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9章 天下战兵,尽在掌控!
近半个时辰之后,车厢内这才恢复了安静,徐长青淡然的点了一袋烟。
看着徐长青惬意的吞云吐雾的样子,旁边,都是香汗淋漓的两个女人不由下意识相视一眼,但转而又迅速转过头,不去看彼此。
不过,以她们的聪慧,此时都已经明白,她们之间可以耍,也可以闹,但是,却有一个前提:
——必须要绝对臣服于这个男人……
休息一会儿,任由娜木钟和布木布泰服侍着自己穿好衣服,徐长青看向布木布泰道:“福临的事情,你多给他做做工作。这次,我会带着他南下。”
布木布泰又岂能不明白徐长青的言下深意?
虽说心中还是有着一种很难说的失落,可这俨然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忙是故作大喜的点头称是。
两个女人刚刚收拾完,外面王喜便是禀报:“阿济格过来了。”
两女相视一眼,都是乖巧的退下。
但她们这时已经是隐隐捕捉到了一些徐长青的思路,大草原上,恐怕很快就要腥风血雨啊。
可惜,她们肯定是阻止不了的……
……
不多时,在另一辆更加宽大、却是颇为朴素的马车里,徐长青再次见到了阿济格。
陪同的,还有吴三桂,史可法,孔有德。
“奴才阿济格,见过,见过海城侯爷……”
犹豫片刻,阿济格恭敬的跪倒在徐长青面前,用力磕头行礼。
虽只有半月多不见,但此时的阿济格恍如与之前完全换了个人,不仅金钱鼠辫花白了半数,整个人也苍老憔悴的不成模样,哪还有当初‘武英郡王’的潇洒?
徐长青笑着点点头,示意阿济格起身:“武英郡王,你过来找我,应该是已经想好了吧?”
阿济格痛苦又屈辱的咬着牙,片刻,却只能把头垂的更低,不敢让徐长青看到:
“回,回侯爷,奴才已经想好了。奴才,奴才愿永为侯爷的奴才。只要侯爷一声令下,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奴才也万死不辞……”
“哈哈。”
看着狗一般表忠心的阿济格,徐长青哈哈大笑:“武英郡王,你能有这个心便好。希望,你会忠于你今天说的话。否则,若再生意外,你需要明白,这就不只是你自己的事情了,你们爱新觉罗,你们建州部,你们所有真满洲,都要为!之!陪!葬!”
“……”
徐长青最后的四个字,就恍如万钧雷霆,砸在阿济格的心坎里,几如要让他窒息。
可他此时已经没有任何选择,只能是恭敬点头称是。
……
等送走了阿济格,吴三桂皱眉道:“长青,你,你想用阿济格来牵制豪格不错,可,阿济格毕竟是王族,关外可还有不少真满洲余孽,若是一不留神,他们再死灰复燃……”
孔有德和史可法也都是点头,谨慎的看向徐长青。
徐长青一笑:“二哥,别着急,等下,咱们还要再见一个人。”
“额。”
三人相视一眼,都有些雾水,摸不到徐长青的思路了。
不多时,当鳌拜被带到了马车里,三人这才是领悟过来,一时只觉后背都是止不住的发凉。
徐长青这一招,太毒了啊!
……
让阿济格和鳌拜重组cp,相亲相杀,徐长青俨然不是无的放矢。
虽说此时徐长青已经与科尔沁部、包括俺答汗顺义王这一脉达成了一定的一致,严厉狙击豪格部,但徐长青很明白,蒙古人都是
泥腿子,早已经失去了成吉思汗时的霸道,不成气候。
哪怕此时豪格扑街成这样,他们还是很难干的过豪格的,至多也就是阻碍豪格回归辽地的时间。
但跟以前也不一样。
大清国的‘势’已经被徐长青破了,他们直接被豪格横扫倒也不至于,还是能起到一些作用的。
这一来,便给阿济格和鳌拜留下了接受沈阳和辽地的时间。
等豪格好不容易突围出大草原,就会发现,他的后路已经没了……
而阿济格和鳌拜本就不是一个路数,很早就有矛盾,徐长青又提前种了很多草,他们也不可能尿到一个壶里。
这便能保证徐长青计划的稳固性。
换言之。
此时阿济格和鳌拜接收沈阳和辽地,等于是给徐长青打先锋。
对待北方这帮游牧民族,汉人的先贤其实早已经给出了最佳方略,就是得让他们闲不住,隔三差五便互咬互撕。
不过,这也延伸出一个可怕的现象,‘九狗一獒’。
他们往往咬着咬着,就会咬出一个牛逼的庞大存在来。
从最早的匈奴,鲜卑,到后面的契丹,女真,党项,再到成吉思汗的黄金家族,包括真满洲。
不是汉人朝廷不去控制,是各种原因交错下,被这些人抓到了机会,从而一举做大,然后再弑主。
此时徐长青这方略其实也存在着这个风险。
但是,很多东西并不能只从表面去看……
徐长青还巴不得他们多搞些事情呢!
因为他们想要起来,注定需要时间,而这个时间内,徐长青肯定会比他们的效率更高!
倘若到时候他们想要生事,徐长青正好把他们再‘犁上一遍’……
而这种多元化的排布,就算他们不想搞事,到时候,徐长青和汉人也有的是办法,让他们不想生事也得生事,根本就停不下来……
但这种事情,是绝不可能放在台面上的,打死都不能说……
……
当日傍晚,大队人马换乘船队,直接上了大运河,行程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后面的民夫们就没有这么优厚的待遇了。
他们也将沿大运河一线南下,却是要接受军训以及修缮一部分大运河河道,保持畅通的工作。
一路轻松写意。
几天之后,模范军七万余大军,顺利返回扬州一线。
但此时,扬州,包括整个江南都被徐长青封锁了消息,谁都不知道北方此时大局早已经定了。
“卑职(下官)等见过侯爷……”
黄澍、祖大乐、祖泽润、刘良佐、马光远、石廷柱等众人是提前半天得到的消息,傍晚,徐长青刚下船,一行人便是急急迎过来。
“呵呵,诸位不必多礼,这些时日,扬州可还顺利?”
徐长青淡淡摆手示意众人起身,便是大马金刀的走在了首位。
一众人等随后跟上。
来到不远处的营地内,黄澍作为主官,忙小心跟徐长青汇报起来,刘良佐众人的耳朵登时便止不住竖起来。
黄澍要是在这时候给他们上点眼药,哪怕是很小一点呢,极有可能,他们的小命儿怕是都要不保。
谁又能不紧张?
但黄澍也不傻,他知道这种东西的责任有多大,汇报的颇为规整公平,几乎事无巨细。
这些时日,江南的粮草已经恢复供应,模范军主力虽是前去北方战场作战,一直没有消息,但这帮大头
兵们的小日子还是很惬意的,而且是数年来少有的惬意。
加之徐长青之前便安排的严密监视,众人谁又敢作乱?
扬州这边的局势一直颇为平稳。
就算是其中有闹事的,多半也是因为粮草分配的问题,而且,级别都不高,弹指便可镇压。
扬州城这边也逐渐开始恢复运转,但是这连绵征战,又有洪水和梅雨,情况并不是太乐观。
听完了黄澍的汇报,徐长青缓缓点头。
看徐长青面色如常,并没有要杀哪个鸡儆猴的意思,众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此时,众人其实无比期待,徐长青下这么大力气准备的‘高邮之战’,到底是个什么结局,可徐长青不说,谁又敢问呢?
思虑一会儿,徐长青这才扫视众人笑道:“大家都不错嘛。没有人让我失望。放着好生生的日子不过,去生那幺蛾子!”
“……”
众人心中不由都是一凛,来了,还是来了……
看眼前这些都是威震天下的猛男,此时却一个个比小绵羊还要乖巧,徐长青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玩味。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真的不错。
弹指间,天下尽在掌握!
徐长青此时肯定还远比不上当年李二的‘天下英雄,尽在我毂中’,但徐长青此时,基本上已经掌控了天下汉人能战战兵中的十之七八!
就算还没有当年李二那‘天策上将军’、‘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头衔,却是距离大明的最高军职,五军都督府大都督、先祖徐达曾独有的称谓‘元帅’,只一步之遥。
而且,完全就是不设防的,探囊取物也不过如此。
但是此时这帮人不知道啊。
便是祖大乐一时也以为徐长青在‘高邮之战’中受挫,要调整军心了。
徐长青扫视众将,自是能发现他们脸上、身上的微妙变化,却并不着急说话。
一方面,是享受这种尽在掌控的感觉,另一方面,也是给他们压力,看能不能寻到什么破绽。
但此时这帮猛男都是战战兢兢,连个屁都不敢放,谁,谁又敢去忤逆徐长青的威严?
半晌,见没有什么破绽,徐长青这才不疾不徐的道:“大家,似乎都没有让我失望那。”
众人头顿时垂的更低,根本就没人敢看徐长青半分。
旁边,吴三桂心里不由暗骂,徐长青这厮,还上瘾了……
可是……他也真的好想有这种感觉啊,简直是做梦都想……但这显然已经不现实……
孔有德此时也是低眉顺目,呼吸都变的极为安静。
气势已成,真的是气势已成啊,当徐长青稳稳进入到这个大帐内,白牛已经是彻彻底底的真正掌控了整个天下!
没错。
就是整个天下!
因为孔有德很明白,什么李闯、献贼之流,根本就不堪入目,不过土鸡瓦狗尔!
南京朝廷就更不用说了。
乃至都不用多了,紧紧是他的乌真超哈营,怕是就已经可以横扫整个江南军。
徐长青到这时才算完,淡淡却是不容置疑的道:“既然大家都没问题,现在,本帅便下个新命令吧!即日起,所有各部,三天之内,做好出征准备!我要你们,拿出切实的战功来,证明你们的忠心与荣耀!”
帐内登时一片衣甲躁动,谁都是摸不到徐长青的节奏了。
但片刻之后,所有人都是回神来,忙是恭敬的齐声道:“是!”
第1070章 阅兵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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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完了军议,众人退去,只黄澍一个人留下来,他终于有机会询问徐长青‘高邮之战’的情况。
徐长青不由笑了,想了想,把战报总结丢给了黄澍。
黄澍忙小心拿起这本厚厚的文策,但只看到文策上的名字,他便是傻眼了……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几个醒目的大字:‘京师之战’。
黄澍身躯都已经止不住的颤抖,忙是翻起了后面的东西,却几乎是每翻一页,他的身体便是止不住的颤抖一下。
等到后面,他站都站不稳了,哪怕徐长青还在此也来不及顾及,一屁股瘫坐了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终于,十几分钟后,他终于是看完了,无比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忙是看向徐长青:“侯爷,这,这,这……”
他很想说些什么,却是着实说不出来……
不过徐长青俨然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点头,跟他确认。
“这,呜哇……”
黄澍下一瞬直接失态了,想跪下却是没支撑住身体,一下子扑倒在地上,哇哇大哭。
也幸得是大帐内都是精致的羊毛地毯,否则,他的脸怕是都要戗破了。
好半晌,他这才稍稍稳住,却满脸都是鼻涕泪水,声音依然发颤:“侯爷威武,侯爷威武,我模范军威武啊!侯爷,几十年夙愿得偿,天佑我华夏,天佑我汉家儿郎啊……”
徐长青笑着给黄澍倒了杯茶,“老黄,现在具体情形你也了解了,依你之见,我模范军,下一步当如何?”
黄澍这才恢复了冷静,脑海不由飞速旋转,不多时,看向徐长青的眼睛道:“侯爷,若,若是下官没有猜错,您,还是想在小规模代价的前提下,解决大顺与大西之事吧?”
“哈哈。”
徐长青不由哈哈大笑,对黄澍伸了个大拇指。
这厮的素养,俨然是人中龙凤。
“不错,我的确有这个想法。老黄,你有什么可以教我?”
黄澍愈发冷静,刚擦干净的汗水却是又止不住的飞速涌出来,整个人已经绷到了一种极限般的感觉。
他之前面对徐长青,虽也毕恭毕敬,但究竟还不是太过害怕。
毕竟,他也有着他的高傲,自认能帮上徐长青的忙,那徐长青自然也就不会少了他的好处,必将把他倚为左膀右臂。
却哪想到……
弹指间,真的是弹指间啊,这区区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徐长青竟然是突袭京师,并且,真的把京师城拿下,把大清国主力覆灭,连王庭都给端了个一干二净……
纵然他黄澍再有价值,却是没有触碰到这里面的红利,又有什么资本,再跟徐长青拿大?
看黄澍这模样,徐长青一笑:“老黄,你也不必太过紧张。京师的事情,之所以没有提前告诉你,是因为毕竟是出奇兵,我当时也没有太大把握。像是现在这种时候,还是要仰仗你们这些大才啊。”
听到徐长青这话
,黄澍的心神陡然舒展了不少,也不再过于纠结完美,恭敬道:“侯爷,您之前说备战,下官以为没有问题。但是,以下官之见,若是在当下这种状态,直接进逼大顺军,恐有不妥……”
“嗯?”
徐长青眯着眼睛点了点头:“说下去。”
黄澍见徐长青应允,精神大振,忙恭敬道:“侯爷,下官倒不是说您和我模范军在军事上无法对大顺军形成压制,而是,您和李自成,暂时身份是不对等的……”
黄澍说着,忙是小心的偷偷打量徐长青,见徐长青没有太大波动,忙继续道:“侯爷,下官现在掌握的消息还有些不足,有一个核心点必须要请您确认。就是,京师之战的消息,不知大顺军那边是否知晓。倘若大顺军知晓,事情恐怕就不好办了……”
徐长青这时也捕捉到了黄澍的思路,不由感叹这厮的精准。
哪怕是穿越者,又已经稳稳的站稳了脚跟,乃至就要抵定天下,但是,跟黄澍这种人在一起,徐长青还是得打起精神,乃至是加倍小心。
这种人,已经精明到一种境界了,根本就不是凡夫俗子可以想象。
思虑一会儿,徐长青道:“消息一直在封锁,但是豪格北退之前有过一通闹腾,大顺军不发现恐怕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们究竟信不信,暂时还不好说。老黄,你我之间,有话直说便是,无需太多顾虑。”
“是……”
得到徐长青的应许,黄澍也舒缓了一些,忙恭敬道:“侯爷,若是如此,咱们的首要战略目标,怕应该放到秦川一线,必须要卡住大顺军西逃的路口。毕竟,他们都是秦川人,就算大清国已经被咱们覆灭,但是那边的状况一直没有什么改善。若放他们过去,说不定还要席卷起不少声势来,这就会让咱们有些难受了。”
“不过,按照侯爷您所说,大顺军如果没有确切情报,想来是不敢主动进入秦川腹地的。而且,西京的豪绅们也不傻,他们之前便与大顺军割裂,恐怕更害怕大顺军的报复。可能因此也会制造一些迷惑,跟李自成他们拖延。”
“以下官之见,当下最好的方式,是咱们先给李自成写一封信,试探也迷惑他,争取能拖延更多的时间。另,咱们要尽快调集一部分精锐,先进入秦川,把李自成和张献忠都卡在当下的地盘,不能让他们的危害再扩大化……”
黄澍说完,忙是小心的看向徐长青,如履薄冰。
徐长青缓缓点头。
黄澍这厮分析的还是很有道理的,跟徐长青的思路基本吻合,包括那个身份的问题。
其实徐长青在来扬州之前,就想分兵先去西京,但模范军究竟人数太少了,徐长青必定还是要先保基本盘,威慑扬州这边。
此时,扬州已经稳固,很快便是能对刘良佐众人再洗脑,基本上已经不可能出现大意外,已经可以成行了。
思虑一会儿,徐长青道:“扬州这边的事情,你来筹谋吧。但是不要着急,若是能抓到人,还是要抓几个!”
徐长青最后这句话杀气腾腾!
黄澍到此时又岂能不明白徐长青的心思?
徐长青这还是不放心,还是
要找机会‘杀鸡儆猴’!
不过,黄澍也正是此意,毕竟刘良佐众人着实是没有付出什么大代价,若是不好好整顿,一旦放空出去,难免会出现幺蛾子。
那时将会更麻烦!
徐长青这种手段,这才是真正的雄主之道!
……
当日晚间又开了几个会,徐长青在当晚便是签发命令,命已经抵达中原一线的红娘子部,率先进入秦川腹地。
又令王朴、王廷臣、刘肇基、吴志远等部,明日一早便是去支援红娘子部。
虽说有些急迫,后勤问题有点堪忧,但是模范军此时的气势,在当地解决粮草问题并不难。
……
三天之后,刘良佐、石廷柱、马光远、唐通等诸多汉军旗部都已经整军完毕,蓄势待发。
十余部战阵,此时已经皆已经林立到偌大的旷野中,而在旷野正中,正是徐长青高高的指挥台。
此时,整个旷野范围内,仅是各部战兵便是聚集了超过二十万人,还不算辅兵、杂役和民夫。
若要都算上,怕是已经过了五十万。
千人如林,万人如海。
此时站在徐长青这百米高的指挥台上看过去,那都是一眼看不到尽头。
周围最核心的,自然是模范军的诸多艳红色。
汉军旗各部此时还没有换装,有点斑驳,但他们并未受到什么真正的伤害,阵容都是很齐整。
随着北风掠过,无数旌旗翻飞间带来一阵声响,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徐长青恍如众星捧月一般,被吴三桂、孔有德、史可法、黄澍,加之布木布泰、娜木钟、春妮等众人簇拥在正中,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数分钟之后,漫山遍野间,所有战阵都是安静下来,徐长青这才是慢斯条理的一摆手。
“我模范军——”
王喜登时振臂高呼。
“万胜!”
“万胜,万胜,万胜……”
天地间的赤色洪流瞬间被引燃,爆发出滔天巨浪,天地在这一瞬都要被撕扯裂。
而周围的诸多汉军旗,无不是胆战心惊,几乎恨不得要跪在地上。
模范军这帮人,简直就不是人,而是一群狼啊……
“大帅威武——”
“威武!”
“威武,威武,威武,威武……”
狂暴的节奏持续了几分钟,直到吴三桂等人脸色都有些发白了,徐长青这才是又一摆手。
刷啦!
几乎就是一个瞬间,天地间无数艳红色的身影,迅速便是恢复了安静。
这便是模范军!
这便是徐长青近十载几如呕心沥血的心血!
徐长青俨然也很满意此时此刻的场景,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让他们觐见吧!”
“是!”
王喜大吼一声,马上去传令,让众人开始排队觐见。
但此时,就在徐长青身后不远处的一个角落,一个披着件大披风、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小身影,目光竟自死死的盯着徐长青,满是刻骨般的仇恨!
