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你该交公粮了
豪庭酒店
束着发盘成团扣在脑后,厚重的黑框眼镜几乎占据了巴掌大小脸的三分之二。
刻板严谨的黑色职业套装勾勒出姣好的身形,红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苏乔安看了一眼房间号,1801,确认是跟自己所知道的房间号无疑,她才抬手敲门。
“谁啊?”娇媚的女人声音隔着房门传出来。
“housekeeping”
沉寂许久,房门应声而开。
在房内的女人穿着松垮的酒店浴袍,浴袍下诱人的风景若隐若现。
苏乔安看了她一眼后,径直进了房间内。
扫视了屋内一圈,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只有浴室内传来了哗哗水声。
她松了口气,来的刚刚好,他们的狂欢似乎还没开始。
“我说你谁啊?谁让你闯进来的!”
苏乔安被用力拽了一把,不得不正视眼前的女人。
媚则媚已,只是少了几分蛊惑人心的魔力,脸上的浓妆为她平添了几分俗气。
“秦紫小姐,我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褚太太苏乔安。”她平静且疏离的介绍着自己的身份。
“褚太太?”秦紫轻蔑的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你说你是褚太太就是褚太太了?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冒充褚家少奶奶了!?”
“秦紫小姐要是不信,可以等褚江辞出来。”苏乔安微微扬起红唇,凑近她,随后捏着鼻子往后仰,“难道没有人告诉你,我先生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劣质香水的味道吗?”
“瞧瞧你脸上那大浓妆,粉底厚的跟砌墙似的,唇彩太红,眼线太重,要不是因为事先看过秦小姐的资料,我还以为在我眼前的人是刚从灵异剧组出来的。”
“你!”
“我什么?”苏乔安无辜的看着她,隔着厚重的玻璃镜片,“我可是好心跟秦小姐指点迷津,我老公他啊!最爱小清新,越是清纯越是干净,就越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下次秦小姐要是想爬他的床,不如考虑扮成学生妹。”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到我面前来指手画脚?这家酒店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让你这种女人进来?!”
苏乔安淡漠的视线掠过眼前气的脸色扭曲的女人,直直看向她身后。
斜靠在门框边,全身上下只围着条浴巾的男人正双手环胸,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们。
未干的水珠顺着壁垒分明的肌理滑落,直至没入腰间浴巾。
细长的桃花眼眼尾略上挑,眼里蕴藏着深不可测的沉沉墨色,微薄的唇抿着,唇角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讥讽笑意。
那抹讽刺有点刺眼睛,至少苏乔安觉得多看一眼都是种错误。
秦紫反应过来,顺着她的视线回过头去,恰巧看到一副美男出浴图。
她带着柔媚惑人的笑意过去,挽住了褚江辞的胳膊,馨软的身躯往他身上靠,“褚少,你看这个老女人多讨厌啊~她还大言不惭的说是你的老婆,褚少你这么有魅力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娶个老姑婆当老婆?”
她这话多少有点试探的意思,目光在男人精致俊美的脸上逡巡,试图找出那么一丝丝不对劲。
“她说的没错”
“啊?”秦紫懵了。
褚江辞慵懒掀眸看了她一眼,薄唇微掀,“她说的没错,她的确是我褚江辞的合法老婆,褚家的少奶奶。”
“宝贝儿,怎么?这就害怕了?”长指轻佻的挑起了秦紫的下巴,迫着她跟自己对视,那双撩人桃花眼里的笑意浅淡,无端端的令人感觉到发寒。
褚江辞是谁?是岑川的天,攀上他就等于找到了保障,就算以后在岑川横着走也没人管。
更重要的是他单身!尽管花边新闻多,但从没有传出过有什么未婚妻和老婆的消息,是岑川女人最想嫁的钻石级单身汉。
可是现在,平白无故的冒出一个自诩他老婆的女人来截胡,最关键的是褚江辞竟然承认了!
秦紫拧了拧秀眉,权衡利弊之下,她还是不想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主动勾住了褚江辞的脖子,媚眼如丝,“褚少你真坏,要当着褚太太的面跟我在一起吗?”
她凑上去想亲褚江辞,沉浸在美色中的女人完全没注意到男人眼里一闪而过的冷诮。
还没吻上那菲薄的唇就被蛮横的大力扯开,苏乔安跟护犊子一样拦在了他们面前,“滚,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凭什么?”绕算是涵养再好也受不了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断好事,秦紫怒瞪着她,美眸似要喷出火来。
“如果你不想明天就被封杀,一无所有声名狼藉的从岑川滚出去,那我奉劝你最好识相点,立刻从这滚出去。”比起秦紫的失态,苏乔安显得冷静淡然了许多。
“褚少~”秦紫她摸不清楚这个忽然间冒出来的女人的底,她只娇滴滴的唤着褚江辞。
哪成想刚刚还跟她暧昧不清的男人完全没有要插手管的意思,褚江辞挑唇一笑,“啧,褚太太可是岑川有名的国际金融法律师,你得罪了她,连我也没法保住你。”
“……”秦紫娇媚的脸蛋上神情微变,她看了眼苏乔安,又看了看褚江辞,确认他没有要留下自己的意思,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预备走人。
“等一下”苏乔安喊住了她,上前去,从包里取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了秦紫,“你们女明星过夜的价格我不是很清楚,不过这卡里的钱应该足够你用了,没密码,随意刷。”
秦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瞪大了美眸看着苏乔安,苏乔安面不改色,“不用这么看着我,你说你不为钱也好,还是只爱他的人也好,该给你的我一分都不会少,谢谢你在我不在的时候替我照顾我老公,现在我来了,所以你可以拿着钱走人了。”
苏乔安给她的不是钱而是羞辱!而且是奇耻大辱!
她气愤的恶狠狠的瞪了苏乔安一眼,才扭头走人。
“褚太太的战斗力可真强,不到十分钟就能解决一个女人,啧,不愧是律师铁嘴,说起话来从不给人留余地。”
那声褚太太包含了多少嘲讽不屑,苏乔安是听的出来的。
她淡定的收回了银行卡,看着坐在床边的男人,一边迈开腿朝床边走,一边解衣服扣子。
“褚太太,你这是干什么?”褚江辞眉眼凉薄,格外平静的看着苏乔安。
被他这么盯着,苏乔安也不会脸红,机械且麻木的脱掉身上的外套,嗓音清冷,“今天25号,褚先生,你该交公粮了。”
第2章我比你更加不想自己怀孕
衣衫滑落,露出了女人玲珑有致的柔软身段。
皮肤白皙,宛若上好的凝脂玉,灯光投影下,泛着淡淡浅晕。
苏乔安站在床边没动,褚江辞打量她的目光就像是在打量一件明码标价的商品,倏地,他冷嘲热讽的开口道,“苏乔安,你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第一,我们是合法夫妻,拥有合法的夫妻生活这并不过分;第二,女方对男方所做的一切,皆能归为闺房情趣,算不得丢不丢脸;第三,结婚后定下的协议合约里,清楚明白的写着甲方需要在每个月二十五号向乙方交公粮。”
说着,她顿了顿,漠然看向褚江辞,“需要我提醒你吗?4月份你借口在外地出差,5月则是说有公务在身,六月也就是上个月你跟一个小**在马尔代夫度假被狗仔拍到,褚先生,交公粮是你定下的也是你同意的,我希望你能履行做商人最基本的原则,能守诚信,你欠了我三个月,我…唔…”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猛地拽了下去,正面扑倒在床上。
手被折在后背,人被折成了极为屈辱的姿势。
自始至终苏乔安都是看不见褚江辞的,粗鲁蛮横的闯入,让苏乔安感觉到了疼痛。
她将脸深埋进被窝里,一声不吭的默默忍受着对方的横冲直撞。
忍忍就过去了,她无声安抚着自己。
这几年,不都是这样的吗?
每个月只有交公粮的时候,她才能见到名义上的丈夫,而每次承欢对她来说都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
只有粗蛮的发泄,褚江辞全然不会顾及她的死活。
漫长的折磨过后,苏乔安精疲力竭,如失去了魂魄的一具行尸走肉,躺平在床上。
她听到了浴室内重新响起的水声,木讷的看着房顶悬吊的水晶灯。
有点冷,周身很冷。
心,也很冷。
她扯了被子盖住自己,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腥味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浴室的水声停了。
然后,她便听见了男人清冷的嗓音卷着浓浓嘲讽,“苏乔安,别忘了吃药,我可不想让你这种女人怀上我的孩子。”
“你放心,你不说我也会吃药,我比你更加不想自己怀孕。”苏乔安拥着被子坐起来,隔着厚厚的镜片看他。
心脏因为他嘴角边毫不遮掩的讥讽而刺痛了下,他好像每次见到自己都是这种表情…
“这样最好”褚江辞冷冷出声。
闻言,苏乔安压下了心底的那抹刺疼,红唇轻扬,唇角蕴着轻谩笑意,“褚先生的技术真是越来越差劲了,果然女人一多,肾就被掏空了。”
“站在妻子的角度,我奉劝褚先生一句,还是少在外边勾三搭四的好,别年纪轻轻的就肾虚了,要做就记得戴套,最好别染了病,我怕你会传染给我。”
男人眉眼一沉,眸色阴鸷的看着那拥着被褥遮挡身躯,脸上噙着笑朝着自己不知死活挑衅的女人,阴恻恻发笑,“苏乔安,你刚刚说什么,嗯?”
“没什么”苏乔安颇为无所谓的微微耸肩,“好心忠告而已。”
“我看你是日子过得太好,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吧?”褚江辞原本是想走的,现在却被她三言两语给激怒了。
他上前,大手扼制住了她的脸颊两边,死死掐着她,“需要我提醒你吗?苏大律师?”
褚江辞近乎残忍的一字一句的剥开了她原本结痂的伤疤,“你们母女俩都是一个德行,不,应该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你比你妈还要下贱!你妈当小三破坏了柔柔的家,现在你又不知廉耻的爬上我的床,央着老头子答应你们无耻的要求。”
“让我娶你?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是个什么东西?”苏乔安脸被捏着不好开口,可嘴里说出的话却清晰无比,“褚江辞,我就算再下贱,那也是你老婆,你娶了我这么个下贱东西,你又能比我好到哪儿去?”
“我不需要你提醒我什么身份,我的身份只有一个,那就是你褚江辞的老婆,名正言顺的褚家少奶奶!你心中的白月光,嘴里喊着的真爱,放在现实,那也不过就是个小三!”
“啪”的一声,苏乔安被他狠狠打了一巴掌。
她懵了会儿,脸颊开始火辣辣的疼,才渐渐回神。
“你不配提她!”褚江辞眸色冷凝,嘴里的话愈发难听,“当初我怎么就没看出你这么工于心计,嗯?”
“一边答应我会去救她,一边又攀上了我家,强迫着我娶你!苏乔安,你跟柔柔身体里流的是一样的血,怎么你就这么恶毒又冷血?”
“少来了,你以为你能好到哪儿去,高贵到哪儿去?”苏乔安仰着头看他,冷笑,“你娶了我,我们就是一体,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你需要我。”
她眼镜被打歪了,左边脸颊高高肿着,依稀可见鲜红的手指印。
那半边脸就是在无声的控诉着他的暴行,褚江辞看她倔着个性子跟自己呛声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冷嘲,“你也就剩下那点可悲的利用价值了。”
“没什么事儿,别来烦我,也别试图惹怒我。”
“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寄托在我身上,我能让你爬到高处,也能让你从云端跌进泥沼!”
