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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语笑笑     医妃为凰txt下载     医妃为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 看戏进京

    她决定,从现在开始就要改变一下王爷的世界观,他居然也是一个坐井观天之人,别人虐待奴才,想不到他也是与别人毫无二致,这是沐芳比较不服气的。

    “看着做什么,立即下来,时间不多,朝廷不希望你我在这里少待,过来。”他急不可耐,沐芳嗫嚅,“我不踩人。”一边说,一边从旁边一跃而起,准备往下跳,但是看一看,没有上马石,着实对于自己来说这个高度有点儿危险了。

    长孙叙谨看到这里,立举步走了过来,看到沐芳要跳下来,不免焦急,但是急促中不失沉稳,“为何?”他一只手托住了沐芳的手腕,眼瞳明亮,责备的看着沐芳,沐芳吓丝丝的一笑,跳下来。

    长孙叙谨的手不怀好意的伸过来,故意紧紧的卡住了她的腰肢,那女性特有的,纤幼的腰肢让人握着,沐芳立即瞪大了吃惊的瞳孔,“王爷,你……”

    “帮助你站稳而已,这里人多,不要胡言乱语。”

    “王爷,你抱着一个男子,你有伤风化!”她的脸色红扑扑的,今天要是没有记错,已经是第二次了啊,无缘无故让一个男人给欺辱两次,还是接二连三的,任何一个女子都会意难平吧。

    “无妨,在京中,反正本王的断袖之好也是弘扬开来了,不过是有伤风化而已,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沐芳只觉得有晴天霹雳在自己的头顶炸开,然后自己差点儿就四分五裂。

    咬牙,看着眼前的位置,“王爷,走了,你既然是爱不释手,就抱着,反正我也不在乎,权当是让……”沐芳还没有说完,长孙叙谨的手已经伸过来,然后捂住了她的嘴。

    沐芳的一句话从咽喉中咽下去,打滚了一会儿,还是想要说出来,不过终究还是忍耐住了,不说了,让王爷自己去捉摸吧。

    “不重要了,你从来就没见过这个?果真?”好吧,在长孙叙谨的眼中,沐芳一直以来就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女子,不!一个非常厉害的男子,与自己一模一样呢。

    “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干戈扰攘的,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身临其境去看一看这些危险的,王爷!”沐芳倒也是不以为然,本就是自己的短处,说出来就说出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原是这般,走,带着你去看一看。”手还是没有松开,真的是“爱不释手”吗?就连长孙叙谨自己都不甚清楚了,他疲倦的皱眉,举步往前走,顺着前面的一条路,到了一个开阔的位置。

    旁边跪着的内侍监这才站起来,看着两个人上到了山上,一个穿着红衣服,红的就像是胜利的旌旗,红的就像是英勇的火炬,又像是沉重的叹息。还有一个呢,则是葛衣,一点儿都平平无奇。

    两人到了前面一个比较开阔的位置,此刻,那高峻的位置一目了然,可以看得到兵来将往,这些人呼呼哈嘿,打来打去的,从这里看下去有一种非常非常辽阔的舞台感,一目了然。

    沐芳这还是第一次真切的看到死亡与危险,她攥紧了拳头,以前的知识都来自于书本,对于残忍的杀戮认识不够,此刻全部都看到了以后,不禁后背发凉,那些人几乎变成了猛兽,整个战场上空好似都盘桓着一种死亡与哀怨。

    还有一种让人形容不出来的悲壮与荒凉,她看着看着,不禁问一句,“王爷,你觉得这些官兵做的对不对?”

    “对。”他凉飕飕的,只是一个字儿,这一个字儿偏偏重于千钧。沐芳吸口气,看着远处的地理位置,不愿意去看脚下成片的死亡,连耳朵边上的那些挣扎亦全部都忽略掉了,“这些人为何会成为流寇呢?王爷有没有想过,是社会的原因还是个人的原因呢?”

    听沐芳说到这里,他的心口就隐隐有些不舒服。

    “社会?”他对于新名词的捕捉感还是很强的,“是什么?”沐芳轻轻一哂,看着脚下成片成片的人追逐来回,有人用羽箭射穿了一个人的咽喉,有人用锋利的刀子砍断了一个人的手臂,无比的血腥,无比的残忍麻木。

    良久以后,沐芳觉得自己的脸颊也是一片淡淡的僵硬感,“就是,生存的环境。”说到这里,长孙叙谨明白过来,道:“我不知道。”

    “王爷不会不知道的,王爷是聪明人,不过是不愿意去说而已,燕京乃至含山县,哪里不是流寇多多呢?要是人们可以安居乐业,怎会有这样多的刀兵与杀戮?”一边说,一边轻轻的皱眉。

    长孙叙谨没有想那样多,“他们为非作歹,朝廷好不容易剿匪一次,你以为每天都过来,这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莫非每个人都有苦衷?”

    “也不尽然,人不到万不得已,怎会违背自己的良心与本愿呢?”沐芳一边说,一边靠着身后的大榕树,休息中,轻轻颦眉,终于还是适应了那淡淡的杀戮与血腥,终于还是习惯了吧。

    她的腿微微麻木,“走了,没有什么好看的。”没有想到,一个女子在面对这些的时候,居然是那样的平静,平静到了连眉宇都没有变化的样子。

    “你不怕?”长孙叙谨急跨一步,走了过来,“脚麻了?”上一次在铜钟之下,她就是这样狼狈的模样,沐芳看着眼前的长孙叙谨,微微颔首,“王爷看到小女这样的难受,不施以援手,这……”沐芳立即伸手扶住长孙叙谨的肩。

    长孙叙谨一笑,轻轻的挑眉,然后手就撑在了大树的两旁,沐芳感觉到一种危险,也品尝到风中激越过来的一片男性独有的气味,“你……做什么?”他惯会乘人之危,这时候该不会趁火打劫吧?

