉他那满是褶皱的干瘪肚皮。
这模样,就算比之后世那些非洲难民营中的老难民,也绝强不了多少。
“你想吃东西?”
徐长青并不生气,反而一笑。
“额?”
老汉一愣,忙陪笑道:“大人,那可不,老汉我再不吃东西,恐怕,真要饿死了,就不能为您效力了啊。”
徐长青不由笑起来,对二狗道:“去,给咱们这位爷们买只烧鸡来!”
“少爷?”
“去!”
“额,好……”
二狗还想说些什么,可看到徐长青骤然冷下来的脸孔,哪还敢多话,赶忙快步赶去了外面。
就在这破营地不远,便是有着一家烧卤店,不知道是那个军官的门人开的。
不过,放在正常行情买只烧鸡三两钱银子肯定是够了,但现在,那可就不好说了。
看着二狗远去,老汉兴奋的直吞口水,恍如看到了美女、猴急的搓手搓脚的。
但很快他也看到了淡然的徐长青,忙陪笑道:“小爷,不对,徐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徐长青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老汉儿,你想吃肉,没问题。不过,爷我得先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吃肉的本事!如果没这个本事,那~,别说吃肉了,我保证,你连根毛也够不到!”
第7章 理想与现实的差距
二狗很快带着一只还散发出热乎金黄色油香的烧鸡回来,只不过,这只烧鸡好像还没成年,比他么的鸡崽子也大不了多少,撑死了六七两,真的掐头不够一碟子。
二狗有些咬牙切齿,贴着徐长青的耳边低声道:“少爷,狗日的忒黑了,就这鸡崽子都要一两二钱……”
赵增金、王安山、毛群、毛铁锤他们这些年轻人倒是不关注银子的事儿,却都是被这油香的烧鸡吸引,一个个都有些咽口水。
毕竟,早上因为马虎子闹事,大家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那老汉儿更不消说了,眼珠子都要爆出来,如果不是顾及徐长青这帮人彪悍,不是善茬,恐怕早就冲上来。
只有红叔和光叔还能保持镇定,不过,此时也比平时少了不少锋锐。
徐长青扫视周围,手指不由轻弹。
片刻,忽然一笑,示意光叔和二狗过来,对他们耳语几句。
光叔和二狗顿时一愣,光叔忙道:“少爷,这,这会不会太浪费啊?咱们的银子可不多……”
“少废话,本少爷让你们去,你们就赶紧去!记得,多搞点好肉好菜,买些白面馒头,不要心疼银子。”
“是.....”
光叔和二狗不得已,只能迅速离去。
老汉这时也是摸到了些徐长青的底子,这位小爷,别看年纪不大,但可真是个不差钱的主儿啊,忙是愈发谄媚的看向徐长青。
看已经把这老汉唬住,徐长青淡淡一笑:“老汉儿,肉就在这里,能不能吃到,就看你的本事了!”
老汉瞬时犹如打了鸡血,忙拍着胸脯保证道:“大人,这宁远城,您有啥想要知道的,尽管问,就算是哪位爷的小妾来了月事,小老儿我也保管能给您打听到。”
…………
徐长青足足跟这老汉聊了大半个时辰,不远处,一大桌子超过了二十两银子的大酒席都是有些凉了。
但徐长青这个主人不动,赵增金、二狗他们这些家奴肯定不敢动,都是有些愤恨的看向这老汉儿,恨不得把他剁了喂狗,太他么能叨叨了。
徐长青这时已经从老汉儿身上得到了不少关键的消息,包罗万象,都是些很扎实、不太好作假的消息,已经差不多了,笑道:“老汉,你~,想吃这烧鸡,还是本大人的大酒席?”
老汉大喜,忙急急道:“大人,小老儿....想吃大酒席。”
“哈哈!”
徐长青哈哈大笑:“想吃大酒席,那就得帮本大人我办好事!”
说着,徐长青直接把这小烧鸡丢给了老汉,竟自走向了大酒席。
“额……”
老汉顿时无言。
他这时也明白,这位小爷不仅有钱,心胸和手段也绝不是常人呐。
此时就算吃不上大酒席,但有总好过没有,忙是握紧了这小烧鸡,犹如恶鬼投胎,就生怕徐长青再改变主意一般,三两口便是将这只烧鸡全都塞进了嘴巴里,满嘴流油。
十几个菜,五六个肉菜,一百多个雪白的白面馒头,一顿午饭吃的极为舒爽。
期间,老汉数次想凑过来,跟徐长青混口汤喝,可一看徐长青的眼神,却只能作罢。
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出门去,开始绞尽脑汁,想着到底该用什么消息来讨好这位小爷呢。
吃饱喝足,大家都是舒畅的坐在一旁休息,光叔和红叔却是挑了个空,小心来到徐长青这边。
光叔苦着脸低声道:“少爷,咱们,咱们就算还有些银子,可,也经不住这么个折腾法啊。尤
其是督标营那边,好像对咱们都有成见,这接下来恐怕单单是口粮都有些不好弄啊。”
红叔也忙道:“少爷,不行,咱们找个机会,请请那帮督标营的人,至少先把咱们的伙食给解决了啊。”
徐长青对此早有筹谋,不由一笑:“这事儿,不着急。红叔,光叔,你们先休息一下,喝点水,等下,咱们去逛逛这宁远城,本少爷我自有打算!”
“额……”
红叔和光叔顿时无言。
但徐长青毕竟是少爷,是主人,他们就算不爽,又怎敢乱来,只能是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帮徐长青补救周全了。
看着红叔、光叔懊恼的模样,徐长青却是沉吟如水。
跟督标营的那帮陕西人缓和关系?
这他么怎么可能?!
不说自己之前拂了刘朗的面子,单单是自己如此突兀的崛起,并且让洪承畴如此厚待,双方便已经是根本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线了。
毕竟蛋糕就这么大,他徐长青已经一口吃掉了,那帮陕西人又吃个驴球子的?
与其浪费时间做这些吃力不讨好、遭人冷脸的骚腥事儿,何如把握好自己,做些更有用更扎实也更关键的事情?
正如太祖那句名言:“离了王屠户,咱们就非得吃带毛的猪?”
…………
宁远城很大,又是辽地腹心,此时更是整个大明关注的焦点,外来人口也是多了不少,使得城中有着一种畸形的热闹与繁华。
刘朗这孙子给徐长青等人选的营地虽然是破败不堪,但徐长青此时毕竟是洪承畴亲领的督标营的人,刘朗也不敢造次太多,徐长青他们的营地,距离宁远官厅不远,出门转过两条街便是宁远最繁华的铺面街。
休息了一会儿,差不多未时中刻,也就是晌午两点左右,徐长青让红叔带人在营地这边收拾一下,便是带着光叔和赵增金、二狗几人,慢斯条理的来到宁远城这最繁华的街面上。
此时正值太阳最毒的点,街面上人并不多,只偶尔有几个身影匆匆而过,多半是办事的军官。
见徐长青在一个个店铺门口驻足,似乎又要大肆花钱,光叔真是魂儿都要被吓飞掉,可刚想开口的时候,徐长青居然又离开了,去了下一个铺面。
一时间,光叔心中那滋味,别提了,简直犹如循环过山车。
不过,赵增金、二狗他们这些年轻人显然没想这么多,来到这种繁华街面上,大家都很兴奋。
尤其是偶尔有着年轻的女眷路过,更是让几人犹如打了鸡血,说不出的兴奋。
好在他们都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一直牢牢拱卫着徐长青。
逛了近半个时辰,徐长青来到了一家粮米店前驻足,这次并没有着急离开。
光叔瞬时明白了徐长青的意思,整个人不由一个机灵,忙道:“少爷,您,您难道想自己买粮米吗?”
“怎么,不行?”
徐长青笑着看向光叔。
“这……”
光叔一时简直想吐血,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见过败家的,可,真他么没见过这么败家的啊。人家当兵都是为了吃饷,可自家少爷这……
光叔刚想说些什么,徐长青一笑,已然是进入了店内,询问起了粮米的价格。
光叔裤子都被吓尿了,哪还顾得上其他,忙是快步跟进去,就生怕徐长青冲动,被人给黑了。
但徐长青是何人,又怎会轻举妄动?
很快,徐长青便是将周围几家大粮米店的行情摸了个通透,再加之从那老汉李
长有那边得到的消息,挤压出其中水分,徐长青已经非常了然。
回到营地,天色已经黑了,徐长青没怎么买东西,只是买了几百斤粮米和一些生肉蔬菜,回来便是让红叔带人收拾。
红叔早年是徐长青父亲徐虎臣的亲卫亲兵,厨艺很不错,关键是懂的如何在行军中操办伙食,徐长青一行人没有与大部队会和之前,便一直由红叔来负责伙食。
光叔不敢和徐长青说话,只能去跟红叔诉苦。
老哥俩一照面,便是一阵唉声叹气。
照这么下去,他们之后到底该怎么跟夫人交代哇……
…………
夜色渐渐深了。
房间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将的外面各种清脆的小虫鸣叫声遮盖住大半,让人止不住便是心烦意乱。
徐长青本来是个极喜欢安静的人,放在之前,这种环境他很难入睡。
但此时,徐长青的心中却是如水般平静。
因为,这些熟悉的呼噜声,都是他徐长青的弟兄,是他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本钱那!
与之相比,些许不起眼的细节,又算个鸟毛?
不过,虽是保持着平静,可徐长青的胸腹中依然有些说不出的翻滚。
松锦大战的结局徐长青很了解,也是知晓不少其中过程,但,他毕竟不是这方面的职业专家,对其中很多细节,并不是很详细。
徐长青只是隐隐记得,松锦大战开打之后,节奏是相当快的,满清几乎没费什么大力气,便是直接将明军打蒙了,旋即,包围了明军主力,困死在松山城,直至最后投降。
换言之,自己此时虽是暂时跳脱了桎梏、也算是走出了第一步,可~,留给自己的时间绝不会太多了!
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立下功绩,获得一些话语权,等之后进入战场,清军形成合围之后,就算再立功,效用已经不大了。
那时大局已经很难再被更改了!
自己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拿到功绩,而且,最好是有些分量的功绩,才能让洪承畴信服,从而,形成对洪承畴的提醒,达到曲线救国的目的!
不过,此时自己这小队伍人手虽是不错,装备也算的上精良,可没有马,又算个鸟毛的夜不收,哪来什么机动性?
可此时这种状态,先不说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洪承畴,自己寸功未立就跟洪承畴要珍贵的战马资源,从各方面都说不通。
而想走底下人的关系,从这群以秦军为主的督标营手里获得战马,那他么更是痴人说梦了。
如此,想要获取功绩,不说比登天还难却也绝差不多了。
“呼。”
徐长青不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哪怕自己能早重生些时日,或者手里能多些银子,能大气的先喂饱那群秦军的王八蛋也好啊。
可惜,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完美的事情?
