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守株待兔
?0?2 黎明时分,天都的郊外有着厚重的雾,露水也大,走上一时半会就觉得浑身湿乎乎的。除了一些商贩,很少有人出门,更很少有人会去墓地,现在可不是祭拜的好时候。
?0?2 四天前的纸钱被露水湿透,黏在草木土石上,成了一个个白色的斑点,在初夏这个时节都显出了荒凉感。
?0?2 没有虫鸣,没有鸟鸣,安静的只剩下晨雾浮动的声音。
?0?2 陆陆续续的,这几天里来拜祭君九爷的人不少,祭品跟焚香混着白纸钱,散落一地,更加寂寥。今天早晨,这里只立着一个人。
?0?2 君远归还没有走。他立在父亲的碑前,凝视着墓碑上的名字,沉默不语。他的身上挂了厚重的露水,发梢有着水滴滴落,显然已经在这里立了很久。
?0?2 长呼了一口气,君远归抖落了身上的水滴,脸上露出了笑容,冲着无人的灌木丛说道:“等了这么久,还不出来吗?”
?0?2 片刻后,草木轻微晃动,有人从中走了出来。
?0?2 袁随料定君远归不可能这么轻易地离开,对方一定会来祭拜自己的父亲。除了办一些必要的事,袁随一直守在这里等待着。就连旬二恐怕都以为君远归已经离开了,也只有袁随愿意试一试运气。
?0?2 因为,归根结底,袁随的杀父仇人是君远归。
?0?2 君远归笑道:“看样子你等我很久了啊。”
?0?2 袁随扫了扫身上的露水,脸上并没有多么愤怒,说道:“看样子你也等我很久了。”
?0?2 “你觉得是你在等我,还是我在等你?”君远归笑道。
?0?2 到底是谁在守株待兔?
到底谁才是兔?
?0?2 一个青衣巷的新主人,一个年轻的二境巅峰,这样的人成为自己的死敌,那真是让人寝食难安的事情。
?0?2 袁随在等着报仇,君远归又何尝不是在等这个巨大的隐患送上门来?趁着这个隐患还没有变得更巨大,早点除掉才是最正确的。
?0?2 在看到君远归的一瞬间,袁随就明白自己从猎人变成了猎物,君远归一直在等他上门。
?0?2 “其实放开来说,我并不算你的仇人。你要明白,我只是将一个南国的人给带了过来,这人嗜杀成性,挑起血战只是他自己的主张,令尊的死也让我扼腕痛惜。”
?0?2 袁随冷笑了一声,反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等我?”
?0?2 “为了同样的理想!”
?0?2 袁随冷眼相向。
?0?2 “其实你我都知道天都的地下江湖照此发展,必定不会长存。地下的人,缺乏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否则无法反抗真正强大的朝堂,只能成为他人的附庸。在盘根错节的朝堂势力夹缝中生存,败亡是迟早的事情。倘若你想真正重建青衣巷,那就跟我走,我们合力,定能卷土重来!”君远归慷慨说着,敞开了怀抱。
?0?2 “我原以为你是为了你父亲,却没想到你是为了我。”袁随确实没有想到君远归的真实目的,但他现在更确定对方就是幕后主使。
?0?2 君远归爽朗地一笑,说道:“我父亲最希望看到的就是我有我自己的路,现在他应该很满意。你算是我父亲赠与我最后的礼物。”
?0?2 “你调查过我吗?”袁随并不喜欢别人对自己从根底上分析。
?0?2 “烟花弄的常客,青衣巷的逆子,二境巅峰的修行者。你的心里,真的没有一个宏愿吗?”君远归的反问很有力量。
?0?2 袁随眯了眯眼睛,说道:“旬二教的吗?不得不说,你比我强很多。我想问你,倘若我今天非要杀你呢?”
?0?2 “杀了我,就算是给你父亲报了仇吗?杀了我之后呢?去接手青衣巷,眼睁睁看着她最后溃烂至死?你父亲袁青衣一生都在维建青衣巷,青衣巷垮不垮,才是你应该想的问题。跟我走,我们在新的天地联手,建立新的鱼龙街,新的青衣巷!”
?0?2 “你说的话确实很有煽动性。但你不知道的是我已经带青衣巷入了鱼龙街。”
?0?2 君远归的吃惊只持续了一瞬间,他继续笑道:“鱼龙街新的主人?他当初只是接了登楼,登楼他接的住,鱼龙街他可接不住。你很清楚,这是两回事。再者说,他一个纯粹的修行者,会考虑这些事情吗?或者说,你想取而代之?”
?0?2 “不必多说了。”袁随确实已经受到了君远归言语的影响,他便直接不想再听,否则自己的思绪会变的很乱,就无法再出手。
?0?2 “没关系,以后你想好了,可以随时来北疆找我。”君远归不怕暴露自己的行踪。
袁随抛开一切思绪,目光变得锋利,盯着君远归,提醒道: “我今天可是来杀你的。”
?0?2 君远归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本来不想杀你的。”
?0?2 当初君远归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天都,身边顶多也就只有一个旬二派的护送者,护送者不可能太强,否则就太过招摇。袁随也不可能带着大批的人来蹲守,否则就打草惊蛇。
?0?2 袁随原本有八成的把握杀了君远归,现在却没有了把握。
?0?2 离开天都时,君远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了一个人,在荒野蛰伏了三天,才来到君与同的坟墓前。这个人,就是他面对袁随的依仗。
?0?2 “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君远归露出渴求的眼神。
?0?2 袁随突然抬手。
?0?2 轰!
?0?2 巨大的火花在君远归的身前炸开,爆裂的冲击直接撕裂了晨雾。
?0?2 狂风从君远归的身边吹过,他的头发跟衣服全部扬起,犹如立在风口。
?0?2 两把剑针锋相对,周遭的元气发出爆鸣,显示着战况的焦灼。
?0?2 嗤!
?0?2 袁随的剑一错,笔直地冲向袁随,另外一把剑陡然回旋,在君远归的眼前相撞。
?0?2 铮!
?0?2 震耳的金铁之声,让从未修行过的君远归有些发晕。
?0?2 “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君远归畅然一笑,转身大步向后走去。
?0?2 不管怎么说,君远归都是未修行过的普通人,他有强大的意志跟信念处身于修行者的战斗之中,却没有办法让身体承受住战斗的冲击。袁随杀不了君远归,却可以借助战斗的余波震死君远归。
?0?2 袁随想要向前冲,却被另一把剑给逼了回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君远归离开。
在大风一样的冲击下,君远归的衣服飞扬,很快消失在了浓雾中。
……
君远归在一处破财的茅屋前等了小半时辰,才有人过来。
“死了?”
“没有。”
君远归没有再去追问为什么没有,他现在明白自己不擅长的事情就应该放手交给别人去做。三境没杀了二境,在普通人的意识里觉得不可思议,但他们是普通人,根本不懂修行。君远归明白这一点,所以不会去问。
遥望西北方向,君远归回头看了一眼天都,笑道:“走吧,我们去北疆,冰鉴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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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韧(上)
?0?2 三百两,可供普通三口之家六十年的开销。不论什么时候,对胡然来说都是一笔庞大的数目,她需要咬牙才肯拿出来。
?0?2 将三百两的银票揣在怀里,胡然哪都不想去也不敢去,惴惴不安,总觉得有贼在盯着她。她一进扼笼赌场就后悔了,带这么多钱万一都输了怎么办?那可真是在她心头剜去一块肉。越是这样想,她就越觉得自己今晚要输。
?0?2 “胡然。胡然!”
?0?2 “啊?”胡然从输钱的幻想中挣脱出来,看向了少爷。
?0?2 “一直跟着她就可以。所有的钱,买我赢。”
?0?2 “哦。”胡然有些没反应过来,宁独就从她眼前消失了。
?0?2 “你是他的妹妹?”
?0?2 “不是啊,他是少爷。”胡然想起是要压自家少爷赢,也就放心了不少。
?0?2 “哦。我叫素画。”昨天刚刚接待过宁独的女子笑盈盈地说道。由于昨天的事情,素画也就被赌场特批专门迎接宁独。一个强大且有噱头的修行者,可是能够招揽不少人。
?0?2 “我叫胡然。”
?0?2 “小胡然啊,跟我来吧。”素画带着胡然下了二层。因为宁独,她也就有了接待地下二层客人的资格。
?0?2 从甬道穿过,胡然经历了片刻的黑暗,来到了灯火通明的地下二层。
?0?2 地下二层的灯火跟普通的灯火不同,其发着白亮的光,经过地下二层顶被刻意打磨过的镜面反射,将此处映照的犹如白昼,几乎没有影子伸展的地方,还丝毫不刺眼。
?0?2 胡然在人群中坐下,有点惶恐不安,转着大眼睛向着四周不断张望着。这样的场所,她还是第一次来,特别不习惯这样的陌生与拥挤。
?0?2 素画察觉到了这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不由得莞尔一笑,安慰道:“你家少爷,就是下去跟人比划比划,算不得真。我偷偷告诉你,大家都是认识的,胜负早就定好了,就算被对手摔到了地上,也不会疼。”
?0?2 胡然瞪着大眼睛,半信半疑,思索了好一会,问道:“那我少爷是胜是负?”
?0?2 “当然是胜啊!”
?0?2 胡然看着素画,甩过了脸,气道:“当我是小孩!早知道胜负了,赌场还能赢钱吗?不赢钱,赌场岂不是倒了?”
?0?2 素画立刻笑着转问道:“那你觉得你家少爷会赢吗?”
?0?2 “当然!论打架,我家少爷还没输过!”
?0?2 ……
?0?2 扼笼赌场的整体结构是倒锥形,地下二层总体比地下一层小,但决斗场的面积比一层大的多,这就相应地压缩了观众席的面积,再加上刻意设置的座位,也就只能容得下一百人。
?0?2 倘若说地下一层的扼笼赌场是为普通人赌钱设立的,那么地下二层的扼龙斗场就是为了修行者而设立的。
发现修行就跟发现火、发现铁一样,使文明跃进了一大步,但其同时也成了战争、杀人的利器。司马峨说的没错,他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修行用的最多的还是杀人。
而杀人,是一件无比复杂的事情。
?0?2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句话适应于修行之道,也适应于杀人之道。无论是哪一个修行宗师,都不敢说见识遍了天下的修行手段跟战斗方式。天下太大,岁月太长,修行者犹如繁星,倾尽天下纸张都未必记得全。学无止境,修行也无止境。
单纯地修行境界,就跟单纯地长力气一样,不会用照样会输给比自己境界低的人,甚至会死。各大门派、学堂在这一点上的认识都无比清晰,也都无比重视实战,然而这仍有很大的局限性。想要真正增长对战斗的能力,唯有通过生死的磨砺才有效。
?0?2 扼龙斗场,有一半的人都不是为了赢钱而来,就是为了单纯地增长见识与经验,免得闭门造车、夜郎自大。是以这里的入场费格外高,胡然则是因为宁独而免了这项费用。
?0?2 还是昨天那个青年,今天却穿了一身合体的白衣,上面绣一只飞舞的鹤,跟昨天的气质完全不同。没了昨天的花哨,青年讲的仍极具煽动性。
?0?2 “倘若不拿出赌命的勇气下注,又怎么能够准确地判断出胜负?今天赌的是他人的胜负,明天就是自己的胜负!”
?0?2 跟昨天一样,有着女子走出来,带着黑白卡,分发给每位想要临时下注的人。在这里,一半是得知了选手消息提前下注,一半则喜欢眼见后再做判断。
?0?2 战斗无疑是血腥暴力的,看的胡然大为反感。倘若不是少爷跟她说三百两可以变成六百两,她都想立刻离开了。向素画问清楚少爷是在第三场上场后,她就没再去看前面两场的战斗。
?0?2 “第二场,获胜的是青!这已经是青连胜的第四场!青以后能不能五连胜呢?让我们拭目以待!”青年兴致高昂地宣布着。 “接下来,有请最后一场的修行者剑跟韧!这两个人,绝对会让诸位耳目一新!”
?0?2 来扼龙斗场的修行者通常不会用真名,甚至会用各种各样的面具来掩盖自己,名誉与胜负事小,绝技被人窥探,以后一旦被针对,怕是不会那么好对付的了。
?0?2 宁独选了一张黑白面具带在了脸上,换了一身宽松的白衣,两只手都可以藏在里面,头发也盘扎起来。不是熟悉的人乍看之下,是不可能辨认出来的。
?0?2 站在宁独对面的,是个少年,只有十二三岁,却是个光头,十有**可能是个小和尚,戴的面具也有些幼稚气。他一出场,无疑让场上的人发出了惊疑的声音。扼龙斗场,很少见过这么小的修行者了。
?0?2 韧对着宁独行了佛门之礼,后撤半步,躬身,右手成拳压在腰间,左臂伸直,左手成掌,立在身前。
?0?2 “喝!”
?0?2 一声稚嫩的喝声后,韧的气陡然凝聚了起来。
?0?2 宁独立在原地没有动,周身的元气平缓地流动着,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做。
?0?2 洞观!
?0?2 韧保持着这个姿势,纹丝不动。
?0?2 ……
?0?2 胡然在观众席上一眼就认出了宁独,看了老长时间也没动静,不由得问道:“少爷跟那个韧为什么不动啊?”