    沐芳的心头小鹿乱撞,这里危险着呢,目标容易暴露,要是不小心有人放冷箭,那就不好了,偏偏这家伙看起来平平淡淡的,平淡的让人不足为奇一般。

    “看看你而已,你这是直面死亡,居然一点儿都临危不惧,我觉得很有气概。”一边说一边伸手,小心翼翼的捧住沐芳的粉颊,沐芳想要后退,感觉到身后的大榕树阻隔了自己后退的路径。

    想要前行,等于是自投罗网,无奈之下,只能僵持在这里,两人的目光交汇了一下,目光交汇中,有点儿淡淡的偏颇,他看着她的眼瞳,好似看着一片忧伤的海洋一般。

    “你……”沐芳看到他的脸凑了过来,立即伸手,“王爷不要,小女不才,不堪配得上王爷,王爷不要咄咄逼人,小女现在可以走了。”

    “这样?”他的手指就像是邪恶的毒蛇一样,带着点儿丝丝蔓蔓的触感在她的脸上攀爬了会儿,然后认真的审视着眼前女子那张美丽的粉颊,她几乎宛如一尊上好的玉雕,在他的手上,几乎会一不小心就捏碎一样。

    看到这里,长孙叙谨的心不由自主的一紧,紧跟着呼吸居然也不由有些粗重起来。

    “王爷,我誓死不从,我宁死不屈,我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我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沐芳立即摇头,拨浪鼓是什么样,此刻的沐芳脑袋就是什么样。

    “哦,这样吗?”他毫无征兆的一笑,伸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沐芳的眉宇,又道:“我倒是想要试一试呢。”他更加靠近沐芳,沐芳心理面不停的在低咒“该死、该死”嘴上不停的在解释。

    “再说,我就……”他窃笑,沐芳立即别开了脑袋,假装视而不见,充耳不闻,转头佯装欣赏这美丽的春景一样,他也是无计可施,看到沐芳没有半点儿的意思,立即正色,咳嗽清嗓以后,说道:“下山,是自己走还是……”

    “王爷先走,我慢慢的溜下坡就好,不劳王爷,王爷让我受宠若惊,让我大惊失色,我自觉配不上王爷,王爷您先走,我随后就到。”一边说,一边轻轻的看着他,长孙叙谨的唇线为之轻扬。

    “也好。”只是两个字,人已经走开,好在他不是什么拖泥带水之人,等到长孙叙谨走了以后,沐芳这才活动了一下胳膊与腿,慢吞吞转动了一下平日里灵慧的眸子,怎么搞的,今天就连眼睛都转动不了了一样。

    长孙叙谨从密林中走出来,看着脚下匍匐在尘埃中的一行内侍监,这些内侍监刚刚还寸步不离,看到他们两个人“卿卿我我”立即一个个东圃抱头鼠窜,都说王爷是个断袖的家伙,一直以来他们不敢相信,此刻看在眼里,不由自主就……相信了。

    长孙叙谨看到那些人,冷眼道:“你们刚刚看到了什么?不妨说出来让本王参详参详参详?”一边说,一边挑眉看着跪在那里的几个内侍监,这几个内侍监不敢抬头,只是嗫嚅道:“什么都没有看到啊,王爷!”

    “好,记住你们现在的一句话,要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诸如本王的事情,你们最好是当做没有看到,这才是安身立命的不二法门,可知道。”

    “奴才知道,奴才什么都没有看到。”几个内侍监立即就卑躬屈膝起来,长孙叙谨这才道貌岸然的一笑,说道:“那就好,去个人,将方公子给我接下来。”

    “是,是。”刚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居然是“去个人”将“她”接下来,中间的情节任何一个人都不敢去想象的,任何人也不敢举眸看长孙叙谨的眼瞳,那眼睛爆射出来的冷芒,几乎可以将任何一个人给冰冻起来。

第一百零七章 故国神游

    可以说,他们没有在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内侍监去了,一会儿以后,看到了靠在大树上凝神静思的“方公子”,此刻有蝴蝶绕着“方公子”飞来飞去,沐芳前思后想觉得刚刚他过于讨厌了。

    明明知道自己不喜欢让人威胁的,偏偏是威胁了自己,她想着想着,连旁边的刀兵与危险都忘记了,然后慢慢的举步,有内侍监过来,看到沐芳居然连走路都成问题,不禁哈腰走了过来。

    “方、方公子,奴才带着你下山?”

    “我认识路,不要自作多情,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说你这是什么情况,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马车一边说,一边不给人家说任何一句话的机会,又道:“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就知道你这人……坏得很。”

    这内侍监害怕长孙叙谨,但是并不代表就害怕眼前的方公子,听到这里,马上反唇相稽,“公子就不要如此的指桑骂槐了,奴才带着公子早点儿离开着是非之地吧。”一边说,一边走了过来,看到他要搀扶自己,沐芳立即摆手。

    “各走各的,你不用管我。”这样一说,那奴才也是微微一怔,很快就明白过来,“好的,好的。”但人还是意味深长的笑着,沐芳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诡异的笑容是让人不寒而栗而又毛骨悚然的。

    一会儿以后,两个人已经下山,长孙叙谨早已经到了珠帘翠幕中,人已经如同一块上好的玉雕一样,安安静静,白璧无瑕。目光低低的看着马车内的大红猩猩毡地毯,好似这地毯上有什么西洋景一样。

    “我来了。”沐芳依旧没有踩着奴才的后背上马车,其实,感受到了沐芳眼神的责备,他刚刚过来的时候,同样也是没有踩着奴才的后背上马车的,他看着她进来,说道:“为何偏偏逞强,不让人搀扶你?”

    “不习惯。”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外面的车把式说道:“麻烦行动起来,走了。”一边说,一边轻声细语的吩咐,旁边的人立即握着马鞭,一声抽打下去以后,这马车已经一跃而起,很快就到了前面的位置。

    “你应该习惯的,有些人生来就是……伺候人的,而有些人呢,则是生来就如同我一般。”

    “是,王爷两手不沾阳春水,自然是不知道普罗大众的心思,这些人也是爹生妈养的,人人都一样,各个都平等,但是偏偏在你们这些人眼里有了高下之分。”一边说,一边轻轻的吸口气。

    “这不是我这里有了什么高下之分,而是诸位都一样。”这样一说,他反而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微微一笑,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说的很好,知易行难。”长孙叙谨眼眸微垂,看着她,“这些道理很多人都知道,但是要真的做起来,你应该也知道,千难万难。”说到这里,他的眼中有了一抹淡淡的亮光,这亮光顷刻间就闪过深深的眸底。

    “什么事情都千难万难的。”沐芳知道这个道理,人活着本来就是走钢丝,在皇城中活着,就是杂耍班子,搞不好那一天演戏就演砸了,刺激还要完蛋!