不断调整着呼吸节奏,徐长青逐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事情的确是艰难,机会极其渺茫。
但,只有去做,去实践,去闯,才是会有着机会,否则,机会难道还能从天上掉下来?
此时就算不好搞,可自己的摊子算是铺下了,也有了一定的具体方略,更是确定了清晰的目标!
想着,徐长青索性也不再躺着,直接坐起身来,寻来一根小扫把支儿,在地上写写画画起来。
按照后世徐长青极为推崇的‘吉德林法则’的定义:“把问题清楚的写下来,事情便是已经解决一半了!”
第8章 智斗小鬼
次日清晨一大早,徐长青便是起床来,给了红叔和光叔一张纸条,让他们带人出去,把纸条上的东西全都买下来,并且要注意隐秘。
“这……”
红叔和光叔顿时无言。
只看纸条上这些复杂的东西,他们便是明了,这没有百八十两银子绝办不下来啊。
其中竟然有什么渔网、鱼叉什么的,这他么不是扯淡吗,少爷难道要去打渔,当渔民?
可看到徐长青冷冽的脸色,红叔和光叔只能是把话咽回到肚子里,赶忙去办。
送走了红叔和光叔,那老汉李长有便是屁颠屁颠的怼了进来,忙是跪地给徐长青磕头:“大人安康,大人吉祥,小老儿跟大人您请安了,祝大人您福如东海……”
这厮明显比昨天气色好了不少,满嘴跑火车。
直到徐长青嘴角边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李长有这才是稍稍放松,忙是振奋精神道:“大人,小老儿我打听到一个....绝密的消息。”
说着,忙偷偷看向徐长青的脸色。
见徐长青似乎很感兴趣,这厮精神不由更振,忙是凑过来,贴着徐长青耳边低低道:“大人,这城中还真有人敢卖战马,是咱们宁远坐地户吴大帅麾下的人,不过,他们要价有点高……”
李长有说着,脸色略有惶恐。
“哦?什么价?”
徐长青不疾不徐的弹了弹指。
李长有忙恭敬道:“大人,战马先不说了,单单是有点残次的老马,他们要价就要八十两一匹。而稍微好些的,要一百二十两。至于战马,最次的恐怕也要二百两……”
说到最后,李长有也没了底气。
毕竟,这种价格,就算眼前这位小爷有钱,恐怕也绝不是轻易能承受的了的。
徐长青眉头顿时微微皱起来。
他虽说早就料到,有钱能使鬼推磨,在这宁远城,银子肯定能解决很多问题,可也没想到,吴三桂吴大帅的这帮门人,心能黑到这种程度!
这帮狗日的怎么不去抢呢?
不过,很快徐长青也是回神。
在老家三屯营那边,一匹好马都要五六十、乃至七八十两银子,更何况是此时的宁远城呢。
吴三桂如果不黑,那他也不是吴三桂了。
毕竟,他吴大帅的家业,比他徐长青可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得有多少张嘴要养?
正如之前预料的一样,就算是有门路,可,这种价格却绝不是此时的自己可以承担的起的。
看着诚惶诚恐的李长有,徐长青一笑:“老李,这事儿你办的不错,去吧,那边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嗳?”
李长有一愣,瞬时不由大喜,“好来!谢大人!”
说着,忙是老狗般冲向了那边的早餐。
…………
简单吃了些早饭,又温言勉励了李长有一番,给了他点小好处,把他打发走,徐长青已然换上了一身艳红色的戎装,带着赵增金和二狗,来到了官厅附近的督标营驻地。
此时还不到七点,可官厅方向,洪承畴已经是带着百多号亲卫出门了,徐长青正好能看到尾巴。
老洪这克俭敬业,有点可以的。
但督标营这边,除了营门外几个值守的士兵,大部分人都还没起床,很是安静。
此时,徐长青的‘恶名’已经在这帮以秦军为主的督标营内传开了, 看到黝黑强健的徐长青过来,几乎不消说,守卫便是知晓了徐长青的身份,顿时便是露出了厌恶之感。
徐长青波澜无许,笑道:“诸位兄弟,我
找刘朗刘大人,我之前打听过了,刘大人今天好像不用值守。”
说着,徐长青便是将几两碎银子,不动声色的塞给了几个值守士兵。
值守士兵眼见徐长青还算懂事,一个个脸色都是稍稍舒缓。
那生着一张马脸的为首总旗官笑道:“徐爷,刘朗刘大人的驻地就在里面左拐不远,不过,刘大人现在应该还没起,徐爷您得悠着点。”
徐长青一笑,谢过这马脸总旗,带着赵增金和二狗快步进入了营帐。
毕竟是洪承畴亲卫的督标营。
这营地里的装备设施比之白广恩的蓟镇军要好很多,尤其是马厩里,那一匹匹精壮的战马,让的徐长青直流口水。
可惜,就算自己名义上是督标营的人,但徐长青却是明白,这些东西,绝不是自己此时能够得到的。
徐长青很快便是调整好了心态,来到了刘郎的驻地之外。
刘郎是千总,千户职,官职虽是不太大,却是洪承畴的心腹,更是洪承畴安排给徐长青的领路人,也算是此时徐长青的直接上司。
见此时刘郎还没起床,二狗有些不爽的啐道:“这龟儿子的,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他么不起,属猪的吗?”
赵增金生怕这话被刘郎听到了,赶忙狠狠瞪了二狗一眼。
二狗也是回神,下意识捂住了嘴巴。
赵增金小声道:“少爷,咱们在这边等着吗?那边有棵树,咱们不若到树下的阴凉地里等着。”
“等着?”
徐长青忽然一笑,旋即便是清了清嗓子,聚足了中气、一字一句道:“卑职督标营把总徐长青,拜见刘朗刘千总!”
在这清早的军营里,徐长青这声音简直犹如雷霆,一字一句炸裂开来。
好在刘朗这厮特权不小,这间院子很宽敞,周围又没有多少营帐,否则,徐长青这一嗓子可真得被这帮秦军给恨透了。
但其他人没遭罪,屋子里,昨夜跟吴三桂的几个心腹折腾了半宿的刘朗却是魂儿都要被吓飞了。
顿时惶恐的几乎从床上跳起来。
片刻,这才发现院子里是徐长青这黑小子,一时牙根不由都恨的痒痒。
刚想骂几句,忽然发现,昨天跟几个婊.子折腾的太狠,现在只觉腰酸背疼,忙是喘了口气,定了定神,这才道:“吵什么吵,本大人听到了!徐长青,你一大早过来干什么?”
徐长青不疾不徐道:“回刘大人的话,卑职有重要军务对刘大人禀报!”
“我#¥%!”
刘朗一时简直恨不得活剐了徐长青!
这孙子,这他么是找刺激啊!
可徐长青巍峨沉稳,让人挑不出毛病,刘朗一时也不敢乱来,只能咬牙道:“你等着,本大人马上出来。”
说着,忙是抄起衣服,赶紧穿戴起来。
不多时,刘朗有些虚浮的来到门外,阴狠的锁定徐长青:“徐大人,你有什么军务?若是敢谎报军情,老子饶不了你!”
刘朗的火气几乎要从脸上喷出来。
徐长青却古井不波,公事公办的恭敬拱手道:“回刘大人,卑职初入督标营,手无寸功,自觉有愧洪督他老人家的栽培。听闻鞑子哨探十分猖獗,甚至经常活跃在我宁远城外,所以,卑职决定,即刻便带领手下人出征,争取多缴获几级鞑子首级,获取情报,以报效洪督的恩情!”
“嗯?”
刘朗眉头顿时一皱,整个人也是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这黑小子居然想出征?
可,这厮
连根马毛都没有,用球子出征?
这他么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刘朗狐疑的扫视徐长青:“徐长青,你连匹马都没有,用什么出征?”
说着,刘朗顿时冷笑:“该不会,你小子害怕了,想带着你的人跑路,当逃兵吧?!”
徐长青微微冷笑,身形笔挺的凛然道:“刘大人,卑职此时的确没有马,可卑职想从鞑子手里抢几匹马来!
至于当逃兵?
刘大人,我父亲当年官至辽东参将,殉国沙场,我们徐家世受大明恩典,先祖更是跟着太祖高皇帝打天下,呵呵,你说我徐长青要当逃兵?
走,咱们现在就去洪督面前寻个公道!”
说着,徐长青转身便要走。
“嗳?”
刘朗顿时一愣,脸都有些绿了。
这种大帽子岂是他的小肩膀能扛起的?
忙快步上前来陪着笑拦住徐长青,“徐兄弟,徐兄弟,老哥哥我一时口误,你别放在心上嘛。你出征当然没问题,不过,事情老哥哥我也得跟你说在前头,咱们督标营这边,各项开支极大,出去的各部哨探也很多,你如果想从我这里要战马,恐怕很难。别说十天半月了,一两个月内恐怕都是很难有结果。”
刘朗自知说错了话,而徐长青又绝不是善茬,语气姿态瞬时放低了不少,但其中那种堂而皇之的排斥,也是溢于言表。
徐长青对此早有预料,点了点头道:“卑职理解刘大人,更理解督臣的难处。不过,还请刘大人拨付给卑职一些粮草、兵器之类,否则,卑职只能跟督臣去讨要了。”
“这个嘛……”
刘朗眉头微皱,片刻,忙笑道:“这是自然。那行,徐兄弟,你稍等,哥哥我换件衣服,马上带你去取。”
看着刘朗快步进了屋关了门,徐长青的嘴角边不由弯弯翘起。
之所以拼了性命也要选择‘夜不收’这个职业,徐长青就是为了这种主动权和机动性。
毕竟,夜不收随时都会出去执行任务,不需要被局限在某一地,按部就班,拥有极大的主动权与灵活性。
否则,一直被桎梏在宁远城,等到其他各路九边援军赶到了,大战也他么开始了,又拿个鸟毛来立功,改变大局?
当然,之所以过来这边搞这一出,徐长青也是通透了刘朗的心思。
兵器、辎重之类,明军准备的很充裕,刘朗很难找到理由卡自己的脖子,无怪乎还是战马而已!
既是如此,徐长青自是不会放过这个获取精良的大明制式装备的机会!