第1071章 点连线,线成面
“卑职唐通,见过侯爷,侯爷威武……”
高高的指挥台上,北风猎猎作响,原密云总兵唐通就像是一只鹌鹑般,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徐长青面前。
“呵呵,老唐,你我之间,也算是老熟人了,不必拘谨。起来吧。”
徐长青慢斯条理的摆了摆手,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唐通。
“谢,谢侯爷……”
唐通这时才敢微微抬起头、小心起身来,可一看到徐长青那充满玩味的目光,他的心里不由便是一紧,更加紧张。
其实真论起来,当年在松锦时,唐通虽是跟徐长青不是一个路数,但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直接矛盾。
包括后来,唐通投降满清之后,也没有切实的与模范军爆发过什么深仇大恨、化解不开的大战。
但人便是这样。
与徐长青本身的关系就不亲密,当年还是敌对,唐通怎的可能踏实?
特别是自从被徐长青包围禁锢之后,这还是唐通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与徐长青面对面交谈。
看着自己还没发力呢,唐通便已经这个模样,徐长青不由也有些索然无味。
当年松锦时的唐通,多少还有点血性,有点一方诸侯的霸道,可此时,他早已经被这北风打磨的光滑。
这种人,有奶就是娘是真的,可犯上作乱,怕徐长青给他个胆子,他怕是也不敢。
徐长青的脸色很快也缓和下来,看着唐通,忽然深深叹息一声:“老唐啊,说起来,你我认识差不多有十年了吧?”
唐通自是注意到了徐长青的脸色变换,心中一时也有些感慨。
谁曾想,当年那个看似跳脱的愣头青,眨眼之间,已经成长为掌控这大半天下的巨擘啊。
忙恭敬道:“侯爷,自从当年松锦之役当现在,还真快十年了啊。这日子,过的实在太快了……”
徐长青拍了拍唐通的肩膀:“老唐,你我之间,相交虽然不多,但相互都是知道各自名声的。一路走到此时,咱们当年那些老弟兄,已经越来越少了啊。”
“……”
唐通登时便止不住吃力的咽了口唾沫,徐长青这,这是个什么意思……
“呵呵。”
徐长青一笑:“老唐,你不必紧张。起码我现在手头的情报,你还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未来,你也不会对不住我,对吧?”
听着徐长青看似玩笑般说出这种话,唐通整个人几乎都要绷不住了,直接崩盘。
徐长青给他的那种压力,简直就像是山崩地裂,恍如他身上哪根汗毛不对,徐长青都是能察觉到,直接将他打入万劫不复。
忙‘扑通’跪倒在地,拼命对徐长青磕头:“侯爷,您,您对卑职的厚爱,重若泰山。卑职若敢对不起侯爷,必天打五雷轰,永世不得超生……”
看着唐通止不住的发着毒誓,徐长青笑着亲手把他拉起来:“老唐,你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你对我大明,对我华夏,对我汉人,都是有功的。去吧。别让我失望,也别让麾下的弟兄们失望!待他日,天下大定,我徐长青少不了你的好处!”
听到徐长青居然把话说的这么直白,明显是不计前嫌、要用他了,唐通激动的脸都红了,忙是拼命点头:“侯爷,您,您以后就看卑职的表现吧!”
徐长青哈哈大笑:“对了老唐
,有个事还差点忘了告诉你。来,我给你介绍个人。”
说着,徐长青摆了摆手。
后面的秦东旭很快便是把福临带过来。
唐通本来已经稍稍放松了一些,可一看清福临的脸,整个人就犹如石化了一般,登时便是僵在当场,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这是个什么情况?
福临啊。
他在大清国的时候可不只见过这位大清国皇帝一次,可现在,他,他怎的可能在这里?
“唐将军,好久不见了。”
福临这时已经恢复了正常,有些不近凡尘般的飘渺之感,很是冷静的看着唐通。
“……”
一听到福临的声音,唐通已经是确信无疑,整个人都是不好了,颤颤巍巍,不知所措。
“呵呵,行了,福临。你也别吓着唐将军。既是故人,见个面也就成了。退下吧。”
徐长青摆手道。
“是,叔父……”
福临忙深深对徐长青一礼,转身便是往回走。
可他深深藏在披风中的小脸,牙根子都要咬断了。
他这一生到此时,没有什么比‘叔父’这两个字更让他恨了!
前面有多尔衮的‘皇叔父摄政王’,到了此时,居然又要喊徐长青这狗尼堪‘叔父’……
福临退下,徐长青又笑着拍了拍唐通的肩膀,贴着他的耳边道:“老唐,你是聪明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有谱吧?”
唐通此时就像是小鸡吃米,忙拼命点头:“侯爷,卑职,卑职一切唯侯爷马首是瞻!”
“好!”
“我等着,去吧!”
“是……”
……
就这样一个一个的接见汉军旗将领,徐长青足足忙活了近两个时辰,这才是完活。
其实本不用这么麻烦,这种劳民伤财的仪式,越简略越好的,但黄澍这几天的成效并不大。
或者说,这帮人隐藏的太好了,始终没有被抓到把柄。
但大事又不能耽误。
如此,徐长青也只能亲自上阵了。
这些汉军旗将领中,徐长青虽是都连哄带吓的勉励一遍,其中却也是亲疏有别。
比如,见过福临的,只有唐通,刘良佐,包括祖大乐三人,其他人,徐长青则只是点到为止。
但只唐通三人,对徐长青而言,已经是足够。
祖大乐自不必说,他本来就已经要抱徐长青的大粗腿,期待他们祖家东山再起,此时一看到福临都被徐长青活捉了,哪还能再有异心?
这厮简直比中了彩票还要更欢喜。
唐通和刘良佐则都是这些汉军旗中的‘准实力派’。
唐通虽然叛变很早,但他在大清国时并没有受到什么重用,反而一直被白广恩等人死死压着,不仅是他有怨气,他麾下的将兵们也积攒了不少怨气。
正适合徐长青拿他来稳固军心。
刘良佐就更不消说了,他是最晚投靠大清国的,还没有跟大清国怎么绑定,而徐长青之前还救了他一命。
正所谓‘点连线,线成面’,有着三条线在,就算有人在阵前变故,徐长青也将会有充裕的应对准备,稳稳的hold住大局。
“我模范军——”
处理完这些事务
,徐长青又静静的看着这漫山遍野的身影几分钟,这才是振臂高呼。
“万胜!”
“万胜,万胜,万胜……”
所有模范军儿郎,根本就不假思索,第一时间便是用他们最大的热忱,响应那个恍如天神般、一直指引他们、支撑他们前行的存在。
这种狂潮之下,便是许多汉军旗部将士都是下意识跟着喊起来,只觉能处在此刻都是荣耀。
在这一刻,整个天地间,恍如只有徐长青一人。
徐长青的嘴角边也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弧度,今天的效果,还是可以的。
片刻,徐长青一摆手。
诸多声浪迅速平息,无数人的目光,都是汇聚到徐长青的身上,等待着徐长青的下一个号令。
徐长青此时也不再墨迹,大手一挥道:“出征!”
“大帅有令,全军出征!”
“大帅有令,全军出征……”
刹那间,庞大到无以复加的战阵一下子活了过来,擂鼓声,天鹅声齐发,各部开始按照预定目标,按序列拔营。
指挥台上,吴三桂、孔有德、史可法、黄澍一众男人们,包括布木布泰、娜木钟、春妮等女人们,都已经完全被这种恢弘又壮观到无以复加的气氛吸引,久久不能自拔。
唯有福临,死死的咬着牙根子,恍如被魔鬼诅咒过。
这些,这所有的一切,本该都是他这个博达尔汗嫡子的荣耀啊!
现在却,皆已经被徐长青鸠占鹊巢……
可惜,面对强大的恍如山海般的徐长青,他此时,除了匍匐、臣服在徐长青面前,认贼作父,什么都做不了……
……
“侯爷,下官无能……”
等各部都是出征,全部忙活完,天色都已经黑下来。
徐长青回到大帐里,黄澍第一时间跟了过来,却是忙跪倒在徐长青面前,先认错。
徐长青一笑:“老黄,你不必有太大心理压力。这种事情,本就不好处置,别人始终藏着不露,你还能强迫去就揪出来不是?”
看着徐长青真诚的模样,黄澍心里一松,忙是深深对徐长青行礼。
这位爷的心胸、手段,简直了……
通过这几天的事情,黄澍恍如又是来到了一个新世界,对模范军很多东西都通透了不少。
最直白的体验,便是效率问题。
以往,在朝廷的治下,什么事情,从发现,到上报,再到地方讨论,朝廷讨论,再到发回地方,真正开始实施执行……
就算是弥天蔽日的军国大事,几个月都是快的,可想而知,那些不怎么上得了台面、却又很重要的小事了。
而在徐长青这边,就算是这等军国大事,从他和徐长青商议到执行,只有三天……
这是何等差距?
就算抛却距离原因,黄澍也能切实感受到徐长青与模范军这个庞然大物之间的那种果敢效率。
人家之所以能成,打下这等基业,不是没来由啊……
与黄澍寒暄几句,徐长青也不再墨迹,直接说出了新的问题,‘对南京朝廷这边,该如何应对?’
黄澍这几天对这个问题显然早有准备,可此时徐长青真正问出来,他还是陷入了沉默,沉思不语,不敢在第一时间便是作答。
第1072章 偶遇中二少年
南京这些时日的状态并不是太好。
这种不好,倒不是经济与民生方面。
相反,因为两淮盐场涌入南京的现金流,包括扬州战事的不断拓展与拉伸,南京的经济比以往都要好了许多,白鹭洲码头比以往繁华数倍。
这种不好,更多的是来自北方的政治与军事压力。
须知,在此时南京的情报体系中,清军主力现在还在高邮一线。
这种旦夕之间的距离,就算是心再大、再醉生梦死的人,又怎可能睡的踏实?
而在徐长青北伐的这段时间,扬州局势已经恢复了不少平稳,便是有诸多南京方面的‘探子’,纷纷涌入扬州城,想要提前探知一些风向。
……
七月末的扬州,其实并不算太好的时节,因为正处于梅雨季节,还是核心期,时而便是阴雨连绵,阳光很是稀罕。
不过徐长青却很喜欢这种天气,特别是在灭掉了大清国,没有了心腹大患之后,随处都是诗情画意。
傍晚,不出意外,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但大运河畔的邀月楼附近,已经开始繁华起来。
许多小商贩都是支起了大油纸伞,点起了灯笼,呼喝叫卖着各种小商品。
扬州的老百姓们显然也早已经适应了这样的天气,无数清新的油纸伞来来回回,熙熙攘攘。
若是抛却了这市井间的噪杂,单看画面,真的就恍如人间仙境。
这时,一男一女也撑着一柄油纸伞从远处走来。
只不过,与周围的油纸伞相比,这一男一女的油纸伞明显举的很高。
仔细看过去,不仅男人身材高大,足有一米八几,女人也是身材欣长,极为窈窕。
此时女人脸上虽是蒙着一层精致的薄纱,让人看不清她的脸,但只看其身材气质,便是能明了,这女人很不凡。
男人就更不消说了。
不仅步伐雄浑有力,一举一动间,始终带着很庞大的气场,一看就不是善茬。
这让的周围诸多明显对女人有觊觎的瘪三、混子们,只敢远观,而不敢轻易上前尝试。
“讨厌。你再毛手毛脚的,我,我就再也不跟你出来了……”
这时,女人忽然露出娇羞之色,抓着男人的手臂轻轻扭了一把。
“嘿嘿。”
男人一笑:“宝珠,别吓唬人啊,我这不是情之所至嘛。”
女人登时没好气的白了男人一眼,显然是不相信他的鬼话,不过男人并不介意,已经是笑嘻嘻的揽着她的纤腰。
远远看过去,这个画面,就恍如是这幅泼墨风景画中的点睛之笔。
两人略有沉默的走了一会儿,女人眼睛忽然一亮,看到了一个卖铜钗的小摊子,道:“长青,咱们过去看看吧。”
徐长青没想到张宝珠居然对这种小东西感兴趣,但他岂会驳了佳人的面子,忙笑着点头。
“客官,您瞧瞧看看吧,我们这铜钗可都是纯铜的哟,没有通工减料的。您看看这工艺,绝对是一等一水准……”
摊主是一对中年夫妇,男人脸上布满沧桑,手上满是老茧,只知道傻笑,明显不善言谈,女人眼睛却是很有神,嘴皮子也颇为利索,很是会说话。
“呵呵,那敢情好,媳妇儿,你挑挑吧,别怕你男人我没钱。”
徐长青也好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活波的市井气氛了,心情明显不错,跟摊主夫妇开个玩笑的同时,也在调戏张宝珠。
“……”
张宝珠面纱下的俏脸微红,不由丢给徐长青一个卫生眼,但却很快便被摊子上的铜钗所吸引,拿起一支仔细看起来。
看着身边佳人,感受周围祥和的生气,徐长青把手伸到雨水中,只觉灵魂都得到了洗涤。
拼死拼活,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这样的生活吗?
“这位夫人,您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出身啊,瞧瞧这支钗子吧,这是我们家老黄的看家物什啊……”
摊主老婆正卖力的给张宝珠推销,她已经看出来,徐长青这厮说不差钱似乎不是吹牛,而是真的不差钱的。
这是条大鱼啊。
张宝珠很快也被她带了节奏,本来只是看摊子上的钗,却已经被她拿出来的精品钗子吸引。
徐长青看着好笑,也想看看,张宝珠会怎么面对这种市井生活。
这时,两个约莫也就十五六岁的青涩少男少女也来到了这个摊子上。
少年一副书生打扮,长的很是俊秀,少女相貌倒略有普通,不过皮肤倒是不错,眉眼也很乖巧,很顺眼的江南小家碧玉。
但两人此时的穿着明显不太好。
少女倒还强一点,衣衫比较完整,却也有了不少灰尘污渍。
而少年腹部、裤腿已经有几处大口子,却浑然不顾,鞋子竟然也不是一双,一只是正常的布鞋,另一只却是不知道哪里搞来的草鞋,几个脚趾头就这样赤果的暴露在雨水中。
也就是扬州的街面上干净,脚下都是青石板路,否则,怕他自己都忍不了了。
“嘿。”
“你们怎么又来了?走开走开。我们是做生意的,又不是开善堂的,没钱你们来凑什么热闹……”
正在招呼张宝珠的摊主老婆,一看到这少男少女就来了气,扯着腰便是一通骂。
少年脸色登时气的涨红,双拳紧握,额头上青筋很快都暴露出来。
少女小脸儿也是惊惧的羞红,用力的咬住了红唇,死死的挽住了少年的手臂。
恍如只有这样才能带给她安全感。
片刻,少女低低道:“百药哥哥,算了,算了吧,咱们不看了,等,等以后你考中了功名,再给蝉儿买钗子吧……”
少年却来了脾气,梗着脖子看向摊主老婆道:“你,你休要看不起人!你怎么就知道我买不起一根区区铜钗!”
“呵。”
摊主老婆叉着腰冷笑:“小公子,小少爷嗳,你买得起,你当然买得起,咱们这小本买卖人,哪能跟您这种公子少爷比?可,您别光看啊,拿银子出来啊!”
张宝珠这时也被吸引,顾不上看钗子了,看了看情景,又忙看向徐长青。
徐长青一笑,示意张宝珠不要着急。
“你……”
少年牙根子都恨的痒痒,几乎忍不住就要对摊主老婆动手,但他究竟还有些理智,还是忍住了,啐道:“你这妇人,本公子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可有纸笔,本公子现在便破个例,给你写一副字!若是卖不到一两银子,我把这只手剁给你!如何?”
“哟~~。”
摊主老婆顿时故作夸张的嗤笑:“公子爷您好大的气魄哟,奴家可担待不起呢。不过,奴家这里可没那劳什子的纸笔。您去另寻高明吧。省的妨碍咱们做生意。”
“你……”
少年俨然要吐血了,很想大骂,却又不好骂,因为人家妇人说的的确有道理……
“百药哥哥,算了,算了吧。咱们回去吧……”
那叫蝉儿的少女眼睛里已经满是泪光,哀求着少年。
少年就恍如是被一下子泄了气的皮球,懊恼的拍着自己的脑门子,死死咬着牙。
他从未想到过他,他堂堂名镇浙北的少年才俊,在离开了父母的支持之后,竟然连一根铜钗,都给他心爱的女人买不起……
眼见少男少女就要离开,张宝珠忙是稍稍用力的拧了徐长青一把。
这个力度,虽然不重,但俨然比平常她拧徐长青要重多了。
俨然,少年少女此时的场景,让她受到了某种感触。
徐长青本来只想当个旁观者,毕竟,他也是从少年这般的中二少年过来的,非常明白少年的致命短板,但张宝珠发了话,徐长
青自不可能再让他们就这样离开。
清了清嗓子,招呼要走的少年道:“小兄弟,我要是你,就不会这么灰溜溜的走,而是想办法把这事情解决了。你看,你的小娘子多俊俏,她若戴上这支铜钗,必定会增色不少。”
少年陡然回过身,直勾勾的看向徐长青。
“百药哥哥……”
少女怕少年再生事,忙是过来死死拉住他。
徐长青看着少年倔强的模样,不由笑起来,越笑越开心:“怎么,你小子不服?要找我打架?”
说着,徐长青夸张的晃了晃脖颈,捏了捏拳头,顿时一阵劈啪作响。
那等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气势,别说少年少女了,便是摊主老婆也慌了,忙急急道:“爷,爷,您,您千万别跟这穷酸小子生气啊,他不过贱命一条,哪值得您生气啊……”
说着,忙对少年打眼色,啐骂道:“你这个不开眼的小瘪三,还不快滚!若是坏了爷的雅兴,真的要打断你的狗腿了!”
明明这摊主老婆说的是好话,想让少年赶紧脱离徐长青这个大魔王般男人的魔掌。
可在少年的耳中听起来,这俨然是对他人格的最大侮辱,简直是把他的尊严都撕的粉碎!
他死死的咬着牙,盯着徐长青的眼睛:“我,我不会跟你打架!我是读书人,读书人动口不动手!但我并不认可你说的话!倘若你,你现在能给我纸笔,我定然能换来银子!”
“哈哈!”
徐长青哈哈大笑。
这小子愣是楞了点,倒还不太傻。
“行。既然你有这个心,那爷我便成全你。”
说着,徐长青直接掏出来一包碎银子,丢给老板娘,“大姐,劳烦您一下,去买些纸张笔墨来。另,再弄点挡雨的东西来,我今天就考校考校这小子。”
“爷,您……”
饶是早就猜到了徐长青是有钱人,可看到徐长青出手竟然这么阔绰,一出手怕是就要十两银子了,摊主老婆还是吃了一惊。
又看徐长青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明白这愣头青小子没什么危险,忙是讨巧的应了一声,赶忙去忙活。
少年顿时如释重负,傲然的道:“我,不会让你失望!”
