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6章 胜利，却又并非胜利
徐长青此时也很想跟人分享他此时的情绪，张宝珠俨然是个极好的听众，笑道：“人，没有傻乎乎的愿意白白送死的。她们刚开始之所以想死，是因为她们活不了，不死能怎么办？但现在，我给了她们一条生路，这条生路还不坏，她们怎还会去死？”
“唔……”
张宝珠终于明白过来，用力的咬着红唇，蹙着柳眉思虑。
徐长青对人性的了解，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对那种机会与时机的把握能力……她，简直是望尘也莫及。
此时，凌乱噪杂的战场中，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女人孩子纷纷汇入人流，冲击向模范军战阵的空隙里。
老人们就算害怕断了香火不敢跑，但‘羊群效应’已经起来，周围的汉军旗奴才已经充满暴虐，他们就算不想跑也必须要跑了。
战场的天平开始被打破了，形势已经开始朝着有利于模范军的方向发展。
徐长青此时精神也是一片振奋，又对王喜下了几道命令。
很快，模范军战阵后方也开始噪杂起来，原本计划将这些汉人奴隶们往后引流，此时却是改变，将这些汉人奴隶都控制在战阵中部，却是有着四千多、近五千号的骑兵，已经开始了战前准备工作。
“不好！模范军那边的骑兵似是要动了！”
这边，清军核心，多铎众人很快便是发现了模范军战阵后方的异动，都有些控制不住的惊悚。
可此时，谁都是拿不定主意了，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战场太乱了，到处都是纷杂斑驳的人影，而且，若出动肯定也不是真满洲骑兵出动，谁敢下这种决断？
倘若不管不顾的让骑兵出击，先不说能不能冲开模范军的战阵了，万一要是波及到这些还在战场中的上万汉军旗奴才，这仗还怎么打？
几乎跟逼着他们造反也没什么两样了。
多尔衮面色一片阴沉。
面上虽是看着没有什么波动，可，不断起伏的胸膛，却是显示着，他的心情远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徐长青这厮，简直太准也太狠了啊。
三言两句间便是击破了他们这些时日的精心准备，瞬息便是让他们的优势局变成了累赘局……
可此时，就算他已经看出来徐长青下一步的动作，却是根本不能做什么。
这种感觉，简直比用钝刀子生生在他身上割肉还要更为痛楚，但是他却必须要先忍着！
因为模范军的士气还在，模范军的体力、精力还没有消耗太多。
另一个方向，关宁军中军，吴三桂看着眼前的局面也是不断的深深呼吸着。
饶是他早就预料到，徐长青天赋极高，感知极为敏锐，几如是用兵如神一般，但他总感觉，肯定是在哪里能找到空隙，从而将徐长青击败。
可此时的现实，却像是一片遮天蔽日的乌云，生生的覆盖在他的头顶与周身，让的他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完美！
简直完美！
哪怕换位思考，把他换到徐长青的位置，他是断然做不出这等决断的。
这让吴三桂本来坚毅的道心，不自禁便开始出现了一丝裂缝。
等一会儿的冲击，真的能达到想要的效果吗？
孔有德，白广恩，尚可喜，耿忠明，马光远，石廷柱，刘良佐……
周围一众汉军旗大主子也都是陷入了沉默。
果然，跟想象中一般无二，想要做掉模范军，杀掉模范军的锋锐，何其艰难那。
……
糟乱中，战场已经一片纷杂，地面上已经横陈了
至少七八千具衣衫褴褛、乃至是赤果的尸体。
鲜血已经将脚下的土地染红，随着雨水一起，不断的流向低处，最后又回归到土壤之中。
而作为刚才的杀戮者，刽子手，场中这一万多、近两万的汉军旗各部奴才，却是陷入了惊悚的迷惘状态，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别看他们刚才杀这些汉人奴隶很畅快也很流畅，但在这种杀戮中，更多的却是惊悚的惊惧。
虽然刚才动手杀人的究竟还是少数，大部分人还在后面的位置列阵，可这满地凋零的尸体，他们已经处在其中，便是抹不去这等污点，一时半会又怎能洗干净？
可此时这般，他们难道要去进攻模范军那恐怖的战阵吗？
别开玩笑了！
看看模范军战阵中那些连绵成片的大伞吧，他们的火器依然是具备着相当的杀伤力。
可退又如何退？
便是他们的主子也不敢下达这种命令啊。
一旦撤退，那就是逃兵，将会破坏全局，谁敢承担这种代价？
他们此时就像是一群被遗弃的弃儿，要等待着模范军的动作，用他们的性命，来平息他们刚才杀戮这些可怜老百姓的怒火。
“骑兵，出击！”
“冲啊，冲起来！”
“吼，哟吼！”
这时，自模范军战阵后方突然传来剧烈的马蹄轰鸣，各种呼喝声随之暴虐而起。
眨眼，他们便是看到，两股充满了无限暴虐气息的洪流，迅猛的从模范军后部的两翼冲杀出来，直接掠向他们的方向。
那一把把明晃晃的马刀，提刀，就恍如牛头马面的催命鬼符。
可此时，他们后方的主子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反应……
俨然，便是他们的主子们，也已经默认了，要用他们的命，来平息模范军的怒火……
“狗日的，没法活了啊，弟兄们，快跑啊……”
“跑，冲出去，老子们不干了！”
“快跑！”
这帮汉军旗奴才也不是傻子，特别是刚才顶在前面杀戮的那帮人。
这种人就算不是主子的亲信，却多半都是狠人，此时眼见主子们已经不管他们的死活了，又怎会坐以待毙？
纷纷便是开始往后跑，想用这种方式冲散后面还算整齐的这些战阵。
毕竟，法不责众，只要他们能逃出模范军的杀戮区，后面找理由蒙混过关并不难。
但两条腿的人怎能跑得过四条腿的战马？
模范军的诸多骑兵早已经积攒起了诸多气势与仇恨，一出战阵便是犹如鱼如大海，迅疾如风的直接朝着这些汉军旗奴才冲杀而去。
“啊……”
“模范军的爷爷，别杀我，我投降啊……”
“大爷，大爷，我还有八十老母啊，别杀我……”
“救命啊，救命……”
片刻间，偌大的战场上，直接变成了模范军骑兵的杀戮场。
与清军刚才的战马攻势不同，此时模范军的骑兵，完全是标准配置，基本都是一人双马或三马，甲胄齐全的同时武器都是挥砍的马刀、提刀，就是为了追杀，特别是追杀步兵所用。
这也是这个时代最为绚丽的杀戮模式。
战马高高冲起，马背上的骑士高高挥刀，刀落时，鲜血必定炸起，比之后世的大片还要更为壮观。
可怜这些汉军旗的步军，手里的弓箭、佩刀此时完全成了废铁，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眨眼便是被模范军的骑兵砍瓜切菜般放倒大片大片。
很大程度
上，这也是模范军骑兵这数年来，第一次，第一次在正面战场出战。
马蹄轰隆，大地都微微颤抖，各种欢呼叫嚷声直要刺破云霄。
随着模范军的骑兵越冲越猛，越冲越熟练，前方凌乱的刽子手们直接不成模样，后方的诸多小战阵也慌了神，再不受控制，纷纷急急退却。
战场随之更加凌乱。
“我模范军万胜！”
“哈哈，狗汉奸，这就是你们的报应！”
“军爷，谢谢你们啊，杀光这些畜生啊……”
模范军战阵一片欢腾，到处都是欢呼雀跃，便是那些女人们也开始恢复了生气，大声为模范军助威。
便是张宝珠都是忍不住的娇喝着，要让这些刽子手们付出代价。
徐长青的表情却并没有几分欣喜，有的，只是无尽的冷冽。
别看此时模范军占据了上风，汉军旗诸部甚至都不敢把这些狗奴才撤走，要用他们让模范军消气，直接充当靶子。
但是。
汉人杀汉人，这本身就是个悲剧……
清军就算什么都不做，他们在此时也是胜利者……
然而就算不想做，继续引发、加深这种仇恨，会加大以后招降、引导这些汉军旗奴才的难度，徐长青却又不得不去做！
若不杀他们，何以平息这些汉人奴隶们的心头之火，又怎的对得起此时倒在地上这些冰冷尸体的在天之灵？
“狗日的啊……”
徐长青心里狠狠啐了一句，也是下定了决断，决不能再让这种悲剧继续延伸持续下去了！
长痛不如短痛！
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先把清军打趴下！
模范军，海城，山东，经过这么多年的积累，已经是有了这种余力！
……
暴虐的冲杀持续了近半个时辰，模范军虽只不到五千骑兵，却是至少斩杀了七八千的汉军旗奴才。
雨势已经逐渐停了，整个世界中，到处都是暴虐的血腥味道。
这就是骑兵的威势！
步兵，在骑兵面前就是弟弟。
哪怕是历史上那些最强大的重甲兵、陌刀军，若是要硬刚骑兵的威势，己方所付出的那种代价也是让人不敢直视的。
“当当当当……”
这时，哪怕诸多骑兵儿郎都还没杀爽，没有完全尽兴，模范军战阵中却是响起了刺耳的金声。
“咋这就收兵了呢，兄弟们还没有杀爽啊。”
“少废话，你敢违抗军令不成？”
“撤！”
诸多骑兵儿郎就算有点小情绪，但在如山倒的军令面前，却是根本不值一提。
很快，无数模范军骑兵便是纷纷朝着己方战阵狂奔而来。
喧嚣的战场，逐渐开始回归于平静，漫山遍野间，只留下至少零零散散又密密麻麻的各种尸体。
或许是老天爷都不有些不忍再看这一幕了，淅淅沥沥的雨势，终于也随之停下来。
“呼。”
张宝珠长长吐出一口气，终于是得到了片刻放松，忍不住喜极而泣，看向旁边的徐长青。
这种强度，对她而言，着实是太过残忍了……
若不是身边一直有徐长青在陪着，她怕是早已经支撑不住……
但张宝珠忽然发现，徐长青此时非但没有丝毫的放松，反而是……更加的凝重！
张宝珠忙看了眼天色，又看了看手中一直紧攥着的怀表，马上就要到申时了，天都快黑下来，难道，今天这场仗，还不算完吗？
第947章 人生就是个试探的过程
“呱，呱呱……”
遥远处的树丫上，忽的传来几声乌鸦的聒噪，幕的为这片安静的战场带来几许生机。
却很快又被料峭的清冷小春风掠去，只让的这漫天的血腥味道传播的更广、更浓、更清晰。
模范军各部儿郎此时已经在抓紧时间吃着各种速食食品，补充体力，徐长青也招呼张宝珠吃些东西。
但此时此刻，便是徐长青也没有那么多特权了，吃的是干饼就酥鱼和咸菜，热水都是没有，只有水壶里早上出发时准备的凉白开。
张宝珠倒不觉得此时有些干巴的饭食难以下咽，也着实是饿了，吃的很香甜。
徐长青也是一般模样。
两人只是偶尔一个眼神交错，却并不说话，一切却尽在不言中。
等吃完了饭，天空中阴云逐渐飘散开一些，天地恍如回光返照般亮起来一些，张宝珠终于忍不住了，低低问道：“长青，难道，还要打吗……”
徐长青点了点头：“宝珠，别想太多。放松一点。这场大战，现在才是将将开始！”
张宝珠忙是用力咬住了红唇，看着徐长青又看向战场的英俊侧脸。
其实她很想问徐长青更多的问题，继续了解诸多的诸多，可看徐长青的状态，她也不敢多问，只能是尽力的调整着自己的状态，通过自己的眼睛与身心，来真正的感知战场。
这时，看着诸部儿郎们饭都吃的差不多了，徐长青也下达了新的命令：‘处理周围的尸体，特别是战马尸体，就地挖掘工事！’
很快，整个模范军战阵外围便是迅速忙活起来，无数的工兵、辅兵、民夫，手中工兵铲翻飞，诸多凌乱的壕沟被挖掘出来，各种土墙也迅速被堆积在了战阵前方，马上就有了模样。
主要是雨天已经持续好久，地下的泥土挖起来很松软，并不用怎么费力。
……
“这帮狗尼堪！徐长青这杂种，鼻子还真是比狗还灵啊！阿哥，情况似乎有些不妙了……”
清军中军，多铎一看模范军这模样，眼珠子便是瞪大起来，很快又咬牙切齿。
济尔哈朗、阿济格众人的脸色也不好看。
济尔哈朗道：“这般状态，今日战机，恐，已经失去了……”
阿济格道：“这他娘的，成也这天气，败也这天气，战场中的空隙太多也太大了。哎！”
范文程忙陪笑道：“诸位爷，这其实倒也不算是坏事。模范军这一下子收拢了这么多奴隶，怕至少有几万人，他们的粮饷必定要不足。若是咱们再来这么几次，或许，不战便可趋人之兵了。”
洪承畴却是冷笑：“范大人真是会说话，天已经晴了，你真以为，模范军晚上会闲着？他们可是有夜战能力的！”
“这……”
范文程一下子哑口无言，脑海中不尽便是浮现起漫天皆是那恐怖热气球的画面来。
众人都是有些沉默。
好一会儿，宁完我皱眉道：“今天这，这真是非战之罪啊。谁能想到，徐长青竟用这种办法，化解了这么多的奴隶攻势……摄政王，诸位爷，咱们必须得想个办法解决这问题才行啊。”
范文程、洪承畴等人也忙是接话。
多尔衮冷眼扫视着纷杂的众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恍如面瘫了一般。
他此时也深刻的意识到了他们这个战略方针的优缺点。
想的很好，筹谋的很好，实施的时候也很好，但是，面对徐长青的临阵变通决断，他们却是有点跟不上溜了。
谁能想到，徐长青居然会下令直接扎营？
纵然从长远看，模范军现在就地扎营对他们是很有利的，但是，模范军各种恐怖的火器，特别是他们的夜战能力，就像是梦魇，不自禁便是笼罩在大清国所有人的心头。
可，能怎么办呢？
这能愿吴三桂他们不出力吗？
不能！
他们今天都已经出力了，而且是很出力，乃至刚才模范军骑兵出战的时候，他们宁愿放弃这些有生力量，来培植后面的战机。
却是……
被徐长青轻飘飘一个新命令，就地修建工事，直接毁于一旦……
到此时，便是多尔衮都有些痛苦的迷惘，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他们最大的优势便是骑兵，以骑兵来冲阵，可此时模范军这种工事修起来，哪怕是很简易，很斑驳，骑兵却是没了威势。
这种时候硬冲，已经不是不智的问题了，而是自毁乾坤……
“呼。”
半晌，多尔衮长舒了一口气，“今日便作罢吧。通令各部，至少撤军三十里以上，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要给模范军夜袭的机会！”
凌乱的众人这才停止了争吵，忙是齐声应是。
……
“鞑子退了，哈哈，鞑子退了啊……”
“哈哈，咱们赢了，赢了哇……”
“我模范军万胜！”
“万胜，万胜……”
随着清军各部都开始急急拔营，模范军战阵中很快便是响起了热烈的呼唤声。
张宝珠也止不住兴奋起来，小女孩般跳下马来，又唱又跳的，尽情的宣泄着心中的不畅。
徐长青眉头微微蹙起，但很快便是舒展开来，嘴角边逐渐挂起一丝笑意。
本以为今晚清军要搏命呢，谁曾想，只简单修建了些工事试探，他们便是放弃了。
由此也可知，他们内部中的问题，绝对比自己想的还要更甚！
大清国对汉军旗大主子们的影响力，正在逐渐式微！
不过，徐长青深深明白己方的优缺点，清军此时退兵，绝不是什么好事！
最直白的一点，模范军的机动性不够！
作为半火器军队，乃至火器兵种已经快要接近半数，模范军出征需要的弹药量是个可怖的天文数字。
这就直接导致哪怕有战马支撑，模范军的速度也很难起来，因为要携带一些重型火器的弹药，更别提是没有那么多战马支撑，此时还加上了这么多的汉人奴隶累赘呢。
但今晚到底出不出手，要不要搞夜袭，徐长青此时也陷入了颇为痛苦的纠结。
还是那句老话：“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此时清军各部撤退的看似凌乱，实则却是成功分散了部队，这就导致模范军就算出动热气球部队追击，也很难取得想要的战果。
更别提此时地面上到处都是雨水，燃烧弹这等利器基本就没法发挥作用了。
若是贸然出击，把这些汉军旗部队都吓的跑远了，那问题才会更大。
毕竟模范军此时所处的位置，距离扬州还有七八十里地。
可若不出手，任由这些汉军旗跑远，模范军明日、后日行军，怕还要面对更多不可测的变数！
“呵呵。国运之战，哪有那么简单？”
徐长青忽然轻笑，掏出旱烟袋，点了一袋烟。
他要借助熟悉的烟草味道，让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寻求一个切入点，或许不要求完美，但是必须具备延展性，哪怕吃点小亏都可以。
思虑间，王喜快步奔来，低低对徐长青耳语道：“大帅，战场中的尸体如何处置？咱们的炭火携带量并不多，处理战马尸体都有些紧张……”
徐长青微微皱眉，但很快便又舒展开来。
这便是尴尬之一。
此时此地，这般情景，若是这些尸体不赶紧处理，春风拂过，天知道会出什么问题。
但现在烧也没法烧，怕是只能埋，这就要浪费民夫们的体力，而且死亡时间交错，现在便已经有可能会有传染病的风险。
并且，模范军战阵中此时还没有干净的水源，喝都成问题，别提是让这些女人孩子们洗澡了……
不过问题都是用来解决的！
徐长青想了想道：“令夜不收准备，等下去周围临近的村镇检查，挑选合适的宿营地，另，令大军收拾行装，准备继续前行！另……”
徐长青压低了声音，低低对王喜耳语几句。
“是！”
王喜眼睛一亮，忙是去传令。
很快，整个模范军战阵便是运作起来，登时也惊的周围一直徘徊的清军游骑一片骚动，诸多战马迅速朝着各个方向奔去。
看着他们这个模样，徐长青嘴角边忽然露出一丝笑意。
十几分钟后，模范军战阵外的清军游骑迅速多了许多，不知道隐藏在何处的苍蝇也开始多了起来，围绕着诸多的鲜血与尸体到处乱飞。
可便是徐长青此时都没有精力去解决这些尸体的问题，只能留到明天乃至后天再处理。
到时候，只能是浪费一些燃烧弹了。
“热气球一队，准备升空！”
又过了十几分钟，模范军各部，包括汉人奴隶们都准备好了，模范军阵中忽然升腾起数百架热气球。
这让清军哨骑顿时炸了锅，谁也不敢再在模范军近前恋战，急急作鸟兽散一片，回去报信。
而诸多模范军夜不收也是迅速铺洒出去，查探周围情况。
不多时，便是传来消息，在模范军此时所处位置的东北方向五六里之外，有一个被毁坏的小镇子，原来应该是清军某部的驻扎地，都被清理过，很干净。
徐长青当即下令，热气球部队继续往前铺展追杀，大军则是移驻那个小镇子。
天地间迅速变的紊乱起来，庞大的模范军战阵，犹如一头正在缓慢移动的巨兽，竟自掠向东北方向。
不过，此时徐长青却是召集了赵增金、张虎、王安山、王洪洋、赵启亮等众多核心将官议事。
张宝珠也装扮成小亲兵旁听。
