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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匪嫁到全文阅读

作者:梅肉包子     女匪嫁到txt下载     女匪嫁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八章.谁在迷失?

    飘雨怔怔地看着扬起的尘土,回过神,立马吩咐马夫驾车,马夫还没从刚才的惊慌中回过神来,吓瘫在地,还是飘雨一把将他扯上马车。

    ------

    “让我试试。”

    微弱的声音,却是硬生生止住了苏弄玉打火石的动作,她抬头看着文言,借着一点亮光,见他嘴角挂着一抹笑,唇边也跟着勾起浅浅的弧度,开口却是:“你有没有感觉好点?”

    文言眼底情绪复杂难辨,他点头,朝她伸手,眼神示意她。

    苏弄玉摸了摸鼻子,显然是不好意思,犹豫了瞬,才把手中的石头递给他,然后不确定地问:“你会吗?该不会也和我一样也是个半吊子吧?”

    文言笑开了眉眼,继而轻咳了几声,顺了口气,才不紧不慢地道:“别小看我,我小时候可是”他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眸光一沉,却没再往下说,只是继续手中的动作,他的动作很熟练,像是做过千次万次一样。

    苏弄玉见他脸上的笑意消遗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眼底的冰冷,心知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或许还和他的身世有关,很识趣的没追问下去。

    “哗”的一声,面前的柴堆被他点燃,苏弄玉笑了笑,一脸的羡慕,毫不吝啬的夸奖:“你真厉害,我可是捣鼓了好久,你却轻而易举地点着了。”

    文言眼中除了眼前烧得正旺的火焰,映衬在他眼中的还有一张笑靥如花的小脸,他突然觉得胸口堵得慌,闭了闭眼,并不言语。

    苏弄玉只道他是想到小时候不开心的事,才对她的话不做理睬,也不恼,将投在他脸上的视线收了回来,抬手捡起一旁的木条,扔进火堆里。

    她双膝合并,下巴轻放在膝盖上,望着火堆,听着火堆发出的“滋滋”声,愣愣出神。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谢瑾成,那个整天绷着一张脸,但却愿意无条件对她好的人。她在心里默念:谢瑾成,你要快点找到我。

    “轰隆”一声,将原本昏昏欲睡的苏弄玉给吓了个半醒,她登时瞪大的眼睛,环了洞内一圈,皆是一片漆黑,黑得吓人,黑得可怕。刚才烧得旺盛的火堆,已慢慢熄了火,只剩下微弱的火光,以及星星亮光的木炭,能照亮的地方,也不过是寸许之地罢了。

    她咽了口唾沫,心跳慢慢加快,正当她挪动屁股往文言靠近时,一道闪电猛然而至,一下子照亮了洞内的景象,而不过是眨眼之间,又没了踪迹。苏弄玉再也顾不上会不会被文言责骂,吓得立马跳到他手边,害怕得伸手紧紧握住他的衣角,就差头没钻到他怀里。

    文言只觉自己的衣角一紧,抬起沉重的眼皮,低眸看去,她的小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角,许是害怕,她缩到他身旁,身体几乎贴着他的,软软的,暖暖的,然而,这种温暖,却是他这一生永远也无法触及到,也无法渴求的温暖。属于她身上好闻的味道蹿进鼻息里,隐隐约约还有些汗味,只不过很淡,很轻,几乎不可闻。

    许是她给他上的药起了作用,他明显感觉了好多,只是失血过多,使得他有些虚弱无力。他的目光不由得落在她嫣红的唇瓣上,微抿着嘴,却徒生一种诱惑,恍了他的心神。

    苏弄玉感到他灼热的视线,先是一愣,随即闷闷地道:“我不是怕打雷,我只是怕黑。”

    怕黑?和他正好相反,他习惯了黑暗。他只适合活在冰冷的地方,没有生命,没有阳光,只有黑暗,还有无边无际的寒冷。

    “你不知道吗?有一种人一生只能活在黑暗里,而他也必须要学会习惯。”许是黑夜的黑,过于寂静,促使他放松警惕,卸下防备。

    耳边,他的声音毫无波澜地落下,听不出情绪。苏弄玉一顿,想了想,认真地说:“没有谁生来就只能活在黑暗里,他只不过是迷了路,早晚会找到属于他的温暖。”

    “他真的会找到属于自己的温暖吗?”他眼神空洞,茫然地问。

    “会,他一定会的。”她一愣,抬头看着他,眼底亮晶晶的,语气笃定。

    这一刻,他突然发现她眼里闪现的坚定的光芒,竟比那夜空中的星辰还要亮上几分。他有瞬间的恍惚,险些信以为真,可现实还是将他拉了回来。他闭上眼睛,陷入了沉默。

    许久,没听到他的回答,苏弄玉也没再继续搭话,凑近他身旁寻了舒服的姿势,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担惊受怕的心,终于有了着落。

    洞外的雨一直下,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入了夜,山里的气温下降了许多,初冬,微风夹杂着雨点,更了冷几许。

    苏弄玉将自己缩成一团,她本就畏寒,出于本能的往身旁的热源靠去,试图得到一丝的温暖。可是手刚触到文言,她惊得立马缩回了手,人也被惊醒了几分。

    她抬头,借着眼前还未全部烧成灰烬的火光看去,见他脸色潮红,好看的眉紧拧着,似乎很难受的样子,心下疑虑,忙伸手往他额头上探去,她吃了一惊,他发高烧了,全身滚烫,如同一个火炉,难道是伤口发炎引起的吗?

    思及此,她起身在火堆里添了些柴火,低头看了,已被她撕得破破烂烂的裙踞,无奈地摇头,又连撕了几块。尔后小跑到洞口,伸手接住洞岩上滴落下来的雨水,直到纱布全部浸透,她才返回来。

    将湿透的纱布敷在文言的额头上,如此来来回回反复几次,总算高烧退了。她累极,摊坐在一旁,不放心地再次探上他的额头,见与她的体温差不多,才舒了口气。

    突然,她的手被他抓住,她一愣,转头朝他看去,他眼睛紧闭,眉头微蹙,似是做了不好的梦。她呆了呆,正想把手抽回来,他像是知道一样,徒然手中使了劲,她挣扎不开。

    她气恼,正欲呵斥他,只听他低低低说:“别走,别离开我。”

    原本还在挣扎的动作微微一顿,他在叫谁别离开他,难道是他的心上人吗?纠结中,又听他低喃着:“娘,别离开我,别抛下我。”

    苏弄玉登时目瞪口呆,原来他把她当成他娘亲了,狗血啊!她恍然记起,对了,今天是他娘亲的忌日,而他却为了救她险些将命也搭上。心顿生一丝愧疚,任凭他抓着她的手,随即另一只手也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的,就像是哄骗小孩入睡一样,柔声道:“好,我不走,我就陪着你,哪也不去。”

    一遍一遍的,不耐烦的重复着,许是她的柔声细语起了作用,安抚了他不安的心,他原本蹙起的剑眉,在这一刻,终于舒展开来。

    连夜的忙碌和提心吊胆,苏弄玉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都不知觉,背靠在身后的石块上,便沉沉地睡着了。

    谢瑾成赶到万安寺,冷静地在寺内耐心寻了个遍,正如飘雨所言,并没有苏弄玉的踪迹,但不同的是,他在之前苏弄玉被黑衣人围着的院子里,发现了打斗的痕迹,想必有人出手相助,就是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

    “王爷可是在担心她?”

    “嗯。”他看向了然大师微一颔首。

    了然大师笑道:“你可知她去了哪?”

    “不知,但本王隐约觉得她会往后山去。”谢瑾成思忖,道出心中所想。

    “为何不是下山了呢?”

    “不会。”毫不犹豫,冥冥中他就是相信,苏弄玉会往后山去。

    了然大师一笑,抬手指天,“看,要下大雨了。”

    谢瑾成抬头望天,天空乌云密布,黑压压一片,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趋势,压得人心口生闷,他眉心紧锁,沉声道:“那又如何,本王还是会去找她。”

    “王爷,天意如此。”了然大师见他抬步要走,平静地道。

    谢瑾成迈出的步子一顿,头也不回地道:“天意?我谢瑾成这辈子最不信的便是天意,更不信命。”

    了然大师一愣,微闭了眼,喃喃道:“果真是天意。”

    翌日,下了一整夜的雨,终于舍得停了。大雨清洗后的树林,树木显得越发的青葱,更加旺盛,更显得生机勃勃。空林中,鸟鸣声悦耳,清新的空气,无不昭示雨后的生机。

    早晨的第一道光线,透光洞口照射进来,洞内,已燃烧成灰烬的火堆,连一点星光也无。

    文言悠悠醒来,睁眼开来却被强烈的光线给刺了眼,微闭着眼,忙伸手遮住,破碎的光线,透过指缝泄了下来,洒在他脸上,微暖。再睁眼,眼前一片明亮,他刚想直起身子,却是突然一僵,他的手还握着她的,她的手很小,且很柔软,却是烫得惊人。

    松开她的手,支起身子,见她靠在身后的石头上,微歪着头,脸上出现不正常的红晕,他微曲着腿,将她的头轻轻放在他腿上,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正如他所预料的,她发高烧了。

    昨晚,他发高烧,迷迷糊糊中有人一直在他耳边说着话,说着安慰他的话,她说她不走,她会一直陪着他,苏弄玉,你竟然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我看不懂的人。

    苏弄玉不管你是不是出于报恩的心,我都要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冰冷人生的中的一丝温暖。

    文言漠然的脸上终于有了丝真心的笑容,或许这是他母亲去世后,他第一次笑得这般开心,只不多他没察觉罢了。

第六十九章.只对你霸道

    文言背起苏弄玉,步履匆匆地朝洞外走去,他扭头看向苏弄玉,声音放柔了些许:“你可别就这样睡过去,那就亏了。”

    他背着苏弄玉刚走出一小段路,便碰上了前来寻找她的谢瑾成,他愣在那,与碰面的谢瑾成对视。

    谢瑾成冷眼看着他,许是一夜没睡,眼睛有些许血丝,他疾步走来,不由分说,接过他背上的人,打横抱起,怀中的人发烫,眉心一皱,迈开大步,率先走在前面。

    文言只觉背上一轻、一凉,心里隐约不是滋味,好比经久不见的阳光,好不容易得了一丝温暖,却突然被人伸手遮挡住一样。

    “王爷。”他突然开口,喊住谢瑾成。

    谢瑾成脚步未停,只是冷冷道:“本王不想听到明日有关她不良的传言。”

    “微臣知道。”其实文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叫他,只是看见他抱着苏弄玉,心里头有些空落落的。

    与此同时,苏华和苏文泽带的人马正在山里头四处寻找苏弄玉,尔后一小和尚告知他,苏弄玉已找到,现在人正在寺院,闻讯,两人便赶回了万安寺。

    苏华在小和尚的带领下,来到了苏弄玉所在的院子,院外卫影一身黑衣,面无表情地守在门外,前方石桌旁,立这一抹挺拔的身影,不是兰月国太子南宫烈,还能是谁?

    昨日得知苏弄玉失踪,南宫烈虽收到宫中来信,言明是他母妃病重,对他甚是想念,让他回去一趟。

    他虽心急如焚,却更是担心苏弄玉的安危,是以便同卫影的人一同找人,奈何天下起了大雨,他们只好暂退万安寺避雨。

    直到天明,他们才开始进山找人,最后在后山看见谢瑾成抱着苏弄玉,他们身后还跟着文言一人,他心中一喜,跑过去,连人都没碰到,谢瑾成就越过他,直接走了。

    到了万安寺,谢瑾成抱着她直接进了房间,连门都不给他碰到,还叫他的人守在门口,想到这,南宫烈就感到一股无名火。

    “我女儿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卫影默然回答,再瞧见苏华一脸的急色后,又补充道:“将军请放心,王爷正在里头给苏小姐运功驱寒。”

    苏华一震,运功驱寒?转头看了苏文泽一眼,见他也是一脸的震惊之色,显然都是没料到谢瑾成会亲自耗损内力替苏弄玉驱寒。

    此时,房间里。

    谢瑾成席地而坐,微曲着腿,苏弄玉枕着他的腿,睡得正香,他定睛凝着她,似乎怎么看到看不够一样。

    苏弄玉睁大眼睛,映入眼帘的一双幽深漆黑的眸子,而且让她诧异的是,她还捕捉到一抹他还不极掩饰的心疼,但更多的是她看不懂的情愫。

    “谢瑾成?”

    她不确定地轻叫着他的名字,以为她在做梦,忙抬手想揉揉眼睛,以辩真假,刚抬起的手,却教他抓住,温热、宽大的掌心裹住她的手背,肌肤相触的那一瞬间,她心尖一颤,原来她不是在做梦,是真的。

    望着她茫然的眼睛,他的声音恶狠狠地从耳边乍起,“苏弄玉,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你就没有一天能是让我省心的。”

    苏弄玉愣愣地看着他,动了动嘴唇,却是一个反驳的字也说不出。

    最后他的声音极淡,却又透露出着些许无奈,他说:“苏弄玉,既然你无法照顾好你自己,那换我照顾你,可好。”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笃定的语气,霸道十足,丝毫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这样的话,这样的语气,她可不可以当他在向她告白,她鼻头一酸,将脸埋在他的膝上,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外面的人听了,皆是一惊,南宫烈身形一动,人已落在门口,正想闯进去,却被卫影伸手拦住。

    “让开。”他冷声道,眉间全是暴戾之气。

    “我只知道,没有王爷的命令,我就不能放任何人进去。”卫影自然不受威胁。

    南宫烈知劝说无效,直接动手,卫影仰头避过他迎面踢来的一脚,说了句,“太子,得罪了。”

    两人身形一跃,在空中一招一式地打了起来,南宫烈招招狠厉,虽不会致命,但也足以躺在床上几天,卫影武功虽不敌他,但还是可以接上那么一招两式的。

    苏华和苏文泽对视一眼,齐齐看向紧关的房门,又转头看打得正欢的两人,一时拿不定主意,也不敢推开门,就这么无奈地站着。

    谢瑾成一愣,平生第一次感到惊慌失措,他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没了话语,只好抬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低低道:“别哭。”

    安慰的话一出口,苏弄玉反倒哭得更凶了。

    他见劝告无果,眉心一皱,声音沉了几分:“不准哭。”

    话落,哭声戛然而止。

    谢瑾成将她的脑袋板正,对着他,凝着她满脸的泪水,她哭得眼睛通红,鼻子红红的,却是不服气地瞪着他,一对亮晶晶的眸子,他心头微疼,又有些好笑。

    “谢瑾成,你真霸道。”她哽咽着道。

    他点头,轻轻地为她拭擦脸上的泪水,颇为赞成:“嗯,是很霸道。”

    苏弄玉正想不屑地反驳,却又听他不疾不徐地说:“可我的霸道为你一个。”

    她错愕,心里莫名觉得有些甜甜的,破涕为笑,回他:“嗯,我喜欢。”

    “这又哭又笑的,像什么样?”他轻哼了声。

    苏弄玉才不管他,顺手抓过他的衣袖,便往脸上擦去,咕哝道:“还不是你害的。”

    他眉头紧皱,却也没出手制止,只是淡淡一笑,笑骂了句:“野蛮的小丫头。”

    隐约听到外面传来打斗声,苏弄玉登时一骨碌地坐起,紧拽着他的衣角,眼睛睁得老大,“你听,外面好像打起来了。”

    “嗯。”谢瑾成淡淡地应了声。

    她一呆,瞬间恍然大悟,这厮恐怕早就知道了,人家可是会武功的人,耳力可不像她这样,灵得跟顺风耳似的。

    “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她刚站起来,谢瑾成猛地拉住她,她猝不及防,摔坐在他大腿上,而且还好巧不巧地亲到了他的唇角,她登时瞪圆了眼,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她还瞧见了他如星般的眸子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她气得一把推开他。

    然后指着他,骂道:“你占我便宜。”

    谢瑾成见她气恼的模样,轻笑出声,话锋一转:“走,跟我一起出去看看。”

    房门刚一打开,一黑影从空中坠落,正是被南宫烈一脚踹中胸口的卫影,卫影落地连连后退了几步,一抹鲜红顺着嘴角流下。

    看到谢瑾成,捂着胸口处的手,这才放下,上前几步,单膝下跪,请罪道:“王爷,属下无能。”

    “见过王爷。”苏华和苏文泽跟着行礼。

    “起吧。”说这话的时候,他却是看着前方站得笔直的南宫烈。

    “爹,大哥,你们都在。”苏弄玉从谢瑾成身后探出头,笑着问。

    苏华一愣,但还是急切地问:“玉儿,现在感觉怎么样?”