?0?2 素画说道:“大概都是在找对方的破绽吧,我也不是很懂。”
?0?2 这时候,身后的阶梯上突然有人发声道:“他们都在观察对方的气。气的流转出现波动,就会有破绽,这就是进攻的最好时机。韧的气凝聚的犹如顽石,牢不可破;剑的气平和无波,却不知何时会突然掀起波涛,是蓄势待发。两个人都对气掌握的很好,现在彼此都没有破绽。”
胡然回头看到了一个光头和尚,问道: “那么谁更厉害?”
?0?2 “说不准。”和尚诚实地说道。
?0?2 素画回头看了和尚一眼,露出了疑问的神情。在扼笼赌场里面,她还是第一回看到和尚。
?0?2 胡然笑了一声,说道:“有什么说不准的?赢的肯定是少爷啊!”
?0?2 “此话怎讲啊?”和尚问道。
?0?2 “那还用说嘛!韧那个傻小子一直紧绷着,腿不就麻了啊!”胡然理所当然地说道。
?0?2 和尚哈哈一笑,说道:“姑娘有理!我看姑娘慧根不浅,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入我佛门啊?”
?0?2 ……
?0?2 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韧目光一变,猛地冲了出去,速度之快,犹如敏捷的猎豹。
?0?2 几乎在同一时间,宁独突然暴突!
?0?2 “遭了!”
?0?2 韧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所在,他这块“顽石”一动就是破绽,对方的洞观跟斗转极强,抓住机会的瞬间就进攻而来。韧要动的前提,就是他斗转的空隙不被对方洞观到且对方的斗转没有自己的快,可惜对方在这两样基本功上格外的强。
?0?2 剑瞬间凝聚的元气明显比韧更快!
?0?2 瞬间,两人相撞。
?0?2 “凝!”
?0?2 韧将进攻改成防御,交叉双臂,挡在身前。
?0?2 剑一拳打在了上面。
?0?2 砰!
?0?2 在碰撞声传出的同时,韧左腿横划至身体一侧,身子半转,左手成拳缩回腰间,右手成掌击向一侧的剑。
?0?2 “凝!”
韧低喝一声,大量的元气聚在手掌上。
?0?2 宁独一拳击在了韧的掌上。
“震!”
?0?2 嗡!
?0?2 强力的震动传来,若非宁独退的及时,他的左臂就有可能断了,此时也彻底麻了。
?0?2 宁独眯了眯眼,看着韧立起来的手掌。刚才那一掌,明显不是单纯地凝聚元气,但他也没察觉到元气的复杂变化。
韧的震掌是怎么击出来的?
?0?2 轻微皱起了眉头,韧在思考先前的交锋。他的左腮挨了重重的一掌,已经完全肿了起来。他没想到对手竟然可以在全力凝聚元气与自己对掌的同时还可以兼顾到另一侧,从下至上一掌击来,幸好对方没有太多的元气可用,否则自己就被打晕了。
?0?2 气息一沉,韧再度冲出。
?0?2 这次宁独没有动,站在原地凝视着。
?0?2 “喝!”
?0?2 韧冲到了宁独身前五步的位置,突然一顿,身体回旋,继续前冲三步,左手成掌,横切而出。韧旋转的速度极快,使得手掌的横切也极快,让对手根本不可能趁着他转身的间隙进攻。
?0?2 “断!”
?0?2 横掌如刀!
?0?2 宁独眼睛眯的更厉害,还是没有动。
?0?2 刀来!
?0?2 强劲的风压吹到脸上,让人毫不怀疑这就是可以砍断钢铁的刀!
?0?2 突然间,宁独身上的元气凝聚。
?0?2 “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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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韧(上)
三百两,可供普通三口之家六十年的开销。不论什么时候,对胡然来说都是一笔庞大的数目,她需要咬牙才肯拿出来。
将三百两的银票揣在怀里,胡然哪都不想去也不敢去,惴惴不安,总觉得有贼在盯着她。她一进扼笼赌场就后悔了,带这么多钱万一都输了怎么办?那可真是在她心头剜去一块肉。越是这样想,她就越觉得自己今晚要输。
“胡然。胡然!”
“啊?”胡然从输钱的幻想中挣脱出来,看向了少爷。
“一直跟着她就可以。所有的钱,买我赢。”
“哦。”胡然有些没反应过来,宁独就从她眼前消失了。
“你是他的妹妹?”
“不是啊,他是少爷。”胡然想起是要压自家少爷赢,也就放心了不少。
“哦。我叫素画。”昨天刚刚接待过宁独的女子笑盈盈地说道。由于昨天的事情,素画也就被赌场特批专门迎接宁独。一个强大且有噱头的修行者,可是能够招揽不少人。
“我叫胡然。”
“小胡然啊,跟我来吧。”素画带着胡然下了二层。因为宁独,她也就有了接待地下二层客人的资格。
从甬道穿过,胡然经历了片刻的黑暗,来到了灯火通明的地下二层。
地下二层的灯火跟普通的灯火不同,其发着白亮的光,经过地下二层顶被刻意打磨过的镜面反射,将此处映照的犹如白昼,几乎没有影子伸展的地方,还丝毫不刺眼。
胡然在人群中坐下,有点惶恐不安,转着大眼睛向着四周不断张望着。这样的场所,她还是第一次来,特别不习惯这样的陌生与拥挤。
素画察觉到了这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不由得莞尔一笑,安慰道:“你家少爷,就是下去跟人比划比划,算不得真。我偷偷告诉你,大家都是认识的,胜负早就定好了,就算被对手摔到了地上,也不会疼。”
胡然瞪着大眼睛,半信半疑,思索了好一会,问道:“那我少爷是胜是负?”
“当然是胜啊!”
胡然看着素画,甩过了脸,气道:“当我是小孩!早知道胜负了,赌场还能赢钱吗?不赢钱,赌场岂不是倒了?”
素画立刻笑着转问道:“那你觉得你家少爷会赢吗?”
“当然!论打架,我家少爷还没输过!”
……
扼笼赌场的整体结构是倒锥形,地下二层总体比地下一层小,但决斗场的面积比一层大的多,这就相应地压缩了观众席的面积,再加上刻意设置的座位,也就只能容得下一百人。
倘若说地下一层的扼笼赌场是为普通人赌钱设立的,那么地下二层的扼龙斗场就是为了修行者而设立的。
发现修行就跟发现火、发现铁一样,使文明跃进了一大步,但其同时也成了战争、杀人的利器。司马峨说的没错,他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修行用的最多的还是杀人。
而杀人,是一件无比复杂的事情。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句话适应于修行之道,也适应于杀人之道。无论是哪一个修行宗师,都不敢说见识遍了天下的修行手段跟战斗方式。天下太大,岁月太长,修行者犹如繁星,倾尽天下纸张都未必记得全。学无止境,修行也无止境。
单纯地修行境界,就跟单纯地长力气一样,不会用照样会输给比自己境界低的人,甚至会死。各大门派、学堂在这一点上的认识都无比清晰,也都无比重视实战,然而这仍有很大的局限性。想要真正增长对战斗的能力,唯有通过生死的磨砺才有效。
扼龙斗场,有一半的人都不是为了赢钱而来,就是为了单纯地增长见识与经验,免得闭门造车、夜郎自大。是以这里的入场费格外高,胡然则是因为宁独而免了这项费用。
还是昨天那个青年,今天却穿了一身合体的白衣,上面绣一只飞舞的鹤,跟昨天的气质完全不同。没了昨天的花哨,青年讲的仍极具煽动性。
“倘若不拿出赌命的勇气下注,又怎么能够准确地判断出胜负?今天赌的是他人的胜负,明天就是自己的胜负!”
跟昨天一样,有着女子走出来,带着黑白卡,分发给每位想要临时下注的人。在这里,一半是得知了选手消息提前下注,一半则喜欢眼见后再做判断。
战斗无疑是血腥暴力的,看的胡然大为反感。倘若不是少爷跟她说三百两可以变成六百两,她都想立刻离开了。向素画问清楚少爷是在第三场上场后,她就没再去看前面两场的战斗。
“第二场,获胜的是青!这已经是青连胜的第四场!青以后能不能五连胜呢?让我们拭目以待!”青年兴致高昂地宣布着。 “接下来,有请最后一场的修行者剑跟韧!这两个人,绝对会让诸位耳目一新!”
来扼龙斗场的修行者通常不会用真名,甚至会用各种各样的面具来掩盖自己,名誉与胜负事小,绝技被人窥探,以后一旦被针对,怕是不会那么好对付的了。
宁独选了一张黑白面具带在了脸上,换了一身宽松的白衣,两只手都可以藏在里面,头发也盘扎起来。不是熟悉的人乍看之下,是不可能辨认出来的。
站在宁独对面的,是个少年,只有十二三岁,却是个光头,十有**可能是个小和尚,戴的面具也有些幼稚气。他一出场,无疑让场上的人发出了惊疑的声音。扼龙斗场,很少见过这么小的修行者了。
韧对着宁独行了佛门之礼,后撤半步,躬身,右手成拳压在腰间,左臂伸直,左手成掌,立在身前。
“喝!”
一声稚嫩的喝声后,韧的气陡然凝聚了起来。
宁独立在原地没有动,周身的元气平缓地流动着,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做。
洞观!
韧保持着这个姿势,纹丝不动。
……
胡然在观众席上一眼就认出了宁独,看了老长时间也没动静,不由得问道:“少爷跟那个韧为什么不动啊?”
素画说道:“大概都是在找对方的破绽吧,我也不是很懂。”
这时候,身后的阶梯上突然有人发声道:“他们都在观察对方的气。气的流转出现波动,就会有破绽,这就是进攻的最好时机。韧的气凝聚的犹如顽石,牢不可破;剑的气平和无波,却不知何时会突然掀起波涛,是蓄势待发。两个人都对气掌握的很好,现在彼此都没有破绽。”
胡然回头看到了一个光头和尚,问道: “那么谁更厉害?”
“说不准。”和尚诚实地说道。
素画回头看了和尚一眼,露出了疑问的神情。在扼笼赌场里面,她还是第一回看到和尚。
胡然笑了一声,说道:“有什么说不准的?赢的肯定是少爷啊!”
“此话怎讲啊?”和尚问道。
“那还用说嘛!韧那个傻小子一直紧绷着,腿不就麻了啊!”胡然理所当然地说道。
和尚哈哈一笑,说道:“姑娘有理!我看姑娘慧根不浅,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入我佛门啊?”
……
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韧目光一变,猛地冲了出去,速度之快,犹如敏捷的猎豹。
几乎在同一时间,宁独突然暴突!
“遭了!”
韧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所在,他这块“顽石”一动就是破绽,对方的洞观跟斗转极强,抓住机会的瞬间就进攻而来。韧要动的前提,就是他斗转的空隙不被对方洞观到且对方的斗转没有自己的快,可惜对方在这两样基本功上格外的强。
剑瞬间凝聚的元气明显比韧更快!
瞬间,两人相撞。
“凝!”
韧将进攻改成防御,交叉双臂,挡在身前。
剑一拳打在了上面。
砰!
在碰撞声传出的同时,韧左腿横划至身体一侧,身子半转,左手成拳缩回腰间,右手成掌击向一侧的剑。
“凝!”
韧低喝一声,大量的元气聚在手掌上。
宁独一拳击在了韧的掌上。
“震!”
嗡!
强力的震动传来,若非宁独退的及时,他的左臂就有可能断了,此时也彻底麻了。
宁独眯了眯眼,看着韧立起来的手掌。刚才那一掌,明显不是单纯地凝聚元气,但他也没察觉到元气的复杂变化。
韧的震掌是怎么击出来的?
轻微皱起了眉头,韧在思考先前的交锋。他的左腮挨了重重的一掌,已经完全肿了起来。他没想到对手竟然可以在全力凝聚元气与自己对掌的同时还可以兼顾到另一侧,从下至上一掌击来,幸好对方没有太多的元气可用,否则自己就被打晕了。
气息一沉,韧再度冲出。
这次宁独没有动,站在原地凝视着。
“喝!”
韧冲到了宁独身前五步的位置,突然一顿,身体回旋,继续前冲三步,左手成掌,横切而出。韧旋转的速度极快,使得手掌的横切也极快,让对手根本不可能趁着他转身的间隙进攻。
“断!”
横掌如刀!
宁独眼睛眯的更厉害,还是没有动。
刀来!
强劲的风压吹到脸上,让人毫不怀疑这就是可以砍断钢铁的刀!
突然间,宁独身上的元气凝聚。
“凝!”
第八十一章 韧(下)
?0?2 尽管看不懂其中的玄奥,胡然也在认真看着,他一方面是为了自己的三百两,一方面也是为了少爷。
?0?2 “韧要输了。”和尚忽然在身后平静地说道,跟之前与胡然说话时的口气完全不一样。在看战斗的时候,他的目光无疑是深邃透彻的。
?0?2 胡然回头看了一眼。
?0?2 旁边有人嗤笑了一声,说道:“韧会输?行难中境会输给行难下境?不论是元气的凝聚程度,还是招式的强大程度,韧都远在剑之上!韧怎么可能输?出家人,可不要打诳语才是!”