他说完就拿着衣服走了,房门摔的震天响。
苏乔安苦笑,云端?泥沼?
可是,从遇见他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一直在泥潭中挣扎啊!
这么多年,她什么时候入过云端?
连见一面都需要预约的夫妻之间能存在几分感情?褚江辞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以为是,总爱用恶毒的话来揣摩她的用心,明明…明明她只是单纯的喜欢他而已……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竖起了尖刺,面对褚江辞的冷嘲热讽还能面不改色的回击。
记不清了,记不住了。
苏乔安只记得她无数次在孤独寂寞的夜里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屋子发呆,她在等啊!等着那个人回头,等着他来爱她。
第3章我爱的人他不爱我
我的爱人,他的爱人不是我。
曾有人说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就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多爱你。
苏乔安觉得,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应该是他明知道自己多爱他,却选择视而不见。
是了,她梦里梦外都有褚江辞。
梦到初遇那年,他在篮球场上肆意挥霍青春的矫健身影。
梦到他第一次跟自己开口说的话是,“你是苏乔安?是可柔的姐姐?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救救可柔?”
可柔是谁?
他那么焦急的找自己,那个人对他来说或许很重要。
她不想看到自己暗恋的人那么苦闷,他应该是阳光的,开心的,脸上会有温暖的笑容。
可柔是谁,她不管,她只想看到他的微笑。
“好”她听见自己答应了那个近乎无厘头的请求。
然后她看到了那个深深刻在脑海里的笑容,阳光熹微,树影斑驳,唯独那抹笑容铭记于心。
……
“不准去!”那只骨瘦嶙峋沾满了血迹的手紧紧抓着她,赤红的双眼死死瞪着她,“我不许你去救那个女人的女儿!苏乔安!你要是去了,我就没有你这个女儿!死也不会瞑目!”
……
梦境杂乱,不断转换。
她梦见母亲死了,而她失约了。
梦见结婚那天,她孤零零的站在教堂,对着空气说,“我愿意。”
错了错了,也许…一开始就错了。
她跟褚江辞绑死在一起,如同快要溺亡深海的旅人,拼命的挣扎想浮出水面,越是挣扎便越是淹没的快。
空气稀薄,渐渐失去了力气。
他们一直想往上游,只顾着跟对方厮杀,你来我往的过招,从没有想过要互相帮助,一起生存。
夫妻本是共同体,而她跟褚江辞只会成为势不两立的敌人。
梦醒以后,苏乔安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荒芜的心底空落落的,还有点不安恐慌。
今天都30号了,距离上次见褚江辞已经五天了,这五天内,褚江辞不改他风骚的毛病。
每天都能在八卦杂志上看到他的花边新闻,起初,苏乔安会难过会自怨自艾,现在,她已经麻木了。
早上八点,苏乔安已经洗漱完毕从公寓赶到了律所。
她忙,很忙,非常忙。
只有将自己忙的像个陀螺一样二十四小时连轴转,她才不会有空闲的时间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苏律师”
“什么事?”苏乔安从案件文件中抬头,看向敲门进入办公室内的人。
“外边有位先生找您?”
“先生?”苏乔安皱眉,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我正忙着,没空见外人,也不接案子,推掉。”
“可是……”
“苏律师好大的架子。”人未到声先至,男人的嗓音清冽如山涧溪泉伶仃,言语中总藏着那么几分轻蔑和讥讽。
苏乔安仰头看着,那人清癯的身影渐渐进入视线范围内。
嗬,褚江辞。
阔别几天,没想到褚江辞会亲自找上门来。
她定了定心神,对助理说,“你先出去,把门带上。”
“需要送咖啡进来吗?”
“不需要,他不会久待。”
“好的”助理恭顺的出去,顺便将门带上。
褚江辞从听到她说自己不会久待后,幽暗的深眸掠过一抹异样,他看了苏乔安一眼,却见苏乔安已经重新开始工作了。
将他晾在一边,完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狭长凤眸微微眯起,眼里流转着危险暗色,“褚太太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吗?”
“你不是客人,而且我也没有请你来。”她声线偏冷,说话时也没有抬头看过他一眼。
“……”这个死女人!
褚江辞皱起浓眉,迈开长腿过去,直接就坐到了她面前。
“褚太太?”
“别吵我”苏乔安颇为冷淡的睨了他一眼,“有什么事,十五分钟后再说。”
十五分钟?
苏乔安这是让他在这里干巴巴的坐着等她?
他发现这个女人真是软硬不吃,如今是胆子越来越肥了!
褚江辞满心不虞,刚欲开口,苏乔安就拨了电话出去,“胡总,我发现你提供给我的数据有点不对劲儿,您看明天有时间吗?有时间的话,我会来您公司一趟,当面跟您谈。”
……
苏乔安确实很忙,没功夫搭理他,褚江辞坐着等她,耐心几乎快被磨光。
她还是老样子,头发一丝不苟的全部盘在脑后,戴着厚重的眼睛,穿着最老土的职业装。
明明才二十几岁的年纪,愣是将自己活成了四十几岁的老女人模样。
他看着正认真工作的女人,隐约记得她以前不是这个样子,可是他又想不起来了苏乔安过去究竟是什么样子。
褚江辞坐在这里等她,观摩了她很久。
她烦躁的时候喜欢咬笔头或者指甲,盘起的头发松散了,一两缕额角的鬓发搭在小巧的脸颊旁,为她原本老气横秋的造型增添了一分柔美。
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包括苏乔安摘下眼镜后的脸。
“你找我什么事?”苏乔安终于是忙完了,她搁下了工作,直勾勾的看向桌对面坐着的似乎是在走神的男人。
褚江辞回过神来,神色极为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自薄唇吐出两个字,“家宴”
“今晚?”苏乔安愣了愣,翻看了日历。
上面被画着圈的日期就是今天,她最近案子多,快忙疯了,所以根本不记得这回事儿了。
她看了眼手表,现在是五点四十五分,褚江辞似乎是四点五十来的。
他竟然在这里等了自己将近一个钟头?
“怎么?你不想去?”
“不是,我最近比较忙,忘了家宴的事,也没有准备礼物,距离家宴开始还有两个小时,我想我需要点时间去准备。”
“不必了,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褚江辞冷冷凝视着她,然后起了身,“要能指望着你做什么事,只怕现在我已经被扫地出门了。”
苏乔安难得没有跟他争论,因为这次确实是她的失误。
“ok,那我们走吧!”苏乔安绕过了办公桌往外走,冷不丁被大力拽了回去。
惶恐中,她只看见男人放大的俊脸渐渐逼仄过来,男人浅薄温热的气息渐渐的越来越近,在她的脸颊上肆虐。
第4章参加家宴
苏乔安听见胸腔下那颗平静已久仿佛已经枯死的心脏,现在正慢慢复苏,一下接着一下的有力搏动着。
她近乎痴迷的看着越靠越近的脸,情不自禁的想伸手去触摸,可她不敢。
褚江辞伸手在她脑后摸索到了那冰凉的东西,微微用力扯出来。
青丝倾泻,柔柔披散在肩上。
褚江辞黑眸潋滟过一抹惊讶,被他很好的遮掩住,他微微撤开了身说,“行了,走吧”
“……”
苏乔安站在原地,摸了摸被扯开的头发,左下胸腔内的心脏紊乱了节拍。
她…还真是没用啊……
只稍微靠近一点,就能心动不已。
低垂的长睫敛去了眸中落寞,她迈开腿跟了出去。
她本想自己开车回去,却被褚江辞拉上了车。
车子越开越不对劲,苏乔安拧起蛾眉质问,“这不是去老宅的路,你要带我去哪儿?”
褚江辞懒懒掀眸,看了一眼后视镜中披头散发的女人,“你打算这个鬼样子跟我回去?你不嫌弃丢人,我还嫌丢人。”
“苏乔安,这段婚姻是你自己争取来的,那我麻烦你稍微收拾下自己,少在别人面前给我丢脸。”
她没吭声,只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男人。
褚江辞能知道什么?她初出茅庐的一个女人,没有自我保护能力,常常会遇到形形**的委托人和被告人。
她能做的就是将自己伪装起来,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被欺辱。
褚江辞说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寄托在他身上,这话说的苏乔安想笑。
她的一切都是自己一手打拼的,一点一点的累积,才稳稳坐在了现在的位置上。
而这一切,他这个作为丈夫的一无所知,因为他从不关心自己的死活。
胡思乱想之际,车子停在了一家女装店门口。
“下车”褚江辞冷声开口,率先下了车。
苏乔安看了一眼车窗外的女装沙龙,只能选择下车,跟随在褚江辞身后。
“褚少”
“嗯,帮她挑套礼服,好好装点。”褚江辞头也没回的跟店员说了句。
店员的视线落在随后进来的苏乔安身上,稍稍打量,才恭敬回答,“好的,褚少,请您稍等片刻。”
苏乔安靠近的时候,被店员拉着进了里边。
一群人拿着衣服和鞋子在她身上比比划划,然后才确定了礼服,让她去试衣间换掉。
如果不是因为家宴她作为褚太太必须要回去,她才懒得应付褚江辞,更别提是像现在跟木偶一样的被人拉扯来拉扯去了。
换了衣服,又被按在了软椅里坐着。
当那人来摘眼镜的时候,苏乔安捏住了对方的手腕,“不,别摘。”
“小姐,褚少将您交给我们就是希望我们好好给您打扮,要是没让褚少满意,我们也不会有好果子吃,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清眸惺忪,苏乔安捏着对方手腕的手渐渐松了力道,垂落在腿上。
她任由对方摘掉了厚重又老气的黑框眼镜,任由对方在自己的脸上鼓捣。
屋外
褚江辞正叠腿坐在沙发里,眼睑低垂,翻看着杂志。
窗外斑驳的残阳余晖将他清峻的身影牢牢笼罩在其中,轮廓干净清晰的线条被勾勒的朦胧且模糊,眉眼也褪去了冷寒,显得温和了几分。
“褚少,已经好了。”
听到对方的话,褚江辞才掀眸,将视线从杂志上转移到那缓缓步入他视线的人身上。
抹胸曳尾长裙,裙摆宽长。
裙身长度却只到膝盖,露出了莹润笔直的小腿。
掐腰设计的礼服恰好贴身,将姣好的身形勾勒的淋漓尽致。
褚江辞深邃眼中掠过的惊艳,不单单只是因为衣服,而是因为平常被她掩藏在厚重黑框眼镜下的清妍小脸。
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清水出芙蓉。
他见过的女人不少,所以能分辨出对方是真材实料,还是靠着后天化妆。
褚江辞只是没想到苏乔安的底子这么好,只稍微打扮下都能艳惊四座。
他起了身靠近,细细打量着苏乔安。
对苏乔安而言,她看到的只是个模糊的人影。
她是重度近视,戴上厚重的黑框眼镜,一则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二则是因为她摘掉了眼镜就看不清东西。
她隐约感受到了褚江辞的靠近,纤手紧紧攥着裙摆。
对方一米八七的个子,自己只有168,穿上高跟鞋也不如对方,从气势上,褚江辞就完全碾压了她。
“苏乔安?”他暧昧的挑起了垂落在苏乔安肩上的一缕青丝,“你看看你现在这模样,像不像是盛装以待等着客人拍卖的商品?你说今晚上会不会有男人看中你,将你买走呢?”