    苏弄玉急忙小跑到他跟前,然后转了圈,高兴地道:“爹,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老就放心吧。”

    “多谢王爷出手相助,小女才能平安无事。”苏华对着谢瑾成行了个大礼。

    苏弄玉拉住他,叫道:“爹。”

    “将军无需多礼,这是本王该做的。”他瞥了眼苏弄玉小脸,才冷声道。

    这下换苏华傻眼了,什么叫这是他应该做的?玉儿是他女儿,对于他的多次出面帮忙,作为她的父亲,他有义务和他道声谢。

    “真是热闹,完全把本太子视为无物。”南宫烈觉得眼前的一幕,甚是碍眼,只好出声嘲讽。

    这厮怎么也在?苏弄玉见是他,以为他是来看热闹的,便气呼呼地将头扭过一边去,她才不要看到这无耻的男人。

    “见过太子。”苏华和苏文泽连忙对他行礼。

    “你又不是金子,干嘛一定要看见你。”苏弄玉哼了声。

    “玉儿,休得胡闹。”苏华连忙呵斥,又对着他赔礼道:“还请太子海涵,小女儿口不择言。”

    苏弄玉确实对着苏华吐了吐舌,然后躲到谢瑾成身后去。

    “太子,听说你母妃病重,你竟然还有闲情在这聊天。”谢瑾成一笑,却是道出了实情。

    南宫烈脸色顿沉,看了眼他身后的苏弄玉,见她眼角眉梢都是得意之色,还对他挤眉弄眼,顽皮捣蛋样子看起来着实顽劣可恶。

    觉察到她的小动作,谢瑾成回头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她还没来得及收起的鬼脸被他瞧见,动作一僵,随即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才不得不收敛。

    知谢瑾成在,他根本进不得苏弄玉的身,又见她生龙活虎,只好先回月兰国,待处理宫里的事,他再来一趟北丘国,心里拿了主意,冷哼了声,便拂袖离去。

    “太子,你还是好好照顾你母妃吧。”苏弄玉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见他身形一顿,却也没回头。

    “最好不要再回来。”她又小声嘀咕了句,恍惚间感觉到谢瑾成淡淡扫了她一眼。待她抬眸看向他时,他已经把头转过了别处。

    “对了,文言他怎么样了?”才记起和她一起共患难的文言,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通知他府中的人了,想必现在早已把人接回府中了。”卫影接过话。

    她漫不经心应了声。

    “你好像很担心他,”谢瑾成凤眸微眯,有些吃味地开口。

第七十章.以身相许??

    苏弄玉浑然不知地答:“嗯。”

    卫影一呆,王爷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小气了?对了,好像是碰到眼前这个苏小姐之后

    “嗯?”他眉梢一跳,冷眼看着她,语气不自觉带上些许的威胁。

    她回神,急忙捂脸,什么人呀?连这也计较,微微张开五指,透过指缝盯着他,却见他目光灼灼地凝着她,眸中的威胁显露无疑,似乎她不给个满意的答案,他就要对她不客气一样。

    她将指缝慢慢合上,声音闷闷地回:“他是我救命恩人,我能不关心嘛。”

    “嗯,那又如何,本王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想怎么报答?”他很正经地问。

    苏弄玉瞪他,没好气地道:“以身相许?你想都别想。”

    此话一出,震到了在场的三人,个人心思各异。

    卫影微低着头,不敢再看自家王爷那黑得不能再黑的脸色,王爷你也有被人嫌弃的时候,大千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今天他算是见识了。

    苏华却只是尴尬地咳了几声,表示自己什么到没听到。

    苏文泽也很识趣地抬头望天,感叹:今天天气还是不错的。

    随即素来冷静内敛,不轻易表露情绪的摄政王,怒道:“苏弄玉,你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看我不收拾你。”

    苏弄玉在老虎头上拔毛,哪敢再吭声,连忙要躲到自家老爹的身后,谁知苏华却闪开,一副与她楚汉分界的样子,她气得脸一黑,关键时刻她爹竟然抛下她不管,什么意思吗?

    她又将求救的视线投向苏文泽,奈何他却是左右望天,连看也不看她一眼,她气结,心知求救无门,只好自救。

    她瞟了眼脸色算不上好的谢瑾成,又急忙将视线收回来,然后两眼认真地盯着地面,似乎地上有金子一样。只觉一道冷冷的目光笼罩着她,她紧张得脚底来回摩擦着地面,在这静得只听见呼吸声的地方,显得格外的突兀。

    未及,苏弄玉终于惨败,沉不住气了,主动认错,而且还说了让自己反应过来,险些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的话,她缴械投降,闷闷地说:“怎么报答你?那就以身相许呗。”

    然后,静,静,除了静,还是静。

    直到谢瑾成淡淡地说:“嗯,以身相许好。”

    平淡的语气,却分明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显然是她的回答,取悦了他。

    “”苏弄玉满脸黑线。

    苏华:“”

    苏文泽:“”

    卫影引以为傲的冰块脸,在这一刻,还是破败了。

    沉静了片刻,“咕噜咕噜。”苏弄玉的肚子发出了抗议,众人一致将视线砸给她。

    她对上几人的视线,不但半点害羞也无,反而是理直气壮地道:“我饿了。”

    几人齐齐回了她一副“我知道”了的表情。

    然后她可怜兮兮地说:“我已经两顿没吃了,我想吃肉,不,我要吃肉。”

    话落,苏华老脸一黑,说得他好像没给她吃过肉一样,他好想捂脸,恨不得与这个没皮没脸的丫头划清界限。等回去一定不给她吃肉,别说吃,连闻都不给她闻,尽在外头瞎说,害他老脸都要丢光了。

    谢瑾成心里却是下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她似乎很爱吃肉,嗯,吃肉好,长得那么瘦,是该多补补。

    苏文泽扶额,不再抬眼看她,太丢脸了不是?

    原本想哈哈大笑的卫影,没敢笑出声,硬生生地忍住,然后嘴角不可避免的狠狠抽搐了几下。

    最后,还是苏华率先出声,以家中几位夫人急坏为由,告别了谢瑾成,苏弄玉也跟着自家的老爹坐着马车回府了。

    回府路上,马车上。

    “说说怎么回事?”苏华看着她,面色沉重地问。

    苏弄玉当然不敢有半点含糊,也知他问的是,昨天她遇刺的事。微一沉吟,平静地说:“爹,昨天那帮人我敢肯定是和上次是同一批,他们的目的一样,都是想取我的性命。”

    苏华脸色一变,什么人和她有这么大的仇恨,恨不得置她于死地,才罢休。玉儿大难不死,刚来京都还不到两个月,却屡屡有人对她下杀手,更是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拿这次来说,她的行踪根本就很隐秘,却还是教藏在暗处的敌人知道,这一切的一切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府中有内鬼,若是这样,那就可怕了。

    “爹,大哥,我觉得我们府里混入了奸细。”这一点苏弄玉也想到了。

    “爹,小妹的想法和我一样,府里一定有潜伏了很久的内鬼,不然也不会截住我们派去暗中保护小妹的人,好让他们有下手的机会。”他们派出的人无一生还,想必对方也是有十足的把握。

    “府中上上下下一百多人,要想一一盘问,必定会打草惊蛇,这个内鬼恐怕早有准备,今后玉儿的行踪要保密,即便是最亲近的人,再没确认身份之前,一定不能轻易相信府中任何一人,玉儿你听清楚了吗?”

    她点头,现在事情越来越棘手了,看来她今后在府中要多留个心眼才是。

    谢瑾成离开了万安寺,并没有回府,而是驾马去了皇宫。

    皇宫,御书房。

    “皇叔,您今天没来上早朝,皇侄问其朝中元老缘由,其中有大臣说你昨日在万安寺找了苏小姐一晚上,不知是否属实?”谢云庭笑着,温声道。

    谢瑾成颔首,意思不置可否。

    “苏小姐可有无事?”谢云庭不免有些担忧地问。

    谢瑾成瞟了他一眼,默了瞬,沉声道:“她无事。”

    “本王进宫有一事相求。”他看着谢云庭,沉稳地道。

    他笑了笑,道:“皇叔有事直说,皇侄若能帮得上忙,定当相助。”

    “本王恳请皇上下一道圣旨,将苏弄玉许于本王。”

    “什么?”谢云庭一脸震惊,慌忙从座位上站起身。

    相比于他的慌乱,谢瑾成却是面色平静如水,平静地道:“皇上,你没听错,本王是要娶苏弄玉。”

    谢云庭却一改之前温润的模样,脸色一沉,脱口而出:“恐怕朕不能答应你。”

    他冷笑:“本王要娶她,何须你答应,只不过不想拂了你的面子罢了。既然如此,圣旨不下又如何,本王照样娶她。”

    “你别忘了,朕才是这北丘国的皇帝。”谢云庭对着他的背,气急败坏地怒吼。

    他触到门板的手一顿,但还是打开了门,冷声道:“那又如何?”

    打开的门又重新关上,富丽堂皇的殿堂,陷入了一片寂静。

    未几,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声,竟是谢云庭气得一把将桌上的茶杯、奏折、壕笔等悉数扫落在地。

    门外的李公公,听着里边的动静,有些担心不已,他何曾见过皇上发过这般大的怒火,在他印象中,皇上素来温文尔雅,生性温润平和,几乎很少动气,更别说是大动肝火了,也不知这摄政王说了什么,竟惹得圣上勃然大怒。

    “李全。”

    门里头传出的声音,将李公公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急忙应了声,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进了去。

    他看到了一项意气风发,身份高贵的少年,此时正埋头坐在书桌前方的玉阶上,玉石砖上有散落一地的奏折,还有其它的事物,这位少年天子也不复往日的威严,有的只是打了败仗一样的逃兵。

    “皇上。”李公公轻声喊道。

    听到声音他抬头看向他,眼里尽是一片茫然,他问:“朕还是这北丘国的皇上吗?”

    “皇上,您当然是,您不是谁是。”李公公忙不迭地回答。

    谢云庭自嘲一笑:“这自古以来,做皇帝有像朕做得这般窝囊的吗?”

    李公公一噎,朝中的大小事务,皇上又年幼,自然便交给了摄政王,虽说先皇信得过他,是以驾崩之前,才下旨让他做这北丘国的监国大臣,全权负责辅助年幼的少年天子。可谁又愿意做一个名存实亡的皇帝,自古以来只有把权力切切实实握在自己手中,这皇帝的位置才算是坐实了,坐稳了。

    “皇上只要你一天还是这北丘国的皇帝,那你有说话的权力。”

    谢云庭一顿,李公公说得对,既然他一天是这北丘国的皇上,他就有权力阻止他不想发生的事,更不想看到的事。

    “李公公,传朕旨意,召苏将军进宫。”他眸中闪过一丝冷意,语气决然。

    丞相府,书房。

    “你怎么回事?竟然替苏弄玉挡箭,若不是你心软,恐怕她早已死了。”文堂气得拍桌而起,怒声道。

    文言闭了闭眼,颇为平静地说:“她救过我的命,难道我不该还她一命吗?爹,我做不来你的心狠手辣。”

    文堂当然知道他说的救他一命是在几个月前,也就是他们计划第一次实施时,在马车直冲悬崖那一刻,苏弄玉冒死将他推下马车,而她自己却同马车一起坠崖,最后,不但没死,而且又重回京都。

    他脸色的怒意才稍减了不少,微叹了口气,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不心狠手辣,我又如何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你不要和你娘亲一样,总是唯唯诺诺。”

    文言脸色顿变,眼底冷意乍现,冷笑:“我娘她已经死了,你也不用再诋毁她。”

    文堂一愣,知道自己说中了他的禁忌,他这个儿子向来最恼怒别人提起他的母亲,他的性子,时温时冷,时和时暴,连他都摸不清。

第七十一章.摄政王提亲

    苏华回到府中不久,便接到了皇上的圣旨,说是有要是召他进宫,连马车都准备好了,他不敢停歇,立下进了宫。

    他前脚刚走,谢瑾成的聘礼后脚便来了,皇上快,他速度更快。

    一时间,将军府,府门前聚满了人,仿如门庭若市,个个伸长脖子往里面瞧,好不热闹。

    “这摄政王出手果真阔绰,十几箱聘礼,苏小姐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真是大手笔呀,这皇上迎娶某某官员的千金,排场还没这般大呢,光是这聘礼就已经令人咂舌了,等成亲那天,场面还不知道多大呢!”

    “听说这苏小姐虽冰雪聪明,可言行举止却如山村野妇一样,长得也不是国色天香,也不知摄政王看上了她哪一点?”其中一女子,甚为吃味地说。

    另一人,呸了她一声,嘲讽道:“就算看不上她,也不会看上你的,你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再撒泡尿照照自己。”

    “你如何知道人家苏小姐长得貌不貌美,就算不是长得如花似玉,只要是摄政王喜欢,管她懂不懂规矩,是什么身份,人家摄政王都不介意,你瞎操什么心。”又有人接话。

    “就是就是。”有人点头附和。

    此刻,玉落阁。

    苏弄玉吃饱喝足了,正躺在软塌上闭目养神,飘雪站在一旁。

    届时,飘雨急色匆匆跑进来,气喘吁吁地道:“小姐,王爷来了。”

    她睁眼,斜了她一眼,复又将眼睛闭上,缓缓道:“来就来了呗,看你急的。”

    飘雨以为她不知道自己说是谢瑾成,缓了口气,解释:“不是,是摄政王来了,知道他来干嘛吗?”

    “他来干嘛?”她睁眼看着飘雨,顺着她的话问。

    飘雨却是嘿嘿一笑,然后得意地吐出两个字:“提亲。”

    苏弄玉一懵,感觉脑袋嗡嗡作响,登时坐起身,大声道:“什么?提亲?”

    两人皆是吓了一跳,飘雨点点头,“嗯,提亲,但老爷进宫去了,几位夫人正在前厅招待他。”

    她今早刚说以身相许,他动作倒是挺快的,竟然真到府上提亲了,这未免太出乎意料了吧?饶是苏弄玉再淡定,此时的惊讶绝不比任何人少。

    “走,去看看。”说着,直接跑了出去。

    飘雪一愣,一时哭笑不得,急急喊道:“小姐,鞋还没穿。”

    飘雨吃了一惊,低头一看,软塌前一双绣工精美的绣花鞋,正安安静静躺在那,她急忙弯身拾起鞋,一咬牙,一跺脚,跟着跑了出去,还一边喊着:“小姐,鞋,鞋还没穿呢!”

    正厅,谢瑾成正坐在主座上,另一边的座位上,则坐着柳柔,席下两旁则分别坐着其余的五人,左手边依次是白惜香、穆青、杜瑶,右手边依次是苏文泽、苏沐泽。

    几人在谢瑾成进来后,除了寒暄几句,便瞬间默了声,不知该说什么?苏文泽除了军中事务,还真没什么话可说,穆青虽然平时话多,但一见对方是谢瑾成,也跟打了霜的茄子一样,蔫了,连个屁也不敢放一个。

    “王爷,喝茶,府中的茶自然是比不上王爷府上的,但还是不错的。”柳柔盈盈一笑,笑道。

    谢瑾成点头,淡淡地道:“嗯。”

    “你平时不是很多话吗?现在怎么哑巴了?”白惜香看着穆青压低声音问。

    穆青瞟了眼,主座上面色淡淡的男人,抿唇,瞪她一眼,小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平时说的都是废话,可现在不是说废话的时候。”

    白惜香嘴角抽了抽,她也知道她废话多,平时怎不见她这般自觉?

    “王爷,若小玉儿嫁过去,还请您能多包涵,多忍让她些,她自小胡闹任性惯了,多多少少会有些惹你不快。”穆青展颜一笑,甚是郑重其事地道。

    谢瑾成淡淡扫了她一眼,倒也很干脆地答:“嗯,这是本王该做的。”

    在座的几人,皆是吃了一惊,这摄政王还真有诚意,毫不假思索地便点头答应了,这是不是太令人震惊了。

    然后,众人看见从进来便神情淡淡的谢瑾成,此时,眸中亮光流转,视线落在不远处渐渐走近的人,淡漠的脸上爬上一丝暖意,大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看见苏弄玉赤脚跑了进来。

    她看着谢瑾成,因跑得急,脸上红通通的,气有点喘,她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笑着问:“你怎么来了?”

