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内部搅乱风云
四月九日，人界，国宗门。
悠思于一日清晨敲开司马长老的殿门。
“大清早的，你来做什么？”司马长老正在给福子穿衣服，见悠思如此，只觉得不悦，“如今师尊不在此，我是同意你可以再离开墓园，不过你也颇有些没规矩。”
“想不到，司马长老一个将死之人，居然也如此讲究。”悠思阴沉的冷笑让司马长老先是微微愣了愣，而后怒道：“公孙悠思！你放肆，居然敢如此口出恶言，你现在立刻给本长老滚回墓园，不许再出来了！”
说罢，司马长老继续帮福子穿衣服，红棉袄穿在福子身上，白白胖胖的十分可爱。
司马长老碎碎道：“大清早的就如此晦气，我当初真是疯了才会答应她离开墓园……”
悠思却站在原地不动，司马长老给福子整装完毕后，见她未曾行动，皱眉道：“怎么，你听不懂本长老的话？”
悠思一听，下一秒倒是真的动了起来，只是却不是朝门外走去，而是愈发靠近司马长老和福子。
司马长老猛地站起来，下意识将一脸懵懂的福子护在身后，他呵斥悠思：“公孙悠思，不过说你句话，让你回去，你还朝里走什么？停下！”
悠思却好像听不到他的话一般，继续走着。
司马长老在这一刻才慌乱了神，悠思的眼神空洞，瞳孔浑浊，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公孙悠思！”司马长老重复着，“如果再不回去墓园，休怪本长老无情！”
“好啊，随便你好了。”悠思说话了，伴随而来的是她诡异扭动脖子骨骼的举动，咔嚓咔嚓的骨头响声让司马长老终于下定决心。
此女十分有问题！
想到这里，司马长老再不大意，手中龙头拐杖举起，便施展出一个术法。
他相信，以他的修为，打败一个小小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孙悠思，不成问题。
于是司马长老只是一击，便又放下手中拐杖，静待结果。
那一击打到悠思身上倒真是在她四周炸裂出一些骇人的烟雾出来，可正当司马长老笑着摸着自己的胡子时，烟雾悄然散去。
悠思居然毫发无损站在司马长老面前，而且她瞳孔发黑发红，额间大片黑红色纹路居然被司马长老这一击再也藏不住了。
悠思索性也不隐瞒，而是冷笑一声，说道：“蠢货，你这攻击，又怎能与如今的我相提并论？”
“原来你,你竟然投靠了魔族！”司马长老大惊，忽然想起前段时间无端出现在国宗门的魔族宵小，而后却连人都没抓住，可就那么巧，悠思反而在墓园抓住了，而且借机求他给她自由的机会，他当时虽觉得奇怪，却也没多想。
如今看着不复往昔的悠思，从前的一切一环扣一环，似乎什么都解释得通了。
司马长老反应过来，咬牙切齿道：“原来这都是你们的阴谋！你就是在墓园被那闯进来的魔族宵小控制的，是不是？！”
悠思笑道：“你这老东西还不算笨得无可救药嘛，是又如何？反正很快，这些都与你无关了。”
“胡言乱语！”司马长老见她承认，顿时气得脸色赤红，似受到了羞辱一般，“想我堂堂司马受师尊所托，如今却是反而信了你这贼货，真是气煞我也。公孙悠思，你如何敢说与我无关？这整个国宗门如此重要，我岂会容忍你胡作非为？！”
司马长老胡子眉毛都在发抖，悠思却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将死之人，何必在乎这些身外俗世？”
“你要杀我？”司马长老抿了抿唇，“不可能，你和魔族宵小合作居然只是为了来杀我吗？我不信！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阴谋？”
司马长老的话让悠思微微挑眉，“老东西脑子转得倒是挺快，不错，杀你，这不过只是计划中一小部分而已，司马，你可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你与魔族合作，天理不容，你父亲还在墓园，你到底把他如何了？”司马长老大怒。
悠思说道：“如何了？呵，你这话好笑，难道还用问吗？自然是早就把他控制住了，不然你以为我还能在这里杀你吗？你可是不知道，他缠人的很，天天咒我骂我，在我耳边说大道理，若不是现在还不能杀他，他早已没命了。”
悠思说这话十分轻松，好似与朋友在谈笑风生一般，却让司马长老拄着龙头拐杖对着地砖狠狠敲击，痛心道：“你这没良心的，他可是你亲生父亲，你可知你从小到大，他为你付出多少？墓园里还葬着你枉死的娘亲啊，你非但与魔族合作，你还如此欺辱你的生父，你简直丧心病狂！”
“那又如何，你算老几，有何资格指责我？”悠思冷哼一声，“你敢如此骂我，好，你这么找死，我成全你！”
悠思眼中狠戾闪过，极速靠近司马长老。
司马长老身后的福子见悠思一脸凶煞之相，吓得两腿发抖，想哭却是竟哭不出来。
只是抓着司马长老，小小的身躯一直在不断地颤抖。
司马长老岂会不知？当下是又急又心疼。
可是此刻悠思在前，近在咫尺，她得了魔族相助，强大无比，今非昔比，若要保得自己与福子，除非突破重围，否则，都得死……
司马长老深知这一点，为了保全福子，于是强行撑起拐杖去挡悠思。
悠思见状，冷笑一声，说道：“不自量力。”
说罢，悠思对着司马长老狠狠一击，司马长老苦苦支撑时，不知不觉，嘴角已开始渗出鲜血。
他一把年纪了，死对他来说并不可怕，可是福子不一样，这孩子还这么小，娇弱得如同经不起摧残的花骨朵儿，他决不能让福子出事。
于是心中意志坚定，司马长老反而力量增多，悠思渐渐也觉得吃力起来，额间渗出薄汗。
司马长老咬紧牙关，见福子拖着自己的裤腿铆足了劲儿要带自己离开。
他小小五官皱成一团，让司马长老眷恋而不舍。
“福子，走吧，别管我了。”
“不行，爷爷也要一起走！”福子奶声奶气的话让司马长老心头发酸，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这样的乖孙子做下半生的依靠，如今幸福的时光却如此短暂啊……
司马长老咬牙切齿，“走！福子不乖的话，以后再见不到爷爷了！你快走，找其他人来救爷爷，不然跟着其他哥哥姐姐离开也行，总之你得活着！”
“爷爷，我不要，福子不要……”福子终于受到了惊吓，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小的脸蛋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别提多可怜了，可是如今生死关头，由不得他哭泣了。
司马长老狠下心来，脚忽然对着他踢去。
福子被踢得踉跄几步，悠思被牵制住，只能恶狠狠瞪着福子。
福子抖了抖身子，竟恍惚起来，真的乖乖听话往外走了。
“爷爷，福子一定会来救你的！”福子喉咙里哽咽出来的调子让司马长老老泪纵横。
悠思见状，大喊：“想走，没那么容易！”
如果福子此刻出去通知其他人，让其他人有了防备，那岂非打乱了全盘的计划？！
不行，决不能如此！
悠思心一横，拼命催动体内魔气，竟真的将司马长老中伤。
只见司马长老被震得瞳孔一瞬间稍稍放大，连连后退两步，最后，猛地从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
血淋淋的洒满司马长老周围的地砖，显得格外人。
司马长老花白的胡子同样被这可怕的红色液体浸染，狼狈而无助的样子在这一刻竟如此淋漓尽致体现在一个老人身上。
福子似乎听到了响动，急忙转身去看。
这一看，司马长老受伤的一幕便清晰映入他眼中。
他吓得腿一直在抖，泪水又流个不停。
“爷爷……爷爷……”福子抽泣不停，似乎害怕极了。
司马长老皱了皱眉，双腿发软，最后竟缓缓跪了下去，手想要抓住福子似得，然而却也只得无力退下。
本就年迈的他，因悠思的攻击，好似一瞬间被夺走了许多生命的能源。
整个人枯竭似即将要死去的植物。
“快……走……”司马长老哽咽在喉头，最后也不过吐出这两个字。
福子咬了咬唇，粉粉的脸蛋，他吸了吸鼻子，刚想转身跑出去。
忽然，悠思却阴森森站在他面前。
“小朋友，想去哪里？”
福子见她的模样好似所谓的鬼怪，那笑容好似猛兽的血盆大口，竟一下子跌倒在地，连动都不敢动了。
“你该不是想出去搬救兵吧？”悠思问道，“你这样可太不对了，你没看到你爷爷都要死了吗？你若此刻出去了，你岂非见不到他最后一面了？你可是他亲孙子啊，你想想，他若见不到你最后一面，必然带着遗憾死去，你忍心吗？”
福子对她的话有些听不太懂，但是见司马长老一副生命即将耗尽的模样。
他又犹豫起来了。
司马长老见状，拼了力气大喊：“你放了他！”
“放了他？”悠思冷笑一声，“做梦！”……
第二百一十三章：至亲的消散
当慕容黎离开墓园来到悠思面前时，只见悠思身后是已经断气的司马长老。
司马长老浑身血污，死前可见受到了不小的攻击。
而悠思手中提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小孩，待见到慕容黎后，便跪了下去。
“主人，司马已死，如今只剩一具无用的躯壳，主人可放心使用，另外这孩子，是属下专门送给主人的，请主人尽情享用。”
福子此刻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被悠思轻松递给慕容黎。
慕容黎大手一接，仔细看了看福子。
“用来祭奠鎏鸿，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他转而看向悠思，“你做得很好，待本王大业功成，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多谢主人！”悠思听到慕容黎的夸奖，只觉得快乐，那额间大片蔓延的黑红纹路不自觉闪烁几分。