?0?2 胡然想要说话,素画立刻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她才作罢。
?0?2 和尚没有反驳,一如传说里的僧人那样平和安静。
?0?2 素画倒是有些奇怪。身后这个大和尚很明显是跟台上那个小和尚是一伙的,八成是师徒关系,他却对小和尚的输赢并不怎么关心,还早早地下了小和尚要输的定论。
?0?2 ……
?0?2 普通的元气加持根本抵抗不了韧使出来的“断”,宁独唯一可以做的好像就是用弹指剑跟其对碰,先破开对方的手掌,才可能不被“断”劈成两半,但他明显没有这个打算。
?0?2 宁独右手成拳,左手成掌抱合在右拳上,双臂支起,好似用力向左侧顶。
“凝!”
韧的手掌横切在了宁独支起来的肘关节上,或者说宁独的肘关节迎上了韧的手掌。
“断!”
?0?2 砰!
?0?2 行难境的力量相碰,产生了强有力的反震。宁独横移而出,足足有一丈的距离,韧也向后退了两步。
?0?2 “你怎么也会凝?”刚刚十二岁的韧见到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情不自禁地发声问道,他没想到刚刚出来见识外面的事情就碰到了如此不可思议。震惊只是持续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有了答案。“你只看过一遍,就学会了?”
?0?2 宁独点了点头,在这件事上他不需要隐瞒。
?0?2 “好强啊!”韧由衷地赞叹了一声,再次摆出了刚出场时的姿势。
?0?2 对手再强,韧也没有认输的念头。
?0?2 宁独也后撤了半步,摆出了跟韧类似的姿势,神韵上很像,只是在细节有点差异。
?0?2 韧的吃惊更甚,但这并没有影响他前冲的速度。
?0?2 一步!
?0?2 几乎在同时,宁独也迈出了一步,跟韧的节奏完全一样。
?0?2 两步!
?0?2 宁独跟韧的气越来越像!
?0?2 三步!
?0?2 好似两个人之间有一面水镜,完全一样的实与影正在重合。
?0?2 “凝!”
?0?2 “凝!”
?0?2 两人同时击出手掌,精准地合到一起,只是有着大小的区别而已。
?0?2 “震!”
?0?2 “震!”
?0?2 嗡!
?0?2 强劲的风波堆叠,使得肉眼都可以看得见,让人毫不怀疑这样的气浪可以崩开砖石。
?0?2 宁独向后退了七步,在青石板上留下了由深到浅的脚印。韧站在原地没有动,双脚在青石板下陷了有半指深。
?0?2 韧紧抿着嘴,露出坚毅的神情,再度低喝一声,向前冲出。
?0?2 “凝!”
?0?2 “震”
?0?2 韧没能完全击出手掌,因为剑的手指已经点在了自己的额头。
?0?2 宁独用双指轻轻点了点韧的额头,收回了手,后退半步,认真说道:“小兄弟,我跟你学了不少,谢谢你。”
?0?2 韧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有不甘有气愤还有点委屈,他沉了一口气,说道:“你能教我怎么这么快就学会凝跟震吗?我可是整整练习了一年。”
?0?2 “好啊!”宁独爽快地答应了。
?0?2 韧愣了愣,不开心消散了许多,认真地说道:“我输了。”
?0?2 青年适时地出场,高声道:“最后一场,胜的是剑!”
?0?2 看台上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能够真正看清这场战斗的人并不多,更多的人在沉思行难中境的韧为什么会输给下境的剑,当然也有不少人在怀疑胜负的真实性。
“怎么可能?韧怎么会没有挡住剑的手指?韧明明拥有着强大的防御招式,还能挡不住剑的手指?中境的元气可是比下境多太多才是!这不合理,不合理的啊……”
原本出言反驳和尚的人完全没了声音,凝眉思索着刚才的战斗。
?0?2 胡然高兴地拍了一下手,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就说赢的一定是少爷!”
?0?2 和尚见胡然完全忘记了自己先前问的问题,忍不住提醒道:“不知姑娘是否有兴趣入我佛门啊?”
?0?2 “嘁!谁要去当尼姑啊!”
?0?2 “不不不,不用当尼姑,俗家弟子,不需要剃度,也没得清规戒律,一切自由。”和尚连忙解释道。
?0?2 “不去,我还要跟余桃先生学看线呢。”胡然一想到赢了六百两就无比高兴,也就愿意跟和尚多解释几句。
?0?2 “不耽搁不耽搁,佛门简单的很。”
?0?2 “不去。”
?0?2 素画看了胡然一眼,转身说道:“你们佛门有多少香火啊?”
?0?2 “这……”和尚顿时明白其中缘由。想要引眼前这个小姑娘入佛门,光靠什么佛法无边、普度众生是没用的,还得靠实打实的银子。可他恰恰又不关心香火的事,想要撒谎,又觉得自己犯戒,不由得苦思起来,最后只得一叹。“佛缘未到啊!”
?0?2 胡然不去管那神神叨叨的和尚,只想着拿着厚厚的六百两银票回家。
?0?2 青年自然又是一番言辞,不提及战斗的半分,仍将人的兴致给调动了起来。只是在最后与以往透露明天的噱头略有不同,青年说的有点让人乏味。
?0?2 “我们曾在此处见证无数传奇,人们常说传奇已逝,这是个真金白银的时代。但我,仍愿意见证传奇!”
?0?2 ……
?0?2 宁独摘掉了面具,脱下长袍,从后台特殊的渠道走出,没人发现。他出了扼笼赌场,找到了在外面的胡然跟素画。
?0?2 “少爷,我赢了五百两!哈哈!你看,五百两,好多!”胡然拿着一大把银票在宁独的眼前摆弄,她没想到少爷的赔率这么高,远超了自己的预期。
?0?2 “下次多带些,赢的也多。”
?0?2 “好嘞!”
?0?2 素画笑道:“你这么赚下去,可会把扼笼赌场都给赚走。”
?0?2 “它可没这么小气。”宁独笑着说道。
?0?2 “邪哥让我告知你一声,明天第一场。”素画口中的邪哥,应该就是赌场里的那个青年。
?0?2 宁独看着素画,说道:“好。”
“再见。”素画看了宁独一眼,也不多说,笑着离开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0?2 宁独跟胡然在八关胡同里绕着圈子,碰到了大和尚跟小和尚,正是今晚扼龙斗场里的那一对。大和尚跟小和尚也认出了宁独跟胡然,笑着对他俩行了佛门之礼。
?0?2 “施主天资聪颖,竟然看一遍就可以学会禅宗六式,实在是佩服。”大和尚对宁独说道。
?0?2 宁独恭敬地回道:“偷学皮毛,还请见谅。”
?0?2 “不知施主可否有兴趣来我佛门一观,或许可以共论佛法?”大和尚很清楚他是诱拐不了眼前这个少年的,索性就退一步,邀请其去佛门。只是看一遍就学会禅宗六式的人,他还真的从未听说过,其中到底有什么奥秘,他也想一探究竟。当然,这是在不涉及他人秘密的前提下。
?0?2 小和尚认真地说道:“你一定要来啊,你答应过我,要教我。”
?0?2 “好啊!”宁独再次承诺。
?0?2 大和尚再次行礼,说道:“贫僧法号磐若,在国安寺等候。”
?0?2 “我叫忍秀。”小和尚急忙说了自己的名字。
?0?2 “在下宁独,有时间一定就去国安寺拜访。”宁独说的很坚定。
?0?2 “请这位姑娘也一并去。”磐若和尚也没忘记胡然,宁独的剑太强,必定师出名门,但这小姑娘却是璞玉,最好是能争来,将来必定会是佛门中的一尊菩萨。
?0?2 “我当然跟着少爷一起去。”胡然高兴地说着。
?0?2 “那我们就此别过,在国安寺等候二位的光临。”磐若和尚行礼告别,忍秀走远又回头不放心地道:“记得教我啊!”
?0?2 宁独笑着点了点头。
?0?2 “少爷,咱赢了这么多钱,吃夜宵去吧。”胡然抓着宁独的手臂说道。
?0?2 宁独的牙缝里全是冷气,急忙说道:“别碰别碰,胳膊都被震断了。”
?0?2 “啊?少爷,怎么了?”胡然吓得急忙松开了手。
?0?2 “忍秀的力气可比我大多了,我这胳膊得养几天才行。”
?0?2 “少爷,没事吧?”
?0?2 宁独看着胡然着急的样子,笑道:“反正影响不了吃夜宵!”
?0?2 ……
?0?2 磐若带着忍秀走在安静的小巷,踏着微凉的青石板,像是在散步。
?0?2 “他的剑,好快啊!”忍秀回想着先前的战斗,不由得赞叹道。“我的‘凝’明明没有破绽的,却因为他的快而出现破绽,他双指成的剑也就先一步到了我的眼前。磐若,你说他为什么会那么快学会禅宗六式啊!”
?0?2 “小师叔,宁独的天资确实很出色,但也没有到看一遍就学会禅宗六式的地步。在此之前,他有很大的可能接触过跟佛门有关的东西。”
?0?2 “哦。那这也很快了啊。”
?0?2 “小师叔,你也很快啊。要是不算你化石的时间,你才用了三天就学会了禅宗六式。”
?0?2 “还是不如宁独快啊!我还需要勤加练习才行。没想到刚出来,就遇到了挫折。师父说得好对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0?2 “武道是外,佛法是内。唯有内心强大,才能驾驭住武道。小师叔,你还记得师祖给你的题吗?”
?0?2 “记得。”
?0?2 “这才是小师叔你最需要做的啊!”
?0?2 “嗯!我会破题的,破开那道磐石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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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学生
“至道无形,混成为体;变无化有,皆从气立;气之所分,生天生地;众类推迁,循环不息……”司马峨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段话,他每天都在强调着参竹的重要性,耳朵都磨出了茧子的众人都能背出他常用的那几句了。
满屋子的学生,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在偷看别的书,更多的在神游。这个时候,大多数人最爱的还是神游。
良田千亩,如花美眷,早起种田,晚归捕鱼,山间行歌,卧眠听雨……
不经意间撞到一个女子,巧合无数,喜结连理,生得一大群子女,每天嬉闹吵闹……
黄金万两,置田买地,游戏天下,阅览风光,处处留情,却总片叶不沾身……
连中三元,位极人臣,革故鼎新,运筹帷幄,使得大明王朝蒸蒸日上……
偶得天书,修行神速,奇遇不断,战绩不败,境界通天,执掌天下修行……
……
轻松惬意的阳光下,实在是适合无忧无虑地神游。
宁独也在神游,只是不经意间目光落在了陈难萍身上,他自己也没留意到。
恐怕整个学堂里,唯有陈难萍在认真参竹,像司马峨那样一丝不苟。
陈难萍端正地坐着,绣着青藤枝的白色学服很合身。长发在脖颈处束起,一直往下,稍稍散开,腰肢纤细,双肩略瘦削,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清冷的气质。
宁独当然不是在流着口水发痴,他在想昨天忍秀所用的招式。
“凝,震……”
司马峨敲了敲桌子,提高了声音,说道:“宁独同学,我刚才讲了什么?宁独同学?”
“嗯?”宁独回过神来,看向司马峨,也看到了回头看他的众人,尴尬地笑了笑。
众人收回了目光,脸上都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宁独看的那个方向可就一个人,他在想什么众人都猜的到。这事情让人不由得就想笑。
宁独意识到了自己刚才在看陈难萍的背影,自己也觉得有点尴尬,现在他也不想去解释什么,免得越描越黑,别人怎么想就由他们去了。
陈难萍当然不会听到窃窃的笑声,她专心致志地参竹。
司马峨有点生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各位同学,学之道贵以专。天赋再好,不够专心,照样没有什么成就。我可以提前告诉各位同学,六月底,青藤园要派四位学生参加万国朝,其中我们青梅园出两位。届时我会安排一场考试,不论能不能取得去参加万国朝的名额,都希望各位能考出一个好成绩。”
“万国朝啊。”宁独想起了那天白青花对自己说的事,他可是答应对方一定会去参加的。
上午的课最后还是以司马峨的劝诫而结束,三三两两的人或是去食堂或是去忘归阁或是直接回家,各有各的打算。不管如何,路上的谈论总少不了的。
“冰鉴兄最近也没来上课,你知道怎么了吗?”
“这谁晓得!唉,没了冰鉴兄,石枕溪学长也不在,还有谁能压的住刚来的那个宁独。唉,我们这来了大半年的还比不上刚来一个多月的。”
“修行之道,还是首重天赋啊!像我这样的,盼望着以后毕业了能进御龙院、计相院混个闲职就可以了。”
“这都是最好的去处了。”
“万国朝啊,咱青藤园去的人怕就是从石枕溪、陈难萍、宁独中间选了。”
“人比人,气死人咯!”
“今天那宁独发痴的样子倒是可笑的很!哈哈哈哈……”
……
宁独对上午的窘迫并未放在心上,转眼就忘了个干净。他边走边低头思索着事情,没注意就到了余桃先生这里。
“少爷,你要撞到树上了!”胡然大声喊道。
宁独一抬头,就看到了桃树皮,鼻尖差点就碰上了。
“少爷,你在想什么呢?”胡然跑过来问道。
“小和尚忍秀。”
“他有什么好想的,就会这样。”说着,胡然就摆出了忍秀的标准姿势。
“比力气的话,我可比不过他。要不是他一开始站的腿麻了,我也不一定能赢他。”宁独说的倒是不假,忍秀这是第一次跟寺庙外的人对战,开始时候就傻乎乎地耗光了大量的元气,要不然一对掌就可以把宁独给震退七八丈。
“原来那个小和尚那么厉害啊!我能练吗?就这样哈!就可以把人震出去!”胡然向外打出了一掌,没得什么威力,还把自己晃了晃。
“可以啊,我看那大和尚磐若还挺愿意你去的,要是你拜他为师他一定不会拒绝。”
胡然只想了一下,说道:“不去!我还要跟余桃先生学看线呢!每天学那么多东西,可麻烦。再说,当和尚可要剃头的。老和尚磐若还跟我撒谎说不用,不像个诚实地出家人!”