    额,她算是给自己打脸吗?那么大的阵势,想必府中的阿猫阿狗都知道了,她还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他却没答话,只是紧紧凝着她的脚,眉心一拧,声音微凉:“怎生这般毛躁,连鞋都不穿。”

    苏弄玉低头一看,小脸一热,才发现她刚才跑出来时,忘了穿鞋子,忙松开手,以使拖地的裙摆遮住一双跑得微红的小天足。

    恰好,飘雨拎着鞋子跟着跑了进来,还没做反应,手中的鞋子已易了主,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难以叫她消化的一幕。

    谢瑾成正半蹲着,握着自家小姐的玉足,低着头,正认真地给她穿鞋,那全神贯注的模样,仿佛他手里握的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一样,动作优雅无比。

    座上几人面面相觑,皆是震惊无比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谁会想得到,身份尊高、不可一世的摄政王,有一天竟会温暖细心地给那个即将成为他妻子的人穿鞋,这是连想都不敢想事,可又确确实实是真的。

    “你捏我一下,看看疼不疼。”穆青目瞪口呆了,没反应过来,连连催促白惜香。

    白惜香狠狠地拧了她胳膊一把,笑着问:“疼吗?”

    “真疼,原来是真的。”穆青喃喃自语。

    他温热的掌心握着她的白皙的足,苏弄玉也是瞪圆了眼,顿时傻眼了,愣愣地看着他亲手替她穿上鞋。

    盯着他俊美无双的五官,心里一时悲恸不已,鼻子徒然一酸,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跟不要钱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那掉落的泪珠毫无意外地砸在了谢瑾成的手背上。

    他手上的动作一顿,但只是一瞬,却又恢复如初,默了言语,只是一只一只地帮她把鞋穿好。

    他站起身,他高出她一个头,她小小的个子,勉强也只到他胸口,抬手轻拭她眼角晶莹的泪水,颇为无奈地道:“都快成为新娘了,怎还这般爱哭鼻子。”

    苏弄玉瞪他,吸了吸鼻子,“我就哭,你管不着。”

    谢瑾成一愣,淡淡一笑,点头,霸道地命令:“嗯,哭吧,哭完了,以后可不许再哭了。”

    “你真要娶我?”她哽咽着问。

    “嗯。”

    “可我不是长得倾国倾城。”她不甘地继续追问。

    “嗯,我知道。”

    “我蛮横无理,胡搅蛮缠,身上没半点优点。”

    他顿住,低声笑道:“我也知道。”

    “我脾气不好,你要让着我。”她声音闷闷的。

    “好。”

    众人:“”

    苏弄玉也不管是否是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抱住了谢瑾成,声音从他怀中低低传来:“这辈子,我赖定你了。”

    谢瑾成勾唇一笑,极为耐心地道:“嗯。”

    皇宫,御书房。

    “将军,可知朕召你进宫所谓何事?”

    “老臣愚昧,还请圣上明示。”苏华一作揖,恭敬地道。

    他笑了笑,道:“敢问将军一个问题,这个国家到底是朕的天下,还是这摄政王的?”

    语气轻淡无谓,却是不怒自威,偏生给人一股无形的压力。

    苏华骇然,慌忙下跪,正色道:“自然是皇上的。”

    “你还知这江山是朕的,你可知摄政王扬言要娶你女儿。”谢云庭看着他,冷冷道。

    苏华吃了惊,道:“老臣的确不知。”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他想。

    他虽知道谢瑾成对苏弄玉不一样,但绝不知道,他想要娶苏弄玉。可是皇上又为何生这般大的怒气?

    “若朕下旨要苏弄玉入宫为妃,于此同时,摄政王已到将军府上提亲,将军该如何应对?”他微缓了语气。

    “这、”苏华一顿,想了想,道:“恕老臣直言,小女生性顽劣,又不喜宫中繁琐的礼节,臣不愿她入宫为妃,这是出自一个父亲的心里话。若是论君臣关系而言,臣自然不敢抗旨不尊,定当遵从圣上的旨意。”

    “既然如此,将军退下吧。”他朝门外喊道:“李公公,送苏将军。”

    “苏将军,请。”李公公恭敬地道,做了个请的手势。

    当谢瑾成带着聘礼上门提亲的时候,谢云阳正悠闲地躺在贵妃椅上,吃着婢女剥的橘子和葡萄,样子好不惬意。

    听闻此消息,他一顿,原本的悠然自得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眼睛低垂,挥手散退两侧的婢女。

    谢云阳只觉得胸口莫名堵得慌,一口气憋在胸口,提不上去,又下不来。他微微一烦躁,揉了揉眉心,苏弄玉,如果皇叔能给你想要的幸福,我又有何放心不下,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不然,我不会在昨天得知你遇险,在听到皇叔已经亲自去寻你,我又怎么会选择坐听消息呢?

    思及此,他烦躁不已的心,才慢慢放宽。

    苏华回府路上,沿街听闻谢瑾成上门提亲,聘礼多得可羡煞了旁人。待回到府中,管家也是满脸笑容地说着这未来姑爷如何如何宠爱苏弄玉,这一口一个姑爷的,叫得可亲切了。他去了趟皇宫回来,府里就跟变了天一样。

    “老爷,你可回来了,你不知道”

    苏华一记警告的眼神过去,穆青讪讪地收了口,安静地立在一旁,其余几人也没敢再开口。

    苏华也不打话,只是沉着脸,朝玉落阁的方向走去。

第七十二章. 他休想

    苏弄玉刚洗漱完毕,三千青丝湿哒哒地披散而下,水珠顺着发梢滴落,砸落在青石砖上,一圈圈漾开。

    看到苏华,先是一愣,随即微微一笑,“爹,你怎么来了?”

    “玉儿,爹就问问你,你可是真心想要嫁给谢瑾成的吗?”苏华寻了个座位坐下,倒也不扭捏,直奔主题。

    “爹,他帮过我很多,我并不是出于报答之心而想要嫁给他,而是我喜欢他,虽然我不知道是他喜欢我多一点,还是我喜欢他多一点,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能嫁给他,我不后悔。”她一改平时的嬉闹,满脸认真地道。

    “玉儿,只要是你的决定,爹一定会支持。”

    “爹,谢谢你。”苏弄玉半蹲在他跟前,握着他的手,忍住眼里的泪水,轻声道。

    她眼里泪花闪烁,她是幸运的,她并没有成为政治牺牲的工具,她有一个疼爱她的父亲,还有一大帮的人。

    “傻孩子,你我之间还谈什么谢字,怪见外的。”苏华微叹口气,徐徐道。

    “嗯。”她将头枕在他膝上,忘了自己现下头发未干。

    “日子定在什么时候?”说这话的时候,他宠溺地摸着她的小脑袋,丝毫不嫌弃她湿漉漉的发丝。

    “三天后,他说是良辰吉日。”她也觉得定的时间有点早,可谢瑾成却说晚了。

    他一愣,显然也不知为何时间定得如此仓促,转而一想到,今天皇上突然召他进宫,问的一些话,他隐约觉得不安。

    “一转眼,我的女儿终于要嫁了,嫁了也好,省得留着烦心。”

    “爹。”她扁着嘴,甚是不满地叫了声。

    “可不是,一天到晚,每一刻是让我省心,嫁了人,自然是让你夫君管了,爹也乐得清闲。”苏华开怀大笑。

    是夜,丞相府,书房。

    房门被人“吱呀”一声打开,一道人影踩着月光步了进来,来人披着黑色披风,全身上下裹得密不透风,露出尖细的下巴,看身段是一个女子。

    文堂看向来人,放下手中的壕笔,问道:“你来了?怎么?沉不住气了?”

    她并不搭话,只是将头上的斗篷摘下,昏暗的烛光下,她的面容赫然呈现,她竟是北丘国的太后上官柔妍。

    “我再不来,恐怕谢瑾成三日后就要娶苏弄玉了。”她冷笑。

    “你想让我怎么做?以目前的形势对老夫并不利,你也知道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他负手走来,漫不经心地问。

    就算将苏华调离京都,他依旧没有能获胜的把握,谢瑾成的实力,可是不容小觑,所以他才尽量拉拢苏华,想合力一同对抗谢瑾成。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在他实行第一个计划时,中间出现了岔子,原本的英雄救美演变成了一场刺杀行动。

    再后来的两次行动,全都是上官柔妍下的死命令,目的就是要除掉苏弄玉,虽然他是极为不乐意,可是她给出的条件确实诱惑了他。

    “怎么做?这还让哀家教你吗?”她怒道,继而神色冷然,话锋一转,狠狠道:“是他毁了我一生的幸福,是他害的,都是他害的,要不是他我这一生怎么可能落得如此下场。而他却妄想要娶妻生子,休想,他休想,我也要他和我一样,孤独终生。”

    文堂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她的目的是想毁掉北丘国,而他是目的却是要成为那人人敬仰,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皇帝,目的不同,可却是殊途同归。

    谁又能想得到,这久居深宫的太后竟身怀武功呢?

    上官柔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末了,她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他,冷冷一笑,道:“只要你按我说的做,这北丘国不久后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了。”

    “一箭双雕,太后果真是心思缜密,自古以来,最毒妇人心,全然不是没有道理。”东风也借来了,这北丘国是要变天了。

    摄政王三日后,即将大婚的消息刚一传出,京都的大街小巷全都炸开了锅,刹那间,不管是茶楼还是酒肆,皆纷纷乐道。还有人起哄说,这摄政王要么不成婚,一说要成婚赶得比投胎还快,以及京都少女的芳心碎了一地,捡都捡不过来。

    一大早,苏弄玉便被飘雨和飘雪给叫了起来,说是等一下谢瑾成会派过来一个嬷嬷,要给她量尺寸,好定做一套合身的嫁衣,连头饰、耳环、还有鞋子都要统一定制,而且全都按她的要求去做,苏弄玉喜欢什么样的就做什么样的。

    其实苏弄玉很想要求谢瑾成婚礼从简,可是一想到,女人一辈子也就结一次婚,忙也就忙一次,忍忍也就过去了,索性也就由她们捣鼓去了。

    明明是她结婚,可是她那些个大娘们,竟然一副比她还兴奋的样子。苏文泽也放下手中的事务,暂时回府帮忙,苏华乐呵呵地站在一旁指挥下人做事,整个将军简直是热闹极了。

    谢瑾成这边虽没苏弄玉那边夸张,但也是一片喜色,当老管家在谢瑾成领着聘礼前去提亲时,别提有多高兴。后来得知,三天后大婚,险些高兴得睡不着,这不,现在正精神抖擞地吩咐府中的仆人、婢女做事。

    “王爷,属下有一事不解,还请王爷明示。”卫影垂首,甚为恭敬地道。

    谢瑾成颔首,眼神示意他讲。

    “王爷既然喜欢苏小姐,为何之前不早点娶她过门?”

    他垂眸,轻揉眉心,沉声道:“之前本王想让她作为诱饵,引出幕后黑手,却不想本王太过于自信,算漏了一点,险些害了她。”

    卫影微微吃惊,想不到王爷也会有自负的时候,当他说他太过于自信时,他不是没有看出他的自责,再为不能保护苏弄玉而自责。

    “皇叔,恭喜你要大婚了。”谢云阳笑嘻嘻地走来。

    他点头,却是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成家。”

    谢云阳抿唇,毫不在意地说:“皇叔,我还没有成家的打算,女人多麻烦娶回家就知道。”随即,他贼贼兮兮地说:“你看我未来的皇嫂,一看就是个不省事的丫头,这冰冷的成王府,恐怕要一改之前的死气沉沉了,今后不是闹得鸡飞狗跳,也绝对好不到哪去。”

    卫影表示自己举双手赞成他的话,直觉告诉他,这位苏小姐绝对不是闲得住的主,不知以后王爷该怎么应付?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再过一年,你若还没遇到合意之人,本王就算是塞也要塞几个女人进你府里去。”谢瑾成瞟了他一眼,悠悠开口。

    谢云阳脸一黑,瞬间没辙了,皇叔总有法子治他。

    将军府,书房。

    “文泽,你这两天要多留点心眼,玉儿大婚在即,我这两天眼皮却一直在跳,总隐隐约约有什么重大的事要发生一样,总是很不安。”苏华脸色凝重,再一想到内鬼就在府里,心里更是越发的不安。

    “爹,我会多加留意的。”苏华的忧心,他不是不知,他能做的便是尽快查出内鬼。

    “玉儿的饮食,还有她的衣物,凡是她要触碰到的东西,都要仔细检查,万不能有一点纰漏。”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必定内鬼是冲着苏弄玉来的,凡是能下药的东西都要留心。

    傍晚,苏弄玉恰好路过苏华的书房,想了想,还是进去和他问声好,她刚到走到房门,正想推开房门,门却被里面的人打开,那人看见她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神色有些慌乱。

    “五娘,你也是来找爹的吗?”苏弄玉也是一怔,随即笑问。

    杜瑶点头,平静地道:“玉儿,你过来找你爹什么事?老爷不在书房里。”

    “不在就算了,我也没什么事,恰好路过,就想进来看看。”

    “原来如此,若没什么事,五娘先走了,三姐她们正等我回去,和她们一起准备你成亲的礼物呢!”

    她点头:“好。”

    苏弄玉站在书房外面,看着杜瑶匆匆离去的背影,低头盯着地面,陷入了沉思。

    翌日,皇宫,金銮殿上。

    如往常一样,李公公正想嚷着嗓子说,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时,文丞相突然出列,他一作揖,道:“老臣有事启奏。”

    “准。”简短有力,却也自显天子威严。

    “老臣昨日收到消息,信中说、”他一顿,扫了苏华一眼,继续道:“信中说苏将军与南蛮小国有书信往来,现下谁人不知,南蛮小国一直对我国虎视眈眈,甚至一直驻扎在我国边境,大有一举进犯的趋势。”

    苏华上前一步,朝龙椅上的谢云庭行了礼,才道:“老臣对北丘国的忠心,日月可鉴,还望皇上明察。”

    “文丞相,你可不要血口喷人,你我素来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诋毁我?”苏华瞪着文堂,极为气愤地道。

    他一脸无辜地接道:“苏将军,我可没有诋毁你,我只不过将自己接到的消息,禀告于皇上,这难道有错吗?再说了,将军若是心胸坦荡,又何必在意别人的流言蜚语,还是说将军心里有愧呢?”

    殿上的其他大臣,皆偷偷瞧了眼谢瑾成,只见他神色淡漠,并不言语,只是冷眼看着争论的两人。他们不由一阵嘘嘘,话说这苏将军也算是他半个老岳父了,他却不打算出手相助,还是说这摄政王已经冷漠如斯了。

第七十三章.被陷害

    谢云阳也是一脸的急色,皇叔怎么不说句话呢?

    “你”苏华气得吐不出一个字来。

    他是武官,说得难听点就是一介莽夫,哪里是文丞相一个文官口舌上的对手。

    “好了。”谢云庭厉声喝道,环了众人一眼,随即道:“不管文丞相说得是否属实,空穴才能来风,苏将军为了证明你的清白,朕提议派兵将您府中搜索一番,以堵住这悠悠之口,不知将军你意下如何?”

    “老臣不敢有异议。”他答得干脆。

    “刑部侍郎李天听令,你带一队人马前去将军府,仔仔细细地搜,看看苏将军是否和南蛮敌军有书信往来。”谢云庭一声令下。

    “臣这就去办。”说完,行礼,退出了大殿。

    紧随着急促而沉重的敲门声响起,管家将厚重的大门,刚一打开,随即涌进了几十个身穿肃穆兵装的人,为首一人正是刑部侍郎李天。

    他对着管家和声道:“我奉皇上之命,前来搜府。”转而对着身后的众人道:“搜。”

    “慢着。”

    随着一声温雅的声音,虽不大却也足以清晰可闻,从正厅传来,蠢蠢欲动的众人皆停了下来。

    来人正是闻讯赶来的苏文泽,他冷眼扫了一干人等,只是道:“搜归搜,万不能惊扰了府中的女眷。”

    “小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飘雪慌慌张张地奔进来,边跑边嚷嚷。

    苏弄玉登时从凳子上站起来,秀眉一拧,问:“出什么事了?”

    “有人举报说老爷与敌军通信往来,现下正官兵搜府呢!”

    苏弄玉心里“咯噔”一响,怎么会那么巧?脑海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急声问:“现在官兵搜到哪了?”