可听了没多会儿，张宝珠的芳心便是提到了嗓子眼上，几如不能呼吸了。
她早就知道徐长青这厮胆子很大，却是没想到，他的胆子，居然能大到这种程度……
第948章 慢性死亡
夜渐渐深了，不经意便到了子时。
这时，汉军旗诸部都已经退出二三十里、乃至三四十里外，都还没怎么扎营，人呼马叫间，一片乱糟糟。
别看这些汉军旗奴才跟着他们的真满洲主子有大便利，各种战马、骡马都很多，可这种急行军，特别是晚上急行军，强度还是极大的，此时大家都已经人困马乏。
这东西也很好理解。
后世，科技文明那等发达，你开大半个晚上的夜车，怎么着都会感觉到疲惫，哪怕你只是坐车。
就算是什么顶级豪车、保姆车、乃至是头等舱也难例外。
别说此时这些汉军旗奴才们还一直提心吊胆的防着，模范军的热气球会发动突袭了。
这种双重作用力叠加，他们今晚的强度，怕比开战都小不了多少。
不过，已经与模范军拉开这么长的他们自以为安全的距离，各人都也是稍稍舒缓下来，各自号令扎营。
多尔衮也派出大量真满洲哨探，一边协调各部的工作，一边死死的盯紧模范军的动向。
等各部的消息汇总回来之后，都没有什么问题，都已经在‘安全距离’，他这才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转而便是有些无言的气闷，只觉心口里很不舒服。
大清此时五六倍的兵力于模范军，整个江北之地，模范军根本就没有援军，完全是孤军深入，可……
即便是这种状态，他们此时反而如临大敌，要死死的防着模范军……
在大帐内来回踱了几十步，多尔衮刚准备叫奴才给他拿壶好酒来解解闷，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奴才的欣喜呼声：“下雨了，哈哈，又下雨了啊。”
多尔衮一愣，旋即不由大喜，忙是出帐去。
正看到。
夜空中一片迷蒙，淅淅沥沥的雨丝竟然又开始飘散起来，空气也是冷下来不少。
而且，看夜空中的云层，明显很厚实，月光已经越来越稀薄，这雨怕是下到明天早上问题也不大。
“阿哥，下雨了啊，哈哈，又下雨了啊。天佑我大清，天佑我大清啊……”
这边，多铎也得到了消息，急急的奔过来，脸上满是孩子般的欣喜，几如手舞足蹈，任由淅淅沥沥的雨丝洒在他的脸上、身上。
多尔衮脸上露出笑意，心里却不由更苦。
十五这厮，原来是何等潇洒？简直天不怕地不怕！
便是死胖子在世的时候，他也经常敢跟死胖子硬顶，可此时……仅仅因为这点小事便……
不过多尔衮的政治觉悟肯定毋庸置疑。
片刻后他便是收敛心神，尽在掌控的笑道：“长生天庇佑，这天命，依然在我大清这边那！有这场雨在，今夜，勇士们都可以睡个好觉了。”
说着，他笑着拍了拍多铎的肩膀：“走，十五，咱们先去巡营，等下，一起好好喝几杯。”
“嘿嘿，好。”
……
这场雨让清军各部都颇为的舒畅，即便是很么都不论，至少他们今晚能睡个安稳觉了。
这也让诸部清军营地内气氛很快便放松下来，时而传出轻松的笑语。
但这场雨对模范军就有点不友好了。
“怎么会这样？这鬼天气，怎么这时候又下起雨来了……”
凋零的小镇里，模范军中军。
张宝珠靠在屋檐的墙根里，看着漫天飘洒的雨丝，用力的咬着红唇，只觉肝都有些疼。
徐长青在傍晚时便是制定了周密的计划，此时，诸多热气球儿郎都已经换上了伪装，做好了准备，已经准备出击了，可这老天爷，居然又下起雨来了……
这仗还怎么打？
难道，真
的是连老天爷都不站在大明这边了吗……
张宝珠不由的便看向旁边不远的徐长青。
徐长青此时也有些郁闷。
他今晚的主要目的，其实并不是偷营，真的去断汉军旗诸部的一指，而是想骚扰他们，让他们睡不好觉，乃至是睡不成觉！
因为此时距离已经被拉开了，模范军的热气球纵然有着远超越双方距离的远航能力，热气球也有着‘暗夜版’的专业涂装，却是究竟不是飞艇，不可能有完全的隐蔽性。
所以徐长青自始至终便没有打算通过夜袭，来找到斩断大清国手指、杀鸡儆猴的机会。
想要解决问题，还是要通过正面战场！
如果今晚的计划成功，清军明天基本上就废了，乃至后天也要废了，至少需要两三天时间来调整。
这就会给模范军一些缓冲时间，让徐长青继续感知战场，做出更精准的判断。
可老天爷不给面子，还能说什么呢？
但徐长青并不气馁。
须知，意外才是人生的常态。
否则若凡事都能按照计划来执行，个个都顺风顺水，那人还不上天了，还能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话说回来，今晚缓一缓倒也不是坏事。
就算今晚模范军不偷袭他们，他们今晚赶了这么路，明天再想对模范军发起进攻，还要赶这么多路。
按照多尔衮的精明，他是不会做出这种愚蠢举动的。
这也就意味着，模范军明天至少会有一天的调整时间。
模范军此时多了这么多汉人奴隶，会给粮草带来不少的压力，但支撑二十天一个月都没有什么问题。
就算清军再故技重施，徐长青依然有着很充裕的底气。
想着，徐长青脑海中忽的划过一道闪电，又有了新的好办法！
……
次日，如同徐长青判断的差不多，清军并没有再发动攻势，却是又驱赶了至少三四万人的汉人奴隶赶过来。
这帮汉人奴隶基本上全是女人，而是全都是年轻女人，姿色明显比昨天时那帮女人好很多，个个都皮肤很白、娇滴滴、柔柔弱弱的。
而这次，这些驱赶着她们的汉军旗奴才，非但不再虐待她们，反而是好吃好喝的哄着，让她们加快速度，就生怕她们有伤亡。
临近午时，看着这帮可怜的汉人女奴隶们哭哭啼啼的赶到了近前，便是张宝珠也看明白了清军的用意，不由咬牙切齿：“长青，鞑子怎么能这么卑鄙啊！这，这不就是想耗咱们的粮草，拖住咱们的脚步吗！”
徐长青笑了笑，却没有太多波动：“宝珠，别着急。有人才有财。这对咱们不是坏事。先收起心情来，等下，你代表我去安抚她们。就说，你是我的大老婆之一。”
“……”
张宝珠俏脸顿时红了。
她倒不是怕抛头露面，毕竟，正宫皇后出身的她，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让她尴尬的是，徐长青给她的这个身份……
不过她这些时日着实是憋坏了，若是再没有个宣泄渠道，恐怕也只能跟徐长青撕了，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看张宝珠已经去准备安抚这些女人，徐长青有些慵懒的舒了个懒腰，玩味的看向清军的方向。
多尔衮想用这种方式来拖垮模范军，那~，徐长青只能让他明白，什么是糖衣吞下，炮弹还回去，赔了夫人又折兵！
……
应对这种流民、奴隶，模范军早已经很有经验。
申时出头，这三四万年轻女人们便尽数被模范军收入囊中。
到了这个程度，徐长青也不跟儿郎们玩虚的，直接明言：“此时战阵内这所有女人，
都将是战后的战利品！”
这让儿郎们的士气瞬时又高了不少，女人们也都是大有安全感。
别以为被当做货物没有尊严，又没有这又没有那的，却至少，能让她们在这个残忍的世道活下去。
能活下去，对很多人来说，已经是渴望而不可及的渴望。
之前九仙山之战，模范军虽是收拢了近百万的女眷，但那些女眷，真正的南方人其实并不太多，而且徐长青没有怎么封赏给模范军，而是让她们成为普通的民户。
随着这些女人们逐渐在海城及周边扎根，南方女人的优势便是逐渐显现出来。
相比于北方的女子，她们不仅皮肤更好，性子也更为温婉，特别是扬州附近的女子，她们的那种轻言软语，对大都出身北方的模范军儿郎们而言，着实是新鲜。
只可惜，这帮南方女子，特别是这些富庶地方的女子也不傻，她们不是不想嫁给模范军的儿郎们，却是不想做妾。
这就让事情有点复杂了。
许多模范军儿郎们就算馋的紧，却也没啥办法。
毕竟，总不能休了老婆另娶吧？
模范军的军法可不是闹着玩的，谁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儿？
此时，这帮女人，明显是扬州周边地区的，这可都是优质资产啊，谁又能不眼热，不心动？
张宝珠的能力毋庸置疑，有她代为安抚这些女人们，徐长青的压力便也小了许多，可以将更多的注意力关注到战事上。
但徐长青此时也不敢令江岸码头的后续补给运过来。
不出意外，多尔衮他们怕正像是狼狗一般盯着呢！
此时，就算是用脚趾头想，徐长青也能明白他们的战略意图！
一方面是用这些女人们消耗、糜烂模范军，另一方面，便是狼狗一般盯着模范军的后路！
只要船队方面敢继续给模范军主力补给粮草，那便是汉军旗各部，包括真满洲都要玩命之时。
……
今天一天依然细雨朦胧，不论是清军还是模范军，除了哨探、夜不收们比较忙活，其余大多数人都比较清闲。
这近十万级别的汉人女奴隶的出现，还是给模范军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这种天气，总不能让这些娇滴滴的女人们露宿荒野，就算她们二十人、三十人一个大帐，也要划走模范军三分之一的大帐。
而哪怕模范军在这个不知名的小镇子里又利用油布、油纸的新建了不少的窝棚，依然是消耗掉模范军四分之一的大帐。
而且，模范军的机动性也被清军卡住了，已经很难再往扬州突进。
但多尔衮他们的目光都是汇聚在模范军身上，也有点怕触怒模范军，搞的模范军提前‘狗急跳墙’，没敢对扬州城那边发动攻势，扬州城暂时还处在安全状态。
不过只要是但凡有点军事常识之人，怕是都已经看出来，模范军此时，已经是进入到了一个恐怖的‘慢性死亡’节奏！
晚上。
忙碌了一天的张宝珠回到徐长青这边，俏脸上满是遮掩不住的疲惫，但眼睛却是颇为有神，充满斗志与愤怒，犹豫了一会才道：“长青，鞑子，真的是太可恨了啊。这些姐妹们遭的罪，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而且，我在她们中听到了一个消息……”
说着，张宝珠小心的看向徐长青。
“哦？”
“什么消息？”
徐长青笑着品了一口茶，没有波澜的看向张宝珠。
张宝珠一阵无言，忙将她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长青，我听她们有人说，鞑子就是想困死咱们……而且，鞑子应该已经……在南京传播开这种消息了！”
第949章 两脚羊
张宝珠本以为能从徐长青脸上看到波动，毕竟这个问题极大，他们必须得做好对南京方面的应对措施，可她俨然是想多了。
徐长青英挺的脸孔上没有任何波动。
仿若这不是个极为严峻、直接关乎整个大明运转的消息，而只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消息。
这让张宝珠有些心安的同时，又有些惶恐，徐长青千万不能太过自大啊……
忙提醒道：“长青，这事情，若是不好好处置，恐怕会很危险那，若是万一处置不好，怕是要后院起火……”
徐长青笑了笑道：“宝珠，不要想太多，咱们做好自己便可。”
说着，徐长青便是出帐去。
“嗳。”
张宝珠登时一个机灵，一下子抓到了什么，喃喃道：“做好自己？”
帐外，依然是细雨朦胧。
饶是徐长青本身是很喜欢这种细雨天的，可此时，眼神中也有些止不住的凝峻。
对于南京方面的事务，说实话，徐长青根本就不关心，早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
说白了，那就是一帮‘拉拉队’，乃至还不一定是己方的拉拉队。
所有一切的核心，还是眼前的战事！
只要战事取胜，徐长青有的是时间和精力跟南京慢慢玩。
但眼前的天气俨然不是太乐观。
也不知道清军是刻意调查过江南的天气，还是无意间碰到，只是巧合，总之，不管哪种原因，现在的局面，对模范军都开始变的不是太有利。
若是这种天气继续延展下去，粮草反而倒是其次，更关键的是模范军的诸多火器。
这边的空气太湿润了。
饶是模范军在武器弹药的保存上早已经有成熟的体系，扎营后又都是货架式放置，但这种天气，受潮是不可避免的。
这就意味着，模范军的弹药比减产是肯定的了！
如果清军再在雨天发动一波大规模攻势，正面战场走一波，便是徐长青也不能保证模范军火力的稳定性。
哑弹就不说了，乃至是出现炸膛都并非没有可能。
可面对这种问题，徐长青此时也没有解决办法，他究竟不是大罗神仙。
徐长青也只能是先忍着，让儿郎们依托这个小镇子为核心，大量修建各种工事，让清军不敢来打！
……
时间过的很快，眨眼五六天便是过去。
天却依然没有放晴，就算不是连绵阴雨，每天却或多或少都要下上一场，太阳出来的几率只能算是一半一半。
这种状态，清军俨然是坐实了要‘围困模范军至死’的战略，这几天他们并没有再发动新的进攻，却是不知道从哪里又搞来了不少年轻女人，又给模范军送来了小五万人。
这让模范军的粮草危机逐步开始显现出来。
最直白的一点，模范军已经没有多少煤炭了，周围能烧的柴火也基本都被搜刮干净。
现在，每人每天能喝上一碗热汤，都已经是颇为困难。
好在太阳的出现，模范军的武器弹药都得到了晾晒保养，战斗力倒是逐渐恢复。
“哈哈，阿哥，畅快，畅快啊。真说起来，我也是很佩服徐长青的。此人无论是心志、手段、还是眼光，都是人中龙凤。奈何，天命站在我大清这一边，此役，我大清，注定要将徐长青这尼堪斩落与马下！哈哈哈……”
模范军的日子不好过，清军这边的日子倒是不错。
当然，只是大主子们。
这种天气，清军的柴火也受到了严重影响，这边有几个精致的园子
都被他们毁了，劈柴来烧。
而且，他们的伙食、卫生条件，包括生活习惯，都有问题，也不太适应这准江南的气候。
这段时间，他们中生病的人不少。
虽都是感冒发烧之类的小病，却或多或少有着一定的传染性，正在逐步的削弱着他们的战力。
但大局上他们俨然越来越稳。
此时，还不到午时，多尔衮的大帐内便是开了一桌极为丰盛的酒宴，各人推杯换盏，好不痛快，多铎的精气神也起来了，恍如又回到了数年前那般意气风发的模样。
“哈哈，天命可真是个好东西啊。奴才昨天时在模范军大营外盯了一整天，他们现在基本不怎么做饭了，只是熬汤。若是照这般事态继续下去，怕，可能用不了五六天，他们的粮草、柴火便都撑不住了。”
鳌拜用力喝了一杯酒，满面红光的道。
“呵呵，便是本王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个模样，这还真的天意，天意啊。或许，咱们可以再弄些女奴隶，给徐长青送过去。”
济尔哈朗心情也是极好，抚掌大笑。
本以为都快要走入死胡同了，谁曾想，居然天上掉馅饼，这连绵的阴雨天，生生将徐长青困死。
“郑亲王所言极是，来来来，为我大清，为我大清的天命，咱们再喝一杯。此役，咱们怕是要不战而趋人之兵那……”
众人继续推杯换盏，愈发的热烈与热闹。
多尔衮此时也有了几分酒意，只觉浑身没有一个毛孔不舒坦，不畅快。
此时这种局面，纵然灭了徐长青之后，还会有不少后患，毕竟这些汉军旗的大主子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但与之徐长青相比，显然都不算什么了。
多尔衮有充裕的耐心，跟这帮人慢慢玩。
不过喝了一会儿酒，大家都快要有点放纵的时候，一直沉默寡言，保值着很深的克制的吴三桂忽然出声道：“摄政王，诸位，此时形势对我大清的确极为有利，但是，却还没有到大家举杯同庆的时候。”
此言一出，大帐内的气氛顿时一凝，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看向了吴三桂，许多人眼力都已经有些不悦。
什么意思？
大清国此时如此好的局面，吴三桂这厮，居然泼凉水？这是何居心？
多尔衮却是用眼神制止了几个要挑衅吴三桂的奴才，温和的笑道：“平西伯有何思量？”
对于吴三桂的意见，他是极为重视的。
而且多尔衮很明白，徐长青还没灭，吴三桂也远不到翻脸的时候。
吴三桂深深吸了一口气，有点苦笑着道：“这话，奴才其实……不该说出来，坏了诸位爷的兴致。但是，长远计议，这究竟是隐患，而且或将是个很大的隐患！若不说出来，奴才心里着实不踏实。毕竟咱们还没有真的灭掉徐长青！”
听到吴三桂这话，众人都是点头。
真满洲虽是看不起吴三桂，但在暗地里的深处，却对吴三桂还是有些忌惮的，这其实已经表明很多问题。
吴三桂见众人都趋向于和缓，愿意听他说话了，也不再保留，说起了一个叫做‘两脚羊’的典故。
“这……”
等吴三桂把这个‘两脚羊’的典故说完，大帐内的气氛已经紧绷起来，哪还有之前的舒畅？
多铎的眼皮子直抽，咬着牙根子道：“平西伯，你，你所说之事，虽说不错，可，徐长青此人，一直自诩为正人君子，他，他不会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吧？”
吴三桂苦笑道：“豫亲王，咱们换位思考一下，若是，您此时处在徐长青的位置，您觉得
，您会这么做吗？”
“我……”
多铎一时哑口无言。
对啊。
都他么被逼到绝路上了，肯定是先活下去，保全大局，至于什么声名，那还算个屁？
洪承畴这时也出声道：“摄政王，此事，臣也一直有着顾虑。咱们确实不宜再对模范军送女奴了。到了此时，咱们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还是顺其自然为好。当然，咱们要钉死了模范军，或许，现在便可在南京那边，宣传这等消息……”
洪承畴这话说完，帐内顿时一阵躁动，气氛转而却是轻松了不少。
多铎也眼睛放光的笑道：“妙，妙啊。洪大人，此役，你有大功！就算徐长青还没做这等事情，咱们也可以先把势造起来！”
多尔衮很快也拍板道：“洪大人，此事，你亲自去做。我大清的所有暗线，皆交由你掌控！”
“喳！”
洪承畴忙深深一礼，浑身都充满了斗志，整个人都恍如年轻了好几岁。
吴三桂与之一个眼色交流，随之却闭上了眼睛，露出一丝微微苦笑，心底里喃喃道：“长青，你不要怪我，咱们都是一类人那！”
……
洪承畴亲自操刀，扬州这边又距离南京咫尺之遥，当晚，便是有一股恐怖的风向在南京城流传开来。
‘徐长青的模范军已经弹尽粮绝，现在模范军维持生计，全靠那些鞑子送给他们的‘两脚羊’。据说，模范军此时每天都要吃掉千多号可怜的女人。’
随着消息传开，整个南京城迅速陷入到了一种恐怖的惶恐之中。