“余桃先生呢?”宁独环顾了一眼。
“帮我找线去了!”
宁独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自己对这事又不太懂,便问道:“你学的怎么样了?”
“那天不就告诉你了嘛!我当然学会看线了!”
“好!”宁独不搭理现在得意洋洋的胡然。
昨天赢了钱,胡然仍高兴着,也不跟少爷怄气,说道:“其实我也没全学会,只会看余桃先生特意给我找出来的线,以后肯定会像余桃先生那样一看就可以看到所有的线了。不说了,快吃饭啦,我都快饿死了!”
吃过了饭,宁独就躺在了桃树上午休,胡然则坐在树下吃桃,看着成队的蚂蚁,不时阻碍它们的爬行,觉得无比有趣。说是午休,宁独却从没有真正睡个漫长的午觉,他总得想一些事情。
“按理说,我是不可能看一遍就学会忍秀的禅宗六式。可一看到他摆出这个姿势的时候,骨头里就痒,不由自主地抬起了手,自然而然地就学会了凝跟震。”
“一定是老混蛋天天逼我背的经文!老秃驴!天天背经文,还要伺候你跟牛鼻子,稍有不顺,动辄暴揍!老子总有一天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老秃驴你天天背经文,背到口吐白沫;让牛鼻子天天画画,画到十指抽筋!”
“老子在这骂了一通,你们好歹也得打个喷嚏才行!”
不定时的,宁独也会咒骂两个老混蛋几句。
“国安寺,还得去看看才行啊。”
“凝!”
“震!”
这般想着,宁独慢慢睡了过去,不经意间就睡了一个漫长的午后。
年少也该有慵懒的时候才对。这样的大好时光,浪费起来也不错。
第八十二章 学生
?0?2 “至道无形,混成为体;变无化有,皆从气立;气之所分,生天生地;众类推迁,循环不息……”司马峨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段话,他每天都在强调着参竹的重要性,耳朵都磨出了茧子的众人都能背出他常用的那几句了。
?0?2 满屋子的学生,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在偷看别的书,更多的在神游。这个时候,大多数人最爱的还是神游。
?0?2 良田千亩,如花美眷,早起种田,晚归捕鱼,山间行歌,卧眠听雨……
?0?2 不经意间撞到一个女子,巧合无数,喜结连理,生得一大群子女,每天嬉闹吵闹……
?0?2 黄金万两,置田买地,游戏天下,阅览风光,处处留情,却总片叶不沾身……
?0?2 连中三元,位极人臣,革故鼎新,运筹帷幄,使得大明王朝蒸蒸日上……
偶得天书,修行神速,奇遇不断,战绩不败,境界通天,执掌天下修行……
?0?2 ……
?0?2 轻松惬意的阳光下,实在是适合无忧无虑地神游。
?0?2 宁独也在神游,只是不经意间目光落在了陈难萍身上,他自己也没留意到。
?0?2 恐怕整个学堂里,唯有陈难萍在认真参竹,像司马峨那样一丝不苟。
?0?2 陈难萍端正地坐着,绣着青藤枝的白色学服很合身。长发在脖颈处束起,一直往下,稍稍散开,腰肢纤细,双肩略瘦削,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清冷的气质。
?0?2 宁独当然不是在流着口水发痴,他在想昨天忍秀所用的招式。
?0?2 “凝,震……”
?0?2 司马峨敲了敲桌子,提高了声音,说道:“宁独同学,我刚才讲了什么?宁独同学?”
?0?2 “嗯?”宁独回过神来,看向司马峨,也看到了回头看他的众人,尴尬地笑了笑。
?0?2 众人收回了目光,脸上都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宁独看的那个方向可就一个人,他在想什么众人都猜的到。这事情让人不由得就想笑。
?0?2 宁独意识到了自己刚才在看陈难萍的背影,自己也觉得有点尴尬,现在他也不想去解释什么,免得越描越黑,别人怎么想就由他们去了。
陈难萍当然不会听到窃窃的笑声,她专心致志地参竹。
?0?2 司马峨有点生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各位同学,学之道贵以专。天赋再好,不够专心,照样没有什么成就。我可以提前告诉各位同学,六月底,青藤园要派四位学生参加万国朝,其中我们青梅园出两位。届时我会安排一场考试,不论能不能取得去参加万国朝的名额,都希望各位能考出一个好成绩。”
?0?2 “万国朝啊。”宁独想起了那天白青花对自己说的事,他可是答应对方一定会去参加的。
?0?2 上午的课最后还是以司马峨的劝诫而结束,三三两两的人或是去食堂或是去忘归阁或是直接回家,各有各的打算。不管如何,路上的谈论总少不了的。
?0?2 “冰鉴兄最近也没来上课,你知道怎么了吗?”
?0?2 “这谁晓得!唉,没了冰鉴兄,石枕溪学长也不在,还有谁能压的住刚来的那个宁独。唉,我们这来了大半年的还比不上刚来一个多月的。”
?0?2 “修行之道,还是首重天赋啊!像我这样的,盼望着以后毕业了能进御龙院、计相院混个闲职就可以了。”
?0?2 “这都是最好的去处了。”
“万国朝啊,咱青藤园去的人怕就是从石枕溪、陈难萍、宁独中间选了。”
“人比人,气死人咯!”
?0?2 “今天那宁独发痴的样子倒是可笑的很!哈哈哈哈……”
?0?2 ……
?0?2 宁独对上午的窘迫并未放在心上,转眼就忘了个干净。他边走边低头思索着事情,没注意就到了余桃先生这里。
?0?2 “少爷,你要撞到树上了!”胡然大声喊道。
?0?2 宁独一抬头,就看到了桃树皮,鼻尖差点就碰上了。
?0?2 “少爷,你在想什么呢?”胡然跑过来问道。
?0?2 “小和尚忍秀。”
?0?2 “他有什么好想的,就会这样。”说着,胡然就摆出了忍秀的标准姿势。
?0?2 “比力气的话,我可比不过他。要不是他一开始站的腿麻了,我也不一定能赢他。”宁独说的倒是不假,忍秀这是第一次跟寺庙外的人对战,开始时候就傻乎乎地耗光了大量的元气,要不然一对掌就可以把宁独给震退七八丈。
?0?2 “原来那个小和尚那么厉害啊!我能练吗?就这样哈!就可以把人震出去!”胡然向外打出了一掌,没得什么威力,还把自己晃了晃。
?0?2 “可以啊,我看那大和尚磐若还挺愿意你去的,要是你拜他为师他一定不会拒绝。”
?0?2 胡然只想了一下,说道:“不去!我还要跟余桃先生学看线呢!每天学那么多东西,可麻烦。再说,当和尚可要剃头的。老和尚磐若还跟我撒谎说不用,不像个诚实地出家人!”
?0?2 “余桃先生呢?”宁独环顾了一眼。
?0?2 “帮我找线去了!”
?0?2 宁独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自己对这事又不太懂,便问道:“你学的怎么样了?”
?0?2 “那天不就告诉你了嘛!我当然学会看线了!”
?0?2 “好!”宁独不搭理现在得意洋洋的胡然。
?0?2 昨天赢了钱,胡然仍高兴着,也不跟少爷怄气,说道:“其实我也没全学会,只会看余桃先生特意给我找出来的线,以后肯定会像余桃先生那样一看就可以看到所有的线了。不说了,快吃饭啦,我都快饿死了!”
?0?2 吃过了饭,宁独就躺在了桃树上午休,胡然则坐在树下吃桃,看着成队的蚂蚁,不时阻碍它们的爬行,觉得无比有趣。说是午休,宁独却从没有真正睡个漫长的午觉,他总得想一些事情。
?0?2 “按理说,我是不可能看一遍就学会忍秀的禅宗六式。可一看到他摆出这个姿势的时候,骨头里就痒,不由自主地抬起了手,自然而然地就学会了凝跟震。”
?0?2 “一定是老混蛋天天逼我背的经文!老秃驴!天天背经文,还要伺候你跟牛鼻子,稍有不顺,动辄暴揍!老子总有一天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老秃驴你天天背经文,背到口吐白沫;让牛鼻子天天画画,画到十指抽筋!”
?0?2 “老子在这骂了一通,你们好歹也得打个喷嚏才行!”
不定时的,宁独也会咒骂两个老混蛋几句。
?0?2 “国安寺,还得去看看才行啊。”
?0?2 “凝!”
?0?2 “震!”
?0?2 这般想着,宁独慢慢睡了过去,不经意间就睡了一个漫长的午后。
?0?2 年少也该有慵懒的时候才对。这样的大好时光,浪费起来也不错。
第八十三章 连胜
“凝!”
“震!”
宁独站在原地,只用了一掌就击败了冲过来的对手。
三百斤的壮汉根本没办法相信自己最强大的“崩山”竟然会被一掌击破,但他清楚对手已经手下留情了,否则自己就不是弹出场地这么简单了。
“第二场,获胜的是剑!相信昨天来过的都记得这一掌是跟韧学来的。才短短一天,剑就已经会用这项绝技!剑的实力,毋庸置疑。”
“好,废话不多说,有请第三场的青与砭!”
一身黑色衣服的青,带着一张青色的面具,有点乖戾的感觉,看样子是个跟宁独差不多大的少年,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来“历练”的名门将后。
砭是清瘦书生的打扮,看起来非常文弱。他带着白色的面具,一双细长的手格外显眼。
青站在原地不动,砭凝视了片刻,用类似于女人扭动的姿势走了过去,看起来格外别扭。
“弱柳风刀?”
看台上的人不乏见多识广之辈,一眼就看出了砭所用的招式。
“十年前,听说城郊外有人用这‘弱柳风刀’杀过十位修行者,每个人脖子都是只有一道很薄的伤口,流光了血的身体异常煞白,人们称那个人为:白面柳。难道就是他?”
“青才行难中境,而砭已经行难上境。青赢了四场,就只能到此为止了。白面柳,可是已经当了十年的杀手。”
“怕是不止很难拿下,看那砭的样子,可是动了杀心的。要是一刀切开青的喉咙,那谁也救不了。这扼龙斗场,可没有任何人会护着不让谁死。”
“看青的样子,也就十四五岁。八成跟那个剑一样,是名门望族来热闹热闹的。最好赶紧认输,否则真的会死。”
“这样的子弟,会认输?会知道天高地厚?会知道什么叫死?”
“青还没有凝聚元气,不准备进攻了吗?你们,能够洞观地到砭的元气流转吗?”
“像是柳叶随风,根本无法捕捉。想要出手的话,也是无从下手,不知如何攻防。”
“一旦青抓不住这片柳叶,就会输!”
“这不是境界的问题,是经验的问题。青再出彩,也不过十几岁,又怎么会捕捉到这关键的生死一瞬?”
“砭要来了!”
砭轻飘飘地走着,他无疑已经占得了先机。对手未先发制人,就给了他充足的时间来发挥自己的招式。如今他就像一片随风飞舞的柳叶,根本无法被捕捉到。对手越犹豫,他的机会就越大。
青没有动,或许还没确定好策略。
三步的距离。
砭这片柳叶要贴在青的身上了,他虽为后发制人,同样也会顺势杀人。
青抬起了手。
“你可以死了!”砭在心中宣告了青的死亡。他抬起的手突然绷直成掌,指尖凝聚其大量的元气,犹如百锻的刀,毫不留情地切向青的喉咙。
砭强大的地方就在于他的斗转很难用洞观捕捉并且身法极为诡异,一旦不能抢先一步扼住他,那么他就可以借助身法躲避攻击,并瞬间凝聚大量的元气发动致命一击。
“青完了!”
无数人心中都响起了同一个声音。青忍不住出手,想要攻击砭,却根本没有捕捉到对方,而砭却抓住了青的破绽。
“要死人了!”
进扼龙斗场的人都是签过生死协议的,不论战斗中发生任何事情,除非是一方主动认输,否则扼龙斗场不会制止战斗也不允许任何人插手。
弱柳风刀!
砰!
鲜血向着上空喷出!
青向后撤了两步,避免鲜血溅到自己的身上。
砭根本想不明白那只手是如何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的,还没看清楚,眼前就突然一黑。
柳叶绷成的刀再次变成了柳叶,软弱无力地垂下,随着砭一同向后倒地。
砭的整个下颌骨被震了个粉碎,七窍皆渗出了血。青只用了一掌,将砭击成了废人。
“怎么会……”
“好快!”
“好狠!”
无数人瞪大了双眼,刚想说的话噎在了喉咙中,拼命在脑海里搜寻可以解释的理由。
毫无疑问,扼龙斗场的每一场都有值得学习的地方,可以为无数人敲响心头警钟,这也是它长盛不衰的缘由。
在观众席上的胡然大大叹了一口气,对素画说道:“唉!白白浪费了一百两!我就不该听信这些人说的买了砭!以后除了少爷,我谁也不买了!”