    “但是,排除万难之后,又有万难!”长孙叙谨一笑,她同样一笑,“王爷过于悲观了,要是可以乐观点儿,以后也是可以做皇上的,您说呢?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正是需要一个人站起身来纲举目张的时候了。”

    沐芳立即做出知书达礼的贤惠样子,他微微颔首,遽然惊愕,这女子的脑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为何这样厉害,总是可以提出来与自己见解完全不同的见解,他是想要成为皇上最为顺理成章的王储继承人。

    不过,并没有说出口,这个秘密在自己心中隐藏很久了,就像是豢养了一只猛兽一样,时不时的就要咬噬自己一口,但是这猛兽永远都豢养在心里面,并没有任何一次让人看出来的,为何……

    不,莫非这女子居然可以走入自己的内心世界,并且还很了解的模样,想到这里,长孙叙谨不禁微微惧怕起来,幸亏沐芳是一个女子,要是这人是一个男人,岂非会天下三分,群雄逐鹿?

    “想什么?”她看到他沉思的模样,立即问一句。长孙叙谨不过是一笑,“奇谈怪论,不过正中下怀,你这女子很有意思。”沐芳一笑,看着长孙叙谨,“孙缙好,还是长孙叙谨好呢?”

    “各有各的好,一个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以爆粗口,可以胡言乱语,可以瞎三话四,另外一个则是想要做的都做不了,这是最不好的,你说呢?”一边说,一边看着沐芳。

    沐芳有些狐疑的皱了皱眉头,“这么多年你真的没有想过那些事情,还是你想过的太多了,不愿意去做,但是!你看到了,这些人这些事情都摆在眼前,最好还是早早的做好决策的好,我帮你?”

    “你不怕?”长孙叙谨有些担心的问,今天这是沐芳听到这个问题的第三次,手指微微的握住了,“怕什么,难道怕有些事情就可以过去吗?正是因为困难,才可以千秋万代,永垂不朽。”

    她前世虽然是法医,不过还是记得起来历史上那些响当当的名讳,虽然这个时代不存在历史的任何一页中,不过大概敝国的历史还是对于他们有浓墨重彩的一笔,前提是!必须要将某些事情做出来才好。

    “我不想要出名。”可以说,这是一个最为保守的回答。沐芳并没有笑,这一次着呢各色道:“最好就是不要有任何的功利心,我相信你不会想要为了出名这才解救黎民百姓的。”

    “是。”长孙叙谨舒了口气。

    沐芳饶富兴味的抿了抿唇,看着他,又道:“这一次到京中以后,你就要下定决心了,我帮助你,没有任何想要得到的,你看如何?”不是没有什么想要得到的,她想要试着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一下目前的时代悲剧而已。

    这些人长长久久的生活在这个年代中,居然半点儿都察觉不到有什么不妥之处。

    “好,那个案子……你也要帮我。”长孙叙谨这大概是一辈子之中,第一次求人,沐芳大概是一辈子中第一次给人一个比较重义气的承诺,这承诺不说出口也就罢了,一旦是说出口就厉害着呢,需要自己去身体力行。

    以至于后来的很多年,她都在想,这个决定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不过想归想,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做过的决定,无论对错。

    他举眸看着她,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暧昧起来。沐芳立即别过了脑袋,叹口气,说道:“不知道县衙如何了,我一直放心不下,这些人对于你我是阳奉阴违,有些事情又是做起来瞒上不瞒下,让人心头不爽的很。”

    “放心吧,他不敢乱来的,有白珂,有季大人,你还担心什么呢?”长孙叙谨一边说,一边握住了沐芳的手,沐芳就像爱那个是让毛毛虫给蛰了一下一样,立即就闪避了一下,于是人已经离开了他的身旁。

    “正是因为有白珂与季慕朗,我这才担心,你知道!”她拿捏着分寸,斟酌道:“这两个人一个为国为民,什么都不怕,一个呢,则是有着另外一种心思,又是性烈如火,要是真的闹起来,他们会什么都不顾及的。这就是我担心的!”

    “无妨,这些人要是真的伤害了县衙里面的人,本王定会亲自将这些人的手全部都斩下来,不信,你可以拭目以待。”说完以后,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沐芳的神情,又补充道:“现在,你不用担心了”

    沐芳的态度一向拘谨,此刻不禁也是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轻柔的点头,“这就好,我就放心了。”

    马车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就到了京中,这里有一段时间叫做“燕京”,也被人叫做:“神京”或者“宋京”,繁华着呢,刚刚到了这里,已经过了酉时,大概是到了傍晚的缘故,街上一片流光溢彩,愣是将一个冰凉凉的城市给点燃成为了一片热情的焰火。

    “真是想不到,这里居然也是一片热热闹闹。”一边说,一边轻轻的看着窗外流逝的风景,有小孩子在路上跑来跑去,刚刚进城以后,很多人都看稀奇一样看着他们的马车,绿呢的马车上前。

    有一个举着金色令箭的人打头开始带路,风声中,这人手中的令箭爆射出来一片琳琅的声音,因为这令箭之下有一枚哨子,这哨子的作用很简单,即为:朝廷命官已经过来,诸位辟易道侧,踩死了你们概不负责的。

    马车越发是到了京中越发是快了不少,沐芳觉得这样下去必然是有危险的,在风声中,沐芳咬住了苍白的樱唇,就连脸颊也是有些异样的苍白,放眼望去,可以看得到地上跑来跑去的孩子,看起来有关“童男童女”的事情,在这里还没有含山县闹腾的厉害。

    沐芳的头微低,思考了会儿,伸袖掩口,“王爷,你能不能让马车慢点儿?”

    “我晕车!”沐芳尽量找出来一个可以站得稳脚跟的理由,她的唇也是越抿越紧。也是越发的苍白起来,长孙叙谨就是再没有爱心,大概也是不会拒绝的吧。

    “你知道,到了交旨以后,他们就可以领赏钱了,尤其是到了天子脚下,更加是愿意去做某些事情的,不用担心。”他举眸,略显局促的说。

    “这样子,就不怕累死了马儿,就不怕……”他几乎已经听出来沐芳话里的嘲讽之意,轻轻的一笑,说道:“你是害怕这样子踩死人?”

