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我帮你是需要酬劳的
手掌宽厚，足够将她的手牢牢裹在掌心。
干燥且温暖，她都能感受到那指节微微弯曲的弧度和掌心细腻的纹理。
苏乔安有点无法懵，只听见褚江辞回她的话，“好。”
他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过？迟迟不回应，她还以为褚江辞是要翻脸了。
话不多，一个字都足够熨平她心尖的颤动和不安，
这人是不大爱跟人说话的，也没有兴趣去维系什么社会关系，昔日情谊。
他不食人间疾苦，好的家庭背景已经为他挡去了不必要的纠缠，他有资本可以狂狷，也有资格傲慢。
对待突然冒出来的所谓校友，褚江辞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将对方放在眼底。
相反，他对程雅拦着他们拖延时间的行为很不满。
故此，褚江辞看程雅的目光很淡，不带一丝情绪，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更别提是客气寒暄跟人道别了。
他凝眸看了处于呆滞状态的苏乔安一眼，蓦地，眉心轻蹙了蹙，对她临时掉链子的行为感到很不悦。
索性将人抱起，大步流星的就迈开了步子离开。
程雅看到他们离开的背影，柳眉倒竖，眉心紧拢，“怎么可能？”
不是说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很差吗？
“雅雅，你怎么站在下边啊！我爸妈都在包厢等着你呢！”唐城下楼来找程雅，看她杵在楼梯口又不动，狐疑的顺着她的目光去看也没看到什么，问道，“你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程雅转过头，“唐城，你不是说褚江辞不喜欢苏乔安的吗？”
“是…是啊…”唐城说的有点心虚，上次别有用心的宴会，他因为程雅的缘故所以针对了苏乔安，当时也是酒喝多了，后来才知道当时褚江辞发怒了，不仅如此，褚江辞这个心比针眼还小的男人，隔天就对他下手了，稍微跟他的公司透点风，他原本是唾手可得的副总位置，现在是彻底没戏了。
“呵”程雅冷笑，“唐城，你真拿我当傻子糊弄呢？我刚刚遇到他们了，褚江辞分明护着苏乔安，你还骗我说他们夫妻之间没有感情。”
要不是因为扒着唐城好接触上流圈子，她才懒得搭理这懦弱没能力的男人。
唐城烦躁的挠了挠后脑勺，语气很冲，“别在这里讨论这些事了，成吗？再说褚江辞跟苏乔安关系好不好也不关你的事，你该不会还想着他，还以为他会和你在一起吧？雅雅，你就别傻了！那男人要真喜欢你，读书的时候就肯定跟你在一起了，他不喜欢你，而且你以为就你这种背景能嫁得进褚家？”
“苏乔安都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程雅恼羞成怒。
唐城更加焦躁，“苏乔安是那病秧子的姐姐！褚江辞跟她结婚的原因还不是为了那个病秧子！你算什么？你……”
“你说什么？”程雅抓到了唐城话里的重点，“什么病秧子的姐姐？”
他一怔，心虚的撇开头，“没什么。”
“不对！唐城，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不愿意告诉我？”程雅听着云里雾里的，当初读书的时候，她就觉得奇怪。
褚江辞一个眼高于顶的人怎么好端端的突然间会看上一个土包子，还三番四次的对那个女人示好，当时的解释是说苏乔安是他们褚家的一门远房亲戚。
远房亲戚？骗鬼啊！有和远房亲戚结婚的吗？
唐城心底烦躁，他因为程雅差点饭碗不保，又因为这个女人不怕死的去打探了褚江辞的**，几乎触了褚江辞的逆鳞。
程雅追着问，他不胜其扰，不耐烦的说，“褚江辞喜欢的女人是苏乔安的妹妹，她有病，急需要肾移植，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只知道那女孩病危，褚江辞就突然间娶了苏乔安，我估计应该是为了配型的事。”
他把他所知道的事全都告诉了程雅，包括苏乔安家里出的变故，以及她和那个病秧子之间的复杂关系，他也是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查探出来的。
程雅听着，嘴角渐渐露出了笑容。
原来如此，看来苏乔安也不是省油的灯，利用这种事攀高枝，还真够可以的！
“唐城，你帮我办件事吧！”程雅笑着说。
“什么事？”唐城戒备的看着她。
程雅娇娇的笑着，“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又不会吃了你。”
“你放心，我让你帮忙做的事绝对不会连累到你。”既然让她抓住了把柄，她要是不好好利用挫挫苏乔安的锐气，那她受到的侮辱岂不是白受了？
见唐城面露为难，程雅心底鄙夷，面上却不显露分毫，反倒打起了感情牌，“唐城，你也知道我在这边人生地不熟，除了你以为，我真的想不到还有其他人能够帮得到我了！你就看在我们同窗多年的感情上，再帮我一次吧！好不好？”
唐城有点担心会惹怒褚江辞，他不是褚江辞的对手，也没有资本跟褚江辞对抗，对方只要抻一抻小手指就能捏死他这只蝼蚁。