她觉得自己的紧张完全是多余的,还以为会收到夸奖,没想到从他嘴里能听到的只有羞辱。
苏乔安推了他一把,“还要回老宅见爸,我不想跟你吵架,你这么不想看见我,那就别来招惹我。”
耳边传来一声冷嗤,“招惹你?你可别忘了是你先招惹我的,如果不是你跟你那个低贱的母亲办的好事,我也不用娶你。”
“你够了!”苏乔安寒着一张小脸,“别左一句下贱,右一句低贱的!是!你跟姜可柔,你们都高贵无比,我这种人高攀不起,褚少爷,还有几个月我们的协议就到期了,到时候我们就能分道扬镳,你也不用跟我绑在一起了。”
“再不能忍,也麻烦你忍完这几个月,我可没主动来惹你,是你有事找我帮忙,请你态度放好点,不然我可不能保证待会儿回了老宅,我不会当着其他人的面说出点什么难听的话来!”
还有几个月就到期…
褚江辞愣了会儿,依稀记起了当初被逼婚的时候,他跟苏乔安签订的协议婚约合同。
里边清楚的写明了,甲方跟乙方的婚姻只持续三年,三年后如果没有改变心意,那么他们的婚姻就自动解除,而乙方需要将名下所持有的股份悉数转让给甲方。
快到了?这场噩梦般的折磨,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要走到尽头了?
褚江辞丝毫没注意过条款的日期,没想到苏乔安会记得那么清楚,还是说…
她早就预备着离开,巴不得早点脱身,所以才掰着手指一天天的倒数。
不管苏乔安的心思是归咎于哪个原因,这都足以激起褚江辞的怒火。
第5章这婚姻本来就来得荒唐
苏乔安就不知道这位大少爷又在闹什么脾气,从女装沙龙出来后,就一直没开口说过话。
她看不清东西,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骨子里的倔强又不允许她跟褚江辞低头。
这种互不理睬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回了老宅,诚叔早就在外边候着,等他们回来。
车子一停下,褚江辞就冷着脸下了车。
诚叔恭恭敬敬的唤了声,“少爷。”
褚江辞嗯了声,目不斜视的朝里边走。
诚叔看到才刚刚下车的苏乔安,心内无声叹气。
今年的少奶奶跟少爷,关系还是跟以前一样糟糕啊!
这都三年了,这三年里,两个人的关系只有恶化的趋势,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他叹气了一声,上前道,“少奶奶。”
“诚叔?”
“是我,少奶奶您需要我扶着您进去吗?”
她需要,但是现实不允许。
褚家的牛鬼蛇神不少,她这个外来者又不受宠,常常会被排挤。
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要真是让诚叔扶她进去,旁的人怕是要说她架子大。
拒绝了诚叔的好意,她自己摸索着往里走,强迫着自己看清楚路。
“哟,这不是苏大律师吗?今天这是吹什么风将苏大律师吹来了?”
看不清人,但苏乔安靠着声音也能分辨出对方是谁。
听着这嘲讽意味十足的话,苏乔安循声抬头望去,清丽的脸蛋面无表情,“妈。”
“你可别开口叫我妈,我们家收不起你这种儿媳妇。”冯曼丽冷笑着打断了苏乔安,端着红酒杯靠近,将苏乔安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遍,“你是怎么进的褚家门,自己心底清楚,世雄护着你,我可不惯你这毛病!”
“别张嘴就喊妈,叫的这么亲昵,你妈是个狐狸精,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少在我面前晃悠,脏了我的眼睛。”
“这话妈为什么不跟爸说呢?”苏乔安唇角漾开的笑意更浓,“你以为我想回来这里吗?我巴不得离你们远远的,别说是我脏了你们的眼睛,我还嫌你们说话跟疯狗叫一样,聒噪难听。”
“你骂谁是疯狗!”
“啧”苏乔安无辜道,“我没说您啊!不过您要是非要代号入座,我也没辙。”
“我是你婆婆!苏乔安你这是什么态度?”冯曼丽巴不得现在就撕了她那张利嘴。
“婆婆?”她笑意渐淡,“一分钟以前冯曼丽女士信誓旦旦的说别张嘴就喊妈,你们家收不起我这种儿媳妇。”
“也对,就凭着现在您在褚家的地位,还真是收不起我这种儿媳妇,比起只会成天约着人打麻将出门逛街的女人,我有钱有地位也有人脉,可比您强多了,您的确是要不起我这种儿媳妇。”
“苏乔安!”冯曼丽气的扬手就想打她,却被诚叔拦住。
他恭敬道,“太太,少奶奶是老爷叫回来的,今天是家宴,您如果跟少奶奶起了冲突,恐怕老爷会发脾气。”
“宋诚!你是我们褚家的下人,是我们养的一条狗,现在你不帮我好好教训这个小贱人,还帮着她对付起我来了?!”
“我时刻铭记我的身份,我需要效忠的只有老爷一人,服从老爷的命令,太太您还是别胡搅蛮缠的好,少奶奶是老爷请回来的贵客,要是少奶奶出了什么差池,只怕太太您也没办法承担后果。”
冯曼丽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盯着苏乔安,胸脯剧烈起伏着,她不甘心的咬牙切齿道,“你给我等着!我就看你能猖獗多久!等江辞拿到了股权,第一件事就是将你扫地出门!”
“我等着褚江辞来赶走我”苏乔安脸色温漠,眉眼平静,丝毫不为之所动。
冯曼丽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她走后,宋诚才叹气道,“少奶奶您又何苦跟太太起冲突呢?”
“诚叔,我忍让他们就会放过我吗?”不会,这三年来,苏乔安看的太清楚了。
嫁给褚江辞的第一年她是住在老宅的,褚江辞几乎不会回家,这家里的人除了褚世雄和宋诚以外没有人会真心对她。
她以为,只要努力讨好他们就够了,第一年,她任劳任怨,为他们做牛做马。
后来,苏乔安无意间听到了冯曼丽跟其他贵夫人的对话,她说,“快别提那个蠢货了,我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平时就跟个哑巴一样,话都不会说,真不知道世雄怎么想的,竟然让这种下贱的东西嫁给我们家江辞。”
她做的一切,在别人眼里都是哗众取宠,只有她自己沾沾自喜的跟个跳梁小丑一样上蹿下跳。
冯曼丽的话让她寒了心,而褚江辞的所作所为则是让她彻底死了心,在摸清楚了现实后,她就搬出去了。
一心扑在工作上,如今她能够挺直腰杆站在他们面前,因为她从没有花过褚家一分钱。
宋诚是知道苏乔安过的是什么日子的,他也不好多做评论,只说,“其实少爷也没有冷硬心肠,如果少奶奶肯服软,少爷他肯定不会这么对您的。”
“诚叔,这话骗骗以前的我还可以,现在…”她笑着轻轻摇头,“还是算了吧,他心肠是不硬朗,那是对待姜可柔的时候,对我,他巴不得我早点死,死远点。”
“以前还能等,还有期待,现在,我已经不会那么愚蠢的站在原地祈求他回头,伸手跟他乞讨感情了,反正我跟他的婚姻还有几个月就到头了,这几个月安安静静的过了,也能体体面面的分开。”
到时候,就不会再有人说是她害得他娶了不喜欢的人,害得他跟心爱的人分开了。
“您已经想好了?”
“嗯,想好了。”苏乔安嗓音清浅透着深深无力,“我什么都做过了,可他依旧不爱我,这婚姻本来就来得荒唐,现在快结束了,离了婚,对他来说对我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
褚江辞倚靠在墙边,精雕细琢的壁灯亮着昏黄的灯光,昏暗灯光下,那低垂的眼睫在眼窝处投下一片浅灰剪影,女人清柔清浅的话徐徐传进耳里,他那幽暗深沉的眸如一泓幽冷寒潭,深不可测。
这是今天他第二次从苏乔安嘴里离婚这两个字,她倒是说的轻巧,在他还没说结束之前,苏乔安有什么资格提?
第6章杀了她的心都有
褚家家宴无论当天有什么要紧的事,都必须赶回来参加,这是家主订下的规矩。
所以即便是褚江辞也得遵守,娶苏乔安不是他的本意,是因为他父亲硬塞给他,他才不得不娶了苏乔安。
即便是这样,每到家宴,他就算再怎么不乐意也得将人带回来一同出席。
共同出席不等于就要共同进退,褚江辞是不会跟着苏乔安面对这群牛鬼蛇神的,苏乔安只能独自面对。
宋诚跟在苏乔安身边,时不时的会提醒她,眼前站着的人是谁。
有宋诚帮助,苏乔安倒也没有失态。
她没有强硬的娘家做靠山,冯曼丽当初就是嫌弃她这一点,觉得她太穷酸配不上褚江辞,也进不了褚家的门。
连婆婆都不会对她有好脸色,就更别指望褚家其他的人会对她和颜悦色了。
最开始刚结婚,一到家宴,那对苏乔安来说就是个噩梦。
冷嘲热讽是常有的事,别人看她的目光都让她感觉羞耻。
所以她一有机会就立刻搬出了褚家,并且依靠着自己的努力才有了现在的位置,最起码现在褚家那些长舌妇不敢当着她的面议论了。
“少奶奶,您需要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吗?”宋诚对苏乔安是真心疼惜的,不单单是因为褚世雄特别叮嘱过。
苏乔安轻轻摇头,“不用了,爸什么时候会回来?”
“老爷刚下飞机,估计还得等两个小时才能到家,要不…”宋诚想了想,提议道,“您先上楼休息会儿?”
上楼?褚江辞在楼上休息,她这会儿上去不是平白找晦气吗?
何况褚江辞的房间终日锁着,不许外人踏足。
是的,她这个同床共枕的老婆在他心底也是外人。
“少奶奶您不用担心,我已经单独给您收拾了一间房间,您可以放心进去休息。”宋诚知道褚江辞和苏乔安之间的疙瘩,所以早就预备好了房间。
她在这也坐了一个多小时了,最近又因为案子复杂忙忙碌碌了好几天没休息,这会儿也有点累了。
听到宋诚的解释,她没有再推脱宋诚的好意。
宋诚是不能上楼的,楼下还需要他打点,他让佣人带着苏乔安去房间。
“好,我来的时候会给你带你最喜欢的杏仁酥…”
男人温柔的嗓音徐徐传进她耳里,脚步微顿。
这声音属于谁,苏乔安心底很清楚,能让褚江辞这么温柔对待的人,也只有姜可柔了。
苏乔安敛下眼睫,进而迈腿从他门前经过。
“少奶奶,您在这里休息片刻,家宴开始了,我会上来叫您。”佣人恭敬的站在门口。
进入到房内的苏乔安只嗯了声,反应淡淡。
门声轻响,脚步声渐渐远离。
她坐在床边,按了按酸疼的额角,她是人不是钢铁,连轴转了这么久也会累。
就一会儿…躺下休息一小会儿应该没有关系……
苏乔安这么想着,就脱掉了高跟鞋,和衣侧躺着,纤长的睫毛翕合着,于眼睑处投下浅浅剪影。
“苏乔安,我真没想到你这么有心机。”褚江辞猩红着眼看着她,一字一句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亏得我还觉得亏待了你,一边答应我同意捐献,一边又缠着我家,想让我娶你!怎么?你是看上了褚家有钱,想扒着不放了?!”
……
她没缠着褚家,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褚家是干什么的,在她的世界里,没有这种概念。
答应捐献的那天,她真的去了,正是因为她怕失约了,褚江辞会以为她是故意欺骗他们,哪怕苏蓉将她关在家里,她也想办法偷跑出来了。
她没想过会因为这件事,让她永远失去了母亲。
苏蓉到临死之前都不肯让她去,逼着她答应,她答应了,送去医院也晚了,苏蓉因为抢救无效死在了去医院的路上。
至于……
至于跟褚江辞结婚,她真的不清楚原因。
是当时褚世雄找来了,说一定会让褚江辞给她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交代?