第一百零八章 兵匪一家

    “嗯。”这次不再喋喋不休,一个字儿就回答了所有的问题,回答完毕以后,陷入了淡淡忧虑中。长孙叙谨唇畔出现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你放心,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或者,该来的已经准备好了。”

    “你确定?”她举眸看着眼前的人,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不关己事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但是沐芳知道,长孙叙谨不过是在积蓄自己的力量而已。

    一般人是不会有这样厚积薄发的能耐,他这里,偏偏有。一般人面对灾祸,或者会手忙脚乱,但是在他这里并不会,他依旧保持自己那浑然天成的一片优雅与闲适,几乎发生的一切事情与即将要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与自己没有任何的关系一样。

    她在急速行驶的马车中,微微倾侧了一下身子,看着长孙叙谨,“应该如何?”他看着她,笑得闲适,温暖的如同沁人心脾的早春花香一样,眉宇微微轩动,“应该见招拆招,借力打力!”

    “好一个见招拆招,借力打力,那好,念在你多次帮我的程度上,我帮你。”一边说,一边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干净修长,有一种软玉温香才会有的淡然与闲适,他凝眸一笑,恻然说道:“知你定会帮我。”

    “不必做任何的忌讳,不必畏惧任何一个人,做出来自己认为对的,人们知道正确的举动就好,冒天下之大不韪也无不可!”长孙叙谨的声音冷情,疑是银河落九天。

    “好,我听你的就好,但是朝中多佞臣!弄臣!权臣!应该如何呢?”她一边说,一边心有余悸的叹口气,他紧紧的握住了沐芳的手,状似不经意的扫过她的眼睛。重重的说道:“全部都杀了。”

    “一次性杀太多,恐有物议,那么应该如何呢?”一边说,一边支颐看着王爷,王爷就是王爷,任何时候看上去都美轮美奂的,好似可以吸引人坠入一个个美丽的幻梦中一样,他嘴角依旧是有着笑意,不过这笑意并没有到眼睛。

    沐芳也确实看出来长孙叙谨的意思,两人凝眸中,千言万语都变做了沉默,虽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不过字字句句尽在不言中。

    这种默契非常人能及,他看着沐芳的眼睛,道:“不急,一个一个来。”

    “是,饭要一口一口吃,仗要一个一个打,所有的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一边说,一边想起来这是中国最伟大的一个伟人说出口的话,自己不经意之间让这句话提前出现了好几千年,不禁喉头哽咽。

    “怎么?”

    “没有。”,沐芳颔首,心头却不禁感叹。以后自己还是不要说太多啊,但是长孙叙谨的目光还是灼灼看着自己,好似再看什么西洋景一样,她无计可施,微微凝眸,颔首一笑,“我在看你的衣服。”

    是绝对的没话找话,不过长孙叙谨并不介意,而是轻柔的一笑,道:“看衣服做什么?”

    “先敬罗衫后敬人。”一边说,一边一笑,他面对这美丽的一个微笑,只觉得浑身四肢百骸也是有了淡淡的放松,在风驰电掣的马车中,二人四目相投,都有一种意味深长的感觉,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爷今日穿的是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披风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青缎掐花对襟外裳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沐芳一口气说完,脸上几乎青筋暴凸,要不是肺活量惊人的厉害……

    绝对玩完了,听到这里,他几乎是忍无可忍,手紧紧的攥成拳头,冷冷的说道:“那叫曳撒!”

    “呃,是,是,王爷。”点了点头尴尬终于还是在不知不觉之中溜走了,车子在平滑如镜的界面上辚辚而来,一路风驰电掣,碾压的尘土飞扬,虽然众人并不知道这车子里面是什么人,不过从这车子飞驰的速度几乎已经可见一斑。

    沐芳隔着珠帘,时不时的看着车外,有些人交头接耳起来,有人则是说:“这里面该不会又是什么得道高僧?”

    “大概又是从什么函谷关过来的,说自己是鬼谷子的弟子,混吃混喝,你老兄应该小心啊,说话注意点儿分寸,让人家听到了这不是闹着玩的。”

    “分寸,我皇昏庸无能,你老兄自己去注意分寸吧,我这是……活一天算一天,有什么不敢说的。”一边说,一边握着手中的酒葫芦喝一口,又道:“还要抓小孩,真是放荡的还是,妖道惑人,最好是来个什么游侠,杀了这妖道是好的。”

    “朝廷兵匪一家,不要说什么游侠骑士,哎!”另外一个人则是悠然长叹,沐芳听到这里,说道:“看来这妖道果真是厉害的很了,我们且注意着,不要让妖道惑人。”

    “这就是使命,坐着。”马车太快了,最好还是坐着,不然会有危险。

    “京中就是好,都快要到晚上了,还是一片莺歌燕舞,蜂围蝶阵。”沐芳一边说,一边坐在了自己的箱子上,长孙叙谨只不过是淡淡的一笑,“原是到了万物复苏百花齐放的时令,你看,京中风景比起来含山县如何呢?”

    “这是我第一次静静,只觉得放眼望去,一片山清水秀。过了刚刚那一个古木参天云遮雾绕的大道以后,越发是好了不少,苍山叠障茂林修竹,就是比含山县好看的多了。”

    “嗯,但是京中人心不古,世风日下,这也是让人头疼的事情。”他轻轻叹口气,沐芳最为看不惯的就是旁人唉声叹息了,她立即说道:“你放心就好,有我在,必然不会让那些事情发生。”

    长孙叙谨抬眼看了沐芳一下,点了点头,“有你在,必然不同凡响的……”

    一边说,一边看着车窗外,一片车如流水马如龙,京中就是京中,比含山县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街上的孩子还有很多,看起来距离这京中倒是幸免于难了,不像是偏远一点的地区,比如含山县。

    居然面临孩子全部要抓走的危险,沐芳看着这些孩子热热闹闹的,举着花灯在夜色中穿梭往来,手中的灯笼亮晶晶的,映衬着孩子的脸也是粉妆玉琢,不禁想起来自己的前世,曾几何时,自己也是无忧无虑的一个孩子。