…………
等徐长青回到驻地,光叔和红叔他们也是买回东西来。
一看到徐长青出去这么一会儿,居然带回来十几副好弓,足有数百支各式羽箭,还有几副好甲和各式各样的棉甲、佩刀、飞枪之类,两人顿时下巴都要掉在地上。
光叔忙道:“少爷,您,您这是从哪里搞来的这些宝贝啊。”
徐长青一笑,却不说话,把机会留给了赵增金和二狗。
赵增金和二狗本就舒爽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好了,顿时便是将徐长青怎么智斗刘朗,让刘朗这孙子不得不服软的事情,对众人添油加醋的叙述一遍,直降徐长青描绘的犹如天神下凡。
很快,房间内便是传来了无比舒畅的欢声笑语,“少爷威武”,“少爷牛匹”的欢呼,响彻整个房间。
看着一张张激动欢畅的脸孔,徐长青也只觉神清气爽,浑身四万八千个毛孔都是无比舒坦。
这真正的第一步,终于是迈开了啊!
第9章 遭遇鞑子!
大明崇祯十四年五月二十一日晌午,简单吃过了午饭,徐长青一行人全副武装,凭借徐长青的把总腰牌从宁远城东门出城,徐徐向东。
纵然光叔和红叔对徐长青的这个出城的决策有着很大异议,可徐长青是主人,是他们不容反驳的主人。
尤其是最近这几天,徐长青不论身手还是气度,都是有着某种无法言喻的变化,光叔和红叔也只能是强忍着,帮徐长青把他考虑不到的事情考虑周全。
此时虽还不是真正的全面开战之时,但清军对宁远城这边的动向一直极为关注,有着无数精锐哨骑散布在这边。
而明军虽是也有不少精锐的夜不收,可跟清军这些野兽般的精锐哨骑相比,还是有着明显差距。
徐长青一行人仅出城不多时,便是已经看到三四股鞑子的游骑小队。
他们三五人一组,每人都是双马,有的甚至三马,犹如游弋在城外的野狼,随时关注着明军的动向。
明军夜不收很难跟他们刚正面,只能远远的吓唬,驱赶。
好在此时宁远城外都是大工地,吴三桂的关宁军主力和刘肇基的主力都是有不少驻扎在外面,这些清军哨骑也只敢怼着明军夜不收恐吓、示威,不敢真正乱来。
远远的看着这些清军哨骑简直杂耍般令人惊叹的马术表演,如同野兽般雄浑的气势,徐长青心中一时也是波涛翻滚。
纵然自己来自后世,并且出身人民军,有着领先这个世界五百年的强大阅历和知识,但,如果想跟这群从白山黑水深处冲杀而出的野兽般民族相比,需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啊。
宁远东面不远虽就是大海,但早在一年多之前、鞑子主力围困锦州城之后,便是时常有鞑子哨骑来这边游弋,这边的渔业很快便是没落了。
此时,城外除了南方还有寥寥几个坚固且庞大的屯堡,其他村子之类,早已经荒废,形如无人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种状态,如果这种没什么防御的村子还留人,那只能是鞑子的羔羊,被随意宰割。
出了城五六里之后,便是出了安全区,这里没有大军驻防了。
包括徐长青在内,所有人的心都是提了起来。
也幸的徐长青选择的时间点很精妙,此时,正值盛夏的晌午头,太阳极为狠毒,鞑子的哨骑爱惜马力,也不敢在这种时候乱来,只是盯着城周围大军的动向,这边倒是没看到鞑子。
但即便如此,徐长青依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自己就这点本钱,万一被鞑子哨骑盯上,哪怕对方只有三五人呢,对己方也绝对是灭顶之灾。
骑兵打步兵,那几乎犹如老子打儿子,尤其是己方这边还没有经过真正的严格训练,更是没见过血的。
稍稍思虑,徐长青便是直接令队伍转道向南,加快行军,先避开鞑子的视野,绕到南面那几座小山之后再做计较。
庆幸的是,徐长青这个时机选的很好,一直到众人抵达海边,除了碰到几队懒散的明军夜不收,没有再看到鞑子的影儿。
再次看到熟悉的大海,嗅到那湿咸的海风味道,徐长青心神这才稍稍舒缓。
没办法。
满清八旗军的锋锐太甚了,徐长青就算拥有着一腔热血,却更要千倍万倍的小心!
在此时这种状态,跟洪承畴一样,他徐长青又哪有一分失败的资本?
几人在海边继续向南奔行数里,很快,便是寻到了一片葱翠的绿竹林!
这里,正是徐长青之前从李长有那里打听到的‘青蛇林’!
这片区域不知道是气候还是什么其他原因,生长着一群小青蛇,虽是
没毒,但性子却很凶,被这玩意儿咬上一口,可绝不好受。
早年这边还有几个村子,可随着战事一颓再颓,这里早已经没了人烟,已经是无人区。
而从此地再往南十几里的海对面,便是觉华岛了。
十几年前,那场惨绝人寰的大败,将的觉华岛水师全军覆灭,到此时都没缓过气来。
光叔、红叔他们这时也有些明白了徐长青的心思,光叔忍不住道:“少爷,您,您就算想在这里打渔,可,咱们都没有在海里打渔的经验,又有鞑子哨骑骚扰,这……”
徐长青没理会红叔,而是看向了东边大海方向。
就在这青蛇林正对过、大约三四里之外,有着一个大约方圆也就一里出头的小岛。
这小岛上没什么平地,被数座崎岖的小山填满,各种植物很是葱翠,风景瑰丽,正是李长有口中的那什么猪蹄岛。
这小岛上没什么野兽,只栖息着一群飞鸟,有着几眼清泉,而且,周围暗礁很多,白天过去都得小心,更不要提是晚上了。
这种小岛对老百姓、官府、又或是军队都没什么用处,但~,对此时的徐长青而言,却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宝地!
徐长青思虑片刻,解下水壶喝了口水,直接道:“大家休息片刻,马上开始伐竹子。”
“这……”
众人都搞不明白徐长青的用意,一片哑口无言。
可徐长青这主人发了话,大家也只能服从。
很快,光叔、红叔便是带人开始砍伐竹子,二狗、赵增金几个年轻人则是在周围警戒,警戒鞑子,也警戒这里的青蛇。
不多时,众人便是伐好了五六十根上好的毛竹,一根根比手臂还粗,成长良好。
徐长青这时也已经准备好了数条上好的麻绳,又辅之从竹林周围采来的数条翠绿青藤,开始亲手制作竹筏。
徐长青早年在部队时也算是特种部队序列,不仅在西南边境服役过,也在南海岛屿上服役过,此时人力充裕,材料周全,制作区区小竹筏自是手到擒来。
只十几分钟时间,徐长青便犹如变戏法般,造好了一艘宽阔而坚固的大竹筏。
光叔、红叔一众人顿时目瞪口呆。
二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喃喃道:“少爷,您,您这是变了个戏法吗,这……”
徐长青也出了不少汗,心情不错,笑着踢了二狗的屁股一脚,“少他么废话!来人,一起把这竹筏推到海里,咱们来试试水。”
“好来!”
众人一起合力,将这条大竹筏推到了海里。
顿时,竹筏迎着海风,极为稳固的飘在了海上。
“哒哒哒,哒哒哒哒……”
可众人还没来得及欢呼,忽然看到,北面方向有着十几匹战马,正烟尘滚滚的朝着这边奔来!
看他们鲜艳的服色搭配,正是鞑子游骑!
“是鞑子!”
“少爷,是鞑子啊,这……”
瞬时,别说赵增金、二狗、王安山他们这些年轻人了,便是光叔、红叔面色都是变了,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这么多年,鞑子的威势实在太盛了,几乎被妖魔化,犹如恶鬼!
在这种状态被鞑子盯上,那简直就是被恶鬼盯上,必然是十死无生啊。
看着嚣张的鞑子和慌乱的众人,徐长青心中也有些翻滚激荡,但很快便镇定下来,怒喝道:“都他娘的慌个球子,快,上船!”
众人这才回神,慌忙上船来。
红叔刚要招呼人把两匹骡子拉过来,也弄到竹筏上,他们的大半粮食可都在骡子上呢。
“嗖嗖!”
但这时,鞑子凌厉的羽箭已经是飞过来。
“别管了骡子了,快上船!”
徐长青大骂,招呼红叔几人。
红叔几人哪还敢怠慢,也来不及顾及骡子了,几乎连滚带爬的冲上了竹筏。
徐长青赶忙撑着竹篙,又让众人一起划水,很快,这条宽大的竹筏便是飘向了海面中。
“噗,噗!”
这时,两匹骡子已经被鞑子射死在地上,殷红的鲜血顿时染满了白色的沙滩。
“卑贱的明狗,有种别跑,滚回来!”
“狗艹的明狗子,你们都是吃屎的吗?!给你爹滚回来!”
“#¥%……”
五个鞑子哨骑这时已经冲到了海边,一边对着徐长青众人大骂,一边张弓放箭。
他们之前便是盯上了徐长青的这小队伍,只是由于太阳狠毒,加之徐长青他们都是步卒,便是没着急,却哪想到,等凉快了一会儿追过来,徐长青等人已经做好了竹筏去了海上。
“嗖嗖嗖!”
鞑子阴狠的羽箭不断射来,数支都是射在了竹筏上,引起一片尖叫和痛呼。
好在此时徐长青众人都是披着甲,最不济的也披着棉甲,此时距离海边又有些远了,海风很大,就算被鞑子的羽箭射中也没有大碍,最多只是些许皮肉伤。
徐长青面色阴沉,飞速划水,终于,竹筏很快离开了危险区,鞑子的羽箭‘噼里啪啦’的打在海面上。
众人都是如获大赦,惊恐的看着岸边的鞑子的同时,又是无比心悸的看向他们的少爷徐长青。
此次,如果不是少爷果决,恐怕,大家都要交代在这儿了。
红叔和光叔相视一眼,表情一时也有些复杂。
他们的少爷,自从之前病了那一场,不仅勇武更加可怕,在谋略上,更是连他们也猜不透了啊。
这……难道是祖宗有灵,徐达、徐元帅开眼了吗?
五个鞑子见徐长青等人已经走远,他们根本不可能追进海里,又浪费了不少精力和羽箭,顿时一片暴虐,开始拿着那两匹可怜的骡子撒气。
可怜那两匹骡子还没死透,却是直接被这几个鞑子砍掉了脑袋,一命呜呼。
雪白的沙滩上那种喷溅式的猩红色,一时说不出的刺目。
鞑子们完全不虚徐长青众人,根本不怕被偷袭,也是砍了些竹子,很快在海边撑起了烧烤架子,显然,今晚他们准备烤骡子了。
徐长青一行人很快抵达了这小岛上,把竹筏固定好,徐长青直接带人上了山顶,远观那些鞑子。
鞑子们这时也是看到了小山顶上的徐长青几人,顿时发出一声声怪叫,猖狂的挑衅着。
那声音随着海风飘到徐长青这边,顿时说不出的刺耳!