人吃人。
这是个什么概念？
这样的人，这样的部队，那还能算是人吗？
便是一些一直支持着徐长青的底层老百姓，都开始产生了恐怖的动摇。
神州自古便是有着各种鬼怪的传说流传。
乃至别说是此时这等被牢牢掌控的愚昧时代了，哪怕是后世，信奉者也是不计其数。
这种事情的杀伤力着实是太大了。
便是当年李家黑隋炀帝，都没这么个黑法，只是说隋炀帝淫.乱无比。
可隋炀帝除了正宫萧后之外，侍妾怕是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爷爷，这，这是真的吗？他们，他们怎能如此啊……这根本就不是人啊。咱们，咱们不能帮他们了！”
武帝庙，春妮俨然也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赶忙来找老和尚。
老和尚此时都有些懵了，一时分不清这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毕竟，模范军现在的处境，早已经被清军造过数十遍的势，模范军本身又没有对此做出澄清，便是他的阅历也无法判断了。
他很明白，人一旦进入到了绝境，那真的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哪怕是雄才伟略的徐长青！
不过，凭借他老辣的经验，他又隐隐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以徐长青的精明，面对这种脏水，他又为何不反击呢？
至少，在弹尽粮绝之前，肯定会做出拼死的反扑的。
可官军一直在跟江岸的模范军保持着联络，从没有这种消息传出来啊。
“爷爷，这种事情还用犹豫吗！咱们不能助纣为虐啊……”
春妮已经气的开始摇他的胳膊，要他改变决定的时候，老和尚老眼却是一亮，捕捉到了什么，笑道：“春妮，这次，咱们非但要继续支持海城侯爷，还要继续加大力度！你准备一下，明后天，至多后天，你亲自去模范军大营陪着海城侯爷，以表我陈家的态度！”
“什么？”
第950章 你为什么不辩解呢？
老和尚这种久经世事、眼光歹毒而敏锐的‘明白人’，究竟是少数中的少数。
到了第二天，南京城的舆论已经不能看了。
徐长青直接被从高高的神坛斩落，模范军也从大明的功勋之军、柱梁般的支撑，直接沦为恶魔。
奇怪的是。
朝廷竟然并未对这等风向加以引导，天子朱慈烺也陷入了沉默……
传说，早上周皇后曾经去养心殿一趟，但最后却是带着气愤的泪痕出来……
朝廷没有发话，天子也保持沉默，没有大明官方出来背书，就算有些看懂了清军歹毒用意的有志读书人，拼了命的为徐长青辩驳，可在此时这种状态下，他们的力量着实是太过渺小了，乃至也被化为‘异类’，被戴上了‘恶魔同党’的名号。
就在这种纷乱中，夜晚，却是有着诸多的运粮船，悄然靠拢向模范军的船队。
“徐老将军，这是我陈家对模范军的诚意。”
看着眼前这位模范军的老副将，而且肯定是徐长青心腹的徐姓老将军，春妮表面上礼数很足，但那种怨气与些许恐惧，却是遮都遮不住。
此时在江岸坐镇的徐红，早已经到了知天命之年，他又岂能看不明白春妮的心思？
笑道：“有劳陈姑娘了。陈家的诚意，本将代表我家大帅，谢过陈家。”
他深深对春妮一礼。
春妮的俏脸却是更冷，心里更是无比的难受。
徐长青是恶魔啊，爷爷居然还要这般的支持他，这不是助纣为虐是什么？他们陈家，恐怕已经被钉在耻辱柱上……
可爷爷下了死命令，必须要她这么做，要不然，他就去上吊……
春妮着实是无法反抗了，心里却是痛苦的不能支撑。
等徐红行完了礼，春妮冷声道：“徐老将军，春妮还有一事要麻烦老将军。”
“哦？”
“陈姑娘有话尽管吩咐，本将必竭力而为。”
徐红不但怠慢春妮，毕竟，他知道春妮也是他们家大帅的‘盘中餐’，更不要提，陈家着实是对模范军下了重注，之前宝船的材料便是他们提供的，至于其他财物方面就更多了。
看徐红这般尊敬她的表情，明显是把她当成了徐长青的女人来看，春妮心里不由更为痛苦。
她甚至有想跳江的冲动，以证她的清白，不与徐长青这种恶魔为伍。
但究竟还有爷爷的任务在身，而且她也不想死，便是说出了她要去模范军大营的事情。
这倒让徐红一惊。
没想到，陈老爷子这个老和尚，竟然能到这种程度……
便是他自问，他若是面对这种情况，在不了解其中核心的前提下，也是望尘莫及。
忙是又对春妮深深一礼，表示会连夜将她送过去。
等徐红出去安排，春妮痛苦的抱住了脑袋。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明明已经知道了这是个错误，却还不得不去走，乃至更要助纣为虐……
……
“驾，驾！”
寂静的黑暗中，数百匹骏马直掠向北方。
而在黑暗的深处，有着许多三三两两的火光，明显是有着人影存在。
可这帮人影一看此时模范军的人竟然这么大规模，并没有阻拦，都很乖巧的让出了路。
一路策马狂奔，身边还有这么多矫健的精锐保
护，春妮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却是对周围这些清军游骑竟然没有骚扰拦截他们很好奇。
鞑子都这么弱的吗？
但此时这般状态，她想问也没法问，只能先憋在心里。
不过春妮的好心情持续了没多久，便是被震惊代替。
等她看到周围许多清军游骑，以几如不可思议的马术，迅速的朝着她们追上来，却又一直保持着合理的距离，她，怕了……
这些鞑子的马术，简直不是人。
纵然她对骑马不甚精通，但毕竟是大小姐，玩过的好马不知道多少，也跟名师学习过好几年。
可，别说她了，便是她那个她爹重金给她聘请的马术师傅，在这些鞑子游骑面前，那也是弟弟中的弟弟……
可为何，他们不敢过来攻击呢？
直到一路策马狂奔到模范军的大营外，春妮终于忍不住对带头的这个矫健的模范军副千总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副千总不敢怠慢这位‘小夫人’，忙恭敬道：“姑娘，他们不是不想过来灭了咱们，是不敢！您去大营里看看就知道了。”
“嗳？”
春妮刚要再问，那副千总却已经去跟营门交涉了。
“……”
春妮不由用力的咬住了红唇，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虽说春妮一时半会理解不了副千总的深意，但是他说话时的那种骄傲之意，春妮却是清晰的感受到了。
很快，这个‘地狱’般的大营打开了大门，副千总已经恭敬在前面引路。
春妮闭上了眼睛又猛的睁开，深吸了一口气，马上就要做烈士一般，进入了营内。
她发誓，如果那些传说是真的，她就算此时不会对徐长青怎么样，之后，也一定会让徐长青付出代价！
……
徐长青此时正在大帐内筹谋着战略计划，听到春妮过来了，也被吓了一跳。
但转而便是露出了一丝遮掩不住的笑意。
老和尚这厮，明白啊。
等春妮进来，看到了春妮的模样，徐长青很快便是捕捉到了她的心情。
“哼。”
春妮看徐长青看过来，冷哼一声，并不会理会徐长青。
对下面人，她自然不会坏了礼数，可她与徐长青早已经很熟悉，又怎会给徐长青好脸色看？
“呵呵。”
徐长青不由莞尔，“怎么？春妮，你这丫头就是这么对待你救命恩人的，忘了当初是谁救了你的小命了？”
春妮冷笑：“姓徐的，一码事是一码事。你救了我的命，我自然会还给你。可，你竟然吃人，还吃了好几万人，那跟恶魔又有什么区别？你这样的恶魔，不配跟我说话！”
看春妮义正言辞的模样，徐长青不怒反笑：“哦，你怎么知道我吃人呢？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说着，徐长青也故意逗她，看向了她并不甚饱满、却是极为挺翘的小胸脯。
“……”
春妮一时被吓的魂儿都飞了，只感觉她的小胸脯前一阵凉飕飕。
徐长青这个恶魔，死变态的，不会，不会有这种癖好吧，她这点小规模，怕是还不够徐长青吃一顿的……
“你，你，你不要乱来啊。姓，姓徐的，我爷爷给了你那么多的粮草，我们陈家又为你尽心尽力，你，你去吃她们啊，不要吃我啊……”
春妮的气势在片
刻后便是崩盘了，眼泪都流出来，哪还有刚才傲娇的模样？
徐长青也有些无言了，恨不得把这丫头的小屁股抽成仨，他徐长青有这么恶劣吗……
但徐长青的恶趣味也起来，故作张牙舞爪的道：“别人？老子为什么要吃别人？老子就喜欢吃千金大小姐！你个死丫头自己送上门来，老子要是放过了，那不是傻子？”
“你……”
看着徐长青嘿嘿笑着，恶魔般朝她走过来，春妮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一时直如涌泉，连反抗都是忘记了，‘哇’的哭出声来。
“嗳，这个小姑娘是……”
这时，张宝珠掀开帐帘走进来，一看到两人这模样，登时愣住了。
“咳咳……”
徐长青一时也略有尴尬，老脸一红，赶忙干咳几声，这才恢复正常，笑着对张宝珠介绍道：“宝珠，给你介绍个人，这位便是陈家岛陈家的大小姐，陈春妮。春妮在今晚刚刚又给咱们的江边大营送去了二十万两银子的粮草。”
“啊？”
张宝珠没想到这种时候竟然还有人敢给模范军送粮草，不由大喜。
她现在基本已经当起了‘女营’的家，也算是找到正事儿做了，心情状态的都还算不错。
可刚想谢过春妮，春妮或许是看她比较面善，刚止住的眼泪止不住又是疯狂翻涌出来，却是不敢出声。
张宝珠何等精明？
片刻便是反应过来，没好气的瞪了徐长青一眼：“长青，你，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吓着人家小姑娘了？”
徐长青也有点没好气的耸耸肩道：“宝珠，我哪对她做啥了？这傻妞，进门就质问我吃人？我就朝她的小胸脯看了一眼，她就哭了。”
“嗳……”
张宝珠不由一阵无言，忙是过去抓住陈春妮的小手，笑着对她解释起来。
陈春妮的美眸登时放大开来。
听张宝珠邀请她去女营看看，忙是下意识点头。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美女离去，徐长青有些失笑着摇了摇头，但转而目光便是一阵冷冽！
南京此时的状态，自是逃不过他的眼睛，尽在掌控之中！
但徐长青此时非但没有任何洗白的动作，甚至，模范军的许多密探，都在其中推波助澜，帮助那些有心人，把他徐长青描绘成世间少有的大恶魔。
正如那句经典名言：“潮水不退，你能知道谁没穿底.裤？”
事情已经到了这般状态，徐长青还需要多解释什么呢？
不过，现在的战局却是让徐长青颇为神伤。
这几天天气已经转缓，逐渐开始放晴，但是清军也开始做出针对性的布置，大营都被分散了，全是小营地。
这就让徐长青必须谨慎再谨慎，决不能贸然。
而想从这种局面中找到破敌之法，又何其艰难？
徐长青也只能继续扛着，等待清军中疫病的流行，等待更好的机会。
深思中，时间过的很快。
一个多时辰之后，徐长青还以为只过去了几分钟，张宝珠却是带着春妮回来了，笑着调侃了徐长青一句，便是将空间留给了徐长青和春妮。
此时的春妮，哪还有刚才时的愤怒与恐惧，娇俏的小脸上满是复杂，纠结一会儿，终于是问出了她心底里最大的疑惑：“徐，徐哥哥，你，你为什么不辩解，任由他们这么抹黑你呢？”
第951章 方寸之间
春妮的到来无疑让徐长青的生活多了一抹亮色。
虽说这些时日过来，徐长青偶尔也能跟张宝珠开一些小玩笑，但种种原因，究竟不可能完全放得开。
对春妮这‘小辣椒’徐长青就没有这种顾虑了。
明面上，两人那都是相敬如宾，可一旦到了私底下，稍有机会，两人时不时便是火星撞地球般的硬碰硬，硬刚正面。
对于这种心理，徐长青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过，后世有位大神借着他儿子的口，说出了一个新世界……
父亲：“我给你买的500块的变形金刚你不玩，为什么要去抢别人家小朋友5块钱的玩具？”
儿子：“因为，因为我没玩过……”
……
时间来到了四月中旬末。
这些时日天气转缓，再没有阴雨天，清军的战略意图也越来越清晰。
他们就是卡死了模范军往扬州突进的核心，却是又放开了江岸码头通向模范军此时小镇大营的后路。
但在这片宽阔的区域内，却是又密布着无数的清军游骑。
显然，他们很想模范军突围！
徐长青怎会中这‘围三缺一’的直白圈套？
既然大清国想继续扛着，那大家一起扛着便是！
中午，阳光暖暖的，田地间诸多幽幽的小绿草都快要被晒蔫了。
大帐内，王安山正在跟徐长青汇报今天的最近情报。
徐长青之前的判断还是很精准的，连绵的阴雨天，饮食饮水的不卫生，包括双方交战时产生的伤病，已经开始在清军中产生了一定量的疫病流行。
他们这几天时间四处肆虐，从各地抓来了不少的郎中。
可惜这种疫病还是太弱了些，怕只能算是流行感冒，还不到对清军各部伤筋动骨的程度。
而且，清军在处理这方面事务的时候也颇有经验，直接隔离！
重的那就直接毁灭。
这让徐长青也有些无言了，这玩意虽是简单粗暴，效果俨然是极好的。
事情还是要回归到正常的轨道上。
不过，情况对模范军已经不容乐观！
到此时，那上万匹战马的马肉已经被吃的七七八八了，天气转暖后柴火问题虽是得到了一部分解决，但此时镇子里基本能烧的都烧了，周边更是犹如被舔过的盘子……
若是再得不到新的补充，怕就要动用热气球的贮备炭火了。
二十几万人每天吃喝拉撒，这是个什么概念？
王安山汇报完后犹豫了片刻又恭敬道：“大帅，咱们东北方向二十二三里出头，有个叫吴家镇的小镇子，现在是汉军旗的刘良佐部在驻扎，人数不到一万，也没被怎么破坏。不若，咱们找个机会直接杀过去。若占了这吴家镇，咱们说不定还能搞些战马骡马的，柴火也能得到一些解决……”
徐长青看向他的眼睛。
王安山不敢面对徐长青的目光，赶忙是恭敬的垂下了头。
徐长青摸了摸下巴，没有着急表态。
王安山在模范军序列中，已经算是保守派了，但此时，便是他都是有点耐不住性子了，可想而知，部队现在的状况。
很大程度上，他这个策略倒也不错。
老话说：“树挪死，人挪活。”
如果模范军此时展现出新的大动作，清军势必会紧张起来，全盘部署怕是都要被打乱。
但问题的核心是，这样做，就算能让模范军得到一部分缓解，却是解决不了核心问题，无法重创清军主力，跟饮鸩止渴也差不多。
想了一会
儿，徐长青笑着丢给王安山一颗雪茄，没好气的踢了他的屁股一脚道：“怎么？现在就沉不住气了？”
王安山接过雪茄，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被徐长青踢了一脚，脸上笑意不由更甚，委委屈屈的小媳妇般道：“大帅，咱们模范军多少年了，何曾受到过这般委屈？找个机会跟鞑子干一场吧。要不然，兄弟们都快憋坏了……”
……
安抚完王安山，看着这厮脚步轻快的离去，徐长青也点了一颗雪茄，将自己整个人都沉浸在云山雾绕中，重新开始整理思绪。
此时此地，牵一发而动全身！
十万汉人女奴隶的庞大基数，决定了模范军恐怕没有几次突击的机会，也意味着，这东西要么不做，要做，就必须要有收获！
徐长青原本是打算，散布出一些假象，让模范军自己搞的像是弹尽粮绝一般，让清军主动来进攻，从而寻找机会。
但此时清军的战略俨然很清晰，能不跟模范军硬碰硬，便不跟模范军硬碰硬的刚正面。
这就让模范军更加被动。
不过，在很大程度上，徐长青要的正是这等结果！
高手过招，方寸之间！
更况乎是这等大规模对决？
如果看不到模范军的弱势，清军这边，是不会有什么破绽的。
说白了，这些年间，清军的锋锐基本上被模范军打磨干净了，没有特定的环境，不打到京师，触及到真满洲最核心的利益，便是真满洲主力也不一定敢跟模范军决战，更何况是这些汉军旗的奴才们？
其实这些时日里，模范军的热气球部队未尝没有机会偷袭清军，有几个机会甚至都很好，却都被徐长青否决掉。
对这些汉军旗奴才，这里面也涉及到一个比较复杂的关系链。
斗争的核心要素，最关键的一点便是‘不能扩大打击面！’
这些汉军旗奴才该死吗？
绝对该死！
死几十遍一百遍怕都是不冤。
纵然他们也是因为诸多原因才投降大清国，可这些年下来，他们身为大清国的鹰犬，丧尽天良的事情不知道做了多少，每个人手上基本都沾满了鲜血。
但是，能把他们全杀光吗？
不能！
如果模范军一旦表露出对他们斩尽杀绝的态势——，那，就算能获得一部分胜利，却是必定会将汉军旗中那些意志不坚定、首鼠两端的人，直接逼到大清国那一边。
乃至整个江北都要出现纷乱。
这是徐长青绝不能接受的事情。
世界就是这般。
并非是非黑即白，灰色的两边地带才是常态，而且这些灰色，占据个八成都不算多。
这就意味着，徐长青要取之一个极为微妙的平衡点。
然而，多尔衮他们显然是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真满洲的大营都在七八十里、乃至是百多里外……
一时半会间想不出头绪，徐长青也不再多想，收拾一下，出去巡营。
外面的阳光很不错，暖洋洋的已经有了几分炙热之意。
但放眼看过去，模范军大营中，基本已经是看不到什么绿色，草都快要被骡马吃干净了，便是女营那边的许多木材搭建的棚子，此时也都是换成了毛坯屋。
而这种天气，除了在外面值守的儿郎，其他绝大多数人都是在帐篷里、毛坯屋里呆着。
“必须要做出选择了啊。”
徐长青眯着眼睛喃喃道。
但徐长青更明白，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同时触碰到天堂与地狱的曼妙
不知不自觉便来到了女营这边，徐长青很快听到了一阵娇笑声。
此时，几个大毛坯屋里，张宝珠和春妮正带着百多号精挑细选的文艺骨干排练着，还有人正在用简易的乐器打着拍子。
这让徐长青的嘴角边也露出一丝笑意。
别看模范军此时几近绝境，但模范军雄浑的底子，至少还能再支撑个十天半月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若是解决了柴火问题，支撑上一两个月问题都是不大。
不说其他，单单是模范军中这些牲畜，便是足够吃上好长一段时间了。
不过，这俨然是不得已的选择。