程雅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唐城心底挣扎了好半晌，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罢了，就当这是最后一次，谁让他这么好死不死的这么多年就认准了这一个女人呢？
程雅笑着上前抱了抱他，轻声道，“唐城，谢谢你，我会一辈子记得你对我的好的。”
“雅雅，你就不能放弃褚江辞吗？他哪有那么好？这都三年了，你何苦呢？”唐城搂着她，心有不甘。
她没说话，眸中冷凝，嘴角的笑容泛着冷意。
苏乔安很别扭，这个世界对她来说都是朦胧模糊又扭曲的，她看不清什么东西，只能靠着声音和嗅觉去感知这个世界。
坐在车里，她既感到尴尬，心底又在隐隐的窃喜。
“刚刚…谢谢你。”第一次，他没让自己在外人面前失态，尽管当时是自己忘记了规矩，僭越了两人之间的尺度。
褚江辞看了她一眼，眸色很深，“我帮你是需要酬劳的，不是嘴上道个谢就够了。”
第81章你也不怕吃坏了胃
报酬？也是，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免费的午餐吃？
褚江辞肯破例帮她一次，那已经是极限了，她总不可能想象着对方会无条件的维护着自己。
想了想，苏乔安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去偿还。
这所谓的报酬，褚江辞能够接受的形式和范围究竟有多狭隘呢？
虽然夜已深，但是汉江是座不夜城。
街道喧嚣不减，霓虹灯靡烁，清隽的脸从光影中掠过，褚江辞勾了勾唇角，笑容淡淡，“跟酒店负责人打过招呼，后厨可以供你免费使用。”
“啊？”苏乔安有点愣，什么意思？后厨供她免费使用？
“你也没什么可能报答我的，要真想还人情，那就用你最拿手的方式。”褚江辞将话挑明了。
苏乔安也听出来了，这男人是让她亲自下厨做饭当做报答的方式。
这偿还的方式…是不是也太奇葩了点？
堂堂一上市公司老总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再说，当初可是褚江辞嫌弃她手艺差，还说她做的东西跟她一样令人恶心，看到她就没食欲。
现在让她做饭，褚江辞这是打算虐待自己的胃还是打算绝食？
苏乔安神色复杂的问，“你是想自残还是想自杀啊？不是你说我做饭难以下咽吗？现在让我下厨，你也不怕吃坏了胃？”
“那你说你还能做什么？”褚江辞笑容讽刺。
她一噎，几欲开口都没能找到合适的话茬。
褚江辞什么都不缺，他也什么都有，自己那点能力到他面前就是程咬金的三板斧，上不得台面。
能为他做的事寥寥无几，好像除了下厨最简单也最直接以外，没有其他合适的方式了……
思来想去，苏乔安不吭声了，默认了褚江辞的话，打算按照他说的做。
秉持着‘多说多错，不如闭嘴沉默’的原则，苏乔安闭了嘴，保持着安静。
虽看不清夜景，但那斑爻的光影晕开，朦朦胧胧间，她竟无端端发觉这夜色寂寥空荡的吓人。
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有机会跟褚江辞这么和平共处，难得的二人时光总令她格外向往，只是路有尽头，时间走得再慢，他们最后也会走到终点。
一路缄默，回了房，苏乔安跟他轻声道了谢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休息。
她摸索着蹲到了床头柜边，拉开了抽屉，从里边取出了备用眼镜，一直模糊不清如同蒙了层迷雾的世界才渐渐变得清晰。
默默的将走之前剩下的烂摊子给收拾好，整理好了衣物才去洗澡。
等她洗完澡，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苏乔安摘下了眼镜搁到床头柜上，这才躺倒在床上，目光迷蒙的看着屋内的水晶吊灯。
她忽然间伸出手，张开的手指微微曲起，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温暖的温度紧紧裹着她。
也不算太糟糕，至少在离开之前，她和褚江辞的关系改善了点，还有一些值得她日后回忆的细节，不至于说日后回想起来这段岁月，只剩下无尽的荒凉和凄苦。
下厨做饭这件事，苏乔安不精通，她只会弄几个家常小菜而且还是马马虎虎，味道说不上好也谈不上难吃。
总不能让酒店整个后厨的人都离开，为她挪地方，她在那么多星级大厨前边班门弄斧，脸皮都红的发烫。
苏乔安臊着脸，硬着头皮愣是将简单的三菜一汤弄好后麻溜的就从后厨出来，默默松了口气。
她因为要做饭的事所以推迟了去公司，因此也没有跟着褚江辞他们一起走。
等她到公司，褚江辞他们已经率先一步从公司离开了。
被临时委派到苏乔安身边帮衬的助理看到苏乔安还提着保温桶和食盒来公司，诧异道，“苏律师，您还自己带饭来啊？”
“……”苏乔安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没吭声。
除了以前的一部分老同学和林岩以外，汉江基本上没人知道她跟褚江辞之间的关系，她要是说这东西是给褚江辞准备的，说不住公司底下其他的人还得议论她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自量力！
想想都觉得得慌，苏乔安转移了话题，“我让你帮忙规整好的文件，你弄好了吗？”