这简直是赤果果的挑衅!
可惜此时!!!
徐长青的牙根一时都恨得痒痒,他几乎可以清晰的看清这五个鞑子那狰狞丑陋的脸孔。
“咦,不对!”
片刻,徐长青忽然一愣。
这小岛距离海边足有四里多,两千多米,按照正常人的视力,就算此时处在高处,又怎么可能看清这些鞑子的脸?
接连尝试数次,徐长青发现,自己的感觉并没有错!
似乎,自己穿越后不仅力量和身体协调性有所升级,便是眼力耳力,也是提高了许多啊!
想着,徐长青阴郁的心情不由一下子开朗许多,嘴角边露出一丝冷冽的冷笑!
“孙子们,就让你们这些狗东西先瑟几天吧!等老子这边收拾立整,站稳了脚跟,有你们好受的!”
第10章 抢班夺权!
五个嚣张的鞑子游骑直到第二天晌午这才是离去,但这些畜生显然不会办人事。
他们不仅把徐长青一行人极为宝贵的干粮辎重全都带走了,两匹骡马的尸身,更是直接丢入到了大海里。
顿时,浓郁的血腥味道便是吸引了不少锋锐的鱼鳍游过来,十几条小鲨鱼已经是盯上了这些美味。
很快,水中便是翻腾起带着猩红的激荡水花。
“少爷,鞑子,鞑子总算走了……”
小山顶上,徐长青身边,一直牢牢护卫着徐长青的红叔和光叔都是长长松了一口气,俨如送走了厉鬼。
赵增金、二狗、王安山他们更是如获大赦。
扫视众人,徐长青缓缓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说话。
此时,徐长青早已经平复下来,心如止水。
鞑子的嚣张虽是让的人极为不爽,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的确是有着这个本钱!
这并非是一朝一夕之功,而是自老奴时代起,他们靠着几十年强悍的战争不断滚雪球积累下来!
明知道己方的不足,在有选择的余地下,却还要不管不顾的硬刚,那可就不是勇武而是犯傻了。
徐长青昨晚几乎一夜没睡,被岛上可恶的大蚊子咬的满头包的同时,脑子也是格外清醒。
昨天,真的是万幸中的万幸!
如果不是自己没有偷懒,迅速做好了竹筏,那种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面对这些嚣张肆意而又无比强大精锐的鞑子,决不能有任何一丝的怠慢呐!
稍有不慎,那绝对是灭顶之灾!
此时,几个受伤家奴的伤势都已经被包扎好,得亏徐长青从刘朗那边搞到了些棉甲,大家的要害都被护住了,都是些轻微的皮肉伤。
否则,昨天仅是鞑子最开始的那两波箭雨,自己的这些家奴,至少得折损个五六人。
这时,看徐长青不说话,红叔忙赔笑道:“少爷,这,这破岛上没什么立足的地方,蚊子又多,现在,鞑子已经走了,不若,咱们找个机会回城吧?在城里,跟在洪督身边,肯定是比这岛上要安全很多啊。”
光叔也忙是点头附和。
赵增金、二狗他们也有些后怕,也是附和起来。
“呵。”
徐长青忽然冷笑,扫视众人。
众人不敢面对徐长青的威势,顿时下意识便闭上了嘴巴。
徐长青一个个扫视过这十七个家奴的脸庞,冷厉道:“你们对我这少爷可是真好啊,处处都为我着想?!”
“少爷,我们……”
“闭嘴!”
红叔和光叔刚想说些什么,却是直接被徐长青冷厉喝止。
瞬时,两个都已经过了四十岁的汉子,也是哑口无言,尴尬的呆立当场,手脚都没地处放。
这就是强大的等级威严!
某种程度上,这的确束缚了很多人类的天性,但对此时的徐长青而言,却是少了不少做政治工作的时间。
徐长青丝毫不理会红叔和光叔的尴尬,继续冷冽扫视众人:“你们,虽是都是我徐长青的亲信,是我徐长青最信任的人,但是,现在的形势你们也都看到了,大战在即!
咱们不说立功了,总得先活下去!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徐长青要练兵,要狠狠的练兵,争取让所有人都能活下去,等大战结束后,大家都他么能跟我徐长青活着回到徐家庄!”
人群已然一片死寂。
便是光叔和红叔都是哑口无言,一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们忽然发现,眼前少爷的威势,竟然,比之当年的老爷也丝毫不示弱啊……
“当然,人各有志,谁也不能勉强!
你们虽是我徐长青的家奴,但你们护卫我到了此时,也都是尽心尽力了,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谁要不想跟着我了,想离开,现在就可以走,我徐长青就当没看到!
之后,我也保证,绝不会为难你们的家人!但是,你们必须离开我徐家庄,不能再吃我徐家的一粒米!”
“少爷……”
众人面色都是大变。
赵增金忙道:“少爷,您这是哪里话?您就是我赵增金的天,少爷您去哪,我赵增金就去哪!”
说着,赵增金的狠辣劲也是如火山喷发般狂涌出来,如狼般扫视众人:“大家伙虽然都是爷们、兄弟,但是,做人得他么的讲良心!
得好好想想,这些年,到底是谁,让大家伙吃饱穿暖,安生生活到现在的!
现在,谁他么不想跟着少爷,当那没良心的驴肝肺,给老子他娘的滚出来!!!”
赵增金手握刀柄,犹如一头即将爆发的小牛犊,虎视眈眈的扫视众人!
跟在徐长青身边,很多时候他都可以开心肆意,装傻充愣,但此时,已经涉及到徐长青的核心利益,同时也涉及到他赵增金的核心利益,身为徐长青的伴当,此时又怎能无动于衷?
在大明,何为伴当?
那可是主子最亲近最亲近的随从,几如与主人一体,一般都是最为亲近的家生奴中的家生奴中产生!
赵增金的爷爷便是已经跟在了徐长青的爷爷身边,赵家已经侍奉徐家三代人!
二狗顿时也是抽刀跳出来:“爷们们,少爷平时对咱们怎么样,夫人对咱们怎么样,大家伙心里可都他娘的得有杆秤!现在,少爷已经是把总,更是深得洪督的赏识,谁他么要敢拖少爷的后腿,我李二狗第一个不放过他!”
眼前众人虽都是徐长青的家奴,可里面,依然是亲疏有别。
平时或许看不太出来,但此时,这种关键环节,瞬时便是显露出来!
赵增金和二狗便是徐长青最亲近之人!
正如中堂大人当年那句名言:“不用人唯亲,难道要用人为疏?”
就算是帝王,手下如果没有如臂使指的亲信,又靠什么来掌控那庞大运转的王朝?
“这,这……”
谁都是没想到徐长青竟然在这种时候突然爆发,关键是这种阵势来的太猛也太激烈了,众人甚至没什么反应时间,便是只能表态。
“少爷,我王安山是您的人,您在哪我在哪,死而无憾!”
“少爷,我毛铁锤跟着您,您去哪我就去哪!”
“少爷……”
年轻人毕竟更容易冲动,瞬时,队伍中十五个年轻人便是纷纷表态,热血冲顶的支持徐长青!
光叔和红叔相视一眼,不由都是苦笑。
他们少爷,真的不是以前了,已然是势成了啊。
他们老哥俩还能怎么办?自然只能是出声表态,来维护徐长青的权威了。
其实,这老哥俩并非对徐长青不忠心,只是很多固有意识作祟,使得他们总是想稳妥,但此时这局势,肯定不是稳妥的和稀泥就能过去的,无形中便是会触及到徐长青的核心价值观,已然是避无可避。
看着众人都是急急表态,激动的表着忠心,一切虽都是在预料之中,可徐长青心中,一时也难言的激动。
之前,自己虽然是少爷,是众人的核心,但不论是红叔还是光叔,亦或是王安山、毛群、毛铁锤这帮年轻人,总也是有着各自的小九九,不只关注自己这边,更关注母亲杨氏那边。
但此时,这些人,已然尽数成为自己的毂中之
物!
徐长青一时也不得不佩服母亲杨氏的精明与强大,两老带十五个新人,就是为了锻炼自己,让自己更好的融汇御下之道啊。
“好!”
“很好!”
“既然大家都是爷们,都是好汉子,那我徐长青也不再多说什么了!总之,之后,有我徐长青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我徐长青的爷们兄弟饿着!”
“少爷威武!”
“少爷威武……”
…………
激烈的抢班夺权和政治训导之后,徐长青整个人的气势也是发生了某种改变。
此时,这帮人的性命,真的是完全在自己的一念之间了。
昨天逃亡的急,又有鞑子在近前逼着,徐长青几乎什么事都没做,此时,鞑子已经走了,军心也是被捋顺,徐长青也是迅速开始安排起来。
首当其冲的,便是营地的建立。
这小岛地势虽是不平,很是崎岖,但总还是能找出些平地来的。
比如这山顶下不远处向阳的一面山坡上,便有着一片很缓的坡度,稍稍休整,便是可以用来扎营。
关键是那里临近不远就有着一眼清澈的泉眼,可以保证水源。
徐长青当即命令光叔带人伐木修营,并且,将周围的一些植物拔掉烧毁,防止滋生蚊虫。
看光叔很快带人进入了节奏,徐长青稍稍松了一口气,带着红叔和二狗两人,下山来更仔细的查看周围的环境。
住的地方解决了,另一个核心命脉便是吃了。
毕竟,想练兵没有粮饷肯定是不行的。
此时队伍虽是还有着一些口粮,但也就能撑个十来天,勉强维持生活倒是没问题,可,练兵就是做梦了。
徐长青倒是可以继续冒险,花费银子从宁远城买粮,或者再想办法敲诈刘朗那厮。
毕竟,那厮身上骚腥可不少,逮他的马脚不要太容易。
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最好最稳妥的选择,无疑是大海了。
海中有着无数鱼类,尤其是这片海域,渔业早已经荒废不知经年,鱼群很是旺盛。
徐长青之前在山顶上蹲鞑子的时候,便是经常看到海面上时而有着鱼群跃水而出,成群结队。
不过,就算之前有着一些准备,可真正到近前了,徐长青还是发现,自己还是有些太天真的估计了形势。
没有后世那些先进的工具,在此时想要大规模捕鱼,几乎难于上青天!
这一来,便只能使用些简单而又时效的土法子了。
可惜,一下午的时间,几乎如猴子般在这小岛上穿行了一圈,徐长青后世熟知的几个土法子,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
这让的徐长青胸腹中也开始有些止不住的翻涌。
难道,自己只能使用最笨最笨的土法子,钓鱼吗?
可~,自己麾下十几号人,都是些壮年汉子,钓鱼能解决多大问题,还想练兵?