慕容黎走到司马长老的尸体面前，冷笑一声，抬起手往那尸体中注入魔气。
顿时，司马长老睁开眼来，第二个似悠思一般的慕容黎的傀儡自此诞生。
司马长老瞳孔泛白，动作机械，慕容黎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对司马长老和悠思说道：“以后你们两个就跟着本王吧。”
“是。”悠思说道。
司马长老呆愣着点了点头。
慕容黎随后提起福子，手指往福子眉心轻轻一点，便顿时牵引出一抹生魂。
福子也随即彻底闭上了双眼。
那晶莹剔透的生魂被慕容黎吞噬，当感受到鎏鸿在自己体内兴奋起来时，慕容黎狂妄大笑：“鎏鸿很满意呢，悠思，你做得不错，去，把这孩子的尸体处理了。”
悠思答应了下来，慕容黎想了想，说：“本王现在要回魔界去清点兵马，悠思，待本王回来，希望国宗门能变得不一样，你明白本王的意思吗？”
“悠思明白，请主人放心。”
待慕容黎走后，悠思便把福子的尸体丢给司马长老。
她一副使唤的语气说道：“你比我还低级，算我的手下，去，把这孩子的尸体处理了。”
说罢，她转身离去，打算去控制或是去杀死其他国宗门的弟子，好为慕容黎所用。
而司马长老呆呆望着福子苍白的脸庞，不知所措。
福子死了这个事实让他忽然皱起了眉头，继而痛苦起来。
他如今已是傀儡，故而似乎丧失了人的一些功能。
他只觉得头疼，想要喊叫却只能从喉头发出刺耳的呜呜声，他的眼白向上翻着，看上去骇人。
身为傀儡，本是已死之身，早该失了作为人时的记忆，但是司马长老脑海中却快速闪过一些福子往昔的事情。
福子往日是如何乖巧在他身边，甜甜喊着爷爷的。
司马长老一想起来便觉得头疼欲裂，便忍不住跪在地上。
福子的尸体摆在他面前，毫无生机的模样像枯枝败叶。
司马长老望着他，一双眼白最后竟泛出两行血泪……
福子最终被司马长老机械而缓慢地埋在一棵大树下。
随后，司马长老站了起来，朝一个地方而去。
墓园。
当公孙靖看着眼前的司马长老时，只觉得不可思议。
“司马长老，你，你这是怎么了？”公孙靖望着司马长老机械的模样，瞳孔中只剩下眼白，脸上青筋布满，更有血泪痕迹未退。
司马长老看着他，喉头发出了唔唔声。
公孙靖见他落成如今这模样，又怎会不明白是谁的杰作。
他趴在地上捶地，大怒：“慕容黎这个疯子，居然敢如此做！”
司马长老听不懂他的愤怒，只是看着眼前困住公孙靖的屏障，他呆在原地想了想，忽然朝屏障狠狠撞去。
然而这屏障又岂会是这么好破的，司马长老果不其然，很快被反弹回地上。
他年迈的身躯在半空中刮过一道弧线，最后砸在地上，尘埃无情，一层层盖在他身上。
“司马长老！”公孙靖见状，吓得大喊，“你还好吗？”
司马长老摇了摇脑袋，抖了抖身子，最后还是站了起来，走路的姿势东倒西歪，倒真是有几分傀儡的模样。
见他又要去撞击屏障，公孙靖急忙阻止他：“不可以的司马长老，这屏障很厉害的！”
司马长老狠狠撞了上去。
随后又来一次。
“不要！”
司马长老再撞了一次。
“不可以！”
又是一次。
“司马长老！”
再一次。
屏障被司马长老义无反顾地撞击砸出一道又一道‘咚咚咚’的声音。
就这样，不管公孙靖如何哀求怒斥，司马长老好似听不见一般，用自己的身躯去抵抗那强大的屏障。
几十次……几百次……
司马长老不曾放弃，只是倔强而义无反顾。
公孙靖在屏障内，在阿琦坟前已经哭得不成样子。
他看着往昔尊长似发疯一般，只觉得颓废不已。
可恨他不过一届废人，竟连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至亲在自己面前如此作为。
这是最让他痛苦的地方。
“司马长老，你会死的！！！”
公孙靖不顾一切狂吼出声，然而却好似应验了他的话一般。
最后一次，司马长老在被屏障无数次反弹之后，终于重重砸在地面上。
地面上被他砸出一个大坑。
司马长老一双眼白不停抽搐，随后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而屏障也最终在他的破坏下，应声毁灭。
屏障一消失，公孙靖拼了命跑到司马长老面前，把他抱在怀里。
公孙靖哭得不成样子，“司马长老……”
司马长老在呕出一大口鲜血时，竟恢复了一丝意识。
他瞳孔恢复正常，脸上青筋褪去，见公孙靖痛苦，他虚弱地说：“公孙，你快去救救其他弟子，你女儿，要杀了他们……”
“司马长老，你先别说话，我去找东西为你医治！”公孙靖摇了摇头，想要把他抬起来。
司马长老却说：“不用了，我要死了。”
“不会！”公孙靖泪水流个不停，“长老你撑住，等师兄回来就可以救你了！”
“公孙，你别管我这个老骨头了，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司马长老说罢，身体竟开始变得透明起来。
公孙靖见状，吓得瞪大双眼，“长老，你怎么了？！”
“我被魔族变作傀儡，是为天地所不容的污秽之物，如今要死了，也不得保全肉身，公孙，我活到这把岁数知足了，你别为我难过，这没什么。”
“不要，不可以，司马长老！”公孙靖拼命想要抓住司马长老。
然而随着司马长老的身躯变得渐渐透明，公孙靖竟到最后，什么也抓不住。
司马长老看着公孙靖，笑着闭上了眼睛，消失前最后一句话。
“公孙，阻止他们，还有，替福子报仇……”
公孙靖看着司马长老一点点消失，最后化为空气，再不见踪影。
眼前空空如也，公孙靖内心痛不欲生，他猛地大喊：“啊啊啊！！！”
公孙靖双眼赤红，脸上泪水纵横交错，他望着阿琦的坟墓，只见那坟墓上的红字仿佛是流不尽的鲜血，血淋淋的十分吓人。
良久，公孙靖起身，他似乎平复了情绪。
只见他走到阿琦面前，猛地跪下，朝坟墓磕了一个头。
像是做出一个痛苦的决定，他冷声说道：“阿琦，我们的女儿，留不得了，你别怪我，死后，我去向你请罪。”
……
当悠思感知到墓园的屏障被破坏以后，她顿觉不妙，果不其然，下一秒，天空中升起一簇烟花。
“砰！”一声巨响，烟花在空中消散。
悠思心一惊，刚想逃走，然而公孙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有。
“你想去哪里？”公孙靖冷声问道。
“你，你怎么会逃出来！”悠思惊慌失措地问道。
公孙靖冷笑，“这全拜你所赐，若不是你杀了福子，司马长老又怎会拼尽全力？”
“是他？！不可能，他不是被主人变成傀儡了吗？！”悠思下意识说着。
公孙靖一听，心中怒火燃烧，“孽畜，你怎么会是我的女儿？”
“你想如何？”悠思咬了咬牙。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公孙靖笑了笑。
很快，悠思感知到有许多人一并朝这个方向涌来，那轰隆隆的脚步声，像是要把这地给踏碎了一般。
悠思还来不及作反应，国宗门所有弟子已经井然有序出现在公孙靖和公孙悠思面前。
“师尊，魔族的家伙在哪里？！”国宗门所有弟子齐声问道。
悠思这才明白，原来方才公孙靖发射的竟是战斗的信号弹。
公孙靖却是指着悠思说道：“她便是魔族孽障，绑了她。”
“什么？”众弟子惊讶道，“这，师尊，你是不是搞错了，悠思师姐怎么可能会是……”
公孙靖却想起司马长老死的凄惨，顿时大怒：“绑了她！你们不听本尊的话了吗？！”
“是……”众位弟子只得照办。
然而刚想上前去，悠思猛地大变，显出真容，黑红纹路在额间狂傲盘踞。
“我看你们谁敢动我！”悠思喊道。
见悠思变得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国宗门所有弟子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原来悠思师姐真的变成魔了！”
“太可怕了！”
“魔族孽障，她不再是我们的师姐！”
……
公孙靖见状，痛心喊道：“众位弟子听令，务必把魔族孽障……击，毙！”
第二百一十四章：我真的累了
魔界，燕玄召集兵马，乌泱泱一片魔族大军，远远观望而去，足足有数百万的浩荡之魔盘踞在魔界与人界的边界。
燕玄站在魔宫之上，俯瞰整片大军，满意道：“古云，你准备得不错。”
“多谢大将军赞赏！”古云丑陋的脸上露出阴险的笑意，“王上已发号施令，今日就是撕开边界空间，魔族大军进攻人界的绝妙时机，不瞒大将军，属下已经迫不及待了！”
古云一想到人界血流成河，哀求哭嚎之声遍布视野，他便忍不住摩拳擦掌起来。
燕玄哈哈大笑：“正如你所言，本将军也是如此感受！”
而底下军队的寂静和森严更衬二者笑声磅礴肆意，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像是自天边而来，如震慑心魄的老钟，敲击在每个魔族者的心头上。
“本王的魔军如此傲人，实在令本王心情大悦！”
一听是慕容黎的声音，燕玄与古云立刻停下笑声，转而四处张望去寻找慕容黎的声音。
而就在这时，天空黑色乌云汇聚，电闪雷鸣令人害怕，只见半空中一个闪电敏捷划过，一道大门竟撕开空间缓缓出现在半空之上。
慕容黎一身黑袍，俊美容颜上黑红纹路蔓延，更添邪气。
他一现身，底下百万魔军顿时身心沸腾，口中大吼：“属下等参见魔王！！！”
喊声响彻天际，震耳欲聋，叫慕容黎自那门后钻出来时便忍不住大笑。
“将士们！你们是魔界最值得骄傲的存在，往昔人魔大战，国宗门顾君酌率领人界与我们私斗不断，可今日，你们不必再顾虑什么了！本王如今有上古魔气鎏鸿相助，而国宗门顾君酌此刻并不在人界，今日，便是我们攻下人界最佳时机，我们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将会改写历史，我们将会是新世界的主宰者，本王要让魔界所有将士踏碎人界每一寸河山，所到之处只有杀戮和鲜血，炼狱才是我们魔族最痛快自在的地方，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