少女明显没见过世面,小脸儿已经煞白,但又不敢说话,只能以眼神哀求徐长青,希望徐长青不跟她的小男人一般见识。
张宝珠这时笑道:“小,小妹妹,你别担心。我,我男人他,他就是这个脾气,他不是坏人。你,你男……这位小兄弟若是真有本事,能让我男人满意了,肯定不会少给你们银子的。”
徐长青本来便很惬意,一听到张宝珠这称呼,登时不由更为惬意,笑道:“小家伙,听到了没,我老婆发话了。只要你能让我满意,我便能让你满意!”
少年重重点头,“那就请稍待片刻!”
说着,便带着他的小女友去不远处的屋檐下避雨。
不过,两人明显都很兴奋,低低叽叽喳喳不停。
张宝珠看着他们的模样,眉眼间不由露出温婉笑意,但转而又白了徐长青一眼,没好气的低低道:“你那么凶干什么?也不怕吓着人家的孩子嘛。这小男孩,愣是楞了点,但应该是有些本事的,出身必定不凡。说不定,咱们还能跟哪家结个善缘呢。”
徐长青笑着揽住了张宝珠的纤腰,“嘿嘿,老婆说得对。”
“你……”
张宝珠登时一阵无言。
这厮,打蛇必上棍……
两人说笑了几句,张宝珠隐隐有心事想跟徐长青说,可还没来的及开口,穿着便装的王喜忽然快步赶过来,低低道:“爷,邀月楼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阮大铖已经汇聚了几十号人。”
徐长青点了点头,片刻却道:“让阮大铖自己先看着办,今晚上就交给他了!”
“额……是。”
第1073章 疯狂diss十全老人
“长青,这……你别为了我,耽误了大事啊……”
张宝珠吓了一大跳,忙挽着徐长青的手臂急急道。
她阅历何等丰富,早就见惯了大风浪,虽说此时也很享用跟徐长青在一起的时光,偶尔还会耍点小女孩性子,却绝不会为此耽误了军国大事。
这已经不是她的教训了,而是整个大明王朝的血泪教训。
“呵呵,无妨。”
徐长青一笑:“宝珠,别慌。现在才到哪儿?火候远未到。贸然反而孟浪了。咱们先忙咱们的就行。”
看着徐长青孩子般毛手毛脚的模样,张宝珠没好气的嗔了他一眼,芳心里却笑出声。
这正是她和徐长青纠缠了这么久,最终被徐长青成功得手的核心原因。
跟徐长青在一起,让她感觉很舒服。
就比如这种军国大事,徐长青虽是不会给她说太多细节,却是会给她解释出前因后果,以及重要性。
这就让她也能有判断,可以选择在什么时间,去做什么事。
但看着眼前的徐长青,张宝珠心里还是止不住幽幽叹息一声。
倘若……
当年的先帝,哪怕只有徐长青十之一二呢,这大明,这天下,又岂会遭受这等生灵涂炭啊……
跟张宝珠说笑一会儿,摊主老婆已经买来了笔墨纸砚,并且从旁边的摊子上借了一张小桌子,很快便是收拾妥帖。
正应了一句老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叫百药的少年和叫蝉儿的少女,也快步赶过来。
但即便到此时,这小子依然保持着高傲的傲骨,乃至比之前还要更傲,对徐长青点点头道:“这位大哥,我虽年幼,但不写无名之字,不书无名之书。大哥想写什么,请直言。”
说着,他翩翩然对徐长青一礼。
哪怕此时穿的跟个丐帮成员也差不了多少,但那种读书人特有的高傲之感,却是犹如从骨子里渗透出来,已经是没救了。
张宝珠登时也对这少年刮目相看。
与徐长青对这方面研究不深不同,她自幼便读过书、识过字,知道这一套流程。
后来入宫后,见识的大能更多了,很明白,读书人若是要写字作画,什么养神、运气等流程都是不能少的。
这少年别看年纪轻轻,却隐隐已经有了几分大师风范,俨然底子极佳。
忙低低对徐长青道:“长青,这孩子看着像是个有本事的,家境肯定不差。你也别太难为人家,这样贸然得罪人,不值得……”
徐长青笑着点头,却道:“小子,你有点狂啊。什么叫无名之字,什么又叫无名之书?来,给爷我说说看。”
少女蝉儿登时又紧张的挽住了少年的手臂。
张宝珠不由又轻轻掐了徐长青一把,笑着对少年少女道:“两位,你们别害怕。我男人他,他就是这脾气,你有什么规矩,直接给他名言便可。”
说着,没好气的嗔了徐长青一眼。
这厮,都多大的人了,居然跟一个小屁孩较起真来了……
少女这才放心,微微吐出一口长气。
少年却依然高傲:“这位爷您看着不像是读书人,那我便直说了。您要写字,我只写大贤之字,书大贤之书,其余不入流的,我和蝉儿就算饿死,也绝不会写的。”
徐长青愣了片刻才回神来,不由哈哈大笑,“这么说,你只能写大贤的,而没有自己的原创了?我的确不是读书人,不过却也读过几本书,也认识些读书人。知道我大明这些年下来,诗词已经落入下乘。不过,小兄弟,你不会对此一点研究也没吧?”
徐长青这话攻击性其实已经很强了,几乎就是指桑骂槐,嘲讽这小子水平低。
“呵。”
少年却是嗤鼻一笑:“我承认,你说的对。但诗词歌赋
,终究是小道。我虽不才,但更愿学治国平天下的大道!”
“呵呵,呵呵呵呵,有点意思啊。”
徐长青也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不受激了,而且,目标很明确,仅是这一点,怕已经能超越许多同龄人。
须知,这世上,哪怕是读书人,随波逐流的也太多了,真正有目的,并且去严格追求执行的,少之又少。
但凡是在少年时便能做到此的,哪怕只中人之姿,一般而言前程都不会差了。
这小子,的确有点能耐。
“可我今天偏不想写大贤的,而是想让你给我写一首我自己的刚想出来的诗呢?先别拒绝我。你只要帮我写。喏~~。”
徐长青随手掏出一张五十两银票,摆在少年面前的桌子上,“这就是你的了!”
“你……”
少年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脸上满是骇然。
他隐隐已经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不像是没钱的主儿,应该是有点钱的,却也没想到,徐长青这一出手,直接便是五十两银子……
少女蝉儿也懵了,死死的咬住了红唇。
若是,若是能有这五十两银子,她和她的百药哥哥,就能重新活下去了啊。
可片刻后,她眼睛中的希冀便是消散大半。
根据她对她百药哥哥的了解,他是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果然。
少年艰难的把目光从银票上移开,摇头道:“这位爷,抱歉。这字,我不能写。”
说着,他略有苦涩的一笑,对徐长青一礼:“给您添麻烦了。”
拉着蝉儿的手道:“蝉儿,咱们走吧。”
“嗯。”
少女忙是乖巧的点点头,眼神中又充满了新的希冀,挽着少年的手臂便是要离开。
徐长青与张宝珠相视一眼,都是能看到彼此眼神中那种一时很难形容的深邃与复杂。
若两个人能有这种感情,纵然穷困,纵然前途渺茫,那又有何惧?
徐长青一时都有些止不住的羡慕这小子。
人间最美好,不过如此。
“慢着!”
徐长青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叫住了这个少年。
“爷,您还有事儿吗?”
少年少女此时都恢复了平稳,少年转过身来,又对徐长青拱手一礼。
“长青,你这是……”
张宝珠也用力挽住了徐长青的手臂,她很害怕徐长青去破坏这一幕,去破坏这几如没有任何杂质的感情。
若是那样……
这世间都不美好了……
徐长青一笑,贴着张宝珠的耳边低低道:“宝珠,别慌。我还没有那么无聊。老话怎么说的来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可这小子虽然有点能耐,但现在世道不稳,我若不扶他一把,恐怕,十之**,他到头来还是要抛弃这个可怜的女孩子。你想那样吗?”
张宝珠也回神来,有些复杂用力的咬住了红唇。
但最后,她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即便他们真的无法走到最后,可起码在此时,她已经是尽力了……
“呵呵。小子,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大火气?你怎么就知道爷我的诗不中用呢?来来来,我也不欺负你。我先把我的诗念出来。你若觉得可行,你再写。这银子还是你的!如何?”
“这……”
少年少女相视一眼,都有些惊悚。
虽然他们到此时依然相信,这世上肯定还是好人更多,可是绝没有想到,他们在此时,竟然碰到了。
旁边的老板娘此时也是满脸震惊,忙道:“傻小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回来伺候这位大爷啊……”
少年还想推脱,可看到少女哀求的眼神,只能咬着牙重重点头:“成!”
看少年回来,徐长青
不由一笑,背负着手,摇头晃脑的来回踱步。
“……”
少年少年、老板、老板娘,包括张宝珠在内,都是一阵无言。
不过张宝珠很快便回过神来,眼睛发亮的看向徐长青。
这厮看着不着调,却是写出了《人生若只如初见》这种经典,他是有大才的啊。
这让张宝珠芳心中也止不住期待起来,徐长青此时,还能做出那等让人惊艳的诗吗?
“有了!”
这时,徐长青一拍手,看着不远处一颗老柳树上时而飘落下的落叶道:
“一片两片三四片。”
“……”
众人登时无言,不过并未打断。
“五片六片七八片。”
徐长青继续摇头晃脑。
“……”
众人几乎有吐血的冲动了,特别是少年,脸上的嫌弃已经是不加掩饰。
这莽汉,不是在开玩笑吧?
就算懂些韵律,又岂能这么欺负人啊。
“九片十片十一片。”
徐长青继续。
“……”
众人已经不抱任何幻想了……便是张宝珠也忙是扶了扶她的面纱,就生怕让人看到她的俏脸,以后再把她给认出来。
“这个……”
徐长青此时恍如卡文了,来回踱步的速度加快了不少,摇头晃脑间也明显更用力了。
少年这时低低对张宝珠道:“这位姐姐,谢谢,谢谢您的好意了,可……这位爷这首诗,我是真的没法写……”
张宝珠点头表示理解,却是苦笑不已。
徐长青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就在此时这么让人无法形容呢……
“有了,有了有了!”
就当一众人等都快要被憋出内伤了,徐长青忽然又是拍手,登时引得众人纷纷看过来。
徐长青极为得意的一笑:“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飞入草丛都不见。”
“这……”
众人都不由一愣,旋即便是忙看向那颗老柳树。
果然。
纷纷洒洒的叶落飘散之间,落到了运河边的草丛里,眨眼便是不见了踪影……
众人旋即又看向少年。
少年此时明显也略有凌乱,愁眉紧皱,沉思不语。
徐长青却不给他太多思虑的时间,恬不知耻的得意道:“小兄得,爷我这首诗,如何?”
“……”
少年看了看徐长青,却又低下头,继续沉思不语。
徐长青脸上顿时露出尴尬之色,不过很快便遮掩过去,心中却是止不住的好笑。
十全老人啊。
十大武功啊。
怼天怼地怼空气。
怎么到了这儿,连个小屁孩都不能买账了?
难道,是他徐长青姿势不对?
张宝珠这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轻轻拽了拽徐长青道:“长青,你,你别难为个孩子啊……”
少年这时终于回神来,有点复杂的看着徐长青的眼睛道:“爷,您这首诗,其实倒也有些意味。只可惜,太,太通俗了,就像是……”
他实在是不好意思说,跟小孩子写的一样,只得道:“爷,对不住了……”
说完,揽着少女便又要走。
徐长青的尴尬已经有些遮掩不住了。
这他娘的,十全老人这连开门砖都不够啊。
张宝珠也无力了,虽然很想帮这对璧人,却着实没法再帮,毕竟,少年有傲骨,也有着他的规矩。
但就在张宝珠刚想为这对璧人祈祷的时候,徐长青这边早已经散去了尴尬,又大呼道:“慢着!年轻人,你急个什么?刚才不过只是开胃菜,现在,这才开始正席呢。”
第1074章 沁园春?雪
少年显然已经不对徐长青抱希望,不过徐长青人究竟还不错,他还是揽着少女折返回来。
徐长青笑道:“这才对嘛。小兄得,我这刚热身呢,你急啥?”
说着,继续踱着步摇头晃脑。
少年止不住看向张宝珠。
张宝珠只能对少年使了个眼色,示意少年顺从着徐长青一点。
老板娘这边其实很想把徐长青一帮人都赶走,毕竟,这时候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了,她今天还没开张呢。
可看徐长青明显在兴头上,她又有点不敢赶人,只能在强颜欢笑撑着。
徐长青自是注意到了老板娘的神色,不由一笑,“啪”的又拍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笑道:“老板娘,别慌,拿着。爷我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只要今天爷我舒坦了,什么银子都不是问题。”
“爷,这……”
老板娘登时被吓傻了,急急就要拒绝。
却被徐长青冷厉打断:“呔,老板娘,你要是坏了爷我的灵感,爷我可要你赔钱的。”
“这……”
老板娘这时又岂能不明白徐长青就是在帮衬他们,感动的眼泪都涌出来,想磕头又不敢,忙是拉着憨厚的老板给徐长青深深行礼。
或许是老板娘夫妻给徐长青带来了好运气,片刻,徐长青用力的一拍脑门子,精神大振:“有了!”
说着,整个人的气势都有些不一样了,几如比少年还要更傲,旋即一字一句道:“李杜诗篇万古传,至今已觉不新鲜。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
徐长青这首诗是一气呵成,众人一时间都懵了。
少年已经是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的看向徐长青,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少女也是满脸不可思议,不曾想,眼前这莽汉,居然真的能写出诗来,而且这诗明显不弱!
张宝珠也是久久不能回神。
这首诗虽说有点霸道,但这才附和徐长青的性格啊。
看向徐长青的目光里,不由的便是多了几分崇拜,这个男人,真的是大才啊。
徐长青自是注意到了目瞪口呆的众人,不由笑道:“小兄得,如何?这首诗你写得写不得?”
少年终于回神来,忙深深对徐长青一礼:“这位大,这位先生,您大才,晚辈佩服。这首诗,当然写得。而且,晚辈不要银子了!”
说着,就要过去挥毫泼墨。
“慢着!”
徐长青却是傲慢的一摆手:“小兄得,不成。这首诗我还不是太满意,没有把我的霸道写出来。”
“……”
众人又是一阵无言。
徐长青这时忽然对老板娘夫妇道:“大姐,劳驾您,能不能给我找个清幽点的地方,再搞几个小菜小酒,我有灵感了,今天估计要出大作!”
“……”
老板娘片刻才回神,忙道:“爷,有地方,有地方。若您不嫌弃,不若就去我们家吧。我们家就在前面那小胡同里,而且今天刚摘了不少菜。我再让当家的去酒楼给您打些好酒,叫几个好菜,您一定能出大作……”
她正愁着没法报答徐长青呢,自然是尽心竭力的应承下来。
“好。”
徐长青哈哈大笑,对少年道:“小兄得,如何?敢不敢看我出大作?”
少年有点受不了徐长青这跳脱的性格了,不过,徐长青俨然是真有才的,想了想,点头道:“晚辈愿意。”
“哈哈。那还等什么?走着!”
……
不多时,徐长青一行人便来到了老板娘的家里,一个也就百来平方的小宅子,不过收拾的倒是很干净。
老板娘有一个女儿两个儿子。
女儿十三四岁,已
经能干活了,正是她在照顾两个弟弟。
“大丫,别傻愣着了,今天有贵客,赶紧去把咱家的鸡蛋拿来……”
老板娘进门便招呼女儿。
女儿愣了一下,显然,对她们而言,鸡蛋可是奢侈品,不过倒没有犹豫,忙去忙活。
徐长青大马金刀的坐在主座上,摇头晃脑。
少年少女和张宝珠几人则是坐在旁边,简单过了理解两人便又马上收拾笔墨。
徐长青扫了周围一圈,忽然一笑,对着外面招呼了一嗓子。
马上,王喜便是赶了过来。
少年少女和老板娘都是一惊。
徐长青笑道:“无妨,他是我的随从,我让他去办点事。”
说着,便对王喜低低耳语几句。
王喜很快便是离去。
这边,老板娘很快也炒好了几个菜,依次端上来。
别说,手艺倒是挺不错,尤其是她自己腌制的几个小咸菜,很是提神。
不多时,老板也回来了,带回来不少酒菜,多是肉菜,桌子上一下子丰盛起来。
徐长青登时便是注意到,少年少女都是止不住的咽着口水。
而不远处角落里观望的两个小屁孩,包括时而端菜伺候的大丫,都是一个模样。
徐长青一笑:“都别客气,来,大丫,给爷我满上酒。大家一起坐下,吃点喝点。”
“……”
众人一阵无言,都不敢有动作。
张宝珠却是明白了徐长青的意思,笑着招呼人落座。
张宝珠的亲和力俨然不是徐长青能比,少年少女和大丫及两个小屁孩,都是小心翼翼的坐下来。
这时,老板娘却看到了,忙急急冲进来怒斥:“你们几个不开眼的,这是要……”
她还没开始开喷,说菜太少,怕不够徐长青这贵客吃的,徐长青已经摆手打断:“老嫂子啊,你也别站着了,过来坐!”
“爷,这……”
老板娘还想说什么,外面,忽然有几个人进来,大包小包。
“这……”
老板娘等人都有些傻眼了,眼睁睁的看着,王喜和几个亲兵把大包大把的什么酱牛肉、拌羊肉、烧鸡、兔子等诸多鲜美.肉食,一样样摆在了桌上。
马上还有亲兵扛来几大坛酒和一大兜子白面馒头。
徐长青笑道:“都坐下。这下不用担心不够吃的了吧?都把心给爷放到肚子里。有爷我在,还能饿着你们?”
“……”
众人都是无言。
片刻,老板娘的眼泪已经涌泉般翻涌:“爷,您,您这,这,这简直比过年还丰盛百倍啊。恐怕,天子也就吃这个了吧……”
这边,少女眼中此时甚至已经没有少年了,满眼都是这丰盛的酒菜。
少年虽也在盯着酒菜,不断的咽着唾沫,却明显是有着思虑。
这个莽汉,不对,这男人看着莽,乃至咋咋呼呼的不成模样,可,这都是表象,他的心,简直比女人都细数倍。
这个男人,不简单啊。
……
终于,一众人都坐下来,开始大吃大嚼,气氛很快便欢快热闹起来。
特别是大丫和两个弟弟,那种开心,由内而外,连空气中都充满了无忧无虑的欢快因子。
少女脸上终于也有了笑意,露出来她两个甜甜的酒窝,眉眼如画。
张宝珠俨然也很久没享受过这等单纯的欢乐了,俏脸上笑容就没有断过。
少年也明显比前面欢快了许多,不过,他究竟是男人,而且是懂事的男人,哪怕他比两个小屁孩和大丫都大不了几岁,心机城府却不是一个等级。
他在观察徐长青,也在警惕徐长青。
酒过三巡,菜
过五味。
徐长青用力干了一杯酒,站起身来,又开始来回踱步。
此时众人已经知道徐长青有才气,又吃了徐长青的饭,自是乐意给徐长青捧场,都安静下来。
徐长青俨然也非常受用这个氛围,继续高深莫测,实则,他在想,到底该‘窃’哪首诗呢?