助理愣了愣，笑着说，“弄好了，已经搁到您办公桌上了，等会儿您进去就能直接看。”
“嗯，好。”苏乔安预备进办公室前，状似不经意的问，“那个…林助理他去哪儿了？”
“哦，林助理跟着总裁去厂区实地考察，大概要下午四五点才能回公司。”助理也没多想，苏乔安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
闻言，苏乔安微怔，“四五点？”
“是啊，听说这次连我们小武总都被一起叫过去了，可能总裁是想严格彻查公司的所有往来业务以及项目具体落实情况。”
助理都这么说了，苏乔安也没什么不明白的。
时间紧任务重，褚江辞也没有比她空闲到哪儿去，弄这么大动静出来，当然是要动作更加迅速一点将具体公司的业务往来都查清楚，不仅如此，连账目都带了专门的小组人员来查阅，要不然，给了对方时间来销毁罪证，那他们这次过来的目的可就落空了。
苏乔安独自进了办公室，将食盒和保温桶搁到了茶几上，无声叹息。
可惜了她一大早起来忙活，做的这些东西根本就没人吃，褚江辞要下午才回来，到那时候，这饭菜都不能果腹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强迫着自己忘记这些琐碎的事情，抛开心底那抹如影随形的失落感，强迫着自己投入到工作中。
褚江辞给她安排的任务也不轻，两天内就要看完这些繁杂的文件，还要一一对照，看看是不是有钻了漏洞的条例，一份合约就十几张，她这要从头到尾的彻查，看得眼睛都发胀。
期间助理进进出出给她送水，她也没抬头看过。
等她忙到眼睛受不住了才仰着头，手按压着眼睛，戴上眼睛往外一瞧，这才发现外边天都黑了，她搁这儿看文件查合同弄了一整天，连东西都没吃，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苏乔安轻声呢喃，“对不起啊，妈妈一忙起来就忘了要吃饭，连累你陪我饿肚子…”
“连累谁陪你一起饿肚子？”突然响起的男人嗓音打破了办公室内的寂静。
第82章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
苏乔安猛地抬头，看到推开门进来的褚江辞，下意识的咽了咽唾沫，她干巴巴的笑着摇头，转移话题道，“你怎么过来了？我这里还需要一点时间，估计要明天下午才能够将准确的答案和数据交给你。”
“不着急。”褚江辞淡淡说了句。
他进了办公室，悠然自得的坐到了沙发上，见苏乔安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他问，“你还没吃东西？”
“嗯…”来公司来得晚，她到公司都差不多十一二点了，原本是想直接将东西给送过去，结果他不在公司，那她就只能将食盒给带到办公室来。
进了办公室就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中，她也没时间去想其他的事，更忘了要吃饭，饿肚子到现在，这一抬头看才发现外边天都黑了。
其实她不吃没关系，反正这几年，她经常为了案子加班加点忘记吃饭，作息时间从来就没有准确过。
可是现在不行了，她不吃，肚子里还有一个，总要为孩子着想，好险说漏嘴，苏乔安庆幸刚刚褚江辞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苏乔安坐着出神，脑子内乱七八糟的，思绪纷乱，褚江辞垂眸看了茶几上的东西一眼，眸色暗了暗。
听到的动静，苏乔安回过神，狐疑望去，见他打开了食盒和保温桶，正往碗里倒汤喝，她狠狠一怔，“那个…凉了，别吃了。”
褚江辞也没应声，看他是真的在吃那些凉东西，苏乔安才起了身过去，本想从他手上夺下碗筷，却听到他说，“没关系，垫垫胃，你就不要吃了，这点东西我一个人吃还不够，你还想夺食？”
“……”苏乔安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她下厨的时候，心底是有那么一点小窃喜，来了公司知道他不在，也确实很失落，可是现在看到他坐在沙发上吃冷饭冷菜，苏乔安心底更加不舒服，酸酸的，还有点发胀。
“我去热一下吧！”她端起了食盒，借由热菜的名头逃出了办公室，躲开了那个让她失态的人。
放在微波炉里加热，“叮”的一声，捱着墙壁发呆的苏乔安被惊醒，她收拾好了心情才端着热好的菜出门。
时间也还不算太晚，只是她的任务太繁杂，今晚上是不打算离开公司了，预备熬夜赶通宵。
褚江辞是个意外，她本来以为褚江辞会直接回酒店休息，但没成想他进了门就没想走过，吃完了她白天带来的饭菜，又叫了外卖过来。
她吃的时候，褚江辞就在一旁工作。
苏乔安侧坐在茶几边的地毯上，偷偷掀眸看他，男人的脸映着笔记本屏幕的幽光，轮廓硬朗，眸如点墨。
厚重的镜片被氤氲上一层薄薄雾气，朦胧了影像，她这才垂眸，低头乖乖吃东西。
“你不回酒店吗？”苏乔安轻声问。
“嗯。”他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只轻轻的嗯了声，目光专注，视线始终没从屏幕上挪开。
直到苏乔安提起了他们两人之间最禁忌的话题，她问，“虽然这个问题很蠢，但是我很想知道答案，要是当初我没有放鸽子，你是不是不会这么讨厌我？”
在键盘上敲字如飞的手一顿，褚江辞久久没有开过口。