一时间,徐长青一直翻滚燃烧的血液,陡然被一盆冷水浇到了底。
创业这种事情,说起来简单,可真要做起来,哪有这么容易啊。
深深吸了一口气,刚要调整精神,先回驻地,等明天再想办法,这边,二狗忽然欣喜的惊呼:“少爷,看这边,这边这个湾子里,好像是有活水嗳!少爷快看,里面大鱼好像不少哩!”
“嗯?”
徐长青一愣,忙是快步来到了二狗身边,仔细查看。
片刻,眼睛陡然一亮,忍不住用力揉起了二狗的脑袋:“二狗,你小子这次立大功了,没枉少爷我白疼你啊!”
第11章 捕鱼,操练!(三连发)
三连发,跪求收藏和红票支持。
兄弟们,小船在纵横这么多年,信誉还是有保障的吧,新书幼苗渴望大家呵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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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活水’,就是指淡水与海水交汇的地方,也就是老百姓俗称的‘泉子’。
鱼类为何喜欢生活在这种地方,徐长青一时也无法准确赘述,但这绝对是捕鱼的好地方。
徐长青和红叔、二狗在这活水边的礁石上看了片刻,那种欢喜几乎要炸裂开来。
这个二三十平米见方的小湾子里,水并不深,撑死了也就两米出头,而且因为有着淡水交汇的关系,水颇为清澈,鱼有很多,其中不乏小半米长的大鱼。
这些鱼到底是什么品种徐长青一时也叫不上名来,但跟后世常吃的鱼差不多,一看便是绝对鲜美能吃的好鱼!
二狗整个人都有些颤抖起来,不断的吞咽着口水,“少爷,咱们,咱们该怎么搞,这么深,弓箭好像射不到,要用网吗?”
红叔皱眉道:“少爷,咱们虽是买到了渔网,可,都是不知道多少年的破烂货了,都没怎么整过。这地方,两边都不好过去人,恐怕也不是太好下网啊。”
徐长青缓缓点头,早已经平静下来。
这湾子绝对是个好捕鱼、而且是个能长期稳定捕到鱼的好地方,但现在的工具条件所限,必须要开动脑筋了。
在后世,这种小区域大量捕鱼,最好用的手段便是电击,一阵强电流过去,所有鱼都会被电晕,直接浮上水面,随便捡就行了。
再退一步,那便是炸药,直接把鱼炸晕,之后,跟电击一样,也是随便捡。
可此时,没有这种先进手段,那就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下网了。
但是,怎么下网,怎么能有大收获,包括怎么保持之后的稳定,那就要好好思量了。
徐长青让二狗去不远处取过来几片大树叶,便是小心下到这湾子近前,开始边测量边写写画画起来。
红叔和二狗这时已经有些习惯了徐长青的性子,也都把不敢再多话,小心在周围警戒起来。
…………
回到营地,天色已经快黑透了,差不多快八点了,徐长青在那小湾子边足呆了三个多小时。
徐长青并没有着急吃饭,而是让红叔、光叔带人去射几只飞鸟来。
红叔和光叔都是老军,赵增金、二狗、王安山他们这些年轻一辈也都是徐家的亲信家奴,自幼便都练习过骑射,射鸟自然只是小事。
很快,众人便是射回来十几只各种飞鸟。
“少爷,您想吃鸟肉吗?就是不晓得这些海鸟有没有咱们老家的雁子好吃啊。我马上去收拾。”
赵增金还以为徐长青想吃鸟肉,一撅屁股就要去收拾,其实他也想吃了。
徐长青笑着阻止了这厮,“增金,吃个毛的鸟肉,今晚,咱们先对付一晚,等下大家过来帮我收拾下网子,明天,咱们吃海鲜大餐!”
“嗳……”
众人都有些发蒙,可看到徐长青那如星辰般明亮沉稳的眼睛,很快也都是兴奋起来,热闹的去吃晚饭。
…………
次日清晨一大早,徐长青一行人便是全副武装,来到了这湾子之前。
此时虽是盛夏,但辽西处在北地,加之有着小冰河的影响,早晚的天气还是有点凉的。
加之今天天有点阴,似乎要下雨,那就更凉了。
好在徐长青等人此时装备都很精良,这种小凉这只是小事情。
湾子里,一群鱼儿也不傻,一看到有着人群过来,
很快便是一片扑腾,作鸟兽散。
很快,湾子里便是平静下来,没什么鱼了,也让的红叔、光叔众人面色都有些不好看。
少爷想的虽好,可,真正做起来,大家又不是渔民,到底该怎么搞?
徐长青却是泰然如山,亲自来到了侧边那个最不好下网的地方,招呼身材最强壮匀实的二狗、赵增金、毛铁锤几人过来帮忙,把那修整了大半夜的渔网下网。
有着徐长青这在南海服役过的老手亲自指挥操作,很快,被精心修剪过的渔网,几乎是无缝般贴合在了湾子里。
不远处观看的光叔、红叔等人都有些呆了。
少爷这本事,到底是哪学的啊,这难道真是祖宗显灵了吗?
不过,虽是收拾好了渔网,却是也将湾子通向大海的一面堵住了大半,鱼儿该怎么过来?
光叔、红叔等人又开始为徐长青着急起来。
徐长青依然不疾不徐,招呼二狗和赵增金取过来几块精心挑选好的小石头,又是取过来几只飞鸟。
徐长青亲自操刀,将的几只飞鸟一一开膛破肚,把它们已经开始腐烂、有些臭味的内脏包裹在了几个小布包里,坠上石头,便是丢到了湾子里。
然后,众人迅速退开,躲在高处观看。
随着小布包内的微微猩红气息渗透出来,许多刚刚逃走的鱼群很快开始被吸引回来。
也就是七八分钟时间,湾子的网子里已经有了百多条鱼,包括十几条足有半米长的大鱼和大量二三十厘米长的精壮鱼儿。
但因为徐长青把这些内脏分量控制的很好,并没有引来鲨鱼。
很快,网中鱼群已然哄抢成一团,抢夺那几个小布包,却是一时没办法打开来吃下去,引起一片混乱,水花飞溅。
“这……”
光叔、红叔等人这时已经明白了其中原理,却依然是目瞪口呆。
少爷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啊,这简直是神仙般的妙计啊。
见时候差不多了,众人也都是兴奋非凡,徐长青却是愈发冷静,沉声道:“增金,二狗,铁锤,你们三个跟我来收网,记得,一切命令听指挥!”
“额,好!”
很快,徐长青四人便是极为谨慎的逼近了渔网。
这种时候,基本大局已定,收网难度虽是不太大,但还是有着一些难度的。
这些海鱼可绝不是后世饲料圈养的那些傻鱼,一个个不仅反应极快,力量更是极大,稍有不慎,这些辛苦的努力,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赵增金,李二狗,毛铁锤都是徐长青自幼的玩伴,同龄人,也是众人中身形最强壮最匀称也最矫健的。
加之此时徐长青的威严日甚,此时又是如此重要的大事儿,这三个小子也不敢乱来,小心达到预定位置后,便忙是恭敬看向徐长青。
徐长青深吸了一口气,再次通盘全局,发现没有纰漏之后,这才是大吼一声:“收网!”
瞬时,四人同时发力,拉着绳子直接将渔网带起来。
“哗啦!”
网中上百条大小鱼,足有二三百斤的重量,直接被冲出海面的网子搂在了空中,‘噼里啪啦’的折腾成一片,残存的水花激烈四溅。
“成了,成了啊,少爷威武!”
“我滴个老天爷啊,咱们真的有鱼肉吃了啊!”
“少爷威武啊……”
眼见徐长青三两下便是矫健的带着二狗三人把渔网和鱼儿都带回到安全地带,上面礁石上观看的人群顿时沸腾了,欢呼一片。
亲自把渔网搂到了礁
石上,看着一条条还在激烈反抗着的大小鱼儿,徐长青嘴角边也是忍不住露出弯弯笑意,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最关键的问题已经被解决了,大事可期啊!
…………
徐长青在出宁远城前便是做足了充裕准备,装备精良,这些美味的鱼儿自是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了。
不过,为了让众人得到最大的营养,徐长青只令红叔烤了几条小些的鱼儿让大家尝尝鲜,其他的便是全都用大锅炖,将这些鱼儿的营养价值发挥到极限。
很快,一大早上,山顶临时营地,便是鲜美鱼肉香气四溢,发出阵阵欢畅的欢声笑语。
自从离开了徐家庄,大家还是第一次这么开怀,这么舒畅。
便是红叔和光叔,一时也有些老泪翻滚,感慨万千。
他们的少爷,真的长大了,能成为老爷那样坚实的依靠了啊!
吃过了早饭,徐长青却很快冷下脸来,招呼众人再次开会。
简而言之,今天下午便要开始操练,众人还有一上午的休息时间,做好各种准备,否则,到操练的时候如果犯了他徐长青的军规,那不管是谁,都是严惩不贷。
欢喜的人群顿时被泼了一大盆冷水,不过,看着威严越来越甚的徐长青,他们也不敢怠慢,赶忙各自去收拾。
看着众人不知不觉的变的对自己更多的是敬畏,而不再是那种亲近,徐长青的心里一时也有些微微波动。
“爷们们啊,如果放在和平岁月,我何须这么折腾你们这些最亲近的人?可此时,我徐长青也没有选择啊!爷们们,你们不要怪我,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能活下去,活的更好!”
…………
下午开始,队伍开始了正式的操练。
因为各种原因限制,徐长青并没有完全照搬后世我军新兵连的那一套,而是经过了更精心、更因地制宜的筛选和改良。
比如,今天下午,主要练的便是军姿,用这种基本功练习他们对自己命令的执行能力。
就如徐长青所言:“此后,这队伍里,只有大人,没有少爷!”
至于队列、正步之类,因为此时地形以及之后执行目标不同的种种不同,此时显然不是重点了。
按照目前的态势来看,每天一网鱼便是能够保证的大家的消耗,这也让的徐长青有更多时间用来操练队伍。
记忆里,松锦大战好像是七月末洪承畴才开始正式誓师出征,而此时只是五月二十三,这就意味着,徐长青和他的队伍,至少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可以好好筹谋。
有着在徐家庄时众人便打下的底子,队伍里的人员素质没有任何问题,都很优秀。
这一来,徐长青除了军规军律和命令执行力度的操练,只需稍稍训练大家熟悉大海,操控竹筏,便是可以沿海北上,尝试搞一些小规模的试探性的战斗了!