    “已经开始搜老爷的书房了。”飘雪立即应道,想到那帮人搜完大厅,便开始在老爷的书房搜。

    “糟了。”她脸色顿变,二话不说,直接往苏华的院落跑。

    苏弄玉赶到时,正好听到一个小兵喊道:“大人,找到了一封苏将军与敌军的书信。”

    她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她失神地站在原地,觉得脚就像生了根一般,就直直地定在那里,动不了,也挪不开。泪眼朦胧中是为首一人领兵离去的背影,直到有一人轻拍了拍她的肩。

    她转头看去,那人正蹙眉看着她,熟悉的眉眼,不是她大哥还能是谁?

    “大哥。”苏弄玉扑进他怀里,大哭起来。

    苏文泽一愣,垂在两侧的手一僵,俊脸微微一热,呆愣了瞬,才抬手轻拍她的背,安慰道:“放心吧,一定会没事的。”

    “大哥,怎么会这样?”她止住了哭泣,抬头看他,泪眼汪汪的,微扁着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任是谁看了都会心软。

    苏文泽一噎,她说得没错,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这次能不能摆脱嫌疑,毕竟那封信确确实实是从这搜到的,这落了口实,想要澄清确实不易。叛国通敌的罪名,足以株连九族。

    苏华看着那封砸在自己眼前的信,一时难以置信,他错了,他想错了,原以为内鬼只是冲着玉儿来,没想到看到目的没达到,竟然来了这么一招,这是他所始料未及的。

    “苏将军,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谢云庭也是一震,冷声质问。

    苏华却是笑了一声,极为平静地道:“老臣没有叛国通敌,这莫须有的罪名休想强加给老夫,老臣一生为国为民,从未想过要背叛国家,却不想一朝被小人被陷害。”

    说这话时,他狠狠地看了文堂一眼。

    有几个和苏华一同出征多年的老将,对视了一眼,齐齐出列,齐声道:“苏将军是冤枉的,请皇上明察。”

    谢云庭微一思忖,道:“事已至此,苏将军只有先委屈你了,来人,将苏将军押下去,待查明属实,再做定夺。”

    话一出,几名侍卫立即上来,便要将苏华押下去。

    “慢着。”谢瑾成踱步而出,声音极淡。

    几名侍卫伸手的手一顿,心中一颤,齐齐退了下去。

    朝中众人吃了一惊,方才一直没动静的摄政王,现在从苏将军府中搜出了证据,他却要插手,这着实叫人费解。

    “皇叔有何高见?”谢云庭笑问。

    “并无高见,皇上,臣认为在还没查明事实真相时,苏将军理应押回他府上,并由重兵把守,不让其出府半步即可。”

    话毕,周围一阵抽气声,这叛国通敌这般大的罪名,连证据都已搜出,摄政王却是说得如此轻巧。

    “众爱卿,意下如何?”谢云庭淡扫众人一眼,沉声问。

    殿堂上,众人异口同声道:“并无异议。”

    唯独,文堂冷着脸,并不说话。

    散了朝,出了金銮殿,谢云阳跟在谢瑾成身后,心事重重,想了想,道:“皇叔,苏弄玉那丫头指不定正在那干捉急呢?”

    谢瑾成点头,嗯,若是不急才怪呢?

    “皇叔,你怎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别忘了,你们准备要成亲了,现在出了岔子,你们这亲恐怕是要推迟了。”谢云阳见他神色如常,心急地嚷嚷。

    “急有用吗?”他侧目看了谢云阳一眼。

    谢云阳摇头:“没有。”

    片刻,他沉声道:“既然没用,不如以平常心对待。”

    谢云阳挠了挠头,越发看不懂他此刻心中所想了。

    一时间,摄政王大婚泡汤,苏华苏将军私下与敌军有书信往来,卖国求荣的谣言一致传开。

    将军府,周围戒备森严,府中无论男女老少,一律不得随意进出府,敢违抗者,斩。除此之外,凡是送菜入府中,亦或是送柴火之人,皆要仔细盘查。

    虽说这苏府一干人等皆是戴罪之身,但是吃穿用度依旧不做更改,如往常一样,除了限制自由,当然这一切都缘于谢瑾成的帮忙。

    苏华从皇宫被押回府中,便将自己锁在书房里,任是谁敲门也不开。书房外,站着的几人,都急坏了,唯独一人,脸色异样。

    可苏弄玉是什么人?她可是出了名的没规没矩,这房门不开,难道她就进不去了吗?二话不说,直接爬窗而进。

    “爹。”她落地,盯着那抹负手而立的背影,轻声道。

    苏华一愣,转身见她静静地立在窗边,看起来很乖巧,与平时的顽皮捣蛋完全不是一个样的,责备的话,刚到嘴边却也是吐不出半个字来。

    “唉~”他长叹了口气,似乎一时苍老了许多。

    苏弄玉两步跨作一步,站于他跟前,认真地道:“爹,你放心,一定会没事的,不是还有谢瑾成,你难道还信不过他吗?”

    “话是这样说,可是若是连他也束手无策呢?爹死了,倒没什么,可是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跟着我一起死。”

    “爹,我不许你胡说。”苏弄玉瞪他,没好气地道。

    苏弄玉突然凑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低下头,苏华虽不知道她要干嘛,但还是照办,只听她低声道:“昨天,我看见五娘进你书房,你觉得她有可能是内鬼吗?”

    苏华一震,不可置信地问:“你有看见她进来干嘛吗?”

    她摇头,却郑重其事地说:“她看见我,脸色闪过一丝慌张,莫不是她做贼心虚,我只是怀疑,但是那封信不是在书房找的吗?这难道和她就没有一点关系?”

    “可她为什么这么做吗?”

    “爹,要想知道是不是她,我们不妨一试。”

    苏华看向她,狐疑地道:“你有办法?”

    苏弄玉得意一笑,然后在他耳边低语,苏华一惊,随即点了点头,最后父女俩相视一笑,意思皆是不言而喻。

    晚上吃饭时,大家惊讶地看着心情大好,连吃了两碗饭的苏华。

    “爹,什么事那么开心?”苏弄玉一脸不解地问。

    “对呀,老爷,我们现在可是戴罪之身,有什么好开心的。”穆青闷闷不乐地道。

    柳柔看了苏华一眼,又瞧了瞧穆青,低斥道:“三妹。”

    “别说些不开心的事,顺其自热吧。”白惜香急忙打圆场。

    苏沐泽夹了块红烧肉给穆青,轻松地道:“娘,吃块肉,不是还有妹夫吗?妹夫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苏弄玉白了他一眼,甚是不满地说:“他现在都不知在哪呢?你也别高看他了。”随即特意挑了块肥肉给他,没好气地道:“别一口一个妹夫,他现在还不是你妹夫,叫得可真顺口。”

    苏弄玉也不管他什么脸色,转头看向苏华,又问:“爹,你还没说是什么事呢?”

    苏华却是没马上搭话,而是神秘一笑,正色道:“你们知道前天皇上特意召我进宫,所谓何事吗?”

    看着大家茫然的样子,苏华又是一笑,继续道:“其实,皇上已经察觉到有人密谋不轨,因而召我进宫商谈对策,今天早上那封信早就被我掉了包,皇上只不过是配合我演了场戏而已,现在等的便是引蛇出洞。”

    “真的吗?”众人惊呼。

    苏华笑了笑,道:“你们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席上无不一脸喜色,原来是虚惊一场。

    杜瑶握着筷子的手,微微紧了紧,原来苏华早就知道了,看来今晚她要去丞相府一趟,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他,不然会中了苏华的奸计,可府外守备森严,后面比较松散些,更何况到了深夜。

    “爹,你怎么连我也瞒?”苏文泽剑眉微蹙,心下疑惑。

    苏华甚是无奈地道:“皇上说此时不宜多数人知道,要不是看你们提不起精神来,我都不打算说出来,索性我们都是一家人倒也没什么。”

    闻言,苏文泽恍然大悟,爹这是要?

第七十四章.她是内鬼??

    如墨般的夜晚,悄然而至,将军府却是灯火通明,即便是夜深寂静。

    一抹纤瘦的身影推门而出,随即四处张望,动作轻巧,还未出了院子,只听一人道:“你这是要去哪呀?”

    杜瑶身形一僵,看向来人,静默不语,看来她中计了,苏华这一席话无非就是想逼她承认,她就是那个内鬼。

    “你早就知道了?”她冷笑,语气并不像往常的柔和,反而多了几分尖细。

    苏华摇头,却也答:“不,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随即苏弄玉领着柳柔、白惜香、穆青、苏文泽和苏沐泽也来了。

    穆青气得伸手指着她,骂道:“你个白眼狼,苏府有哪点对不起你了,你却非要害死我们不可。”

    “好歹我们姐妹一场,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白惜香声音也重了些。

    “五娘,你”

    苏沐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毕竟他眼中的五娘,向来是一个看起来胆子有点小,看起来又很温顺的人,没想到却是隐忍得最深的那个人。

    苏文泽也是一惊,心里想的却是和苏沐泽一样。

    “苏府,没有对不起我,只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她闭上眼,语气里尽显无奈。

    “你若有什么难处,你可以和我们说,我们一定会帮你,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呢?”柳柔并不相信这是她想要做的,定是受到别人的指使。

    “我穆青也不相信你是这种人,怎么说我们也一起生活多年了。”穆青看着她,满脸真诚。

    “算我一个。”白惜香立即应道。

    “可我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杜瑶内心海浪翻滚,面上却平静如水。

    就像穆青所说的,她们一道生活多年,多多少少都有些感情,有那么一刻,她多希望自己才是真正的杜瑶,可惜她不是,真正的杜瑶已经死了。在她出嫁的前一天晚上,早已被她杀死并掉了包,她易容成杜瑶的样子,从杜员外家出嫁,到进入将军府开始,就一直与文丞相有往来。

    “你只要把真相说出来不就可以了吗?”穆青拉着她的手。

    杜瑶却一把将手抽出,平静道:“我不是杜瑶,真的杜瑶已经死了。”

    众人脸色一变,她不是杜瑶,却以杜瑶的身份,嫁进府中多年,竟无一人能识得她的身份。也是,一个员外的女儿,谁会去留意,别说是易容了,只要行为举止得体,谁也不会怀疑到她身上,不是?

    “对不起,我不能去指证他,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绝不能对不起他。”她微一偏头,不看穆青。

    当年她被家人卖进妓院,那一年她刚十二岁,不甘沦落成风尘女子,在那里逃了出来,她还依稀记得,那些仆人紧追不舍,然后捉住了她,险些把她当街打死,却不想遇到了文丞相,原以为他会坐视不管,谁知他却出手帮了她,并替她赎了身。为报一命之恩,她听从他的一切安排,他教她武功,给她饭吃,有父母再造之恩,她岂能出卖他?就算是搭上她这条命,她也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

    “那你就能对得起我们吗?为了你的救命恩人,你却要配上整个将军府的人,你良心何在?我看错你了,你根本没有心,不然也不会不顾姐妹一场,执意要把我们推上死路。”穆青冷着脸,骂道。

    杜瑶笑了一声,道:“尽管骂吧,只要你们能解气。”

    “你”穆青被她这么一说,一时没了话。

    “老爷,千言万语我只能说对不起,大姐、二姐、三姐、文泽、沐泽、玉儿,对于你们我能说的也只剩下对不起可说了。”

    杜瑶环了众人一眼,眼中盛满泪花,她想,在死之前认真的把每一个人的样貌都记住,好让来生,她可以报恩,再来报答他们的恩情。

    她定定地看着众人,狠下心来,将藏在牙缝的毒囊咬破,自古情谊不能两全,她既然不能出卖文丞相,她唯有以死谢罪了。浓黑的血从口中吐出,她如同枯败的落叶,飘然倒地,在她倒地的那一刻,她看到了他们眼里的震惊和担忧,她想,她这一生也算是知足了。

    “五妹。”

    “五娘。”

    “小瑶。”

    众人齐呼出声。

    穆青离她最近,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倒下的杜瑶,她哭道:“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走这条路?”

    白皙香和柳柔一人一边握着她的手,硬是哭得说不出话来,苏弄玉自进来便没有说过一句话,此时动了动嘴,发现她竟然也一时失了言语,泪水抑制不住地往下流。

    苏华微闭着眼,身形微微一颤,苏文泽虽心中难过,但却没落泪,他并不是泪浅之人,虽说一同生活多年,可他和杜瑶的关系并不是最好的,是以他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苏沐泽不同,虽没像几个女的哭得那么凶,但起码也是掉了泪。

    杜瑶气息残留,声音微弱:“我不傻,我只是选了我该选的路而已,你们也别难过,为我这样的人,不不值得。”末了,她突然狠狠道:“我好恨,我好恨我的出身好恨”

    杜瑶在死的那一刻,连眼睛都没能闭上,或许正如她所说的,她好恨,好恨她的出身,就连到死的那一刻,都不能介怀。

    因将军府处于特殊时期,杜瑶的丧礼并没有举办得很隆重,只是简单地走了一下程序,全府吊唁三天,原本连出殡都不能,但谢瑾成却提前下了命令,是以才得以顺利完成。

    将军府由之前的喜庆,一下子变成了丧事,全城免不了要热闹一番。而杜瑶的死,对外宣称是旧疾复发,医治无果,才殁了。杜瑶真正的死因,知情的也就只有在场的几人罢了。

    这天,朝廷接到前线捷报,说是南蛮小国带兵来犯,请求朝廷速速派兵援助,信中指明要苏华为主帅。谢云庭一时犯难,并拿捏不定主意,必定苏华刚一出事,南蛮小国便趁机来犯,这不明摆着里应外合吗?

    朝中一些元老赞成苏华带兵出征,另一些元老却是极力反对,两方争执不下。

    谢云庭就定定地看着他们吵,最后视线落在了淡漠无比的谢瑾成身上,脑中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心下便有了主意。

    看着双方吵得差不多,谢云庭才道:“你们双方各执一词,再这样争下去,就没玩没了,你们能吵个一年半载,可边疆的战士等不了,现在要做的便是即刻出兵,事不宜迟,现下朕有一个合适人选。”他看向谢瑾成,笑道:“摄政王不正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人选吗?皇叔可是号称战神,百战百胜,你们怎能忘了。”

    众人一惊,皇上不说,他们也不敢推荐摄政王去,毕竟人家愣是站在那,冷眼看着他们争得面红耳赤,都没出口自动请缨,他们哪敢乱说话,又不是嫌命长。

    “皇上说得极是,摄政王的确是不二人选,老臣也颇为赞成。”文堂上前一步,道。

    同他作为一个帮派的官员,也齐齐出列,异口同声地道:“皇上英明。”

    谢云阳心中一急,皇叔这时候怎么能离开京都,苏弄玉那野丫头怎么办?

    “皇叔,朕命你即日起,立刻领兵前往边疆。”谢云庭看着他,态度坚决。

    谢瑾成并不言语,眼睛低垂,双手负在背后,只是盯着干净得能照出人影来的瓷砖,不知在想些什么?

    众官员又是一惊,摄政王这是要拒绝?其中有人偷偷往坐在龙椅上的人瞥了眼,皇上脸色难看,似乎在为摄政王在朝堂上当众落了他的面而生气。

    “本王出征回来之前,苏府的一奴一仆必须毫发无伤,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谢瑾成突然出声。

    声音低低沉沉,好听的嗓音,却又带着些许的寒意,听在每个人耳中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众人一震,这苏华算起来也只是他半个岳父,他却为了个女人,偏袒如斯,若真要结成亲家呢?岂不是要护短得更冠冕堂皇?

    御书房。

    谢云庭冷着脸接过李公公递过来的茶杯,温热的杯身与他的肌肤相触,他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不少,又想起在朝堂上谢瑾成的态度,他额头青筋一突,捏着杯子的手,骤然又使了力,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气得将手中的杯子狠狠砸了出去,杯子应声而碎,茶水散了一地。

    殿门被人推开,紧接着柔和的声音落下,“皇儿,何事如此大发脾气,母后不是时常告诫你,凡是都要心平气和,万不能动气。”

    “母后。”他站起身,看向来人,敛了神色。

    上官柔妍朝他身后的李公公使了颜色,李公公会意,手脚利落地将收拾一番,然后退了下去。

    “母后只想问你个问题,皇儿你是真的喜欢苏弄玉还是只是一时兴起。”

    “母后,为何这么问?”

    她微微一笑,道:“皇儿,你可是母后养大的,你想要的和你所喜欢的,母后自然是支持你的,你只需告诉母后是与不是?”

    谢云庭点头,怎么可能不喜欢?她为人鬼灵精怪,甚为讨喜,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女子呢!