主要是我华夏诗词虽多,明清两代却是极少,特别是高质量的。
纳兰容若要算一个,可惜,他的诗,徐长青就会那首《若如初见》……
至于其他人,徐长青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酒意翻涌之间,徐长青很快便是想到了一首经典中的经典,犹豫了片刻,徐长青决定了,不藏了,摊牌了。
当即大声朗诵道:“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此言一出,老板娘一家倒没什么,可少年,少女,包括张宝珠在内,登时便是一惊。
特别是少年,直接死死的便是钉死了徐长青,不敢放过徐长青哪怕一个小动作。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时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
当徐长青开始进入状态,少年哪还能坐得住,早已经飞速爬起来,飞速的开始在纸张上记录着。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竟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换看今朝!”
当徐长青一口气把这首诗读完,室内早已经一片安静。
少年已经满头大汗,有点不可思议的看向徐长青。
张宝珠也是香汗淋漓,却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是何等霸道?
这是何等自信啊……
竟然,公然点评华夏最伟大的帝王……
徐长青也是好一会儿才收回状态,转而看向少年道:“小兄得,这首诗,如何?”
少年已经回过神来,干涩的咽了口唾沫道:“先生大才,这首诗,当真是旷古烁今。只是……这首诗,恐怕,只能被晚辈记录下来,而,如同禁诗一般,不可能面世,让世人瞻仰先生的风采了……”
说着,他忙是起身来,深深徐长青一礼:“晚辈此生,能见识到先生如此大才,并且,能亲手记录,已经是晚辈十辈子才能修来的福分……”
说完,忙让少女换了张纸,急速挥毫泼墨起来。
徐长青看了一眼便是眯起了眼睛。
竟然是……草书!
而且,这小子明显功底不弱,已经有不少神采。
张宝珠也是用力的抿住了红唇,一边欣赏少年的字,一边品味这首《沁园春?雪》的霸道。
只是,她的芳心中却是说不出的复杂。
其实她早已经预料到了很多东西,可,真当这些东西展现出来,特别是徐长青用这种方式展现出来的时候,她还是有些不好接受……
但是,她又很明白。
已经到此时,徐长青除了进,再无退路……
很快,少年便是写完了,恭敬看向徐长青,双手把笔递过来,“先生,还,还请您题个字吧,晚辈想,想把这首诗收藏起来。先生您放心,晚辈绝不会把这首诗透漏半个字的,若是有违,学生愿被天打五雷轰,终生不得入仕!”
这誓言,俨然是极为歹毒了,少女都被吓坏了,惊慌的看向他。
徐长青一笑:“或许,不用这么麻烦呢。”
说着,直接龙飞凤舞的大名。
“这……”
等少年少女看清了徐长青的名字,登时便是呆立当场。
少年转瞬便是汗如雨下。
他可是说呢,这位爷怎的这般洒脱,竟然是,那位传说中的人物啊……
第1075章 拐了个牛匹机要秘书
徐长青本来是不想暴露的。
毕竟,逗弄一个小屁孩也没啥大意思,哪怕这小屁孩很优秀。
但后面徐长青也有点玩脱了,包括对这小屁孩也起了一些爱才之心,主要是这小屁孩很年轻,综合素质不弱,可塑性还是很强的。
没有遇到也就罢了,既然遇到了,徐长青又怎会再吝惜点小小成本,培养个心腹使唤?
少年少女显然也没想到会撞到这种大运,居然会碰到传说中的徐长青……
在徐长青表明身份之后,这首《沁园春?雪》不能面世的问题,显然就不存在了。
少年也敏感的意识到,徐长青这首诗,绝不是无的放矢!
此时大家都已经熟悉了许多,聊了几句闲话,徐长青也开始问起了这少年的家世。
少年只犹豫片刻,便是竹筒倒豆子般对徐长青坦白起来。
他本名叫做黄百药,他的父亲,竟然是……浙江大才子黄宗羲!
而且,他是黄宗羲的嫡长子。
本来,以他的家世,自不必来扬州遭这个罪,奈何,他去年在扬州游学的时候,无意间认识了少女蝉儿,从而便一发不可收拾。
少年少女早已经私定终身,少女蝉儿出身也不弱,虽不是书香门第,却是高邮附近的豪商,两人也算是门当户对。
黄百药在两人偷食了禁果之后,便兴冲冲的写信给父亲,要娶蝉儿为妻。
但他父亲黄宗羲虽然才高八斗,却是顽固又固执,当即便是否决了他,并且马上在余姚当地给黄百药找了门亲事。
随后便进入正常节奏,爷俩正面对线起来。
若是正常状态,黄百药倒也不慌,毕竟,他还是有些朋友、也有些积累的。
却不防。
陡变突生!
清军陡然南下,扬州大战一触即发。
更可怕的是,蝉儿的父母不知道犯了什么忌讳,满门男丁都被灭绝,女眷也皆已经不知所踪。
这般状态下,黄百药就更不可能放弃蝉儿了。
为了打听蝉儿家里的消息,他们四处求人,却究竟是生瓜.蛋.子,被人骗了又骗,不多时便把积蓄花的一干二净。
黄百药又不想这么落魄的状态去求他的朋友,便只能带着蝉儿在附近的一座破庙里安身,还要时刻防着那些流氓混混的骚扰。
等黄百药说完,蝉儿已经泣不成声:“侯爷,都怪奴婢无用,都是奴婢拖累了百药哥哥啊……”
“蝉儿,别胡说!”
黄百药额头上青筋再次鼓胀起来,眼睛却有些发红,“侯爷,让您见笑了。您之前骂的对,学生真的是一事无成,百无一用是书生,连最心爱的女人都照顾不了……”
说着,他看似是在笑,却是无比凄惨,只是脊梁依旧挺得笔直。
徐长青缓缓点头,却不说话。
张宝珠眼睛也红了,忍不住道:“你们这,这,这也不是个办法呀……”
“呕……”
这时,蝉儿忽然止不住干呕起来。
黄百药忙扶住她,急急道:“蝉儿,没事吧?又犯病了吗?”
“这是怎么回事?蝉儿还有病吗?”
张宝珠心疼的道。
黄百药沉重的点头:“已经有两个月吧。可能……家里变故,蝉儿伤着身子了……”
老板娘这时也忙上来帮忙,帮着蝉儿顺气。
可片刻后,她忍不住了白了黄百药一眼道:“公子,这丫头她,她不是生病,而是有身孕了吧?她身子这么弱,你都不好好照顾她,还让她受这么多苦,到生产的时候可咋办哟……”
“什么?”
黄百药
如遭雷击,忙看向蝉儿:“蝉儿你……”
蝉儿眼泪止不住汩汩涌出:“百药哥哥,都是蝉儿没用……”
“我……啊——”
黄百药痛苦的抱住头,旋即便是直接跪在地上,仰天长啸:“哈哈,哈哈哈,我就是个废物,我就是个废物啊,蝉儿,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啊……”
“长青,这,这……”
张宝珠也急眼了,忙是用力摇晃徐长青的手臂。
徐长青点了点头,但依旧面沉如水,不表态。
张宝珠眼见蝉儿已经抱着黄百药痛哭,生怕她动了胎气,忙急急道:“长青,你,你帮帮他们啊。大不了,我,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徐长青眼睛一亮,“真的?”
“……”
张宝珠不由没好气的白了徐长青一眼,“还不快去帮他们呀……”
“呵呵。”
徐长青忽然笑起来:“帮是肯定要帮的,但是还不能着急。这小子,身上臭毛病太多,得太自己醒悟才行。”
“嗳……”
张宝珠忙是看向抱头痛哭的两人。
眼见蝉儿都快哭的背过气去,黄百药也不成模样,张宝珠又急急回头看自己。
徐长青不由深深叹息一声道:“小子,我要是你,就先站起来,先把自己女人安顿好。这样哭,能解决什么问题吗?只能跟傻子一样。”
黄百药一愣,终于反应过来,忙是小心抱住蝉儿,“蝉儿,别哭了,别哭了,百药哥哥在呢。百药哥哥一定会让一切都好起来的!”
说着,他的目光中露出坚定,又下意识挺直了胸膛。
“百药哥哥,蝉儿相信你,相信你……”
蝉儿强忍着眼泪不流出来,拼命的抱着黄百药的手臂。
不过,黄百药愣了一会儿,却又是下意识的看向徐长青。
徐长青见控制住局面,笑道:“小子,你知道你现在最需要做什么吗?”
“侯爷……”
黄百药有些迷茫的看向徐长青。
他虽然下定了决心,却是全然不知道该怎么做。
徐长青看着他的眼睛道:“你现在,需要把你女人的情绪安抚好,然后,赶紧给她找郎中,好好瞧瞧身体。然后,找个能赚钱的行当,像个男人一样,养家糊口,养活你的老婆孩子!等你能养活你的老婆孩子了,再去找你父亲谈!”
“啪!”
黄百药重重一巴掌拍向了自己的额头,旋即还不解恨,又狠狠一巴掌拍向了自己的脸,忙是跪倒在徐长青面前,重重磕头:“侯爷,侯爷,学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先贤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学生真的是无用啊……”
“不!”
“你不明白!”
徐长青却毫不留情面,连连摇头。
“这……”
黄百药一哆嗦,有些艰难的看向徐长青。
蝉儿也忙急急道:“候,侯爷,百药哥哥,百药哥哥他已经很努力了……若是没有百药哥哥,奴婢,奴婢是绝活不到现在的,怕已经追随家人而去……”
徐长青笑着摇头,给张宝珠使了个眼色,让她先照顾蝉儿,看向黄百药道:“你觉得你明白了吗?”
黄百药这时终于慌了,苦笑着重重对徐长青磕了个头道:“侯爷,学生,学生好像真的什么都不明白,学生五岁开蒙,从未有一天懈怠,却不曾想……”
他说着,泣不成声。
“幼稚!”
徐长青冷笑,一杯酒直接泼到了他的脸上:“哭什么哭?还要我说第二遍?哭能解决问题吗?”
“是……”
黄百药恍如被徐长青这
杯酒泼醒了,一下子清醒了许多,赶忙是止住眼泪,眼睛红红的看向徐长青。
“罢了罢了。碰到了便是有缘。我也不忍你这么可人的小媳妇,年纪轻轻便没了指望。跪好了!”
徐长青连连摇头。
“是!”
黄百药这时坚定了许多,忙是更规整的跪倒在徐长青面前。
虽不是军礼,但他的家教俨然很不错,一板一眼,一丝不苟。
徐长青故作懊恼的道:“你号称读了多少多少书,有没有听过先贤的一句名言,读万卷书,莫如行万里路?”
“对,你肯定听过对吧,你还出来游学,可,你动脑子想过这句话吗?”
黄百药刚要点头说话,却是被徐长青直接打断。
他究竟素质不错,终于明白徐长青的意思了,痛苦的懊悔道:“侯爷,学生,学生知错了,学生,太过迂腐了啊……”
“嗯,还不算不可救药。”
徐长青点头:“人有坚持是对的,但是,不能傻坚持,连带着老婆孩子去死!你说,你若是连你老婆孩子都养不活,让她们受尽人间苦难,你还算是个人吗?”
黄百药羞愧至极,无言以对。
“男人,既然敢玩,就要有负责任的担当!你觉得,就你凭这点三脚猫功夫,能帮蝉儿找到她的家人,能做成什么大事,能明媒正娶的娶她吗?”
“这……”
黄百药呆呆的看着徐长青,不知所措。
不远处的蝉儿和张宝珠也被吸引,忙是看过来。
尤其是蝉儿,恍如是抓到了新大陆,死死的看向徐长青。
“哎。”
徐长青叹息道:“小子,你素质勉强还凑合,但是这脑子吧,真是缺点东西。若不是今日有缘,像你这种人,有多远便给我滚多远。”
黄百药更加有愧,无地自容,脑袋都快要垂到胸口上。
面对徐长青这等段位的‘pua’打击,他根本就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罢了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念在你还年幼,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了。这样吧。老板娘,你现在便去请郎中,先给蝉儿看身体。至于黄百药这厮,便,留在我身边,做个最基础的录事参军吧。但是待遇就按照最低级的大头兵,你有没有意见?”
说着,徐长青狠厉的瞪着黄百药,几如要把他撕碎一般。
黄百药此时哪还有什么选择,不由大喜,忙是拼命磕头:“侯爷对学生,简直犹如再生父母,再造学生此生。侯爷,这辈子,学生,学生就给您当牛做马了……”
看着激动的黄百药,徐长青的嘴角边不由弯弯翘起来。
还真是好人有好报啊。
谁曾想,今天无意中来了兴致逛个街,竟然会有这等收获。
黄百药本身的素养自无需再说,稍加打磨,便是最好的‘机要秘书’,更不要提,这厮,竟然是黄宗羲的嫡长子。
徐长青这几天正愁着没门路,跟有名的大文人搭上线呢,这简直犹如瞌睡有人送枕头。
有黄百药在手里拿捏着,逼迫黄宗羲一个酸腐的臭文人就范,那还不是探囊取物,手到擒来?
等黄百药磕头都快磕破了,徐长青这才是伸手过去扶他。
看着徐长青怜悯般把黄百药扶起来,这边的张宝珠忽然一个机灵,她终于摸到线了。
徐长青这厮,这是把黄百药卖了,这个可怜的娃还在帮他数钱呢,还连带着将了她一军……
不过,转而张宝珠又止不住的笑起来。
这天下间,能帮黄百药把事情都搞明白、弄利索的,除了徐长青这厮,怕也没第二人了。
第1076章 星河滚烫,你是人生理想!
阮大铖的实力还是很不错的。
刚刚戌时末,他便把邀月楼那边的酒宴处理干净,并且挑选出来十几个‘苗子’。
这些苗子中,有八成,徐长青都是提前便得到了他们的详细资料。
但徐长青却并未在邀月楼见他,而是在附近刚包下的一间客栈的精致小院里。
“侯爷,这便是今晚的名单,老朽大概认识三成左右,但剩下的七成,老朽或多或少都听过他们的声名。尤其是这位出身扬州的李同念,跟昆山大才子顾炎武莫逆,曾一同求学数年……”
房间内,阮大铖老狗一般、摇着尾巴谄媚的对徐长青汇报着详细。
他这样子虽有点不好看,但是信息很详实。
尤其是其中盘根错节的师生、同门、同乡、同届的情义,这玩意要是没有个明白人引领着,便是专业的情报机构都能给你绕晕了,不花费大量时间是很难搞明白的。
但阮大铖究竟是老一辈的‘老地头蛇’,又多年不曾入仕,对这里面的道道极为门清。
包括他本人与其中不少人也都或多或少的有着交情。
等阮大铖汇报完,徐长青慢斯条理的点了点头,抹了抹茶盏品了一口,笑道:“老阮啊,你这人啊,还是很不错的。”
“侯爷,您,您抬爱了啊……能为侯爷您效力,是老朽十辈子才能修的来的造化啊……”
阮大铖不由大喜,忙是连连跟徐长青鞠躬作揖,口吐莲花。
他此时也是了解到了一些徐长青的性子。
徐长青虽然不是太好相处,鹰视狼顾,虎踞龙盘,但是,只要摸到徐长青的节奏,按照他的要求去行事,不违背他的规则,很多东西就不再那么难了。
特别是,徐长青待人宽厚,从不会吝惜赏赐,阮大铖此时也决定把宝压到徐长青身上了。
毕竟,被徐长青这头猛虎给盯上,他难道还有什么其他选择吗?
徐长青自是看明白阮大铖的心思,不由一笑。
想了想,道:“老阮,有件事,我还真得麻烦你。不过,在这之前呢,先给你看样东西吧。”
说着,徐长青丢给阮大铖一份战报。
阮大铖下意识摇着尾巴拿起来,可当他看清了战报的名字,整个人登时便是一滞。
旋即,无比艰难的咽着唾沫,忙是急急往后翻。
等看到后面,他整个人都已经不好了,浑身颤颤巍巍,脸色却是涨的通红通红。
“扑通。”
片刻,他忙是跪在地上,拼命对徐长青磕头:“侯爷威武,侯爷威武,威武啊。这,这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天佑我华夏,天佑我汉家,天佑我汉家啊……”
这份战报,正是‘京师之战’的战报。
其实在此时这般状态,徐长青一时还不想把消息透露出来,毕竟,西边还有‘两只半’饿狼得解决,江南那边,也不宜用猛药,但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徐长青却绕不开。
而且,徐长青也要彻底把阮大铖掌控在手里。
几分钟后,阮大铖这才稍稍平复,可看着徐长青玩味的看着他,他正兴奋的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徐长青这事情……似乎并不好办啊。
若是他能办好了……那还用担心以后的前程吗?必定将成为徐长青的心腹啊。
至于办不好,他根本就想都不曾想。
都这种时候了,大清国都亡了,天下唯这个男人独尊,徐长青交代的事情办不好??
开什么国际玩笑。
见阮大铖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徐长青一笑,亲手把阮大铖拉起来:“老阮,走,陪我去花园走走。”
阮大铖捉摸不定,根本就摸不透徐长青的心思,但面上却是忙陪着笑,乖巧的起身来跟上徐长青。
他的脑海中,却已经弥漫起了几十上百种想法,猜测,徐长青到底是要他做什么呢?
难道,是要合纵连横?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院后的小花园,小巧的池塘边,两个女人正坐在凉亭里说笑。
两人看着都穿的颇为普通,但为首的那熟女,气质姿态却都是有些不凡。
这使得那年轻的少女虽然更为有活力,可在这气质熟女面前,轻而易举便败下阵来,恍如一个小侍女。
这边,张宝珠和蝉儿也注意到徐长青过来了,还是带人过来了,都是一惊。
特别是张宝珠看阮大铖有点面熟,不由用力的咬住了红唇,她一时也捉摸不透徐长青的心思了。
“呵呵,怎么样,心情都好些了吗?”
徐长青笑嘻嘻上前来。
蝉儿赶忙恭敬给徐长青行礼,却不敢多话。
“免了。你还有身孕,身子又瘦弱,要好好调养才是。”
徐长青笑着摆手。
“是,谢,谢侯爷……”
蝉儿这才又一礼,小心起身来。
徐长青这边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张宝珠身边,毫不客气的拿起果盘中的一颗葡萄便是塞入嘴中,笑道:“宝珠,给你介绍个人,我一位忘年交,阮大铖、阮先生。”
“老,老,老朽见,见,见过夫人……”
阮大铖刚开始便觉得张宝珠很面熟,但一时又不敢确认,特别是徐长青说蝉儿的身孕时,打断了他的节奏,让他以为蝉儿这边有什么问题。
可等走近了,见识到了张宝珠的仪容,他这才是明白过来,徐长青找他到底是什么事了!