傍晚,天边斜阳正浓。
看着众人一个个狼吞虎咽的吃完了晚饭,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都是急急回到营帐里休息。
徐长青的嘴角边不由露出弯弯笑意,恍如回到了当年自己在新兵连时的场景。
当然,今天的操练,徐长青也没闲着,都是跟众人一起操练,而且,强度绝对比他们都要更高。
可或许是穿越的关系,此时,徐长青并没有几分疲惫感。
沐浴着和缓的琉璃晚霞,看着简易哨塔上强自打着精神值守的赵增金和二狗,徐长青也是逐渐放松下来。
明天,必将是崭新的一天啊!
第12章 主动出击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悄然来到了崇祯十四年五月三十日。
经过了这七八天严酷的操练,徐长青的队伍,包括徐长青本人,都是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最为直观的一点,队伍中‘少爷’这个称呼已经完全消失了,所有人再面对徐长青,都是直呼大人。
每个人都是瘦了,也黑了,却也是更为精壮彪悍。
海鲜的确是最好的营养来源。
随着不断的摸索实践,徐长青等人不仅可以网到鱼,更是可以逮到一些螃蟹和小型龙虾,让的食谱更加丰盛美味。
尤其是众人的老家徐家庄外便是有着一条大河,各人自小便是在河里游泳洗澡,水性都不差,此时经过徐长青的点拨和严酷操练,对大海的性子,对竹筏的操控,大家也都是精进良多。
时值晌午,除了两名值守家奴,其他人都去午睡了,徐长青却依然在简易的小校场内加练箭法。
“嗖!”
“嗖嗖嗖嗖!”
不多时,营地北面十几颗手臂粗的小树,已然是尽数被徐长青锋锐的羽箭射断掉,便是一颗碗口粗的老树,也是被徐长青接连数箭直接给横切开来,‘轰隆’倒地。
足足射了五六十箭,双臂都开始发麻,几乎没有知觉了,徐长青这才是停下来。
这些天,山顶周边这些葱翠的树林都快要被徐长青给人道毁灭了,倒是也省了家奴们不少力气,不用刻意砍柴火了。
穿越后那种无法言喻的精进,让的徐长青的射术比之前更强大很多,加之强大的目力和听觉,真的几如百发百中。
“大人,真是好箭法啊。这百步距离,您真的是百步穿杨啊。”
两个值守家奴虽是一直在关注海面的动向,却更关注着徐长青的加练。
到此时,不论是手段还是能力,他们早已经对徐长青佩服的五体投地,真心实意的称赞道。
徐长青此时所表现出来的箭术,恐怕,就算比之鞑子那些号称‘巴图鲁’的勇士,也绝不弱了。
徐长青喘了两口气,已经是恢复了不少,笑道:“毛群,豆子,你们以后也要好好练习,多加练习,记得,这才是咱爷们能在这战场上活下去的最大保证!”
毛群和豆子自是明白徐长青的意思,忙是纷纷跪地:“谢大人教诲,卑职等一定会好好努力。”
收拾好羽箭,回到自己的营帐,徐长青也是稍稍放松,但刚躺下一半,徐长青忽然看向了刻在一根木柱子上的数字,眉头微微皱起,一下子又坐起来。
到明天,队伍之前带来的最后一点粮食,便要消耗殆尽了。
虽说只吃鱼肉和海鲜也能吃饱,但依照这种操练强度,这肯定不够,肯定还是需要主食辅佐的。
而且,离开宁远城已经快十天了,纵然之前唬住了刘朗,可这么长时间不回去,保不定这龟儿子就要出什么幺蛾子。
关键是此时队伍状态极佳,已经是具备了相当的战斗力,完全可以进行一场小规模的偷袭战了!
“啪!”
想着,徐长青狠狠把刻字的匕首插进了木柱子里,眼神陡然凌厉!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这么傻练死练绝不是办法!而且,我手下的人还是太少了,也该出去活动活动了!”
未时中刻,也就是下午两点钟,本是正常的下午操练时间,徐长青却是并没有进行操练,而是宣布开会,直接说出了队伍要在今晚有所行动的计划。
“哗!”
瞬时,队伍哗然,但又迅速安
静了下来,徐长青这些时日的操练,效果已是斐然。
但众人此时不明白徐长青的用意,都有些惶恐的看向徐长青。
毕竟,鞑子的威严实在太甚了,己方就这么点人,该怎么跟鞑子搞?
徐长青自是在关注着他这些骨血家奴、将来的种子们的状态,不由冷冽一笑:“我知道大家害怕,不瞒大家说,我徐长青也害怕!可,怕能解决问题吗?你害怕鞑子就不会杀你?
不能!
大家都是好儿郎,都是咱们徐家庄有名有姓的汉子,难道,就因为害怕,连刀都不亮,就被鞑子吓尿了吗?”
“不能!”
“大人,鞑子算个球,单对单的练,小爷我可不怕他们!”
赵增金经过这些天的操练,那可爱的婴儿肥已经消散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如狼般的锋锐,当即便是野兽般大呼。
“大人,我二狗杀过鸡,宰过猪,屠过狼,可真没宰过鞑子呢!大人,我现在一身力气,正愁着没个地方好好动动那!”
二狗也是嚣张的表态。
这厮性子虽是略有油滑,却也是个喜欢好勇斗狠的主,属亡命的,否则当日在白广恩营中时,那种状态,这厮还敢顶着马虎子!
“大人,咱们来就是为杀鞑子的,卑职手都痒了,请大人吩咐!”
“大人……”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都是热血冲顶的好儿郎,纵然赵增金和二狗与徐长青更亲近,可此时,谁又怕了谁?
很快所有人都是热血冲顶的表态,惊的一片片正躲在窝里避着毒辣阳光的海鸟作鸟兽散。
光叔和红叔也都是重重点头,一时有些说不出的激动。
到此时,他们早已经对徐长青五体投地,哪还会有什么反驳?
少爷才多大啊,可这威势,简直比当年的老爷还要更甚啊。
徐长青也很满意麾下将士们的态度,重重点了点头,当即便是开始说起了他的计划。
…………
夜幕悄然降临,安静的大海清幽的拍打着海岸,在柔顺月光的映衬下,散发出粼粼波光。
海中,不起眼的猪蹄岛边,一艘大竹筏,三艘中等竹筏,在数个矫健黑影的操控下,徐徐驶离了小岛的母港。
旋即,便是轻盈的贴着海岸,一路向北。
此时,麾下儿郎们都已经可以很熟练的操控竹筏,自然不用徐长青再亲自操刀。
徐长青站在中间大竹筏的船头,眺望着西面的海岸,看着那一片幽静的深邃,一时也有些感慨万千。
这片区域,后世应该是秦皇岛市和葫芦岛市的范围,徐长青曾经来过几次,跟几个生意伙伴在船上饮宴,欣赏海边风光。
那时,这片区域是何等繁华,多么美丽?
可此时,却是没有任何烟火气息!
这些本来都是极为肥沃的土地,都是因为这些狗鞑子,白白荒废了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事物都有两面性。
此时没有人烟倒也不完全是坏事,只要海边有一丝烟火,便是可以让的徐长青等人引为灯塔!
鞑子一直对大海充满畏惧,尤其是当年毛文龙、毛帅在皮岛时的光辉,让的鞑子们真的是咬牙切齿。
徐长青记得,当年在老奴时代,老奴甚至下过命令,所有海边村子必须迁往内陆十里,由此可见一般!
鞑子在海边扎营的几率似乎并不是太大,但徐长青一行人此时却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好选择,只能是以碰运气为主。
碰到
了鞑子自然是好,就算是碰不到,那也无妨,就当是练兵了。
徐长青此时已经有底蕴这么玩了。
很快,三艘竹筏便是划出了二十几里地,到了宁远城这边的纬度,可以隐隐看到,宁远城方向有着不少的火光。
而周围,也有着许多零散的小型火光,这些,十有**都是鞑子游骑的营地!
可惜,这些鞑子游骑营地相聚都不是很远,徐长青此时队伍的战斗力虽是不错,可最多也就针对一个营地。
这一来,无法通盘全局,那就有些无从下手了,因为一下手必定会引来支援,这可绝不是徐长青想要看到的局面。
徐长青用力咬着牙,思虑片刻,道:“继续往北!”
“是!”
竹筏很快继续往北而行。
此时,清军的主力都是汇聚在锦州、大凌河一线,但他们又很关注宁远城这边明军主力的动向,想来这种鞑子游骑绝不会少的。
而且此时还早,还不到子时中刻,徐长青有的是耐心!
哪怕到了白天,自己的队伍在海里,鞑子和他们的战马难道还能插上翅膀飞到海里来?
有着这种充裕的底气,也使得徐长青更加游刃有余,并不着急。
刚刚进了亥时中刻,也就是晚上十点左右,天空中忽然飘起雨来,让的本就很清凉的温度一下子骤然又降低了不少。
此时,徐长青一行又是发现了几处鞑子游骑营地,可惜还是联系的很周密的那种,不好下手。
眼见已经变天下雨了,后续状况似乎不太友好,徐长青皱着眉头,刚要准备让队伍后撤,旁边,二狗的眼睛忽然一亮,忙低低道:“大人,看,看那边,那边好像是个废弃的村子,里面有火光哩!”
“嗯?”
徐长青一愣,忙是看向不远处雨雾缭绕的北岸。
果然,朦胧之中,果真是有着几缕鬼火般的火光,时而随风飘忽。
而周围,可以隐隐的看到破败的石墙。
众人这时都是回神,纷纷凑向徐长青这边,便是光叔和红叔都是紧张又兴奋,光叔低低道:“大人,咱们该怎么办?”
徐长青冷冷一笑:“既然碰到了,怎么能不看个明白!所有人都有,先巡视周边海域,咱们先探探形势再说!”
“是!”
三艘竹筏很快继续向北,行出七八里地后又迅速返回来,一时间,竹筏上众人精神都是大振!
周围再没有任何火光!
也就是说,在周围这方圆十几二十里的海边范围内,只有这破村子里的一股鞑子势力!
“大人,干他娘的吧,我早就看这些狗鞑子不顺眼好久了!”
二狗兴奋的像是头狼,声音都是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但那并不是害怕,而是嗜血的兴奋。
其他人也是纷纷表态,求战心切。
徐长青胸腹中的热血也是止不住燃烧起来,不过,强大的自制力依然让徐长青保持着足够的冷静!
鞑子哨骑的战斗力他亲眼见识过,知道那是什么水准,纵然此时机会极好,可眼前这村子反而成为了碍事的障碍,徐长青此时并不知道村子里到底有多少鞑子,什么配备。
片刻,徐长青深吸了一口气:“所有人都有,小心靠近岸边,不得发出任何声音!咱们不能着急,必须先把敌情勘测明白!”
“是!”
很快,四艘竹筏贴着北线林立的礁石群,徐徐靠岸而去。
第13章 畜生!