    她看着看着,嘴角就有了一个淡淡的微笑,眸光淡然随和的看着这一群来来往往的孩子,有一个孩子大概是没有看到这里有马车冲过来,握着灯笼一边笑,一边走了过来。

    “不要啊!”沐芳几乎来不及阻拦,这孩子已经不经意之间跑了过来,长孙叙谨的眉宇也是跳动了一下,立即从马车中掀开了珠帘,这孩子哪里就知道,今天居然会钻入王孙公子的马车之下。

    看着那辚辚的马车一路过来,他一脸的开心,变成了一脸的惊恐,几乎木呆呆的站在了原地,这骨碌碌而来的巨大车轮要是碾压在孩子的身上,大概立即这个鲜活的生命就会四分五裂。

    灯笼落在了夜色中,朱红色的灯笼就像是最后的祭奠一样,长孙叙谨情知情况紧急,想要马车夫此刻停下来,几乎是绝无可能的,就着马车夫的后背一脚,将这刽子踢开,然后伸手用力的抓住了缰绳。

    这马是一匹非常神骏的劣马,一下子就冲出去老远,他一个人的力量固然是大,但是人在马车上,这力量是朝着前面的,也就大打折扣,沐芳看到情况紧急,立即出手相助,紧紧的握住了马缰绳。

    这缰绳因为一股巨大的力量,紧绷的就像是要断裂一样,她的手在极速的拉扯中,几乎是握住了一把刀锋一样,很快一股火辣的疼痛已经从手指闪电一般的传导到了心中,她因为这疼痛怔然。

    但是很快就忍耐住了,长孙叙谨那里也好不到哪里去,好在他时常舞枪弄棒,手中有着粗厚的茧子,比沐芳是好不少,马儿被人用力的往后拉扯,终于顿足,掉队了。

    前面的一群侍卫几乎想不到,居然后面的马儿让人给控制了,一边握着口哨就要吹,一边回头,看到的则是……

    长孙叙谨的手紧紧的握着马缰,这神骏的飞马,长长的嘶鸣了一声,人立而起,咆哮着举着蹄子就要落地,而沐芳呢,已经从马车中跳下来,紧紧的站在了原地,用最快的速度将马蹄之下的孩子抱住了。

    马蹄重重的落地,沐芳心头微微跳动,看着地上的石板都让这雄健的马蹄给踩碎了,更不敢说要是这一下子落在了孩子的身上,应该如何?

    沐芳一边深呼吸,一边尽量笑的纯良无害,“好了,小小孩。”小孩这才反应了过来,乌溜溜的眼珠看着沐芳,然后“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沐芳不愿意在天子脚下耽误宝贵的时间。

    看着这个孩子嚎啕大哭,她只是轻轻的抱住了这个孩子,然后将掉落在地上的纸灯笼捡起来,一边轻轻的拍一拍,一边看着,这灯笼上面是一些数字,看起来倒也很是精致。

    “给你,以后黑灯瞎火,务必不要这里玩耍,你们看,那里有胡同,有巷子,应该安全垫儿,小不点儿。”沐芳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在孩子的脸颊上亲一口,这孩子立即回嗔作喜,轻轻的抱住了沐芳。

第一百零九章 意外收获

    长孙叙谨看到这里,重重的吐口气,好在力挽狂澜,不然要是这孩子有什么闪失,自己到了皇城中是无论如何都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王爷长孙叙谨奉诏进京,路上踩死一个婴孩,这样毛骨悚然的传闻绝对是帝京一大新闻了,他人虽然还是老样子,不过心头早已经在不停的跳动,看到沐芳与那个孩子说话,不禁从沐芳的身上居然也看出来一点儿母性光辉。

    “喂,说完没有,说完就走,此地不是久留之地,你莫非不知道?”从马上,他居高临下看着沐芳,沐芳一笑,看着长孙叙谨,“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就是和这个孩子聊一聊。”一边说,一边轻轻拍一拍这孩子的膝盖。

    “早点儿回去,记住姐姐说的话。”

    “是,是。”这孩子看着沐芳,沐芳立即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姐姐”啊,她今天乃是男装的打扮,想到这里头皮一紧,唯恐孩子会说破,但是这孩子不过是天真无邪的一笑,将手中的灯笼举起来。

    灯笼凑近了沐芳的脸,沐芳一笑,“怎么?”

    “这灯笼送给您,帝京蛇虫鼠蚁比较多,希望可以给您照路。”这孩子一边说,一边不由分说的将灯笼递了过来,沐芳接着也不是不接着也不是,马车上传出来一道华丽的音色,这声线美好的很,几乎让人如沐春风。

    “拿着吧,外甥打灯笼,照舅呢,这是你们的缘分。”一边说,一边轻轻一笑,沐芳腹诽一句以后,轻轻拍了拍这孩子,让孩子去了,这孩子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人已经欢快的离开了。

    沐芳这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一边坐在了木箱上,一边神闲气定的看着匆匆而来的马车夫,说道:“你刚刚摔跤了?”

    “这,是……”这人已经鼻青脸肿,要不是有朝廷的俸禄在等着自己,早已经撂挑子不做了,但是偏偏利欲熏心,不做都不成,沐芳满意的一笑,说道:“这就是快马加鞭的好处,过了今天以后,希望你记得住这个教训。”

    “是,是,公子。”这马车夫一边说,一边连连点头,沐芳淡淡然一笑,一边把玩手中的灯笼,一边说道:“好了,去吧。”这马车夫如蒙大赦,这一次倒是将速度给控制了下来。

    沐芳掀开珠帘,看着刚刚获救的孩子给自己挤眉弄眼,沐芳一笑,将那一声“谢谢”抛诸脑后,他倒是看着沐芳,说道:“你很喜欢孩子?刚刚看你与孩子很是投缘的模样。”老实说,一般没有成家立业的男子是很少喜欢小孩子的。

    沐芳点头,“喜欢,如何?孩子是最为天真的生物,不比你我心里面都是算计,不是吗?”

    “也对,不过,孩子要是没有点儿算计的心,在这里是长不大的,你不知道,帝京不易居?”一边说,一边挑眉,不经意之间看着这纸灯笼,“刚送给你的?”