饶是以他的城府,一时间也几乎被吓个半死,浑身都是冒冷汗。
以前听闻那些传言,本以为只是传言,谁曾想,眼前这位爷,那是真的‘吃了雄心豹子胆’啊……
不过,又想起刚才徐长青居然称呼他‘阮先生’,阮大铖瞬间又觉浑身都充满了斗志,些许困难,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了。
有徐长青这等枭雄人物撑腰,难道,他还怕那些臭嘴?
“阮先生,您好。”
张宝珠虽有不愉,却不会失了仪态,施施然对阮大铖一礼。
阮大铖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看都不敢看张宝珠,身子都要弯成一只老虾米,忙无比恭敬的道:“夫,夫人,您,您过谦了……”
两人打过招呼,徐长青笑道:“宝珠,蝉儿这边怎么样了,没什么问题吧?”
张宝珠面上故作雍容,玉手却是偷偷在徐长青的手臂上拧了一小把,以惩戒徐长青没经过她的允许,便是将外人带过来。
但面上她肯定是要给足徐长青面子的,笑道:“说来也是命好,蝉儿底子不错,暂未有什么大问题,但是,后续必须要好好调养,要不然生产的时候可能会有麻烦。”
蝉儿又要对徐长青行礼,徐长青摆手笑道:“小丫头,别这么客气。你与宝珠有缘,这些时日便跟宝珠住在一起吧。”
“侯爷,谢谢,谢谢您,您,您对蝉儿的恩义,蝉儿,蝉儿永生永世都不敢忘怀……”
蝉儿满眼通红,无比郑重的看着徐长青,却不知到底该怎么报答徐长青。
徐长青笑道:“好了好了,咱不说这扫兴的了。对了,咱们黄公子去哪了?”
饶是阮大铖还在场,张宝珠还是没忍住,嗔了徐长青一眼:“已经去大营准备军训了。可,他这个年纪,又没吃过什么苦,万一……”
徐长青哈哈大笑:“无妨。宝珠,你得明白一件事,人的潜力是无限的。我很看好这小子的。”
“……”
张宝珠登时无语。
这厮所谓的看好,怕就是被他卖了还得帮他数钱……
……
跟张宝珠聊了一会儿,徐长青这才是带着阮大铖回到了房间,饶有兴致的看向阮大铖道:“这事情,你能不能办好?”
“……”
阮大铖吃力的咽了口唾沫,稍稍平复的冷汗又止不住的翻涌出来,忙擦了一把道:“侯爷,不知,不知您想要……”
徐长青也明白了阮大铖的意思,这是为张宝珠的级别,便直接对他伸出了四个手指。
阮大铖登时便是一个机灵,心中止不住的咋舌。
这位娘娘,还真的是天生凤凰命啊,这是贤良淑德的贵妃之一啊……
徐长青透了底,阮大铖心里也有了分寸,更踏实了不少,忙拼命点头:“侯爷,您放心吧。一切包在老朽身上,至多大半年,不,至多半年,老朽一定把事情处理妥帖……”
看阮大铖已经进入状态,徐长青不由一笑:“老阮,咱们到这,我也了解你不少。事情嘛,还是不要太着急。两头吧。这件事你先开始布置,但先前还是要以大局为重。还有,你要好好保养身体,我可还想让你多帮我操几年心呢。”
听到徐长青这几乎就是保证的话,阮大铖一时激动的眼泪都快要涌出来,忙拼命磕头:“侯爷厚爱,老朽当牛做马也无法报答万一啊。侯爷,老朽一定好好活,为侯爷马前之卒……”
……
忙完了正事,送走了阮大铖,徐长青当即便兴奋又猴急的摸去了张宝珠的房间。
张宝珠这时正在梳妆台前梳洗,俨然早就料到了徐长青会过来,直接不理会。
徐长青忙上前来揽住张宝珠的纤腰,陪笑道:“这是咋了,还生气呢。我这不也是想,咱以后总不能一直偷偷摸摸的吧?放心吧,我会把事情都处理周正的,绝不会让你为难。”
张宝珠这时转过身来,看向徐长青。
徐长青脸上虽是带着孩子般肆意的笑,但眼神俨然极为真诚。
张宝珠的眼圈很快也红了,片刻,忙不看徐长青,低低啐道:“你是不是盘算这一天很久了?”
徐长青片刻才回神来,哈哈大笑,直接把张宝珠抱起来:“宝珠,你别说你现在才知道啊。我可把这一直当成是我的理想。星河滚烫,你便是我人生理想!”
张宝珠本来也被徐长青感动的不行,可不多时,发现她已经被徐长青抱到了床上,浑身都开始凉飕飕,登时也回过神来,没好气的白了徐长青一眼:“这,这就是你的理想?”
“啊?”
“对啊。老婆孩子热炕头,这难道不好吗?这是人最伟大的理想了好吧?”
徐长青说着,便要将张宝珠的最后一层肚兜防护去掉,把她剥成一只大白羊。
但张宝珠这时忽然一笑,美眸中露出尽在掌控之意:“长青,你~~,确定吗?可我上个月的月事,好像没来呢。”
“啥?”
“我……”
徐长青登时傻愣在当场。
第1077章 襄王之梦
襄阳城最近并不太平。
事实上,从他们败走西京,退入襄阳之后,几年下来,就没有一天真正太平过……
西有清军与大西,东有武昌左良玉,南面何腾蛟更是逼近了岳州腹地。
唯有北面的南阳山区,勉强还算得上是安全。
可这种安全,却根本没法发展……稍稍出山区半步,马上就要直面清军的两绿旗锋锐。
好在这么多年下来,大顺军这帮爷们们也习惯了。
但这次却远不同以往!
并不是左良玉、何腾蛟等人又在搞什么事,而是大清国那边,出乱子了。
自从退入襄阳后,大顺军是很伤的,这是全方位的伤,不仅整体资源大幅度下降,人口,物资,兵器,原料等等各种,情报体系也面临崩盘。
在前几年的时候,永昌皇帝李自成还尝试过补救,想要重新恢复他们在西京老家沿线的声望,为有朝一日打回去做准备。
可花了不少银子,浪费了不少精锐的性命,还是失败了。
没有办法。
大清国那时如日中天,对汉人动辄便是屠城灭族,诸多汉人早已经被吓破了胆。
加之他李皇爷的名声,在老家也并不怎么样,基本没人买他们的账。
李自成思前想后,只能是暂时放下了这个念头。
可到此时,那边幕的出事了,李自成再想把这事情重新拾起来,却发现,已经有点不可能了……
现在,西京那边隐隐流露出来的消息,简直说什么的都有。
甚至,还有人大言不惭的说,‘京师城已经被徐长青突破,大清国王庭都被徐长青灭了’。
这他娘的不是纯扯淡吗?
这怎的可能?
不过豪格最近却是安生了许多,主力甚至都北撤,又让李自成止不住狐疑,这里面,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
襄阳,‘皇城’。
大殿内,李自成真在跟大军师宋献策喝着茶商议。
这几年虽是不太平,但大顺军整体形势还是稳固的,地盘是没怎么增大,人口倒是稍稍多了一些,许多老弟兄们也因此而都开始安稳下来。
李自成本人也开始隐隐感觉到‘人到中年’的力不从心,开始听取‘御医’的建议,注重养生之道了。
“大军师,你给额算算,这大清国,到底是出了啥事儿?这好端端的,他们是要搞哪样幺蛾子?”
李自成跟宋献策闲聊了几句,很快便转移到正题上,看向宋献策的眼睛。
宋献策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僵,但他早已经习惯了这种节奏,片刻间便是淡淡的抹去了这小细节,留下的只有对李自成的尊重。
忙恭敬道:“皇爷,这事情,着实有些凌乱,臣,一时也有些没谱了。不过……皇爷,大清国正如日中天,兵强马壮,纵然在扬州那边遭遇到了些许失利,但徐长青又没什么骑兵,不可嫩对他们造成实质的重创。可此时消息又这么繁杂……以臣之见,十有八.九,他们真要出什么幺蛾子,而且,要对着咱们先来啊。”
“嗯。”
李自成长长吐出一口气,重重点头。
宋献策的这个说法,也符合他的判断,四平八稳。
主要是那些消息都忒花哨了,完全就不靠谱。
特别是自从去年下半年开始,清军虽是对他们大顺军有逼迫,但更多的却是恐吓与退让,始终没有与他们发生过什么大的正面冲突。
倒是左良玉和何腾蛟这两个杂毛,有事没事就来找找他们的晦气,刷刷存在感。
规模也都不大。
久而久之,大顺军都与他们形成了一定的默契感。
毕竟,李自成很明白,左良玉和何腾蛟想要活下去,他这个‘贼’,就不得不存在。
可清军不一样!
那可是一群真正的虎狼啊,稍不留神,就会要人命的。
“大军师,那,以你之见,额大顺,现在当如何应对?”
李自成思虑良久,又看向宋献策。
宋献策这时已经准备了不少,恭敬道:“皇爷,所谓有备无患,事已至此,咱们必须要做好万全准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大清国在徐长青那边没讨到好处,怕是一定要找回场子来的。可他们现在能下手的地方,也没有什么比咱们襄阳更好的了。”
宋献策说着,眼神陡然阴翳:“皇爷,我大顺此时,东面,南面,都不足为虑。西面,八大王那厮,也没有什么胆子跟咱们真过不去。罗汝才、贺一龙就更不消说了,他们自己怕是连饭都快要吃不饱。唯一对咱们有真正威胁的,只有西京这条线!以臣之见,我大顺,必须提前调动,早点做好应对西线清军的准备。清军虽强,但咱们此时控制的几个关口,皆是易守难攻的险地、宝地。他们想从正面,是不好进来的。咱们便需要防北面沿线。尤其是他们的精骑突进!”
说着,宋献策愈发锋锐,扬扬洒洒,开始他的布局。
办法并不复杂,严防各种大道小道,设立新的烽火与驿站,只要第一时间发现清军的动向,他们便是能反应过来。
李自成不由连连点头,抚须而笑,大赞宋献策的办法好。
但此时,若是开上帝视角,看此时的李自成两人,怕就像是看傻子一般。
可世界便是这样。
信息渠道,从来就没有对等过的时候。
别说此时大顺军只是龟缩于襄阳这一隅之地了,便是当年的萨尔浒,开源,抚顺,包括后来沙岭,宁远,松锦等等大战,为何,大明明明纸面上并不落下风,可一开战便是一败涂地?
正是因为情报不畅!
大顺军以前的时候,在情报方面做的还是很不错的,有的是亡命使唤。
但此时究竟非同往昔。
他们已经在襄阳安顿下来,这时代又男少女多,很多人都开始成家立业,有了老婆孩子,以及一部分财产。
这看似是欣欣向荣的表现,可问题也出在这里。
大顺军的诸多哨探,啥都没有的时候,自然是敢打敢拼,死了也就死了,毕竟,是为了理想,是为了‘吃他娘,喝他娘’,也已经享受过了。
可真正成家立业、享受到真正的人伦美好之后呢?
依照大顺军此时的制度体系,谁,谁又会傻乎乎的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去换那点狗屁虚名呢?
这他娘的好日子才过几天?
把自己的小命儿玩没了,老婆孩子咋办?难道让自己的娇妻美妾再找别人,儿子喊别人爹吗?
退一万步说,别说此时了,就算是后世那等消息爆炸的时代,又有几人,能够得到真正的核心消息呢?
不过是被一遍遍筛选、洗刷过后的玩物尔。
“报——”
“皇爷,皇爷,宫外刚刚收到最新消息,模范军来人了……”
正当李自成和宋献策继续拾遗补缺的时候,忽然有个胖太监过来禀报。
“嗯?”
李自成登时和宋献策相视一眼,有点摸不透模范军此时怎么会掺和进来?
片刻,李自成道:“大军师,你怎想?”
宋献策看向胖太
监道:“来人是个甚身份?”
胖太监是原襄王府出身,此时早已经经过了时局毒打,不敢得罪宋献策,忙恭敬道:“回大军师的话,具体详情奴婢也不知,但应该是个军官,而且是那海城候徐长青身边的贴身军官,好像是亲兵序列的……”
宋献策与李自成再次相视一眼。
宋献策想了想道:“皇爷,模范军这边……究竟与咱们没有大恶,而且,这几年,一直与咱们有着渠道交易联络。若不然,咱们一起见见他……”
“……”
李自成登时看了宋献策一眼,却是沉吟不语。
宋献策赶忙低下了头,毕恭毕敬。
他刚才这话其实是冒了很大风险的,毕竟,李自成可是皇爷,一个区区徐长青身边的军官,就算是贴身心腹,又算个什么东西?
岂能值得他李自成亲自接见?
但不知道为什么,宋献策却有点不好放弃这件事……
纵然他面上不想承认、更不会多言半字,可骨子里,却是有些说不出的畏惧徐长青……
这其实也是在给他自己留一条后路……
半晌,李自成这才道:“大军师,你说的也没错。海城候此人,还是讲究的。那便见见他的人吧!”
“皇爷英明……”
……
不多时,模范军的使者便是被带到了这‘宫里’。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徐长青的心腹张太平。
一路被引领着来到了原襄王府的腹心,张太平脸上登时便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没办法。
模范军在京师的时候,虽然没有直杀入紫禁城,但张太平的身份,却是偷偷借着任务的机会,跑进去看过。
紫禁城何等雄浑?
那是让人处在其中,止不住就会臣服的所在。
可……
眼前这位李皇爷的皇城呢,这不是草台班子过家家么……
一路被引领着来到了这大殿内,张太平也回过神来,规规整整的给李自成见礼,但肯定不是下跪,只是抱拳军礼。
李自成面色登时便有点难看,不过很快便掩饰过去,故作淡然的笑道:“这位张将军,不知,你来我大顺,所为何事啊。”
张太平一拱手:“回李皇爷的话,卑职是奉我家大帅命令而来,我家大帅有一封亲笔信给您!”
说着,他从胸口处取出了一封密封的极好的信件。
李自成和宋献策再次相视一眼。
宋献策思虑片刻,轻轻对李自成点了点头。
“呵呵。”
李自成一笑,“打开吧。”
胖太监忙是接过信件,小心打开来,又仔细检查。确定没有任何危害之后,这才是小心递给了李自成。
李自成皱着眉头仔细查看,可看了片刻,脸色便是变了,“啪”的一声把信排在一旁的‘龙椅’上,怒视张太平道:“海城候这是什么意思?是想与我大顺天军开战吗?!”
张太平并不畏惧李自成,恭敬侍立,却并不理会李自成。
“……”
李自成也意识到他失态了,更是肠子都悔青了,没事见这个‘掐头不够一碟子’的小军官干甚,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忙将信给胖太监,“大军师,你看看再说。”
宋献策早就望眼欲穿,忙接过来仔细看。
可他看了没多会儿,面色也是变了,怒视张太平道:“这位张将军,还请你给我大顺一个解释!他海城侯爷,就是这样对待我大顺军的吗?!”
第1078章 胆大包天!
张太平肯定不知道徐长青这信里写的是什么,看李自成和宋献策都是大怒,他自不会辩解,只是恭敬抱拳行礼。
李自成和宋献策很快也回过神来,他们这,俨然有点着相了。
他们何等身份?
跟张太平这个小军官动肝火,这不是自己让自己掉份嘛。
可徐长青的名声毕竟摆在这里。
就算再不爽,李自成还真不敢把张太平怎么样……只能摆手让他先退下。
等张太平离开,李自成再也忍不住了,大骂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这徐长青,真以为天下无人了吗?额陕北儿郎,岂能让他这么欺负?!!大军师,你说,额们要不要跟徐长青来一场,让这个愣头青知道知道我大顺天军的厉害?!”
宋献策额头上也满是冷汗,忙用力摸了一把,却不敢直接接李自成的话茬。
因为……徐长青着实太嚣张了。
开口便是让大顺军全体投降,他徐长青会为他们作保,捞个候、伯的身份,但是,里面却根本就没有半分诚意……
根本就没有什么具体,而且仅许诺李自成一人封侯,伯也只有六七人,其他人,都要大规模降级。
这岂能是大顺这一国能忍的?
好一会儿,见李自成的火气稍稍消了点,宋献策这才小心道:“皇爷,这,这事着实有哪里不太对……依照徐长青的性子,他岂能这般孟浪?若不是刚才那姓张的军官身份齐全,臣都怀疑这是不是有人在从中作梗了。可,若这真的是徐长青的亲笔信,他这,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虽然宋献策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但李自成此时也消了不少气,冷静了许多。
他一怒之下,嘴上说的倒是猖狂,可,真若让他们大顺军跟威震天下、数年来一直号称是‘天下第一军’的模范军对线……
李自成还真没有这个胆子。
模范军并非没与大顺军交手过。
当年,中原大战,朱仙镇一役,模范军仅有两三万人的小规模,而他们流民军却正值巅峰鼎盛,号称是几十万大军,却是……连模范军的核心都没有碰到半分。
反倒是李岩和红娘子都在那次中投降了徐长青……
而此时,数年过去,仅是他们摸到的一些消息,模范军便已经上了十万之巨!
难道,他们大顺军此时这点基业,要去跟模范军十万大军对线?
“大军师,徐长青这厮,可一直是个很乖巧的人,从没听说过他有什么突兀贸然的行径。可他这,到底是意欲何为?”
李自成深吸了一口气,愁眉紧缩。
看李自成彻底冷静下来,宋献策也稍稍松了一口气,忙恭敬道:“皇爷,这也是臣一时百思不得其解之事。不过,像是徐长青这等人物,怎可能会无的放矢?这必定是有所图啊。”
说着,宋献策忽然一个机灵,忙道:“皇爷,这,这难道是徐长青对咱们的一个警告?他,得到了什么清军要对咱们不利的消息?”
“这个……”
李自成顿时也止不住紧张起来,越想越觉得有理。
若是寻常状态,徐长青怎会这般无礼,直接便是狮子大开口,开出这等大顺军明显绝不会接受的条件?
可他现在就是这么做了,说明什么呢?
“大军师,看来,额们对这场战事的警惕,还是有点
不够啊。”
半晌,李自成有些疲倦的看向宋献策,但眼睛深处却满是不服输的锋锐,他还不想这样便放弃了逐鹿的机会!