“你们敢不敢！”
“敢！！！”
“很好，现在，将士们，趁着绝好时机，同本王一道进入此门，抵达人界，众将士听本王号令，务必尽快攻下人界，到时候，荣华富贵，本王与众将士，千秋万代，魔族魔界永生不灭！”
燕玄与古云跪了下去，眼中是熊熊不绝的战意，他们同身后数百万魔军齐声大喊：“魔族不灭！魔族不灭！魔族不灭！！！冲啊！杀啊！”
数百万的魔军气势恢宏，似要把这天地都撕开一般。
他们在慕容黎的狂傲笑声中，前仆后继，成群结队，疯了一般涌向那停在半空中的大门。
他们不顾性命，只愿为慕容黎效命，只愿踏破人界铁骑，厮杀那滚动着炙热血液的凡人**。
那是魔族天生而来的血腥，是从炼狱中爬起的残忍……
四月九日。
这注定是一个多灾多难的日子。
同日，国宗门司马长老身陨，而魔族大军突然来袭。
更有，国宗门第二位师尊公孙靖，率领国宗门所有弟子，亲杀亲生女儿，公孙悠思……
此时，国宗门。
悠思被绑在斩心柱上，玄铁链将其五花大绑，使其无法动弹。
她魔性大发，额间黑红纹路肆意蔓延。
“放开我！”悠思咬牙切齿，怒瞪公孙靖，“公孙靖，你若不放了我，待我主人来到，你必不得好死！”
“你不是我的女儿，你只是一个被魔族支配，没有灵魂没有思想的死物，为非作歹，祸害苍生的妖孽，更是致使我国宗门重要人员司马长老死亡，我不知道慕容黎来之后我的下场会是如何，但是现在我敢保证，你，活不到他来的时候！”
公孙靖面无表情，冷若冰霜。
他这样子在场弟子从未见过，只觉得似冬日降雪，可怕至极。
那可是他亲女儿啊，纵然入魔，难懂他真的下得去手吗？
常言道大义灭亲，可是真真切切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世上之人又有谁能真的痛快下手？
国宗门目睹这一切的弟子们直到现在都不太敢相信，公孙靖真的会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公孙悠思。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早在司马长老死在公孙靖怀中那一刻，公孙靖最后一丝优柔寡断已经被彻底斩断了。
他已在亡妻坟墓前起誓，必得兑现死誓！
子不教，父之过，他女儿犯下的错，就由他这个亲生父亲，亲手来了解！
无论如何，国宗门者，生死绝不受魔界宵小摆布，国宗门所有弟子如此，他的女儿，亦是如此！
公孙靖抬头望天，深吸一口气，最后像是做了久久的心理挣扎后，他闭上了双眼。
“请斩心刀……”语调中的话透露着无奈，像是要用尽毕生力气去说出口一般。
“公孙靖！你疯了！放开我！我是公孙悠思，我不受你摆布，你放开我啊！！”悠思一听他的话，疯魔一般拼命挣扎起来。
斩心刀，无论种族，凡被砍中心脏者，顷刻消亡！
然而绑在悠思身上的玄铁链并非浪得虚名，她挣扎得越用力，玄铁链只会收得越来越紧。
“师尊……这……真的要？”弟子们迟迟不敢动。
“拿上来！”公孙靖猛地转头，他发丝散乱，双眼赤红，吓得身后众位弟子猛地一个激灵，连忙跑去请上斩心刀。
不消片刻，当公孙靖手握斩心刀时，只觉得这斩心刀好似山河附于手中，无比沉重。
眼前的人，疯疯癫癫，却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他公孙靖和爱妻阿琦此生爱情的结晶，然而一切，都要在今日终结了……
阿琦，我们的女儿，你在地下先照顾好她，我很快就回来陪你们了……
不管悠思似鬼魅一般的尖叫和反抗，不管身后国宗门弟子们如何地劝阻和犹豫。
公孙靖是闭着眼睛手握斩心刀，将这可怖的利器猛地划过眼前空气。
耳边似乎能听到风声呼啸而过的微动声响，当公孙靖感受到利器刺入肉身的噗嗤之声时，他迟迟不敢睁开眼来。
只觉得周围的环境在一瞬间静了下去。
静到，连大家的呼吸声好像都暂停了……
公孙靖差点自己都忘记呼吸了。
然而很快，他感受到一股炙热液体迎面而来，那液体，滚烫，腥甜，粘稠。
一大泼直接洒在自己脸上，触及的每一寸肌肤，都好似要烫噬公孙靖的皮肉，公孙靖觉得要睁不开眼了，脸上好热，好烫。
那汹涌蓬勃的液体似乎要挖掉他脸上血肉，直达他内心，吞噬他的理智。
脑海中一瞬间风起云涌，胃里翻江倒海只觉得没由来一阵痛苦。
谁能来救救他？
谁能来帮助他逃离此刻难熬的每一分每一秒？
天地之间，谁可以……帮他？
公孙靖心存希望，手握斩心刀在不断颤抖，豆大汗珠滑落在地，一滴、两滴……
忽然间，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对他说话了！
是谁？！是来救赎他的人吗？！
可是怎么可能呢。
“父亲……父亲……父……亲……”
公孙靖听到这一声又一声断断续续的呼喊，像是得到无穷无尽的力量一般。
他猛地睁开眼睛，终于舍得面对现实了。
然而现实是什么呢？
公孙靖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几乎要抽走他的灵魂，他哆嗦着嘴唇发不出一点声响。
现实的猛狼无情朝他袭来，轻易击碎他身心的全部。
只见悠思被玄铁链绑在斩心柱上无妨动弹，她胸口处被斩心刀尖锐而宽大的锐利刺中，口中不断呕出鲜血，看上去命不久矣，奄奄一息之态。
明明方才还是能肆意辱骂别人，一副充满生机的模样。
才不过短短瞬间，她体内的生命就像流沙一般，竟在这么快地流逝着。
公孙靖终于明白脸上的滚烫的，粘稠的，腥甜的液体是何物了。
那是他亲生女儿的鲜血……
公孙靖吓得猛地把斩心刀抽出，丢在地上。
斩心刀‘哐当！’落地时，悠思只觉得心绞痛，顿时又喷出一口鲜血出来。
“父亲……我好痛……”悠思被斩心刀刺中那一刻，眼神已恢复从前，清澈，黝黑。
额间黑红纹路似潮水般汹涌褪去，消失不见。
悠思终于恢复了记忆，包括她如何在墓园中被慕容黎控制，以及之后她如何听任慕容黎摆布而做出的种种罪孽。
辱骂生父，蔑视生母，给国宗门的弟子下药，更甚至……杀了福子，杀了司马长老。
悠思嘴中含着鲜血，看着眼前生父亲杀自己，他眼中的空洞呆滞，他手腕的不停颤抖，他发丝散乱狼狈不堪。
他脸上，溅满了自己的心头血。
“哈哈哈哈哈哈……”悠思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角又滑落泪水。
更添疯癫之态。
可笑她公孙悠思，这辈子活得如此短暂而狼狈。
众叛亲离，背负杀孽，生母早逝，生父更是于今日亲自了解自己的生命。
而她成为魔族的走狗，被人们唾弃。
她容貌被毁，不得好果。
她爱的人不爱她，爱她的人她却又视而不见，一再伤害。
可悲，可叹……
公孙悠思笑罢，猛地望着天空，扯开嗓子大喊起来。
“我公孙悠思在此起誓，宁愿死后游魂鬼，绝不来世生作人！！！”
说罢，她仰天吐出最后一口鲜血，也顺势脱离最后一丝力气。
余光的最后，她好像看到母亲阿琦温柔的笑意。
悠思毫不犹豫跑向母亲温暖的怀中。
“母亲，真的好温暖……”悠思缓缓闭上了眼睛，嘴角含着满足的笑意，“我是真的累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生死不降
四月九日，大陆上悄然展开一场注定你死我活的战役。
当魔王慕容黎擅率数百万魔军前来偷袭人界时，首先选择的便是人界核心地带国宗门。
此刻，天空巨变，风起云涌。
黑云布满无边无际的天，夹杂其中的雷电一次又一次震在人们的心坎上。
慕容黎率领魔军乘云雾而来，邪气十足，可怖至极。
而此时，浓郁肃然的氛围将整个国宗门紧紧围绕其中。
国宗门所有弟子皆腰佩利剑，整装待发，神情肃穆凛然。
在众弟子的背后是各大高层，而后是各大长老，最后，包围圈的忠心，是公孙靖。
公孙靖此刻站在其中，他背上背着公孙悠思死去多时的尸体，脸上还染着骇人的心头血，他双目赤红，似鬼魅，他双眸空洞，似死物。
公孙靖一头墨发散下大半，低着头，颓废、没有任何生气。
公孙悠思的死就像带走公孙靖全部的生命，他内心痛苦，却一滴泪水也挤不出来。
就像脱离海洋的鱼，他除了苦苦挣扎，再无他法。
心底迅速蔓延滋长的藤蔓将他的回忆紧紧束缚，脑海中是公孙悠思死前的遗言。
凄楚而狠戾，痛苦而癫狂，不断重复在他眼前，萦绕在他耳畔。
原来真的痛苦，是会疼到极致的，只会觉得接下去的每一秒都极度难熬，宛若行尸走肉。
公孙靖只有将悠思的身躯与自己紧紧绑在一起，他才会觉得自己的女儿仿佛还活着，还没有离去。
自己与她，仍旧近在咫尺。
慕容黎降临在国宗门上空，看着公孙靖死寂的模样，冷笑道：“你还真是让本王意想不到呢，谁又能料到，世上真有人能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公孙靖在听到耳边的电闪雷鸣时，抬起眸子，道：“她误入歧途，我杀了她，是救她，而你既然是把她变成这样的凶手，今日，我会让你去地下为她赔罪的。”
“就凭你？”慕容黎听罢，猛地大笑起来，几乎笑到眼角挤出泪来，而后久久方才罢休，“公孙靖，多年前，顾君酌在时，本王都能杀了你的妻子，废了你的修为，今日，你却大言不惭地说要杀本王？你可有够会做梦的。”
“哦！这么说起来，本王确实对你做了许多坏事。”慕容黎好似沉思，“且不论从前，今时今日，你的女儿也是因本王而死，哇，难怪你如此恨本王了，倒也言之有理，不过……”
慕容黎停顿，忽然露出一个邪魅笑容，“谁让你偏偏是顾君酌的师弟，是本王的敌人呢？”