不管是出自什么原因,她都失约了,褚江辞估计要杀了她的心都有,还结什么婚。
从梦里惊醒,苏乔安手紧攥着被褥,她模模糊糊的看到床前坐了一个人。
褚江辞神色淡漠的凝着她,没有错过她眼底的悔恨和戒备。
悔恨?褚江辞眉梢轻佻,为刚刚从她眼中看到的情绪而好奇。
见苏乔安还愣着不动,他开口,嗓音温漠,“爸回来了,指名让你下去。”
听到褚江辞的声音后,苏乔安才回到了现实。
她点点头,撑着坐起了身。
褚江辞就是出于褚世雄要见苏乔安才来喊她,她醒了,褚江辞就起了身,连停都没停一下。
苏乔安穿好鞋,尽量的摸索着往前。
深度近视就跟半个瞎子一样,她看东西太模糊了,还有重影,所以辨不清虚实。
下楼的时候踩空了一阶,身子往前倾倒,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疼痛的到来。
“就这么迫不及待的需要男人来填补你?”
“……”
苏乔安一怔,睁开眼,眼底的慌乱一掠而过,她站好后,捋了捋耳边鬓发,“你没听过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吗?就许你褚少找**,不许我找男人解决生理需求?”
微凉的指尖拂过嫩唇,他捏着苏乔安的下巴,看到苏乔安吃疼蹙眉,褚江辞眼底的阴郁才散开了些许。
耳边传来男人森冷讥讽的话,“**就是**,穿上了衣服也掩盖不住骨子里的骚气。”
手捏着拳,指甲抵着掌心软肉,传来阵阵痛意才惊醒了苏乔安。
她扬唇明媚一笑,“是啊,那褚少您可千万当心着点,说不定哪天你就被**给玩死了!”
苏乔安下楼的时候,还不忘怼他一句,“你别忘了,我是**,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娶了**当老婆的男人,能是什么好东西?你仔细着点,说不定哪天你头上就能戴上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了!”
她缓步下楼,也不管褚江辞是不是被她的话刺激到了,反正他们两个人之间就没有好好相处的时候,褚江辞拿话侮辱她,以前她可能还会伤心,现在…她不痛快,那褚江辞也别想痛快!
第7章什么都算不上的路人甲
苏乔安跟褚江辞呛了声后,就下了楼,然后被佣人引着进了大厅内。
她平均半年能看到褚世雄一次,这次没带眼镜,看褚世雄就只能看到个晃动的影子。
褚世雄正跟人说着话,看到苏乔安后,脸上才有了笑容,他将苏乔安叫到了身边,和蔼可亲的问道,“最近律所忙不忙?”
“有点忙。”苏乔安抿着唇笑,唇角的梨涡浅浅。
“这位是?”跟着褚世雄一起进来的年轻男人看到苏乔安,他转而询问了褚世雄。
褚世雄笑着介绍,“这是我大儿媳妇苏乔安,跟你一样,也是个律师。”
闻言,对方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看向苏乔安,“苏小姐你好。”
“你好。”苏乔安跟对方打了招呼后,褚世雄帮她做了介绍,她才知道眼前站着的这个人姓莫,名字叫莫云朗,刚从英国回来,恰好跟褚世雄因为一次商务聚会认识了,他又准备回国来发展,所以就跟着褚世雄一起回来了,随后便被受邀参加家宴。
褚江辞被苏乔安的话气的不轻,下楼来,看到跟在褚世雄身边的苏乔安,脸上还带着碍眼的笑容,他转而将手里端着的红酒一饮而尽,迈开长腿过去。
“爸”他喊了一句。
褚世雄看到他,脸上笑意淡了淡,“你跑哪儿去了?怎么让乔安一个人站在这里?”
“哦,我想褚太太应该很喜欢独立应酬。”褚江辞言语里带着浓浓讽刺,褚世雄听着这话就不舒服,碍于有外人在场,他才没有发作。
苏乔安全程都没有说话,他们两父子一见面就掐,没有片刻安宁。
她明白,他们两父子的关系之所以会恶化成这样,完全是因为当初褚世雄逼着褚江辞娶自己的缘故。
褚江辞他可以不娶,也有骨气,只是褚世雄抓着他的软肋。
当时,褚世雄是以姜可柔做要挟,要是他不跟自己成婚,褚世雄就会断了姜可柔的医疗费用。
他同意了,屈辱的同意了这个可能会葬送他一生幸福的要求。
他们的爱情多伟大啊!为了保全爱人,宁愿折断了自己的双翼。
那自己呢?
苏乔安一遍遍的反问自己,自己呢?她在这段感情里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是为了磨练他们爱情的劫难,还是一个什么都算不上的路人甲?
要真是路人甲,那她付出的代价未免太惨烈了。
苏乔安觉得里边的气氛太压抑,所以独自一个人躲到了偏厅窗台外透气。
“苏小姐怎么站在这里?”清润的嗓音从后传来,苏乔安微怔了怔。
莫云朗跟她并肩站着,两人中间保持着最礼貌安全的距离。
苏乔安只愣了会儿,“里面太闷,出来透透气。”
“嗯”莫云朗附和了她的话。
他什么都没说,苏乔安也什么都没说,都是出来透气的,苏乔安站了会儿,觉得自己一个有夫之妇在家宴上闹失踪,跟一个男人独自待在一起很不妥,遂跟莫云朗告辞离开。
她也没去找褚江辞,褚江辞也没有来找过她。
要不是因为宴席散了,苏乔安准备回去,褚世雄硬是要她跟褚江辞留下来过夜,她恐怕这一整个晚上都不会跟褚江辞碰面。
他们上楼之前,褚世雄意味深长的跟褚江辞说,“你在外边花天酒地的事我不管,但是这褚家少奶奶位置上只能坐着一个人,我希望你掂量清楚,别惹出什么乱子。”
上楼后,苏乔安准备回刚刚宋诚给她准备的房间却被褚江辞拽住。
褚江辞将她拉到了自己房里,房门砰的一声关上,苏乔安身子微颤。
他一边慢条斯理的解开了最顶上的衬衫扣子,一边不遗余力的嘲讽着苏乔安,“真够可以的,这么快就跟老爷子告状了?嗯?”
合着褚江辞是以为自己去跟褚世雄说了什么,才导致褚世雄没有给他好脸色?
苏乔安冷嘲,“褚大少爷,您是当别人都是瞎子聋子吗?您褚少爷的所作所为还需要我来告状?您也太小看您的影响力了。”
话音刚落,她便被抵在了门上,褚江辞看着她,眸色沉霭,“哦?不是你跟老爷子说我对你不好,没有好好满足你吗?”
她不习惯跟褚江辞靠这么近说话,尤其是以这么暧昧的姿势,苏乔安推了他一把没推动,嘴上还不肯饶人,“我巴不得你离我远一点,你不屑碰我,我还嫌你脏!褚江辞,咱俩就是互看不顺眼,你没必要在我跟前晃悠,拿话侮辱我,我对你没有兴趣!再说,你褚江辞是那么听话的人吗?爸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我脏?”黝黑的眸内迸射出火光,他就讨厌苏乔安这张嘴,跟谁都这么牙尖嘴利,半点亏都不肯吃。
“你总跟我讨论这个议题有什么意义吗?”先前她跟褚江辞也因为这话题争吵过,褚江辞还跟她动手了,想到这儿,苏乔安脾气也上来了,冷笑,“你可别告诉我,你这是喜欢上我了,所以用这么幼稚的手段吸引我的注意力。”
“你疯了吗?”褚江辞讥讽的笑出了声,“我看是这几年当褚太太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你膨胀发酵,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吧?”
他捏着苏乔安肩膀的手力道很重,“你总不至于忘记了你妈是个妓女,靠着拉皮条养活你,嗯?”
苏乔安脸色一变,心脏微微的泛着疼。
是啊,苏蓉就是个妓女,她是在红灯区靠着皮肉生意养活自己。
那又怎样?在她心底,苏蓉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的人,是唯一真心疼爱她的人。
如果她没有因为想要追随褚江辞的脚步拼命考上他的大学,也就不会被他找上,更不会有接下来发生的这一系列事了。
无谓的争吵太多了,苏乔安忽然间失去了力气,她不想跟褚江辞继续吵下去,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话,每个字都是一把利刃,狠狠插在她心上。
只是她不能喊疼,不能哭,她示弱了,别人会更加笑话她。
苏乔安眼睫低垂下来,声音低哑,透着浓浓倦意,“是啊,她是个妓女,所以我也是,这样你满意了吗?”
第8章愤怒是一把双刃剑
他想过苏乔安会言之凿凿的反驳自己,运用她的长处跟自己争吵不休。
也想过她会大大方方的承认,然后用讥讽冷嘲的态度跟自己呛声。
唯独没想过,她会这么疲软的面对自己,她不会刻意掩盖自己的过去,只是褚江辞从她话里听出了深深的悲戚和无力。
示弱来的这么突然,褚江辞毫无心理准备,他甚至想要开口解释一句,试图缓和一下刚刚那句话里的锋锐。
盛怒中脱口而出的言语就是一把双刃剑,伤人于无形。
妈的!他忍不住暗暗咒骂了句脏话,那抹愧疚如影随形,还无从考究。
褚江辞薄唇嗫嚅,半句话都吐露不出来。
倏忽,他心神一窒,蹙眉,“你干什么?”
“你抓着我进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苏乔安面无表情的背着手去拉后背的拉链,“妓女能做什么?不就是被嫖咯?”
他一噎,喉结滚了滚,无话可说。
看她真的在脱衣服,褚江辞忍无可忍的推了她一把,“滚!”
苏乔安撞上了门,拉拉链的手一顿。
“你确定让我滚?”苏乔安弯唇笑着,“我以为你是需要我帮你解决生理需求,没关系,作为褚太太,我有义务帮你,就当是我花钱找了个鸭。”
随后,她便被褚江辞给推了出去,房门摔得震天响。
苏乔安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揉着自己被撞疼的手肘,站在紧闭的房门前很久。
一扇门,隔绝了两个人。
就算绑在一起,他们两个人也走不到一块儿的,两人的心从来没有靠近过。
她啊,被关在他心房外。
褚江辞啊,长在了她心上,汲取了她心脏的血液和养分,所以现在,她的心脏在渐渐颓靡,这个人,她已经养不起了。
屋内,褚江辞烦闷的扯开了领口。
一个女人能有这么多面吗?上一秒,他还因为人身攻击了她的母亲而觉得有那么一丝愧疚,下一秒,她就能破罐子破摔,自己脱衣服往他身上扑。
他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朦胧的夜色,眸色渐渐混浊。
之所以会动怒,是因为褚世雄让他收敛点,尽快让苏乔安怀孕。
还真拿他当初种马配种不成?
这一夜,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入睡后,褚江辞稀罕的梦到了过去。
梦里不知身是客,他一遍遍的走过当初那段岁月,有关苏乔安的那一段,他的记忆其实很模糊。
隔天一大早,褚江辞醒来时,还觉得额角隐隐作疼。
他收拾好了后下楼,一路上不断有佣人跟他问好。
坐在餐桌边用早餐,褚世雄和冯曼丽早就起来了。
褚世雄正在看报纸,知道褚江辞进来,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乔安呢?”
“不知道”褚江辞比褚世雄的态度更加冷淡。
“她是你老婆,你就不能多关心关心她一点吗?”褚世雄横眉竖目的看着褚江辞,“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不是跟哪个女明星在鬼混,就是跟哪个**出去开房,你还有拿乔安当你妻子看待吗?!”