时间久到苏乔安都觉得尴尬，想找个话题暖场的时候，褚江辞忽然间回答了她的问题，“我没有讨厌你。”
“啊？”是吗？要是没有，干嘛要拿她当仇人一样对待？
苏乔安坐在地毯上比褚江辞矮了半截，她仰头去看褚江辞，对方嗓音低磁沉着，“我只是不喜欢别人介入我的世界，也不喜欢别人操纵我，你说的也没错，我们之间的关系仅限于一张薄纸，这东西约束不了彼此，唯一的锁链就要卸下了，我对你的厌恶和仇恨没有理由继续下去。”
他想了很久，其实苏乔安说的没有错，他仔细去深想，他什么都没有失去，一旦这束缚着他们彼此的关系结束就会回归到原位，他对苏乔安的敌意显得太幼稚肤浅了，难以想象，他平常做事那么谨慎沉稳的人，会对一个人抱有这么恶劣的态度和幼稚的想法。
褚江辞沉吟了会儿，复又开口说，“这几年，辛苦你了。”
他抬眸，视线从屏幕上挪开落在她脸上，“苏乔安，找个能好好照顾你的人，你的人生应该有新的旅程，新的开始。”
……
苏乔安点点头，眼底蓄满了热泪。
她有种这么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终于被人肯定后的庆幸，更多的是心酸，他是认可了她做过的事，可他不会给她想要的答案。
褚江辞让她重新开始，代表他肯定了她的感情，但是他不会接受。
十几年如一日的生活很枯燥乏味，她的人生是过得很单调。
要小心翼翼的将那个人藏在内心深处，即便他高不可攀，遥不可及。
暗恋是一个人的独角戏，她喜也好，悲也好，结局如何都只有她一个人，不会有男主角，也没有观众，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她到底喜欢上的是褚江辞这个人，还是她臆想出来的幻境。
她应该高兴的，能在离开之前人听到他这几句话，可是她忍不住想哭，偷偷的擦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轻而易举的攻破了她的心防，能找到她死穴的人，只有褚江辞一人。
“别哭了。”褚江辞看她低着头，瘦弱的肩膀轻微耸动，连哭都不敢哭出声来，心底无端端的泛起了疼。
他抽了纸帮她擦脸，苏乔安泪眼婆娑的看他，愈发不能自控。
她要告别的不止是眼前的男人，而是她为了这个人努力过的整个青春岁月。
有过不甘，也有过心酸，但她明白，她不痛快点说服自己彻底放下，这辈子都不会再快乐起来。
“我…”苏乔安眼眶通红，脸上泪水肆虐，说句话都抽噎着说不清楚，她断断续续的说，“我…可…可不可以…抱抱你？”
褚江辞闷不吭声，轻轻将人揽进怀里，苏乔安紧紧揪着他衣服，脸深埋进他胸膛，无声道别。
“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了。”以后，她不会再进入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他们之间，也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
她下定了决心，可是每次想到以后他们两个人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就很难受，难受的像是要死掉。
第83章那个人不可能是褚江辞
她眼皮都肿了，眼睛红红的，如果不是因为平常都戴着眼镜出行，苏乔安可能会觉得更加丢人。
那天晚上的事过后，谁都没有再提起过。
如果不是眼睛浮肿的跟核桃似的，苏乔安可能都会产生错觉，那天晚上那么温柔安慰着她、拥着她的人是她梦里的幻象，不是真实的褚江辞。
她过去一直认为褚江辞看不到她为他所做过的一切，觉得她的感情只不过是她一个人的地老天荒。
可是那晚褚江辞的神情和言语分明是跟她表明，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也清楚她为了他所做过的努力。
她的感情，他看到了，可是他不能接受。
话没挑明，苏乔安却觉得那种言语比直接挑明还让人难受些，就好像是有人拿刀子在她的心上一刀一刀的用力割肉。
“乔安，褚江辞的态度其实你一直都很清楚，他现在既然已经明说了，你就更应该死心。”戚沅沅安慰她，“你要清楚的知道你现在的立场，就算他现在说他喜欢你又能怎样？你可别忘了这几年他都是怎么对你的，而且…”
她顿了顿，“你别忘了，阿姨是怎么死的。”
戚沅沅不想去挑起苏乔安的隐痛，也不愿意揭开她的伤疤，只是戚沅沅怕自己这个拎不清、遇上感情就犯糊涂的好朋友又稀里糊涂的被褚江辞那么三言两语的又给哄了回去。
没人比她看得更加清楚，她知道苏乔安对褚江辞的感情有多深。
可是再怎么深刻，也抵不过这一次次的伤害，她和苏蓉都只希望苏乔安能够早点走出来。
爱人可以，但一定要爱上一个值得她爱的人。
那个人…不可能是褚江辞。
褚江辞不是她的良配，戚沅沅只希望她是头脑能清醒点，有些人注定只能远远看着，让他成为记忆里被尘封的一部分，而不是拿来追逐的目标，更不是苏乔安用来生存的动力。
闻言，苏乔安点点头，苦笑，“我知道该怎么做。”
她只是忍不住会想要靠近，也控制不住自己压抑许久的感情。
褚江辞跟她说的话只是她积累成疾情感的一个宣泄点，她痛快的哭过一场后就明白她跟褚江辞之间没有未来。
他已经拒绝了自己，是褪下了那层厌恶伪装后，认真的拒绝。
借着那晚的失控，苏乔安只能用那种没出息的方式跟他道别，以后，他只能用来回忆，不能用来携手前进。