宋献策俨然是懂李自成的心思,忙恭敬道:“皇爷,那,咱们便要加紧准备,整军备战了。危机危机,危中有机!这徐长青和大清国都想咬咱们大顺一口,可咱们大顺若是得当,重夺西京,乃至是重夺京师,怕也不再是梦啊。”
“哈哈。”
李自成被挠到了痒处,不由哈哈大笑:“大军师,你所言大善,大善矣!就这么办!我大顺,自现在起,即刻进入整军备战状态!”
……
李自成这边自嗨着整军备战的时候,徐长青已经亲率两万余模范军主力,沿江而上,抵达了黄州府境内。
北线,模范军还有一部三万余人的‘骑兵’精锐,已经沿陆路、抵达了新州一线,与徐长青亲领的中军遥相呼应。
这也是徐长青与黄澍,包括李岩、李红云、杨忠良、史可法、吴三桂、孔有德等众人接连商议数次后的决定。
先在军事上把握住绝对主动权,然后,再去图谋江南。
毕竟,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南京与江南现在基本已经与江北割裂开来,长江几大水师,基本都与徐长青保持着很紧密的状态。
只要徐长青不想,江北的消息便传不到江南!
加之文人造势也需要一些时间,江南此时又很是稳定。
徐长青便正好利用这个时间与信息差,把大明的几个经年顽疾,先清理干净!
这里面,首当其冲的,便是‘平贼将军’左良玉父子!
因为模范军的船队是现成的,又有长江水师、镇江水师、包括陈家等几方面的支援,徐长青又打的是朝廷的大旗,要对大顺军攻略。
饶是模范军主力刚到湖口沿线便是被左军发现,可左军的基层军官们,岂敢阻拦徐长青亲临的锋锐?只能是一边放行,一边飞速派人去武昌对左良玉父子禀报。
可即便他们已经很迅速了,模范军主力的动作却是更快!
等左军商议好,下定决策,左梦庚一路从武昌赶过来,模范军已经是赶到了黄州府的黄石一线,距离武昌只一步之遥了。
“轰轰……”
细雨朦胧间,偌大的江面上,江涛滚滚。
但此时,这一段江面十数里范围,早已经被接天连地的无数旌旗与战船所填满。
远远望过去,恍如大江上陡然多了一大片连绵的移动城堡,几如不似人间所有。
“这他娘的,这……”
刚刚赶过来的左梦庚看到这一幕,不由连连倒抽冷气。
一是震惊模范军如此庞大的可怕规模,二,也有点被徐长青的胆大包天给惊着了。
须知,此时可还在汛期范围内呢。
一旦稍有不慎,这等庞大的船队,眨眼间可就要到江里喂龙王爷啊。
然而事实已经发生,左梦庚就算再不爽,却也只能先整理精神,见过徐长青再说。
等逼近船队,来到了船队里面,左梦庚这才发现,为何,徐长青敢如此胆大包天了。
这些船队,竟然都被铁锁链给连接起来。
不过,这些铁锁链与左梦庚印象中的全然不同,不仅不是脏不溜秋的黑灰色,而是很鲜亮干净的银色,而且其中连接、环扣,
明显都是极为精巧。
以左梦庚的经验,几乎是一眼便看出来。
这些连接与环扣,不仅在此时扣着的时候很结实,若是想分开,恐怕也并不用怎么费力气。
这他娘的。
人说模范军装备先进,很多时候,左梦庚也在想,这玩意就算先进能先进到哪里去?
可此时真正见到了,他这才是明白,空穴必不来风啊。
徐长青能走到此时,可绝不是运气而已。
来到徐长青的坐船上,徐长青正在甲板上小酌,旁边,还有一大一小两个绝色佳人陪着。
不过小的虽已经很漂亮,可跟大的比,就有点差距了。
这位大美人,几乎根本就让人看不出她的年纪,而那种超凡脱俗般的气质,更是让人不自禁便要自惭形愧。
左梦庚只瞄了一眼,便不敢多看,忙是快步上前,恭敬跪倒在徐长青面前:“卑职左梦庚,见过侯爷。多日不见,侯爷风采更胜往昔啊……”
“哈哈。”
徐长青不由哈哈大笑:“少帅,你这可是寒颤我徐长青了,少帅才是越活越年轻,让人羡慕啊。”
看徐长青心情明显不错,左梦庚也稍稍舒缓了一些,忙是恭敬赔笑。
两人寒暄几句,徐长青笑道:“少帅,来,坐,咱们好好喝几杯。正好少帅你过来了,我便也提前把话说清楚。”
左梦庚一个机灵,片刻这才小心翼翼的坐下小半个屁股,陪笑道:“早就想敬您一杯酒,可这数年下来,卑职一直忙于琐事,竟一直没有机会,真是惭愧啊……”
别看他面上恭敬,心里其实是有些不爽的。
毕竟,他和徐长青也算是正儿八经的姻亲,可此时,左梦梅居然没有过来,而徐长青身边还带着别的女人。
更让人不能忍的是,徐长青根本就没有跟他们提前知会,便是直接进入了他们的地盘腹心。
可这一切的一切,就算是再不爽,他也不敢当面表露出来。
做办法。
对面,可是徐长青啊。
难道,要跟徐长青这种鹰视狼顾的虎狼之辈撕破脸不成?
此时就算憋屈,可究竟有左梦梅的关系在,徐长青也不可能把事情做绝不是?
就这样硬撑着喝了几杯酒,雨势忽然大起来。
旁边的春妮不由娇呼:“徐哥哥,雨下大了啊。”
徐长青道:“宝珠,你和春妮先去舱里休息,我等下就去陪你们。”
张宝珠自不会在这种时候给徐长青添乱,与春妮一起,很快便是回到了舱里。
可这边,左梦庚却是一阵发寒,只觉手脚都有些冰凉。
他有些看明白,这个叫做‘宝珠’的高贵女人,究竟是谁了……
这时,徐长青给左梦庚倒了一杯酒,笑道:“少帅,你这些年一直在江畔生活,想来对这大江的性子有不少了解吧?你感觉,今夜会不会有大水?”
左梦庚这时已经隐隐明白了徐长青的意思,不由一阵头皮发麻。
即便他自认也是人中龙凤,可此时,在徐长青的面前,哪怕徐长青其实什么都没做,他却是已经感觉到了如山的压力,整个人都要变形了。
片刻,左梦庚强撑着道:“侯爷,您,您这样,未免有些不妥吧。武昌,武昌现在毕竟是我左家的地盘……”
第1079章 武昌
“武昌是你们左家的地盘?”
徐长青不由笑起来,玩味的看向左梦庚。
“……”
左梦庚额头上冷汗眨眼便是翻涌出来。
他很想硬气一点,直接狠狠的怼徐长青一顿,他徐长青凭什么,凭什么瞧不起他们左家?
可理智却是告诉他,如果他这么做了,怕也直接敲响了他们左家的丧钟……
饶是他对他们左家有很强的信心,可,面前是徐长青啊……
看着左良玉颤颤巍巍的恍如惊弓之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徐长青笑了笑,长叹息一声道:“少帅,有些事情,你我都是心知肚明的。哪有你家我家?这天下,难道不是我大明的天下?你左家也好,我徐长青也好,难道,不是吃的大明的饷?”
左梦庚也回过神来,忙是连连点头:“侯爷所言极是……”
徐长青笑道:“你能明白便好。食君之禄,自当为君分忧。此役我决定突袭大顺,虽略有潦草,但实则也是精心准备多时。少帅,你是聪明人,想来也是看出来。所以,少帅,我希望你能明白,要以大局为重!没有大家,哪有我们的小家?”
左梦庚连连点头称是。
见左梦庚懂事,徐长青的态度也柔和了一些,笑道:“少帅,我听闻,左帅最近身子骨一直不太好?”
左梦庚登时一个机灵,忙恭敬道:“劳侯爷挂念,父帅,父帅这几年身体的确不太好……主要是早年在辽地征战时,遗留下一些旧伤,也染上了风寒……不过最近已经好了许多,即便不能完全康复,正常行事倒也没有大碍……”
徐长青笑着点头,心里却是止不住冷笑。
左梦庚这厮倒也机灵,知道往他们左家脸上贴金,可有些东西,岂是几句单薄的言语便能化解?
左良玉的确算是对大明有功,但更多的是过,而且是大过!
左良玉这几年身子骨不好,在武昌,在湖广,乃至在南京,都已经不算是秘密。
坊间对于此的流传也是五花八门,各种香艳,包括一夜御十女之类。
这些东西看似捕风捉影,有点花哨,实则,距离真相却已经是不远了!
徐长青自掌握到了更多的机密消息!
左良玉这厮,不仅胡搞八搞,他的身体不好,他的脑子也不好!
换言之,他已经有精神病的征兆。
这件事,左良玉的好友黄澍,那天曾特意跟徐长青确认过,左良玉隔三差五便要发病。
更甚者,为了治这病,他几乎是天天都要吃小儿鲜脑!
而这还只是此时这个时代,因为徐长青的出现,很多大局都颇为平稳的状况下。
在历史上,左良玉做的烂事,说罄竹难书都不为过!
这厮,不仅把襄阳城杀了个七零八落,浮尸遍野,几如连长江都要被阻断,连他的老巢武昌城也没逃过这等厄运。
其中各种奇葩,根本就书无可书,都没法表述!
他根本就不把人当人看,乃至连畜生都不如。
甚至,他后来突发奇想,要把他手里的几十万可怜女人,全都卖到江南……
也无怪乎,早在当年中原之战以前,老百姓便是将其‘平贼将军’称号的‘平’字去掉,直呼其‘贼将军’。
说来,也就只有在这种乱世,才会让的这种奇葩的畸形存在一直存活到此时了。
“少帅,既然左帅无事,那我也便放心了。此事,你回去尽快与左帅商议吧。我希望,待我模范军抵达武昌之后,三日之内,你们能调集五万精兵,与我模范军一起征讨顺军!待他日平了李闯,少不了
你们左家的好处!”
“这……是……”
饶是左梦庚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但等徐长青真正说出来,他还是止不住的一阵窒息感。
徐长青让他们左家去打大顺,不是明摆着把他们当炮灰吗?
可此时,他根本无法反驳……
……
送走了左梦庚,徐长青的眼睛微微眯起来,转而便是一片冷冽!
讲信誉,那也得分人啊!
跟左良玉这种垃圾,讲什么信誉?
……
左梦庚当晚便连夜赶回了武昌,急急把消息跟左良玉汇报。
原楚王府的大殿内,头发花白、披头散发、只穿着件白内衣、恍如精神病院病服的左良玉,登时斜着眼睛看向左梦庚:“徐长青那厮,真是这么说的?”
“父帅,千真万确,孩儿一个字也不敢隐瞒……”
左梦庚忙恭敬行礼道。
“呵。”
“呵呵呵呵。”
左良玉当即止不住冷笑,看着极为神经质,眼神却是充满凛冽:“徐长青把我左某人当傻子吗?老子当年在辽地混的时候,他还在他娘胎里吃屎呢!”
“父帅,那,那咱们怎么办……”
左梦庚止不住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心惊胆战。
倘若他老子真要想不开,跟徐长青硬刚……那,恐怕当即便是世界末日啊……
模范军的战力,能是他们这些杂牌军抵挡的吗?
若一旦处理不好,就算有左梦梅的面子在,他们左家怕也要被灭门那。
“怎么办?”
“凉拌!”
左良玉却浑不在乎,冷笑道:“世人皆说徐长青如何又如何,我左某人偏不信这个邪!他若规规整整的也就罢了,他若敢拿我左家当傻子,我必定会让他后悔!”
这时,一个心腹太监快步奔过来,看了左梦庚一眼,忙又附在左良玉耳边,低低耳语几句。
“嗯。”
左良玉缓缓点头,摆手示意太监退下。
“……”
左梦庚一时五味杂陈,到此时,他老子竟然不信任他……更可怕的是,他根本无法说出来……
左良玉此时妖异的看向左梦庚:“梦庚,你,是不是觉得,为父并不信任你?”
“父帅,孩儿不敢……”
左梦庚赶忙恭敬的跪倒在地上。
左良玉忽然大笑:“无妨。这事情,并非是为父不想告诉你,而是为父也刚刚收到消息。”
说着,他示意左梦庚附耳过来。
左梦庚忙照做。
左良玉冷笑着低低对他耳语几句。
左梦庚的瞳孔猛的放大,惊悚道:“父帅,您是说,您,您派人去查邱叔了……”
“呵呵。”
左良玉得意冷笑:“徐长青敢拿捏我,无怪乎是与邱磊有联络,但我岂会被他愚弄?一直都在盯着邱磊!只要把邱磊按住,他徐长青,能奈我何?”
左梦庚心中虽是止不住惊悚,但面上又怎能反驳他的老子?只能是赔笑称是,连呼‘父帅英明’。
但心里深处,却是下定了决断。
如果他老子真的这么冒失,执迷不悟,怕,到时候,他也只能是斩断情丝,与他保持距离了啊。
……
因为有一波洪峰的关系,模范军知道第四天,八月初三的早上,这才是抵达了武昌城外。
左梦庚早已经带着武昌一众核心在码头上等候迎接。
左梦梅的亲生父亲邱磊也在。
不过,他脸上虽是挂着笑意,眼神
中却是止不住的抑郁。俨然,他最近过的明显不是太好。
“宝珠,看,这便是武昌城了,如何?”
徐长青并没有着急下船,而是站在船头,与张宝珠、春妮一起,居高临下的俯瞰眼前的风光。
别说是只有左梦庚在这边迎着、左良玉托病没来了,就算是左良玉在这边跪着等着,徐长青照样也得先晾他个半天。
武昌是大江的核心要塞之一,建城已经上千年,早在三国时,便已经建城,是所谓‘夏口’,从此经久不衰。
这边的码头自也极为雄浑,比之南京都要排场。
张宝珠眺目而忘,本就明快的心情不由更好。
本来,徐长青是绝舍不得让她随军出征的,想将她安排在扬州好好养胎,但她怕徐长青贸然,死活都要跟着。
为此,徐长青多花费了不少力气,把整个坐船都是升级一遍。
这让张宝珠又是感动又是好笑,她是真不明白,年轻的大小美人儿这么多,为何,徐长青就非吊着她这一棵树不放呢?
可世事就是这么奇妙……
徐长青对她,几如犹如珍宝,真的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
与徐长青说笑几句,张宝珠的俏脸也郑重起来,低低道:“长青,左家在武昌经营数年,又人多势众,你,真的有把握吗……”
徐长青淡然一笑:“宝珠,我也不跟你吹牛。这样吧,从现在开始算。到明天晚上之前,我保证把武昌城完完整整的拿下来,而且是兵不血刃!如何?”
“……”
虽然徐长青没说赌约的事儿,但张宝珠又岂能不明白,这厮,又孩子般跟她耍性子呢。
只得娇嗔着低低道:“你,你别乱来。还是稳着点。晚上,晚上让你来我房里还不行嘛……”
说着,她俏脸不由一红,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照这么下去,她的底线,已经越来越低,几乎都快没有了……
徐长青不由大喜,“宝珠,那咱们可说好了,一言为定!”
这边,看着张宝珠和徐长青这般亲密,春妮俏脸上不由闪过一抹黯然。
明明她已经很努力了,与徐长青的关系也算还不错,为何,在张宝珠面前,就会瞬间黯然失色呢?
也就是她和张宝珠关系很不错,否则,看到这种场景,她怕是都有跳到江里的心思了。
与张宝珠温存好一会儿,徐长青这才是下去见左军众人。
但这俨然不是给左军什么面子,而是给邱磊面子。
毕竟,他可是徐长青真正的岳父之一。
看着徐长青离去,张宝珠也注意到了春妮的黯然,不由轻笑着点了点春妮的额头,“傻丫头,小嘴都快要挂住油瓶了呢。”
“呜……”
春妮本来还强撑着的心神,登时便绷不住了,一下子扑到了张宝珠怀里:“宝珠姐,我好没用啊,根本没法跟你比……”
张宝珠不由摇头失笑:“傻丫头,男人,你想强留是留不住的。你得会哄才行。你想不想,让这个坏蛋也为你着迷?”
春妮一愣,俏脸不由红了,低低道:“宝珠姐,我,我一直在学你,想吊着他,可是,可是怎么就是做不好呢?”
张宝珠俏脸也止不住红了,想说些什么,还是忍住了,半晌,贴着春妮的耳边低低耳语几句。
春妮俏脸更红,美眸中却是止不住的升腾起无限希冀:“宝珠姐,真的,真的可以吗?”
张宝珠无语,却只得道:“我也没有绝对把握,但,咱们总得去试试才知道呀……”
第1080章 刺杀
“卑职卢光祖,见过侯爷……”
“卑职金声桓见过侯爷……”
“卑职吴学礼见过侯爷……”
“卑职常登……”
徐长青这时已经来到了码头上,无数旌旗随着江风翻飞之间,左军一众核心将官忙是纷纷讨着巧跪地对徐长青行礼,场面颇为宏大。
其实真论起军职来,他们肯定不用这样,几乎是很卑微的来讨巧他徐长青。
须知,左良玉也是候,麾下这帮核心更是老资历,像是卢光祖,徐长青在松锦刚出道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总兵身。
可世事就是这般玄妙。
哪怕徐长青是后辈,后起之秀,可在场所有人都是明白,这位爷才是真正的虎狼啊。
谁又敢在此时不给徐长青面子,贸然得罪这种庞然大物?
“呵呵。兄弟们都辛苦了,不必多礼。说起来,咱们也不算是外人,诸位的大名,我徐长青也是久仰已久啊。早在当年中原大战的时候,便想与诸位好好见上一面,一起喝顿酒,想不到,到此时才是有机会。”
花花骄子人抬人。
他们给他徐长青面子,徐长青自也不会不给他们面子,没有什么架子,很是温婉。
“侯爷,您太客气了啊……”
“侯爷,能与您并肩作战,是卑职等的荣幸……”
“侯爷……”
众将见徐长青心情似乎不错,也都是振奋起来,纷纷表态。
毕竟,徐长青‘公道’的名声,在此时早已经是名扬四海,此时能有与徐长青‘合作’的机会,谁又能不好好把握?
场面瞬时就热闹起来。
徐长青身后,左梦庚看着徐长青旦夕间便是已经打开了局面,直接调动了左军众将的情绪,脸上虽是陪着笑,心中却止不住的五味杂陈。
饶是他到此时依然不想服输,还想跟徐长青掰掰手腕子,可只看此时的场面,他心中便是升腾起一股无法形容的无力感……
还能怎么办呢?
徐长青到此时,就像是已经形成了一个品牌,一个效应,恍如是只要跟在他徐长青身边,就绝少不了好处。
这还怎么跟他争?
更不要提,左军内部也是派系林立,矛盾重重呢。
众人寒暄一会儿,见差不多了,左梦庚正想抓过主动权,邀请徐长青去码头早就准备好的酒楼里吃接风宴。
这时,徐长青眉头忽然一皱,有些不悦的扫视周围。
众将都是一凛,有点搞不明白,徐长青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脸。
左梦庚也被吓了一大跳,忙恭敬道:“侯爷,出什么事了,哪里有不对吗?”