公孙靖听罢，却突然冷笑起来，他对天大笑，就像悠思死前一般，是那样的痴狂，笑声荡气回肠，充满悲凉。
良久，公孙靖猛地变了脸色，他眼神狠戾，死盯着上空乌泱泱一片魔军，还有慕容黎面目可憎的模样。
只听他被簇拥于最高点，一声令下。
“国宗门所有弟子听令，凡魔族宵小，杀！无！赦！”
此声，形同点燃了战役的导火线。
慕容黎也是脸色严肃起来，他朝身后示意，手举起，用力握成拳头，似乎能听到那骨头作响之声。
他道：“杀。”
冷声令下，公孙靖与慕容黎形同水火，四目相对间，魔军与国宗门纷纷往前冲去。
自此，拉开时隔多年，大陆上新一场人魔大战。
魔军主帅仍是慕容黎，然而国宗门局势不同，此番号令者却变成了早已心灰意冷的公孙靖。
魔军与国宗门子弟两两冲击下，顿时打得不可开交，天地皆为此撼动。
黯然失色间，战火的燃起为这天地增添一抹特别的色彩。
“杀啊！！！”
这嘹亮的喊叫中，混杂着不知道多少人的鲜血和肉身。
有人开始倒下了，但是紧接着，又会又新的人取而代之，进行第二轮的厮杀。
两方人数之多，好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般，生生不息，永不知疲倦为何物。
利剑刺入血肉的声音噗嗤作响，一拔出，带动的是流不尽的滚烫血液。
慕容黎冷眼看着这一场战役，他眼神中是冷漠与血腥交加。
眼见国宗门顿时血流成河，死伤更是在自己百万魔军的攻势下不断增加，他便兴奋得仿佛吸入的空气都带着甜味。
“燕玄，你闻，这是血的味道……”慕容黎闭上眼睛，张开双臂，享受着，“好香……”
燕玄笑道：“恭贺王上，大业将成。”
慕容黎睁开眼睛，说：“呵，顾君酌，这是时隔多年，本王送你的第一个回礼呢……”
下方，魔军人数锐减的同时，国宗门的弟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身上素色的衣裳在战役开始后很快被赤红的鲜血浸染。
白衣变红衣，不过顷刻间的事宜。
腰间佩剑刺入敌人胸腔中、腹部中，更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那鲜血挥洒间，是男儿保家卫国的满腔愤慨！
公孙靖将悠思的尸体绑了又绑，确认不会从自己脊背上滑落后，这才手握斩心刀，笑道：“悠思，为父便用这带着你心头血的斩心刀，为你多杀几个魔族的畜生！”
“啊！”公孙靖气势汹汹，纵然没有修为，他亦是曾经与顾君酌并肩作战的骁勇男儿，有自己的骨气，有自天而来的男儿战意。
这燃烧的战意，永不熄灭，将死死钉在每一个魔族者的心上，挥之不去。
“唰唰唰……”
转眼间，公孙靖仿佛还是当年的他，手握斩心刀已连砍数十个魔族。
他虽无修为，但自身功夫了得，再加上斩心刀相助，亦能以一挡十。
慕容黎在半空中见此状，道：“不愧是顾君酌的师弟，被废修为还如此强悍，不过本王可不信邪。”
在他眼中，公孙靖就是一只蝼蚁，蝼蚁就应该有蝼蚁的样子，乖乖呆在原地任由践踏才是。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奋起反抗，如此慕容黎只会觉得像做戏一般，假惺惺而可笑至极。
“没关系，本王最擅长就是让看似强大的人在本王面前变得弱小而可怜。”
说罢，慕容黎看准方向，手指往公孙靖身上轻轻一挥。
还在厮杀的公孙靖顿时感觉到背上束缚断落，公孙悠思的尸体似枯枝败叶般瞬间滑落在地。
尸体滚落，连带着翻转身躯，离去甚远。
公孙靖再无心杀敌，回头一望，大喊：“悠思！”
他拼命往回跑去，跌跌撞撞也要去抓悠思的尸体。
公孙悠思已经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自然看不到她死后她的生父是如此痛苦而在意她。
“悠思……”公孙靖终于再度抱起她，他眼角滑落的泪水混合脸上的鲜血掉在地上，“我的女儿……”
正当公孙靖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感时，他却忘了，这是在战场上，面对的敌人还是残忍狡诈的魔族。
一刻都不能松懈尚且吃力无比，更何况他如此情绪，简直是将自己的一切尽数暴露在敌人面前。
“噗嗤！”
公孙靖只觉得背上一疼，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但他手中拥抱悠思尸体的力道不曾减去，仍是死死拥护。
那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芒。
公孙靖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静了，耳边没有了魔族和国宗门互相厮杀的声音。
眼前的一切伴随记忆似走马灯一般重现倒退。
犹记得，与阿琦第一次相遇，是在国宗门外。
那时候的阿琦似灵动的水仙，长得不是很美，但是五官组合在一起温和似水。
阿琦是来拜入门下的，公孙靖只那一眼，便动了心。
那时，他与顾君酌，还是大陆上鼎鼎有名的宗门双尊。
公孙靖拼了命想要拥有阿琦这样温柔的女子，因为她待人很好，脸上常带笑意。
所以公孙靖用了世上男子普遍追心爱女子的方式，笨手笨脚地去摸索。
索性，还是让他如愿以偿，天晓得，那日阿琦答应嫁他为妻时，他高兴地好几页没合眼！
“噗嗤！”又是一刀，不知道是另外哪个魔族捅入的，公孙靖却已经快要感受不到疼痛了。
对于他来说，世上有三痛。
一痛，修为被废。
二痛，阿琦身陨。
三痛，悠思离世。
其余的，都不算什么了。
公孙靖笑了笑，哭了。
记忆还在继续。
阿琦为他生了一个女儿，真是漂亮，与阿琦长得很像。
这本该是他一辈子的结局。
家庭美满，妻女相伴。
然而一切，皆停止在那年的人魔大战上。
他所在乎的，永远离他而去了。
若他不是公孙靖，不是国宗门的师尊，他的阿琦，不会死……
然而如今，就连他唯一的女儿，他活下去的动力，也没了。
余下人生如此漫长，公孙靖竭尽全力也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于是就在这一刻，他跪在地上，抱着悠思的尸体，万念俱灰，任由魔族们手持利器，一次又一次刺穿他的血肉。
他感知到他的生命在快速消散，他的血液在迅速流逝，他的希望也在一点一点破碎。
公孙靖看不到身后弟子们撕心裂肺的哭喊，看不到身边战火不断蔓延，看不到慕容黎手携鎏鸿朝他走来。
他只是觉得，周遭环境一如往昔，像初见阿琦时的模样。
阿琦的笑意如滋润他心田的甘泉。
在慕容黎掐着他脖颈问他降不降时，他笑得肆意。
公孙靖心想，他怕是等不到顾君酌回来了。
他张口微微蠕动，下一刻便激怒了慕容黎手中鎏鸿。
“那你就去死吧。”
慕容黎挥动鎏鸿时，公孙靖的意识随着鲜血的洒出逐渐飘远。
他对慕容黎说的是：
“或生，或死，国宗门子弟，宁作刀下魂，绝不降于汝等恶魔……”
第二百一十六章：生死一念间！
四月九日，妖界亦不太平。
殷童躺在宫殿里看着耆老们传递上来的奏报。
想不到当王如此不容易，光是每天要处理的政务便多得让殷童头昏脑涨。
“妖界南部居然有金毛狮怪作乱？”殷童皱着眉头念着上边的字眼，有些不悦，“这金毛狮倒是猖狂，我才登位没几天，这倒是敢来生事了。”
顾君酌走了过来，笑道：“你若生气，我去那边一趟？”
“若这还麻烦顾郎，实在有些小题大做了。”于殷童而言，叫顾君酌走一趟南部简直是浪费，顾君酌的实力，又何止是用来灭一群区区金毛狮的？
“放心吧，我等会便让云凡点些人手过去南部看看，金毛狮一事，相信很快就能解决。”
殷童笑眯眯接过顾君酌拿过来的杏仁酥，一口下去只觉得唇齿留香。
顾君酌见她吃得开心，便坐在她身边替她倒茶。
殷童见状，嘟了嘟嘴，“来妖界也有一段时间了，可我总是因为许多事情晾着顾郎，而顾郎来此地也整日没有事情可做，我有时听到一些闲言碎语，生气极了，可我想了想，确实是我自己的原因，顾郎怪我吗？”
“傻子。”顾君酌温柔倒茶的模样惹人沉醉，“自遇到你到之前，我可也是忙得很，现在风水轮流转，轮我空闲下来了，这是好事，我总管事，你不知道我多累的，你这反而帮了我，怎么还自责？”
殷童听他这么一说，心下稍稍放松，饮下一杯茶水后对顾君酌说道：“顾郎放心，妖界于我其实也不是长久之地，等我把这边的事安排妥当了，我们一起回国宗门去，反正这边还有兄长和云凡，到时候我布置齐全，相信也没有太多影响。”
“童儿说什么便是什么了。”顾君酌撩去她额前一抹碎发，亦如从前的宠溺。
然而却有一道声音打破这温馨的一幕。
只见云苏身穿宫服大跨步走了进来，神情严肃道：“恐怕王上即日就得启程返回人界了。”
顾君酌顺势收回对殷童的亲昵举止，看向云苏。
殷童蹙眉，拢了拢华服衣袖，问道：“兄长这是何意？瞧你行事匆忙，是有事发生了吗？”
云苏点了点头，说道：“有事，而且是不好的事。”
殷童立刻挺直腰板：“兄长快说。”
云苏回答道：“人界出事了。”
“什么？”殷童差点惊得要站起来，“人界出什么事了？”
云苏瞥了瞥顾君酌，这才说：“人界那边传来风声，魔族。”
‘唰！’
顾君酌猛地站起来，神色冷冽，眼神中一瞬间闪射出杀意。
殷童只觉得身心开始变冷，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兄长继续说。”
“魔族王上慕容黎于今日率领数百万魔军，趁所有人不备，将人界势力核心国宗门，清洗……”
‘砰！”
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宫殿之门猛然破裂，顾君酌眯着眼眸，额间青筋暴跳。