“今天还是赚九百两!”素画笑着夸奖道。
“本来是一千两的!整整一千两啊!现在只剩下九百两了。”胡然丝毫不觉得自己赚到了,总觉得自己亏大了。
“第三场,胜的是青!这已经是青的第五连胜!青是扼笼赌场本年第一个五连胜!不败传奇能否继续,让我们一同见证!”
……
尽管已经是第四次在八关胡同里走,胡然还是没有记住路,总觉得哪哪都见过、哪哪都是北,宁独也没记住路,全靠老枪在前面带路。
宁独对阵忍秀的第一场,老枪就去看了,他越发觉得身后这个雇主有着极大的背景。他不去打听,也不想了解。
“少爷,我觉得在你后面出场的那个青好厉害。啪!一掌击倒了对手。”胡然学着对方的样式,觉得自己跟青一样威武。
“你觉得我能赢青吗?”
“当然!”胡然自信满满地回道。
“老枪,你觉得呢?”
沉默的老枪没有停住脚步,继续向前走着,在宁独跟胡然要离开八关胡同时才说道:“不能!”
宁独笑着走了,说道:“倘若能呢?”
老枪看着宁独跟胡然远去,沉思良久,自语道:“你怎么会赢?”
……
“这是剑的第三场!又是一掌获胜!”
……
“这是青的第六场!一掌获胜!”
……
“这是剑的第四场!一掌获胜!”
……
“这是青的八连胜!”
……
“这是剑的七连胜!”
……
“剑,八连胜!”
……
“青,九连胜!”
……
“剑,九连胜!”
……
“我曾说过:我愿意见证传奇。如今我正在见证传奇!扼笼赌场究竟能不能出现十连胜?取得十连胜的又会是谁?三天后,让我们共同期待”素画口中的邪哥在慷慨陈词后,用所有的力气高喊。
“青与剑的对决!”
第八十三章 连胜
“凝!”
“震!”
宁独站在原地,只用了一掌就击败了冲过来的对手。
三百斤的壮汉根本没办法相信自己最强大的“崩山”竟然会被一掌击破,但他清楚对手已经手下留情了,否则自己就不是弹出场地这么简单了。
“第二场,获胜的是剑!相信昨天来过的都记得这一掌是跟韧学来的。才短短一天,剑就已经会用这项绝技!剑的实力,毋庸置疑。”
“好,废话不多说,有请第三场的青与砭!”
一身黑色衣服的青,带着一张青色的面具,有点乖戾的感觉,看样子是个跟宁独差不多大的少年,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来“历练”的名门将后。
砭是清瘦书生的打扮,看起来非常文弱。他带着白色的面具,一双细长的手格外显眼。
青站在原地不动,砭凝视了片刻,用类似于女人扭动的姿势走了过去,看起来格外别扭。
“弱柳风刀?”
看台上的人不乏见多识广之辈,一眼就看出了砭所用的招式。
“十年前,听说城郊外有人用这‘弱柳风刀’杀过十位修行者,每个人脖子都是只有一道很薄的伤口,流光了血的身体异常煞白,人们称那个人为:白面柳。难道就是他?”
“青才行难中境,而砭已经行难上境。青赢了四场,就只能到此为止了。白面柳,可是已经当了十年的杀手。”
“怕是不止很难拿下,看那砭的样子,可是动了杀心的。要是一刀切开青的喉咙,那谁也救不了。这扼龙斗场,可没有任何人会护着不让谁死。”
“看青的样子,也就十四五岁。八成跟那个剑一样,是名门望族来热闹热闹的。最好赶紧认输,否则真的会死。”
“这样的子弟,会认输?会知道天高地厚?会知道什么叫死?”
“青还没有凝聚元气,不准备进攻了吗?你们,能够洞观地到砭的元气流转吗?”
“像是柳叶随风,根本无法捕捉。想要出手的话,也是无从下手,不知如何攻防。”
“一旦青抓不住这片柳叶,就会输!”
“这不是境界的问题,是经验的问题。青再出彩,也不过十几岁,又怎么会捕捉到这关键的生死一瞬?”
“砭要来了!”
砭轻飘飘地走着,他无疑已经占得了先机。对手未先发制人,就给了他充足的时间来发挥自己的招式。如今他就像一片随风飞舞的柳叶,根本无法被捕捉到。对手越犹豫,他的机会就越大。
青没有动,或许还没确定好策略。
三步的距离。
砭这片柳叶要贴在青的身上了,他虽为后发制人,同样也会顺势杀人。
青抬起了手。
“你可以死了!”砭在心中宣告了青的死亡。他抬起的手突然绷直成掌,指尖凝聚其大量的元气,犹如百锻的刀,毫不留情地切向青的喉咙。
砭强大的地方就在于他的斗转很难用洞观捕捉并且身法极为诡异,一旦不能抢先一步扼住他,那么他就可以借助身法躲避攻击,并瞬间凝聚大量的元气发动致命一击。
“青完了!”
无数人心中都响起了同一个声音。青忍不住出手,想要攻击砭,却根本没有捕捉到对方,而砭却抓住了青的破绽。
“要死人了!”
进扼龙斗场的人都是签过生死协议的,不论战斗中发生任何事情,除非是一方主动认输,否则扼龙斗场不会制止战斗也不允许任何人插手。
弱柳风刀!
砰!
鲜血向着上空喷出!
青向后撤了两步,避免鲜血溅到自己的身上。
砭根本想不明白那只手是如何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的,还没看清楚,眼前就突然一黑。
柳叶绷成的刀再次变成了柳叶,软弱无力地垂下,随着砭一同向后倒地。
砭的整个下颌骨被震了个粉碎,七窍皆渗出了血。青只用了一掌,将砭击成了废人。
“怎么会……”
“好快!”
“好狠!”
无数人瞪大了双眼,刚想说的话噎在了喉咙中,拼命在脑海里搜寻可以解释的理由。
毫无疑问,扼龙斗场的每一场都有值得学习的地方,可以为无数人敲响心头警钟,这也是它长盛不衰的缘由。
在观众席上的胡然大大叹了一口气,对素画说道:“唉!白白浪费了一百两!我就不该听信这些人说的买了砭!以后除了少爷,我谁也不买了!”
“今天还是赚九百两!”素画笑着夸奖道。
“本来是一千两的!整整一千两啊!现在只剩下九百两了。”胡然丝毫不觉得自己赚到了,总觉得自己亏大了。
“第三场,胜的是青!这已经是青的第五连胜!青是扼笼赌场本年第一个五连胜!不败传奇能否继续,让我们一同见证!”
……
尽管已经是第四次在八关胡同里走,胡然还是没有记住路,总觉得哪哪都见过、哪哪都是北,宁独也没记住路,全靠老枪在前面带路。
宁独对阵忍秀的第一场,老枪就去看了,他越发觉得身后这个雇主有着极大的背景。他不去打听,也不想了解。
“少爷,我觉得在你后面出场的那个青好厉害。啪!一掌击倒了对手。”胡然学着对方的样式,觉得自己跟青一样威武。
“你觉得我能赢青吗?”
“当然!”胡然自信满满地回道。
“老枪,你觉得呢?”
沉默的老枪没有停住脚步,继续向前走着,在宁独跟胡然要离开八关胡同时才说道:“不能!”
宁独笑着走了,说道:“倘若能呢?”
老枪看着宁独跟胡然远去,沉思良久,自语道:“你怎么会赢?”
……
“这是剑的第三场!又是一掌获胜!”
……
“这是青的第六场!一掌获胜!”
……
“这是剑的第四场!一掌获胜!”
……
“这是青的八连胜!”
……
“这是剑的七连胜!”
……
“剑,八连胜!”
……
“青,九连胜!”
……
“剑,九连胜!”
……
“我曾说过:我愿意见证传奇。如今我正在见证传奇!扼笼赌场究竟能不能出现十连胜?取得十连胜的又会是谁?三天后,让我们共同期待”素画口中的邪哥在慷慨陈词后,用所有的力气高喊。
“青与剑的对决!”
第八十四章 富游长街
?0?2 发愤图强了两天后,青梅园的学子们干劲也都消退了下去,恢复了往常的悠闲,只时不时地向同班抱怨几句自己什么什么还没学好。
?0?2 “我这斗转用的还是慢的厉害,唉,练不快了。”
?0?2 “我也是慢的像蜗牛爬,只是偶尔地能快些。甭担心,司马教习每年都考那些题,不会变的。”
?0?2 “羡慕陈难萍那样的人啊,不用费力也可以学成。”
?0?2 “陈难萍还只是青藤园的第一第二,四大学府,十三教,天下修行,无数的第一聚在一起。唉,我等凡人只能仰望。”
?0?2 “就是啊!比你厉害的人都在努力,我们再努力有什么用呢?算了算了,去游北城去了。”
?0?2 “好,正有此意。”
?0?2 “哈哈哈哈……”
?0?2 ……
宁独坐在萤雪湖旁,看着水里的鱼。看了好一会,他脱去外衣,伸展了一下身躯,跳入了湖中。
噗通!
声音跟波动传来,鱼虾都慌张地向着四周逃离。
萤雪湖的水很清,不能说是一眼看到水底的白沙,也可以清楚地看到水草的浮动。宁独向着萤雪湖的底部游去,湖底的石头、水草、鱼虾都清晰可见。
到了湖的最底部,宁独稳住身形,悬浮在水中,衣衫跟头发像水草一样浮动。他看中了一条鱼,闭上了眼睛。
随心剑!
水里出现了极细的白线,随着鱼游动。
砰!
剑气突然炸开,惊的那条鱼骤然加速。要不是它逃的快,就可能会被炸死。
咕噜。
宁独的口鼻冒出了一连串的大水泡,他睁开了眼,奋力向上游着。窒息的感觉正在极速攀升,身上的负担越来越重,明明是在接近水面,却更像是在接近死亡。
“呼”
从水里冒出头来,宁独浮在水面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还是只能一剑。”
宁独休息了片刻,再度潜入了湖水中。
哗。
入水溅起的水花逐渐归于平静,只有风吹过的微波。萤雪湖的景色实在是过于平庸,没人留意,也没人去看是否有人会无聊地潜入水中。
萤雪湖一直都很安静。
哗啦!
宁独突然从水里冒出来,咳了好几下,大口地喘息起来。
水面之下,好像有些无数冤魂的手伸出来扯他,一旦他不能一口气冲出来,那么他就会沉入湖底,永远不可能再上来。
憋气的状态下使用随心剑,需要在死亡之前保持稳定的元气流转,不能乱也不能贪心,要一点一点地探寻自己的极限所在,然后不断地调高这个极限,最后是不断突破。
风再度抚平了波纹。
宁独也再度潜入了湖底。
……
“呀,少爷,你怎么湿漉漉的啊,你掉湖里去了吗?”胡然又是担心又想偷笑。
宁独拍了胡然一下脑袋,说道:“跟余桃先生学的怎么样了?”
因为少爷而在扼笼赌场赢了无数钱,胡然对少爷打自己一下也不往心里去,说道:“余桃先生夸我学的可快了!”
“是吗?那你跟我说说这块石头有什么线啊?”宁独指着脚下的一块青石说道。
“少爷,你看这里有一条最硬的线,这里有一条最软的线。”胡然捡起了那块石头,用手在上面虚画了两条线。
“真的?”
“当然!你看我这样砸石头,石头不会碎;我这样砸,一下就碎。”胡然第一次砸石头完好无损,第二次果然一砸就碎。
宁独挑了一下眉毛,沉默不语。
“少爷你看我厉害吧!少爷,你想什么呢?”
看着胡然,宁独想了一下,没有立刻说出自己的想法。他需要去验证这个想法才行,否则会让余桃先生白高兴一场。余桃先生那种人,可经受不起大起大落。
“没事,走吧,咱回家。”
“哎,咱不去扼笼赌场了啊!哦,对,两天后少爷你才有比赛!”
“你准备压多少?”
“最近赢的全压上!”
“那是多少啊?”
“我算算啊,第一天九百两,第二天一千五百两,第三天三千二百两……”胡然掰着手指数了好长时间,每次都输乱,最后气的用力摇了摇头。“反正就好多好多钱,最少也是两万两!”
宁独听的吃了一惊,他完全没有想到胡然竟然可以赢到这么多钱。
两万两,对于富人来说不是个大数目,但对穷人来说这可是天文数字。煊赫门一个月的流水才十万两,普通三口之家一年支出才五两。胡然不经意间就从三百两赚到两万两,实在是让人瞠目结舌。
“这么多?”宁独不确定地问道。
“就是这么多啊。”
“走,咱今晚吃遍朝明坊!”
“好哇!”
……
“少爷,这个糖人好甜啊!我还想再买一个!”
吹糖的中年大叔被这个阔气的卖家给吓住了,啪地一下十两银子拍在了桌子上,他干上一个月都不一定挣这么多。卖家就算让他吹出个天都城来,他都憋足了气去吹。
“给,您拿好。”
胡然一手拿了四个糖人,像是拿了一棵小树。
宁独吃着手里的小绿豆糕,向着各个摊位望去。
“卤味花生”
“麻辣鸭头儿”
“冰镇西瓜汁儿”
“西域烤羊!”
“爆肚!”
“来来来,瞧一瞧咯,正宗的天都糖葫芦!”
“……”
相比于四大学府招生考试时候的拥挤,宁独对现在的拥挤倒不是多么反感,带着胡然一个一个地逛摊位。
“琉璃玛瑙,手链项链……”
“这个多少钱?”