“是你让我娶她,我已经照做了”褚江辞眉眼平静,“我也说过,你让我娶可以,接下来我要怎么跟她过,怎么对待她,那是我的事,爸,您要是这么看不顺眼,当初怎么不娶了她当小老婆?”
褚江辞似笑非笑的看着褚世雄,褚世雄听到他的混账话,重重拍桌,“混账东西!你嘴里还有句干净话吗?我让你娶乔安,你还觉得委屈了不成?姜家的那个病秧子,你娶了回来能做什么?没两天要是断了气,你还打算这辈子给她守寡?”
“对”褚江辞噙着笑意,“如果她死了,我就给她守寡终生不娶,您说的没错,褚太太只有一个,我心中的妻子也只有一个。”
“你!”褚世雄想动手,冯曼丽死死按住了他,劝慰道,“世雄,你别总跟孩子置气,你也知道江辞他跟那姜家丫头认识多久了,你逼着他娶了一个这样的女人进门,他心底当然不舒服,照我说,江辞既然都已经娶了那个女人,那她就该惜福了!江辞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们当父母的就别插手孩子的事了,你…”
“你给我闭嘴!”褚世雄凶狠的瞪了冯曼丽一眼,“就是因为你的好家教,才教出这么一个胡作非为的混蛋!”
褚江辞神色淡漠的起了身,“时间不早了,我这个混蛋也该去上班了。”
出了餐厅还能听见褚世雄和冯曼丽的争吵,大意是冯曼丽不满褚世雄对他的态度,还说苏乔安进门后,家里就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他挑唇,眼底讥诮不减。
在大门口,他碰上了苏乔安。
看到褚江辞,苏乔安也权当没看到,换了鞋准备出门。
褚江辞皱起眉,她这是什么态度?
“苏乔安”他开口喊住了苏乔安。
苏乔安脚步一顿,回过身来看他,“有事吗?”
薄唇微动,刚欲开口,苏乔安便截断了他的话,她抬起手,看了眼手上的腕表,眉眼清冷,“不好意思,我十点就得开庭,从这里到市中心不堵车要一个小时,现在正是早高峰,我赶回去至少要两个小时,我很忙,没空陪您瞎扯。”
这意思是……他很闲?
不等褚江辞发作,苏乔安就转身走了。
她确实很忙,最近忙的连家宴都忘了,礼物也没买,现在还得赶回去准备出庭用的材料。
宋诚早就备好了车,她过去后,直接上了车,刚准备开车走人,副驾驶座的车门便被拉开了,她看着钻进车内坐下的褚江辞,不由得一怔。
“你做什么?”苏乔安狐疑的看着他,不懂他又发什么神经。
“顺路,我不想开。”褚江辞言简意赅的回答了她。
苏乔安瞟了他几眼,压下了心头的不满,才发动了车子,开车离开。
刚刚他们在餐厅的话,苏乔安都听见了。
她没有任何的反应是因为这场景在这短暂的婚姻里已经上演过无数次了,一遍遍的听褚江辞重复着他有多爱姜可柔,最初还会疼的心也变得麻木不仁了。
开车回市区的路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褚江辞瞥见车前座挡板里抻出来的东西,眉心微微拢起,长手一伸,将那东西从挡板里勾出来的那一刻,车子也紧急刹车停下,苏乔安看着褚江辞手里的东西,脸色煞白如纸。
第9章男人这东西,别看得太重
有安全带的缓冲,这样突兀的紧急刹车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褚江辞眸色墨黑,凝聚了怒气。
刚欲开口,看到苏乔安脸色惨白的盯着自己手里的东西,还没出口的话便堵在了喉咙。
褚江辞手勾着那绳结,绳穗浮动。
他问,“你的?”
“……”苏乔安一反常态,没有开口。
褚江辞微微眯起细长凤眸,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似乎是想要探寻出那么一丝蛛丝马迹来。
她久不开口说话,褚江辞顿时失了兴趣,将东西扔还给了她,嗓音沉冷透着浓浓不耐,“快点开车。”
苏乔安沉默不语的垂眸,许久,她才将砸在身上的东西收好重新驱动车子。
他果真是不记得了,也对…褚江辞能记得什么?跟自己有关的事,他巴不得忘的彻彻底底。
驱车回市区的路上,两人均缄默不语。
回了市区后,苏乔安寻了个地铁站的入口将车子停下,让褚江辞下车。
褚江辞被她气的不轻,摔了车门离开。
她愣了会儿,目光流转,落在车窗外渐行渐远的背影身上,鼻尖蓦然一酸。
苏乔安也知道褚江辞是个什么态度,她当初也是抱着一丝侥幸,包括刚刚,褚江辞将东西拿出来的时候,她很害怕,更多的是紧张,她在等着褚江辞的反应,
可惜……
素手攥紧了握着方向盘的手,心不断往下沉沦。
终归是她奢求了,他并不记得那东西,也不记得跟这个相关的自己。
重新开车离开的时候,苏乔安并没有注意到车窗外原本走远的人停了脚步。
褚江辞一回头,看到苏乔安开车扬长而去,心口闷堵,郁结着一口气无处舒展。
俊脸阴沉下来,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闷着口气独自站了会儿,他才让助理过来接自己。
苏乔安是很忙,她只能让自己比褚江辞更加忙碌,省得空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伤春悲秋。
她的忙碌是为了逃避,褚江辞的忙碌也是为了逃避。
都本能的去避开对方,躲避这座由婚姻奠基的牢笼。
岑川再大也大不过天,何况上流社会的社交圈子就这么大,一点破事不需要多长时间就能传遍。
她被m.g聘请成了法律顾问,不可避免会有应酬。
m.g的创始人是个女人,在圈内素有铁血女强人之称,做事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杀伐果决,比起男人来不逊色分毫。
她的私人生活也十分精彩,虽然结了婚,但这也阻止不了她追求自由的脚步。
她跟她老公处于分居状态,都是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苏律师,你别神经崩的这么紧,也别这么严肃,都是出来玩,放松点。”葛文静看苏乔安从跟着自己进了夜色后就绷紧着脊梁,冷着一张脸就好笑。
苏乔安抿唇,没有出声。
应酬是十之**常有的事,不过她还是不怎么习惯到这种**来。
葛文静年过四十,风韵犹存,脸上虽然有了皱纹却不影响到她的娇媚,那是一种被岁月沉淀后的成熟妩媚,风骨自成。
她常常会游走在这种场所,玩男人玩的比男人玩女人还凶。
虽敬佩葛文静的处事方法和待人接物的态度,但私生活这一点,苏乔安是没法做到跟她一样的。
“去,好好招待招待我们的苏大律师。”葛文静推了一把依偎在她身边的俊秀男人,朝着苏乔安坐的地方扬了扬下巴。
比起跟一个半老徐娘惺惺作态,他当然更加乐意去伺候一个年轻的,虽然她看起来也不怎么样,打扮的跟个老姑婆一样。
“苏律师~”他起身坐到了苏乔安身边,明明是个男儿身偏偏要捏着嗓子说话,苏乔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汗毛倒竖。
男人一靠近,身上的脂粉味扑面而来,苏乔安微微蹙起弯弯柳眉。
“苏律师,我敬您一杯吧!”
递到面前的酒,她不接也不是,接也不是。
看了眼葛文静,叫她涂着艳红唇彩的嘴微微上挑,似笑非笑的凝着自己,苏乔安把心一横,接过了酒,仰头一口饮尽。
葛文静笑言,“苏律师好酒量啊!”
苏乔安微微扯唇笑了笑,“葛总见笑了。”
“我说苏律师,来这种地方玩就得放开了手脚,你这么束手束脚的,莫不是怕你老公来找你?”葛文静一开腔,跟着来的其他阔太太也笑了起来。
苏乔安结婚的事不是个秘密,因为她时时刻刻都会戴着婚戒,神秘的只不过是她结婚的对象罢了。
闻言,苏乔安心底泛起了微微苦涩,褚江辞啊?他会因为担心来找自己才有鬼了!
葛文静是个人精,能占据一席之地的人都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主,一看苏乔安细微的表情变化就知道她们的苏大律师婚姻也不幸福。
幸福?葛文静讥讽的笑着,这个东西在这个圈子里得到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点。
各玩各的是常态,只要维持着表面婚姻光鲜亮丽,背地里有多阴暗腐烂,根本没人在乎。
“苏律师,男人这东西你也别看的太重了,你看看你,有能力又会赚钱,还怕没人要不成?”葛文静说的是真心话,换做平常人,她是懒得开口的。
苏乔安合她胃口,骨子里那股倔强不舒服的劲儿,很像过去的她。
“葛总,喝酒吧”苏乔安不想提起自己的婚姻,更不想提起褚江辞。
葛文静眯着眼看她,似是在打量她,“我们在座的哪个不是跟你一样?一开始抱着想要跟对方好好过日子的念头,结果呢?那些臭男人只会更加得寸进尺,我们女人应该要活得更加洒脱,离了男人能活得更加精彩,你还年轻,想不通也正常,等你年纪大了就能明白了,男人算个屁!婚姻不过就是一张纸,没什么用。”
苏乔安一句话都没说只一个劲的喝酒,想浇灭心头窜动的火苗,冲熄心底的不安,借着酒水来填补心底空缺的那一块。
哦,原来…她也是会寂寞的啊……
苏乔安脑袋昏昏沉沉的,眼前的人影耸动,恍恍惚惚间,她似乎看到了褚江辞。
褚江辞?不,他才不会来,结婚这么久,他就没管过自己死活,思及此,苏乔安嗤笑了一声,分不清是自嘲居多还是悲哀更多。
第12章一定要跟褚江辞离婚
苏乔安闭上眼睛,长睫微微颤动。
就只需要一刻,多一刻钟,纤长脆弱的脖颈就能被捏断。
当温热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手背上时,褚江辞像是理智回笼了。
触电般的松开了手,神情怔忪。
濒临死亡的感觉非常不好受,她差一点就快憋死了。
没力气站稳,双腿发软,靠着墙壁滑落,狼狈的跌在地上,苏乔安捂着脖子干呕着,脸颊憋的通红。
褚江辞垂下了刚刚掐着她脖子的手,修长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住了,刚刚激烈的吵闹和差一点演变成凶杀的争执此刻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安静的浴室内,只有女人的干呕声和微弱的咳嗽声。
他走了,砰的一声将浴室门重重摔上,似乎是在发泄什么怒气。
苏乔安苦笑,她不止一次激怒过褚江辞,严重的时候是会动手。
可问题是……
她就算不开口说话,也一样会激怒褚江辞,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看自己都看不顺眼。
真是不懂,既然闹到了这种地步,还有必要继续下去吗?
不过几个月而已,过不过都无所谓的吧?
苏乔安扒着墙壁艰难的爬着站起来,晃晃悠悠的走到洗手池边。
镜子里的女人,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从选择听妈的话嫁给褚江辞开始,她过了一天像人的日子了吗?
脸上烫人的红已经渐渐消退下去,没有血色的唇,眼窝深陷的脸蛋,头发也湿哒哒的黏在脸颊上,真像个疯婆子。
脖子上的掐痕很重,青紫交加。
她一刻都不想忍了!绝不!
一定要跟褚江辞离婚!剩下的几个月只可能是地狱,跟褚江辞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烈狱!