徐长青忽的玩味一笑:“少帅,久闻左帅麾下有两员大将。一便是卢光祖卢将军,卢将军这些年来南征北战,可是为我大明立下了汗马功劳啊。”
旁边的卢光祖登时便是心情大畅,只感觉颜面生光,徐长青太给面子了啊,忙是连连对徐长青拱手客套。
这俨然就要成为他人生的高光点之一。
但转瞬,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有点愣住了。
众将此时也反应过来,都有些止不住的惊悚。
左梦庚也回过神来,冷汗已经止不住翻涌,想说些什么,动了动嘴皮子,却不知道该如何主动。
徐长青这时又笑道:“另一位,便是同样勇武的李国英李将军了。只是今天是怎么回事?为何不见李将军?难道,李将军看不起我徐长青,看不起我模范军十万儿郎?”
“这……”
听到徐长青居然公然发难,周围
本就紧绷的气氛登时一下子绷到了极限。
华夏这个民族,是极为讲究面子的。
特别是在军队中,面子更是大于天。
放在寻常,这种事其实并不算事儿,毕竟,谁还没有有急事、有任务的时候?
可此时徐长青已经给过他们好几天时间准备,左良玉拖病没来也就罢了,连李国英也不来……
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左梦庚忙干涩的咽了口唾沫解释:“侯爷,流贼,流贼最近在我军西线调动频繁,李国英李将军早在半月之前,便已经去西线前线了……”
邱磊也不想事情闹大,忙赔笑道:“侯爷,的确是如此。国英出发之前,还特意找我喝过一顿酒。”
见邱磊发了话,徐长青原本冷厉的神态登时变的柔和,“竟有这事儿?这么说来,李国英将军,果然是名不虚传那。”
看徐长青似是揭过了这件事,众人这才是稍稍放松。
左梦庚忙感激的给了邱磊一个眼神。
邱磊微微点头示意,心情却也止不住的舒畅。
他这个女婿,可是给足了他面子啊。
想着,他把玩着女儿左梦梅前些时日刚给他送来的精致金怀表,与左梦庚等人一起,邀请徐长青去不远处的酒楼。
徐长青又跟众将说笑几句,这才是笑着点了点头,朝着酒楼的方向而去。
马上便是有数百名模范军亲兵,迅速前往前方控制安全,饶是周围已经有不少左军将士护卫。
左军此时显然不敢跟模范军发生冲突,就算是极为不爽,却也只能先乖巧的让出来位置。
看着模范军霸道的模样,左军众将都是有点止不住的咋舌。
看看人家,这才是该有的模样啊。
……
接风酒宴极为的顺畅,徐长青并没有什么架子,酒量也是惊人,很快便是让左军众将都有些如沐春风。
而在酒宴中,徐长青也谈了一些围剿流民军的事宜,给了左军众将不少框架,特别是胜利后的赏罚制度。
这让左军众将心里都有了谱,愈发期待又兴奋。
酒宴结束,徐长青留在酒楼这边下榻休息,左梦庚则是飞速赶回楚王府,将事情汇报给左良玉。
其实左良玉早就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徐长青的一举一动,但毕竟左梦庚身份更高,眼界也不一样,左良玉也需要得到一些左梦庚的看法。
等左梦庚说完这次见面与酒宴的事宜,左良玉也有些陷入了沉默,原本那有点疯癫般的气质都是沉静了许多。
若徐长青在这,怕一定会好好审视左良玉。
因为这厮长的颇像后世那位岛国演员千叶真一,尤其是那双眼睛,极为相似。
“父帅,徐长青来者不善那。今天他虽然没提出来要见您,但,恐怕这是跑不了的事情。您,还是得早些做准备那……”
左梦庚规规整整的行礼。
“呵。”
左良玉忽然冷笑:“怎么?他徐长青还敢对我下手,夺了我的权,灭我左家的门?”
左梦庚有些艰难,片刻,却只能打起精神道:“父帅,老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徐长青此人,鹰视狼顾,虎视眈眈,我军众将怕根本就没人是他的对手,咱们绝不能不防啊……”
左良玉这次倒没有反驳,而是缓缓点了点头,半晌,他忽然道:“梦庚,你以为,我等,先下手为强何如?”
“这……”
左梦庚登时便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都有些懵了,嘴巴下意识张大,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呵呵。”
左良玉忽的一笑:“梦庚,你不要太过紧张,为父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海城候既然还在码头,你即刻返回去,还是要精心伺候,不要让他挑出咱们的毛病来。”
“是,父帅。”
看着左梦庚快步离去,左良玉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一抹冷笑,低声道:“姓徐的小子,你想拿我左某人开刀,就怕你没有这幅好牙口啊!”
……
码头这酒楼条件还算不错,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古迹,因为很新,明显刚建起来还没几年。
而且,这也是左家的财产。
优雅的小院里,听着滚滚江涛声,再配上一壶香茗,倒也别有一番风情。
只是此时毕竟敏感,徐长青也不好单独接见谁,便也乐得清闲一会儿,但张宝珠和春妮两女,徐长青却绝不会把她们带到这边来……
左梦庚回来的时候,徐长青正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听曲儿。
唱曲儿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生的倒不是特别俊俏,身材也略有瘦小,但是嗓子很不错,而且眼睛很亮,身上有一股灵动的气质。
而小姑娘年纪小,水平却很高,此时徐长青听的正是他极为喜欢的那一首《春江花月夜》。
“江畔何年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小姑娘略显稚嫩、却又充满纯净的嗓音,将这首有些忧伤的曲子,又推向了另一个全新的维度。
“呵呵,侯爷,您好兴致啊。”
左梦庚快步而来,手里还提着几尾鲜鱼,一看便不是凡品。
看徐长青看向他手里的鱼,他忙笑道:“刚打上来的,正宗的团头鲂,给侯爷尝尝鲜。”
徐长青一笑:“有劳少帅了。来,坐,喝茶。”
左梦庚把几尾团头鲂交给亲兵,笑着坐在了徐长青旁边。
听了一会儿曲子,见徐长青心情似乎不错,颇为沉静,左梦庚犹豫了片刻,还是鼓足勇气开口道:“侯爷,家父这边,身体已经稍好些,不知,您什么时候有时间,能见见家父……”
“哦?”
徐长青一笑:“左帅身体好些了吗?”
左梦庚忙是点头,恭敬看向徐长青。
“呵呵,那可是我大明之幸啊。少帅,不知左帅有什么安排,我随时都可以去见左帅。”
说着,徐长青笑嘻嘻的看向左梦庚的眼睛。
左梦庚一刹那的慌乱,但他掩饰的极好,瞬息便遮掩过去,忙笑道:“侯爷若是今晚有空,那,卑职现在便去安排。”
“呵呵,行。就有劳少帅了。”
徐长青亲自起身来送左梦庚。
一直憋着气出了这酒楼的大门,左梦庚这才是稍稍的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今天事情竟然会这么顺利。
只要徐长青进到武昌城里,别管他有多少人,别管模范军何等威猛,便也是他们左家砧板上的鱼肉了!
“刺客!”
“有刺客!”
“快,快保护侯爷!”
“拦住左梦庚……”
但左梦庚还没兴奋片刻,走出酒楼都没有五十步,酒楼方向忽然传来一阵噪杂。
紧接着,酒楼外值守的模范军亲兵便是如狼似虎的扑上来,直接把刀架在了左梦庚的脖颈上。
为首一名军官登时止不住冷笑:“少帅,你今天怕是走不了了!”
“这,这……”
左梦庚哪想到会突发这等变故?一时魂儿都要被吓飞了,忙急急道:“兄弟,兄弟,这,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啊……”
第1081章 雪代家
左梦庚很快便被带回到徐长青的小院里,但一看到眼前的场景,他不由倒抽冷气。
此时,原本幽深清雅的小院已经一片狼藉,徐长青赤着膀子、左肩与胸口处都缠满了白色绷带,隐隐还有殷红的血迹往外渗透出来,正坐在椅子上抽着旱烟。
旁边,刚才那唱曲儿的小姑娘和一男一女两个琴师,都已经被五花大绑的绑在了不远处的廊柱上。
脚下四处,还可以看到已经破损、但里面明显有机关隐藏的琴和琵琶,以及许多让人发寒的不知名暗器。
“呵呵,少帅,有点不巧啊。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徐长青淡淡笑着看向左梦庚。
只是,徐长青这笑意中虽是充满淡然,但明显能看出来,他有些吃痛,不过又藏着一种常人难以企及的潇洒与狰狞。
左梦庚已经汗如雨下,忙道:“侯爷,这,这是怎的了……”
“怎的了?”
徐长青一笑:“少帅,这问题,该是我徐长青来问你吧?”
说着,徐长青对旁边的王喜一摆手。
王喜冷厉的扫了左梦庚一眼,来到那唱曲的小姑娘面前,一下子撕住了她的头发。
“唔……”
她顿时痛呼一声,怨毒的看向徐长青的方向,转而又复杂的看向左梦庚。
王喜不理会这小姑娘,转身来到了那男琴师身前,‘嘶啦’一声,便是扯掉了他的大半衣襟,登时露出来很流畅的肌肉线条。
旋即他二话不说,抡起鞭子便朝着这男琴师身上招呼。
“呜哇……”
男琴师嘴里被塞着破布,陡然吃痛下,下意识便是直呼,犹如一头受伤的饿狼。
左梦庚一时有些不明白徐长青的用意,眉头紧紧皱起,可正当他隐隐捕捉到开脱理由的时候,瞳孔止不住一缩。
只见……
这男琴师原本很白净的身上,竟然泛起一大片血红色的纹身!
肩膀,胸口,后背都有。
更让左梦庚惊悚的是,王喜出手极为有分寸,他鞭子抽的地方,丝毫没有破坏这纹身。
徐长青看了看这琴师身上极为丑陋、似乎是个招魂师般、拿着鬼幡的纹身,又看向左梦庚,笑道:“少帅,若我没有猜错,这应该是倭国哪家的忍者吧?你别告诉我,你不认识!”
“侯爷,这……”
左梦庚汗如雨下,一时浑身都快要被湿透了。
到此时,他也有点凌乱了,根本就分不清这到底是徐长青的‘苦肉计’,还是他父帅左良玉没忍住,提前动手了。
左良玉在对女色方面的偏好,在整个大明都不是秘密,而且他路子非常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对倭国女人也很感兴趣。
左良玉前几年请客宴会的时候,时而便是能看到倭国女人的身影,这对整个左军众人,根本就不是秘密。
左梦庚也隐隐知道,他父帅左良玉麾下,养了一支很诡异的倭国私兵……
“侯爷,这,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卑职真的,真的是完全不知情啊……”
虽是慌了神,左梦庚阵脚却没乱,第一时间先把自己给摘出来。
“呵。”
徐长青不由冷笑:“少帅,你的意思是,我徐长青该着遭受这等耻辱了?”
“侯爷,卑职不是这个意思,这件事,卑职真的是完全不知情啊……”
左梦庚此时已经犹如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颤颤巍巍不成模样,但是双手都被制住,想擦汗都是做不到,只能是下意识反驳。
这时,外面有亲兵来报,周围值守的几个左军将领也到了。
“让他们进
来!”
“是!”
很快,金声桓、常登和几个游击,便是快步来到了院子里。
一看到眼前的局面,他们也傻眼了,哆哆嗦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徐长青这时道:“少帅,眼前就算这样了,你恐怕还以为我在诬陷你,诬陷你们左家,诬陷你们整个左军!那现在,金将军、常将军他们都来了,咱们就把事情弄明白!”
说着,徐长青冷厉的一摆手。
登时,那琴师便被扒光了,直接被踩死在地上。
王喜对着那唱曲的小姑娘便是一通冷厉的倭话质问。
这便是王喜的精明之处,这些年,他跟小野平治等人混的很熟,已经是熟练的掌握了倭话。
“徐长青,你,你若敢伤害五郎,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唱曲的小姑娘却根本不理会王喜,而是犹如一头小母豹般,死死的锁定了徐长青。
声音哪还有唱曲时的婉转?明显带着只属于成年人的嘶哑。
左梦庚、金声桓、常登等人也都傻眼了。
这个唱曲的小姑娘,哪他么是什么少女啊,这明显是个少女模样的成年女人……
只是妆容装扮下,一时很难看出来。
“侯爷,这,这,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金声桓这时终于回神,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声音都有些止不住颤抖。
“咋回事?”
徐长青冷笑:“问你们少帅吧!”
左梦庚登时止不住的哆嗦着,到此时,他已经完全看明白过来,这绝对是徐长青的诡计!
但是,怕他们左家也绝不干净……
看着金声桓和常登众将惊悚的目光,左梦庚强撑着道:“侯爷,能否,能否给卑职一些时间,您放心,卑职,卑职一定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呵呵。”
见左梦庚懂事,知道不撕破脸,徐长青一笑:“不必了!这件事,本帅自然会亲自查清楚!少帅,你现在便给你父亲发讯吧!我给他两个时辰时间,让他到我面前来把这事情说清楚!两个时辰之后,若他不来,我模范军将全力攻城!任何胆敢阻挡我模范军脚步之人,当即斩首,夷除三族,以儆效尤!”
“这……”
左梦庚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却是无言以对,只能被亲兵押出了门外。
金声桓、常登等人登时噤若寒蝉,颤颤巍巍的恍如受惊的鹌鹑。
徐长青玩味的笑着看着他们:“金将军,常将军,诸位兄弟,我想,你们应该都是明辨是非之人,知道该如何选择吧?”
金声桓等人都是止不住的汗如雨下。
已经这般,模范军已经大军压境,徐长青又亲临指挥,并且抓到了这般痛脚,选择其实并不难做了。
但他们的老婆孩子究竟还在武昌城里……
一旦他们做出了选择……
就算用屁股想也能明白,左良玉到时会何等愤怒,怎么可能会给他们的老婆孩子留活路啊。
见几人迟迟不敢做出回应,徐长青一笑:“也罢。既然你们不愿现在便做出选择,那也无妨。那,便在这里等着,看我模范军,如何攻破武昌城,如何?”
“扑通。”
金声桓终于回过神来,忙是跪倒在地上:“侯爷,卑职等,也有难处啊……侯爷,卑职等绝没有与您为敌的意思啊……”
常登等人也回过神来,忙是纷纷跪倒求饶表忠心。
徐长青笑着点了点头:“正是因为我了解兄弟们的难处,所以才会给你们这个机会。你们先下去休息吧。哦,对了,两个时辰后,别忘了观战!”
“……”
……
等院子里众人都退下,似乎徐长青要处置她们了,那唱曲儿小姑娘的美眸登时死死的盯住了徐长青,咬牙切齿道:“徐长青,我们兄妹已经在明国生活三年,我自认,已经与寻常明国人无异!你,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我们不对的?!”
徐长青不由一笑:“想知道?”
唱曲儿的小姑娘登时丢给徐长青一个白眼,满是不甘的愤恨。
徐长青笑着活动了下手脚,关节发出咔咔响声,笑道:“简单!因为你们倭国人身上,都有股骚.味!”
“八格牙路!”
唱曲儿的小姑娘登时大怒,如果目光能杀人,她怕是早已经将徐长青碎尸万段。
但这边,一些看似简单、实则形如恶魔的竹制刑具,已经是套在了她的两个同伴身上。
两人显然不傻,登时拼命挣扎,杀猪一般呼吼。
“徐长青,你,你是魔鬼!你要是个男人,就给我们一个痛快吧!用这等卑劣手段逼迫我们这些可怜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唱曲儿的小姑娘又惊又惧,忙是嘶哑着嗓子大吼。
不过她这本来声音虽是略有嘶哑,却是充满了一种极为独特的韵味,很是迷人。
徐长青笑着来到了她的身边,伸手挑起来她精致的小下巴。
“呸。”
这倭国女人登时狠狠啐一口,带着不少鲜血的唾液就要朝徐长青脸上飞来。
其中血迹,正是刚才秦东旭拆掉她嘴巴里的毒牙所弄伤。
徐长青轻巧的便是躲过,却不由有些皱眉:“你这,可不是太友好啊。我本来还有点舍不得杀你的。”
这倭国女人面色登时一变,原本绝望的美眸中一下子燃烧出不少的希冀,忙看向徐长青:“你,你真的肯放过我们……”
徐长青一笑:“本来是这样打算的,但是,现在,你居然敢这样对我,我要改主意了。”
说着,徐长青一摆手。
王喜等人登时便是开始对她的两个同伴用刑。
“啊……”
院子里陡然便是传出杀猪般的惨叫。
这倭国女人俏脸陡然色变,眼泪都翻涌出来,急急道:“不要伤害五郎!徐长青,你是魔鬼啊!”
但看到五郎已经犹如死狗般蜷缩起来,就快要撑不住了,她忙又急急道:“徐长青,只要你放过我们,我,我愿意违背誓言,帮你检举左良玉的恶行……”
“呵呵。”
徐长青笑着看向她:“你觉得,我需要你帮忙吗?”
“额……”
这倭国女人陡然回过神来。
对啊。
这一切,明明是徐长青率先引爆,俨然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啊……
徐长青这时忽然又道:“这五郎长的倒也白净,你说,把他阉了,以后送去宫里做个太监怎么样?”
“不要!”
“不要!”
一瞬间,这倭国女人和五郎都是同时大呼,唯有那个女琴师没有什么反应。
倭国女人终于明白过来,徐长青完全就是在戏弄她,就算咬牙切齿,万分不甘,却只能强忍着道:“徐长青,你,你到底想如何,才肯放过我们?!”
“你好像很在意这五郎?呵呵,他是什么人?情郎?”
徐长青并未理会,而是饶有兴致道。
倭国女人俏脸一暗,但她此时也读懂了徐长青眼神里的那一抹隐藏的很深的深意,颓然道:“五郎,五郎是我们雪代家最后的男丁了。晴子是他的女人。徐长青,你,只要你放过五郎和晴子,我,我愿意成为你的奴隶,发誓为你效忠一生!”
第1082章 左良玉的野心
“武昌军的兄弟们听着,左家父子意图谋反,行刺我家大帅,罪不可恕!尔等都是大好儿郎,速速退下,可保性命!谁敢执迷不悟,助纣为虐,当即格杀勿论……”
“武昌军的兄弟们,千万不要自误……”
码头上,模范军已经迅速展开动作,五六千人已经连绵登陆,抢占有利地形,布设工事,节节朝前进逼。
这边值守的左军部众其实早就感觉到了要出事的气息,但奈何金声桓、常登等主将已经被模范军控制,他们并没有敢下决断的主事人,一时怎敢直面威震天下的模范军的锋芒?