第七十五章.偏要强求

    “皇儿第一眼看见她,便认定她了,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你是皇上难道想纳自己喜欢的女子为妃,还得看他人眼色。”上官柔妍开口冷冷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母后,你也知道苏弄玉是皇叔即将过门的王妃,你说朕能怎么办?”他是皇帝没错,可是当朝监国的人,真正掌权的人,却不是他。

    “母后听闻边关战事吃紧,你已经派谢瑾成出征。”她看向谢云庭,眼里笑意十足,“难道这不是一个天载难逢的好机会吗?”

    “天载难逢的机会?”谢云庭低声重复着她的话,继而灵感一闪,脸色顿变,惊呼:“不行。”

    “母后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只不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皇儿,别忘了,现在正是你夺权的好机会,也是一个证明的机会,也该稳固你在朝中的地位了。”

    母后说得没错,趁皇叔离京的这一段时间,他应该要尽量拉拢朝中的大臣,树立天威,不然他就永远是一个傀儡皇帝了。

    “母后,您说得没错,皇儿谨遵教诲。”

    将军府,玉落阁。

    谢瑾成在离开京都之际,去了趟将军府,同苏华在书房说了些要事,随即去了玉落阁,要说他出征,最放心不下的人是谁?那便是苏弄玉了。

    “小姐,姑爷来了。”飘雨刚瞧见谢瑾成的衣角,便小跑进屋,满脸的喜色。

    “谢瑾成?”正在愁眉苦锁的苏弄玉一听,立马跟打了鸡血一样,鸡冻了。

    她刚起身走到门口,谢瑾成已步入了院子,正缓缓走来,美得如同从画中走出一般。

    苏弄玉就站在门口,定定地看着他走近,她捋起额前的几丝碎发,问:“你怎么来了?”

    “走之前,来看看你。”他从走进来到现在,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似乎不曾移开过。

    她一懵,心急之下,脱口而出:“走?你要去哪?”

    谢瑾成很自然的牵过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整个人一僵,领着她往屋里走去,语气平静:“边关告急,皇上要我出征打仗。”

    原先手脚还不知怎么摆放的她,因他的动作而微微一滞,继而木然地跟在他身后。

    “打仗?”她念叨着,打仗会死人的,心中一慌,抬眸看他,明亮的眸子,满含期望:“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谢瑾成唇边浅含笑意,淡淡道:“嗯,我会的,我还要回来娶你呢!”

    还没娶到你,我怎么舍得死呢!

    苏弄玉脸微微一热,嗔怪:“我说正经的呢!”

    “我也在说正经的。”语气平淡,却也不容置疑。

    话落,他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用力,便将她抱住,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已安排些人暗中保护你,若需要帮助,只需在桌面上轻轻敲三下即可。”

    苏弄玉只觉得鼻息间全都是属于他身上的味道,人已被他揽入怀中,她愣愣出神,只觉得感到一丢丢的羞耻心,正想试图挣扎,以示自己的矜持,一听此话,便没再挣扎。

    “谢瑾成,那你怎么办?”

    “我生为你而生,你都没死,我怎敢先死。”

    他略带淡薄的声音,自头顶上砸下来,苏弄玉不知他说这话时,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喜、惊、慌、乱,各种不同的情绪夹杂在一起,可是最初的,最先开始的情愫却是喜悦,她清清楚楚的明白,她喜欢这个男人,不,应该是爱上这个男人。

    “我可不可以认为,你喜欢我。”她回抱着他消瘦的腰身,收紧了双臂。

    “嗯。”简单的一个音,却像是从鼻翼上哼出来一般。

    “记得要想我。”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也会想你。”

    “嗯,我会的。”

    谢瑾成出了将军府,直接领兵出征。之前他将点兵的事交给了卫影,趁卫影点兵的时间,回府中换了身日常穿的衣服,再去趟将军府,同苏弄玉嘱咐些事。

    全城的百姓,涌在街头相送,场面好不热闹。苏弄玉被困府中,根本出不来,而谢瑾成也压根不想她出来相送。

    苏弄玉身手灵活地爬上院中的梧桐树,身后的飘雨和飘雪,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她远远地瞧见那抹熟悉的身影,他端坐在马背上,挺直的腰身,身下一匹棕色的骏马,他一身月白袍,衣袂飘飘,单是背影,却足以将身后整齐划一的队伍给比了下去。

    “谢瑾成,我中了你的毒。”望着那抹渐行渐远的背影,苏弄玉低喃着。

    谢瑾成离京后的第一天,依旧风平浪静,谢云阳虽没跟随他一起出征,可他却无法去探望苏弄玉。还没走近将军府前,就被守在门外的士兵阻在了外面,他虽是皇子,喝令几句,那些人却齐齐下跪,他又不能胡来,毕竟他们的上头便是皇上。

    苏弄玉心里的那抹不安,越发的强烈,她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可又说不上来。紧随着她的不安,随之而来的是皇上的圣旨,圣旨中并没有提及多余的事,只简单的要求苏弄玉进宫觐见,苏华等人皆面露困惑,全然猜不到这圣旨的来意。而她却不由得浑身一震,竟隐隐约约猜到一些来头,可又立马被脑海里浮现的想法给否决了。

    御书房。

    当踏进大门,见到那抹明黄衣袍的男子时,苏弄玉一顿,缓缓向前,正想福身行礼,却被一直横过来的手给止住。她一愣,抬头看他,温和的眉眼,昔日她自认为是奶油小生的男子,如今身上镀了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光环,直逼她的眼球。

    “不知皇上召见民女,有何要事?”她和他的关系,只单是街头一面之缘罢了。

    谢云庭一顿,温声道:“你一定要和朕这般见外吗?”

    她并不接话,就定定地立在那,微垂着头。

    “朕若说,朕可以放了你的家人,但你必须答应朕一个条件。”他负手在后,状似不在意地道。

    苏弄玉闻言眸光亮了亮,欣喜之余,不禁脱口而出:“什么条件?”

    他却直直地看着她,半晌,才漫不经心地说:“你入宫为妃,常伴朕身边。”

    “不可能。”她果断拒绝,衣袖中手紧握成拳。“皇上,我父亲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这件事一定是有人在背后陷害我父亲。”

    “不可能?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朕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你也知道物证都有了,即便朕相信大将军又如何?”她坚决的态度,他早已料到,只不过他不想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正如同母后所说的,这是一个机会,难得的机会。

    “你也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你也别忘了,我是你未来的皇嫂。”她咬牙道。

    “那又怎样,皇叔他人不在这,这鞭长莫及,朕想对将军府下手,不正是一个机会吗?一直以来,皇叔都只是负责监国,而朕才是这北丘国的王,难道要迎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还需经过他的许可吗?真是可笑!”他冷冷一笑,似乎势在必得的样子。

    “你是铁了心要我入宫为妃,谢云庭你疯了。”想不到他竟趁谢瑾成出征之际,拿家人的性命胁迫她,逼她就范,着实可恨。

    “是,我疯了,是被你逼疯的。”他捏着她的双臂,厉声怒吼。

    他眉宇间呈现的狠厉与她在街头所见到的温润男子,简直判若两人,苏弄玉愣住。

    谢云庭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敛神色,松了手,道:“苏弄玉,我喜欢你,是发自内心的那种喜欢,你明白吗?”

    她大吃一惊,她从不曾想过他对自己会是这样的情感,只不过,他喜欢她,那又能怎样?她对他没感觉,她和他只能做朋友,当朋友不能做的时候,那就是路人。

    “可我不曾喜欢过你,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我都不打算和你有任何交集。”这就是她的答案,不喜欢就拒绝,从不藕断丝连。免得伤了别人,苦了自己。

    “话别说得那么绝,以后的事,谁也不能预知,但朕唯一敢肯定的一点是,这宫你是入定了。”他云淡风轻的语气,却教苏弄玉心生寒意。

    她问:“即便我不再是清白之身,皇上也不在意吗?”

    谢云庭呼吸一滞,不在意?他是男人,而且还是一国之君,他喜欢的女人不再冰清玉洁,更何况她还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放在心上的人,他怎么可能不在意?

    他现在的感觉就像是有人拿把刀,硬生生地在他的心口处狠狠地捅了一刀,在看不见的地方疼得他无法呼吸。

    他闭了闭眼,坚决无比地道:“若说不在乎是假的,但朕绝对不会改变心意,你就算不喜欢朕,朕也不打算放过你,朕相信有一天,你会接受朕的。”

    “谢云庭,你醒醒吧?普天之下,瘦燕环肥任你挑,任你选,你又何必强求于我呢?”他真是固执得叫人生恨。

    “朕偏要强求,是,你说得对,放眼天下,的确美女如云,可是那有怎样?朕要的、喜欢的只有你一个,只有你苏弄玉,才是朕记挂在心尖上的人。”他极尽咆哮,只想为了证明她确确实实是他喜欢的人。

    苏弄玉错愕的看着他,竟一时也找不出反驳他的话来。

    “三天,朕只能给你三天的考虑,将军府上下几百来人的性命,全看你的决定了。”

    三天,又是三天,三天后是怎样的情景,苏弄玉不想去想,也不愿去想。她确实可以派人给谢瑾成送信,可,若她真的这样做,那谢瑾成在出征的路上折返回来,全城的百姓又怎么看待他?她不能害了他,更不能拖累他。

第七十六章.去找他

    想这些厉害关系时,苏弄玉已经坐在回来的马车上。回到将军,在踏进大门时,脸色已换了轻松的神色。

    “玉儿,皇上召你觐见所为何事?”

    “爹,放心吧,皇上就是问我一些有关案件的可疑之处。”苏弄玉挽着他的手臂,进了前厅。

    “真的?”苏华狐疑。

    “真的,难道还能有假?骗你是小狗。”她一急,一股脑地说。

    “爹,若没什么事,玉儿先退下了。”

    得到他的允许,苏弄玉立马蹦回了玉落阁,废话,她现在最想做的便是好好睡一觉,什么事等醒来再做打算。

    丞相府,书房。

    文言一闯进书房,开口便是:“爹,计划变了怎么不告诉我?”

    “临时改变,再说了,告诉你有什么用,你只需听从吩咐便是了。”文堂扫了他一眼,颇为不满地道:“下次进来之前,记得敲门,没规没矩。”

    “宫里来消息了,在皇上和苏弄玉大婚时,正是我们发动的、”

    “什么?”文言惊呼出声,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打断了他要说下去的话。

    文堂皱着眉,满脸厉色地看着他,不悦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急躁了?不要告诉我,你爱上她之类的话,否则后果自负。”

    文言眼睛直直盯着地面,心里百般不是滋味。苏弄玉不是谢瑾成未过门的王妃吗?怎么他一离开京都,皇上却迫不及待想要接她入宫。

    之前听说,苏弄玉即将嫁于谢瑾成,他觉得心里有块地方空落落的,后来她家出了事,婚事延迟,他竟有些窃喜,虽然知道是自家老爹动的手,但他还是不由的松了口气。

    可是,现在又听到她要嫁给皇上,他心里更不是滋味,他明明知道,她是逼不得已的,但他却连出手的可能都没有。

    嫁给谢瑾成,他知道她是心甘情愿的,嫁给谢云庭,他更知道她是被迫的。然而,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是他所乐意见到的。

    难道正如父亲所说的,他爱上她了?怎么可能?爱情这种神圣的东西,在他眼里,从始至终都是廉价的,更是他所不屑的,不然他那个可怜的母亲,又怎么会

    “难道被我说中了?文言,别忘了你的职责。”见他静默不语,文堂冷哼一声。

    他冷冷一笑:“我的职责?我从不欠你什么?要说欠,也是你欠我娘一条命。”

    “你、”文堂伸手直直着他,一噎。

    未几,文堂面无表情地道:“当年要不是你错手杀了人,你娘也不会替你顶罪,她也不会死。”

    “你没资格说我,要不是你一直放任别人欺负我娘,我会杀人吗?这全是你逼我的。”他满眼恨意地看着他,要不是他母亲临时之前,要求他不要记恨文堂,恐怕他也不会隐忍到今天。

    文言夺门离去,那摔门声,恨不得将那门摔得个稀巴烂。

    看着决然而去的背影,文堂一怔,闭上眼,微叹了口气。

    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没能放下心里的怨恨,他对文言来说既是父亲,又是仇人。

    他给他母亲的爱,一直是忽冷忽热,甚至他后院的那些女人,谁对他有利他就讨好谁,在他眼里除了权利和地位,谁也不能叫他记挂在心上。

    无情吗?自私吗?冷血吗?成大事者就要狠得下心来。

    苏弄玉醒来,已是深夜,烦恼不能诉说,忧愁烦扰,睡了一觉醒来,倒是脑子清醒了许多。在她入宫之前,一定要从谢云庭那得到保证,保证她整个将军府平安无事,她苏弄玉绝不做亏本买卖。

    她站在窗边,愣愣出神地望着窗外的景致,院中景色虽美,她却半点欣赏的心思也无。似想到了什么?她抬手轻轻地敲了敲门窗三下。

    第三声刚落,“唆”的一声,一道黑影紧随而至,一身夜行衣,与漆黑的夜色融为一色,他微低着头,等待着她的命令。

    “你们主子现在到哪了?”她竟迫切想知道他的行踪。

    “若不出所料,主子明天早上就能到达军营。”按京都到边境的路程,快则一天,慢则两天,的确如此。

    “把从京都到边关的路线在地图上标出来,明天早上给我。”苏弄玉微一思忖,心下已有了计较,挥手示意他退下。

    她回房,拿了纸笔,留了封书信,简单交代了些事。

    “小姐,你醒了,奴婢都你把饭菜热了好几回了。”飘雨推开门,走了进来,手上还拎着个食盒。

    “飘雨,过来。”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继而又开口问:“飘雨,明天府里可是有来送菜的人?”

    飘雨一愣,小姐好端端问这干嘛?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答:“有,每天都固定有人来。”

    “那好,明天我有事出门一趟,你一定要瞒住我爹,尽量拖到我回来。”将信塞到她收到,嘱咐着。

    “小姐,你要去哪里?”飘雨满脸急色,要是老爷知道她骗他,定不会饶了她。

    “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可以,若实在瞒不住,你就把这封信交给爹,他不会为难你的。”她若是在这时候提出府的主意,爹肯定不会同意,为此,她只能瞒着他来。

    “小姐,那你怎么出去?外面的官兵那么多。”知她性情,既然已经决定,她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山人自有妙计,你就放心吧。”她挑眉说道。

    飘雨点头:“小姐,你一个人要注意安全。”

    翌日,苏弄玉换上了仆人的衣服,打扮成一个小厮的模样,再往怀里揣了些银子,便往厨房的方向走去,打算在那守株待兔。

    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她还特意在脸上抹了些灰,好让自己看起来就是在厨房做杂活的下人。

    当她看见送菜的来推着车进来,立马走上去,热情地帮忙,看见搬得差不多的时候,忙拉着其中一人到一旁去,在那人错愕的瞬间,往他手里塞了些银子。

    “兄弟,你能帮我个忙吗?”苏弄玉故作一副急色地说。

    那人看着手中的银子,眼睛一亮,但一想到现在这将军府不比往日,这受贿的银子,他也不好收,要钱还是要命,孰轻孰重,他还是清楚的。

    “小兄弟,你说说看,我若能帮得上自然帮。”可银子的诱惑还是挺大的,光是塞到他手中的银两,足以够他几个月的开销了。

    “我乡下的母亲病重,临终时要我回去一趟,你也知道现在将军府的处境,府中之人都不能随意出去,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你暂且留在这两天,替我打打杂活,如何?”

    那人一惊,急忙推辞道:“不行,我不能帮你这忙,要是被发现了,我的小命可就没了。”

    “大哥,你就行行好吧,你也是有母亲的人,你怎么忍心,我给你磕头还不行吗?”苏弄玉见他不肯,作势就要跪下求他。

    那人面露难色,但还是道:“好吧,我答应你,可你办完事一定要早点赶回来。”

    苏弄玉点头:“府里的人若是怀疑你的身份,你就说是飘雨的亲戚,懂了吗?”