他深呼吸着，却发现自己无法平静下来。
好一个慕容黎，居然敢跟他玩阴的！
云苏见状，有些奇怪，说道：“奇怪了，要急也是王上急，王上毕竟从小在人界长大，你生得这是哪门子的气？”
顾君酌冷笑一声，说：“本尊统管整个国宗门，率领人界各大门派，对魔族恨之入骨，云苏殿下才是说得哪门子的话。”
“你，你说什么？”云苏多日来只知道眼前这个姓顾的男人很强，对他的身份来历却是一知半解，然而如今猛然知晓这事实，云苏只觉得不敢置信，他下意识后退两步。
“你就是当年与魔族大战的人族代表，那个国宗门的师尊，顾君酌？！”云苏震惊到张大嘴巴久久无法合拢。
云苏早前还以为顾君酌再强，也顶多是与自己妹妹并肩罢了，却不知道，他竟早已功成名就，声名大振。
原来，早前是他浅薄了……
云苏想起往昔总是对顾君酌有意无意的不屑，现在只觉得脸疼，火辣辣的疼！
殷童见状，扶额对云苏抱歉道：“这些日子事多，一直没机会与兄长道明，实在对不住。”
“王上何错之有？”云苏抿了抿唇，不敢去看顾君酌，这个传说中十分强大的男人，“而且现在，也不是在意这些细节的时候了。”
殷童点了点头，只觉得太阳穴隐隐生疼。
“兄长所言极是，眼下确实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了，兄长，人界恐怕出了大乱子了，想必我们不在，国宗门现在处境一定很困难，我想，我们恐怕要先放下妖界，回去一趟了。”
顾君酌冷声道：“一定要走，而且是现在，马上。”
他的话语隐隐透着一丝不安，殷童赞同道：“顾郎的意思自然也是我的意思，兄长，此事事出突然，魔族携百万大军自然非同小可，此战非打不可，我与顾郎必须立刻赶回去，妖界需请兄长暂且照看了。”
“王上这点大可放心，如今人魔两族相撞，妖界必定不能再出事了，有我在，还有云凡，狐族耆老那边，王上不必担忧。”云苏说道。
“不，云凡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殷童眯了眯眼，“此次魔界敢耍阴招，打个措不及防，而且一来就是百万的大军，看来是想速战速决，一击必中，那妖界，不能袖手旁观。多年前的人魔大战，人对抗妖魔，现在妖界形势早已大不相同，此番，我要让慕容黎也尝尝，一打二的滋味。”
云苏一听她说的话，顿时明白了过来，他配合道：“王上放心，我现在立刻去封锁整个妖界，绝不走漏一点风声。王上和顾师尊大可放心回去人界，我与云凡自会安排妥当，到时候妖界士兵整装待发，势必等候差遣。”
“很好，云凡现在在哪？”殷童问道。
云苏想了想，“昭化阁，他自从升任大长老后对璇玑仪宝贝得不得了，天天擦个不停。”
“那有劳兄长走一趟昭化阁去交代了。”殷童勾唇，“对了，方才我看有奏报说南部的金毛狮一族有些动乱的迹象，本来我想派人去那边镇压一番，现在倒是正好让他们将功补过了。”
云苏皱眉，“王上何意？”
“烦请王兄以最快的速度传话南部，若他们肯在此番战役中出力，我不允追究，否则，妖界此后再无金毛狮一族立足之地。”
殷童神色转变，徒然狠戾。
顾君酌补充道：“若不服，下场如这道门。”他指了指方才被他一击便粉碎的宫殿大门。
云苏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看着二人眼中一模一样冷厉的光芒，心道这两夫妻倒是一样一样的……
“我立刻去办。”云苏觉得有些顶不住了，急忙逃之夭夭。
昭化阁，云苏大跨步走入其中。
只见云凡果然摸着胡子正在欣赏被自己擦得闪闪发光的璇玑仪。
云苏扶额，边走边说道：“大长老如今倒是还有闲情逸致。”
“原来是云苏殿下，有事吗？”云凡笑眯眯问道。
云苏说：“大长老这几天恐怕要先把璇玑仪放一放了，王上有事吩咐你。”
“？”云凡眨了眨眼，有些懵。
“去军部那边点兵吧。”云苏果断扔给他一块玉牌，“王上有意对魔族攻打人族的事掺和一脚，我们帮人族。”
“啊？”云凡一听，吓了一跳，“那可是魔族诶……”
“王上早前与魔族有过节，此番也是个机会，而且魔族残忍，若让他独大，必定危害妖界，云凡长老还不去办事吗？”云苏轻轻点拨，云凡立刻会意。
“好，我明白了。”云凡点点头，“诶，那我去点兵，您呢？”
“我？我也有事，我得稳定那些耆老，我还得修书送去南部，总之刻不容缓，开始行动。”
“明白！”云凡摸着胡子屁颠屁颠走了。
云苏离开昭化阁，去往凤羽殿。
半晌后，他招来手下人。
“尽快送达南部金毛狮王手中，告诉他，生或死，一念之间，他自己好好掂量掂量，有没有势力和九尾狐王斗斗。”
云苏勾唇，一封书信送到底下人手中。
“云苏殿下放心，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
很快，妖界南部。
金毛狮部落望着眼前的不速之客，眯眼道：“你是谁？”
黑衣者闷声道：“狮王不必多问，且看书信就会明白。”
说罢，一封书信传到金毛狮王手中，而黑衣者转眼间消失不见。
金毛狮王半信半疑打开书信，良久后，顿时惊愕朝外边大喊：“来啊！”
“狮王有何吩咐？”底下妖怪走入。
金毛狮王慌张道：“去告诉将军，整点妖数，准备支援狐王宫！”
“啊？？？”手下有些缓不过来，“狮王，我们不是不服新任狐王吗？怎么又要去支持了？”
“笨蛋！再不将功补过就来不及了！”金毛狮王差点留下后悔的泪水。
书信中威胁的语气再明显不过了，九尾狐王外加一个人界赫赫有名的国宗门。
他哪里玩得起啊……
第二百一十七章：愿全力以赴！
人界。
莲花派掌门携座下弟子钟毓秀正在修习。
忽然，只见上方天空乌云密布，天色大变。
莲花派掌门人顿时睁开眼眸，大惊：“怎么回事？！竟是魔气的味道？”
“师傅，发生何事了吗？”钟毓秀杏眸睁大，有些惊慌。
“为师也不太清楚。”莲花派掌门急忙起身，走去殿外仔细观察，那乌云好似是锁定了她们莲花派的方向一般，像是冲着她们来的。
钟毓秀也提着裙子跟着跑了出去。
“师傅，起了好大的风啊！我好怕！”钟毓秀咬了咬唇，有些发抖。
“这么一点小事就吓成这样，为师还没死呢！你这样，也配坐本座的弟子吗？”自从上次高鸢台一事后，莲花派掌门对于钟毓秀这个徒弟可谓是大失所望，现在但凡钟毓秀露出些纰漏，她都觉得丢脸至极。
“师傅，可是你看，天色真的很不对劲……”钟毓秀只觉得委屈。
莲花派掌门此时也有些心慌，她沉思片刻，说道：“不管如何，一旦发现了魔气，总归得赶快通报国宗门，且上方那乌云显然来者不善，有国宗门顾师尊的庇护，想必能更稳妥一些！”
然而就在此时，上空乌云降下，许多身穿黑色盔甲者纷纷落在莲花派的地盘上。
只听一个声音徒然打断莲花派掌门的话，狂妄而嚣张地笑了起来。
“久闻莲花派上下都是一些貌美小娘子的地方，现在看来果然是真的，就连这莲花派的掌门都是如此风韵犹存！”
一道无礼的戏谑之声穿透莲花派掌门人的耳朵，让她顿时羞愤起来。
“放肆！汝等何人！胆敢擅闯莲花派，更是口出狂言！”
可当乌云彻底散去，莲花派掌门得以看清来者面目后，却吓得倒退多步。
“魔族？！！”莲花派掌门瞪大双眼，不敢置信。
“不错，我就是魔王手下主帅之一，古云是也。”古云端着一副丑陋的面容笑得让人恶心。
钟毓秀哪里见过传说中的魔族，见古云这般丑陋，而且身后泱泱魔军骇人至极。
她吓得忍不住捂嘴尖叫起来，“魔，魔族！！！”
“嘶……”古云捂住耳朵，恼怒起来，“可恶，长得漂亮，想不到如此聒噪？”
古云不悦，刚想去抓钟毓秀，然而莲花派掌门很快挡在她面前，一个浮尘挥去古云的攻击。
“你想做什么？！”莲花派掌门人大怒，“你们魔族胆敢如此放肆，擅闯人界，就不怕国宗门顾师尊前来收拾你们吗？！”
“国宗门顾君酌？呵……”古云冷笑，“顾君酌早已撇下整个国宗门，不知去哪里逍遥快活去了，他如何能知晓吾等魔军的进攻大计？怕是等他回来，人界这天下早已经改头换面了吧。啊，难道掌门还在等国宗门的支援吗？哈哈哈哈，那只怕要让掌门你失望了。”
“你这是何意？”莲花派掌门冷眉横对。
古云挑眉道：“我的意思是，没了顾君酌的国宗门，在魔王和上古邪恶法器面前，根本不堪一击，他们如今尚且无法自保，要周旋我们魔军都苦难重重，你们其余这些弱小的门派，就莫要多做肖想了。”
莲花派掌门听罢，显然有些崩溃。
“不，这不可能……国宗门赢过你们魔族的，如今怎会……”似乎对于魔族的进攻，她还有些无法接受。
“别怕，像你们这种多美人的地方，我们可舍不得杀。”古云邪笑几声，顿时引起身后大军的哈哈大笑。
雄性生物欺辱的笑声让莲花派掌门和她身后的钟毓秀只觉得噩梦连连。
莲花派掌门怒声道：“你们这些恶心的畜生，做梦！”
她手中浮尘向空中发出一道号令，顿时自四面八方钻出数不胜数的莲花派弟子。
只听莲花派掌门人朝弟子们大喊：“莲花派所有弟子听令，全力出击魔族宵小，若是胜了，便是皆大欢喜，若是败了，立刻自刎，莲花派弟子，生死决不能受任何屈辱！”
“谨遵师命！！！”女子们士气大振的喊叫震慑天际。
古云眼见如此，冷眼道：“哼，一群蝼蚁罢了，不自量力。”
他一抬手，身后魔军猩红着眼眶。
“杀！！！”
……
国宗门。
当慕容黎手持鎏鸿将公孙靖脆弱的生命轻易了结后，身后正在浴血奋战的国宗门弟子皆身心崩溃。
他们刚想冲上去齐齐包围慕容黎时，只见慕容黎勾唇一笑，手中鎏鸿忽然发出嗡鸣之声。
此声震耳欲聋，惹得国宗门所有弟子仿佛听见百鬼哭嚎之声，顿时耳朵疼跪在了地上，一瞬间便神志不清起来。
可慕容黎却不会去管他们的死活，他只是任由鎏鸿开始在半空中大放异彩。
“你们猜，本王现在要做什么？”慕容黎忽然对身后痛苦不堪的国宗门子弟们发问。
其中一个弟子已隐隐有七窍流血的状态，他强撑着痛苦咒骂慕容黎。
“魔王慕容黎，你如此残忍，屠杀无辜，必不得好死！”