在这边看了一会儿，徐长青正准备离去，王喜忽然快步赶过来汇报：“大帅，扬州那边的联系恢复了，史阁部刚刚派人送信来。”
“哦？拿过来。”
徐长青接过史阁部的密报，仔细看了一会儿，嘴角边的笑意不由更甚。
史阁部在信中简要又含糊的介绍了扬州城的状况，面上似是在请求徐长青过去支援，实际上却是在告诉徐长青，不用理会他们，不要因为他们影响到决断，哪怕是扬州陷落，也要先保全模范军。
这让徐长青的心里止不住有些暖呼呼的。
别看清军此时对扬州城严防死守，牢牢卡死各种信息通道，但徐长青很明白，史阁部是肯定知晓南京那边的状况的。
就算史阁部不想知晓，清军也会主动告诉他。
但是，即便是在这种状态下，史阁部依然能做出这种表态，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
这位爷，能力或许的确有些问题，书呆子气太重，但是，不论人品还是脊梁，绝对是人中龙凤！
……
史阁部的来信让徐长青隐隐抓到了什么，也让徐长青意识到了他犯的一个‘失误’。
登陆的时候还是有些着急了，而且过于想取巧。
倘若当时是从瓜州登陆，沿着大运河来走，现在能选择的余地肯定会更多。
但话说回来，倘若是从瓜州那边走，就不可能有现在的局面了，模范军怕是已经付出了不少伤亡。
这东西，就是这么两面性。
不过，到此时，徐长青也是隐隐的有了决断！
回到大帐，他把目光汇聚到了扬州城东南方三十里几里外的一个镇子。
这镇子叫钱村，是一个出身皖南的钱姓大族从明初时一代代累积下来，后来形成了扬州城外的一个聚集点，许多豪族都喜欢在那边盖个小园子，修养身心。
徽商、浙商、鲁商、晋商，包括西南、西北的一些商家势力，都在那边设有会馆与分部。
关键这镇子，距离模范军大营只有四十里出头。
而且周边几里、十几里区域，都有很多大小的村子、园子，是汉军旗各部帅营扎堆之地。
只要能到那片区域，不论是攻是守，模范军都会有更多的选择，战略意义也会到一个新的等级。
这个选择与之王安山的建议相比，最大的不同点，也是战略意义的不同。
吴家镇太过明显了，就是去吴家镇，这俨然太单薄，但是，去钱村，中间能操作的空间就多了，已经可以直接觊觎扬州！
而这些时日，女眷们已经被调养的差不多了。
不过这个方案最大的问题，便是很容易引发清军反扑，多消耗不少弹药，会让模范军在后续持久力上出现问题。
仔细思虑良久，徐长青终于还是下定了决断，要走这条路。
当即召开军议，给各部两天准备时间，兵发钱村！
第952章 优势变劣势了？
两天之后，四月二十一日一大早，天还没亮模范军便是迅速运转了起来，犹如一台巨无霸级的大型机器。
此时别看模范军接收了这十万女奴颇为累赘，但徐长青俨然不是养闲人的人，对处理这种工作更是驾轻就熟。
模范军各部按照序列运转的时候，这帮女奴们中精心挑选出来个数千号‘拉拉队’，便是三五成群，在各处扭着她们纤细的腰肢，卖力的对儿郎们加油助威。
其他的女人们也没闲着。
或多或少都是拿着一些东西，甚至一些力气大些的女人，还去帮忙推车。
正犹如那句老话：“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虽是前往深不可测的战场出征，可此时模范军战阵中，时而便是传出来轻松的欢声笑语。
当然，这种轻松之下，是严格而苛刻的体系来支撑。
这些女眷，此时早已经被归类、造册完毕，完全按照模范军的序列来编队设定。
十人为一甲，十甲为一把总，中间又有几个总旗级的副官，依次往上。
最高级的‘老大’便是张宝珠与‘副司令’陈春妮了。
……
模范军的动作迅速引起了清军的骚动。
从一大早模范军开始运转起，原本一直都颇为轻松的清军各部游骑便是撒开了丫子，来回奔波，第一时间把模范军的动向传出去。
但模范军这是真正的出征，岂能让他们这么容易？
除了原有的夜不收序列，徐长青还派出了张虎部的两千余骑兵，化整为零，依托模范军小部队配合的优势，不断的驱赶他们，有机会便是击杀他们。
这使得一大早开始，模范军战阵周边便是不断响起‘砰砰砰’的鸟铳嘀鸣声，时而还夹杂着一些手.榴.弹发出的低沉闷声。
卯时三刻，还未到辰时，大概早上六点半左右。
模范军先头部队已经是跨出了大营，迅速朝着旷野间集合，宛如在天地间引动了一片巨大的赤色洪流。
“徐长青这狗尼堪这是想干什么？他们竟然不往后跑？难道，还想往扬州城强攻吗？”
这时，多尔衮、多铎、济尔哈朗等满蒙王族，包括吴三桂、孔有德、白广恩等汉军旗大主子，也都是来到了模范军战阵的附近，仔细的盯着模范军的动向，一个细节都不敢放过。
多铎见模范军并没有按照他们预想的轨道往后突围，反而是要朝着扬州方向挺近一般，脸色止不住便是阴翳下来。
他们大清国此时虽是取得了战略上的主动权，但这个主动权俨然还不能真正转化为胜势。
须知，模范军主力并未遭受到什么创伤，乃至他们此时还跟那些女人玩的很开心。
深深了解模范军秉性的多铎明白，这可不是个什么好兆头。
济尔哈朗看着天空中已经升腾起来的几十架热气球，犹如阴云一般笼罩着周围的大地，有几架甚至已经朝着他们这边过来，明显要驱赶他们，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摄政王，形势似是有不妙那。徐长青怕真要突向扬州方向！咱们必须得早作决断！”
阿济格道：“管这狗尼堪去哪，咱们决不能让他成行！这狗尼堪就会做样子，咱们决不能被他骗了。”
吴三桂也点头道：“摄政王，武英郡王说的不错，目前的态势，至多半个时辰，模范军就能暴露他们的意图。咱们现在也有半个时辰的准备时间，不管他们去哪儿，都不能让他们轻易成行！奴才恳请，摄政王对我汉军旗予以支持，请我大清热气球部队轰炸！”
白广恩、刘良佐、石廷柱等人都是一愣，旋即不由都猛的看向多尔衮、多铎等满蒙王族。
他们一直不知道，大清国，竟然也有了热气球部队。
孔有德心里也是‘咯噔’一下，旋即不由深深叹息一声，也出列抱拳道：“摄政王，肯请我大清也出动热气球部队……”
别人不知道大清国热气球的事情，孔有德作为乌真哈超营的统帅，自是知道的。
但吴三桂是怎么知道的，他就不知道了。
不过，此时就算用屁股想孔有德也能明白，不管大清国出不出热气球部队，他们这些汉军旗奴才与大清国之间，裂痕已经是遮不住了。
“摄政王，肯请我大清热气球神兵相助，剿灭逆贼徐长青……”
“摄政王……”
谁都不是傻子，随着吴三桂打开了这个缺口，汉军旗一众人纷纷出列表态。
这个时候，就算事先没有默契，他们也必须要站在吴三桂这边了，因为他们早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这种‘逼宫’式的请求，让的多尔衮他们一众满蒙王族的脸色都是止不住阴沉下来。
他们其实早就明白，汉军旗的奴才们已经不像是以前那般好压制，却又怎能想到，爆发的竟会这么快！
多铎本来还想出言否认一下，却是被多尔衮摆手制止。
已经到了此时，否认、拒绝，包括追求因由，都已经是落到了下乘。
既是已经这般，那还不如敞亮点。
片刻，多尔衮笑道：“这件事，本王也没打算瞒大家太久，早就想找个机会告诉大家了。不过，我大清的热气球部队，三天前才刚刚就位，模范军又一直缩着，本王便没有着急。既然此时大家都想见识下我大清热气球的威势，那便如大家所愿！不过，我大清的大杀器将要祭出，尔等勿不得怠慢，务必要在此役，彻底剿灭徐长青之患，斩杀此獠！”
一众汉军旗奴才听到多尔衮竟真的要派出热气球来压阵，不由都是大喜，又恢复了原来狗一般的讨巧模样，纷纷恭敬表态。
等把这一众汉军旗的奴才们打发掉，又退后了数里躲避模范军热气球的骚扰，多铎忍不住啐道：“阿哥，为何要答应的这么急啊。咱们的热气球勇士们，还没有准备妥帖啊。若是贸然，怕，怕要出问题啊……”
济尔哈朗和阿济格也略有担忧。
多尔衮淡淡一笑：“我大清这些时日，也没闲着！耐心等着吧，我大清的热气球，未必就会输给模范军！”
“额，这……”
……
巳时一刻，上午九点半左右，模范军的庞大战阵已经是完全脱离了大营，正在快速的往前行军。
四周，双方的游骑和夜不收厮杀的极为激烈，谁都不肯相让。
不过模范军究竟是有着热气球的威势，这给清军各部哨骑都带来了极大的压力，不敢太恋战，只能依靠战马的优势不断的与模范军周旋，却也不断被模范军的夜不收利用加强版狙击铳击伤，乃至击杀。
但到此时，汉军旗各部主力并没有什么动作，骑兵也未出现，保持着一个诡异的安静。
这让的模范军的行军速度越来越快，战阵中的气氛也是越来越放松。
但徐长青的肩头、心头，压力却也是越来越沉重。
清军这么藏着掖着的，便是徐长青一时也摸不透他们的心思了。
就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时间逐渐来到了午时中。
此时，在这种‘男女搭配’的高效率中，模范军主力已经行出
了十几里地，来到了一个小村子。
这时，终于是见到了汉军旗各部的骑兵，模范军也迅速停止了速度，双方又开始诡异的对峙。
但这些汉军旗骑兵也不敢轻易招惹模范军，都躲的模范军很远，基本都保持着五六里、甚至七八里的距离。
徐长青本来不打算大军埋锅造饭的，吃点速食食品就够了，但此时的状态，徐长青想了片刻，便是直接令大军埋锅造饭，修建工事。
眼见模范军又要苟起来，周围如同黑云般的汉军旗各部都是有些骚动，乃至有些躁动。
“长青，怎么回事？今天，这些汉奸们好像有点不一样啊。他们似乎有点毛躁似得……”
张宝珠拿着望远镜看了一会儿，柳眉微微蹙起。
旁边，春妮也拿着一副望远镜，可她此时想说些什么，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小脸儿一片煞白。
到了此时，她才是明白，她以前到底是多么幼稚，终于是理解了‘战场’是个什么概念。
通过模范军先进的望远镜观察，她早已经看明白了周围的动向。
此时，模范军周边，怕至少有着数万的精骑，那等规模，根本让人无法形容，一眼都看不到头。
只有天知道，等这些鞑子的精骑冲起来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是有点不太对。”
徐长青自也发现了这些汉军旗各部的异常，有点皱眉。
虽是已经制定了完善而缜密的计划，钱村是必要去赶去的目标，但战场便是这般，计划是不可能赶的上变化的，你必须要随时随地的敏锐调整。
“这村子周围条件不怎么好，小树苗都被他们砍尽了。长青，咱们至多在这边休整一天，还是得往钱村赶！”
张宝珠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统领女营之后，她这些天可没少拼命，各方面都是精进不少。
徐长青点了点头，忽然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意，他有些捕捉到什么了。
与张宝珠她们聊了几句，安抚住她们，徐长青当即招来王喜，与之秘语。
……
随着模范军战阵炊烟不断升起，各种饭菜的香味随风飘散开，汇聚在周围的汉军旗各部骑兵的那种躁动愈发的明显。
这种状态，他们是不好埋锅造饭的，哪怕他们并不缺粮草。
因为大家都在战马上准备着，就算造好饭也不可能像是寻常那样去吃。
他们只能先随便吃点干粮，喝点凉水凑合凑合，必须要先伺候好战马们。
只有保持好战马的能量，才能最大限度保持他们的状态，也保证他们的安全。
这就使得，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模范军在营地里大吃大嚼，还他么有妹子陪着。
而他们，只能吃梆硬的干饼，喝着凉水，还得伺候战马吃比人吃的更好的豆饼。
这酸爽，别提了。
便是他们阵中的一些中高级军官，很快也开始坐不住了，过去询问他们的主帅，‘大清的热气球，什么时候来。’
在这般热天耗着，太阳这么毒，人受不了倒是其次，战马若是受不了，那就不好玩了。
这帮汉军旗大主子也开始着急起来，但便是吴三桂也没办法，只能先安抚部下，让大家耐心等待。
多尔衮他们很快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都有点急出汗来。
本来是大清的优势局，怎么搞着搞着，天命竟然不在大清这边了？
他们一直在等有利于他们的西北风，怎么就是不来了呢？
第952章 优势变劣势了？
两天之后，四月二十一日一大早，天还没亮模范军便是迅速运转了起来，犹如一台巨无霸级的大型机器。
此时别看模范军接收了这十万女奴颇为累赘，但徐长青俨然不是养闲人的人，对处理这种工作更是驾轻就熟。
模范军各部按照序列运转的时候，这帮女奴们中精心挑选出来个数千号‘拉拉队’，便是三五成群，在各处扭着她们纤细的腰肢，卖力的对儿郎们加油助威。
其他的女人们也没闲着。
或多或少都是拿着一些东西，甚至一些力气大些的女人，还去帮忙推车。
正犹如那句老话：“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虽是前往深不可测的战场出征，可此时模范军战阵中，时而便是传出来轻松的欢声笑语。
当然，这种轻松之下，是严格而苛刻的体系来支撑。
这些女眷，此时早已经被归类、造册完毕，完全按照模范军的序列来编队设定。
十人为一甲，十甲为一把总，中间又有几个总旗级的副官，依次往上。
最高级的‘老大’便是张宝珠与‘副司令’陈春妮了。
……
模范军的动作迅速引起了清军的骚动。
从一大早模范军开始运转起，原本一直都颇为轻松的清军各部游骑便是撒开了丫子，来回奔波，第一时间把模范军的动向传出去。
但模范军这是真正的出征，岂能让他们这么容易？
除了原有的夜不收序列，徐长青还派出了张虎部的两千余骑兵，化整为零，依托模范军小部队配合的优势，不断的驱赶他们，有机会便是击杀他们。
这使得一大早开始，模范军战阵周边便是不断响起‘砰砰砰’的鸟铳嘀鸣声，时而还夹杂着一些手.榴.弹发出的低沉闷声。
卯时三刻，还未到辰时，大概早上六点半左右。
模范军先头部队已经是跨出了大营，迅速朝着旷野间集合，宛如在天地间引动了一片巨大的赤色洪流。
“徐长青这狗尼堪这是想干什么？他们竟然不往后跑？难道，还想往扬州城强攻吗？”
这时，多尔衮、多铎、济尔哈朗等满蒙王族，包括吴三桂、孔有德、白广恩等汉军旗大主子，也都是来到了模范军战阵的附近，仔细的盯着模范军的动向，一个细节都不敢放过。
多铎见模范军并没有按照他们预想的轨道往后突围，反而是要朝着扬州方向挺近一般，脸色止不住便是阴翳下来。
他们大清国此时虽是取得了战略上的主动权，但这个主动权俨然还不能真正转化为胜势。
须知，模范军主力并未遭受到什么创伤，乃至他们此时还跟那些女人玩的很开心。
深深了解模范军秉性的多铎明白，这可不是个什么好兆头。
济尔哈朗看着天空中已经升腾起来的几十架热气球，犹如阴云一般笼罩着周围的大地，有几架甚至已经朝着他们这边过来，明显要驱赶他们，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摄政王，形势似是有不妙那。徐长青怕真要突向扬州方向！咱们必须得早作决断！”
阿济格道：“管这狗尼堪去哪，咱们决不能让他成行！这狗尼堪就会做样子，咱们决不能被他骗了。”
吴三桂也点头道：“摄政王，武英郡王说的不错，目前的态势，至多半个时辰，模范军就能暴露他们的意图。咱们现在也有半个时辰的准备时间，不管他们去哪儿，都不能让他们轻易成行！奴才恳请，摄政王对我汉军旗予以支持，请我大清热气球部队轰炸！”
白广恩、刘良佐、石廷柱等人都是一愣，旋即不由都猛的看向多尔衮、多铎等满蒙王族。
他们一直不知道，大清国，竟然也有了热气球部队。
孔有德心里也是‘咯噔’一下，旋即不由深深叹息一声，也出列抱拳道：“摄政王，肯请我大清也出动热气球部队……”
别人不知道大清国热气球的事情，孔有德作为乌真哈超营的统帅，自是知道的。
但吴三桂是怎么知道的，他就不知道了。
不过，此时就算用屁股想孔有德也能明白，不管大清国出不出热气球部队，他们这些汉军旗奴才与大清国之间，裂痕已经是遮不住了。
“摄政王，肯请我大清热气球神兵相助，剿灭逆贼徐长青……”
“摄政王……”
谁都不是傻子，随着吴三桂打开了这个缺口，汉军旗一众人纷纷出列表态。
这个时候，就算事先没有默契，他们也必须要站在吴三桂这边了，因为他们早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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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其实早就明白，汉军旗的奴才们已经不像是以前那般好压制，却又怎能想到，爆发的竟会这么快！
多铎本来还想出言否认一下，却是被多尔衮摆手制止。
已经到了此时，否认、拒绝，包括追求因由，都已经是落到了下乘。
既是已经这般，那还不如敞亮点。
片刻，多尔衮笑道：“这件事，本王也没打算瞒大家太久，早就想找个机会告诉大家了。不过，我大清的热气球部队，三天前才刚刚就位，模范军又一直缩着，本王便没有着急。既然此时大家都想见识下我大清热气球的威势，那便如大家所愿！不过，我大清的大杀器将要祭出，尔等勿不得怠慢，务必要在此役，彻底剿灭徐长青之患，斩杀此獠！”
一众汉军旗奴才听到多尔衮竟真的要派出热气球来压阵，不由都是大喜，又恢复了原来狗一般的讨巧模样，纷纷恭敬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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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尔哈朗和阿济格也略有担忧。
多尔衮淡淡一笑：“我大清这些时日，也没闲着！耐心等着吧，我大清的热气球，未必就会输给模范军！”
“额，这……”
……
巳时一刻，上午九点半左右，模范军的庞大战阵已经是完全脱离了大营，正在快速的往前行军。