    那人和一起送菜的同伴解释了苏弄玉的处境,并告诉她他们送菜的地方,到时候她办完事到那里去找他就可以,苏弄玉连忙点头。

    出了将军府的后门,苏弄玉便到附近买了匹马,顺道买了些路上吃的干粮,骑着马上路了。没错,她正是去找谢瑾成,在谢云庭提出要她入宫为妃时,她就已经拿定主意,这场交易,无论如何她都会答应,但在那之前,她一定要去见谢瑾成最后一面,而且那种感觉十分强烈。

    苏弄玉从怀中掏出地图,看着上面做的标记,驾马而去,她时间不多,必须要早点返回来。

    她这一路上都是在马不停蹄地赶路,马累了,跑不动了,她才停下来歇息,让马吃草,而她则坐在一旁吃干粮。

    苏弄玉越过了大山,趟过了河,在将近傍晚时,终于抵达了军营,却被四处巡逻的卫兵,当成奸细给捉了起来,她气急恨极,力气又敌不过他们。

    “放开,放开我,我是来找人的。”她怒吼,可惜那些人仿若听不到一般,对她不理不睬。

    “喂,你们都聋了吗?没听见我说的话吗?我是来找谢瑾成的,我又不是奸细,你们有见过刚出现就被捉的奸细吗?他们有那么傻吗?”苏弄玉直嚷嚷。

    前面的人,身形一顿,停下步子,回头看向她,折回来,目光肆意地在她身上仔细地了瞧了个遍,点头:“还真是一个文弱书生的模样,只不过人不可貌相,还是先审一番再做结论。”

    听到要审问,苏弄玉登时瞪大了眼睛,谁知道怎么个审问法,要是动用私刑,怎么办?

    “带走。”他一声令下。

    “这位将军,我是来找谢瑾成,你若不相信,那带我向他传个口信,就说是有一个姓苏的人找他。”苏弄玉不得不说出来意,不然等下被审问,她可就不好受了。

    易山看了她半晌,见她不像是在说谎,若她真和谢瑾成有什么关系,而他打了他的人,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你们看好他,待我禀告王爷再做定夺。”

    那捉着苏弄玉的两人齐齐应了声,但依旧面无表情地捉着她的手,全然没有一点放手的意思。

    而此时,谢瑾成正同另外几位将军在军营里探讨作战方案,了解敌情。

    易山被阻在帐外,正寻思着要不要先把人安置了,等下再过来。却在这时,帐帘被人拉开,卫影大步迈了出来。

    他急忙上前,轻声道:“刚才捉到了一人,那人直嚷嚷要见王爷,说他是来找王爷的。”

    卫影一顿,想了想,“带我去看看。”

第七十七章.沉睡千年的记忆

    当卫影看到灰头土脸的苏弄玉时,顿时傻眼了,还好他见过她穿男装的样子,不然饶是他眼神在犀利,铁定也认不出来,冷声道:“还不快把人放开。”

    苏弄玉揉了揉酸掉的胳膊,笑着道:“这大冰块没来,倒把你这小冰块引来了。”

    卫影嘴角一抽,这姑奶奶突然来这干嘛?王爷要是知道还不知是什么表情?

    易山一见两人真的认识,暗暗抹了把冷汗,还好他有先见之明,没把人给怎么滴?不然他不死也脱层皮了。

    卫影领着苏弄玉进了谢瑾成的帐营,又叫人拿些吃的来,“王妃,暂且休息,卑职先去禀告王爷一声。”

    苏弄玉被卫影的一声王妃给吓到了,呆愣在那,连他什么时候走都不知道。他叫得可真顺口,她这不是还没嫁过去吗?他倒好,直接叫她王妃了,没想到卫影外表虽冷,却是一个自来熟。

    卫影自然知道苏弄玉对于谢瑾成来说,意外着什么?他进了军营,也不管会不会打扰到几人的讨论,疾步走到他身边,在他耳边低语。

    几位将军只见素来从容自若的摄政王有一瞬间的错愕,转眼间,神色已恢复如常,继而薄唇轻启,冷冷抛下一句:“稍后再议。”人已大步流星走出了账外。

    几人面面相觑,皆是一头雾水。

    谢瑾成进来时,苏弄玉吃得正欢,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一顿,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他走近。

    “你怎么来了?”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脑袋,不经意地问。

    白馒头自她手中脱落,心里一疼,紧拽着他的衣角,答非所问:“谢瑾成,若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还会记得我吗?”

    “不会。”他轻松地答,视线落在滚落在地换了色的馒头。

    她抬头迎上他漆黑好看的眸子,眼里满是不甘:“为什么?”

    他轻笑出声,手上的动作顿住,“有你的地方就有我,不管是上穷碧落下黄泉。”

    不管是上穷碧落下黄泉

    不管是上穷碧落下黄泉

    不管是上穷碧落下黄泉

    这句话反反复复在她脑海里重现,她心中又喜又悲,伸手抱住了他。

    “谢瑾成,你要了我吧。”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可她知道这是她的心声,那种被逼到没有退路的呐喊。

    “苏弄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沉声道,语气里似乎在为她说的话不快。

    “我知道,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刚刚到底说了什么。”相比于他的微恼,她依旧面不改色。

    平日里她虽胡闹,但也不像今天这般反常,他凤眸微眯,沉沉地问:“是不是京都出什么问题了?”

    “没有。”几乎是脱口而出。

    见谢瑾成视线锁在她身上,生怕被他看出了端倪,摸了摸额头,尽量表现得自然些,寻了个借口回他:“真没有,这战场上,刀枪不长眼,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你还信不过我吗?”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只是以防万一,再说了,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这不是常见的事嘛。”

    “嗯,那又如何?”

    “我想要个孩子。”

    谢瑾成浑身一震,没皮没臊,这天底下恐怕也就只有她一个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完全不顾场合。

    “苏弄玉。”每次他叫喊她的名字时,便说明他生气了。以往他喊得最多的是小丫头,亦或是小东西。

    她登时离座,站了起来,直视着他,“谢瑾成,我是认真的。”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在本王还没把你娶进门之前,本王是不会碰你的。”他声音骤冷,再为她这无理的请求,连称谓都换了,一副恨不得拉开两人的关系一样。

    苏弄玉却是不怒反笑,“王爷禁欲多年,那玩意该不会是不行了吧?”

    她岂能不知他一心为她好,可是她等不及了,也没有时间等,三天后,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有一点她是可以肯定的。

    谢瑾成脸色顿时如同席卷的风暴,明知她用激将法,故意气他,却还是压不住心底那喷涌而出的怒火,捏着她的下巴,恶狠狠地说:“行还是不行,一试便知。”

    他低头含着了她樱红的唇,狠狠的,带着惩罚的,那种恨到极点,恨不得把她捏碎一般,她有一刹那的情怯,可随之而来的,更多的是欣喜。

    她生涩地回应他,引来的却是他更疯狂的动作,他似乎不满足于唇上的纠缠,大手掠过她腰间的衣带,还未进行下一步的动作,他的手便教她捉住。

    紧贴的唇瓣相离,他一双凤眸满是炙热和不解,低声问:“怎么?害怕了?”

    他的声音低哑暗沉,如同一根弦,轻轻拨弄着她的心底那最柔软的地方。

    “我能先洗个澡吗?”连赶了一天的路,除了一身沾染的灰尘,还有些轻微的汗味。

    她不得已,才制止了他。

    果然,谢瑾成脸色越发难看,但也没说什么。

    苏弄玉没敢瞧他的脸色,任是谁,到了这时刻,被人突然打断,心情都是不爽了,更何况是禁欲是将近二十多年的摄政王。

    下一刻,她只觉腰身一紧,脚下一轻,人已被他抱了起来。眨眼间,他已抱着她出了帐营。

    帐外的人闻声,皆齐齐将视线投了过来,然后露出一副像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毕竟摄政王现在手上抱的是一个穿着男装的苏弄玉,在他们眼里他抱的就是一个男的,他们怎么可能不震惊,再说他不是有王妃了吗?现在抱着别人,而且对方还是男的,这又算怎么回事?

    苏弄玉脸皮再厚,也还是一个女孩子,此时被众人直直盯着,还是一帮男的,不禁闹了个大红脸,将脸埋到他的胸口,闷声道:“放我下来,他们都看着呢!”

    他浅浅一笑,不解风情地道:“刚才的厚脸皮哪去了?现在知道害臊了?”

    淡淡地环了众人一眼,大家一颤,很识趣地赶紧将视线收了回来,望天的望天,瞧地的瞧地,丝毫不敢再将目光看过来。

    苏弄玉缩在他怀中,难得的乖顺,没在顶嘴。

    片刻,她呆愣地看着眼前的溪水,懵了瞬,才恍然记起军营里没有木桶,更没有女性,要洗澡直接到河里洗,那还用得着麻烦。

    她指了指月光下的溪水,讪讪地问:“我要在这洗吗?”

    谢瑾成回她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

    “可水很冷。”想让她冻死吗?

    “嗯。”水不冷,怎么让你头脑醒醒。

    “可是会感冒的。”他该不会还在刚才的事生气吧?

    他咬牙轻斥:“还不是你自找的。”

    果然是生气了,而且是很气很气。

    苏弄玉有些憋屈,从他怀中挣扎下来,索性他也不做阻止,推他到一旁,命令道:“你背过身去,不许偷看。”

    然而,她的话似乎一点威慑力也无,那人不做理会,只是定定凝着她的眸,像是要看穿她一样,幽深的黑眸,竟比那星辰还要美上几分。

    苏弄玉被他看得心虚,头微微一偏,避开他逼人的视线,懊恼地想:看就看,反正她又不是没被他看过。

    她动作利索地将身上的衣物褪了个干净,没敢回头瞧他,因为她能感觉得到背后那道灼人的目光,也顾不上水是凉还是冷。脑子一热,当冷意袭来,人已泡在了水中,她倒抽一口冷气,她娘的,还真不是一般的冷呢!

    谢瑾成盯着她皎洁的月光下,显得越发莹白如玉的后背,尽显诱惑,惑了他的眼,迷了他的情,凤眸中浸满了暗沉,连带着人最原始的**。

    前世的她无论是游泳,还是爬树,都是拿手的,甚至到了这,她也依旧手到擒来,丝毫不陌生。她潜入水中,如同一条鱼,在水里游刃有余,冰冷的水,刺激着她的五官,教她回归了现实。

    她想:谢瑾成,若我真的不在了,你会不会发疯似的找我,我可是很期待呢!

    “我脚抽筋了,谢瑾成”她在水中挣扎,溅起一片水花,眼角是掩饰不了的得意。

    她在装,她在试探他,试探她在他心里的位置,是她的不自信,还是他眉眼的淡漠,让她心生不安。

    心急则乱,谢瑾成连想都没想,足下轻点水面,在她扑腾溅起水花的地方,手探入水中,准确无误地拎起她的胳膊,返身一跃,携着她已安稳落地。

    看着她一动不动,这一刻,他慌了,乱了,更多的是手足无措,以往的他无论是碰到在棘手的问题,他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感受,可是面对她,他固守的城池,却一再失守,一一被她掠夺。

    垂在身侧的手,迟迟不敢探上她的鼻息,他怕了,真的怕了。

    “苏弄玉,没本王的命令,你怎敢先死?你怎敢?”

    语气里压抑的悲愤,似乎要把她撕碎了,苏弄玉觉得玩笑开大,忙睁眼,撞上一双急红的眸子,那双眸子涵盖的东西太多,她并没有完全读懂,但有一点,她是可以肯定的。

    “谢瑾成,我只是开个玩笑。”

    “苏弄玉,这种玩笑,你敢再开一次,试试看。”语气透露着威胁,他隐忍了极大的怒意,似乎下一秒就有挣脱开来。

    双手圈上他的颈子,望进他如星般的眸子,她平静地说:“谢瑾成,我不怕死,我只是怕死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你不知唔”

    剩下的话,已全然被他堵住。

    谢瑾成只觉得有什么在脑海里挣开,尘封了千年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淹没了他。

    他现在想做的,要做的,能做的,就是紧紧地拥抱着她,甚至远远还不够,怀中的真实似乎不能填补他内心的空虚,以及孤守千年的寂寞。

第七十八章.求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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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不能嫁给他

    “二当家,大事不好了。”一小弟还没步入大堂,便一个劲的直嚷嚷。

    “见鬼了你,只要天没塌下来就不算大事。”唐四不满地瞪了那人一眼。

    那小弟急了,顺了顺气,才急声道:“大当家似是被逼婚了,市集里都传开了。”

    唐四一听,拍案而起,大喊:“逼婚?”

    天寨里的人在苏弄玉身份公开只后,便听到了有关消息,在知晓她是女扮男装之后,全寨子里的人都不敢相信,在再三打听确认无误时,才肯接受这个事实,为此他们对于苏弄玉的消息都是很关注,毕竟是当过他们老大的人。

    “老大,不是准备要和摄政王大婚的吗?这皇帝老儿怎么想横插一脚?”其中另一个小弟接话。

    “二当家的,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既然是逼婚,我们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大受委屈。”相处将近三个月,唐四对于苏弄玉的性格还是摸清一点。

    “肯定是逼婚,你们想,将军府现在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而摄政王又不在京都,皇上这圣旨也下得急。”自称狗头军师的李石,极为认真的分析。

    “以我们的实力,我们是无法跟朝廷做对的,现在我们只能派人把消息带到摄政王的军营,老大的婚期很紧,我们必须要抓紧时间。”唐四有时脑袋瓜还是挺好使,比如此刻。

    几人进过一番讨论后,最终唐四决定亲自把消息带去给谢瑾成,索性他们对这一带很熟悉,不走大路,反走小路,小路虽远,却也安全。

    话说,谢瑾成暗中派人潜伏在京都的黑衣人,在接到这消息后,刻不容缓地策马赶往战场,却在路上遭人截杀,消息根本送不出去。

    皇宫,太后的寝宫,安庆殿偏厅。

    上官柔妍任由宫女仔细地修剪着指甲,心情好不惬意。

    谢瑾成,哀家要亲眼看着你孤独终生,什么叫痛苦,那就是心爱之人嫁给他人,而不自知。

    别妄想着你的人,还能把消息传到你耳中,凡是出城的人都历经盘查,凡是和苏弄玉有关联的人,一律不得出城,而路上也早已布满了我的眼线,等到成婚那天,我再把消息放出去,到那时候恐怕你已经来不及阻止这场大婚了。

    谢云阳几次要求觐见皇上,都一一被回绝了,他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大婚,绝不会是苏弄玉自愿的,更无奈的是他连城门都出不去。

    相比于将军府里,人人担忧的面孔,苏弄玉就平静许多,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小姐,你越是这样老爷夫人们看了更难过。”飘雪哽咽着说。

    “放心吧,该来的还是要来。”苏弄玉抓着手中的鸡腿,狠狠地咬了一口。

    她已经没什么遗憾了,她已经把自己交给谢瑾成了,这鱼水之欢也尝过了,再说她重活两次,把该做的都做了,若说舍不得,就是舍不得谢瑾成罢了。

    第二天,苏弄玉在一帮人的捣鼓下,终于穿戴整齐,看着镜子陌生的自己,她竟不由得苦笑,谢瑾成,我们这算是缘尽了吗?

    “小玉儿。”穆青轻叫她一声,但是没了下文。

    苏弄玉目光纷纷在众人身上扫了一遍,然后轻挽裙摆下跪,笑着说:“爹,大娘,二娘,三娘,大哥,还有二哥,你们都要保重。”

    话落,额头轻磕地面三下,你们的恩情,恐怕只有来生再报了,对不起,原谅我的选择。

    苏华上前扶起她,心疼地道:“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

    “对,老爷说得对。”柳柔顺着说。

    “玉儿,你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小玉儿,别忘了,你还有我们,还有我们这一大家子。”

    “小妹,保重。”

    苏沐泽千言万语也只能说句简单不过的话。“小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当红盖头掩面,苏弄玉心中复杂无比,在喜婆的带领下终于出了府门,坐上了花轿,围观看热闹的群众很多,皇上娶妃的仗势也不是盖的,全程红地毯从皇宫一路铺到将军府门前,迎亲的队伍更是壮观。

    皇上娶亲并不同于一般的老百姓,就是举行一个仪式,礼部的官员拟定相关的礼仪程序和规范,太监宫女忙前忙后,布置好典礼会场,而皇上也不会屈尊到府上亲自迎接新娘。

    坐在花轿里的苏弄玉,一把扯开了红盖头,掏出怀中的小瓷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是她买的鹤顶红,她原本打算在坐上花轿之后,饮下这瓶毒药,可是一想到临走前,他们嘱咐她的话,她就狠不下这颗心。

    现在她只想坚持到最后一刻,若是没有转机,那谢云庭最终得到的只不过是她的一具尸体罢了。

    她狠吗?不,她只是不想按照别人的路走而已,她苏弄玉不想做的事,谁也不能逼她,大不了玉石俱焚。

    皇宫,大殿上。

    谢云阳坐立难安,皇叔不知能不能赶来,现在只有他才能阻止这场闹剧了。

    在他看来这场皇上娶妃的大婚,不过是一场闹剧,一场谢云庭以娶摄政王的预定王妃,从而表明他才是这北丘国的王。

    谢云庭作为新郎官,自然也是一身喜庆的红色,整个大殿无不彰显得喜庆的一幕。

    上官柔妍面露喜色,内心却是得意一笑,这场游戏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文言手握酒杯,面色冰冷。

    当苏弄玉随着喜娘进入大殿后,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她,在场的人,谁不知道她冰雪聪明?早在宫宴上她的表现就足以叫人另眼相看了,后又得知摄政王对她特殊,对她算是百般宠爱,更是要娶她,若不出岔子,人家现在都是王妃了。

    谢云庭笑着走向苏弄玉,牵着她的手走回主座。

    当他的手触碰到她的,宽大温暖,她却喜欢不起来,心底还衍生出一丝抵触。

    “今日朕大婚,各位爱卿尽兴的喝。”他面向众人,朗声道。

    尽兴?谁敢尽兴,若是摄政王知道了,指不定会拿他们开涮。

    谢云阳登时从座位上站起色,满含指责地道:“皇兄,你明知道苏弄玉是皇叔指定的王妃,可你现在做的什么?”