温昊伦看着坐在吧台有一杯没一杯喝酒的男人,无奈叹气,“这么晚了,你怎么跑来了?我还以为你即将跟你老婆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褚江辞神色一顿,侧眸,凉薄的看了他一眼。
温昊伦被他睨了一眼后,识趣噤声。
见他喝的凶,温昊伦才忍无可忍,“老兄,我这是酒不是白开水!你要买醉去酒吧不成吗?非要半夜来糟蹋我的好酒!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才收集了这么多名酒吗?!”
温昊伦叽叽喳喳的,褚江辞也权当没听见,只自顾自的喝酒。
许久,他才开口,“你有没有恨到想掐死一个人过?”
温昊伦一怔,“没有。”
意料之中的答案,褚江辞轻讽的勾了勾唇角。
“你恨谁啊?”温昊伦就在吧台凳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后,说道,“你恨你老婆?恨苏乔安啊?”
褚江辞不吭声,温昊伦也大致能想得到答案。
他说,“你是因为什么要恨她?因为她打破了你的所有计划,破坏了你的人生,成为了你人生的变数,害得你不得不屈辱又被动去接受被你家老爷子安排好的人生轨迹?还是你恨她抢了姜可柔的位置,占据了她不应该拥有的褚太太位置?”
“……”褚江辞沉默。
“江子,你也老大不小了,又不是刚刚出社会的大学生,什么情情爱爱的事难道到现在还看不透吗?”温昊伦啜饮了口酒,轻笑出声,“有些事你自己想想就明白了,又何必多此一举来询问别人?你的那些憎恨的理由都不成立啊!现在你已经能独当一面了,觉得她破坏了你的人生,你现在完全可以掰正回来,如果你觉得她抢了姜可柔的位置,那不是更好处理吗?你将姜可柔保护的那么严密,她根本不知道你和苏乔安结婚的事,你完全可以跟苏乔安离婚,以后你依然可以娶姜可柔。”
褚江辞好看的眉眼紧紧蹙着,心底的烦闷只增不减,没有因为温昊伦的话而缓和半分。
温昊伦仔细打量着他的神情,“你在抗拒什么?江子,你其实没有你表现出来的那么讨厌苏乔安吧?”
褚江辞僵了一瞬,眉眼冷沉,“她那种女人,只要有钱就什么都肯干,我是绝对不会让她安安心心的稳稳坐在褚家少奶奶的位置上的!”
“哦”温昊伦不置可否,“既然这样,那干嘛不离婚?你们水火不相容,在一起也是互相折磨,当初是因为老爷子压着,如今你已经有完全独立的能力了,你不受人制约,也不受人控制,何不就离了婚,皆大欢喜。”
端着酒杯的手骤然收紧,骨节青葱,凸起的指节泛着异样的苍白。
褚江辞不说话,温昊伦却冷笑着点破了他的自欺欺人,“你根本就不想离婚,不仅如此,你脑海里设想的是以后该怎么折磨苏乔安,你设想的是一辈子的事,江子,你潜意识里是想和她过一辈子啊!”
“不…”褚江辞松了紧抓着酒杯的手,下意识的反驳着温昊伦,“我只不过是让她付出应该付出的代价而已。”
“是吗?”温昊伦唇角扬着讥讽笑意,循循善诱道,“你恨她?”
“嗯”褚江辞不假思索的就回答了他。
温昊伦嘴角的笑弧更深,近乎残忍的撕开了他最后一层伪装,“没有爱哪来的恨?不会有人无缘由的去憎恨一个人,你恨她,无非是因为你这心底有了一个人的影子,你自己又在排斥着这个影子的存在,你嫌弃她碍眼,又拔不掉,所以你愤怒,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是这样的,你越是否认,那根刺就扎得越紧。”
褚江辞反应过激的用力推开了温昊伦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深邃漆黑的墨瞳内隐隐有火光跃动,“别以为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就能在我面前胡说八道了!”
温昊伦微微耸肩,神情慵懒,“不要这么激动,既然觉得我是胡说八道,你就别在意,接着喝酒!行了吧?”
剑眉微拢,他是没兴趣待下去了,也不知道是在逃避什么,褚江辞一声不吭的起身走人。
他离开之前,身后传来温昊伦漫不经心的话,“好心提醒你一句,姜可柔的医生打电话到我这儿来了,说是你的手机打不通,他让我告诉你,姜可柔的身体状况非常不好,快撑到极限了。”
第13章当狗也比当人自在
“先生,您找苏律师吗?”刚到上班时间没多久,苏乔安的助理陈薇就看到一个男人进了律所后,在前台踌躇。
她认识这个男人,当初来找过苏律师。
陈薇上前,礼貌询问,褚江辞愣了会儿,看到面前站着一个全然陌生的女人,他淡淡嗯了一声。
陈薇不在意对方冷淡的态度,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了笑容,“先生不好意思,苏律师她身体不舒服,这几天都不会来律所,您要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可以告诉我,我能代您转达。”
身体不舒服?
褚江辞率先想到的是昨晚上他对苏乔安做的事,心中渐渐凝聚了一股挥散不去的郁闷之气。
心底波涛汹涌,只是脸上没有显露出来。
他冷冰冰的开口,“你们苏律师的住址在哪儿?”
“抱歉,这个是苏律师的**,没有她的首肯,我无权告知给您。”陈薇客套又疏离。
晦涩不明的眼底暗潮汹涌,褚江辞不怒反笑,“她倒是养了条好狗。”
旁人被这么辱骂早就会跟对方破口大骂了,可陈薇不同,她跟着苏乔安多年,没有学个十成十,也能拿捏个几分脾性。
陈薇弯唇,笑容依旧,“只要会看门的就是条好狗,能跟个好主子,当狗也比当人自在,何况狗狗一向忠诚,懂得辨别谁是个人模狗样的王八蛋。”
“……”褚江辞微微眯起眸,神情冷晦。
很好!苏乔安养的狗,跟她是一个德行,牙口厉害的不得了!
气走了褚江辞后,陈薇脸上的笑容卸下了,看了眼目瞪口呆的前台接待,不带一丝感情的开口吩咐道,“让人来仔细清理门前的地,别沾了晦气!”
“是,陈薇姐。”前台悻悻的应下了。
从苏乔安搬出去后,他们几乎很少能见到面,他懒得搭理苏乔安,更别说是询问她的住址了。
等他黑沉着一张俊脸从律所回到车上后,他立刻就让人去查苏乔安的地址。
得到了具体位置后,才驱车离开。
褚江辞想想,记忆中有关于苏乔安的部分都是模糊不清的,他只隐约记得苏乔安跟他毕业于同一所大学,是比他低两届的学妹。
她以前是什么模样,褚江辞还真没印象,如果不是因为姜可柔,他恐怕都不会关注这么**人。
坐在车内,褚江辞看着那个穿着白t和牛仔裤,脚上穿着帆布鞋,头发松松垮垮扎着马尾,戴着呆板的黑框眼镜,费力提着满满两大购物袋的女人时,他愣了很久。
阳光熹微,落在她恍若新荔的皮肤上,泛着朦胧的浅浅光泽。
他应该是没见过苏乔安这么随意又自在的打扮,平时见到,她总是将自己包装成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女人,一头柔顺黑盈的秀发都被梳的一丝不苟挽在脑后,让人倒尽了胃口。
如果不是因为上次家宴,他强行带着苏乔安去做造型,他大概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其实也可以耀眼夺目。
早前还怒火中烧,现在他走了会儿神,心底窜动的无名火莫名其妙的就被浇灭了。
褚江辞犹疑了会儿,见她正在艰难的开门,才下了车。
苏乔安手里的购物袋被人拿走,她怔了两秒后侧眸,看到褚江辞在这儿,眼底的茫然悉数散去,近乎冷漠的瞧着他。
门也不开了,只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
我家?这个词实在不怎么好听,将两人关系分的太清楚,泾渭分明,褚江辞因为这话,眉心不悦的微微蹙了下。
“我要知道一个人的住所不是一件什么很为难的事。”褚江辞嗓音温漠。
苏乔安想想也是,在这岑川,褚江辞要做什么还真没什么人可以阻止得了。
显然,她刚刚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开门”褚江辞一开口就是命令的语气。
苏乔安打量了他一眼后,扯过了他手里的购物袋,转身往外走。
她将东西搁到了门卫室,出来时看到褚江辞还在外边杵着,心下了然。
这位大少爷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大费周章的跑来找她,估计是有事要跟她聊。
正好,她也有事要跟褚江辞说清楚。
“聊聊吧”率先开口的人是苏乔安,她也不管褚江辞什么反应,说完就走,留在原地的褚江辞看着越走越远的身影,眸色也变得更加深沉。
都到了门口还多此一举的离开,说明苏乔安并不想让他进入她的地方。
这个认知莫名的让褚江辞感觉到很不爽!
苏乔安将人带到了距离小区不远的江边,徐徐微风拂过,撩起了她垂落在脸颊旁边的发,余晖里,打扮简单清爽的苏乔安更像是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羸弱娇软的身躯变得朦胧模糊。
褚江辞手指微微曲了曲,有点手痒,想将那缕不怎么听话的头发拢到小巧的耳朵后。
他一时看着有点出了神,眸色黢深,视线又是涣散的,像是在看苏乔安,又像是在凝神思考。
“你特意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她嗓子不是很舒服,发音很艰难,听起来粗噶又沙哑。
昨晚上褚江辞下手很重,喉咙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她还在养伤所以没有去律所。
一则是脖子上的淤痕比较恐怖,二则是她开口说话很困难,也出不了庭。
褚江辞听出来了她声音的变化,也看到了自己暴虐后留下的痕迹,一时间,心脏被瞬间揪紧,他有点说不出口了。
那股莫名而来的情绪来势汹汹,他拿捏不住只能拼命压下。
喉结轻滚,飒飒的风声和不远处的车鸣声交织成一曲纷乱的乐章,平时觉得好开口的话,今天却觉得难以启齿,尤其是在看到她脖子上的痕迹后,他更加张不开嘴,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他发不了声。
久等都等不来褚江辞开口的苏乔安这才侧头,她看了褚江辞一眼,没有发现他的异样,眉眼温凉,眸底静如止水,“既然你不打算说,那我就先说了。”
她艰难的咽了咽唾沫,压下喉咙的不适感继续出声,“我同意将我手上的百分之十的股权转让给你,我已经弄好了股权转让协议书,你觉得没问题的话签个字,就算完了。”
就这样吧,该还给他的东西还给他,他欠自己的,她也不要了,银货两讫,一拍两散。
来的时候干干净净,走的时候,她也要两袖清风。
第14章一纸离婚协议书
“你要什么?”褚江辞既没有开口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也没有惊讶她会做出这种决定,淡漠的出声,就像是一个商人在跟人交易,她抛出了筹码后,自己酌情考虑是否要给她想要的报酬。
苏乔安笑了,唇角扬起,脸上漾开的笑意柔美而惑人,脸颊上的梨涡深深,“褚江辞,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给我一纸离婚协议书,跟我去民政局把离婚手续办妥,以后,再不相见就行了。”
“用一份股权协议书就想换来解脱?”褚江辞嘲讽着笑道,“真是天真!你在毁了我的人生规划,浪费了我几年时间后,想这么容易就拍拍屁股走人?苏乔安,你梦还没醒吗?”