四周，双方的游骑和夜不收厮杀的极为激烈，谁都不肯相让。
不过模范军究竟是有着热气球的威势，这给清军各部哨骑都带来了极大的压力，不敢太恋战，只能依靠战马的优势不断的与模范军周旋，却也不断被模范军的夜不收利用加强版狙击铳击伤，乃至击杀。
但到此时，汉军旗各部主力并没有什么动作，骑兵也未出现，保持着一个诡异的安静。
这让的模范军的行军速度越来越快，战阵中的气氛也是越来越放松。
但徐长青的肩头、心头，压力却也是越来越沉重。
清军这么藏着掖着的，便是徐长青一时也摸不透他们的心思了。
就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时间逐渐来到了午时中。
此时，在这种‘男女搭配’的高效率中，模范军主力已经行出
了十几里地，来到了一个小村子。
这时，终于是见到了汉军旗各部的骑兵，模范军也迅速停止了速度，双方又开始诡异的对峙。
但这些汉军旗骑兵也不敢轻易招惹模范军，都躲的模范军很远，基本都保持着五六里、甚至七八里的距离。
徐长青本来不打算大军埋锅造饭的，吃点速食食品就够了，但此时的状态，徐长青想了片刻，便是直接令大军埋锅造饭，修建工事。
眼见模范军又要苟起来，周围如同黑云般的汉军旗各部都是有些骚动，乃至有些躁动。
“长青，怎么回事？今天，这些汉奸们好像有点不一样啊。他们似乎有点毛躁似得……”
张宝珠拿着望远镜看了一会儿，柳眉微微蹙起。
旁边，春妮也拿着一副望远镜，可她此时想说些什么，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小脸儿一片煞白。
到了此时，她才是明白，她以前到底是多么幼稚，终于是理解了‘战场’是个什么概念。
通过模范军先进的望远镜观察，她早已经看明白了周围的动向。
此时，模范军周边，怕至少有着数万的精骑，那等规模，根本让人无法形容，一眼都看不到头。
只有天知道，等这些鞑子的精骑冲起来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是有点不太对。”
徐长青自也发现了这些汉军旗各部的异常，有点皱眉。
虽是已经制定了完善而缜密的计划，钱村是必要去赶去的目标，但战场便是这般，计划是不可能赶的上变化的，你必须要随时随地的敏锐调整。
“这村子周围条件不怎么好，小树苗都被他们砍尽了。长青，咱们至多在这边休整一天，还是得往钱村赶！”
张宝珠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统领女营之后，她这些天可没少拼命，各方面都是精进不少。
徐长青点了点头，忽然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意，他有些捕捉到什么了。
与张宝珠她们聊了几句，安抚住她们，徐长青当即招来王喜，与之秘语。
……
随着模范军战阵炊烟不断升起，各种饭菜的香味随风飘散开，汇聚在周围的汉军旗各部骑兵的那种躁动愈发的明显。
这种状态，他们是不好埋锅造饭的，哪怕他们并不缺粮草。
因为大家都在战马上准备着，就算造好饭也不可能像是寻常那样去吃。
他们只能先随便吃点干粮，喝点凉水凑合凑合，必须要先伺候好战马们。
只有保持好战马的能量，才能最大限度保持他们的状态，也保证他们的安全。
这就使得，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模范军在营地里大吃大嚼，还他么有妹子陪着。
而他们，只能吃梆硬的干饼，喝着凉水，还得伺候战马吃比人吃的更好的豆饼。
这酸爽，别提了。
便是他们阵中的一些中高级军官，很快也开始坐不住了，过去询问他们的主帅，‘大清的热气球，什么时候来。’
在这般热天耗着，太阳这么毒，人受不了倒是其次，战马若是受不了，那就不好玩了。
这帮汉军旗大主子也开始着急起来，但便是吴三桂也没办法，只能先安抚部下，让大家耐心等待。
多尔衮他们很快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都有点急出汗来。
本来是大清的优势局，怎么搞着搞着，天命竟然不在大清这边了？
他们一直在等有利于他们的西北风，怎么就是不来了呢？
第953章 神仙大战
感谢youyujun、哦救苦救难、傅傅forfor、白狐儿腰、zyc5868、小花斑猫咪兄弟的捧场和月票支援，船多谢了，抱拳，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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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多尔衮都开始止不住的烦躁，浑身都不得劲，但他却始终秉持着核心，并没有贸然。
他深深明白，纵然大清国的热气球这些时日也精进不少，可，与之已经玩热气球数年的模范军相比，还是有着不小差距的。
若是今天‘天命’真的不在他们大清这边了，就是没有最有利的西北风，他宁愿今天就这么一直干耗着，也绝不会贸然。
这便是他的选择！
当然，之所以能做出如此选择，也是大清国此时还有底子在支撑着他，还能给他这种底气。
……
多尔衮这么沉得住气，模范军这边却开始飞速布置起来。
到此时，只看清军的布置，徐长青便是隐隐摸到了多尔衮的心思。
稍微仔细想想，这事情便是不难理解。
理想状态，肯定是模范军与汉军旗各部奴才杀个你死我活，这才是最符合大清国利益的完美选择。
但世间事，怎可能完美？
别人也不是傻子，汉军旗诸部不会傻乎乎的顶上来充当炮灰。
如此，这般境地，最好的方式，便是清军的热气球部队出动，空袭模范军大营。
这样，一来可以真正的对模范军造成大损伤，二来，也能通过这种方式，强势压制汉军旗各部。
抛却一些方面，这已经是能选择的最完美。
模范军对此的应对很直接，便是扩大营地，加大营地的纵深，战阵犹如棱堡般往外突出！
另外，堆建各种半遮蔽式的防御工事，确保一旦发生意外，儿郎们和女人们都有个可以躲避的空间。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便是将热气球部队分散前移，做好应对准备。
若是但凡能御敌以外，便是一定要御敌以外！
此时，徐长青已经攀到了村子里最高的一个地主家的门楼子顶上，在他周边，插上了数十面小旗帜。
此时有点偏南风，这些小旗帜，便是清一色的随着南风飘扬。
这些时日，徐长青也没闲着，一直在仔细研究这边的风向问题，不过或许是小冰河气候的缘故，这些时日温差又有比较大的反差，风向颇为不好琢磨。
简而言之，天气冷的时候，北风居多，暖和的时候，偏南风居多。
但凡事都有例外。
比如这中午时分，也有不弱的几率会刮北风。
特别是到了晌午后、申时左右的位置，北风、偏北风出现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眼睁睁的看着模范军战阵中很快便是堆积起来诸多馒头包般的工事群，多尔衮、多铎他们一众满蒙王族的脸色愈发的难看。
与模范军对战这么长时间，他们对火器的理解、对热气球的理解、对战事的感悟，早已经极为深刻。
只看这模样，他们便是明了，给模范军的这些时间，已经让模范军做好了不少准备，他们的热气球就算是碰到最合适的西北风，恐怕也未必能取得最好的效果了。
“阿哥，要不……要不今天就算了吧？天命不在我大清这一边那……”
眼见马上就要到未时中了，便是多铎心里都没了底，小心对多尔衮道。
四周的战阵中，一众汉军旗骑兵已经被晒蔫了，这种状态，他们的战力下滑已经是肯定的了。
多尔衮皱了皱眉，却缓缓摇了摇头：“不急，再等等！
说着，他看向济尔哈朗道：“六哥，你有什么思量？”
济尔哈朗此时压力也是极大。
这种东西，就有点类似于底牌，你不出也就罢了，出了，必须要保证能起到作用，否则，那等后果将是恐怖的。
到此时，济尔哈朗心里其实也已经有了退意，但是又隐隐有着遮不住的野望。
如果等下风向好呢？
那时，即便不能对模范军主力造成太大的伤亡，却绝对可以压制模范军的热气球部队，包括对模范军的粮草进行毁灭性打击。
只要把握住了这个机会，或许，此战便可定了！
人性是贪婪的。
再理智的人，在这种时候都是很难选择。
缓了片刻，深吸了几口气，济尔哈朗瓮声瓮气道：“摄政王，已经这般，咱们便再等等！”
“……”
多铎的瞳孔猛的瞪大，旋即呼吸便止不住的急促起来，好半天才是平复下来。
……
很快，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已经开始进入申时。
汉军旗各部都有点弹压不住底下的奴才们了，这时，风向却是突然变换起来！
几乎就是一个不起眼的瞬间，太阳忽然被云层遮住了，天空一下子阴下来，一直很暖和的南风，迅速开始改变，被有些清冷的北风压制住。
“西北风？！”
“是西北风啊！哈哈，摄政王，天命又回到咱们大清这边了啊……”
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风向的变化，便是老狗般的济尔哈朗都有些控制不住的满脸通红，颤抖不止。
“哈哈，西北风真的来了啊！阿哥，怎么办！”
多铎也恍如打了鸡血，眼睛都开始变的血红。
“摄政王……”
周围众人皆是看向了多尔衮。
多尔衮闭上了眼睛又猛的睁开，整个人有些病态的感觉，冷笑道：“既然天命又回到我大清了，那便按照原计划执行！今日，咱们便来个火烧连营！”
说着，他冷厉道：“令热气球准备吧！图赖，你亲自去盯着！”
“喳！”
佟图赖忙是麻溜的打了个千，急急策马而去。
清军的这热气球部队，正是以佟家子弟为底子，倾心打造而来。
按说，佟家也算是汉人出身，真满洲不可能这么信任他们。
但佟家与大清国普通的汉人家族决然不同。
他们自老奴起家时，便是与真满洲绑定在了一起，老奴努尔哈赤的元妃便是佟家女，乃至老奴当时还是‘赘婿’，是‘入赘’到佟家的。
只是后来真满洲做大了，便是悄无声息的将这段黑历史洗白了。
倒不是多尔衮他们不想用真满洲充作这热气球部队的核心，但真满洲中有文化、素质扎实的，着实没有几个。
而且他们的性子多是偏向野蛮，着实是做不了这种细腻的技术活。
反之刚开始便是加入的佟家子弟表现却都很不错。
后来事情便是多尔衮也无法控制了，便只能是先依仗佟家。
随着命令下达，包括多尔衮在内，所有人的心神都是提到了顶点，呼吸都是变的困难。
他们这次，可是下了血本！
……
“不好，快看那边，鞑子的热气球来了！”
“我艹个亲娘啊，怎么会这么多……”
“敌袭，敌袭——”
“呜，呜呜……”
模范军战阵不多时便发现了情况的不对劲，很快便是一片噪杂，各种警报声响起来。
只见，不远处
的天空中，密密麻麻一大片，有彩色有黑色，犹如一片交织的云层，迅疾而又密密麻麻的朝着模范军战阵的方向横压而来，怕是得有个五六百架！
而且，他们的飞行高度很不弱，只目测望过去，差不多就得有个二百三四十米的高度，着实有点惊人。
“哈哈，是我大清的热气球，是我大清的热气球啊，这下，模范军完蛋了哇！”
“我大清什么时候竟也有如此利器了？这仗赢了啊……”
“太可怕了，这玩意简直像神仙一般哇……”
模范军的凌乱中，汉军旗各部却是迅速振奋起来，被晒蔫的元气似乎都回来了，一片惊叹与欢呼。
吴三桂看着这一幕，表情有点说不出的复杂。
眼前这般，就算是能灭掉徐长青，对他而言，却并非是什么好事情。
不过，他也不虚！
大清国之所以能这么快研制出热气球来，有几个工匠，也算是他的人，他们关宁军此时也有了一定量的热气球配备，是绝密中的绝密。
此次之所以拼着撕破脸的风险，要多尔衮出动热气球，一方面，他是真的想灭了徐长青这个最大的对手，另一方面，他也想看看，徐长青和模范军在面对这种热气球打击的时候，到底会怎么处置。
这可是万金都买不到的宝贵经验！
……
混乱中，徐长青的表情却没有几分波动。
眼见着清军的热气球随风越来越近，已经飘到了四五里之外，一摆手道：“通令李丰收，准备升空吧！”
“是！”
随着徐长青的命令传达下去，模范军前方棱堡般的战阵中，诸多热气球迅速鼓胀起来，却没有第一时间升空。
他们还在等！
因为此时距离还太远，又是西北风，如果把握不好升空的时机，便是模范军热气球的控制力，也有可能会偏移轨道，被吹到南方。
“模范军的热气球也动了！”
“我亲娘来，难道，难道模范军这帮大爷，要以热气球对热气球吗？”
“这下子可有好戏看了啊，这简直是神仙大战哇……”
看着双方都开始拉开架势，诸多汉军旗奴才反而是有了热闹可看，一个个都是兴奋不止。
诸多大主子也都是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死死的盯着这一幕。
奴才们可以看热闹，他们怎敢？
到此时，就算他们用屁股想也能明白，谁能在这场热气球对决中占据主动，必将会获得更多的主动权，乃至是最后的胜利……
“快点，再快点吧！干死模范军这帮尼堪，干死这帮杂种！！！”
便是多铎此时都控制不住情绪了，咬着牙根低低的不断啐骂着。
济尔哈朗、阿济格等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只是他们暂时还没有出声而已。
多尔衮此时反而是放松了下来，嘴角边露出了一丝冷冽的笑意，摆手招呼身边奴才道：“发令，让他们继续按计划执行！”
“喳！”
“嗖嗖嗖嗖……”
很快，不远处忽然有数发信号弹横飞上天空，迅速炸开了一朵朵璀璨的各色烟火。
他们这明显是仿照模范军的规制而来，而且，规模和质量竟已经不比模范军差多少！
随着这些信号弹的升空，天空中的清军热气球迅速有了变化。
几乎是肉眼可见，原本一直漂浮在二百三四十米高空的清军热气球大部队，竟然一下子又升高了许多，达到了三百一二十米的高度。
就恍如一片连绵的云彩一下子被风吹高了一大截一般！
第954章 史上第一次空战
“噗，噗噗……”
天空中，清军热气球上的诸多大小沙袋不断被斩落，已经维持在了三百二三十米的高度，这才是趋向于稳定，直掠模范军战阵而来。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一下子升高了这么多？？”
“狗鞑子真他娘的阴啊，弟兄们，一定要加倍小心……”
“所有人，速躲入工事……”
这等突兀的变故，便是模范军的儿郎们早已经见惯了大风浪，一时也被吓的不轻。
天空。
飞天。
对此时的人们而言，着实太不可测了。
徐长青也是吃了一惊，用力的抿着嘴唇。
他可是说呢，多尔衮这帮人这么耐得住性子，一直墨迹到此时还要硬顶，原来，根子竟在这里！
到此时，徐长青已经完全摸透了多尔衮等人的战略意图，这他么是想搞‘闪电战’，‘乱拳打死老师傅’。
如果他们的计划得逞，纵然模范军不至于伤筋动骨，却也有着极大可能被他们一拳给闷晕了。
不过徐长青的嘴角边很快便微微翘起来。
多尔衮他们想的的确是不错，哪怕把他徐长青换到他们此时的位置上，恐怕也不一定比他们做的更好。
但是，他们还是有点急了！
别看此时天空中热气球遮天蔽日，又随着风势飘起来几如势不可挡。
可若仔细看，不费力便是可以看到，热气球上的这些清军选手，并不是太过熟练。
而且，此时西北风不算小，这个直接随风飘起的强度，明显是有些过高了。
不拿望远镜看不出来太多，很容易便是被这等规模给唬住。
可若拿望远镜仔细看。
会发现，高高飘荡在天空中的这帮清军热气球选手，都有些手忙脚乱，许多人都在放声的大呼着什么。
这等高度的确是可以保证热气球投掷的安全，但投掷的精准线已经没有太多保证。
而且他们通过丢弃沙袋来迅速升高高度，热气球的稳定性俨然也是有着很大的问题。
这般状态下，哪怕徐长青和模范军的儿郎不对他们进行狙击，一旦他们的热气球投掷出的弹药多了，重量减轻，自己便很容易就会引发事故。
眨眼，清军的热气球已经快冲到模范军站阵不到一里多的位置，徐长青也不再犹豫，直接对王喜一摆手。
王喜早就准备多时，迅速发号施令。
“热气球一队，升空！”
“热气球二队，升空！”
“热气球三队……”
热气球儿郎们也早就等不及了，在各自上官的命令下，迅速升上了天空。
片刻之间，模范军这边的‘彩云’也开始升腾起来，遮天蔽日的一大片，数量比之清军的竟只多不少。
“我滴个亲娘来，这，这简直是神仙哇……”
“都别慌，咱们大清的热气球顺风，模范军这些杂碎逆着风呢。”
“干死模范军啊……”
这可热闹了在周围观战的诸多汉军旗骑兵们，几乎每个人都是大呼大叫着，发泄着他们此生第一次见到的如此恐怖奇景。
便是胯下的战马们都是受到了影响，一个个不断的打着响鼻，畏惧的看向天空中的异象。
此时，模范军战阵中，绝大多数人都已经地老鼠般躲入了各种工事之中，张宝珠和春妮也都送到了后方。
徐长青却依然处在这个小小的观战台上，纹丝不动。
不远处的一个厚实的工事群里，透过有限的视野空间，看到两边热气球马上就要对
碰在一起了，徐长青竟然还在那边彪呼呼的傻站着，春妮也急眼了，着急的大呼道：“徐长青那么聪明人的人，这时候怎么傻了一样啊，他怎么还在哪里啊。宝珠姐，你在这等着，我去把他拉过来。”
说着，春妮便要冲出工事去。
却是被张宝珠一把拉住。
张宝珠此时俨然比春妮更担心徐长青的安危，但她也更明白，徐长青必须要履行他的责任。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忙是对春妮道：“春妮，别乱来。他自己心里有数的。咱们现在不添乱，就是给他帮了忙了。”
“额，这……”
春妮简直无言。
但仔细一想，却发现，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她们现在就算是冲出去，能把徐长青什么忙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就在两女无比担忧的目光中，两股庞大的热气球部队，越来越近，在场所有人的心神也是越提越紧，几如无法呼吸。