“呦,这位小姐好眼力,这是小店最好的玛瑙手链,可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带上这手链,有气质又不失富贵,正好配您这样的年轻小姐!这本是百两的东西,我捡漏淘来的,也不敢多买,就卖一两银子,看小姐与这手链有缘,也就收两吊钱好了。”
宁独瞧了一眼就准备走,架不住胡然看入了迷、不肯走。
“十文,卖不卖?”宁独直接拍板。
“哎呦喂,小少爷,哪有你这样讲价的啊?咱这是小本买卖,十文钱,亏的可是老婆本啊……”
“十文,买了!”
“不卖。”小商贩看宁独跟胡然要走,立刻喊道。“哎呀!您也忒霸道了,好歹让我回个价啊……唉,算了算了,卖给您就是了。”
宁独跟胡然又挤进了喧闹的人群,买下所有喜欢的东西,大多时候都没怎么讲价,除非宁独觉得东西不值。对总有两万两的人来说,一百两银子吃遍长街实在是划算极了。
直到午夜,天南海北的叫卖声也没有减弱,烟熏火燎的气息还是那样强烈,长街还是那样拥挤。
不知是哪家庆祝什么,放起了烟火,引的无数人抬头去看,女孩不由发出好漂亮的惊叹……
天都长街,灯火璀璨。
第八十四章 富游长街
发愤图强了两天后,青梅园的学子们干劲也都消退了下去,恢复了往常的悠闲,只时不时地向同班抱怨几句自己什么什么还没学好。
“我这斗转用的还是慢的厉害,唉,练不快了。”
“我也是慢的像蜗牛爬,只是偶尔地能快些。甭担心,司马教习每年都考那些题,不会变的。”
“羡慕陈难萍那样的人啊,不用费力也可以学成。”
“陈难萍还只是青藤园的第一第二,四大学府,十三教,天下修行,无数的第一聚在一起。唉,我等凡人只能仰望。”
“就是啊!比你厉害的人都在努力,我们再努力有什么用呢?算了算了,去游北城去了。”
“好,正有此意。”
“哈哈哈哈……”
……
宁独坐在萤雪湖旁,看着水里的鱼。看了好一会,他脱去外衣,伸展了一下身躯,跳入了湖中。
噗通!
声音跟波动传来,鱼虾都慌张地向着四周逃离。
萤雪湖的水很清,不能说是一眼看到水底的白沙,也可以清楚地看到水草的浮动。宁独向着萤雪湖的底部游去,湖底的石头、水草、鱼虾都清晰可见。
到了湖的最底部,宁独稳住身形,悬浮在水中,衣衫跟头发像水草一样浮动。他看中了一条鱼,闭上了眼睛。
随心剑!
水里出现了极细的白线,随着鱼游动。
砰!
剑气突然炸开,惊的那条鱼骤然加速。要不是它逃的快,就可能会被炸死。
咕噜。
宁独的口鼻冒出了一连串的大水泡,他睁开了眼,奋力向上游着。窒息的感觉正在极速攀升,身上的负担越来越重,明明是在接近水面,却更像是在接近死亡。
“呼”
从水里冒出头来,宁独浮在水面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还是只能一剑。”
宁独休息了片刻,再度潜入了湖水中。
哗。
入水溅起的水花逐渐归于平静,只有风吹过的微波。萤雪湖的景色实在是过于平庸,没人留意,也没人去看是否有人会无聊地潜入水中。
萤雪湖一直都很安静。
哗啦!
宁独突然从水里冒出来,咳了好几下,大口地喘息起来。
水面之下,好像有些无数冤魂的手伸出来扯他,一旦他不能一口气冲出来,那么他就会沉入湖底,永远不可能再上来。
憋气的状态下使用随心剑,需要在死亡之前保持稳定的元气流转,不能乱也不能贪心,要一点一点地探寻自己的极限所在,然后不断地调高这个极限,最后是不断突破。
风再度抚平了波纹。
宁独也再度潜入了湖底。
……
“呀,少爷,你怎么湿漉漉的啊,你掉湖里去了吗?”胡然又是担心又想偷笑。
宁独拍了胡然一下脑袋,说道:“跟余桃先生学的怎么样了?”
因为少爷而在扼笼赌场赢了无数钱,胡然对少爷打自己一下也不往心里去,说道:“余桃先生夸我学的可快了!”
“是吗?那你跟我说说这块石头有什么线啊?”宁独指着脚下的一块青石说道。
“少爷,你看这里有一条最硬的线,这里有一条最软的线。”胡然捡起了那块石头,用手在上面虚画了两条线。
“真的?”
“当然!你看我这样砸石头,石头不会碎;我这样砸,一下就碎。”胡然第一次砸石头完好无损,第二次果然一砸就碎。
宁独挑了一下眉毛,沉默不语。
“少爷你看我厉害吧!少爷,你想什么呢?”
看着胡然,宁独想了一下,没有立刻说出自己的想法。他需要去验证这个想法才行,否则会让余桃先生白高兴一场。余桃先生那种人,可经受不起大起大落。
“没事,走吧,咱回家。”
“哎,咱不去扼笼赌场了啊!哦,对,两天后少爷你才有比赛!”
“你准备压多少?”
“最近赢的全压上!”
“那是多少啊?”
“我算算啊,第一天九百两,第二天一千五百两,第三天三千二百两……”胡然掰着手指数了好长时间,每次都输乱,最后气的用力摇了摇头。“反正就好多好多钱,最少也是两万两!”
宁独听的吃了一惊,他完全没有想到胡然竟然可以赢到这么多钱。
两万两,对于富人来说不是个大数目,但对穷人来说这可是天文数字。煊赫门一个月的流水才十万两,普通三口之家一年支出才五两。胡然不经意间就从三百两赚到两万两,实在是让人瞠目结舌。
“这么多?”宁独不确定地问道。
“就是这么多啊。”
“走,咱今晚吃遍朝明坊!”
“好哇!”
……
“少爷,这个糖人好甜啊!我还想再买一个!”
吹糖的中年大叔被这个阔气的卖家给吓住了,啪地一下十两银子拍在了桌子上,他干上一个月都不一定挣这么多。卖家就算让他吹出个天都城来,他都憋足了气去吹。
“给,您拿好。”
胡然一手拿了四个糖人,像是拿了一棵小树。
宁独吃着手里的小绿豆糕,向着各个摊位望去。
“卤味花生”
“麻辣鸭头儿”
“冰镇西瓜汁儿”
“西域烤羊!”
“爆肚!”
“来来来,瞧一瞧咯,正宗的天都糖葫芦!”
“……”
相比于四大学府招生考试时候的拥挤,宁独对现在的拥挤倒不是多么反感,带着胡然一个一个地逛摊位。
“琉璃玛瑙,手链项链……”
“这个多少钱?”
“呦,这位小姐好眼力,这是小店最好的玛瑙手链,可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带上这手链,有气质又不失富贵,正好配您这样的年轻小姐!这本是百两的东西,我捡漏淘来的,也不敢多买,就卖一两银子,看小姐与这手链有缘,也就收两吊钱好了。”
宁独瞧了一眼就准备走,架不住胡然看入了迷、不肯走。
“十文,卖不卖?”宁独直接拍板。
“哎呦喂,小少爷,哪有你这样讲价的啊?咱这是小本买卖,十文钱,亏的可是老婆本啊……”
“十文,买了!”
“不卖。”小商贩看宁独跟胡然要走,立刻喊道。“哎呀!您也忒霸道了,好歹让我回个价啊……唉,算了算了,卖给您就是了。”
宁独跟胡然又挤进了喧闹的人群,买下所有喜欢的东西,大多时候都没怎么讲价,除非宁独觉得东西不值。对总有两万两的人来说,一百两银子吃遍长街实在是划算极了。
直到午夜,天南海北的叫卖声也没有减弱,烟熏火燎的气息还是那样强烈,长街还是那样拥挤。
不知是哪家庆祝什么,放起了烟火,引的无数人抬头去看,女孩不由发出好漂亮的惊叹……
天都长街,灯火璀璨。
第八十五章 信徒
?0?2 正德钱庄的影响力主要在西北,在天都只能算是中流,却也有着十万两白银的日流水。能在这里混个闲职,就可以过上中层左右的生活,时不时地下馆子、买点金银饰都不成问题。
庞大的机构势必需要细致的人员划分,尤其涉及到金钱行业,职位与权利更得分的明确,要不然可被人利用的漏洞无数。后台备账的就专门备账,绝不准去前台接待客人。
上头明确要求工作时不准聊天,以免分心使得UU小说有误,可人与人在一起哪有不说话的,被上头抓住训斥几天后也就忘在脑后了。
一边拨弄着手上的算盘,备账的一边说着:“今儿这是怎么了,来咱钱庄取款子的怎么这么多?”
“也是,从早晨到现在,有八笔过五千的了,更有三笔过万。该不是有人幕后操纵,金龙钱庄垮塌那样的事又要上演了?”
“怎么可能?咱正德大了去了,还怕这点小风小浪?”
“那是怎么回事?”
“仔细瞧瞧这些主顾。取钱只是个遮掩,真正的大头,还是咱替他保管的柜子。”
“你还真别说,这些人都在咱这存东西了,今天也都取走了。”
“这些人啊,据我看,应该是修行者。存在这的也都是跟修行有关的宝贝,如今拿出去了,八成是有个大型的交易会,准备交易。修行者之间啊,多是以物换物,用银子衡量不来。瞧着吧,明天指定有人没回来,也指定有人会回来。”
“大哥言之有理,佩服佩服!”
正德钱庄这位伙计的洞察力跟推断力都不错,只是对自己不熟悉的领域推测难免会出现偏差,有些领域是无法用常识去度量的。
这些修行者不是去参加什么交易会,而是去赌!
拿出所有去赌!
……
狂热的信徒未必需要确切的理由,有时候只是一种狂热的向往。修行者就应该势不可挡,所向披靡、天下无敌。修行者就应该站在巅峰,成为人人歌颂的传奇!
?0?2 修行者也会成为狂热的信徒,远比普通人狂热,因为他们都尝到了超越常识的力量,对此的渴求超过世间所有。拥有更强大的力量,就意味着可以挣脱更多的束缚,凌驾在更多的人之上。
?0?2 扼笼赌场十连胜青,还是剑?!
?0?2 “今晚,有多少人拿出了所有的家当来赌这一场?有多少人甚至连命都堵上了?”
修行者,是可以将这条命卖掉的。
?0?2 “不,不能说是赌,而是铸造传奇!”
?0?2 “修行者,就应该站在这里的巅峰,站在万人之上!”
人群发出了怒吼声!
拥有了超越常人力量的修行者,多数竟然还被世间的教条束缚着,甚至很多时候都因为几两银子而发愁。他们对这样的不公有着莫大的愤怒,随着岁月的积累越发强烈。他们就像是古时带着枷锁的奴隶,渴望摆脱束缚,屹立巅峰。
当强烈的渴求自己无法实现,就需要一个可看见的信仰。
彗星坠地,有人以一己之力将其拦下,拯救苍生,他就会成为神;国门将破,勇者喋血城头,力克外敌,他就会成为神;战无不胜,无敌天下,他也会成为神!
神,在人心中拥有力量!
“传奇正在铸造!谁来证明?”
人群的吼声自然更甚。
邪哥环视全场,感受着沸腾的气氛,十分满意地徜徉其中。
欢呼成海,谁不愿沉浸其中呢?那样的感觉,可是最大的瘾。
“好!废话不多说!”
“现在有请九连胜的青!”
“青!青!青!”
在场者大多数都是修行者,怒吼起来拥有着远超常人的威力,人坐在其中耳朵都会嗡嗡作响。
“青!!!”
与第一次出场时相同的黑衣、青面具,青站在吼声的巅峰,没有任何的表示,一如既往的冷漠,这无疑让追随者更加狂热。
“接下来,有请同样九连胜的剑!”
“剑!剑!剑!”
两股截然不同的声音相撞,犹如方向不同的怒涛,从观众席涌起,在场地碰撞出一个巨大的漩涡。
狂热的气氛里开始有着血的气味,毫不怀疑狂热者可以赤手相搏。
“少爷!”胡然兴奋地站起来挥着手,上场的宁独冲着其眨了下眼睛。
“青!!!”
“剑!!!”
震耳的吼声让胡然不得不捂上了耳朵,躬身坐下。素画用最大的声音在其耳边喊道:“你家少爷今天格外神气!”
“啊?”胡然完全听不清。
“今晚你准能赢!”
胡然咧嘴一笑,兴奋无比地回道: “我压了两万五千两,一翻倍,就是五万两!五万两,换成银子,都够我盖一间房的了!”
“哈哈哈哈……”素画笑的前仰后合。
……
狂热的信徒再多,也有保持着冷静的人。
连续两个九连胜,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巧合,一看就是扼笼赌场故意设立的局,让无数人为之疯狂,从而不顾一切地投入其中。这件事情上,扼笼赌场运营的极为成功。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这是扼笼赌场故意安排青与剑在第十场相遇,但他们仍愿意以极大的赌注来压自己看好会获胜的一方。因为,扼笼赌场会打假,扼龙斗场却不会。
青与剑在前期被故意安排不会相遇,但他们前面经历的九场战斗都是真的,在面对强大对手时他们展现出来的强大实力毋庸置疑。扼笼赌场只是给他们提供了十连胜的机会,前面的九连胜都是自己搏出来的。
来扼龙斗场的有信徒有赌徒,更有学徒。邪哥所说的没有错,倘若不拿出赌上性命的决心,又怎能判断出真正的输赢?唯有伤筋动骨,才能刻骨铭心。
邪哥都不敢想今晚到底汇聚了多少钱,那恐怕是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数字!