苏乔安在心底无声叹息,她就知道褚江辞不好打发,一份股权转让协议是满足不了他的。
长如蝶翼的眼睫微微垂下,遮住了眼里的落寞。
她要是肯抬眼看看,肯定能看到褚江辞眼中压抑着的愤怒,肯定能觉察到他的不对劲。
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褚江辞压着火气跟她说话。
从苏乔安不知天高地厚的提出要用股权换离婚的时候,褚江辞就想发火了。
冲动之下他或许会做出他自己都想不到的事,若不是看到她脖子上的掐痕,他可能会放任心底的魔鬼。
碰上苏乔安,他真是没法保持冷静。
平时,苏乔安不是犟嘴跟自己争辩,就是拉着张脸给自己甩脸色,她总有能轻易激怒自己的能力。
“那如果……”苏乔安沉默良久,尤不死心,“如果我答应你同意移植的话,你是不是就能同意了?”
“她脱离了危险,以后健康了,你还可以娶她来给你们的感情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她思来想去,觉得这应该是最合理的安排,也是褚江辞最想要的。
褚江辞没忍住,薄唇微掀,轻嘲的笑意从唇角溢出。
这个女人可真够有种的!三年前用这个当筹码,要挟自己娶她,三年后,她玩够了想走人,又想利用这个来当交换,换一纸离婚协议。
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褚江辞冷眼相对,“怎么?你又想故技重施,现在拿这个当砝码跟我做交易,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以后,又放鸽子远走高飞,嗯?”
她嚅了嚅唇,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三年前,她真的不是故意不去,失约于他。
“别做梦了!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想用这个来换自由,门儿都没有!你就死了这条心,在我折磨够之前,你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褚家!”褚江辞恶劣又阴狠的吐露出这番话,眼底阴鸷沉暗。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闷不做声。
他们好像一直是这样,明明是最亲密的身份却拥有着最遥远的距离,碰到一起,也会将尖锐的刺狠狠刺进对方皮肉,然后,争吵不休,不欢而散。
日复日,年复年,周而复始。
苏乔安站在原地,镜片折射着斑驳的阳光,忽闪忽闪。
一直以来,他们相遇后的最终结局就是分道扬镳,然后,她站在原地,但是走的洒脱的人从来都不会回头。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没回过头,就像只有她为了一句玩笑话记了这么多年,拼命考上他的大学,他却从来都没有记住过自己一样,大概,她一直沉浸在一场独角戏里。
戏里,她是主角,戏外,她只是过客。
开着的窗户,白纱被风撩起在半空中胡乱扬着,窗外的白花一穗一穗的,有细微的花瓣飘落在窗沿边。
阳光透过窗子洒了一地温暖,沐浴在光线里的身影纤瘦到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模样实在说不得多好看,眼窝凹陷,皮肤趋向于病态的白,白的透明,被阳光一照,就像快要消失了一样。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来,黑而亮的眼睛充盈着满满笑意,“你来了啊!”
“嗯”褚江辞扯动嘴角。
他在病床边坐下,眉眼温和,“我带了你想吃的桃酥,不过不能吃多,只能尝一口,明白吗?”
姜可柔撇了撇嘴角,“知道啦~”
“这个点你怎么过来了?难道不要上班吗?”姜可柔眨了眨眼睛。
褚江辞唇角流露出笑意,“不是你想见我吗?你想见我,就算是千山万水我也会赶过来。”
“嘴跟抹了蜜一样,就你嘴贫!”姜可柔嗔怒的瞪了他一眼,娇娇柔柔的嗓音透着浓浓愉悦。
唇角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褚江辞看着姜可柔乖巧的吃桃酥,心底愈发内疚。
因为化疗,所以她一直在承受着非人的折磨,不像普通女孩儿一样可以在阳光下欢声笑语,连追求漂亮的资格都没有,头发都掉光了,瘦骨嶙峋的,只剩下个骨架子。
每次见到姜可柔,褚江辞都心如刀割。
他会觉得自己丑陋,因为他背叛了姜可柔,同样的,他会更加厌恶苏乔安。
只不过是换肾而已,又不会要了她的命,她都不肯。
如果三年前她没有失约,现在姜可柔也不用吃这么多苦,他们之间也不会有这么多牵扯。
“江辞,你在想什么啊?”姜可柔疑惑的看着正在发呆的褚江辞。
褚江辞牵强的扯动嘴角,“没事,你乖乖等着,我先去找医生一趟,然后马上回来陪你。”
“哦…那你去吧!”姜可柔眉眼弯弯的跟他道别,看着褚江辞出去后,她才敛下了笑意。
掀开被子后去了厕所,在厕所里,她看到了自己。
镜子里那个跟骷髅架子一样丑陋不堪的人是她,可她不要这种自己。
扯下了帽子,看到镜子里的光头,姜可柔更加难受。
她不想要这副鬼样子见褚江辞,她这个模样太丑了!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褚江辞娶了苏乔安,她知道,她还偷偷看到过苏乔安。
苏乔安很漂亮,她有明媚如骄阳的脸蛋,有长而柔顺的黑发,她还有健康的身体。
她很羡慕苏乔安,可是在得知苏乔安嫁给了褚江辞以后,姜可柔的羡慕演变成了嫉妒!她既害怕褚江辞移情别恋喜欢上苏乔安,又痛恨苏乔安卑鄙无耻!明明可以救自己,苏乔安却临时后悔了!她不肯救自己!也不肯帮自己!
不止如此,苏乔安还利用这一点,抢走了褚江辞,她本来就什么都没了,苏乔安连她唯一剩下的褚江辞都要抢走!
凭什么?凭什么她能拥有这么多自己一直想要的东西?
“可儿,你在厕所吗?”厕所内传来敲门声,褚江辞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进她耳里,她手忙脚乱的开始拿帽子戴上,越是心急就越是戴不上去。
第15章我不想死
“等一等!”姜可柔慌手慌脚的戴帽子,外边已经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门一打开,便听见姜可柔的尖叫声,“不要过来!不要看!出去!”
褚江辞狠狠一怔,看到姜可柔的抗拒和着急想要掩盖自己光头的可怜模样,心脏被紧紧勒着,喘不过气来。
姜可柔瑟瑟发抖的挡着,小声抽泣。
倏忽,手上的帽子被人扯走。
褚江辞将帽子整理好,重新给她戴上,极尽温柔的安抚着她的情绪,“别害怕,没事了。”
姜可柔眼眶泛红,“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丑?我现在这个样子,很难看对不对?”比起漂亮又大方的苏乔安,她觉得自己丑陋又扭曲,干巴巴瘦瘪瘪的,抱起来没有二两肉,就跟已经枯萎了的花一样,蔫儿不拉唧的。
她一直很抗拒自己没有头发时的模样,更不愿意照镜子,每次照镜子,她都觉得镜子里的人像个女鬼。
“没有”褚江辞小心翼翼的将人揽进怀里,像是在抱着一件易碎的玻璃器皿,“你一点都不丑,在我眼底,你比谁都要漂亮。”
“你撒谎!”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他为什么不跟苏乔安结婚?为什么一定要答应那个骗子!
苏乔安当初给了她希望,又让她绝望。
这残败不堪的身躯正在慢慢的减弱生命力,机能在衰减萎缩,她每天都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她很害怕,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无谓的,已经被纠缠了这么多年的病痛,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曾经,她以为死亡是唯一的解脱。
直到后来,姜可柔发现自己唯一的救赎都被人占为己有的时候,她才幡然醒悟,她是怕死的!她比谁都要害怕去面对死亡,她不甘心苏乔安这个骗子得到了一切,甚至连褚江辞都要抢走!
“你别激动”褚江辞怕她激动起来会晕厥过去,尽可能的温声细语的哄慰着她,“我没有撒谎骗你,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会跟你说假话,可儿,你在我心底是没有人可以取代的。”
“……”
姜可柔紧紧揪着他腰侧的衣服,呜咽出声,“我好害怕…江辞,我不想死,我舍不得你,我不想还来不及实现跟你的承诺就这么死掉…”
她压抑的哭声对褚江辞来说是种折磨,每一滴眼泪都仿佛落在他心上,灼伤了心脏。
褚江辞紧紧抱着她,“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救你,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他不会让姜可柔离开自己,这几年里,他看着姜可柔一次又一次的去接受痛苦的治疗,那种疼痛连他一个大老爷们看着都觉得恐怖,可是姜可柔这几年一直就承受着这种折磨,她明明很害怕,却还要反过来,强装坚强的安慰自己。
如果不是苏乔安临阵脱逃,反悔了不肯捐献,可儿这几年也就不用过得这么痛苦了。
“救我…”姜可柔苦笑着说,“你救不了我…这三年来,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很感激你…”
她挣了挣,从褚江辞怀里挣脱出来,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削瘦的肩膀微微耸动,“可是都三年了…三年里,没有找到匹配的肾源,我已经不想继续盲目的寄托着希望过下去了…”
有!有合适的肾源!
可是那个女人铁石心肠,根本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同意要救治可儿。
“江辞,以后要是我真的离开了,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找个爱你的人,你们好好生活,只要你幸福,我就算死也心安了。”
“别胡说!”褚江辞厉声打断她的话,“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就一定不会让你出事!”
褚江辞眸色渐深,心中隐隐已经下了决定。
他不会让姜可柔出事,也绝不允许!
用化妆镜照了照脖子,痕迹消了些,不过还有印迹,一眼就看得见。
苏乔安叹了口气,起身去衣柜里拿了条丝巾系上。
只能暂且这么遮一遮,也省得别人看到会问东问西的。
前不久褚江辞会跑到这里来找她,着实吓了苏乔安一跳,最后她跟褚江辞闹的不欢而散,她好像还不知道褚江辞跑来这里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清眸微暗,桌上搁置的手机嗡嗡的震动着,惊醒了正在发呆的苏乔安。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后接通了电话,薄薄机身内传来女人严谨的话语,“苏律师,您已经出门了吗?”
“还没,五分钟后我才会出门。”她还得收拾收拾才能出门。
陈薇愣了会儿,“苏律师,您嗓子怎么了?”
“没事,你到法院门口等我就行了。”苏乔安一边描眉一边吩咐了一句。
陈薇恭敬的应答,等到她要挂电话的时候,陈薇才说,“苏律师,那天那个男人来律所找过您,您还好吗?他有没有去骚扰您?”
描眉的手一顿,苏乔安沉默了半晌,“我很好,他没有来找我。”
律所的人个个都是人精,从褚江辞第一次去找苏乔安的时候,就看出了一点苗头。
而且褚江辞上镜率实在太高了,就算想不认识都难,所以她们都知道来律所找苏乔安的人就是岑川含金量最高,女人最想嫁的人,是褚家长子褚江辞。
只是苏乔安不愿意多说,陈薇自然不会过度追问她的私事。
挂了电话后,苏乔安站着出了会神。
许久,她才像是打起精神来了,确认丝巾戴好了看不见痕迹后,她才出门。
开车直接去了法院,在门口,苏乔安看到了一直在等她的陈薇。
“苏律师”陈薇率先跟她打招呼。
苏乔安只淡淡的点了点头,询问道,“你资料已经整理好了?”
“都弄好了,苏律师,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进去吧?”陈薇小心翼翼的询问,见苏乔安没有异议,她才敢往里边走。
“苏律师”刚进法院大门,身后便传来了男人清润的嗓音。
苏乔安脚步微微一怔,停在了原地,循声回头,看到缓步朝自己走来的男人,不由得讶异挑眉。
第16章胜败都正常
苏乔安第一次见莫云朗的时候是没有戴眼镜,她根本没看清莫云朗长什么样。
现在戴了眼镜才看清楚莫云朗的样子,身体挺拔且匀称,五官端正,唇薄而色泽诱人,如三月里新开的桃花泛着淡淡的粉。
那双眼睛掩藏在眼镜下,看不出轮廓。
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沐春风,舒适又自然。
她不知道莫云朗的样子,但是她记得对方的声音,清清润润的,如同一弯清泉水缓缓流淌过心间。
“莫先生。”出于礼貌,苏乔安还是喊了对方。
莫云朗唇角噙着温和笑意,“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嗯,是挺凑巧的。
苏乔安正走神着,就听见莫云朗意味不明的话,“看来今天我们得过过招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莫云朗就已经率先迈开腿往里走了。
见他去的方向,苏乔安心内咯噔一下。
不会吧?今天要跟她对簿公堂打擂台的人是莫云朗?