“怎么回事？阿哥，看，你们快看，模范军的那些热气球，怎么没被风吹走，竟是定在了原地一般！”
清军临时中军，本来还满脸兴奋的多铎，眼神突然便是凝聚起来，有些惊悚的呼出声来，声带都是有些变了形。
刚才模范军热气球升空时他还想笑，毕竟，热气球肯定是靠风力的，模范军的热气球就算升空，却也必定会被此时不弱的西北风冲散，很难去阻挡他们大清热气球的脚步。
而且，高度什么的，模范军肯定也不能跟他们大清相比。
但此时！
眼前局势迅速变化，让多铎的神魂都要出鞘！
只见。
就是这短短时间内，模范军的热气球升空的高度，已经不比他们的热气球差多少。
最诡异的是，他们竟然就像是定在了天空中一般，不知不觉间便没有了刚才的丝毫凌乱，反而是极为的错落有致。
就像是一片片云层有规律的层叠起来。
纵然模范军热气球部队此时处在三百米出头的空中位置，并不足以对清军的热气球部队形成阻碍，可这些年来强大的惯性使然，已经是让多铎心里有了一种极为不妙的预感。
“事情的确有点不对，模范军这帮尼堪想干什么？”
济尔哈朗、阿济格、索尼、洪承畴、范文程、宁完我等人也都是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一种难言的恐惧迅速布满全身。
多尔衮倒是没说话，脸上表情充满坚毅，但是，小腿不自禁的轻微挪动间，却是显示着，他的心情可远没有此时这般平静。
而战场四面，吴三桂，孔有德，白广恩，尚可喜等诸多汉军旗大奴才的心神也是毗邻极限。
谁也不知道，这场极有可能改变天下大势的空中碰撞，到底会走向哪个未知的轨道。
这时，双方的热气球已经越来越近，马上就要碰面了。
清军的热气球选手们已经止不住的兴奋起来。
这个高度与强度叠加，他们说话都是变的极为困难，腮帮子上的皮肉都是被风吹的几如要变形，但眼中的那种炙热与兴奋却是恍如厉鬼，已经纷纷在收拾着各种开花弹，准备先给模范军的热气球来上一轮了。
模范军热气球战阵中却是极为平静，只是，一根根又长又粗的铳管，已经悄然从筐子里伸出来。
“不好，他们好像是要用鸟铳打咱们！”
就在双方交汇到五六十步距离的时候，清军中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劲，惊呼出声。
但此时事情已经不再他们的掌控之中了，已经无法传令，完全靠自由发挥了。
风声呼啸间，便是同在一个箩筐里的驾驶员跟投手，交流都是极为困难。
“射击！”
“砰！”
“砰砰砰砰……”
模范军的状态也比清军好不了多少，但模范军的体系，特别是在热气球部队的这个体系，明显是比清军好着许多。
哪怕上官下达命令已经非常困难，战略目标却是早已经被布置下去。
也不知道是谁先打响了第一枪，片刻，早已经在埋伏在五六百架热气球中的精确射手们，纷纷开火，惊起一片细微的硝烟。
这些加强版的狙击铳，已经采用的模范军军器坊最新研制的原始版‘无烟火药’，就是为了给精确射手们带来最好的使用感受。
“噗，噗噗噗……”
刹那间，天空中便是开始引发大混乱，无数加大号的铅弹，竟自精确的击中清军的一个个热气球上。
饶是清军的热气球用料都是极为不错，该有的防护也都很到位，但究竟不是后世那种防弹材质，很快便是被击中了一个个孔洞，漫天间都开始发出‘嗤嗤’的漏气之音。
旋即便是把这些清军的热气球成员都快要吓尿了，各种大呼大叫不止。
热气球的可怕却也在于此。
这种程度的攻击，又不是开花弹，纵然会对热气球造成一定的损伤，产生摇摆，却还不至于马上坠落，还有一定的容错性。
但是有一定程度的失控也是肯定的了。
“啊——”
“稳住，稳住啊。狗奴才，你他娘的干什么吃的，快把热气球先稳住啊……”
“救命，救命啊，我控制不了了……”
很快，天空中恍如变成了马戏团，清军的热气球都开始偏移轨道，各种的上蹿下跳。
这却紧紧只是开始。
“砰！”
“砰砰砰砰砰……”
片刻间，清军诸多热气球选手还没有从这种恐怖的混乱中回过神来，模范军精确射手的第二轮打击已经又来了！
能在模范军中获得‘精确射手’称号的儿郎，那就没一个是凡人，要么是天赋出众，要么是极为努力，亦或是两者皆是顶尖水准。
而能在精确射手中，又被挑选为热气球部队的精确射手，没有恐高反应，身体也没有其他暗疾，那跟后世挑飞行员的几率也差不多了，个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此时在天空中虽是不论填弹、夯实、包括点火都是极难，可对这帮精确射手们而言，那都不是问题。
乃至是跟他们在地面上的效率也差不了多少。
而随着这一轮更暴虐的打击之后，清军热气球部队马上就开始出现完全不受掌控的热气球了。
刚才冲的最前、气势也最凶的一架五彩缤纷的大型热气球，首遭其冲，至少有三四个精确射手同时瞄准了他们。
第一轮精确打击之后，这架大型热气球便是突兀的哆嗦的上下乱跳个不停，待这第二轮打击过后，这热气球已经被‘打花了’。
饶是没有马上坠落，下面的箩筐连接的也颇为的结实，可早已经失去了平衡。
“啊——”
恐怖的摇摆晃动之间，其中的一个倒霉鬼，也不知道是驾驶员还是投手，身形一个不稳，直接便是从天空中被甩落下来。
他整个人其实已经有些意识不清，却还是凭借着求生的本能，发出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此时此地，被拉的好长好长。
“扑通！”
片刻后，在无数震惊目光的注视中中，狠狠的摔在这广袤的旷野间，再没有了声息。
第955章 幸存者偏差！
这却只是个开始！
“砰砰砰砰……”
恐怖的气流乱冲，无数清军热气球被打的上蹿下跳，恍如演化为世界末日一般，却是并没有影响这些稳如老狗的模范军精确射手的准头。
他们的第三轮打击紧接着便是跟了上来。
这下完全捅了马蜂窝。
就恍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随着天空中不断有人影犹如花式‘下饺子’一般被摔出来，发出各种花式惨叫，终于有清军的热气球撑不住了，随着风势、摇摆着自身的重量，划出诡异的曲线，直接开始往地面上坠落。
也就十几个呼吸之间，一架中型热气球率先扛不住了，直接在模范军的棱堡战阵之间恐怖的坠地了。
“轰隆！”
“轰隆隆隆……”
眨眼，其中那还没有熄灭的火苗便是与他们携带的各种开花弹、燃烧弹形成交汇，陡然引发一片片恐怖的爆裂，火势迅疾的升腾而起。
“全员躲避，谁都不要露头！”
“热气球继续狙击，不要让他们冲到我军大营来……”
“射击，射击！”
暴虐的凌乱中，模范军地面上有许多儿郎却是没有闲着。
他们有人在大声的招呼地面部队继续隐蔽，避免被清军热气球的‘坠机’伤害到，还有人则是拿着大喇叭，声嘶力竭的对着天空中大呼，让精确射手们继续保持射击节奏。
更是有诸多旗手又旗语在招呼着热气球儿郎们，引导他们的动向。
“砰砰砰砰……”
又是一轮精确打击之后，天空中已经凌乱的不成模样，乃至有模范军的热气球也被冲击到，不得不马上改变炉子的火力，迅速就地降落。
而清军的热气球此时已经开始到了临界点，就犹如一只只被击中后、却还没有马上身亡的小鸟，在天空中乱飞着、乱撞着，要用他们最后的生命力，宣泄着他们的不甘与不爽。
“轰隆！”
“轰隆隆……“
天地彷如都在翻滚着，沸腾着，这片广袤的旷野间，这个精致的不知名小村子边，已经逐渐开始转化为人间地狱。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这，怎么就会这样啊……”
清军中军，多铎整个人已经不好了，脸色一片煞白，腿肚子已经控制不住的哆嗦个不停，几乎都开始说胡话了。
“长生天庇佑，大罗神仙庇佑，大清的列祖列宗庇佑，灶王爷庇佑，财神爷庇佑……庇佑我大清迈过这个坎儿啊……”
济尔哈朗比多铎强点，至少面上还保持着沉稳，可口中却是止不住的念念有词，已经有点神叨了。
阿济格，索尼，拜音图，鳌拜，范文程，洪承畴，宁完我……
包括后方热气球营地的佟图赖等人，都已经处在崩盘的边缘，许多人甚至都不敢看这一幕了。
这可是天上的争斗啊，简直就是神仙打架，若是失败的一方，一旦掉下来……
那种结果还用想吗？
便是多尔衮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恍如毒.瘾犯了，整个人已经开始畸形的佝偻，只是强忍着不发出声音来。
已经拼尽了全力，几乎是做到了他们大清能做到的一切，可，模范军这帮狗尼堪，明显是有着防备，确实是技高他们一筹……他们还能怎么办呢？
周围无数观战的汉军旗更是早已经陷入了沉默，一片死寂。
还能说些什么呢？
模范军这帮大爷，简直就是魔鬼，哪怕他们都是看不
太明白，模范军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诡异的一幕，但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便是能看出来，模范军对热气球的操控性，远胜于大清国……
这，俨然已经足够了。
“呼，呼……”
吴三桂此时也是面色一片铁青，手足心都有控制不住的发冷，跳出水的鱼一般，拼命的大口喘着气，用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节奏来稳定他的心神。
饶是对此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预料，可，真等这一幕真正发生了，他还是有些无法言喻的惊悚。
模范军的这帮大爷，这哪是人啊。
他们那种严整，他们那种无畏，简直就像是一帮有意识的石头……
看到这一幕，徐长青的嘴角边也止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多尔衮这帮孙子，想的的确很好，只可惜，还是操之过急！
倘若他们能再稳一稳，再忍一忍，换个更好的机会，或者就是透露出热气球部队已经抵达的消息，但就是不出手，那，模范军也会受到严重的压制，恍如被一把达莫利斯之剑悬在头顶，必须要顾忌着他们。
可此时，他们如此仓促的把底牌都丢出来，对模范军而言，就恍如一直阴沉头顶上的一片乌云被风吹散了。
但不多时，徐长青的面色忽然变了。
“不！”
“我大清还没输！”
“看，快看那边，那边，已经有十几架热气球飞过去了，他们冲到模范军大营里去了啊。哈哈，只要灭了模范军的粮草，让徐长青那些狗尼堪都吃屎去吧！”
这边，清军战阵中忽的有人兴奋的大声尖叫不停，肾上腺素恍如是到达了极限。
正是武英郡王阿济格。
前文已经说过，阿济格是目前为止清军中实际战功最高的存在，手上沾满了汉人的鲜血。
他或许并不是太聪明，性子也有些乖张残暴，但此人天生的敏锐感却是很强大。
就恍如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野兽本性！
如果一些事情到了事不可为，明智之人的明智之选可能是退后，但是他，却是极大可能要拼着命冲杀过去，冲出个未来。
此时，眼见处在清军热气球部队中后方的十几架热气球，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威胁与影响，顺利的穿过了模范军的防线，他便是第一个冲出来提升士气。
“哪里，在哪里？”
“哈哈，哈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啊，咱们有热气球冲过去了啊。只要冲过去，一切都好起来了啊。”
“炸死他们，炸死这帮狗尼堪……”
从大悲到大喜，不过只一个瞬间，包括多铎、济尔哈朗等大主子在内，都是无比振奋的大呼小叫起来。
他们的意图已经很明确。
只要有热气球过去，摧毁了模范军的粮草，之后灭了徐长青，哪怕他们这帮热气球部队全军覆没，那也都值了！
毕竟他们已经有了这个技术，大不了以后多花点钱财和心思便是。
多尔衮的拳头也是紧紧握起来，死死的笔挺着身子，眼睛更是死死的锁定着这十几架热气球，期待着，祈祷着，他们能够创造奇迹。
诸多汉军旗奴才们很快也发现了这一幕，心肝儿随即也都是提到了嗓子眼上。
大清，此时还没输呢。
……
“大帅，他们过来了，您先避一避吧……”
模范军战阵中，眼见这十几架热气球已经飘散到模范军战阵内部的上空，王喜、秦东旭、张太平等人都是急眼了，纷纷冲过来劝徐长青。
这模样，若是一言不合，怕就要强行扛起徐长青先跑路了。
徐长青俨然不会跟热气球硬刚，却是摆手道：“不着急，再等片刻！我们再看看。”
“这……”
王喜等人登时无言。
饶是他们早就知道，他们家大帅胆量冠绝天下，可此时，看到徐长青如此危机下还如此冒险，他们的小心肝还是承受不住啊。
“他，他怎么还不走？我真#￥%，宝珠姐，放我出去吧，我欠他一条命，必须得还给他啊！”
不远处的工事里，春妮也急了眼，美眸通红的大呼道。
若是有可能，她一定要向徐长青平日里对待她一般，直接把徐长青的屁股抽开花。
这人，平日里那么精明，怎么关键时候就成傻子了啊……
张宝珠美眸中也是红的可怕，却是死死的抱住春妮，不让她乱动。
因为她很明白，徐长青不是傻子，他既然这么做了，肯定是有着他的理由！
她们能做的，就是不给徐长青添乱。
此时的徐长青显然没时间理会张宝珠和春妮这边的动向，他正在如同鹰隼般，瞪大着眼睛盯着这十几架热气球。
“轰！”
“轰隆隆隆……”
这些热气球此时已经冲到了模范军战阵内，开始往下丢弃各种开花弹和燃烧弹，引起一片片恐怖的爆裂之音，诸多火势纷纷冲起。
饶是模范军工事都已经起来，很是缜密，却还是在战阵前方惊起了不小的混乱。
许多女人的尖叫声、大哭时，极为的刺耳。
但这十几架清军热气球明显都颇为冷静，他们并没有留恋哪一个地方，而是引起一片骚乱后，便是迅速变换地方，继续制造新的糟乱。
哪怕他徐长青的帅旗就密布在这里，他们也没有着急。
“大帅，不行了，他们马上就要过来了啊，咱们先退一步啊……”
王喜等人已经在拼命磕头。
徐长青此时却恍如无物，眼睛里只有这十几架清军热气球。
此时，徐长青心里其实也想明白过来，这玩意儿，有点‘幸存者偏差’。
详细解释便是，清军中也有机灵的明白人。
依照清军此时的底子，他们在挑选这些热气球选手时，必定也是精挑细选，优中选优的。
或许刚才混乱中被模范军拦截的那绝大多数清军热气球中，也是有着更机灵的选手存在，但他们的运气和命显然不是太好，直接被模范军狙击了，天大的本事也发挥不出来。
而这十几架清军热气球，到此时就有点‘天选之子’的意思了。
他们不仅精明又机灵，运气和命都还很好！
这种东西可不是好玩的。
一旦这十几架热气球的选手活下来，哪怕是清军这些热气球全部被模范军击溃击落，那也是失败的！
热气球的制造成本其实并不高，高的，是研发成本，是精锐人力的成本！
若是让他们这些人成功活着回去，成为了种子，清军对热气球的掌控力必定会得到恐怖的提高，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想着，徐长青脸色陡然凛冽，大呼道：“通令前方热气球部队，斩断丝线，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也一定要把这十几架热气球全部剿灭！”
王喜一愣，片刻也是明白了徐长青的意思，忙是大呼道：“是！”
却是同时招呼秦东旭、张太平、卢琦等人，必须要把徐长青先护送到安全区域。
第956章 彩云追月
就在徐长青在秦东旭、张太平、卢琦等精锐亲兵们的掩护下，撤到附近工事内的时候。
天上的热气球儿郎们也收到了命令。
顿时，有几十架热气球上的儿郎，纷纷抽出佩刀，往篮子下面接连的斩着什么。
很快，这几十架热气球也开始放掉、斩掉一些平衡的沙袋，迅速随着风势冲起了速度，直冲那十几架清军热气球而去。
没错。
模范军的热气球之所以能在这等风势中还浮在空中保持着稳定，正是因为大量‘风筝线’的运用，一直勾在地面上。
只是这些风筝线一缕一缕，都比较细，又被眼前的大战吸引到了目光，没什么人注意到而已。
此时这些热气球儿郎眼见这些清军热气球已经冲入到模范军战阵中，直接威胁到核心的安全，早已经是红了眼，几乎有点不管不顾、自杀式的直冲向他们。
本身就身为热气球这种空军兵种，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热气球带来的恐怖了。
依照模范军此时的状态，若是真的被他们摸到了核心的粮草，就算不至于让模范军崩盘，却必定要元气大伤，只能是吃骡马这些牲畜了……
这些热气球儿郎岂能让清军如愿？
眨眼，天空中便恍如‘彩云追月’，一片热气球竟自追着另一片热气球而去。
双方颜色都是彩虹色有之，黑色也有之，简直让人眼花缭乱。
“不好，模范军的狗尼堪追来了，快跑！先灭了他们的粮草！”
清军这十几架热气球很快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也来不及顾及之前的节奏，纷纷继续加快速度。
双方此时都是顺风，清军虽是携带着不少弹药，却是几乎把平衡沙袋都丢干净，速度绝不弱。
模范军这边没有携带弹药，只是携带着一些平衡沙袋，速度虽是不慢，一时间却是很难追上清军。
“艹他娘的，不管了，放沙袋，给狗鞑子拼了！”
“拼了，决不能让他们过去！”
眼见清军这十几架热气球迅速掠向模范军战阵中部的粮草核心位置，这些模范军热气球儿郎都是急了眼。
他们在天空中大声的跟同伴呼吼着，斩断、丢弃越来越多的平衡沙袋，拼着阵亡的风险追向这些清军热气球，根本不把生死当回事了。
呼呼的西北风肆虐间，天空中很快演变成一场追逐大赛，那种紧张感和刺激感，让的在场数十万人都快要不能呼吸了。
徐长青所在的工事群很快便是被他们掠过去，直指粮草核心，徐长青哪还能呆得住？忙是招呼王喜、秦东旭等人机灵着点，出来查看。
但只看了没片刻，徐长青便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无他。