    在场的人,皆是一阵嘘嘘,总觉得今天这喜酒不是那么好喝。

    “四弟,别以为朕平时惯着你,你就可以胡来,你若不喝这喜酒,朕也没逼你。”谢云庭重重地放下酒杯,发出清脆的声响。

    众大臣心中尴尬,这侄子抢皇叔的妻子,怎么都说不过去,可是人家毕竟是皇上,这喜酒是不喝也得喝,他们想走也走不了。

    “走就走,这酒本王不稀罕喝。”他看向苏弄玉,正色道:“苏弄玉,你真的要嫁给他吗?你若不愿意,现在就跟我走。”

    苏弄玉抬手扯开红盖头,至少她觉得隔着红盖头说话不舒服,自嘲一笑:“我做的选择从不后悔。”

    熟悉且清冷的面孔,精致的容妆,一袭大红喜袍,裙摆曳地,红唇娇艳欲滴,大喜的日子,面色一点喜色也无,但也足以叫人眼前一亮。

    “别忘了你的责任。”文堂看着愣愣出神的文言,低声叮嘱。

    文言脸色顿沉,不做理会,他也该为自己想要的,努力一把不是吗?

    “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就不允许你嫁给皇叔以外的人。”

    谢云阳话音未落,足下轻点,人已落在苏弄玉身旁,揽住她的腰身欲施展轻功离开,谢云庭眼疾手快,也一掌打了过来,谢云阳闪躲不及,后背硬生生的挨了他一掌,好在他掌下留了力。

    在场的大臣,以及其他的女眷,见到这一幕,都震惊不已。

    苏弄玉也傻眼了,看着谢云阳顺着嘴角流下的嫣红的血迹,两人齐齐滚下了台阶,他还不忘记要护住她的脑袋,将她的头紧紧按在自己的胸口,生怕撞伤她的头。

    “别怕,死不了。”他低低地说。

    文言欲起身,肩膀处却按下了一只大手,警告的声音也随着落下,“你若敢出去,我就不能留她性命。”

    谢云庭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他竟然要对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动手,可若不是他硬要带走苏弄玉,他怎么一气之下给他一掌,全是谢云阳逼他的。

    “谢云阳,朕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只有两个选择,生还是死,任你选。”他看着被苏弄玉扶起的谢云阳,神色狠绝地道。

    谢云阳一揩嘴角的血迹,态度也坚决,笑着说:“只要我今天不死,我就一定要带走她。”

    “好、好,这都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朕,来人,把四王爷给我拿下,死活不论。”他朝外大喊。

    转瞬之间,一群带刀侍卫涌进大殿,纷纷围住两人。

    现场突变,在场的人先是一惊,再是一咋,喝个喜酒一颗心都七上八下,冷汗直冒的,这哪里还是喝喜酒,分明就是受罪来着。

    苏弄玉知道谢云阳虽轻功不错,但这武功绝对不行,别说是以寡敌众了,就算是高手中的一对一,他也肯定是惨败的那个。

    “谢云阳,你还是走吧,我是不会跟你走的。”苏弄玉松开他的手,闭了闭眼。

    “苏弄玉,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我皇叔,我都没放弃,你凭什么放弃。”刚松开的手又被他一把抓住。

第八十章.局中局

    “可你打不过他们。”试图挣开他的手。

    “打不过也要打,那是我的事。”谢云阳扫了围着他们的几人,斩钉截铁的说。

    “皇上,今天乃大喜之日,不宜见血,更何况四王爷还是皇上的皇弟,摄政王素来疼爱四王爷,若他出了事,这恐怕不妥,还请皇上三思。”其中一个年迈的朝廷大臣,上前请命。

    在座的官员也纷纷离席,朝高位上的谢云庭下跪,异口同声道:“请皇上三思。”

    “摄政王,又是摄政王,你们口口声声都是摄政王,这北丘国到底是朕的天下,还是摄政王的天下?”谢云庭气急,拂袖甩落案上全部的东西。

    众人皆是大惊,平日里见惯了这位年轻皇帝温润的性子,何时见过他发怒,此刻怒气一来,倒有几份做皇帝的威严。

    文堂起身,笑道:“北丘国很快就要改朝换代了,无论是谢瑾成,还是你谢云庭,从今天起,都不是北丘国的主。”

    谢云庭一震,抬手直指着他,厉声道:“你想造反?”

    “这不是很明显吗?苏华被陷害通敌叛国,谢瑾成临时出征,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精心布置的,等的就是这一天。”文堂一脸的得意之色,“皇上,我劝你还是乖乖让出皇位,这大殿外头全都布满了我的人,而你那个皇叔恐怕也算是自身难保了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苏弄玉颤着声问。

    他怎么可能自身难保?他那么厉害。

    这下场面大乱,前一分钟还在上演抢妻大戏,后一秒,立马转变成丞相谋权篡位。

    “早在谢瑾成离开京都的那一刻起,我就派人混入营中,寻个好时机行刺他,昨日里传来消息,谢瑾成已被刺进心窝,这刀上还喂了剧毒,恐怕他早已熬不过现在了。”

    说完哈哈大笑,端起案上的酒杯,砸在地面,这是约定的信号。

    “不可能,我不相信他会出事,我要去找他。”

    苏弄玉头脑一片空白,跌跌撞撞地正要跑出大殿,但一涌而进的士兵,挡住了她的去路。

    谢云阳跟在她身后,他也不相信谢瑾成会出事,“对,皇叔是不可能有事的,我们不能听这个狗贼的一面之词。”

    上官柔妍一听谢瑾成可能已经暴毙,登时大怒,娇美的面孔尽显狰狞,怒气冲冲地大喊:“哀家说过,他的命只有哀家可以取,你竟敢忤逆哀家。”

    “太后,你想要灭掉北丘国,而我想要当这北丘国的王,谢瑾成的存在是一个大隐患,我怎么可能一切都得听从你呢?”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不已,一国之后惊竟和同朝丞相狼狈为奸,更何况这两人平日里八竿子都打不着,还能勾搭到一块。

    “母后,你”

    哽在喉咙里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一个养育了他多年的养母,却把他当成覆灭北丘国的工具,而他竟对她言听计从,这一刻谢云庭是极度的绝望。

    “我从来都没爱过先皇,我嫁给他,只不过是为了利用他而已。”上官柔妍冷笑:“还记得为什么先皇突然患重病吗?那是因为哀家在他的饭菜里下了一种****,等到药性慢慢积少成多,他就会暴毙而亡,还真是大快人心。”

    当年她为先皇挡箭,不过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罢了,谁知他还真信,而她从此得意冠宠后宫,人人都赞她生性纯良,吃斋念佛,只不过是做做表面功夫,却不知死在她手上的人已是无数。

    时隔多年,真相得以揭露,却如惊天霹雳,原来太后一直深藏不露。

    “可你为什么这么做?”这话问的是谢云阳。

    “当年本王在淮江一战中,斩杀了一名大将,而那位大将就是太后记挂在心上的良人,不知本王说得对不对?”

    随着空中掠过低沉的声线,紧跟而来的是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随即一一排开,为首的男子一袭白袍,神色冰冷地大步走近大殿。

    这人不是谢瑾成还能有谁?

    “你不是已经”

    冷眼扫了文堂一眼,顺着他的话说:“死了,是吗?你未免也太小看本王了。”

    当年先皇死得突然,谢瑾成察觉不妥,早已暗中叫人寻查真相,最后目标锁在了上官柔妍身上,可惜她做事谨慎,根本没有证据指证她,更何况这几年她挺安分的,几乎没有漏洞可寻。

    至于文丞相一直属于他监察的对象,正所谓手中的权利越大,越容易被人盯上,自然而然的,文堂无可避免成为谢瑾成盯上的猎物,一旦有不寻常的举动,立马报备于他。

    对于他三番两次对苏弄玉下毒手,这一点谢瑾成一直很费解,苏文两家既无矛盾又无恩怨,怎么就偏偏要置她于死地,是以他怀疑背后另有隐情,想借此引出幕后黑手,非但查不出幕后黑手,反而一再将苏弄玉陷入险境。

    在经过万安寺,她再遭追杀,他怕了,不愿再让她冒险,为此提前了他们的婚事,结果出乎意料的是,婚事的提前会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进展,原来一直久居深宫不出的太后,竟暗中和文丞相有往来。

    朝堂上,文堂突然指出苏华与敌军有通信往来,也是在他的意料之内,更别说是在将军府搜出通敌的信笺,再然后,他同意出征,但也在宫中做足了准备,关键时刻起码还会起到拖延时间的作用。

    昨天傍晚,唐四突然闯进军营,大喊着皇上要娶苏弄玉为妃,这一点是在他的意料之外,气愤恼怒之余,他命手下易容成他的样子,在边关坐镇,而他则领着手下的人在唐四的带领下,抄着小路一路往回赶。

    是以昨天文堂收到的消息是真也是假,的确刺杀成功,只不过那人不是谢瑾成本尊,而是他的手下而已,这一条小消息,倒帮了他不少忙,叫文堂放松了警惕。

    原本提心吊胆的朝廷元老,又得以放宽了心。

    “苏弄玉,本王还没死,你也胆敢嫁于他人。”说这话时,谢瑾成几乎是咬牙切齿。

    怪不得几天前,她会跑去找他,原来是她早已做了决定,这小丫头胆子倒是挺大的,竟敢瞒着他,二今身披一袭大红嫁衣,转眼要嫁给他人,她还真当他谢瑾成是一个死人吗?

    再次看到他,苏弄玉已经满眼是泪,活着就好,从听到他死讯的那一刻,她已做好要去找他的准备,黄泉路上,她不愿他一个人独自孤单。

    生不求同生,死不求同眠,只求黄泉路上能等她,这点要求也就够了。

    苏弄玉一步一步走向他,眼中除了他再也装不下别人,从他进来的一刻,这个世界就只剩下她和他两人。

    谢瑾成心头急躁,没了耐心,身形一动,已将她紧紧抱住,他恶狠狠地道:“苏弄玉,你给本王听好了,这辈子,你只能嫁给我一人,而且也只能是本王。你听清楚了,不管是生还是死,你只能冠上本王的姓,除此之外,你别无选择。”

    在她来找他的那一晚上,他终于记起了一切,记起了他们的前世。原来他们今生早已注定要纠缠一生,正如了然大师所说的,她会是他的劫难,他也不会放手,不然前世他也不会为了她,选择做一个凡人,尝试着凡人生老病死的痛苦。

    “你知道吗?我以为你死了。”苏弄玉紧紧回抱着他,闻着属于他身上的熟悉的气息,忍不住抽泣起来。

    “除非你死了,不然本王一定会活得好好的。”他阴测测地道。

    “王爷,外头的人已全数抓获。”一道黑影闪进大殿,卫影朝着谢瑾成恭敬地道。

    谢瑾成颔首,松开了苏弄玉。

    文堂满脸的破败,想不到一场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阴谋,竟就这么简单的让谢瑾成给识破了,连老天也不愿助他。

    设计陷害苏华,让他入狱,再加上边疆告急,特意调遣谢瑾成离开京都,这北丘国少了这两个重要的核心人物,他便是这京都之首了,年轻的皇上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这一场内忧外患,想来也是个好计谋,谁知却用不对时机,更用不对人。

    谢瑾成这一招局中局,还真是好计谋,他爹这个老奸巨猾,可是差得远了,文言瞥了眼颓废的文堂,冷冷一笑。

    “你说得没错,被你斩杀的大将就是我这一声的最爱,他承诺了要回来娶我,可你却一手砍断了这个希望,谢瑾成接招吧。”

    随声而落,上官柔妍已飞身而下,朝着谢瑾成的面门迎面打来,谢瑾成微微推开苏弄玉,冷声吩咐:“好生照看她。”

    卫影领命,丝毫不敢疏忽,立马护在苏弄玉身前。

    谢云庭没敢抬头去看谢瑾成,他想着心里只剩下愧疚,为了一己私欲,抢了苏弄玉不说,还险些葬送了整个北丘国的江山。

    殿内的文堂的手下也纷纷谢瑾成的人打了起来,文丞相眼尖,知苏弄玉是谢瑾成的软肋,五指微勾,迅速出手,便朝卫影身后的苏弄玉抓去。

    上官柔妍多年的吃斋诵佛,实际上是在密室里苦练武功,伸手自然不弱,在不使用武器的情形下,两人几乎打了个平手。

    大殿之上,那些宫女太监,已经参加婚宴的女眷,皆纷纷尖叫逃跑,乱作一团。

    文言一双褐色的眸子,紧紧盯着苏弄玉,见她身边无人时,瞄准时机,轻轻一跃,抱住她的腰身,夺门而出。

    苏弄玉躲在柱子旁,紧张地看着打斗的谢瑾成,只觉得腰间处一紧,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文言带到了殿外。

第八十一章.她被带走

    她大怒:“你放我下来,你要带我去哪里?”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他沉声道,随即大手勒在她纤细的脖子上,对着围上来的人威胁道:“你们若敢过来我就杀了她,你们也知道她对于谢瑾成来说意味着什么?”

    苏弄玉正想出声,文言看穿了她的想法,迅速点了她的哑穴。

    “你,把马给我牵过来。”他指着其中一人,命令着。

    那人不敢有所怠慢,生怕他害了苏弄玉,转身立马就跑去将马牵了过来。

    文言先将苏弄玉甩上马背,她刚坐稳,身后一具温热的身子也紧贴了上来,他脚一夹马肚,带着她骑马离去。

    文堂险些被自己的儿子气得一口老血吐出来,原以为给他制造机会,好让他挟持苏弄玉,威胁谢瑾成,谁知他却把直接把人带走了,还把他这个父亲给撇下。

    “皇叔,皇嫂不见了。”刚着手摆平了几个人,谢云阳一转头,苏弄玉的人影也没瞧见。

    “还不快追。”他分心不得,厉声道。

    两人来来回回打了十几招,上官柔妍的体力也渐渐不敌谢瑾成,听苏弄玉不见了,谢瑾成手下更是不留情,招招狠厉,直取她面门。

    上官柔妍吃力躲避,谁知谢瑾成使的却是虚招,她还没来得及闪过,一阵劲风扫过,一掌已落在她胸口处,她只觉得五脏剧烈,瞬间被他打出了好远,人刚触地,十几把明晃晃的刀剑已架在她脖子上。

    这边卫影也成功拿下了文堂,并命人带了下去。

    “王爷,苏小姐已被文家大少爷带走了,四王爷正带人在后追赶。”一士兵跑了进来,行礼间话已出口。

    谢瑾成神色阴鹜,声音寒到了极致,“卫影,出动所有的手下,全城搜捕,快速传令下去,封城,任何人皆不能出城。”

    话说,文言带着苏弄玉离开皇宫之后,在涌进集市之前,便弃了马,拉着她进了一家裁缝铺。

    “随便挑一件合身的衣服给她换上,快点。”

    老板娘被他凶狠的神情给吓到了,生怕他对自己不利,也不敢废话,老老实实地照办,颤颤巍巍地挑了件衣服。

    店里的几个挑选衣服的姑娘,见来人模样虽是俊朗,看似温文尔雅,却是一脸凶神恶煞,纷纷尖叫着夺门而去。

    苏弄玉不配合,老板娘没辙,心肝乱颤,为难地看向文言。

    “你若不想让她帮你换,我不介意亲自动手。”文言看着她,语气并不是很友好。

    苏弄玉一噎,哪敢再挣扎,只好老老实实地让老板娘脱下那繁杂的喜袍,而文言一双褐色的眸子直直盯着她,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照样瞪回去,反正她又不是**站在他面前,连肉都没露,里面是红色的里衣,她又不是穿肚兜,有什么好害羞的。

    文言见她神色坦然,半点忸怩之色也无,完全不同于其他的千金小姐,不自觉的勾唇浅笑。

    一刻钟后,他拉着苏弄玉朝城门走去,还没走近,猛然顿住了步伐,脸色凝重。

    苏弄玉见他神色如此,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瞬间了然,原来城门已关,凡是接近城门想要出城的人都一一被拦下,仔细盘问,严谨得很。

    想必谢瑾成定是猜到文言有要出城的可能,得知她被带走后,立马下令封城,谢瑾成的速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快。

    他拽着苏弄玉的手,转身又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条路她认得,正是去赌场的路,随即她哼哼了半天,示意他解开穴道,她又不是哑巴,凭什么要遭这份罪?