苏乔安微微颦眉,“怎么回事儿?对方的律师不是之前的那个?”
“我…我也不知道…”陈薇看起来比苏乔安还要慌乱。
见状,她只能认命,心内无声叹息。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就算对手是莫云朗,她也不会退缩!何况,她不一定就会输!
“时间差不多了,先进去再说”苏乔安当机立断,继续让陈薇这么自我怀疑下去,估计都还没等官司开始,她们就已经输了。
正式开庭的时候,苏乔安心底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把握,毕竟对手过于强悍。
如果对手不是莫云朗,那十拿九稳这桩官司肯定可以赢,可是对方临时换了律师,而且还是莫云朗,她不得不多防备着点。
莫云朗的名号她听过,只不过没有缘见过本尊,他最擅长的就是剑走偏锋,跟旁的律师一板一眼的辩护方式不同。
他的话听着挺无厘头,可又找不出什么毛病来,也可以理解为就是歪理邪说!
她还没碰到过这种对手,心里有点发怵,可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躁动,血液在沸腾。
苏乔安明白,这是因为遇上了一个强劲对手后的兴奋。
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苏乔安立刻进入了状态。
她不敢松懈,因为对方的实力不容小觑。
一开庭,苏乔安就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咄咄逼人,寸步不让,相反,莫云朗的态度很闲散,轻松的就不像是个正在为委托人辩护的律师。
他太淡定,也太胸有成竹,所以苏乔安不得不开始怀疑莫云朗是不是藏着什么大招没有显露出来。
……
她发挥的出乎意料的好,但是越到后面,就越沉不住气了。
宣判的时候,苏乔安彻底萎靡了下来。
她很清楚,自己是输了。
宣判的结果不那么让人满意,她输了,还是从她拿了律师执照正式开始步入这行开始,唯一一个输掉的官司。
只不过如果输给的对象是莫云朗,似乎又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苏律师,您还好吗?”陈薇很担心苏乔安,虽然她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也没有说过什么,可是陈薇跟着苏乔安太久了,知道今天的事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她担心苏乔安会因为这个打击而钻牛角尖,越是走的顺遂越是自尊心强的人就越不能接受失败。
“我没事”苏乔安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胜败都正常。”
苏乔安对官司是输还是赢其实没有那么在乎,每一次都是全力以赴,就算输了也没关系,还可以重头再来。
“苏律师”莫云朗比苏乔安后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她们,撇下了委托人后,他大步流星的朝她们走过去,开口喊住了她。
苏乔安回头看他,见他站在了自己面前,才礼貌的唤了一句,“莫先生。”
“其实你今天发挥的不错,我已经很少能碰见可以跟我胶着这么久的人了。”这话莫云朗没有掺杂什么水分,苏乔安是个非常不错的对手,他很少能够碰到一个可以跟自己纠缠这么久的人,一直紧咬着不松口,跟她当对手,很过瘾。
苏乔安勾起了唇角,展颜一笑,“我也觉得我很不错,我想我需要的只是时间和磨练。”
假以时日,她一定可以赢过莫云朗。
这是一种自信,对自己能力的高度肯定,当然,她的这种自信并不引人反感,因为她确实有实力,不是空口说大话。
莫云朗见过苏乔安两次,这是第二次,听她的名字却听过不下十次了。
他从一开始就很好奇这个让褚世雄赞不绝口的儿媳妇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现在看来…似乎并不引人讨厌,相反,她这种不会跟人虚与委蛇推辞的爽朗和直白,很吸引人。
第一次见她,她是艳惊四座的,就算只是站在那里也能吸引人的目光,只不过她脸上的笑容是很虚伪的,带着一定的戒备和疏离。
现在…
莫云朗仔细打量了她一眼,她穿着很土,打扮也十分倒胃口,脖子上还系着不合时宜的丝巾,那副眼镜都足够遮住半张脸。
只是
她脸上出自真心的笑容和那股子自信的劲儿,让她变得很耀眼。
“苏律师真是快人快语,说话还挺直。”莫云朗也没遇到过这种不太走套路的女人,不过,出乎意料的合胃口。
“因为莫先生刚刚所说的话都是有理可据,依靠着实际依据的,既然是主观事实,那么为什么要虚伪的去否定?我认为我今天的发挥非常好,输赢不是评判的标准。”苏乔安眸色平静,说话一板一眼,就跟是在和莫云朗辩论一样。
莫云朗爽朗的笑出了声,“说的不错。”
她跟男人打交道的时间是挺多的,是站在委托人与律师的位置上,私底下,她跟男人的交际太少,异性朋友几乎为零,所以她不大清楚应该怎么跟男人相处,说话总不自觉的带上平时出庭的语气和态度。
陈薇在一旁听着,尴尬癌都犯了,早就知道苏乔安情商不高,没想到会低到这种程度。
瞧瞧刚刚她都说了些什么?陈薇一个外人听着都想捂脸跑走了。
“不知道苏律师有没有兴趣跟我去喝杯咖啡?”莫云朗询问道,“我想关于这次案子的事,我们还可以再讨论讨论。”
第17章究竟是长情还是多情
苏乔安犹疑了一小会儿,就答应了莫云朗的请求。
她对莫云朗的行事方法很感兴趣,怎么说,他都是第一个在法庭上击败自己的对手。
吩咐了陈薇帮她将东西带回律所后,就跟着莫云朗走了。
莫云朗也婉拒了委托人想要请他吃饭感谢他的好意,绅士的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苏乔安坐上车,看着莫云朗绕到驾驶座开门上车。
两人就近找了家咖啡厅,刚在咖啡厅坐下,苏乔安的手机就响个不听。
她看了一眼手机,是个没有储存的号码,对她来说并不陌生,这串数字就算不储存起来,苏乔安也已经烂熟于心了。
当初褚江辞为了方便联系她,让她去做捐献,所以将电话号码写到了她的笔记本上,她还傻乎乎的因为来之不易的电话亢奋不已,整个晚上都睡不着觉,小心翼翼的捏着那一张薄薄的纸,将那串数字存储在心上。
这几年,褚江辞没有换过号码,从这一面来说,褚江辞还挺长情,可是他除了这个号码以外,还有其他的联系方式,所以他究竟是长情还是多情,还有待商榷。
总之,这两年她没有主动联系过褚江辞,除了褚家的事,她会主动找他的助理以外,其余时间,他们根本不会有什么交集。
偶尔在外边遇见,也权当不认识。
“苏小姐,不接电话吗?”莫云朗好心提醒。
苏乔安微微垂下眼睫,拒接以后索性将手机关了,她看向莫云朗,嗓音淡淡,“不用接,骚扰电话。”
莫云朗点点头,不置可否。
她在某些事情上死板的令人抓狂,做事一板一眼,按部就班,力求做到最好,比如现在,苏乔安一直就记着莫云朗刚刚说的有跟那个案子有关的事想跟她聊聊。
正好,她也有许多的疑问想要问。
这一坐下来,她就直奔要点,“莫先生,我一直认为你是有什么翻盘的把柄在手…”
话一出口,莫云朗就轻轻笑出了声,“不,并没有,在进入庭审现场之前,我什么准备都没有。”
苏乔安一怔,刚刚莫云朗的神态可不是这么告诉她的,他太悠闲了,就跟法庭是他家后花园,而他在闲庭信步一样闲散慵懒。
莫不是……
她忽然间就想通了,莫云朗不是因为有什么必胜的把柄在手,他只是在给自己施加压力,他越是轻松,自己就越是会产生压力,同时会产生疑惑,对他的底子摸不清楚,更怕他是真的攥着什么令自己措手不及的证据。
莫云朗端起了桌上的咖啡杯,凑近唇边,薄雾缭绕,模糊了眉眼,“我说了,你今天的发挥很好,只不过是太沉不住气,还有,你做事太刻意太死板,循规蹈矩是好,可凡事都有个度,你一直维持着这种状态,你只会陷入一个怪圈里不断徘徊,不如跳出这个圈子来看,或许你会发现同样的一件事会有不同的处理方式。”
“……”苏乔安沉默。
她是在仔细思考莫云朗的话有几分可行性,一直以来,她做事都是按照着准则。
“遵循法律条文没有错,只不过用在不同的人和不同的案情身上会有不同的效果,你可以引申一下,不一定非要死板,恪守陈规。”他始终是淡然自若的状态,跟苏乔安说话也一样,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嘴角一直带着一抹寡淡的笑意。
苏乔安和莫云朗谈了很多,尤其是刚刚的那个案子,她听了莫云朗最初的打算和做法后,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同样的一件事还有其他的处理方式,莫云朗的处理方式是最妥善的,她听着,受益匪浅。
时间慢慢的在流逝,这一交流下来,她就忘记了时间。
等她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在咖啡厅内坐了两三个小时了。
早就过了饭点,自己一来就只顾着询问,还没让莫云朗吃点东西。
苏乔安歉意的开口,“莫先生不好意思,你看我一说起来就问的没完没了,不然我先叫点东西吃?”
“没事,我觉得跟你聊天是件非常享受的事。”莫云朗不是在刻意恭维,他就是这么想的。
跟苏乔安谈话是一件很享受的事,遇到势均力敌的人才会有共同话题,比起第一次见面她冷冰冰的模样,莫云朗还是更加喜欢现在她的活跃,侃侃而谈,说话不会刻意去恭维对方,也不会娇柔做作。
她的性子比较犟且硬,这种性子在职场还好,能吃得开,如果在男人面前也这样,只怕还有的苦头吃。
男人都喜欢温柔体贴一点的,柔柔弱弱,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苏乔安性子太好强了,争强好胜,一定要跟对方拼个你死我活,说话也不会转圜更不会示弱,这种性子,只会让她吃尽苦头。
莫云朗想想跟着褚世雄去褚家,看到褚江辞和苏乔安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他大概就知道了他们平时的相处模式。
修长的手指微微曲着,指尖在平滑的桌面上轻轻敲着,莫云朗意味深长的深深看了苏乔安一眼,没有再多过半句话。
慢腾腾的吃完饭,等他们磨蹭出咖啡厅时,差不多是下午四点多。
莫云朗绅士的提出送她回去,她的车子留在了法院的停车场,让陈薇给开回律所了。
有个现成的司机,她是不会拒绝的。
“那麻烦你了,莫先生。”苏乔安淡淡出声。
等莫云朗开了车锁,就自觉的坐到了车上。
她报了自家的地址后,莫云朗就开车将她送回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过话。
等到了她家门口,苏乔安才开口,“今天真谢谢你,还有你说的那些,我觉得获益良多,可能我真的得调整一下自己。”
莫云朗极尽温柔的笑着,“跟你交流是件令人很舒适的事,期待下一次,我们有机会再见。”
她扯动嘴角,唇角的笑意淡且柔美,就像是刺猬卸下了尖刺,温顺无害。
苏乔安下了车,站在车边跟他挥手告别,看着车子走了,她才准备转身进屋。
“这么依依不舍的送走了情郎,看样子,我来的时间很不凑巧。”男人轻讽阴鸷的话语传进她耳里,苏乔安身子猛地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