慕容黎笑道：“承蒙你的美意，不过本王知道，你一定会先死。”
说罢，鎏鸿与此同时动了起来，一阵狂风卷起，它顿时移动到那些痛苦不堪的国宗门子弟眼前，开始抖动身躯。
这时，只听慕容黎说道：“你们想必也是猜不出来的，本王也不想浪费时间，直接说与你们知晓吧，本王的鎏鸿已饿了许多，现在正是需要人族献祭的时候呢。”
说罢，他张开双臂，仰天大笑。
而鎏鸿也在他狂傲的笑声中行动起来。
不过短短一瞬间，国宗门那些跪在地上痛苦不已的弟子，便纷纷倒了下去……
此时此刻，东海，鲛人王宫。
不知因为何事，整个鲛人王宫连带整个东海一瞬间竟翻腾不休。
鲛人女王东方岚原本正在王座上闭眸养神，这一响动顿时惊醒了正在假寐的她。
她手握权杖顿时起身，转头一看，权杖之上的鲛人之珠果然在闪烁光芒。
她微微蹙眉，急忙前往鲛人王宫后部地区。
沿途顺便安抚了不知所措的鲛人，东方岚心中更加急切了，游得也愈发快了些。
当来到目的地后，东方岚眼见眼前海域发生异常，心下已经明了，她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她手中权杖挥舞，鲛人之珠顿时四射光芒，不多片刻，眼前缓缓出现一道硕大的门。
两道身影自门后走出。
东方岚见到来者，连忙尊敬道：“本王一猜就猜到是你们，想不到你们回来得这么快，尊贵的狐族后裔，可是妖界事宜处理妥当了？”
“回来得快？只怕已经很晚了。”殷童听东方岚的话，顿时妖气大盛，瞬间在东海之下开了九尾，不过眨眼间，东海便风浪大翻，鱼米虾蟹均大骇不已。
殷童背后一条尾巴迅速卷住东方岚的脖子，她怒道：“你这个鲛人族女王倒是安稳，魔族来犯人界，你竟毫无行动？你早前巧舌如簧，让我为你做后盾，可是我的地盘出了事，国宗门遭难，你却不帮？！如今我倒是如你所愿，在妖界立稳脚跟，成了真正的九尾狐了，可是东方岚，试问现在你还配得到我的庇护吗？！”
说罢，她尾巴徒然收紧，东方岚法力皆使不上劲，只觉得快要死去。
“九尾狐大人……咳咳咳……请听我解释……”东方岚一张貌美的脸憋得通红。
殷童却不想听她任何废话。
她赤红双眼，妖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一个哭声传了过来。
只见东方馨儿哭喊着游了过来，俯首在盛怒的殷童面前哭喊求饶：“姐姐，我母王所犯何事，竟让你要如此对待？求饶了她性命吧！”
殷童瞥了一眼东方馨儿，冷声道：“你的母王是生命，我那些人族的朋友和亲人，就不是性命了吗？！”
她的样子竟一瞬间吓得东方馨儿不敢开口，只是颤抖着嘴唇不知所措。
“童儿，放开她。”顾君酌蹙着眉，在这时阻止殷童。
殷童一瞬间妖气退去，尾巴便不自觉松开了东方岚。
东方岚掉落，有些狼狈。
殷童愣了神，这才后知后觉是顾君酌，她抿了抿唇，道：“顾郎为何阻拦我？”
顾君酌叹息道：“听她一言，再抉择也无妨。”
“好。”殷童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对东方岚开口，“你倒是说说，你安稳于东海，对魔族来犯人界一事毫无动静，到底是何原因？若是你是为了保全自己，你休想日后我保全你们鲛人族！”
“不是你想的那样，尊贵的九尾狐大人。”东方岚缓了缓一口气，自从知道殷童如今已非比寻常后，东方岚再无了傲气，“海陆向来相隔，关于人族与魔族之事，若不是您告之，我只怕仍旧是不知道的。”
“你不知？”殷童蹙眉。
“若有半句虚言，我甘愿俯首。”东方岚不安道。
殷童思虑片刻，这才说道：“好，纵然你不知，那现在你知道了，你可有什么想法吗？”
“这……”东方岚见殷童眼中神色变化，便知晓该如何接话了，“单凭九尾狐大人一声令下，我等鲛人族必全力以赴，助您击退魔族！”
……
第二百一十八章：奉陪到底
殷童见东方岚反应快，这才脸色好转。
“魔族既然敢背后耍阴招，趁我们不在进攻，我们自然也不能让他们打得太顺利了。”殷童勾唇，“东方岚，现在我命你，立刻去沟通其他海域，凡是看到有魔族的人妄图过海，一律杀无赦！”
她凶狠的样子让东方岚仍觉得心有余悸，于是颤颤巍巍点了点头。
“遵命，尊贵的九尾狐大人，我这就去办。”
东方岚连忙起身，带着东方馨儿逃离殷童的视线。
殷童见她慌张的样子，只觉得可笑，却也没时间理会什么了，而是转身对顾君酌说：“顾郎，我们快回国宗门去。”
“好。”顾君酌此刻虽面无表情，但是殷童知道，他心里恐怕比谁都心急。
然而，纵然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国宗门，也无法阻止残酷的现实发生。
当往昔美好的国宗门在眼前变得千疮百孔时，殷童只觉得不可置信。
她和顾君酌不敢耽搁，连忙疯狂跑了进去。
然而，地面上数不尽的尸体和流不尽的鲜血却险些让殷童跪了下去。
“怎么会……”殷童咬了咬唇，只觉得浑身无力。
顾君酌显得异常冷静，一步步走向那尸体堆里，他看着自己的弟子身上都是血，有很多甚至死不瞑目，皆躺在地上，再无生机。
殷童听到顾君酌的脚步声，感觉像要把这地都震碎了一般。
“顾郎……”殷童低低唤了他一声，但是顾君酌背对着她继续走着，没有回答她。
顾君酌双眼赤红，每走一步，拳头便握紧一分。
直到他来到一具尸体面前，只见那具尸体跪在地上，头低着，披头散发盖住了那尸体上的面容，而尸体的怀里紧紧抱着一具女尸，那女尸毫发无损，但是抱着她的尸体，那脊背上密密麻麻都是伤痕，鲜血与衣料牢牢黏在一起。
顾君酌终于忍不住，跪了下去。
“啊！！！”顾君酌疯了般仰天咆哮，泪水自眼角滑落。
见他如此疯狂，殷童吓了一跳，连忙跑到他身边去，却被眼前所见吓得同样跪在了地上。
原来，那是公孙靖的尸体……
“师叔！！！”殷童不敢置信，双眸瞪大，泪水流个不停，“不会的，不会的，这不是真的……”
殷童捂住嘴，呜咽着。
顾君酌垂下头去，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为什么不再等等我？”顾君酌喃喃自语，“为什么不等我回来救你？”
殷童头一次见到如此颓废的顾君酌，她此刻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靠过去，抱住他一起哭。
“顾郎，你别这样，师叔他们，都已经走了……”殷童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裳。
顾君酌笑了笑，“我不信。”
“顾郎……”
“当年阿琦死了，我便发誓，绝不再让我的至亲离我而去，可是今时今日，历史重蹈覆辙，我却还是同当年一般无能为力，我永远赶不上见他们最后一面，我还当什么国宗门师尊，我有什么资格为他们报仇？当他们需要我的时候，是我没有在他们身边好好保护他们的，我才是罪人！”
顾君酌朝殷童咆哮着，双眼空洞无神，充满绝望。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殷童摇了摇头，“师叔他们怎会怪你，你如果现在倒下，那慕容黎便会伤害更多我们的朋友，你忘了苍幽吗？忘了其他你要保护的人了吗？”
“阿琦没了，悠思没了，师弟没了，长老也没了，大家都死了，我还要再去保护谁？”顾君酌冷笑连连，泪水冰冷划过他的脸，“我无法悲伤，总还要去救天下别的人，可是到头来，我所真正在乎的，那些与我真正有关系的，却死的死，伤的伤，谁来保护他们呢？”
“顾君酌，你在乎的人，并不是真的死绝了，还有我，若你现在在这难过，那我便只能自己去收拾残局，到时候，我也像他们一样死了，难道就真的好了吗？”殷童抱住他，死死咬着牙，“顾郎，我也痛苦，师叔不仅是师叔，他还是我磕过头的义父，但我们都知道，我们没有时间难过，走吧，等我们打败了慕容黎，我们再回来，为师叔他们好好送行……”
“童儿……”顾君酌咬牙切齿，狠狠闭上眼眸，他抱着她，同样闷不做声地哭泣，“好……我们走……”
而另一边，慕容黎携着燕玄来到了古云这边。
此时，古云望着跪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莲花派掌门，大笑：“如今，看看谁败了？”
莲花派掌门看着一旁倒在血污中的钟毓秀，嗤笑道：“你杀了我吧，我会在地狱等你们的！”
“哼，死到临头还嘴硬。”古云如她所愿，一剑贯穿了她的胸膛。
莲花派掌门闭上眼眸，软绵绵倒在了地上。
“古云，事情办得如何了？”慕容黎与燕玄自半空中飞落。
古云连忙走过去，单膝下跪：“启禀王上，莲花派已经覆灭。”
“很好。”慕容黎笑了笑，立刻祭出鎏鸿开始大量吸收那些尸体上的魂魄。
不多时，鎏鸿发出一声嗡鸣，大放异彩。
慕容黎手一收，便又把鎏鸿收在怀中。
“看来这边的也已经被鎏鸿吸收干净了。”慕容黎小心翼翼抚摸鎏鸿，视若珍宝，“再加上之前在国宗门吸收的魂魄，以及在其他地方吸收的，已经算够了，接下来，该去另一个地方了。”
“不知王上还想去何地？”燕玄问道。
慕容黎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苍幽地大物博，倒是很适合做本王在人界的首要地界。”
“属下明白了。”燕玄点了点头，朝身后的古云以及魔军喊道：“众将士听令，出发苍幽！”
“遵命！”数百万魔军呐喊着。
……
苍幽国。
凌鹭一身戎装正准备跨上马去，然而却被一个人拖住行动。
凌鹭转头一看，却是泛着泪水的卫清忧。
卫清忧身穿皇后华服，死死抓住凌鹭的盔甲。
“清忧，你怎么来了？”凌鹭心疼地看着她，转而看向小青，“小青，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好好看着皇后吗？”