这般状态，模范军有热气球会整只的坠落，几乎是肯定的了……
但转而徐长青便睁开了眼睛，几乎再一眨不眨。
这些儿郎，都是好汉子啊，他们没有违背一个军人的荣耀，他们会用他们的生命，保护模范军高高招展的战旗！
自是值得徐长青亲眼看着，记住这每一个时刻！
“砰！”
“砰砰砰……”
不多时，当清军的热气球逼临模范军粮草核心的近前之时，模范军热气球终于是逼近了有效射程，无数精确射手顿时拼命开铳射击。
“嗤嗤——”
饶是清军这些热气球都是好手，人也一个比一个机灵，却是究竟逃不过物理的规律，很快便是有着多半中招。
“模范军的狗杂碎，爷我艹你们十八辈祖宗啊！既然跑不了了，跟狗日的拼了！”
“大清国的勇士们
，都别怕，咱们不会白死，也绝不能白死，死也得拉着模范军的狗尼堪们陪葬哇！”
“灭了他们的粮草核心……”
清军可不是酒囊饭袋，这十几架热气球上，好几架都有佟家子弟坐镇，眼见形势已经失控，他们也豁出去了，一个个眼睛都变的穷凶极恶。
“轰！”
“轰隆隆……”
一颗颗开花弹、燃烧弹，就像是下雨一般疯狂的冲着模范军粮草核心的边缘投掷着，眨眼便是惊起一道道火墙。
“灭了他们！”
“快，快！”
“冲过去，直接撞死他们……”
模范军的热气球儿郎哪能让他们如此肆意，精确射手一边拼命开铳的同时，许多热气球直接开始撞击。
“轰隆！”
很快，便是有一架模范军热气球成功的撞击到了清军的一架热气球。
因为风力和浮力的关系，这种撞击当面是很刚猛的，但在下面人看起来，却恍如有点慢动作。
却是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可怕的爆炸发生时，足以让无数人看的更清晰。
“大帅小心！”
恐怖的爆炸自天空而始，迅速在四周乱窜着蔓延，诸多恐怖的不明物体，甚至直接飞溅到了徐长青这边，王喜、秦东旭等人哪还来的及思虑其他？直接冲上前来把徐长青扑倒。
“轰隆……”
片刻，天空中又是有着类似的恐怖爆炸声响起，漫天火光四溢。
模范军粮草核心究竟是有着粮草被引燃了。
这般天气，很快便是引发了连锁反应，火势越烧越大，暴虐的熊熊而起，还时而发出可怕的‘噼里啪啦’爆裂声，空气中的温度也随之迅速升高起来。
但模范军的营地规制早有严格的规章制度，看着密集，实则却颇为分散，因为防空的关系，其中有些还修建了不少一人高的土墙。
此时这火势看似凶猛，却只是在其中的一小片。
但是这般状态持续下去，西北风继续肆虐，引燃南面的众多粮草核心已经是必然。
这让天空中的模范军热气球儿郎越来越急，哪怕是已经被击中了个清军热气球，许多儿郎竟也选择撞击来让他们尽快的坠落……
天地在此时都是陷入了安静，除了呼呼的西北风，以及正中的撞击声和爆裂声，再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
模范军沉默了。
清军也沉默了。
在这一刻，不论什么其他因由，单单就战事来看，模范军值得尊敬，清军这帮人也同样值得尊敬。
不过清军的‘幸存者偏差’究竟少了点。
在模范军数次不要命的同归于尽式撞击中，夹杂着后面精确射手不断跟进，更狠厉的打击，清军除了最前面的两架热气球直接放弃了战场，随意的丢了几颗开花弹和燃烧弹便是逃遁，其余的，已经尽数被模范军击落。
“我模范军——”
“万胜！”
“万胜，万胜，万胜……”
随着空中失去了威胁，整个模范军战阵一下子重新活了过来，也不知道是谁喊出的第一声，眨眼便是变成了疯狂的海洋，粮草核心迅速展开了灭火行动。
前方的热气球主力部队眼见后方危机终于是得到了解决，哪还敢再给清军钻漏子的机会？
许多模范军热气球也纷纷砍掉沙袋，继续升空，要死死的阻拦清军剩余的热气球力量。
刚刚因为观战而引发的短暂停滞，迅速又进入到了一个新的白热化。
但此时，模范军热气球主力已经是开始卡死清军突进的通道，他们再没有什么机会了。
而此时这般状态，成也西北风，败也西北风，清军的热气球主力就算是想突围都是没的突围了。
“砰砰砰……”
“轰隆！”
“轰隆隆！”
很快，双方交汇的主战场中，越来越多的热气球不幸陨落，划出各种诡异的曲线，直接坠落到地上再发生可怖爆炸。
这里面，清军的有之，模范军的也有之。
主要是清军也从刚才模范军的撞击中寻到了经验，知道是逃不了了，便也选择自杀式，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而这种状态，许多模范军儿郎都是杀红了眼，有的明明能躲开的，却是不想躲了，就是要玩这种干脆。
“这帮沙雕，他们在干什么？！”
模范军中军，徐长青气的直跳脚大骂。
这他娘的是上头了啊。
当即下令让前面的模范军热气球儿郎随机应变，必须要减少伤亡。
“嗖嗖嗖嗖……”
“啪！”
“啪啪啪啪啪……”
片刻间，随着模范军璀璨的红色信号弹升上天空，前方热气球儿郎们的情绪这才稍稍得到控制。
他们不断的利用沙袋来提高高度，亦或是直接砍断丝线，往后飘去，不再跟清军硬刚。
清军逐渐开始倒了血霉。
这般状态，任尔神勇无敌，任尔是王子公孙，都没有用了。
因为有力气也使不上，根本无从下手。
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呼喊着，绝望着，花式下水饺一般从天空中坠落。
恐怖的爆裂声很快便开始有了连绵之势，地面上，无数星星点点的火光暴虐而起。
“我模范军万胜！”
“万胜！”
“万胜，万胜……”
无数儿郎们的助威声中，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清军的热气球便是被削掉大半，纷纷坠毁。
而还侥幸残留的部分，却是也多半都有了伤残，已经很难再控制住，几如就像是飞行表演一般，就这样生生在所有人面前，表演他们最后怎么个死法……
……
随着天空中清军的热气球越来越少，从几百架到一百架，从一百架到几十架，从几十架到十几架……
整个清军战阵，不论是平日里牛逼哄哄的真满洲主子，亦或是最卑微的汉军旗狗奴才，全都是鸦雀无声！
无数人的表情都犹如凝滞状态，想说些什么，却是根本就说不出口，仿若人的魂儿都没了。
“哒哒，哒哒哒……”
多铎此时牙齿已经止不住的打颤了，很想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可整个人已经根本就不受控制，不敢，也不愿意去相信眼前的现实。
济尔哈朗张大了嘴巴，狗一般拼命的伸长了舌头，很想做点什么，让自己回归到正常世界，却是根本就无能无力。
便是彪悍血勇的阿济格，都恍如石化了，周身再没有半分力气。
多尔衮更是呆了。
几乎是一个瞬间便老了十岁，周身如坠万丈深渊。
怎敢想！
怎敢想啊！
大清国倾力打造的热气球部队，竟然，只在这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就，全没了？
洪承畴、范文程、宁完我等汉臣相视一眼，都是能从彼此的瞳孔中，看到那深不见底的恐怖寒意。
大清国，要败了吗？
此时此地，此情此景，都是按不住模范军，那，还有什么机会能再按住模范军？
这便是心志最强大的人，那也，承受不住了哇……
难道，天要亡我大清吗……
第957章 五十万大军大溃败
“哈哈，狗鞑子败了，咱们赢了，赢了哇！”
“我模范军万胜……”
“大帅威武……”
“模范军，天下第一军……”
与清军的沉默相比，此时模范军战阵中却是士气暴涨，一片高昂。
许多儿郎们都是冲出了工事，放声的呼喊着，咆哮着，尽情的宣泄着心中爽利。
几乎全歼了清军的热气球主力，模范军在空中，再无对手！
大家再也无需像是地老鼠般钻洞了。
而接下来需要钻洞的，已经是变成了大清国的这帮人。
徐长青的嘴角边也止不住露出了一丝畅快的笑意。
纵然此役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仅目测来看，模范军便至少有五六十架热气球坠毁，也没有完成重创汉军旗主力的目标。
可全歼了清军的热气球主力，让的模范军在空军这一方面，成功维护了他们的霸主地位！
这就让模范军在接下来的战事中，自然而然便是拥有了更强大的主动权。
须知，热气球本身的成本虽是不太高，可热气球上的驾驶员、投手等人员成本却是极高！
跟后世一战二战时急缺飞行员的那些时代没什么两样。
你就算有再多的热气球，却是没有人来驾驶，那也没个卵用。
特别是热气球若想要改进，不仅要依托科研人员，更关键的还是驾驶员、投手们的实际体会。
依照大清国的状态，就算用脚趾头想徐长青也能明白，他们打造这支热气球部队，必定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可此时，却是全部折在了这里，两三年或许夸张了，一年半载的他们却是绝别想缓过气来！
而徐长青会给他们缓过气的时间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想着，徐长青招呼过王喜，继续下达新的命令。
“这，这就赢了？他们，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边，春妮和张宝珠也终于是爬出工事来，却都有点懵，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身为徐长青的禁脔，她们的安保级别比之徐长青也差不了多少，而且因为工事角度的关系，她们是面朝徐长青这边的，并没有太多视野看向正面战场。
很快便是有亲兵告知了她们前方的战况。
两女忙是爬到了工事顶上，很快便是看清了前方战场的详细，登时目瞪口呆。
转而便也是被这种热潮感染，春妮当即便是止不住兴奋的娇呼起来。
张宝珠虽是没呼出声，却也是死死握紧了粉拳，旋即看向徐长青那边的目光便是充满了无尽的柔情。
春妮年纪还太小，又娇生惯养惯了，对很多东西还不太明白，可张宝珠又岂能不明白，模范军取得如此战果，徐长青到底是付出了多少。
还好，老天爷庇佑，胜利最终是属于他们这一边。
……
“不好！”
“模范军的热气球又起飞了，他们似乎是朝咱们这边过来的……”
就在清军诸部还没有完全从这种震惊和恐慌中回过神来的时候，自模范军战阵中，忽的又是升腾起一大片热气球，卡着此时已经开始势弱的西北风，飘飘忽忽的便是朝着他们的方向飘过来。
这马上便是引起了一阵惊呼，旋即清军诸部都是止不住的躁动着，无数目光都是汇聚向了多尔衮的中军方向。
“阿哥，咱们该怎么办……”
到此时，便是多铎腿肚子都已经软了，几乎再使不上什么力气。
还能说什么呢？
大清花费了无数代价，耗尽了无数心血，这才精心打造的热气球部队，已经是……尽数崩盘了，已经再无
法制衡模范军的空中力量，他们必须要做出选择了……
济尔哈朗、阿济格等人也都是痛苦无比，根本无法言语的痛。
可在此时，便是他们都不敢轻易说话了，不敢影响到多尔衮的决断，生怕被推出来背锅。
多尔衮此时已经木了。
远远看过去，他已经不再是个有生机的活物，而，完全是个死人。
可事情已经发生，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还是要面对现实！
多尔衮纠结片刻，无比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旋即猛的睁开来，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两个字：“撤军！”
“额，喳！”
无数人在此时都是如获大赦。
“呜，呜呜……”
“当当当……”
很快，低沉的退兵号角夹杂着刺耳的金声便是到处响彻起来。
诸多汉军旗奴才们哪还敢再拖大？纷纷策马狂奔，带起阵阵烟尘，赶紧逃离这是非之地。
但此时，他们想逃已经是没有那么容易了！
重新升空的五百多架模范军热气球，很快便是自行调整成了几个编队，娴熟的借助风力调整着方向，竟自朝着他们的营地飘过去。
“我艹他娘的，这帮狗杂碎想赶尽杀绝啊，速通知大营，马上撤离……”
“快跑啊，模范军来啦……”
“大清败啦，快跑哇……”
诸多汉军旗奴才很快也发现了模范军的战略意图，只觉汗毛都要倒竖，也来不及思虑许多，继续往后溃败逃窜。
已经这般状态，徐长青自不会闲着，当即号令骑兵出击，追缴周围清军残余，同时，令主力速收拾行装，准备继续前行！
模范军战阵中的兴奋狂潮很快也稍稍平息下来，各人都是热火朝天的准备着。
不到一刻钟的工夫，前锋已经是出了战阵，直奔钱村方向。
“轰！”
“轰隆隆……”
而此时，李丰收亲领的三十余架热气球编队，终于是找到了上百辆大马车构架的清军热气球地面主力部队，开始了毫不留情的撕裂式轰炸。
片刻间，急急想往北方逃窜的这部清军人马，周围已经被无数的火线、火墙所包裹，各种恐怖开花弹的爆裂声直要将这边撕裂成人间地狱。
他们这些马车里，装的基本全是开花弹和燃烧弹，准备轰炸模范军所用。
随着轰炸持续进行，很快又引发了新的连锁反应，熊熊烈火烧到了马车近前，就像是点燃了一个小型火药库，直接便是在这片广袤的天地间放起了大烟花一般。
“轰隆！”
恐怖的爆裂直地动山摇，无数清军都快连看都不敢再看这边一眼，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撒开丫子便是狂奔不止。
徐长青很快也带了数百号亲兵，迅速策马来到了这边。
亲眼看到清军这些最核心的东西被彻底摧毁，徐长青的心里这才是终于释然开来。
剿灭了他们的这弹药储存，模范军的危险系数便又是下降了一个级别，清军至少十天半月之内，再无法对模范军有着实质性的威胁。
“等等我，等等我，徐哥哥，你们跑的那么快干嘛？”
正当徐长青准备去不远处的一处小土坡上，继续查看敌情，看有没有可能再搂到清军军火储存的时候，百多匹骏马迅速追了过来。
不是春妮和张宝珠等人又是谁？
看到她们居然追到这里来，徐长青也被吓了一大跳，没好气的啐道：“你个臭丫头是不是又皮痒了，知不知道这里多危险？“
“你……”
春妮委屈的登时便是红了眼眶，她若不是关心徐长青这厮，怎么追到这里来？
张宝珠笑道：“我们一路上都很小心的，长青，现在怎么样了？”
张宝珠都发了话，徐长青自不会再纠结这个问题，让她们迅速汇聚到自己身边，笑道：“还成吧。不过到底有多大收获，还得过一会儿才能知道！走，我带你们先去看看。”
……
“轰隆！”
“轰隆隆隆……”
就在徐长青颇为惬意的携美查探战场的时候，这方圆几十里的范围内，已经逐渐演变成了一场夺命大逃亡！
无数模范军的热气球，就像是漂浮在这天空中的幽灵，不断的通过他们的各种手段，疯狂的打击着地面上逃亡的清军，尤其是各种骡马车队。
因为征服了不少蒙古人的优势，清军、包括汉军旗诸部中各种战马和骡马虽都是不少，行军起来要轻松许多。
但这些玩意可不是轻快的战马，不想打了转个身就能跑，许多战马、骡马都是拉着携带重要物资的大车，在这种状态想跑都跑不了。
尤其是随着时间流逝，这片广袤区域内的火势不断升腾间，恍如是改变了这片区域内的小气候，北风已经势弱，偏暖的南风又开始活跃起来。
这使得模范军的热气球部队追杀这些清军辎重的时候，更为的轻松与肆意。
随着事态的发展，这片广袤的区域内，几乎成了模范军热气球儿郎们的炫技场一般。
甚至，战场都是出现了不少奇景。
十几个模范军骑兵，不过三四十匹战马，却是往往能追着几百匹马、上百号人的汉军旗奴才夺路狂逃，甚至连头都不敢回一下的。
这一幕，恍如是当年辽地战事的重现，清军十几个、甚至几个人，便是可以轻而易举的攻陷一座县城，无数汉人根本不敢有丝毫反抗之心，乃至还要把老婆孩子都送给清军委曲求全。
只是此时角色调转过来。
强大者，已经是换成了模范军。
……
很快，徐长青已经带着几百骑深入到战场十几里的范围内，入眼的一幕幕，便是徐长青都有些没想到。
许多汉军旗奴才，特别是辅兵和奴隶们，眼见已经是逃不掉，索性都不逃了，一群一群，依托着一辆辆急急装载起来的辎重车，纷纷跪地求饶，大呼大嚷着要投降模范军。
徐长青不得已，只能是又抽掉了两万余儿郎，分散上前来，开始接受这些投降者。
当然。
徐长青也并不怕他们诈降。
模范军别说是千总级别了，便是把总、总旗级别，那种整体性都是真满洲所不及的，更别提是这些汉军旗的奴才们。
谁要是敢耍阴招，那，只好送他们赶紧上路，早早去拜阎王爷他老人家了。
照这般局势发展下去，清军纵然不至于直接崩盘，锋锐却是至少被模范军斩去了半数。
不过，浑身都充满着兴奋因子，几乎每个细胞都要燃烧一般的徐长青，很快却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正如那句老话：“顺时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模范军此时之所以能取得如此恢弘的战果，直将号称是五十万战兵以上的汉军旗诸部驱赶的溃不成军，简直犹如一帮乌合之众，最大的核心点便是：
——他们成功的击溃了清军的热气球主力！
想想便也释然。
别说此时了，便是后世，谁要是亲眼目睹一场恐怖空战，又怎还能正常思考？
但这却并不是正常状态！
清军并非是没有反抗之力了。
徐长青必须要借助这个天赐良机，好好的搂足其中的好处，并且将之稳固下来，乃至是转化成为自己的东西，这才是最关键的！
第958章 关宁与乌真哈超
后世，雷哥说：“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
不过后世科技娱乐着实太过发达了，各种无良媒体为了博眼球，总是会刻意的带节奏，从而曲解、片面一句话的本来含义。
雷哥这说法肯定是没有错的。
但后面还要补充上一句。
“德不配位，你凭借运气得来的东西，早晚要用实力还回去。”
徐长青此时便是非常清晰明了这一点。
别看此时清军溃败了，不成模样，跳梁小丑一般，但是，他们败的只是热气球部队，主力并未受到损害。
究其核心，怕也有多半是这些年来大清国影响力不断式微的原因。
尤其是大清国最近开始对汉军旗奴才们的放权，让很多魑魅魍魉逐渐开始躁动起来。