    一边说,一边伸手,沐芳割爱,将灯笼递了过来,长孙叙谨左看右看,看过了以后,不禁对这灯笼上的数字感兴趣起来,指指点点了会儿,陷入了良久的沉思默想,沐芳也是看着这些数字,一边看,一边疑惑不解。

    “快要到帝京了,要不是为了乡亲父老而来,我几乎要退缩了,这里的一切都不好,预兆也不好。”沐芳一边说,一边将蜡烛给吹灭了,好歹这人人家送给自己的礼物,夜风黑高,原是要小心火烛的。

    万一点燃了什么就不好了,沐芳看着黑暗中的他,偶有流光溢彩从车窗外电光石火的划过,将那张暗哑的脸色照射的一片美轮美奂,如同是一片美丽的汉白玉一样,雕塑一样的脸庞上,有着淡淡的诚恳的自信。

    沐芳的心头为之一动,想起来一开始他拉着自己的情景,不禁面红耳赤,好在是在黑暗中,他大概也是没有感觉到,但是她的眼神还是微微的起了一些变化。

    “看……什么?”居然给发现了,她更加是面红耳赤,环境小,又是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她立即说道:“看你,如何?”

    “我很好看吗?”他的鼻孔中有了淡淡的冷哼,沐芳立即就别开了目光,不禁微微一笑,“不好看,不过有一种别样的感觉,你说京中人坏,你是个例外。”

    “或者也概莫能外呢,为了制伏坏人就要比坏人坏很多,这样子你才可以知道坏人下一步要做什么,你说……是吗?”两个字完毕以后,他已经靠近了沐芳,老实说,一个女子的举动有时候可以让一个人感动的。

    尤其是刚刚沐芳那舍己为人的模样,他是看在眼里了,刚刚那样危机,一般人是绝对不会成功的,为何?因为一般人的眼中,做这些事情需要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但是偏偏沐芳这里就成功了。

    长孙叙谨何曾不知道,她刚刚也是将自己的性命豁出去了,去救助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孩子,她手无寸铁的时候都这样奋不顾身,更不要说,给这个女子一把刀,或者……不,给这个女子一种权力。

    看着他慢慢的靠近自己,沐芳的神情渐渐的黯淡下来,怎么搞的,一开始自己老是脚麻,但是此刻呢?不是脚麻了,而是手臂比较酸麻,沐芳看着慢慢靠近的长孙叙谨,并不知道,刚刚他靠近的时候,居然不怀好意点住了自己的穴道。

    “王爷,男女授受不清,你……黑乎乎的,你不要使坏啊,王爷!”一边说,一边闭上了眼睛,一股淡淡的兰麝香味充塞在了沐芳的鼻端,沐芳觉得自己心跳加速不少,手紧紧的握住了箱子的角。

    但是没有半点儿力量可以让自己逃离那种慌乱,他的唇瓣已经凑了过来,好像是蜜蜂吸食花蜜一样,紧紧的吻在了那饱满的樱唇上,这样一来,沐芳的呼吸更加是急促了不少,“王……”

    “王……”她想要说什么,这一次已经彻底沦陷,天旋地转中,他的手已经环抱住了沐芳的腰,沐芳暗道“该死”,但还是幸福的闭上了眼睛,过了良久以后,长孙叙谨这才一笑。

    然后松开了手,轻轻的点了一下她的肩膀,沐芳这才可以动了,生气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然后冷冷的看着身旁黑暗中若隐若现的轮廓,“你……我恨你。”

    “女子都是口是心非,刚刚偷偷看我,不是很……”他大言不惭,沐芳微笑,淡然随和中,有种淡淡的怅惘,究竟自己对于长孙叙谨是什么感觉呢?其实,要是自己可以不回去现实社会,这样子也无不可。

    但是,很快沐芳就掐了一下自己,暗暗的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胡思乱想,一边掐着自己,一边深深的吸口气,“你以后不可以了。”

    “嗯。”一边说,一边再次靠近,沐芳这一次有了逃离的机会,立即往前倾身,长孙叙谨这才一笑,说道:“你为何害怕了我?”

    “鬼才害怕你,刚刚权当是让狗咬了一口。”一边说,一边摇了摇头。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沐芳心里倒是满意的很了。

    总之,与长孙叙谨斗智斗力纯属没事找抽,天道不公啊天道不公。

    “你那样讨厌我?就因为刚刚,还是一直以来就不喜欢我?”长孙叙谨忽然间沉声问,语气有些不悦。

    “王爷,你以为所有的女子都应该排队等着你去**与轻薄吗?你应该知道,我与她们并不一样。”沐芳负气,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锦帕,是啊,不一样,别人或者求之不得,但是自己这里并没有什么意外之喜,而是惊讶多一点儿。

    “好,我道歉,刚刚对不起你,以后再也不会。”长孙叙谨居然也有给人致歉的时候,要不是自己听清楚了,几乎难以置信,她颓然一笑,“无妨,无妨。”

    “一会儿不开心,一会又是这模样,究竟是几个意思呢?”一边说,一边轻轻的颦眉,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良久的默然以后,打破了沉默,“我都说了,就当做是让狗咬了。”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女子,伶牙俐齿!”

    “王爷也不遑多让啊,刚刚也是伶牙俐齿!”长孙叙谨懒得一般见识,但是手一直紧紧的握着,拳头暗暗用力。

    车子过了九嶷大道,此刻酉时刚刚完毕,进入了戌时,京中彻底变成了不夜城,这里的一切一切都是那样的美丽,柔光若腻,有一种分外美丽柔和的感觉,这感觉兜兜转转,让这天子脚下的禁忌之地有了一种分外的高华与苍凉。

    这里,大概是生人勿进了。

    车子终于还是降速,有人举着朱红色的灯笼过来,例行公事的迎驾,他四平八稳的坐着,沐芳道:“不下车?”他好似没有听到似的,有内侍监过来,打开了珠帘,一边谦恭的行礼,一边道:“王爷,到了,请王爷下马下车。”

    一边说,一边有十来个内侍监都跪了下来,沐芳哪里知道,不下车的理由,乃是需要摆一摆威风,自己懒得奉陪,人已经一跃而起,落在了地上,活动了起来。

    旁边的几个内侍监看着沐芳那大喇喇的模样,不像是到了京中,倒是好像到了菜场一样,沐芳一边活动,一边看着车厢,良久以后,他这才站起身来,然后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衣冠。