雨越下越大,空气愈发湿冷,很快,徐长青众人的衣衫便是都被湿的通透。
可众人都恍如没有感觉,全都是小心操控着竹筏,顶着礁石不断的撞击,徐徐靠向岸边。
此时,恐怕就算是换做米军海军陆战队先进的橡皮艇,也未必有徐长青精心设计加固过的竹筏更好用。
这片区域礁石太过密集了,几乎不是在海上划船,而是在海上开越野车。
但徐长青他们的竹筏都是被精心的加装了大梁和横梁,早就被海水泡透了的竹子也是极为结实,就算碰上几个窟窿,也完全不影响大局。
徐长青他们几如在海上横着走,就算艰难,问题却不大。
很快,一行人便是趟过了礁石群中部,直接把竹筏固定在这里,全都是下海,如灵巧的鱼儿般游向岸边。
老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虽是做好了必胜之心,也准备的极为充裕,但未知的状况谁都说不好,多留条后路总是没错的。
岸边,浪花拍岸,哗哗作响。
使得徐长青他们之前在礁石中的竹筏碰撞声,根本不可能传递到这里,早就在大海中便是消弭于无形。
徐长青一行人此时处在那废弃村子北方,今夜是西南风,他们正处在下风口,相比上风口难度要小了些。
毕竟,在上风口执行这种任务,各人必定要先清理好身上的味道,防止被有敏锐嗅觉的敌人发觉,此时第一次行动,条件也有限,这对儿郎们就有点太苛刻了。
但此时,有着这雨势,大家又处在下风口,便是没了问题。
很快,徐长青为首,各人都在身上涂满了乌七八黑的泥浆,很快便是遇这清幽的夜色融为一体。
十几分钟后,徐长青一行人便是摸到了村子北面的一座小土山上,距离这村子已经不到二百步,已经可以居高临下的看清村子里的情况。
这村子不大,只有十几间各种石屋,但也不知道被荒废多久了,屋顶早就被海风掀了。
此时,村中一块宽阔的空地上,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棚子,周围扎着两顶大帐,还有十几顶也就能容纳两三人的小营帐。
之前徐长青等人看到的火光,便是在这简易棚子底下。
此时,这几堆篝火上还烤着一些大块的肉类,旁边,七个鞑子正在喝着酒吃着烤肉,时而发出肆意的大笑声。
而旁边的营帐里,却是隐隐传来女人如泣血般绝望的哭泣尖呼。
显然,里面正在发生的情况绝不怎么好!
因为海浪声很大,徐长青他们刚摸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听到这些声音,此时,到这小土山上静下来,这才是听的真切。
“畜生!”
“这群畜生啊!老子要活剐了他们!!!”
二狗顿时便是犹如被点燃了的爆竹,如狼般低吼,就要操刀直接冲下去。
好在这厮就在徐长青身边,徐长青眼疾手快,一把便是搂住了二狗的脖子,死死的把他按住,狠厉的低吼道:“你他么鬼叫个什么?想把大家都害死吗?再敢出声,老子先军法办了你!”
“大人,他们,他们在……”
二狗眼泪止不住翻涌出来,浑身颤抖个不停。
二狗当年是在皮岛出生,后来虽是被救出来,可他娘,他两个姐姐,他姑姑,都是被鞑子给糟蹋死……
面对这种情况,二狗比所有人都愤怒!
听着这女人如泣血般的呼喊,几乎比杀了他、拿刀剜他的肉还要让他更难受!
“……”
徐长青心中一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能是死死的抱住二狗,让他先不要妄动,但眼睛中一时却也是控制不住的雨雾朦胧。
天地不仁,朝廷无道,这些苦难,又岂需要那些大佬们承受?
无怪乎还是老百姓啊!!!
好半天,二狗终于是控制住了情绪,脸上却早已经泪流满面,嘶哑着嗓子泣血般低吼:“哥,哥~~!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哥我知道,我都知道!!!”
徐长青的眼泪一时也是犹如泉涌,根本控制不住,用力的搂着二狗。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二狗已经很少喊自己哥了,因为大家大了,懂事了,知道尊卑了。
可此时,二狗这模样,几如是用他的灵魂在对自己呼吼啊!
片刻,徐长青的眼神冷厉的几如冰封:“二狗,咱们现在不知道他们的情况,正面可能搞不过他们,只能再忍忍!不过你放心,哥用性命跟你保证,今晚,这帮畜生一个也走不了!!!”
“………”
二狗死死的咬着牙,嘴唇很快被咬破,鲜血止不住往外翻涌,重重点头,却是一个字也不再多说,整个人又开始止不住颤抖。
其他人谁的脸色也不好看,各人眼中那种刻骨的仇恨,根本就不用再做任何战前动员!
徐家庄所有人,包括徐长青在内,都是有过在当年皮岛生活的经历,都是东江后裔。
对鞑子的那种仇恨,早已经被写进了骨髓里,写进了基因的最深处!
这种已经根本化不开的仇恨,如果没有一方先倒下,那绝对不可能结束!
徐长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拳头几乎要攥裂!
可此时,只能是先忍耐!
但众人刚刚稍稍松了一口气,勉强艰难的适应了这种如火烧心般的恐怖环境。
忽然。
有一顶小营帐中,传来一个男声痛苦的嘶吼,片刻,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年轻女人,疯了一般冲出营帐来。
“臭婊.子,敢咬你爷?!看你爷怎么收拾你!!!”
瞬息,营帐中紧接着冲出一个衣衫不整、身材不高却极为强壮雄浑、扎着金钱鼠辫、一看便是真奴的男人。
这真奴手上操着一柄明晃晃的钢刀,根本没有丝毫犹豫,劈头盖脸一刀便是直接朝着那女人劈过去。
那女人虽是疯了般发狠,可怎是这个强健男人的对手,根本来不及做出太多反应。
“噗嗤!”
已然是如被秋风扫起的落叶般倒在了血泊中,
以徐长青的目力,可以清晰的看到,她那惊恐的眸子还没有闭合,正艰难的转过头,化为食人血肉般的滔天恨意,正死死的瞪着那强健的真奴。
“卑贱的明狗,还敢看你爷?”
这真奴冷笑一声,反手一刀,犹如棒球挥棍一样,直接掠过了这年轻女人的头颅。
瞬息,刺耳的利刃刺破骨肉声掠过,鲜血犹如喷泉一般飞溅,整个世界陡然被还热乎的猩红色铺满。
在这个清幽的雨夜,简直犹如魔鬼降临了人间。
就在徐长青众人几乎不能呼吸,同样也要沉沦到阿鼻地狱
的时候。
“砰!”
这时,那鞑子飞起一脚,直接把这女人的尸身踹到了一旁,嘴里还骂骂咧咧,显然极为不爽。
他一屁股坐到了篝火边,毫不理会他身上溅满的鲜血,对着火堆边的鞑子们叫喝着什么。
他地位好像颇高,旁边几个鞑子赶忙给他倒酒递肉,又有一个鞑子狗一般过去收拾那女人悲催的遗体。
可这厮肯定不会好好收拾,直接像是丢恶心的垃圾一样,丢到了一侧石屋后面的悬崖下,又笑呵呵回去喝酒吃肉。
“…”
“……”
“………”
“…………”
看这些鞑子骂骂咧咧,不知在说些什么,徐长青这边,每一个人的脸色都是涨的通红,几如爆炸,所有人眼神中的火焰,根本无法再熄灭!
也幸得是徐长青之前严酷的操练起到了效用,否则,此时已经崩盘了啊!
这他么哪是人?
这他么简直就是一帮猪狗不如的畜生啊!
后世时,还总是有着一群奴才用各种方式给满清美化,言之怎么怎么的,包括许多脑残粉,又爱这个爷又爱那个爷,可他们如果见到了这一幕,又会怎样?
还是~~~!
这帮奴才本来就是鞑子包衣!!!
“呼,呼!”
徐长青胸腹中一时也是郁气难平,只能不断的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来平复心境。
与此同时,徐长青心中也是发下了最狠厉的誓言:“此生,不灭满清,不足以为人!”
几分钟之后,徐长青这才是稍稍缓过来一些,而身边,赵增金、二狗他们还是郁气难平,眼神中的火焰根本不可能被熄灭。
唯有有过这种阅历的光叔和红叔还好些,但也是有些无法形容的阴翳。
片刻,徐长青咬着牙低沉道:“弟兄们,狗鞑子是什么模样你们也看见了!今晚,一个都不能活!不过,现在咱们必须得按计划行事!徐红,李二狗!”
“卑职在!”
红叔和二狗赶忙迅速爬过来。
徐长青冷厉一指不远处的悬崖边,“你们两个过去看看,鞑子到底有多少人,到底有多少马,记住,不要妄动!咱们等他们睡着了再动手!”
“是!”
“徐光,赵增金!”
“卑职在……”
“……”
随着徐长青的命令下达,很快,众人分成几个小队,去往几边,更仔细的勘测敌情。
不多时,徐长青便是得到了汇总的情报。
此时,鞑子在这些破败的石屋里,一共有十一匹马。
但鞑子一般一人双马,甚至三马,此时这却已经有八个鞑子了,这显然不符合鞑子的秉性。
而且周围还有十几顶小营帐!
这些小营帐可不是鞑子寻常战时用的那种大帐,而是只能容纳个两三人的模样。
这种设置显然不像是战时,而更像是一个.....‘安乐窝’!
这些小营帐里面,必定还有着其他女人!
此时,事情已经不能按照固有习性来推论,两顶大帐内里说不定还有其他鞑子。
这让局势开始变的扑朔迷离。
徐长青一时也陷入了艰难的抉择!
今晚,想搞个开门红,恐怕是没有那么简单了啊!
第14章 宰杀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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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很快便是过了子时中刻,已经过零点了。
此时,鞑子们都已经吃饱喝足,除了留下一个汉军旗的汉奸在火堆边值守,其他人都回去营帐里睡觉了。
徐长青这边,所有人也都是回来,在这孤夜清凉的雨势中,磨刀霍霍,只等待徐长青动手的命令了!
不过,这毕竟是第一次动手,为了赢个开门红,把脚步踩得扎实,徐长青依然没有着急!
此时才十二点出头,还不到人最困倦的时候,之前,那种如火烧心般的恐怖痛苦大家都是忍下了,又怎能急在这一时?
刚才鞑子回去睡觉的时候,徐长青也看的清楚,几乎所有鞑子都是回到两顶大帐里睡,只有那个杀人的强健真奴,还是回到了那顶小帐篷。
显然,这厮有着很大的特权!