“是奴婢的错，奴婢实在拦不住皇后娘娘。”小青自责地说道。
卫清忧摇头，说道：“别怪小青，是我自己任性，凌鹭，你别去，行吗？”
“清忧……”凌鹭为难而无奈的说，“魔军来袭，我已知晓得太晚了，若我再不去帮忙，国宗门就真的完了。”
“国宗门自有殷童和顾师尊帮衬，怎么会完？”卫清忧哭得梨花带雨，“我不管，你若去了，出什么事，苍幽怎么办，我怎么办，你可有想过？”
“清忧你不知道，魔军已经攻下莲花派和其他许多门派了，国宗门一定是出事了，殷童和顾君酌说不定正等着支援，我绝不能坐视不管，而且，我若不去，难道魔军就不会来我苍幽吗？清忧，你明明都知道，这都是迟早的事情，还不如现在就先取得主动权！”
“不，你不许去，我不要你死。”卫清忧听不进去他的分析和道理，看着他身穿盔甲骑在马背上，好似看到他倒在血泊中的样子，她便觉得痛不欲生。
她此刻全无了皇后的仪态，当着众将士的面，她只是一个害怕失去丈夫的普通女子。
“唉……”凌鹭下马，忽然抱住哭泣的她，“我答应你，我不会死的。”
“凌鹭……唔……”卫清忧被他抱住，哭着还想阻止他什么，然而却忽然觉得脖颈处被什么轻轻点了一下。
很快，她已经神志不清了。
最后，卫清忧昏迷在凌鹭的怀中。
抱着她轻飘飘的身躯，看着她满脸的泪痕，凌鹭一颗心揪作一团，疼极了。
对不起清忧，我必须去。
他对小青说道：“带皇后下去，好生照料。”
然而，当凌鹭骑着战马率领将士来到宫门处时，慕容黎却比他想象中要来得更快一些。
“人界皇帝，这么急，想去哪里？”慕容黎嘴边是轻蔑的笑，“难道是要去国宗门帮忙吗？那可真是要让你失望了，国宗门现在，只怕用不着你去了。”
“你什么意思。”凌鹭冷眼盯着他。
“什么意思？”慕容黎手一抬，魔军便上前一步，“意思就是，国宗门已经死的差不多了，懂了吗？”
“放屁！”凌鹭恶狠狠骂道，“有殷童和顾君酌在，国宗门哪能被你这种渣滓轻易覆灭？”
“你说他们两个？他们如今不知道跑去哪里，也多亏他们，本王才会如此顺利侵入人界呢。”
慕容黎的话顺利激怒凌鹭。
“废话少说，慕容黎，你的这些魔军能踏破别的地方，却入不了我苍幽的宫门，你想杀，我凌鹭奉陪到底！”
慕容黎听到这里，不屑道：“你可真是有够狂妄的，你们这些弱小的人类，也胆敢和本王的魔军厮杀吗？要知道，取你们的小命简直是轻而易举，来再多本王也不怕，不过是给本王的鎏鸿更多祭品罢了！”
“那如果，再加上我们呢？”
忽然，两道声音响起，惊得慕容黎微微睁大眼眸……
第二百一十九章：一天一夜的战役
殷童和顾君酌的到来，让整个局势迅速发生扭转。
再见到殷童，慕容黎的心里无疑是复杂的。
“小狐狸，你总算还是来了。”慕容黎像初识她一般，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怎么，你是来救这个人族皇帝的吗？”
“若我再不来，岂非又要面对更多血腥场面？”殷童握拳，只有她知道，他笑容的背后是多么狠毒的一颗心，“慕容黎，你好残忍，杀那么多无辜的人还不够吗？”
慕容黎望着她，身后黑色披风随风飘扬，“战争势必有人牺牲，无所谓死多少人，只要牺牲的最后换来的是胜利，那一切便都是值得的。”
“魔族与人族本就井水不犯河水，你不要再为你的野心找借口了。”殷童说罢，手腕翻转，刹那间幻化出狐狸真身。
九尾妖狐的天资自然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那高贵洁白的身影足以令许多人趋之若鹜。
慕容黎深吸一口气，忽然觉得心跳加快。
“你这小狐狸，总是给我惊喜。”慕容黎记起当初初见她，她也不过是一只三尾的狐狸，天真又倔强，后来在穹山，她进化六尾后的美艳已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没想到，最终幻化成九尾狐狸的她，比之从前更胜一筹！
“若不多多努力，如何于今日使你落败。”殷童摇晃身后九尾，风情万种。
慕容黎捂脸，大笑起来：“其实这一切根本于你无关，如果是你的话，本王根本不想于你过多纠缠，你现在大可以回去好好守着你的妖界，本王可以向你保证，本王的魔军纵然踏足这大陆上的每一寸山河，却也绝不会去扰你妖界清净。”
“是吗？好诱人的条件，能得到你魔王的承诺，想必没几个人。”殷童笑了笑，忽而眼放冷光，“只可惜，我不愿意。”
“为何？”慕容黎沉下脸来。
“因为她是我的女人。”就在此时，一直呆在一边沉默不语的顾君酌突然发声，上来就是霸道的宣誓。
他手下发力，将殷童吸引过来，紧紧揽住她圆润的肩头，冷眼看着慕容黎。
“魔王，我们之间，是时候该有个了结了。”
当看到顾君酌拥抱殷童时，慕容黎忽然觉得这一幕是如此的刺眼。
他磨了磨后槽牙，冷声道：“是啊，我们之间，确实是该有个了断了。”
就算不为这天下的霸主之位，慕容黎想，他也该为了自己想拥有的女人消灭前方一切障碍。
比如，顾君酌。
“殷童，小狐狸，这是本王与顾君酌之间的事。”慕容黎打心底里不想伤害这张牙舞爪的狐狸。
可殷童却妩媚一笑，说道：“正如顾郎所言，我是他的人，自然该与他并肩作战，你不必多说了。”
“顾郎……他的人……呵呵呵呵……”慕容黎瞳孔魔气大盛，“好，好得很，那你们就一起见识见识本王百万魔军的威力好了。”
“求之不得。”顾君酌说道。
慕容黎手持鎏鸿，忽然指向天际，刹那间，鎏鸿便释放许多冤魂相助。
怨气大盛，让在场的人几乎都打了个冷颤。
“顾君酌，这些都是你想要保护的天下人，他们死去的魂魄如今只得寄身鎏鸿，现在便让你尝尝滋味！”慕容黎哈哈大笑，“穹山上，本王用此已对付过你，你应该知道滋味的。”
顾君酌岂能不知，当日于穹山上受损的一脉魂魄，兜兜转转直到殷童登位为女王后才得以用难得的药恢复。
故而今日，顾君酌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殷童对慕容黎说：“怎么，你以为只有你有自己的军队吗？”
“你什么意思？”慕容黎挑眉。
殷童勾唇一笑，忽而摇曳九尾，施法划开天际，刹那间，只见半空中破开一道门。
慕容黎顿时蹙眉，只听殷童说道：“你怎么召唤你的魔军来到人界的，我自然也可号令妖界军队与你抗衡。”
“众妖听吾号令，现身吧！”殷童忽然大喊，只听那门的背后顿时传来不同的嚎叫声，响彻天际。
‘踏！踏！踏！”
很快，一对又一对全副武装的铁骑自那门后冲出，盔甲相撞的声音让人心尖发颤。
“我等，参拜九尾女王！愿吾王与天同寿，千秋万代！”
身穿坚韧盔甲的大批妖怪，转眼间便来到殷童跟前，纷纷跪下参拜。
数量之大，竟瞬间与慕容黎的魔军不相上下。
慕容黎头一次感到焦虑，他完全没有把殷童这个意外考虑到计划中。
望着天空中那乌泱泱一大片的妖军，与自己的魔军齐齐占据天空，他深吸一口气，双眸发沉，沉默不语。
一旁的燕玄见状，不安地问道：“王上，如今该如何？”
“如何？呵，成王败寇，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局面了，本王不会退，也退不了，不就是几个妖怪，本王的鎏鸿，不惧分毫。”慕容黎咧开嘴角，显得可怖。
风微微呼啸而过，殷童走出一步，发声：“领首何在？”
“踏踏！”两道脚步声齐刷刷出列，来到她面前。
“臣昭化阁大长老云凡。”
“臣皇子之首云苏。”
“拜见女王殿下！”
两人单膝下跪，低下头的同时拿下头上盔甲。
云凡与云苏的面容瞬间露了出来。
殷童会心一笑，“有劳你们了，今日非比寻常，注定是个值得被载入史册的日子，今日战役，也必定少不了伤亡，会十分难熬，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大点声！”
“准备好了！！！”云凡与云苏的喊叫，带动了身后所有妖军的喊叫。
就在这时，另一个身影也出列，跪在殷童面前。
“罪臣金毛狮王，拜见女王陛下！”
殷童见状，笑道：“原来是你，你愿意来，便证明你的忠心了，本王对你们族中过失，便既往不咎。”
“多谢女王陛下，臣必定浴血奋战，夺下首功！”金毛狮王稍稍抬眸，殷童红眸便摄入他眼中，吓得他猛地一个哆嗦。
殷童深吸一口气，忽然抬头望向对面的慕容黎。
“所有妖军听令，凡魔族者，斩！”
“斩！！！”
刹那间，战役一触即发。
百万妖军与百万魔军便在慕容黎与殷童的冷眼相对下展开了庞大的对抗。
凌鹭见状，只觉得体内亢奋不已，他身下是铁血战马，手中是锋利宝剑。
只一声，人族大军便也很快加入战役。
殷童与凌鹭合作，在这混乱不堪的战役中厮杀着，很快，鲜血染满他们的身躯。
而此时，半空中只剩下两个人在互相对峙。
顾君酌手下震动，数道白光自指尖射出环绕，开始形成一把虚幻的武器。
“本王的鎏鸿可是货真价实的上古法器，你想用你的修为化一把破铜烂铁？顾君酌，你真可笑。”
慕容黎的嘲讽并未撼动顾君酌的身心。
很快，顾君酌手中也多了一柄法器，白光闪烁，照耀眼瞳。
顾君酌对他说：“当年，你害死了阿琦，我便斩了你许多魔军为她陪葬，更是逼退你回魔界盘踞，今日，你杀了司马长老，杀了公孙靖，杀了公孙悠思，更杀了我国宗门许多条无辜的性命，慕容黎，我想，你的魔军没必要回去了。”
“顾君酌，今时不同往日，你当真以为你奈何得了本王和鎏鸿吗？！”慕容黎咬牙切齿，“你可知，这鎏鸿自穹山中的滚烫岩浆诞生，它吸收许多亡魂为基，你不会是它的对手。”
“是与不是，一试便知。”顾君酌挑眉，身影已开始晃动。
“砰！”
鎏鸿与他的白光之剑猛地对抗在一起。
“顾！君！酌！”慕容黎面目狰狞，鎏鸿压下顾君酌的法器三分，“你凭什么得到那么多？你根本不配。”
“难道你这恶心的畜生就配了吗？”顾君酌轻飘飘还击。
“本王让你今日在这些人面前死无葬身之地！”