第一百一十章 终于到达

    衣冠整理完毕以后,这才出来,有内侍监一路小跑过来,手中举着一个铜盆,里面浸泡着玫瑰花的香汤,有人过来接走了那厚重的斗篷,长孙叙谨这才净面,收拾完毕仪容仪表以后,人已经神清气爽。

    沐芳看着内侍监将手炉递了过来,将香氛都在他的衣服上喷过了以后,这才啧啧称羡,“很麻烦。”

    “还在后面呢。”进宫是比较麻烦的,刚刚说别麻烦,很快,低一个等级规格的行动也是到了沐芳这里,她同样是有模有样的整理完毕,这才举着手,让人将熏香给熏好在了自己的身上。

    然后就看到有内侍监过来,将一块朱红色的地毯铺陈开来,长孙叙谨提醒一句,“走了。”

    “好……官方啊。”她一边看着,一边紧紧的握住了箱子,落脚,这红地毯看起来平平无奇,不过就如同是踩在了泥足深陷的某一块物体上一样,很快就再也移动不开脚步,足踝让这红地毯给吞并了。

    人走起路来就比较松软,她一步一步的跟着长孙叙谨,“你们皇城里面,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那啥!据说皇后一年要做一千件衣服,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一千五百。”他的声音惯常的冷漠,好似到了紫华城以后,声音更加是冷漠了不少似的,亦或者说,是因为这个问题,他才开始冷漠。

    “皇上开宴,一桌子,皇上一个人就要一百零八道菜品?”她还是比较喜欢问问题,长孙叙谨回眸,看着沐芳,“你为何也知道,不过数字错了,不是一百零八,乃是三百六十五。”

    “一年之数啊,原是这样?”她一边说,一边轻柔的一笑,“皇族的一切都超于我的想象之外呢,皇上是不是也真的昏庸无能呢?”一边说,一边小碎步走了过来,老实说,不知道为何,长孙叙谨走着,好像都比自己的脚步快一些一样。

    旁边的内侍监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想笑又不敢笑。这分明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啊,什么都不懂一样,沐芳也确实是什么都不懂,所以问题比较多,她向来是那种观察仔细之人,过了朱红色的宫墙以后,有人将身后的地毯已经卷起来。

    “关门了,关门了。”她微微愕然,看着朱红的宫门慢慢的闭合,心里面那种不好的预感越发是强烈起来,两个人是真正的单枪匹马,他可以若无其事,毕竟沐芳还是一个女子啊。

    “到了这个点儿,是宵禁的时候了,关门闭户实属正常,你最好不要一惊一乍,不然很快就会万众瞩目的。”一边说,一边轻轻的回眸,沐芳立即乖觉的点点头。

    一直以来,都听人们说长孙裕是昏庸无能之帝王,此刻到了这朱门中,她大概也是一清二楚了,每个人到了这样的环境中,大概都是会昏庸无能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简直不用自己思考人民疾苦。

    她一边走,一边看着,风景好着呢,一切都是高峻的,一切都是明黄色与朱红色,透过这里看上去,有一种坐井观天的感觉,目光几乎给闭塞住了,往前看,所有的一切都平平整整,好似做出来的一个模型一样,了无生机活力。

    往后看,虽然灯烛很多,但是还是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带路的内侍监觉着十来盏宫灯,将前面的道路照射的明亮异常,沐芳看着看着不禁靠近了长孙叙谨。

    长孙叙谨的唇畔忍不住逸出一抹淡淡的轻笑,“现在知道害怕了,要是知道了,也为时未晚,不过这闯祸的事情已经奏报给了皇上,你我想要顺利的离开,应该不可能了。”

    “鬼才害怕呢,我可不会,我不过是想要看一看周围的环境而已,顺便入境问禁,不要有了什么忌讳,自己还不知道。”一边说,一边看着长孙叙谨,他倒是如梦初醒一样,提醒一句。

    “在皇上的眼前,不可以说死字儿,这个切记,不然皇上会立即就翻脸的,还有,皇上是属羊的,不可以说羊入虎穴,羊入虎口,群狼牧羊这样的成语与句子,明白了?”

    沐芳暗道,这城中果真还是有忌讳的,幸亏自己问出来的比较早,不至于到了跟前让人摧残,这一切都清楚了以后,沐芳这才点点头,跟着长孙叙谨往前走,一会儿以后,人已经到了前面的一个宽阔位置。

    迎面小跑过来一个满面堆笑的内侍监,这太监,应该比带路的那一个厉害点儿,从服色就可以看出来,服色是淡淡的海水纹,很快就捏着兰花指走了过来,“王爷,王爷,皇上与娘娘在水绿南薰殿等着你们呢。”

    “带路吧。”他的声音平平淡淡的,沐芳微微愕然,举眸看着长孙叙谨,他到了这里,浑身没有半点儿警戒一样,看起来容色淡淡,话说回来,在面对千军万马的时候,他都没有任何的惧色,更不要说面对这些人了。

    “是,是。”这奴才举着步子,立即往前走,那才是真正的狗腿子,几乎将腰肢都要佝偻在地上了,慢慢的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拈着兰花指,“王爷这一次可要服个软儿,您与那一位方仵作做出来这殴打封疆大吏朝廷命官的事情,帝君很是生气呢。”

    “嗯。”他一脸的神色都很寻常,貌似“就是老子做出来的,你能把老子怎么样”这大太监回头打量着身旁的沐芳,沐芳一直以来都拥有良好的约束力,早已经雄赳赳气昂昂,规行矩步。

    大太监看着沐芳,谦逊的一笑,道:“不敢动问,您就是那一位……方仵作?”