戚沅沅轻轻叹气，“船只给你安排好了，你随时可以离开，到时候只要你方便，我会来接你送你去码头，你放心，船上我都打点好了，你到中途停靠的码头下车，那边会有人负责接应你，带你去下一站。”
褚江辞不是个好糊弄的，褚家更不是好惹的，她要帮苏乔安离开就得事先打点好，免得人还没走成就被抓了个正着。
“谢谢你。”苏乔安发自真心的感谢，笑了笑说，“希望以后，我们还有重逢的机会。”
“说什么傻话呢？”戚沅沅嗤笑了一声，故作嫌弃的瞅了她两眼，“我会找时间来看你和孩子，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近两年我不会来找你，免得褚江辞盯上我，顺着我顺藤摸瓜找到你，你放心，那边我都安排好了，你和孩子在那边生活会很快乐也很安全，自己一个人孤身在外，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保重身体，这样…苏阿姨才能够放心。”
苏乔安唇角噙着温柔的笑，轻轻嗯了一声。
她侧眸看去，咖啡馆落地窗外，阳光倾城，光线斑驳，街上行人纷纷，络绎不绝，她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沦落到需要依靠别人偷渡离开国内的地步。
她赌不起也输不起，这孩子是这个世界上她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她一定要将这孩子留下来，为此，她宁愿牺牲一切，不惜一切代价。
说两天就两天，苏乔安熬夜查合同好不容易才整理好，跟戚沅沅一起吃了个午餐后，就匆匆赶回了公司。
最近子公司裁员不少，近乎裁掉了公司将近一半的人，人事部也忙，核算老员工的资料，还得着手安排招新员工的事，公司内部对褚江辞这种做法颇为不满，底下的员工怨气冲天，可又不得不老老实实的办事，毕竟能够留下来实属不易，他们生怕惹怒了这位**oss后会被要求卷铺盖滚蛋。
苏乔安在电梯内安静的等着，好不容易到了顶层，刚到门口，秘书办的人就告诉她，褚江辞现在正在开会，一时半会儿的出不来。
她顿了顿，问道，“大概要开几个小时？”
秘书笑了笑，有点为难，“苏律师，这我是真的不知道，总裁的行事作风一向令人捉摸不透，再说这段时间频繁召开会议，有时候一开就是几个小时或者一天，我还真说不准这会议要持续多久。”
苏乔安沉吟了会儿，“这样吧！我去办公室等他，如果会议结束，总裁出来了，你帮我跟他说一声，就说我在办公室等着他。”
“好的，没问题。”
她笑了笑，然后转身进了办公室。
秘书也没撒谎，这段时间为了肃清公司风气，褚江辞是真下了一剂猛药，哪怕公司会元气大伤，他也绝对不会选择拖泥带水留着那些蛀虫在公司内继续为非作歹，狠心将接近三分之二的人给裁掉，现在正安排人招新员工，预备给公司注入新鲜血液，可是新员工进公司上手工作也没这么快，还得做好项目交接，这大大拖累了工作效应，何况新员工进公司至少要培训一个月，现在时间紧任务重，最多只能给新员工培训一个星期就必须得上岗工作，万一出了差错怎么办？
她搞不懂，这明明连外行人都看得懂的利弊之分，作为久经商场摸爬滚打的褚江辞怎么可能不清楚？可如果他真的心知肚明，又怎么会下狠手，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举动来呢？
进了办公室，苏乔安就在沙发上坐下等着褚江辞开完会出来，无意间瞥见茶几上的黑色皮夹，她一怔。
第84章我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皮夹里除了几张银行卡以外，也没其他的东西，连人民币都没有一张，空空如也。
最引人注目的应当是皮夹里搁着的一张相片，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这张照片。
褚江辞的房间里，床头柜上的相框里、办公桌上的电子相册，以及他贴身带着的皮夹里，这相片主人公只有一人，或喜或嗔，或怒或娇，鲜活灵动，娇俏可人。
苏乔安从小就知道她是有个没担当的爸，不过那人她只当是死了，苏蓉也从不肯透露过多跟她生父有关的事。
她也乖巧的不问，就当那人从没出现过。
这平衡在她十八岁那年被打破，她是生平第一次见到生物学上的父亲，也是第一次知道她还有个未曾谋面过的妹妹，尽管那妹妹跟她的血缘关系并不浓厚。
说起来，她还得感谢姜可柔，要不然她还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够跟褚江辞搭上话，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生父。
她不羡慕姜可柔有健全的家庭，没有拥有过的东西，她从不会艳羡也不会觉得失落。
唯一让她觉得钦羡乃至是嫉妒的事，那应该是姜可柔轻而易举拥有了她想要追求的人吧！
不过…感情这东西，原本就说不清道不明，不是她用心就应该拥有。
苏乔安看得太清楚，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褚江辞怎么样，也没有想过他们一定会有个好结局。
她轻声叹气，将皮夹阖上，重新搁回了茶几上，恢复原样，就好像她跟褚江辞之间有朝一日也会回到原位一样。