毫无疑问,邪哥才是最狂热的那一个!
……
老枪本不想来,却还是来了,他用五千两买了青。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着,盯着场上的两人,捕捉着元气的流转。
“让我们一同目睹传奇的诞生”
“青与剑的对决开始!”
第八十五章 信徒
正德钱庄的影响力主要在西北,在天都只能算是中流,却也有着十万两白银的日流水。能在这里混个闲职,就可以过上中层左右的生活,时不时地下馆子、买点金银饰都不成问题。
庞大的机构势必需要细致的人员划分,尤其涉及到金钱行业,职位与权利更得分的明确,要不然可被人利用的漏洞无数。后台备账的就专门备账,绝不准去前台接待客人。
上头明确要求工作时不准聊天,以免分心使得UU小说有误,可人与人在一起哪有不说话的,被上头抓住训斥几天后也就忘在脑后了。
一边拨弄着手上的算盘,备账的一边说着:“今儿这是怎么了,来咱钱庄取款子的怎么这么多?”
“也是,从早晨到现在,有八笔过五千的了,更有三笔过万。该不是有人幕后操纵,金龙钱庄垮塌那样的事又要上演了?”
“怎么可能?咱正德大了去了,还怕这点小风小浪?”
“那是怎么回事?”
“仔细瞧瞧这些主顾。取钱只是个遮掩,真正的大头,还是咱替他保管的柜子。”
“你还真别说,这些人都在咱这存东西了,今天也都取走了。”
“这些人啊,据我看,应该是修行者。存在这的也都是跟修行有关的宝贝,如今拿出去了,八成是有个大型的交易会,准备交易。修行者之间啊,多是以物换物,用银子衡量不来。瞧着吧,明天指定有人没回来,也指定有人会回来。”
“大哥言之有理,佩服佩服!”
正德钱庄这位伙计的洞察力跟推断力都不错,只是对自己不熟悉的领域推测难免会出现偏差,有些领域是无法用常识去度量的。
这些修行者不是去参加什么交易会,而是去赌!
拿出所有去赌!
……
狂热的信徒未必需要确切的理由,有时候只是一种狂热的向往。修行者就应该势不可挡,所向披靡、天下无敌。修行者就应该站在巅峰,成为人人歌颂的传奇!
修行者也会成为狂热的信徒,远比普通人狂热,因为他们都尝到了超越常识的力量,对此的渴求超过世间所有。拥有更强大的力量,就意味着可以挣脱更多的束缚,凌驾在更多的人之上。
扼笼赌场十连胜青,还是剑?!
“今晚,有多少人拿出了所有的家当来赌这一场?有多少人甚至连命都堵上了?”
修行者,是可以将这条命卖掉的。
“不,不能说是赌,而是铸造传奇!”
“修行者,就应该站在这里的巅峰,站在万人之上!”
人群发出了怒吼声!
拥有了超越常人力量的修行者,多数竟然还被世间的教条束缚着,甚至很多时候都因为几两银子而发愁。他们对这样的不公有着莫大的愤怒,随着岁月的积累越发强烈。他们就像是古时带着枷锁的奴隶,渴望摆脱束缚,屹立巅峰。
当强烈的渴求自己无法实现,就需要一个可看见的信仰。
彗星坠地,有人以一己之力将其拦下,拯救苍生,他就会成为神;国门将破,勇者喋血城头,力克外敌,他就会成为神;战无不胜,无敌天下,他也会成为神!
神,在人心中拥有力量!
“传奇正在铸造!谁来证明?”
人群的吼声自然更甚。
邪哥环视全场,感受着沸腾的气氛,十分满意地徜徉其中。
欢呼成海,谁不愿沉浸其中呢?那样的感觉,可是最大的瘾。
“好!废话不多说!”
“现在有请九连胜的青!”
“青!青!青!”
在场者大多数都是修行者,怒吼起来拥有着远超常人的威力,人坐在其中耳朵都会嗡嗡作响。
“青!!!”
与第一次出场时相同的黑衣、青面具,青站在吼声的巅峰,没有任何的表示,一如既往的冷漠,这无疑让追随者更加狂热。
“接下来,有请同样九连胜的剑!”
“剑!剑!剑!”
两股截然不同的声音相撞,犹如方向不同的怒涛,从观众席涌起,在场地碰撞出一个巨大的漩涡。
狂热的气氛里开始有着血的气味,毫不怀疑狂热者可以赤手相搏。
“少爷!”胡然兴奋地站起来挥着手,上场的宁独冲着其眨了下眼睛。
“青!!!”
“剑!!!”
震耳的吼声让胡然不得不捂上了耳朵,躬身坐下。素画用最大的声音在其耳边喊道:“你家少爷今天格外神气!”
“啊?”胡然完全听不清。
“今晚你准能赢!”
胡然咧嘴一笑,兴奋无比地回道: “我压了两万五千两,一翻倍,就是五万两!五万两,换成银子,都够我盖一间房的了!”
“哈哈哈哈……”素画笑的前仰后合。
……
狂热的信徒再多,也有保持着冷静的人。
连续两个九连胜,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巧合,一看就是扼笼赌场故意设立的局,让无数人为之疯狂,从而不顾一切地投入其中。这件事情上,扼笼赌场运营的极为成功。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这是扼笼赌场故意安排青与剑在第十场相遇,但他们仍愿意以极大的赌注来压自己看好会获胜的一方。因为,扼笼赌场会打假,扼龙斗场却不会。
青与剑在前期被故意安排不会相遇,但他们前面经历的九场战斗都是真的,在面对强大对手时他们展现出来的强大实力毋庸置疑。扼笼赌场只是给他们提供了十连胜的机会,前面的九连胜都是自己搏出来的。
来扼龙斗场的有信徒有赌徒,更有学徒。邪哥所说的没有错,倘若不拿出赌上性命的决心,又怎能判断出真正的输赢?唯有伤筋动骨,才能刻骨铭心。
邪哥都不敢想今晚到底汇聚了多少钱,那恐怕是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数字!
毫无疑问,邪哥才是最狂热的那一个!
……
老枪本不想来,却还是来了,他用五千两买了青。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着,盯着场上的两人,捕捉着元气的流转。
“让我们一同目睹传奇的诞生”
“青与剑的对决开始!”
第八十六章 青与剑(上)
截然不同的吼声对撞,将青与剑推上了风口浪尖。
青与剑都带着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凝视着对方。两人身上元气的流转都平稳的像是雪后湖面,完全不像是准备战斗的人。但所有人都不会怀疑这平静的湖面蛰伏着一条布满长刺的黑色怒龙,巨睛正在盯着平静的湖面。
狂热的怒吼在上层空气里对撞的越发激烈,真正对决的场地却因为青与剑的安静有点发冷。
现在青与剑的眼睛能看到的只有元气流转,好像所处的世界只存在元气,看台上的其他人以及怒吼不过是拉扯变形的虚像。
元气平缓地流转,毫无滞涩的瞬间。
时间可以在这两个人之间无限制的延长。
这就像两块石头比哪个先动。
但再长的时间也可以衡量,再沉的石头也会因为风雨岁月发生移动。
平静的湖面上,好像落下了一粒灰尘。
蛰伏的怒龙暴起!
突然间,青与剑对冲!
砰!
几乎一瞬间,两人的手掌对碰到了一起。
行难境的元气对冲形成了气浪,向着四周席卷而去,肉眼可见。两人脚下都出现了浅浅的脚印。
“凝!”
“震!”
结果跟以往完全不同!
几乎每次都可以将对手震飞的禅宗六式,此时失效了!宁独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一掌击在了淤泥之中,并迅速地陷了进入。
震掌的强大力道不知怎么被青化解了!
青的手掌一旋,像是一根藤蔓,缠到了宁独的掌背,继而迅速前侵,顺着手臂直接冲到宁独的身前。
“凝!”
砰!
青的手掌击在了宁独的胸上。
宁独来不及反应,就像是个布扎成的人,直接向后飞出。单纯凝聚了元气的掌,也同样可以击碎石板,更不用说是人体。
青向前跟进,手掌未曾离开宁独的胸前。
宁独凝视着近在眼前的青,斗转用到了极限,不断地根据青的进攻防御,尽量不浪费元气。
青冷漠地前行,手掌以半寸的进攻距离连续击出。
砰!砰!砰!
闷响不断响起,飞起的宁独也没有落下。
……
老枪是场中看的比较确切的人,但也有无数地方没看懂。
“一开始的气势对峙,谁都没有瑕疵,都是在探知到了对手不可能出现纰漏后才发动的进攻,两人却像是事先约好一样同时发动。即便他们之前从没见过对方,此时也将对方的实力探查了个清楚。”
“两人对元气的掌控都十分精准,用了十分之二的元气对碰,彼此都没有吃亏。”
“但,当剑用震掌时候,原本他是占优的,震掌的力量毋庸置疑,一般行难下境很难接住,青却轻易地反攻了!青是怎么卸掉了这么强大的力量?看不懂。”
“之后,青的元气就像是迅猛生长的藤蔓,直接缠死了对手。”
“青对斗转的运用,在剑之上!”
“现在青对剑有着绝对碾压的优势!如此迅速地连续进攻,若非剑始终用等量的元气来防御,此时就应该被打废了!”
“一旦剑防御的元气用来进攻,可就未必可以挡得住青的掌。剑又该怎么破局?”
此时的老枪,身子也不由得向前倾了倾。
……
“青!”
“青!!”
“青!!!”
狂热冲昏了无数人的头脑,即便是修行者,也忘记了使用洞观去探查场中的元气流转。
信仰不需要合理,否则不能称之为传奇。
无数人的心脏正在狂跳,这种期望不亚于读书人期望在春闱揭榜的第一行看到自己的名字。
有多少人从一开始就看好了青或剑?每一场战斗他们都经历过、见证过。
他们不是在赌什么,而是在见证崛起,见证传奇!
“剑!剑!剑!”
更加震耳的怒吼从人的口中喷出,支持剑的人无疑更加渴望局面可以反转。
……
三掌!
六掌!
宁独终于找到了青击掌的规律,在其元气未能完全凝聚时发动了反击。
“凝!”
“震!”
宁独左手拍下,断在青进攻手掌的胳膊上。
青的手一松,回撤,堪堪避开宁独从上到下击来的震掌。
宁独终于不再向后横飞,准备落下。
然而,一只手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凝!”
宁独右手猛然一抓,抓住了那只袭来的手。
“穿花手!”
砰!
青的手像是一条藤蔓,从下至上,一掌击在了宁独的下颌。
砰!
宁独倒飞而出!
“怎么会,明明已经抓住了?”
青根本不会放弃任何进攻的机会,紧追而来。
……
“少爷!”
胡然紧张地站了起来,有着立刻跑下去的冲动。她当然看不得少爷被人打飞,也顾不得震耳欲聋的吼声了。
素画握着胡然的手,大声安慰道:“别着急,还没打完,你不信你少爷能赢了吗?”
胡然看了素画一眼,没有坐下,焦急地向着场中望去。
……
“怎么会?青怎么会穿过剑的手,就好像缩小了一样……”
“缩小?!”
老枪猛然间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凝神洞观青的手臂。
“果然如此!”
“青的手臂上凝了一层坚硬的元气,这层元气对外敌来说坚硬无比,对自己来说却犹如流水。剑只是抓住了这层防护,没有抓住青的手。就好像抓人只抓到了宽松的袖子,手照样可以在袖子里面伸缩。”
“剑意识到这一点了吗?!”
……
青横冲而来,脚下一顿,犹如生根,双手探出,擒住了宁独的手臂,暴力一扯,还未完全落地的宁独就像是个破风筝一样被扯了回来。
“凝!”
“穿花手!”
“震!”
青与剑两人都是如此的镇定,绝对不会在战斗中表露出震惊,更不会因为出人意料的事情而自乱方寸。
感受到手传来的麻木感,青毫不犹豫地后撤。刚刚那一掌,失手了。
宁独猛然向下一坠。
“凝!”
“震!”
摆出了跟忍秀一样的姿势,宁独击出了正统的禅宗六式。
青硬接了这一掌,向后退了十步,步步留印。
……
“剑!”
“剑!!”
“剑!!!”
“少爷!”胡然也兴奋地高喊着。
老枪皱眉盯着剑,想不明白对方是怎么反击的,在场的也没有多少人看的清楚。但很明显的是剑反击成功了。
……
青凝视着不远处的剑,伸出了双手,一前一后,一上一下,犹如缠绕生长的青藤。
宁独长呼了一口气,凝神盯着青。
一瞬,两人再度对冲。
……
“青!!!”
“剑!!!”
第八十六章 青与剑(上)
?0?2 截然不同的吼声对撞,将青与剑推上了风口浪尖。
?0?2 青与剑都带着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凝视着对方。两人身上元气的流转都平稳的像是雪后湖面,完全不像是准备战斗的人。但所有人都不会怀疑这平静的湖面蛰伏着一条布满长刺的黑色怒龙,巨睛正在盯着平静的湖面。
?0?2 狂热的怒吼在上层空气里对撞的越发激烈,真正对决的场地却因为青与剑的安静有点发冷。
?0?2 现在青与剑的眼睛能看到的只有元气流转,好像所处的世界只存在元气,看台上的其他人以及怒吼不过是拉扯变形的虚像。
?0?2 元气平缓地流转,毫无滞涩的瞬间。
?0?2 时间可以在这两个人之间无限制的延长。
这就像两块石头比哪个先动。
?0?2 但再长的时间也可以衡量,再沉的石头也会因为风雨岁月发生移动。
平静的湖面上,好像落下了一粒灰尘。
?0?2 蛰伏的怒龙暴起!