    文言知晓她的意思,只是道:“我是不会解开你哑穴的。”

    他干嘛要拉着她一起,带着她反而是一个累赘,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苏弄玉想不通。

    届时,赌场里人很多,文言带着她熟门熟路的穿过赌场,进到了后台,再通过石林,后在一座假山前站定。

    苏弄玉看着他在那摸索了一番,随即只听得一声巨响,原本封闭的巨石瞬间移了位置,疑似密道。

    他拉着苏弄玉进去,巨石又重新落下,洞中陷入一片黑暗,她一时无法适应,走起路来也踉踉跄跄的,文言却丝毫不受影响,步履依旧沉稳,步伐也急促。

    苏弄玉又连哼了哼几声,他还是没反应,紧接着用力甩了甩他的手,却撼动不得他半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赖着不走了,有本事他就拖着她走。

    果然,这招有用,他停了下来,抬手在她身上点了一下。

    “你到底想干嘛?”

    苏弄玉抬头看向他,介于洞中太暗,并没有看清他的神情,这个问题可是困扰了她好久。

    “带你走。”

    语气平缓,完全听不出什么情绪。

    苏弄玉登时从地上坐起来,不可置信地道:“你疯了,你要走就走,关我什么事?为什么要扯上我,再说了带着我也只是累赘,你还不如放了我。”

    “从决定带你走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想过要放你走,除非我死了。”

    波澜不惊的语气,落在苏弄玉耳中却是叫她心头一震。

    他们最初的交集也不过是万安寺一起逃亡而已,既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的关系存在着,如今他这话的意思

    “文言,我不相信你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对我有好感。”问这话时,她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怎么?不可以吗?”

    他沉声反问,给了她答案,解了她心中的疑惑。

    苏弄玉蓦然瞪大眼睛,一见钟情的戏码没让她碰上,这患难见真情的狗血剧情,竟然毫无预兆的砸到她头上,她这到底算是三生有幸,还是不幸。

    她咽了咽口水,讪讪一笑:“这不可能吧?”

    文言没理她,只是一伸手,拉住她,手一使劲就将人从地上拽起来。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苏弄玉不依不挠。

    “你只要跟着我就行了。”

    她才不要跟着他,她要回去找谢瑾成。

    “我不会跟你走的,你放手。”苏弄玉费力地掰开他的五指,奈何还是无果。

    他骤然转头,显然是生气了,朝着她大喊:“你想回到谢瑾成身边,是不是?”

    苏弄玉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他压在身侧的石壁,随着黑影逼近,冰冷的唇已贴了上来。

    她脑子一下子短路了,她这算不算被他占便宜,竟被强吻了!

    感觉到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她又挣不开他,又想起这几日的不顺,苏弄玉莫名觉得有些许的委屈,控制不住,眼泪哗哗直流。

    文言身形微微一僵,松开了她,面上突然有些挂不住,心头徒生一丝的懊悔之意,想要说什么?却只是动了动唇角,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

    苏弄玉这下哭得更凶了,哭着哭着就打嗝了。

    文言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苏弄玉不服气地瞪回去,还狠狠地抬袖狠狠抹了一下满脸的泪水。

    “哭够了吗?”

    见她这副样子,文言知道她气已消了大半。

    她打了嗝,恨恨地道:“关你什么事?”

    “有力气还嘴,说明没事,我们要在天黑之前离开这。”

    苏弄玉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站在那一动不动。

    文言也不恼,不疾不徐地说:“你非要我换另一种方式,才肯听话是吗?”

    “”

    她没敢再反驳,她摸不清文言的性格,不敢和他对着干,只好老老实实地跟在身后。

    “王爷,整个京都上上下下都翻遍了,就是没看见文言的人影。”卫影抬头偷偷瞧了下自家王爷阴沉的脸色,镇了镇心神,继续道:“还有王妃的身影,派出的官兵都已挨家挨户搜了,但却没踪迹。”

    谢瑾成静默半晌,沉沉道:“他们应该出城了。”

    “这”

    卫影眸光亮光一闪,想必是通过密道逃出去的,不然怎么可能没经过就城门就可以直接出城呢?

    “尽快查明他们通过的密道通往哪里?把王妃的画像贴满大街小巷,甚至郊外的茶肆,凡是发现王妃踪迹者,赏一千两黄金。”

    卫影领命立马着手去做。

    谢瑾成表面上看着冷静,实则只有他心里清楚,他已经快没耐心了。

    苏华的得以证明清白,已解除监禁,第一时间收到苏弄玉被带走的消息,也赶忙带着苏文泽以及手下的人一同寻找。

    谢云庭对于上官柔妍不知是杀还是不杀,毕竟是养了他十几年的养母,怎么说都是有感情气的,狠不下心,可同时她又是他的杀父仇人,最后他决定把这问题留给谢瑾成解决。

    至于文丞相全府上下几百号人,一致打入地牢,等缉拿文言之后一致等候发落。

    苏弄玉被文言带离密道后,并没有远离京都,而是带着她在山林间的一个小竹屋住了下来。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小木榻,竹子制成的竹桌,竹凳,一张床。

    晚上,两人简单的吃了晚饭,天色已不早,见她睡意甚浓,文言把床让给她,他则睡在小木榻上,他人身形挺拔,睡在竹榻上显得很不协调。

    苏弄玉想笑却又笑不出来,看着背对着自己睡的文言,微叹了口气。

    “喂,夜里较凉,你不打算拿个被子盖吗?要是着凉了,我可不会照顾你。”她看了眼床尾的夏被,好心提醒。

    现在已入了初冬,气温微凉,更何况是在山里头,气温自然是更冷了。

第八十二章.自断一臂

    文言没做理会,只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苏弄玉用鼻子哼了哼,以示自己的不满,继而道:“冷死你算了。”

    说话间,将盖在身上的被子往上扯了扯,然后合眼睡去,她不怕文言会有什么不良举动,虽然他性格古怪,但起码还是一个正人君子。再者,就算他想乱来,她也没有抵抗的能力。

    嘴里虽说不管文言,但到了半夜,苏弄玉醒来的时候,还是轻手轻脚的下床,然后抱起床尾的被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睡着?帮他盖好被子,这才转身上床去。

    早在她下床时,文言就已经醒了,他素来生性警惕,凡是有半点声响都会惊动他,许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

    他以为她会偷偷溜走,亦或是对他偷袭,可是都没有,代替是一张薄被,不可否认他被她感动了。从小到大,真心对他的人没几个,可以说几乎没有,自从他母亲走后,他就很少感受到这种莫名的温暖。

    他捏了捏被角,隐在夜色中脸,原本的冰冷突现一丝温暖。

    次日,苏弄玉醒来时,并没有瞧见文言,穿鞋下了床,他刚好端着早饭进来,依旧冷着脸,抬头看了她一眼,“洗漱,吃饭。”

    简短却有力,也符合他冷淡的性子。

    苏弄玉在早就习惯了,点头,随即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想不到堂堂文家大少爷,竟会下厨做饭!

    这算不算上得了厅房,下得了厨房?

    果真是全能的居家好男人,她在心里感叹。

    见她还杵在原地,文言剑眉微蹙,心下了然,摆好碗筷,“还不快去。”

    苏弄玉回神,“哦。”

    当她在文言对面坐下时,他已经动手开始吃了,她也不客气。

    “真好吃,你手艺真好。”她看着文言,由心赞美,就差没向他竖起大拇指了。

    文言淡淡一笑:“好吃就多吃点。”

    “嗯。”她头也不抬地含糊应了声。

    见她大快朵颐的样子,文言心情顿时大好,眉宇间多了些许的柔和。

    “真看不出来,你一个大少爷还精通这些杂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苏弄玉只听到“砰”的清脆声,惊吓之余,抬眸看去只来得及瞥见文言离去的衣摆,她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她抿了抿唇,跟了出去,出得来。

    文言正坐在门口,席地而坐,也不嫌脏,索性地板也并不是很多灰尘。

    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孤寂。

    苏弄玉愣了片刻,抬步走了过去,随即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下,知道刚才自己猜到他的警区,这次开口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对不起。”

    半晌,文言不答,反问:“你一定很奇怪,我怎么会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而且还对这一代很熟悉。”

    她点头:“嗯,的确奇怪。”

    他们来的时候屋内一点灰尘也无,说明这个房子定是经常有人按时打扫,而且这里坏境不错,很适合隐居,来这里的人不多,除打猎的人外。

    他突然自嘲一笑:“这个地方是我为我娘所建的房子,而我心情不好时,我就会过来陪她聊聊天。”

    他娘不是死了吗?苏弄玉一愣。

    文言侧目看她,知她心中的疑虑,解释说:“我将把我娘葬在了这。”

    说着,他突然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她,由于背光的缘故,她并没有看清他脸上的神情,“走,我带你去看看我娘。”

    这人态度变得也太快了吧?说风就是雨,她都跟不上了。

    只见墓碑上正文处刻着先母田氏之幕,落款处是爱子文言立。

    “你也向我娘问个好吧。”他点了香,然后递过来给她。

    苏弄玉点头接过,面色也跟着严肃起来,在墓前拜了拜,正想把手中的香插到香炉中,他却伸手接过:“我来吧。”

    “娘,你一个人在那应该过得很好吧?至少比在这个地方好多了。”他一个人独自在那低喃。

    苏弄玉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干站在那,她都觉得自己的是多余的了。

    这时,文言突然发话了:“你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

    她“啊”了声,随即干笑两声,“这里还不错。”

    她说的倒是实话。

    “那你愿意留在这吗?”

    话一出,苏弄玉立马摇头,回答得也干脆:“我不愿意。”

    谢瑾成现在肯定在担心她,她必须要回去。

    “苏弄玉,若我不愿意放你走,你觉得你还能平安离开?”

    说这话时,他眼底寒光乍现,看得苏弄玉心里底气不足。

    她咽了咽口水,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但还是坚持说出心中的想法:“你说你喜欢我,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我只能说你的爱太自私了,你从来都没问我什么感受?我是不是喜欢你?我若不喜欢你,即便是到死也不会。”

    “自私?人性本如此。”他只是冷笑。

    人性若不自私,这世间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那么多的不知足,一心想往高处攀爬,甚至不惜牺牲一切。

    “喜欢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是放手。”

    苏弄玉伸手接住飘然落下的竹叶,漫不经心地说。

    文言心头一震,没去看她,只是道:“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她没再多留,转身一人漫无目的地原路返回,她倒是想溜走,问题是她不识路,苏弄玉欲哭无泪。

    途中,她与一人擦肩而过,她倒也没去留意。

    那人突然喊住她:“姑娘。”

    苏弄玉一脸茫然,转头看着他,那人一身猎人服饰打扮,想必是到这边打猎来着。

    “有什么事吗?”她可不认识路。

    那人视线停留在她脸色许多,听她问,才憨笑道:“没什么。”

    他挠了挠头,觉得苏弄玉甚是眼熟,可是又一时想不起来,边走边自言自语:“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怎么可能呢?”

    有什么在脑中浮现,他猛的一拍脑门,惊呼:“她不就是画像上的女子吗?”

    一想到那笔可以一辈子不用愁吃穿的大款,他就忍不住雀跃起来,朝着和苏弄玉相反的方向一路狂奔。

    他刚跑进城门,满头大汗,虽喘着声音,却还是大声嚷嚷:“我有画上女子的消息,我你们放我下来,放开。”

    最后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两个守城的侍卫架起,随即迅速向成王府奔去。

    “你说的可是真的?”

    谢瑾成睥睨着眼前抖得不成样的人,沉声问,语气不自觉地带着一丝喜悦。

    卫影暗中快速看了他一眼,王爷此刻应该很高兴吧?听到这个消息。

    “小的不敢乱说。”他头低得不能再低,话也说得不利索。

    “封山。”

    冷冷抛下两字,谢瑾成人已出了大厅。

    文言回来时,苏弄玉正坐在门口怔怔出神。

    “你打算把我困在这里多久?”

    其实,我很想把你一辈子留在这,可是

    “看我心情。”他扔给她四个字。

    她登时起身,秀眉微拧:“什么叫看你心情?”

    “我想通了,你就可以走了。”

    “真的?”苏弄玉忍不住惊呼。

    她笑靥如花的小脸,终是刺痛了他的眼,原来她一刻也不愿留在他身边。

    “你很、”

    他突然顿住,脸色也骤然一变,拉住她的手,转身就跑。

    苏弄玉不明所以,但还是被他一路拽着往前走,她喘着气问:“怎么回事?”

    她还真倒霉,这两天都被他拽着跑。

    “谢瑾成来了,你高兴了吧?”他嘲弄着。

    想不到他的速度还真快,不过一天就能找到他的落脚之处。

    苏弄玉心中一喜,脱口而出:“你放手,我要回去找他。”

    “你休想。”他咬牙,手也使了劲。

    谢瑾成带着的人,一路尾随而来,谢云阳也来了,苏华自然也不会落下。

    最后几人将文言堵在了回头崖,确确的说,不是堵,而是文言逃跑的方向选择了那里,众人不明他的用意自然不敢轻易向前,毕竟苏弄玉在他手中。

    回头崖,回得了头就能回头是岸吗?未必吧?

    回头崖,深不见底,一旦掉下去,结果只会尸骨全无。

    文言将苏弄玉挡在身后,冷冷扫了众人一眼,目光最后落在谢瑾成身上,“我想知道若是今天苏弄玉掉下回头崖,你会是什么样子?”

    “你抓她来这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

    他冷冽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是有着他一贯的作风。

    “你倒是挺沉得住气的。”

    谢瑾成凤眸微眯,视线落在他身后的苏弄玉身上,她也直直地看向他,两人目光相触,皆有种不言而喻的心灵相通之感。

    苏弄玉看着他做了口型,随即谢瑾成淡淡一笑。

    谢云阳看着心里干着急,在看见她身后的深渊后,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毕竟她站的地方很小,只能站得了两人,再偷偷瞄了谢瑾成,他面上如常。

    “只要你不伤害玉儿,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苏华哪里有谢瑾成的半点淡定,心脏早就受不了了,生怕文言一气之下就把自己的女儿退下去,不然就是来个玉石俱焚的,怎么办?

    “苏将军,你觉得我既然选择了这个地方,我还存着活着离开的心吗?”他看向苏华,缓缓说着,就像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苏华开始慌了,急忙求好。

    “谢瑾成,要想她平安无事,只要你自断一条手臂,我就放了她。”

    显然他对于苏华的话并没放在心上,迎上谢瑾成冷冷的眸子,状似无意地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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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三更半夜的,不睡觉爬墙干嘛?”某男笑问。 某女心肝一颤,睁眼说瞎话,“今晚的月亮格外圆,我想欣赏欣赏。” 某男看了眼乌云密布的天空,冷笑,“王妃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一点也没减呀。” 下一秒却又贼贼一笑:“这天气着实冷,王妃还不快暖被窝去。” 苏弄玉脸一黑,暖被窝?暖你妹,这六月的天气比火炉还热,还冠冕堂皇地说什么暖被窝?分明是想占她便宜,休想。 她之前不就是一时色迷心窍,想摸一把他的胸肌,而且还是未遂,再后来,脑残地送了他一把梳子,被误为是对他表白,然后,再没然后了······ 她摊上一个腹黑又霸道的摄政王,从此注定······女匪嫁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女匪嫁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女匪嫁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