等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会议结束，褚江辞才回办公室。
见到苏乔安在沙发上坐着，他也不例外，秘书已经事先跟他禀告过。
他问，“你急着来找我，有什么事？”
“你安排给我的工作我已经做好了。”苏乔安也起了身，见他坐好，才踱步过去，将文件夹搁到了办公桌上，公事化的开口，“15年的一份土地置换合同出了点问题，还有近两年有关房地产的购地合同也出现了大纰漏，最严重的是今年年初签订的一份收购合同有很大的法律漏洞，我怀疑是公司内部的经手人故意拟定了这份不平等合约，白白将公款划出去，我想这个公司你最好让林助理去仔细调查一下背景，我初步断定，对方可能是个皮包公司，不过是有人拿来掩饰耳目的障眼法，损失盈亏的公款不是个小数目，这钱究竟进了谁的口袋…”
苏乔安看了神色淡然自若的褚江辞一眼，略沉吟了会儿，说道，“你应该很清楚。”
他都没有拿起桌上的文件看，一双墨瞳直直望进她眼底深处。
倏地，唇角微勾，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意，“嗯，我知道。”
褚江辞说着稍顿了顿，复又开口，“这两天，辛苦你了。”
“……”苏乔安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这句辛苦了也不是第一次听他说，只是一个鲜少跟她客套的人忽然间对她好说话了起来，苏乔安有点心底发怵。
她想戚沅沅说的也没错，她就是骨头轻贱。
褚江辞公司的事换作是谁都能做，不一定非要她不可，可她就是顺着这个台阶爬下来，借着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继续留在这里，留在他身边。
忙忙碌碌了几天，忽然间手头轻松，她还有点不习惯，最不习惯的是她已经没有正当的理由继续逗留，褚江辞也不再需要她了。
苏乔安沉吟许久，问，“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嗯？”尾音微扬，似是在等着她的下文。
她深吸气，压下了心下的忐忑，牵强的扯动嘴角，“明天有空的话，可不可以跟我去个地方？”
褚江辞轻笑了声，面上不显，她辨不出来褚江辞这笑是轻松惬意的还是觉得她太不自量力。
正不安着，便听见他说，“你还真是半点亏都不肯吃，算了，我请你帮忙做了这么多，就当是还了你的人情。”
“你这是答应了？”她反应迟钝的问。
褚江辞只嗯了声，脸上情绪淡淡，“不过明天我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够了。”苏乔安展颜一笑，“两个小时就足够了。”
闻言，褚江辞深深看了她一眼，眸中意味不明，他启唇道，“好，既然我交代给你的工作你已经完成了，那就先回去休息。”
苏乔安轻轻点头，从办公室离开时，她转身关门，透过渐渐阖上的门缝能看清里边的人。
他正俯首案边，垂眸看文件，苏乔安紧抿着唇，掩藏在眼镜后的眼底满是对他的不舍和留恋。
关上了办公室的门，严丝合缝，也看不见里边的人了，手握着门把，苏乔安垂下眼睫沉思许久，松了手。
从公司出来，苏乔安就主动联系了戚沅沅。
电话一接通，她便说，“我这边的事都忙完了，后天晚上就能走！”
那边略迟疑了会儿，道了声好。
苏乔安轻嗯了声，挂了电话后，转身回头看了一眼高耸入云的大厦一眼。
原本是可以直接离开，明天就走，她也不知道怎么了，越是临近要离开的档口就越是不舍得，也许是她不甘心，也许是她太贪心，总想着再多停留一会儿是一会儿。
还好，褚江辞答应了给她两个小时，那她就用那两个小时来跟他好好道别。
刺耳的鸣笛车声惊扰了苏乔安，她猛地回过神来，随后转身就走。
苏乔安很清楚这两天褚江辞会很忙，没什么心思用到她身上来，更不会将视线紧盯在她身上，正是她离开的好时机。
她从公司走后也没回酒店而是选择在汉江到处走走，一不留神就回到了大学城。
进了校门，苏乔安漫无目的的在校园里闲逛。
她要是没有跟随着褚江辞到这所学校来，是不是他们两个人就不会认识，也不会再重逢了？
“小心！”
苏乔安心思郁结，人走神的厉害，她只听见有人喊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大力往后扯去。
第85章我陪你去医院
“没事吧？”男人将人扶起来，焦急的问。
苏乔安摇了摇头，伸手推了推歪掉的眼镜，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她诧异道，“你怎么在这儿？”
“你忘了？我说过董事长将华江捐献宿舍和图书馆的事交给我负责了，我今天来这里是负责跟他们校方接洽。”莫云朗撑着从地上起来，朝苏乔安伸出了手。
见状，她迟疑着将手伸向他，莫云朗将人拉了起来，问道，“你确定没事吗？如果不舒服，我现在先陪你去趟医院。”
“我没事…”刚刚被莫云朗拽着往后，两人都摔了。
他有心当自己的人肉垫背，护着自己，格外注意了她小腹，她倒是没事，只怕她一个人的重量这么压上去，受伤的人是他吧？
“对不起对不起……”匆匆赶来的年轻男孩儿身上还穿着球衣，捡起了掉落在一侧的篮球，充满歉意道，“真对不起，一时没注意球差点伤到你，你们没事吧？要不要我带你们去医务室看看？”
苏乔安浅笑着摇摇头，“没事，你去玩儿吧！”