“彼此彼此。”
刹那间，两人已在空中打斗数百个会合。
每一招皆对对方下了致命杀招，却迫于实力相当，两人一时间难舍难分，却谁都无法占得先机。
于是这一仗，便纠缠了整整一天一夜。
当黎明到来时，慕容黎与顾君酌身上皆有不大不小的伤痕。
没有谁比谁更狼狈，此战，比的是毅力。
谁疲倦了，谁就输了。
日光的照耀让慕容黎觉得手在发抖。
忽然，一个喊叫声自天边飞来。
“不好了！魔王陛下！”慕容黎回头一看，是伤痕累累的古云飞快赶来。
“古云，滚开！”慕容黎手持鎏鸿，警惕而又小心翼翼，深怕顾君酌偷袭他，但顾君酌好似也在休憩喘息，丝毫没有理会他。
古云却听不进去慕容黎的话，只是带着一些残兵来到慕容黎眼下。
“古云，到底是怎么回事？！本王让你去接应魔界剩下的魔军，人呢？”
古云慌张道：“王上，我们余下的魔军，没了……”
“啪！”
“啊！”古云捂着脸，只觉得恐惧。
慕容黎脸上都是血，嗜血的背后是那一双怒火滔天的邪魅眼眸。
“你说什么？”
“王上，我们的魔军……途径东海，被鲛人族偷袭，水上不比陆地，军队，全军覆没……”
古云的每一个字的吐露，都让慕容黎觉得身边的风很是刮人。
他再瞧了瞧经过一天一夜的磨炼后，明显占了上风的妖军和人族军队，忽然觉得手愈发抖得厉害了。
明明手中鎏鸿还能量充沛，上边亡魂萦绕不断。
可他却忽然觉得，自己要握不住了……
第二百二十章：大结局
慕容黎知道自己要败了，他逃跑了。
一路逃往南海，留下残余的魔军去为他厮杀。
四月十日，大陆南海。
“慕容黎，你别再逃了，没有用的！”殷童与顾君酌一路追杀，将慕容黎逼到南海，终是停了下来。
望着脚下是一望无边的海域，慕容黎眼前浮现往事。
他忽然转身对殷童笑道：“小狐狸，你还记得那时候我们在海上遇着水怪的事情吗？”
“你想说什么。”殷童眯了眯眼眸。
“其实那时候，那水怪并不是被什么漩涡吸走了，只是被本王抓了，拿去做了下酒菜。”慕容黎也佩服自己，这时候还有闲心回忆这些事情。
明明这些事情，他向来觉得可笑，嗤之以鼻，可是事到如今，忽然回忆起来，却发觉弥足珍贵，原来是因为，与殷童演戏的那一段时间，对他来说亦真亦假。
那是一段他完全不用去顾及什么的时光。
在那段时光里，他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普通商人沐戎先生，而她，也是一个翩翩有礼天真活泼的小狐狸。
只会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沐戎先生的小狐狸罢了。
殷童咬了咬牙，“慕容黎，若可以，我宁愿从来没有遇见你，那样，穹山上，你就没有机会害顾郎，也没有机会将我掳去朔漠。”
看着她眼中全是对他的恨意，慕容黎忽然觉得心脏生疼。
“殷童，你这狐狸真是让人讨厌，就是到了最后，说得话也是这般伤人，我这个魔王，真是要自愧不如。”
“废话少说！”殷童厌恶他的煽情。
慕容黎忽然转而对顾君酌说话：“顾君酌，你我天生就是敌人，每回相见，都是非要打个你死我活，可是今天，却是我死你活了。”
“我知道，我输了，我的魔军抵不过你们人界妖界合并，再加上一个海域鲛人，数百万也不过是顷刻间覆灭的事，可笑我总是野心勃勃，故而被蒙蔽了双眼，看不到事态的发展，不过，我告诉你们，是这天要亡我，是天要灭我慕容黎！我魔王，不是输在你殷童和你顾君酌手里的，你们给我好好记住了！”
“慕容黎，如果你现在投降的话……”殷童说道。
“不。”慕容黎哈哈大笑，“我乃至尊的魔王，我所到之处，花鸟鱼虫皆臣服于我，飞禽走兽皆闻风丧胆，我永不投降！”
“但是，我终究是败了，我捅破的天际，我自己收尾。”
“慕容黎，你要做什么？”殷童皱了皱眉。
顾君酌拉住她，不让她过去。
他已经猜到慕容黎想做什么了，但这是他的选择，相信也会是他最好的结局。
只见慕容黎小心翼翼摸了摸鎏鸿，自言自语道：“你们知道吗，鎏鸿真的是上古的法器，它是很强的，强到，能轻易杀死一个命数已尽的魔王。”
听到他的话，殷童终于猜到了慕容黎的想法，她微微睁眼，忽然想冲过去阻止他。
然而却被顾君酌死死拉住手腕。
“童儿，不许去！”
“顾郎！”
“不许去！”
“没关系的小狐狸。”慕容黎转头，对着殷童微微发笑。
其实慕容黎笑起来是真的很好看，他本就生了一副阴柔邪魅的俊朗面孔，若不是常常凶神恶煞……
只见慕容黎手持鎏鸿，忽然直至天际。
“我命由我，不由天！哈哈哈哈哈……”
“唰……”
鎏鸿在慕容黎的脖颈处划过，带出一片灿烂的血花，洒落整个璀璨的南海。
殷童眼前恍惚，她清晰感知到手腕处顾君酌的束缚，却也清晰地听到慕容黎对她最后的遗言。
“小狐狸，我好像是喜欢上你了……保重……”
殷童深吸一口气，却觉得根本呼吸不到任何空气，窒息间，一个身影自天际缓缓掉落。
永远沉溺在这深不见底的南海，永远葬身在这广袤的天地之中。
殷童抖了抖嘴唇，不知为何觉得眼角酸涩。
“原来，魔王也是会死的。”她微微开口。
……
五年后。
又是一年一度的清明节。
殷童没有回妖界祭奠亡母，而是和顾君酌一起去了国宗门的墓园。
墓园里阿琦的坟墓旁一左一右多了两座新坟。
那是悠思和公孙靖的坟墓。
殷童挽着顾君酌，头上挽着一个妇人的发髻，嘴上带笑坐在公孙靖坟前。
“义父，我又来看你了。”殷童说着，从竹篮里拿出一尊酒，“这是我从白启山新得的梅花酒，特意带来给你和师母尝尝。”
“我啊，和顾郎成亲了，国宗门这些日子也越来越好了，新收了好多弟子，他们个个天资聪颖，你待安心罢。”
“我知道，你和师母一定在别处过得很好，可我还是想常常来你这里说说话，你和师母莫要嫌弃我。”
顾君酌擦拭完阿琦坟前的脏乱，靠近她，嘴角含笑，手便抚上她柔软却又在衣裙下微微隆起的腹部。
他说：“你怎么还没告诉师弟？”
“是啊，瞧我，我给忘了。”殷童见他温柔，低下头去羞怯说道，“义父，我与顾郎有了自己的孩子了，虽然月份未足本不该这么早说，但是想了想，还是该过来告诉你们一声，让你与师母头一个知道这些消息，想必你们也会高兴的吧。”
顾君酌笑了笑，搂住她，两人依偎在一起。
“师弟，不要太担心，我们现在，谁都很好。”
……
出了墓园，殷童似乎又想起了新的忧虑。
她靠在顾君酌身上，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顾君酌见状，替她盖好了被子，见她躺在太妃椅上眯着眼，说道：“自从怀孕后，你是愈发性子懒了。”
“这不是挺好的？我正好也该休息休息了，自从魔王身陨后，我们两前前后后忙着收拾剩下的魔军和残局又是花费了两年的时间，包括重建国宗门，还有去修整其他被魔族破坏的地方……”
殷童躺着，掰着手指头数落着。
顾君酌弹了弹她的额头，“可总归世上再没魔族了。”
“可是期间，我们的大婚办得有多匆忙，某人不是不知道吧？”殷童努了努嘴，有些不满，“明明当年凌鹭和清忧成亲是，不知道是谁跟我说，日后一定办个更大的给我。”
“那你现在有了身子，也不宜补办了。”顾君酌递给她一块松软的栀子糕。
殷童气鼓鼓咬在嘴里，“是是是，我反正是嫁了人的，过几个月也是要当娘的了，还学那些小姑娘有什么浪漫心理呢？”
“待孩子出世后，一定给你补？”顾君酌在她侧脸上淡淡亲了一下。
殷童忽然起了坏心眼，猛地抹了嘴角的糕点屑儿沾在他脸上。
顾君酌一愣，耳根发红。
殷童挑了挑眉道：“都要当爹了，怎么还这么纯情？”
“是吗？”顾君酌眼眸发沉，长臂一伸忽然掳过她的身子，“那便不纯情给你看看吧。”
“诶，等等等等，我现在还不可以……”殷童企图挣扎。
然而被触碰到尊严问题的顾君酌却不会理会她。
他将她带至床榻上，顷刻间便是一阵不同的天地。
“放心吧童儿，我会小心一点的……”
……
待两人完毕后，殷童嗔怪地扯了他的脸。
“过几日，去不去苍幽？”
五年的光阴，卫清忧身为苍幽皇后为凌鹭生了个十足的大胖小子。
那肉嘟嘟的样子让殷童看了简直爱不释手，红包一个一个送个不停。
眼下，不久到了那胖小子周岁的生日了。
可殷童却偏偏自己也有了身子，此刻正苦恼该不该去。
“舟车劳顿的，不去了吧。”顾君酌闭着眼睛，淡淡说道。
“可是……”殷童还在挣扎。
“你如今该多为孩子想想。”
顾君酌一句话就让殷童生了挫败感。
殷童蜷缩在被窝里，嘟囔：“好吧，那便不去了，不过，到时候可得送更多好玩的东西过去！”
“如果是这些的话，一切都是你做主。”顾君酌忽然睁开眼眸，清冷的面容上隐隐还有方才翻云覆雨后留下的情绪，显得禁锢而诱人，“到时候，我们去一趟白启山吧。”
“去做什么？”
“去赏梅，喝酒。”
“我不能喝……”
对于怀孕便被禁酒的这规矩，殷童只觉得欲哭无泪。
却听顾君酌嘴欠道：“没事，我喝，你看着。”
……
十日后，白启山。
风呼啸而过，殷童忍不住裹了裹脖颈处的围脖，顿时暖意四起。
她呵出一口浊气，顾君酌走了过来。
他手里拿着一瓶酿好的梅子酒，携她坐在寒梅树下。
“当初，你就是在这里捡着我的。”殷童回忆往事，只觉得心中甜蜜，“那时我就觉得你长得好看，想着若是以后能嫁给你就好了。”
“你那时候只不过是只普通的狐狸，想不到你那时候便对我有所歹意了。”顾君酌清冷的面容配上他一贯的毒舌，顿时什么气氛都没了。
“哼！”
殷童别过脸去，气呼呼的。
顾君酌仰头灌了一口酒，而后递给她。
“夫人喝一口？”
“你明知道我不能喝！存心气我！”殷童有些委屈，撇了撇嘴。
“没关系，我有办法。”顾君酌忽然拽过她，吻住她的唇瓣，殷童顿时觉得嘴中酒香四溢。
“顾郎……”
“童儿，余生，我们要一起携手走完。”
偌大一棵寒梅树下，两人相拥而吻的模样衬得那些寒梅愈发美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