这让的形势一下子明朗了很多,鞑子主力都在两顶大帐,小帐除了那强健真奴的,问题似乎都不大。
似乎只有身份很尊贵的人,才能留在小帐内的女人堆里过夜。
时间继续流逝。
眨眼,便是快到未时中,马上就要到凌晨两点了。
此时,或许是那守夜的汉军旗汉奸喝酒太多了,已经有些困倦,只能是不住的抽着旱烟提神。
那猩红的烟头红点,在这孤寂的深夜里,恍如一只恶鬼血红的眼睛,说不出的狰狞。
眼见众人的气势已经开始有些被这种等待和雨势压制下来,徐长青终于缓缓晃动了几下脖颈,低声道:“所有人都有,准备动手!”
周围一直被这种艰难的痛苦打磨的众人,一听徐长青这话,瞬时便是来了精神,迅速收拾装备。
很快,徐长青亲自打头,一行人小心的摸下山来。
来到距离鞑子营地百步之外的一块礁石后暂时隐蔽,徐长青徐徐的取下了他的大弓。
这是一张极为精致的大黑铁弓,有一石半之力,是徐长青的父亲徐虎臣留给徐长青的遗物。
似乎这张大弓徐长青的爷爷还用过,出自京城魏国公府本家,本来就被打磨的极有手感,又经过不知道几代人的流传,此时,那种手感说不出的好。
随着徐长青尝试张弓搭箭,这张大弓几乎瞬息便是与徐长青的血脉融为了一体。
小心瞄了瞄那值夜的汉军旗汉奸,徐长青低沉道:“按照之前的计划,大家两人一组,先以大帐为主!记住了,动手要快,要果决,争取一击致命,必须在最短时间内,解决里面所有的鞑子,明白吗?!”
“是!”
众人自是明白徐长青的意思,都是重重点头。
看着一张张充满了滔天战意的脸孔,徐长青也不再多话,小心瞄准了那值夜的汉军旗汉奸。
“咻!”
片刻,徐长青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张弓放箭,无比的精熟与自信。
“噗!”
瞬息,这枚精良的制式黑羽箭在天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线条,直接掠向那守夜汉军旗汉奸的脖颈。
可怜这汉军旗汉奸正抽着旱烟昏昏欲睡,哪能想到有如此恐怖力道的暗箭来袭,根本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脖颈已然被洞穿。
但羽箭随后的力道依然不算完,直接将他带倒在地,钉死在了地上,已然死的不能再死!
由此也可知,徐长青刚才的力道到底是恐怖到了什么程度!
“走!”
做掉了这守夜的汉军旗汉奸,徐长青又怎会犹豫,率先冲出来,招呼众人跟上。
众人早就等不及多时了,徐长青这一箭又是如此振奋军心,瞬时士气如虹,迅疾的掠向了这些营帐边。
计划早已经周全,徐长青肯定不会毛躁的亲自动手,迅速来到了刚才被他亲手射死的这汉奸.尸体边,在这个最好的角度纵览全局。
片刻,见所有人都是就位,都是看向自己这边,徐长青没有丝毫表情的重重一点头。
赵增金、二狗、红叔、光叔、王安山、毛群、毛铁锤、豆子……
那一个个早已经如火焰般要爆发的身影,终于是得到了释放的机会,如狼般冲进这些营帐。
“唔……”
“啊!!”
瞬时,痛苦的声音便是在这两顶大帐内陡然响彻,但很快又消弭于无形,情况明显颇为顺利。
“嘭!”
“唔……”
但大帐这边很顺利,可之前斩杀那可怜女人的强健鞑子那边,却是发生了意外。
负责那个营帐的二狗竟然直接被那强健真奴刚飞出来,陪同二狗的光叔很快也是陡然一声惨呼,同时响起的还有女人惊悚的尖叫,瞬时便刺破了夜空的宁静,让这个孤寂的夜陡然活了过来。
“明狗,你们敢偷袭爷?!”
这鞑子真的悍勇,虽是赤身果体罗圈着腿,却是犹如一辆人形坦克,毫不畏惧的提刀迅速冲出来,反手一刀便是朝着已经躺在地上动弹不了的二狗劈过去!
二狗顿时无比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没想到苦练数天,竟然依然不是这强悍鞑子的对手。
死在这个畜生的手里,他李二狗真的是做鬼都不甘心,不甘心呐!
“咻!”
但就在二狗愤恨诅咒的时候,徐长青的羽箭已经到了!
“噗!”
瞬间,徐长青这带着无比强大力道的羽箭,直接钉在了这鞑子提刀的右肩膀上。
这鞑子根本没时间披甲,顿时本能的发出一声狰狞惨叫,整个身形都被徐长青羽箭中那强大的力道带飞出去。
二狗和周围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这边,徐长青早已经丢下了大弓,犹如一头爆发的黑豹,闪电般便是冲上前来,狠狠一刀,直接掠向了这鞑子受伤的右肩膀。
“噗....”
“啊”
徐长青的身手力道本就惊人,此时又是强势出手,这强健鞑子甚至来不及做出丝毫反应,整个右肩膀已经直接被徐长青剁下来大半。
“唰!”
但徐长青这显然还不算完,干脆果决的手起刀落,直接掠向了他的左肩膀。
瞬间,这强健鞑子的两条肩膀手臂已经是与身体分离,猩红的血液汩汩往外飞溅,杀猪般无比痛苦的惨嚎。
徐长青这时一脚冷厉踩住了他的胸口。
这鞑子的呼声陡然被制住,忙是吐着血如饿狼般抬头看向徐长青,想看清徐长青的脸。
徐长青迎着他的目光,忽然冷冷一笑,反手一刀,直接狠狠插在了他的胯下。
“啊”
顿时,这鞑子再次发出惨绝人寰的惨呼,命.根子已经被徐长青一刀斩的血肉模糊,不成模样了。
“明狗,你敢阴我,我忽图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们镶蓝旗的勇士,绝不会放过你!他们会杀了你全家,把你全家……呜,呜呜……”
这鞑子已知必死,毫不畏惧,拼了命的破口大骂。
却不妨,徐长青又是一脚直接狠狠踩在了他的嘴上,顿时,他的门牙怕是都断了,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如野兽般的呜呜声。
周围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简直如看神明般看向了徐长青。
徐长青此时却没有太多表情,也没有几分胜利者的喜悦。
如此精细筹谋的深夜偷袭,如果要再拿不下,那他徐长青也别活了。
而对今晚麾下家奴们的表现,徐长青也是相当的不满意!
太散乱了!
差太远了!
如果不是两顶大帐里的鞑子不够精锐,今晚恐怕要出大事情。
二狗和光叔两个身手绝不弱的好手一起动手,几乎是必杀般的偷袭,竟然还让这鞑子反应过来,并且极有可能对光叔造成了创伤。
如果是正面战场正面对战,那,又该是个什么模样?
徐长青一时有些不敢想象。
“去,看看光叔怎么样了。”
这时,徐长青冷眼瞥
了二狗一眼。
“额……”
二狗这时也回神,知道了自己到底是多么的没用,忙是连滚带爬的爬起来,快步冲到了营帐内。
片刻,他便是将虚弱的光叔扶了出来,整个人紧绷的心弦也是放松了不少。
幸好光叔有着一层棉甲和一层皮甲护身,这鞑子在账内空间太小又没有完全吃上力道,只是一刀掠破了光叔胸前的大半棉甲,并未伤到光叔的核心。
但这一记狠辣的力道被光叔吃下,没个十天半月,光叔是绝别想缓过气来了。
“大人,我……”
光叔还想说些什么,徐长青摇了摇头,“二狗,你扶光叔去好好休息下,其他人,每人给这狗鞑子来一刀,然后,迅速打扫战场!”
“是!”
各人早就对这鞑子恨之入骨,当即便是迅速冲上前来,无比狠厉的炮制他!
就算是刚才冲进大帐时、手慢了没有砍到过鞑子、还不算真正见过血的人,此时砍在这鞑子身上的刀锋也是无比狠厉,那种恨意刻骨铭心!
很快,这鞑子几乎被剁碎了,哪还有命在。
幸的徐长青没让他们砍他的脑袋,否则,他的首级都要废掉了。
不多时,十几个都很年轻、而且姿色都算很不错的汉人女子,也都是被从营帐里带出来。
此时她们都已经穿好了衣服,都是梨花带雨的跪倒在徐长青面前,谢过徐长青的救命之恩。
看着这些可怜的女人,徐长青长叹息一声,一时也有些无语凝噎。
但此时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让的赵增金护卫她们先撤向海边,徐长青也是迅速的加入到了打扫战场的行列。
此地作为这些鞑子哨骑的安乐窝,不仅有着女人,更是储备了不少粮食、肉干和鲜肉。
徐长青人力很充裕,肯定一样也不会拉下,全都是搬到了自己的大竹筏上。
但这十一匹战马和大量草料却是不太好处置。
走陆路这十一匹战马肯定是很难回到宁远城,这一路上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鞑子哨骑。
但若是把它们带到海里,在竹筏上运走,竹筏倒是能盛的下,可这工程量也太大了。
片刻,徐长青咬牙做出了决断,战马一定要带!
只不过,沉重的草料不要了,只带那些精良的豆子饼之类的上好马料。
毕竟,此时正值盛夏,各处都有很多草,养马肯定不是问题。
半个小时后,随着把战马都运到了竹筏上,战场也是全都打扫干净,收拢了诸多武器、各种铠甲、羽箭和杂物。
也无怪乎那个叫忽图的鞑子这么彪悍了,居然是个镶蓝旗的白甲,而且资历很不弱!
但其他帐篷里的鞑子就差太多了,只有一个真奴,剩下的十一个全都是汉军旗的奴才。
显然,这些战马应该是这白甲忽图的,他应该是今晚特地过来消遣的。
想着,徐长青一时也略有些后悔。
早知道是这模样,他今晚就不会这么暴躁了,把这里作为诱饵,不仅能捕杀更多的鞑子,说不定还能逮到什么大鱼。
可那忽图太狠辣了,简直是个畜生,便是徐长青的心境都忍不了,只能把这畜生先宰了,剁碎了喂鱼!
这种机会,以后再寻便是!
一行人刚准备回城,徐长青忽然想起来,之前那惨死的女人尸身还没有收拢。
忙是快步绕到这边查看。
却见到那悬崖下便是黝黑不见底的大海,又哪还有她的尸身,恐怕早已经被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吃干净了。
徐长青不由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也不再留恋,迅速返回竹筏离开!
可在心底里,徐长青却是发下了狠厉的誓言:“这位姐姐,小弟现在能力有限,无法把你好生安葬了....但是请你放心,只要我徐长青还活着,必定会为你修坟造墓!你的家人,我徐长青必将世代抚恤!这是我徐长青对你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