是她在篮球场边走，想的太入神才没听见别人的警告，要不是莫云朗，说不定她这会儿就被那袭来的篮球砸到从台阶上摔下去。
想想都觉得后怕，得亏是莫云朗从侧边拽了她一把，将她拉开了篮球袭来的位置。
思及此，苏乔安看向一旁略显狼狈的莫云朗，关切询问，“你有没有伤到哪儿？”
莫云朗试着活动了下左手，旋即无奈一笑，微微抬了抬左手胳膊，“好像…手负伤了。”
“我陪你去医院。”苏乔安正色道。
他嗯了声，算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去医院是苏乔安开的车，莫云朗胳膊伤了不好掌控方向盘，开车到了最近的附属中医院，苏乔安忙着去挂号缴费，在长椅上等着叫号的时候，莫云朗递给了她一瓶水。
她伸手接过，“谢谢。”
“不用那么客气。”莫云朗坐在她身边的位置，淡淡出声，“你怎么跑到那儿去？”
“闲得无聊，出来逛逛透透气。”苏乔安回了话，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逛到那边去了，都到了校门口，不进去也可惜，毕竟说不定以后就没有机会能够再回来这里看看了，她这就算是跟过去正式道个别吧！
身边目光灼灼，她就算是想忽视都没这么宽的心。
苏乔安侧眸，不大自在的问，“我脸上有脏东西？你干嘛总盯着我看？”
“没什么。”莫云朗收回了视线，顿了顿，“我只是看看你脸上有没有刻上口是心非这几个字。”
她嘁了一声，撇过了头去，男人轻笑出声，“听说你们是一个学校毕业的，你一个人跑回去是回去缅怀过去吧？”
苏乔安蹙眉，“我缅怀过去很奇怪？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他笑容清浅，“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活在当下，好歹你和褚江辞现在还在一起，既然先天条件这么优异便利，你何不试着多多跟他亲近，说不定会收获意想不到的效果。”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且不说褚江辞心有所属，单说那个人他心思比谁都重，还多疑谨慎，旁人想近身容易，但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那基本属于痴心妄想。
说他蠢顿，其实他又心如明镜，身旁藏着什么妖魔鬼怪，他心知肚明，可是要说他聪明，又不尽然，他对感情太迟钝了。
哦，或许也可以这么理解，他不是不懂，只是选择装聋作哑罢了！
都被明明确确的拒绝过一次，苏乔安大致能够明白，褚江辞其实看得比谁都清楚，只是他不在乎，所以选择高高在上，冷眼旁观。
如果不是因为她选择答应救姜可柔，摇身一变成了姜可柔的恩人，褚江辞是不会多半句嘴的，更别提是跟她敞开了心怀，把话说清楚。
“是你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莫云朗笃定的说，“你又不是他，怎么就能断定他所表达出来的就是你所想的那个意思呢？”
苏乔安看向他，还没开口，护士就叫号了。
她愣了会儿，敛了心思说，“到你了，先进去看看胳膊。”
说着话就起了身，苏乔安也不太愿意跟莫云朗说的太多，她站着等莫云朗起身。
跟着他进了办公室，医生也只掀眸看了他们两眼，才开始问症状。
莫云朗如实回答，告诉医生他伤到了胳膊。
医生起了身试着帮他松动胳膊，苏乔安在一旁站着看。
等医生弄完，她才问，“严重吗？”
“没什么大问题，应当只是磕伤了胳膊肘，回去用红花油多按摩就没事了，你们要是不放心，也可以照个片。”医生一边写单子一边说，“我是觉得没那个必要，他这只要休息两天就能好。”
没等苏乔安开口，莫云朗就接了话茬，“谢谢医生。”
“喏，去拿药吧！”医生将单子递出来，莫云朗接过后就起了身。
苏乔安手上还拿着莫云朗的外衣，出了办公室的门，她说，“要不你将外衣穿上？今天天气装凉，别感冒了。”
见他点头，苏乔安才帮忙给他穿好外衣。
两人位置靠得近，她探身帮他弄衣领的时候，莫云朗无意间瞧见了她后脖子上隐隐露出的红痕，眉目一凛。
苏乔安帮他理好了衣领，在他面前站定，见他杵着不动，她狐疑的问，“还不走吗？”
“你脖子上……”莫云朗欲言又止。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后脖子，旋即扯了扯嘴角，“你是说我后脖啊？”
莫云朗嗯了一声，她浅笑，“我脖子上有个胎记，不过我自己看不清楚。”
“胎记？”莫云朗深深蹙起了眉，神色复杂的盯着她瞧。
被他盯着发毛的苏乔安不禁打了个冷颤，“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我脸上真有脏东西还是你有话要跟我说？”
“没事…”莫云朗敛下了眸。
他早该想到的，苏乔安也姓苏，她们是同姓，她身上还有胎记，那么苏乔安跟那个人是…
可是…怎么会这么巧？
第86章这是她自愿的
苏乔安又不是傻子，莫云朗说的究竟是实话还是在敷衍她，她能分辨出来。
狐疑的看了莫云朗几眼，见他一脸心不在焉的模样，她打消了想要接着询问下去的念头，提议道，“你手也没什么大事，只要休息两天就能好，要不你先回去？”
莫云朗回过神来，他轻笑着摇了摇头，“不行，我还得去一趟华江，校方的人还在等我。”