而汉军旗诸部这些时日从中原掠向江北，一路烧杀抢掠的横行千里，别看人数的确是多了，可其中的纯度，必定不能与之前相比。
这就跟当年李自成他们的流民军一样。
一旦是胜势，那都是狼狗一般，简直无坚不摧，逮谁咬谁，逮谁灭谁。
可一旦败了，风头不对了，便是大罗神仙恐也再无力挽救。
你能说流民军没有战力吗？
不能！
稍稍缓缓，他们照样能卷土重来！
所以今天的大胜势，徐长青非但没有丝毫的膨胀，反而是更为的谨慎！
通过各种方式，不断将今天的收获朝着钱村方向汇总。
等到次日天亮的时候，不仅模范军主力与十万女奴顺利抵达钱村，这边更是收拢了两万多、近三万汉军旗奴隶，以及他们大量的车马辎重。
等详细数字统计出来后，徐长青都吃了一惊。
这些粮草，哪怕模范军此时的规模已经到了可怖的近三十万人等级，也足够支撑一个月了。
徐长青又怎会再贸然？当即便是以钱村为核心，大肆修建工事，先把这些收获吃掉再说。
……
不到中午，模范军在钱村的工事已经颇具规模。
这时，仓皇奔逃了一夜，只睡了几个时辰的多尔衮众人，也带着吴三桂、孔有德、白广恩等汉军旗大奴才，悄悄来到了钱村七八里外的一个小土坡上，远远观望着模范军的新战阵。
正如徐长青预料中一样，清军各部虽是溃败，但并没有崩盘，面对多尔衮的召唤，便是吴三桂也不敢不来。
此时，这帮人都没怎么休息好，一个个眼圈泛红，疲惫挂在脸上，简直就像是他们后来那帮不肖子孙刚抽完大.烟.泡的模样。
不过纵然已经这般，多尔衮的身姿依旧笔挺，只是，总让人感觉略有单薄与萧瑟……
“都说说吧，局势已经至此，尔等有什么思量？”
多尔衮冷冽的扫视众人，目光很快汇聚到了吴三桂身上，然后直接点了他的名字道：“平西伯，你先来说！”
“……”
吴三桂略有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从昨晚大军溃败时他便是已经猜到了这个后果，也做了不少的准备，可，真等事情真正发生了，他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
但他究竟不是凡人，很快便调整好了状态，恭敬道：“回摄政王，现在的战局，对我大清的确有不利，但事情还没有到崩坏的程度，大势依然是掌控在我大清手中。”
听吴三桂绝口不提昨日之战，而是只谈当下，周围众人的目光不由都是被提起来，全都汇聚向他的身上。
多铎虽是已经对吴三桂咬牙切齿，简直恨不得生食了吴三桂的血肉，却是看到了多尔衮的
目光示意，只能是强自忍下来。
吴三桂见形势进入了他的掌控节奏，不由也稍稍舒了一口气，继续道：“摄政王，诸位。我大清最初的战略目标，便是将徐长青与模范军合围，现在，这个战略目标依然是可控的。昨日之战，其中或有诸多原因，但我大清的底蕴摆在这里，形势并没有跳脱我大清的掌控。”
听到这，众人脸色都是略有转缓。
吴三桂心中更为镇定，继续道：“此役，核心还是扬州。不出意外，模范军稍事休整，必定会挺近扬州。这将是我大清的一个好机会。肯请摄政王恩准，奴才愿为先锋，狙击模范军汇聚向扬州！”
说着，吴三桂忙是单膝跪地，恭敬对多尔衮请战。
众人都是有点懵，旋即一片低低议论。
吴三桂本来还是正常节奏，大家都在等着他更具体的分析当下的局面呢，谁曾想，他后面居然这么跳脱，闭口不谈了，而是主动请战？
多尔衮与济尔哈朗相视一眼，后者微微点了点头。
多尔衮嘴角边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平西伯，你的忠心，本王是知道的。既是如此，此战之先锋，便交由你了！”
说着，他又看向孔有德、白广恩等人：“尔等还有谁，愿与平西伯共为先锋，为我大清而战？”
“这……”
众人都是有点懵逼，一时摸不到其中节奏了。
可当事人却不懵。
片刻，孔有德忙是出列恭敬道：“摄政王，奴才愿与平西伯一起，共为我大清先锋！”
“很好！”
多尔衮冷冽的点了点头，“既如此，我大清先锋战事，便交由你们了！”
说完，头也不回，干脆果决的离去。
一众满蒙贵族也都是冷眼扫了这些汉军旗大主子一眼，纷纷离开。
待到他们也离去，许多人还想留下来议论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可已经有明白人迅速离去，绝不掺和。
这也让更多人反应过来，不敢多言，纷纷离去。
很快，这小土坡上便是没了人影。
……
当天下午，吴三桂的关宁主力与孔有德乌真哈超主力，便是朝着模范军的钱村大营汇聚过来。
此时他们俨然是涨了记性。
大营距离模范军战阵足有二十里，而且一扎下来便是迅速的修建起了工事，一副要打持久战、阻截模范军前往扬州的模样。
钱村。
模范军战阵。
刚刚修建起来的近百米高的瞭望台上，通过望远镜看着两部汉军旗的动作，春妮紧紧蹙起了柳眉：“徐哥哥，鞑子还真有韧性啊。已经这般，他们居然这么快便缓过神来。他们这样卡在咱们前面，咱们想去扬州就有点难了啊……”
张宝珠也用力蹙起了柳眉：“长青，看鞑子修建的工事模样，几如地老鼠一般。他们是想做乌龟壳，就是卡着咱们呢。”
徐长青点了点头，
跟随自己这么多时日，张宝珠的军事素养俨然有了质的提高，不过春妮也不弱，悟性很高。
片刻，徐长青笑道：“宝珠，春妮，你们看清那两部是谁的人马了没？”
“嗳？”
两女同时一愣，忙是再仔细看过去，周身瞬时便是感觉有些冰冷。
春妮瞪大了美眸，止不住的惊悚道：“徐哥哥，鞑子，鞑子难道是想……”
张宝珠都是用力咬住了红唇，“鞑子这一手，着实是歹毒啊。长青，咱们下面该怎么办？”
两女自是知道徐长青与吴家和孔家的关系，徐长青昨晚时也对
她们阐述了一些自己的思路，便是能拉拢瓦解，就拉拢瓦解，而尽量不要去做出太多的杀戮和牺牲。
两女对此都是深以为意。
谁曾想，一夜过后，清军便是将这两个与徐长青‘最亲密’的人，直接顶出来！
“呵呵，别慌，这才到哪儿呢？事情还没想的那么坏。宝珠，春妮，你们两个在这边盯一会儿，我先去眯一觉。晚点咱们再继续说。”
徐长青说完便是潇洒的离去。
只留下张宝珠和春妮一阵无言。
好在两女都是很了解徐长青的性子，更是知道徐长青很累，不再去打扰徐长青，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前方的两部战阵中。
……
虽是颇为疲惫，徐长青真躺在床上了却是没有多少睡意。
这间卧房是钱氏家族主院的主卧房，哪怕已经被洗劫搜刮了数遍，条件却依旧很好，各种木料装饰，不是花梨便是红木，鸡翅木都算是差的。
看着这些古朴典雅的装饰，徐长青的思绪也逐渐有些发散。
此时清军把吴三桂和孔有德推出来，看似预料之外，却也皆在情理之中。
徐长青此时虽是没有清军那边的详细情报，但很多东西，不用怎么费力便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说白了，多尔衮和清军的战略意图，在很大程度上，与徐长青的都是重合的。
徐长青想杀鸡儆猴，只挑一部或几部汉军旗下手，其他的，则是尽可能的瓦解、收拢汉军旗的力量，从而减少对汉民族、对整个神州的伤害。
而多尔衮则是想让汉军旗与模范军两败俱伤。
双方在初衷上都是大差不离，实际操作的时候也都没有太多偏差。
但是。
不论是多尔衮还是徐长青，究竟都有些理想化、想取巧了。
这种状态，事情根本就不可能达到那种完美。
这便是家大业大的烦恼。
正如那句老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你什么都没有的时候，随时都能轻车上阵，大不了就是一条命呗，死就死了。
可你什么都有的时候，做决定俨然不可能跟以前那般！
你必须要仔细思量，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都想用最小的代价，来换取最多的利益！
可现实说，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尤其是在此时这般状态下。
不过，若再往深处说，这东西的确是桎梏，但若是玩好了，却是绝对能变成助力！
清军现在最大的砝码便是扬州城。
徐长青也的确是有些害怕失去扬州城。
但，别忘了，扬州究竟不是他徐长青的本土，就算丢了又能怎样？
若是扬州丢了，模范军撤退，清军此时的状态，真能拦得住还是怎的？
所以清军必不会对扬州城动手！
他们大概率要等待模范军主动进攻，从而在模范军的主动中寻找到模范军的错误。
可是。
吴三桂和孔有德这哥俩却不一样！
别看他们修‘地老鼠窝’像模像样的，但是用脚趾头想徐长青也能明了，这哥俩，此时必定是压力如山！
换言之，徐长青能拖得起，再拖十天半月都没关系，反正粮草得到了不少补给，部队和女奴们都是有吃有喝，还有变着花样的文艺节目可看，小日子甚至可以说是惬意。
可，吴三桂和孔有德，此时俨然已经是靶子，他们还能拖得起吗？
想通了这个环节，徐长青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神秘笑意，他似乎隐隐抓到更好的办法了。
第959章 每个男人的梦
眨眼，三天时间便是过去。
这三天时间，模范军并没有再出动出击，而是以钱村大营为核心，又往外拓展了一些工事，构架的颇为严密，强大的热气球甚至连侦查的活都不做了，似是想在钱村好好休息调整。
对面，吴三桂和孔有德虽也没有主动出击，也把工事修的密密麻麻，几如严丝合缝，可他们，却是没有模范军这么惬意了。
傍晚。
就在张宝珠和春妮带着‘文工团’下基层慰问模范军官兵的时候，吴三桂和孔有德今天第二次被招到了多尔衮的大帐里。
“平西伯，恭顺王，这已经第四天了，你们的先锋攻势，何时才能真正展开？！”
大帐内，多尔衮阴翳的犹如一只秃鹫，双眼里都要冒出绿光来。
旁边，多铎、济尔哈朗、阿济格等人也差不多模样，直恨不得将两人生吞活剥了。
吴三桂和孔有德饶是早有准备，心底里却也是止不住的叫苦。
这般态势，模范军的工事就犹如城堡，他们又没有热气球，这仗怎么打？
可的确是他们的责任，两人忙是出来辩解，希望能再宽限他们几日，模范军必定会忍不住主动出击的。
“呵。”
多铎忽然冷笑：“宽限？还宽限？平西伯，恭顺王，我耳朵没听错吧？几天了，这已经几天了？你们还要宽限？！还是，你们早已经与模范军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豫亲王，你，你怎能血口喷人？”
吴三桂和孔有德哪敢接这个锅，当即便是急急否认。
“呵呵。”
多铎冷笑：“平西伯，恭顺王，你们先不要激动。若是，你们真的心底无私，那，能不能告诉本王！为何，这几日内，模范军的热气球竟再也没有了动作？恕本王孤陋寡闻了，这是个什么道理？”
吴三桂和孔有德都已经满头大汗。
若是放在以往，这般状态，多尔衮必定会出来阻止多铎了，毕竟，他们就算有私心，却绝没有背叛大清国的意思，起码是在此时。
可此时，多尔衮根本就不说话了，简直犹如老僧入定……
可想而知，多尔衮都是忍不了他们这种节奏，耐性已经快要到极限了啊……
看着犹如热锅上蚂蚁般的两人，洪承畴不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到此时，他焉能看不出来，这绝对是徐长青的‘离间计’，可是，他却根本不能说话……
现在大清内部的矛盾着实是有些太过激烈了，稍有不慎，怕是就要被连带的烧的连点渣子都不剩，他这点小胳膊腿，怎敢多言？
宁完我和范文程也差不多模样，都是痛苦又无力。
看出来又能怎样？
现在，大清国就是需要一个突破口作为契机，吴三桂和孔有德做不到，那就是罪过！
半晌，还是索尼出来和稀泥，恳请多尔衮再宽限他们两日，事情这才作罢。
……
出了大帐，吴三桂和孔有德都已经一身的冷汗，但在这种地方，两人一个字都不敢多说，稍稍一个眼色交流，迅速上了马，返回驻地。
饶是他们的驻地挨着，可两人根本无法面对面的正常交流，只能是通过底下奴才传讯。
看着他们的人马远去，多铎苦着脸道：“阿哥，这般逼迫他们，恐，也不是什么好办法啊。徐长青这摆明了
就是离间计，若真把这两人逼反了，我大清，怕是又要雪上加霜啊……”
说着，他深深叹息一声，满满都是无力。
他也不傻。
洪承畴他们能看明白徐长青这番举动的深意，他如何能看不明白？
刚才那般，只不过是做样子。
别看多铎面上很凶，实际上，他还真不敢对吴三桂和孔有德真怎么样……
大清，已经受不了这等级别的打击了啊……
“他们敢！”
多尔衮忽的冷笑：“我已经令豪格前往中原，若是两绿旗敢作乱，他们的所有家口，一个不留！”
“这……”
看着多尔衮澎湃的杀意几乎要凝滞成实质，多铎都是被吓坏了，想说些什么，一时竟说不出来。
片刻才是缓过来，忙道：“阿哥，这，这究竟是下乘中的下乘啊……咱们威胁威胁便是罢了，可，可千万不能乱来啊。否则，我大清的基业……”
多铎说着，都快哭了。
谁能想，大清本来如日中天的气势，这才几年时间，竟已经到了这个模样……
看着多铎痛苦的模样，多尔衮深深叹息一声，苦笑道：“十五，你先别慌，我还没有冲动到那个程度。只是，十五，你有没有感觉，现在，带着这些汉军旗奴才，反而，没有咱们当年只凭借咱们真满洲精锐搏杀时的畅快了？”
“阿哥，你是说……”
多铎很快也回过神来，忙是看向多尔衮。
多尔衮又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哪怕此役能灭掉徐长青，很多东西，咱们也必须提前筹谋了。”
“……”
多铎一阵沉默，好半天后才道：“阿哥，你，你想给吴三桂和孔有德多少时间？”
多尔衮此时反而放松下来，淡淡道：“五天吧！再给他们五天时间！若是这五天时间，他们还是没有做出成绩，那，也怪不得我心狠手黑了！”
……
清军内部的矛盾，模范军虽是无法捕捉详细，却是从他们的战阵布置、哨探通勤的频率、包括物资粮草的配给等方面，渐渐看出来一些。
又过了两天，吴三桂和孔有德都是坐不住了。
一大早，便是派出了大量的哨探，如一群麻雀一般，敏锐的来到了模范军阵前，似是要主动进攻了。
这时，徐长青却是被来自南京的一帮人缠住了。
没办法。
哪怕模范军对之前空战之役，并未向南京报捷，但是南京那边依然是通过各种渠道得到了消息。
昨晚时，内阁的代表黄澍，勋贵的代表新义候世子刘吉，锦衣卫的代表骆修身，以及宫内的代表一个姓黄的大太监，还有民间代表、士子代表等杂七杂八，零零总总的各方代表十几人，都是来到了模范军战阵。
本来这些人中还有一位重量级人物阮大铖在的，可惜，昨晚时徐红正准备派人送他们过来，阮大铖却是突然怂了。
又是脑仁疼，又是鸡儿疼，突然就没有一个地方是舒服的，正常的，死活不敢来了。
徐长青本来想上观战台先查看敌情，把他们交给王喜去应付，可这帮人来到模范军大营中都是心神大定，就像是狗皮膏药一般缠上了徐长青。
“侯爷，鞑子这是要有动作了吗？”
刚登上观战台，黄澍便是看到了不远处的两绿旗哨骑，登时便是蹙
起了眉头。
其他人看到眼前的模样，那等兴奋登时被削去大半，都不敢再多言，可怜巴巴的看向了徐长青。
“呵呵，黄侍郎有何高见？”
徐长青扫了这帮人一眼，将目光聚集到黄澍身上。
这厮，前几天刚刚被提到了兵部侍郎的宝座上，虽是还没有明确入阁，但已经差不多了。
“呵呵，侯爷面前，下官怎敢班门弄斧，敢称高见？只看这鞑子大营，竟然扎在距离模范军那么远的地方，侯爷虎威，便可见一般啊。”
黄澍面上虽是谦卑，却并不虚徐长青，一边拍着马屁，一边笑意盈盈的看着徐长青。
便是徐长青都不得不佩服，这厮，真的是个人物。
这种人，天生便是大场面先生，总是能搞出各种事来，神仙都压不住。
徐长青笑了笑道：“虎威并不是件好事。清军这般谨慎，我模范军再往扬州方向推进，已经是举步维艰那。黄侍郎可有何高见，助我模范军破敌？”
“这……”
黄澍眉头皱的更紧。
他可不是身边这帮酒囊饭袋可以比拟，他本身便在开封有着不弱的带兵经验，而且智商、情商都是极高。
徐长青这短短几句话，他便是将眼前的局面摸了个差不多。
旁边，骆修身忽然小心道：“侯爷，久闻模范军热气球部队的威势旷古烁今，为何，不让热气球部队出击，直接将这些鞑子全都压死……”
说着，他明显有些止不住的激动，看向徐长青的那种崇拜之意，几乎要溢出来。
骆修身身后不远，新义候世子刘吉也差不多模样。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像是骆修身、刘吉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主儿，自幼便没受到过什么难为，大本事或许没有，但是很多人却并不缺乏一腔热血。
他们都想像是他们的祖上一般，驰骋沙场，再现祖上荣光。
这或许也是每个男人的梦。
只是，哪怕是他们这等身份，这个梦也是遥不可及。
此时，骆修身几乎是想都没想，便是将这话说出来。
徐长青本来还有些恼，以为是谁在带节奏呢，可看到骆修身、刘吉，包括几个士子代表都是一脸热血沸腾的模样，不由笑起来。
一帮可爱的嫩娃子啊。
便仔细为他们解释道：“我模范军热气球虽是犀利，但后勤补给线已经被切断。现在，营内不论是弹药还是热气球的燃料，都已经不多，必须要省着用。而且，清军这两个大营的工事都很紧凑，严丝合缝，就算真的轰炸，效果也不会好。这好钢，还是要用到刀刃上。”
“啊，竟是如此……”
“侯爷，卑职受教了……”
“侯爷，听您一席话，学生真是胜读十年书啊。”
众人都有些激动的不行，纷纷向徐长青施礼作揖。
谁能想到，徐长青这等身份，他们中甚至有人在前几天也是拿了命去黑他，可，徐长青居然不生气，反而如此详细的为他们解释详情……
便是黄澍都有些懵了。
但转而便是微微苦笑，这位爷的心胸手段，凡人，简直望尘也莫及啊。
不过他黄澍此时已经有了思路，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胸有成竹的笑道：“侯爷，下官倒是有一计，或可助侯爷破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