?0?2 突然间,青与剑对冲!
?0?2 砰!
?0?2 几乎一瞬间,两人的手掌对碰到了一起。
?0?2 行难境的元气对冲形成了气浪,向着四周席卷而去,肉眼可见。两人脚下都出现了浅浅的脚印。
?0?2 “凝!”
?0?2 “震!”
结果跟以往完全不同!
?0?2 几乎每次都可以将对手震飞的禅宗六式,此时失效了!宁独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一掌击在了淤泥之中,并迅速地陷了进入。
?0?2 震掌的强大力道不知怎么被青化解了!
青的手掌一旋,像是一根藤蔓,缠到了宁独的掌背,继而迅速前侵,顺着手臂直接冲到宁独的身前。
?0?2 “凝!”
?0?2 砰!
?0?2 青的手掌击在了宁独的胸上。
?0?2 宁独来不及反应,就像是个布扎成的人,直接向后飞出。单纯凝聚了元气的掌,也同样可以击碎石板,更不用说是人体。
?0?2 青向前跟进,手掌未曾离开宁独的胸前。
?0?2 宁独凝视着近在眼前的青,斗转用到了极限,不断地根据青的进攻防御,尽量不浪费元气。
?0?2 青冷漠地前行,手掌以半寸的进攻距离连续击出。
?0?2 砰!砰!砰!
?0?2 闷响不断响起,飞起的宁独也没有落下。
?0?2 ……
?0?2 老枪是场中看的比较确切的人,但也有无数地方没看懂。
?0?2 “一开始的气势对峙,谁都没有瑕疵,都是在探知到了对手不可能出现纰漏后才发动的进攻,两人却像是事先约好一样同时发动。即便他们之前从没见过对方,此时也将对方的实力探查了个清楚。”
“两人对元气的掌控都十分精准,用了十分之二的元气对碰,彼此都没有吃亏。”
?0?2 “但,当剑用震掌时候,原本他是占优的,震掌的力量毋庸置疑,一般行难下境很难接住,青却轻易地反攻了!青是怎么卸掉了这么强大的力量?看不懂。”
?0?2 “之后,青的元气就像是迅猛生长的藤蔓,直接缠死了对手。”
?0?2 “青对斗转的运用,在剑之上!”
?0?2 “现在青对剑有着绝对碾压的优势!如此迅速地连续进攻,若非剑始终用等量的元气来防御,此时就应该被打废了!”
?0?2 “一旦剑防御的元气用来进攻,可就未必可以挡得住青的掌。剑又该怎么破局?”
?0?2 此时的老枪,身子也不由得向前倾了倾。
?0?2 ……
?0?2 “青!”
?0?2 “青!!”
?0?2 “青!!!”
?0?2 狂热冲昏了无数人的头脑,即便是修行者,也忘记了使用洞观去探查场中的元气流转。
信仰不需要合理,否则不能称之为传奇。
?0?2 无数人的心脏正在狂跳,这种期望不亚于读书人期望在春闱揭榜的第一行看到自己的名字。
?0?2 有多少人从一开始就看好了青或剑?每一场战斗他们都经历过、见证过。
?0?2 他们不是在赌什么,而是在见证崛起,见证传奇!
?0?2 “剑!剑!剑!”
?0?2 更加震耳的怒吼从人的口中喷出,支持剑的人无疑更加渴望局面可以反转。
?0?2 ……
?0?2 三掌!
?0?2 六掌!
?0?2 宁独终于找到了青击掌的规律,在其元气未能完全凝聚时发动了反击。
?0?2 “凝!”
?0?2 “震!”
?0?2 宁独左手拍下,断在青进攻手掌的胳膊上。
?0?2 青的手一松,回撤,堪堪避开宁独从上到下击来的震掌。
?0?2 宁独终于不再向后横飞,准备落下。
?0?2 然而,一只手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0?2 “凝!”
?0?2 宁独右手猛然一抓,抓住了那只袭来的手。
?0?2 “穿花手!”
?0?2 砰!
?0?2 青的手像是一条藤蔓,从下至上,一掌击在了宁独的下颌。
?0?2 砰!
?0?2 宁独倒飞而出!
“怎么会,明明已经抓住了?”
?0?2 青根本不会放弃任何进攻的机会,紧追而来。
?0?2 ……
?0?2 “少爷!”
?0?2 胡然紧张地站了起来,有着立刻跑下去的冲动。她当然看不得少爷被人打飞,也顾不得震耳欲聋的吼声了。
?0?2 素画握着胡然的手,大声安慰道:“别着急,还没打完,你不信你少爷能赢了吗?”
?0?2 胡然看了素画一眼,没有坐下,焦急地向着场中望去。
?0?2 ……
?0?2 “怎么会?青怎么会穿过剑的手,就好像缩小了一样……”
?0?2 “缩小?!”
?0?2 老枪猛然间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凝神洞观青的手臂。
?0?2 “果然如此!”
?0?2 “青的手臂上凝了一层坚硬的元气,这层元气对外敌来说坚硬无比,对自己来说却犹如流水。剑只是抓住了这层防护,没有抓住青的手。就好像抓人只抓到了宽松的袖子,手照样可以在袖子里面伸缩。”
?0?2 “剑意识到这一点了吗?!”
?0?2 ……
?0?2 青横冲而来,脚下一顿,犹如生根,双手探出,擒住了宁独的手臂,暴力一扯,还未完全落地的宁独就像是个破风筝一样被扯了回来。
?0?2 “凝!”
?0?2 “穿花手!”
?0?2 “震!”
?0?2 青与剑两人都是如此的镇定,绝对不会在战斗中表露出震惊,更不会因为出人意料的事情而自乱方寸。
?0?2 感受到手传来的麻木感,青毫不犹豫地后撤。刚刚那一掌,失手了。
?0?2 宁独猛然向下一坠。
?0?2 “凝!”
?0?2 “震!”
?0?2 摆出了跟忍秀一样的姿势,宁独击出了正统的禅宗六式。
?0?2 青硬接了这一掌,向后退了十步,步步留印。
?0?2 ……
?0?2 “剑!”
?0?2 “剑!!”
?0?2 “剑!!!”
?0?2 “少爷!”胡然也兴奋地高喊着。
?0?2 老枪皱眉盯着剑,想不明白对方是怎么反击的,在场的也没有多少人看的清楚。但很明显的是剑反击成功了。
……
青凝视着不远处的剑,伸出了双手,一前一后,一上一下,犹如缠绕生长的青藤。
宁独长呼了一口气,凝神盯着青。
一瞬,两人再度对冲。
……
“青!!!”
“剑!!!”
?0?2
?0?2
?0?2
?0?2
?0?2
?0?2
?0?2
第八十七章 青与剑(下)
空照境,行难境,见山境,三个最基本境界所具备的元气是溪流到江河的变化。行难境作为中间的承接,元气算不上是惊涛骇浪的冲击,却也拥有着大浪吞人的威力。
砰!
手掌上凝聚的元气堪比百斤钢铁,以高速相撞,掀起了清晰可见的气浪。
青与宁独再度对掌。
青突然后撤,犹如拦河堤坝突开,放进了宁独的掌,其实这更像是青的手掌吸住了宁独的手掌,将其拖后。
毫无疑问,青第一次的穿花手是成功的,但第二次就反被宁独利用了。穿花手,说的简单些就相当于给自己穿了一件铁衣,对手挡住了铁衣,却挡不住铁衣之中的攻击。吃过一次亏后,宁独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玄机。当宁独使用凝时,确实是将大量的元气凝聚在手上,以此来擒住青的手,可他的震却用在了青击中的地方。青用的穿花手非常耗费元气,以至于真正的掌并没有多少元气,自然不敌宁独的震。若非反应及时,青的手掌连带手臂都会被震折。
宁独的斗转或许不如青快,但他的洞观无疑强过青,所以他才能合理地分配攻防的元气,不至于在连续被击中十几掌后丧失反击的能力。
“穿花手!”
青退的很突然,宁独不得不前冲。
右腿向后撤,划出一个四分之一圆,整个身子往下压,保持重心的稳定,青迅疾绕到了宁独的侧身。
“跟上次的不一样!”宁独瞬间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青的元气牢牢地缠住了宁独的手,让其无法挣脱。元气凝聚成的铁衣,不仅是包裹着青的手掌,也囊括了宁独的手,这才可以将其拉进来。
“震!”
宁独试图崩开手上的枷锁,却发现根本没有作用。
“又跟第一次一样,吸收了震力吗?”无往不利的震,在青刻意的防御之下,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是怎么做到的?!”
穿花手!
青缠住宁独的手猛然一震,紧接着回转手,用手背抵住宁独的手心。青反手一弹,如同被压弯的竹子弹回原样。
“凝!”
与此同时,宁独同样转过身来,与青对峙,另一只手擒了过来。
“凝!”
右手凝聚元气跟青的左手对掌,宁独的左手按在了青左臂上。而此时,青的手掌刚好弹起,其手指弹在了宁独的掌心。
砰!
钻心的痛传来,让宁独差点失神。
“将所有力量凝聚在指尖的一点吗?” 宁独的凝无疑失效了,没有防住青的进攻。要是他再强行使用元气,这只手掌就会完全折断。
忍住掌心的疼,宁独猛然发力。
“震!”
双手同时向着截然相反的方向施展震,像是两块大铁块剪断钢铁。
咔!
一声明显的脆响。
青的防御开裂!
右手掌完全折断,却没有影响宁独分毫。他向下一坠,稳住自己的身形,手中元气突增,抓起了青向外甩出。
青腰间发力,一腿抢先横扫而来。
宁独突然松手,双臂收至右侧,呈防御状,整个人猛然向外撞出。
“ 凝!”
大量的元气凝聚,犹如一张盾牌,撞到了青横扫的腿上。
砰!
元气的碰撞再次产生了强大的冲击,让两人向后退了十几步。这次两人一止住身形,就迅猛冲出,根本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
……
“青!”
“剑!”
心脏以超出平时一倍的速度跳动着,有的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狂热到这种地步。
现在整个场上还能够保持镇定的人屈指可数。就算是那些单纯抱着学习借鉴目的的人,此时也期望着胜负的决出。
“青!”
“剑!”
屏住呼吸与高声呐喊不停地切换,让这些狂热的人犹如亲身经历了一场死战。
……
“是元气的问题吗?”老枪紧盯着青的手臂,始终无法理解对方到底是怎么化解了宁独的“震”。他的思考能力与判断力,已经跟不上战斗的节奏。
“换成是我,能坚持多久?”
脑海中突然有了这样一个疑问,老枪便陷入混乱与空白相互交替的状态,这代表他的心里没有一点底气。
“相同境界下,三招就可能会输。即便现在我是行难上境,也未必能赢。”
“洞观与斗转,青与剑都到了登堂入室的地步。两人都只会一招,却都将此运用到了化境。”
“天才,在行难境也是天才!”
“两人的元气应该消耗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的十分之一了,胜负,应该就要叫分晓了。”
不自觉间,老枪的心跳已经加快。可他,到底在期望谁会获胜?
……
胡然不再像之前那样大声喊着,安静地坐着,像是换了一个人。她看不懂战斗,却可以看懂少爷的表情。
溢彩堂后院的废房、与笛明月相遇的小巷、叶红袖剑下的登楼,胡然都安静的不像胡然。这倒不是她多么明白事理,只是她明白宁独需要什么,她就会去做。
宁独在人海里相中胡然不是没有道理,胡然愿意跟宁独也不是没有道理。
素画觉得非常奇怪,明明刚刚还在焦急地呼喊的胡然,此时却格外的安静,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换成是任何人,恐怕都会觉得奇怪。
“胡然?”
“嗯。”
“你……”
“少爷,认真了。”
……
宁独冲向青,仅剩的元气在手中凝聚,准备发出最后一掌。
整个世界都摒除在外,只剩下眼前的对手,或者是一团高速流转的元气。宁独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打败对手!
洞观!
斗转!
青的念头跟宁独完全一样。赢多少场不是关键,关键是赢眼前的对手。不管如何,都要赢!
相仿的年纪,相同的境界,相当的对手,不需要理由,就是要赢!
我,就是要赢!
“凝!”
宁独的速度在此刻达到了最快,身形却猛然一转,偏离了原本的路线。
青双手一并,笔直地向外探出,好像没有捕捉到宁独。
“双生花开!”
看不清的手影在眼前浮现,犹如绽开的莲花,经过了微小的转向,全部出现在宁独身前,根本无法完全防御。
“震!”
“再震!”
嗡!
宁独的手掌前突然浮现出了类似于波纹的气浪,如同一面盾牌,拦住了袭来的无数手影。
元气相碰!
砰!
犹如百斤铁锤砸压变形!
宁独忽然抬头,青已经出现在了他的头顶,击掌而下,势如破竹。
洞观!
元气的流转清晰可见,犹如眼睛贴近爆裂的岩浆。
刹那间,宁独并指成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