“那我陪你去。”好歹莫云朗也是因为自己负伤的，总不能这么没良心的一走了之。
虽说伤得不重，但毕竟是因为保护自己才磕伤了胳膊，她要是现在走了，扔下一个伤员在这里，他一个人也不好将车开到学校去。
想来想去，苏乔安还是决定先将人送过去。
不等莫云朗回答，她就接着自己的话茬说，一脸正色，“我就充当半天你的司机，你想去哪儿我都负责送你过去，反正汉江的路线我还是很熟的，你要临时找司机过来也不方便，自己又没法开车，就只能委屈你接着坐我的车了。”
“我很荣幸有这个机会。”莫云朗眉眼轻舒，嘴角笑容淡淡。
苏乔安只扯了扯嘴角，反应聊趋于无。
去拿了药才从医院离开，她充当了莫云朗的司机，尽职尽责的将人给护送到了学校。
莫云朗解安全带的时候，看苏乔安坐着不动，才开口询问，“你不下车？”
“不了，我在车上等你。”她不想再深入那个回忆的牢笼，更不想参与到他们褚氏公司任何的业务往来。
“好，那你在车上等我，我尽快办完出来。”他没有强迫苏乔安，跟她匆匆道别，才刚下车手机就响了。
苏乔安看他一边接电话一边关车门离开，直到男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她才彻底松懈下来，脊背放松靠在车座椅上，后脑勺抵着软座，下巴微微仰着，目光放空。
蓦地，她长长叹了口气。
真快啊…仿佛踏入这座校园还是昨天的事，没想到这么快就三年了，她和褚江辞的约定也快到期了。
苏乔安很清楚，如今的褚江辞不是当初那个处处受制于人的青涩学生了，就算是褚世雄出面都很难镇得住他。
他做事从不管对不对，他只看是不是对自己有利，一旦他知道自己是在欺骗他，那自己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她想逃跑是因为她很清楚自己没有胜算，褚家一手遮天，褚江辞这三年来从没停止过扩充自己的羽翼，如今他羽翼渐丰，根本没人制得住他，他想要做的事，就算是不择手段也一定要达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苏乔安才不会傻到用自己和孩子的未来去赌一场没有赢面的赌局，更不可能牺牲肚子里的孩子去救一个她压根就没有感情的妹妹。
人都是自私自利的，褚江辞是，她也不例外。
“总裁，您说的我都吩咐下去了，至于苏律师说的那个公司，我也查过了。”林岩毕恭毕敬的回答，“确实是个皮包公司，我发现这个公司的注册法人是个虚假身份，我怀疑……”
“你怀疑什么？”褚江辞不动声色的问。
林岩沉吟了许久，偷偷掀眸看了褚江辞一眼，声音越来越低，“我怀疑…跟褚副总有关。”
“盯紧武凌云，我逼得这么紧，他很快就会露出马脚来。”褚江辞没有搭腔，既没有否定林岩的说法，也没有全然赞同。
正如苏乔安说的那样，背后的人是谁，他要钓上来的大鱼又是谁，他心底很清楚。
“明白。”林岩回了句，复又问，“总裁，那苏律师那里需要提前打个招呼吗？”
“不必。”褚江辞垂眸翻看着文件，嗓音低沉，“没尘埃落定之前，什么话都不必说。”
“可是……”
“你很闲？”他冷眼看向欲言又止的林岩，“我不需要一个质疑我的人，林岩，别一而再再而三的逾矩，我耐性可不怎么好。”
“……”
林岩老实了，安安静静的闭上了嘴。
他是不大赞同自家上司的做法，如果一声招呼都不打，那苏律师不就处于被动状态里了吗？他们如今做的事就是痛打落水狗，现在逼着武凌云走到绝境，他们才能抓住对方的把柄。
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是武凌云，万一逼急了，他走投无路之下拿人开刀怎么办？
“医院那边这几天打过电话来没有？”褚江辞仍旧是专心工作着，他问了一句，林岩无声叹气，回答道，“有，荀医生说最近姜小姐的状态还算稳定，他们院方也商量过，等您和苏律师回去后就可以安排移植手术了。”
闻言，褚江辞抬眸，看他杵在办公桌前，似有不满，才问，“林岩，你好像对我的决定有诸多不满，嗯？”
“是。”林岩承认了，他说，“我觉得您不该这么对待苏律师，就算没有感情，好歹也是夫妻一场，您这么做对她不公平。”
褚江辞微微眯起狭长黑眸，“公平？你跟我讲公平，不觉得可笑？林岩，这个世界从没有公平这一说。”
“好！就算是这样！那您就不能对苏律师稍微好一点吗？我不认为苏律师有罪大恶极到要处处被您算计，被您拿来挡枪口的地步，既然您对苏律师心底对您的感情心知肚明，您为什么还能这么心安理得的去利用一个爱您至深的人？”这一点，林岩百思不得其解。
作为旁观者，他从来都不觉得苏乔安罪恶深重到要被褚江辞糟践的地步，他是看不惯自家上司在明知道对方心意的情况下，还要将对方颤颤巍巍奉上的一片真心弃如敝履，顺带再踩上几脚。
“这是她自愿的。”褚江辞神色漠然，“苏乔安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的就是企图从我这种人身上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您确定不会后悔吗？”林岩劝不动褚江辞，也深知褚江辞是个自己下定了决心就不会更改的主。
他不明白，褚江辞明明不用这么心狠手辣的，为什么偏偏对苏乔安就要这么冷血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