只能是节节退后。
“张爷,这,这,这可怎生是好啊。模范军这,太猖狂了哇。他们若再往前,咱们……怕是要人头不保哇……”
“对啊,张爷,还请您拿个主意哇……”
也就是十几分钟时间,模范军已经稳稳在码头周边站住了脚,进一步开始大规模往前推进。
左军部众都是急了,纷纷来到了一个值守的张姓游击身边,请他拿个主意。
这位张游击却早已经满头大汗,莫名惊悚的看着远处潮水般的红色人群,哪又有什么主意了?
他虽已经快四十的人了,也算见惯了大风浪,好不容易,踩着脚下无数的尸骨,这才是爬到了此时游击的宝座上,不是没有经历过明军内部的械斗,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杀良冒功。
包括一些更恶毒的事,他也并不陌生。
按理说,他面对这种场景,经验是相当丰富的。
可……
眼前的对手不一样啊。
眼前是真敢跟鞑子干,用鞑子的人头堆起来宝座的徐长青啊。
这跟他以前的对手哪能有什么可比性?
徐长青和模范军岂能是手无寸铁的穷酸百姓……
“张爷……”
“张爷……”
周边一众千总、把总就像是鸭子一般聒噪,张爷终于是忍不了了,大吼一声道:“都他娘的瞎比嚷嚷个什么?金爷不在,谁能下这个决断?安心等着大帅的消息。”
“这……”
众人不由一阵无言,连张爷都不敢下决断了……
不过张爷虽是没下决断,起码给大伙指明了路,众人也不再太过慌乱,忙是召集各自部众急急后退,严格避免与模范军发生冲突。
就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模范军很快便将码头周边的左军部众驱散的七七八八,已经对码头占据绝对主导权,开始觊觎武昌城。
若是上苍有灵,这一幕被已经仙去的贺人龙、曹文昭等人看到,怕是要从棺材里跳出来吐血三升。
什么时候,左军这帮人,竟然这么好欺负了?
……
这边,徐长青也已经问完了话,带着有着极品少女身的‘雪代纱’来到了码头上。
雪代纱有些迷茫的扫视四周,芳心里一片惊悚的无言。
在酒楼的小院里时,她就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噪杂,谁曾想,眼前这个明人权贵,根本理都不理的,还在折磨她。
可,那位左大帅,可是号称拥有五十万、乃至是八十万大军的啊。
这是个什么概念?
在她们倭国,别说上万人规模的战争了,便是上千人,那都是史诗般的恐怖级啊。
雪代纱那时面上虽是在应承着徐长青,心里却已经有些绝望了。
因为,她根本就无法看好徐长青……
更可怕的是,她为了活命,为了五郎和晴子,已经是暂时臣服了徐长青,违背了她效忠左家的誓言……
这一来,一旦徐长青兵败,她们注定也是死路一条…
然而,等看清了眼前的景象,雪代纱忽然发现,——有哪里,似乎不太对劲……
明明徐长青这边人并不多,乃至是很少,可,那些原本气势汹汹,从来不把人放在眼里的左军部众,怎么突然就变的这么老实了?
这跟她想象中,这边已经血流成河,完全不符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长青这边显然没时间理会雪代纱的心思,他正负着手,饶有兴致的看着巍峨的武昌城墙。
眼前这一切,不过皆在预料之中。
已经沉浮在这个时代近十载光阴,左军这帮人到底是什么人,徐长青太明白了。
不过就是一群欺软怕硬、只会窝里横的乌合之众而已!
倘若他们真敢反抗模范军、反抗他徐长青的威严,徐长青不介意,即刻便让他们好好明白明白,鞑子这些年一直面对的是模范军什么样的待遇!
“轰!”
这时,武昌城门方向,忽然传来一阵凄厉的炮响声。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顿时便让两边都是一惊,一片噪杂。
好在两军此时保持了近两百步的安全距离,倒并没有擦枪走火。
“轰!”
“轰轰轰……”
片刻,城门上又是一阵炮响,紧接着,突然出现了诸多的旌旗,有许多人影登上了城头。
“大帅,是左良玉的帅旗!”
王喜眼睛很好使,马上便是认出来。
徐长青很快也看到了最高的一面旗帜,正是左良玉的‘平贼将军’大旗。
在诸多旌旗的最核心位置,赫然是一个一身金甲、头戴金盔的老男人。
徐长青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笑意,左良玉这条老狗,究竟是忍不住了啊,一摆手道:“把左梦庚带过来。”
“是!”
很快,左梦庚便是被带上前来,一看到他父帅左良玉亲临城头,明显还披挂过的样子,他不由便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他父帅怎么这般糊涂啊,居然选择跟徐长青这种虎狼来硬的,这不是……找死吗……
可惜,他此时什么都做不了……
徐长青笑着看向痛苦的左梦庚道:“少帅,看来,令尊是不想给我徐长青面子啊。”
“……”
左梦庚想说些什么,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垂下了头保持沉默。
“徐长青,你想造反吗?为何无故囚禁我家少帅,围攻我武昌城?是谁给你的这个权利?”
“徐长青,你太嚣张了,我家大帅一定会向朝廷参你一本……”
这时,城门上忽然传来连绵大喝声,直指徐长青。
模范军顿时一阵骚动。
城外的左军也有些慌乱了。
这什么意思?
这是真要跟模范军开干吗……
徐长青嘴角边不由露出一抹玩味,看向左梦庚道:“少帅,令尊不愧是豪杰人物啊,火气有点大。”
“侯爷……”
左梦庚想解释,但犹豫片刻,又化为无声,垂下头来。
只是眼神中的痛苦,已经要化为实质。
武昌城头上。
左良玉金盔金甲,腰挂宝刀,身后还披着一件大红色的披风,任由江风将其吹的猎猎作响。
他眯着眼睛,额前一缕白发时而被江风吹起,仔细打量着模范军战阵。
毕竟是老油条中的老油条出身,说白手开创了眼前的基业也不为过,左良玉的眼光自是没有什么问题。
模范军此时人虽然不多,怕还不上万,但不论其布阵的规整程度,还是那
种士气,都绝不是凡人,怪不得他们敢一直号称是什么‘天下第一军’,敢跟鞑子干了。
“呵。”
左良玉忽然冷笑,低声啐道:“徐长青啊徐长青,你一个泥巴捏的毛头小子,毛都没长齐呢,竟然敢来挑衅本帅的威严!本帅今天就要让你好好明白明白,这大明的天下,可不只你姓徐的说了算!”
说着,他冷厉的一摆手,“把人带上来!”
“是。”
很快,一个光着膀子、被五花大绑的人影,便是被带上来。
“大帅,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放开我,快放开我……”
人影拼命挣扎,想要挣脱束缚。
“嘭!”
迎接他的,却是狠辣的一刀柄。
“唔……”
人影眨眼便是满嘴鲜血,痛苦的弓起了身子,说不出话来。
正是左梦梅的亲生父亲、左军总兵官邱磊。
旁边一个身材高大、长相英俊却有着一抹很深阴翳的虬髯大汉,擦了擦刀柄上的血,小心看向左良玉道:“大帅,咱们还是得先把少帅换回来才行那……”
“国英,你急个甚?“
左良玉冷冷一笑,俨然并不着急,“徐长青不是号称义薄云天,忠肝义胆吗?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动他的舅哥!”
“这……”
李国英一愣,心中止不住惊悚,他们这位大帅,是真的狠啊……
不过李国英很快也沉下心来,若是左良玉没有这股狠劲儿,那他们左军才要玩完。
忙恭敬拱手道:“大帅,那卑职先下去准备了。模范军今天不动也就罢了,倘若他们敢动,咱们必将将他们拉下神坛!”
左良玉心情明显不错,泰然的摆手道:“嗯,你先下去准备吧。”
说着,饶有兴致的看向徐长青帅旗的方向,恍如已经将徐长青完全掌握在毂中。
……
各种污言秽语的叫骂持续了十来分钟,但不论是徐长青还是左良玉,都没有什么动作。
这连带着两边的局面也开始发生微妙变化。
叫骂声逐渐势弱,旋即很快便恢复平静,只有波涛滚滚的大江轰鸣声依旧在继续着。
左良玉这时不由有些皱眉。
他有点搞不清楚徐长青的意图了。
徐长青这厮,到底是想干什么?
之所以骂战,核心原因便是稳固军心,同时加强己方的正统性,可自己这边都已经稳固下来,徐长青怎么还没有动作?
还是说,真如外界传言的那般,徐长青真是运气好的浪得虚名之辈?
但看模范军的军容军貌,又有点不像那……
就在左良玉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模范军这边,终于来人了。
一名精骑潇洒的奔到了左军阵前,拿着大喇叭对着城头方向大呼道:“左军的兄弟们听好了,距离我家大帅规定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若一个时辰后,左良玉还没有给我模范军一个公道的交代,便是我模范军攻城之时!”
模范军这精骑喊了两遍,便是潇洒折返。
而模范军战阵方向,这时竟然有香喷喷的炊烟升腾起来,他们竟然开始埋锅造饭了。
“大帅,这……”
左良玉身边,卢光祖急急赶过来,俨然没了主心骨。
“呵。”
“呵呵呵呵……”
左良玉不由冷笑:“好,好啊,真好啊。徐长青是真的会玩!光祖,通令全军,我们也埋锅造饭。另,派人去模范军,直接到徐长青面前去说。用邱磊换回梦庚来!”
“是!”
第1083章 武昌天险
“嗯,这团头鲂味道是真不错,鲜的地道啊。怪不得主席他老人家都要大赞,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了。嗳,雪代,你傻愣着干什么?尝尝啊。你们岛国那种穷比地方,可是吃不到这种好东西滴。”
模范军战阵,雪代纱看着眼前浑然没有什么模样,正在怼着一条鱼大吃大嚼的徐长青,芳心中不由一阵无言的嫌弃。
这个明人权贵,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啊。
眼前是什么光景了?
大战一触即发!
可此时,他却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夫一般,在这里大吃特吃……
雪代纱食量其实很小,毕竟,她可是极品‘少女身’,但此时看着徐长青吃的这么香,她忍不住也想发泄一下,拿起筷子,便是夹了一块鱼肉放进诱人的小嘴里。
“唔……”
片刻,雪代纱美眸登时亮了,只觉身心都恍如触电一般,来到了一个新世界,灵魂都要呼喊:
太鲜美了啊。
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饶是倭国人从来不缺鱼吃,但此时这鲜美的团头鲂,一瞬间便是彻底征服了雪代纱,忙是也跟徐长青一样,不顾形象的大吃起来。
不多时,等两人都酒饱饭足,看着徐长青正说不出玩味的笑着看着她,雪代纱俏脸不由一红,忙是下意识摸了摸她的小肚子。
这下子,丢脸可是丢到姥姥家了……
她们雪代家虽然只是小忍族,但是规矩可不少,一直向往成为大族的,她从未想到过,有一天,她竟然会因为美食而失了仪态……
徐长青看着雪代纱娇艳欲滴的模样,心情也止不住的舒畅。
这妞儿,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啊。
别说这个时代了,便是后世,手眼通天的大拿都是不一定能上手,更别提是彻底霸占了……
“大帅,左军来人了,说是……要用左梦庚,换回邱军门……”
刚要调笑雪代纱几句,王喜忽然快步过来禀报。
“换人?”
徐长青不由笑了:“行。那便换。嗯,就现在换吧。”
“这……”
王喜一愣,“大帅,咱们不……”
徐长青笑着摆手:“无妨。执行命令!”
“是。”
看着王喜快步离去,徐长青嘴角边的笑意不由更甚。
左良玉这厮,小农意识还是太甚那。
雪代纱这时也回过神来,看着徐长青这一脸‘猪哥相’,心底里不由更加的嫌弃。
这人,就这个水平,到底是怎么混到现在的啊,她们雪代家的命,怎么就这么惨呢?
……
很快,左梦庚便是被十几名模范军将士押着,来到了阵前。
对面,左军很快也把邱磊押了过来。
但双方还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没有马上交换。
城头上,卢光祖、李国英等人都是汇聚到了左良玉身边,无比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显然谁都是没想到,徐长青捏着左梦庚这张大底牌,竟然,说放就放了?
“大帅,这,这里面是不是有诈?徐长青那等虎狼之辈,怎的可能这么好相与啊……”
李国英满脸谨慎的狐疑,小心对左良玉道。
“嘶。”
左良玉倒抽了一口冷气,便是他也有些摸不到徐长青的轨道了。
但徐长青肯换人肯定是好事,沉声道:“不要想太多,先把人换回来再说!咱们在武昌经营这么多年,难道还怕徐
长青这点人?”
听到左良玉这话,身边众将都是稍稍放松。
老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李国英众人虽是很虚徐长青和模范军的名头,但他们毕竟也是拿刀枪吃饭的,骨子里,还是有点想跟模范军一较高下的心思。
特别他们此时又是本土作战,已经经营数年。
如此,又怕模范军什么呢?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此时拿不下模范军,但只要能击溃模范军,那,他们左军的大名,也可想而知了。
这一把,值得赌!
看着跃跃欲试的众人,唯有卢光祖有些不安。
徐长青可不是什么二代公子哥啊,他可是从最残酷的松锦大战的死人堆里爬出来,一步一步踏上今天的位置啊,岂能是好相与之辈?
可现在这……
可惜,便是卢光祖的身份,在此时也改变不了什么。
不多时,战场正中,双方终于开始换人,左梦庚和邱磊分别被推到了两边,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武昌城头上,左良玉众人也都是长长松了一口气,旋即精神大振。
左梦庚回来了,他们已经在任何方面都不虚徐长青了!
……
“岳父,您没事吧?”
邱磊来到模范军阵中,马上便是有军医给他治伤,徐长青也亲自过来迎接。
很快,邱磊的伤势便被收拾利索,不由苦笑:“我真的没想到,我们快一辈子弟兄,到头来,他竟然这样待我!”
徐长青叹息一声道:“岳父,您要想开一点。这世道,不就是这个模样吗?”
邱磊苦涩的点头,但马上便振奋起精神来:“长青,你,你可千万莫要轻敌。左家这些年在武昌根基很深,我虽不知道左良玉此时在这边的布置,但必定皆是精锐!而且,武昌城自古便是要塞,左家这几年也花了不少银子整修,可是易守难攻啊……”
徐长青连连点头,却是笑道:“岳父无需太过担忧。我现在倒是怕,左家父子心虚,连战都不敢跟我战,马上便跑路了。”
“额,这……”
……
武昌城头上。
左良玉众人也在询问左梦庚,没受什么委屈之类的。
左梦庚苦笑:“父帅,徐长青倒也没有难为我……只是,这事情……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他本来想询问左良玉因果,可转瞬也反应过来,马上改了口。
“哼。”
左良玉不由冷笑:“还能是怎么回事?徐长青这厮,野心太甚,又吃了雄心豹子胆,想夺我们的地盘!”
说着,他看了看天色,又看向众人:“距离徐长青说的酉时,还差小半个时辰。尔等都做好准备!模范军这帮狗杂碎不上来也就罢了!但凡是他们敢上来,今日,定要打出我等的威风来!”
“是!”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武昌城头上下,左军开始密集的调动,城外的左军也被向两侧分流。
江涛滚滚声中,巍峨的武昌城被数条水道包裹,就恍如一处法外之地,根本就不是人力可以触及。
模范军这边也随之开始往前调动,已经逼到了最外层的大江水道之前。
但是,巨大的吊桥在对岸,水面至少有百米宽,水流又极为雄浑,简直就像是天堑,根本就过不去。
而这样的水道,前面还有两道!
“哈哈,模范军的杂种,你们不是牛逼吗?有种过来啊。”
“来来来,
来嘛,爷我就把脖子什在这里了,你们赶紧的来砍了吧。哈哈哈……”
“模范军,也就这熊样嘛……”
城头上,有些左军看到这模样,登时便开始肆意的嘲讽。
他们的骨架都是些九边中的老油条,话句话说,都是些九边军中的败类,此时眼见他们占据上风,那自然是怎么肆意怎么来。
模范军儿郎却不跟他们生气,依然是在按部就班的保持着他们的节奏,堆建一些小型工事和掩体,等待着中军的命令。
不多时,这边的工事便有了模样。
模范军临时中军,邱磊这时也急的抓耳挠腮,想帮徐长青想办法,一时却又根本没有办法,只能是憋着,别提多难受了。
雪代纱也差不多模样,对徐长青真的是‘哀其不幸,恨其不争’。
你说,你没有这么大的胃口,干嘛要招惹这种骚腥事儿啊,到时候,下不来台了,又该怎么办?
江边船队方向,张宝珠和春妮也急的不行,都在拿着望远镜仔细查看。
这武昌城的地势,实在太过险要了,饶是她们相信模范军的实力,也相信徐长青的手段,可,这般地形,即便把武昌城打下来,模范军又得付出多少伤亡啊。
唯有徐长青恍如没事人一般,正惬意的啃着一条生萝卜。
这让身边的邱磊和雪代纱只能是沉默。
还能说什么呢?
这厮,根本就没心没肺啊。
这时,王喜快步上前来禀报:“大帅,时间到了,已经酉时整!”
徐长青抬眼看了看天色,夕阳已经下落一多半,暮色染满天边,时候将将好,不由把最后一口萝卜条吃掉,摆手道:“那便开始吧!”
“是!”
“大帅有令,全军进攻!”
“大帅有令,全军进攻……”
“我模范军——”
“万胜!”
“万胜,万胜,万胜……”
“大帅威武!”
“嗖嗖嗖……”
原本安详的世界,陡然有一条红色巨龙苏醒了,眨眼间,整个天地都开始沸腾,大江此时都变成了弟弟。
武昌城头上,饶是左良玉、卢光祖、李国英等人,脸色也不由一片发白。
模范军这,有点‘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啊。
不说其他,单单就这种气势,那便绝不是一般人能有。
左梦庚面色更为夸张,早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心中满是无法形容的苦涩,到头来,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大帅,看,那那边,那就是模范军的热气球吗?”
这时,有亲兵忽然惊呼,手指向远方。
左良玉众人忙是伸长了脖子看过去,一时更为沉默。
只见!~
遥远的大江方向,恍如一片彩云混杂着黑云,压境而来,根本就数不清,到底是多少热气球组成。
“呵呵,好啊,来的好啊!”
左良玉究竟是枭雄之辈,片刻便是回神来,止不住冷笑,招呼卢光祖、李国英等人道:“咱们的床弩都准备好了吗?告诉底下的弟兄们,要开始干活了!”
“大帅,早就准备好了,您就瞧好吧!”
李国英也回神来,李小龙般兴奋的抹了抹鼻子。
众人也都是振奋起来。
左良玉满意的点了点头,旋即便是冷笑:“现在,便按照计划执行吧!今日这武昌城下,便是徐长青身败名裂、身死道消之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