    “是,如何?”沐芳龇牙咧嘴,这大太监擦拭了一下额头的冷汗,“您倒是厉害,可是闯了祸,皇上龙颜震怒,这片刻,你可不要撩拨皇上,不然皇上没准会立即就要了你的命。”

    “贱命一条,要是可以挽救诸位与水火之中,在所不辞,公公您说呢?”沐芳向来是那种直来直往的人,并没有任何一个字儿是虚情假意,自己想什么就说什么,完全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这大太监干笑一声,“这,您说什么呢,这事情您要是给皇上求情下话,大概还不是太坏的,偏偏你们横着,这就不好了。”

    “我给他下话,你想多了吧。”沐芳一下子就与这个大太监拉开了距离,这人的世界观与自己格格不入啊,早点儿拉开距离是最好也没有的。

    “王爷,王爷,您慢着点。”一边说,一边追了过来,沐芳与长孙叙谨都不理会这大太监,这大太监看到没有人与自己说话,只好安心的带路,一会儿以后,过了重重复重重的庭院与走廊,终于他们听到了钟鼓齐鸣的声音。

    皇城中,向来是夜夜笙歌的,这里不分昼夜,只要皇上开心,几乎紫华城中通宵达旦,因为有荀贵妃几个人朋比为奸,巴不得皇上每天都不要早朝这才是好的,而长孙裕呢,因为一把年纪,更加是昏聩的不成了。

    这片刻,两人刚刚过了一个抄手游廊,就看到了站立在的风中的一个少年,他那双忧郁的眼睛轻轻的撇过来,在看到长孙叙谨与沐芳的时候,眼睛中有了奕奕神采,立即就走了过来,身后一个i额内侍监捧着一个朱漆描金托盘也是追了过来。

    “皇叔,你来了。”无疑,这就是坤宁宫大火中,唯一的幸存者,一直以来都听他说长孙叙正如何了不起,如何风华绝代,此刻看到了本尊,沐芳不知道做什么好,行礼吧,暂时没有学会,不宜。

    不行礼,显得自己不懂礼貌,他倒是一笑,大概是看出来沐芳的局促,“方公子不必多礼。”

    “西宫为何知道,奴才就是方公子?”沐芳看着眼前的少年,这少年不过是十三岁而已,眉宇开阔,隐隐有王者之气,举手投足都比较稳重,有一种形容不出来的端凝与冷肃,除了眼风比较黯然,几乎举手投足没有任何给人不舒服的感觉。

    一般的上位者,都会在冥冥中造成一种压迫的感觉,给人以紧张彷徨,但是这里不同,他给人的感觉很是端稳,大概少年老成就是这模样了。

    听到这里,他的嘴角不由上扬,“一开始,我还以为自己猜错了,此刻看来,并没有什么差错,一般人是不敢和我说话的。”

    “您也是人,为何就不敢呢?”沐芳追问,他不过是一笑,道:“不足为外人道了。”说完以后,举着酒樽,说道:“王爷,他们在水绿南薰殿设宴,这一次的目的是你们二人,那事情做得好,我支持,但是总有人反对。”

    “是,多谢殿下提醒,这里我知道应该如何做。”一边说,一边看着旁边的酒樽,长孙叙正立即就斟酒,“原是想要与皇叔你小酌两杯的,但看来时运不济了,等会儿皇叔脱险以后,到西宫这边,我与你好好喝一个。”

    “当然,还有……方公子,我这里也有很多死人之类的问题需要请教呢,还请公子到时候与王爷过来,感激不尽了。”一边说,一边轻轻的将三个酒杯都斟满了,这才一杯一杯的送过来。

    长孙叙谨没有什么酒兴,一饮而尽之后,重重的握住了长孙叙正的肩膀,“保护好自己,我去去就来。”分明是危险的,但是偏偏,在他的眼中这一切的危险好似完全不复存在一样,暗中超拔的自信力,世间能有几人可以有呢?

第一百一十一章 金城汤池

    “方公子,你我喝一杯。”一边说,一边举杯与方公子碰杯,两人的酒杯轻微触碰了一下,沐芳收手,“殿下,还好这城中波谲云诡有人在,看得出来殿下乃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少时,过来与殿下叙话了,就此别过啦。”

    “皇叔,方公子,慢走。保重!”他一边说,一边将酒樽放在了金盘中,长孙叙谨点了点头,人已经朝着前面去了,而沐芳呢,回头看着长孙叙正那稚嫩的肩膀,良久以后,竟然无言以对。

    “一直以来你告诉我的,降龙伏虎之人居然只有十三岁,还是一个小小少年?小小少年没有烦恼,真好。”沐芳几乎是带着羡慕的眼光看着身后的长孙叙正,他同样是穿着一件绯红的衣服。

    人如同是午夜中地脉中滋生出来的一朵烫金的曼陀罗花一样,带着高贵与端华,带着一种不可向迩的皇族气派,虽然只十来岁的模样,不过那种气概同气连枝,想要让你忽略掉都不可以。

    尤其是那双宝光四射的眼睛,好似天边的圆月一样,翡翠玲珑,美丽妖娆,妩媚雍容,不可方物。好似所有的形容词都用在他的身上,亦不足为过,一直以来这些都是他所思所想,良久以后这些所思所想全部都变成了疑问。

    “人不可冒险,你也知道,就如同你,就如同……孙缙。”长孙叙谨一边说,一边轻轻的一笑,又道:“在外孙缙就是孙缙,在内呢,孙缙已经不尽相同,你看到的应该只是一小半而已。

    “是,一小半。”沐芳研究一般的看着长孙叙谨的脸庞,又道:“你觉得做什么人好,这样子变来变去的,岂不是会太累?”一边说,一边凑近了长孙叙谨。

    因为沐芳忽然间发现,这里的路径比较复杂,自己要是不跟紧点,或者等会儿完全就找不到出口,要是迷路,说来也是可笑至极。前面的一排排内侍监对于他妈的交流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喂,这里的路怎会这么长,云深不知处,要去哪里啊?”她愕然,从来就没有别人带着这样子走过,七绕八绕,穿花穿柳,好似永远都走不到头一般。这条路的分垒在哪里,那一条路又是四通八达。

    不看则已,一看觉得这里的路每一条都比较驳杂,一边走,一边交换了一下手中沉重的东西,在夜色中,她喘着气,长孙叙谨慢慢的回头,目光深沉,复杂难辩的看着眼前的人。

    “累了?”一边说,一边伸手。

    “不可,王爷皇亲贵胄,我一个小小的仵作而已。怎可劳动王爷,让王爷代劳呢,不可不可。”一边说,一边轻轻皱眉,长孙叙谨不过是闲适的一笑,含着一缕淡淡的浅笑目看着沐芳,“你也知道,我是王爷。”

    “是,怎么?”沐芳挑眉,为何此时此刻问这个不合时宜的问题,王爷莫非脑子被烧坏了吗?长孙叙谨慢条斯理的将沐芳手中那沉甸甸的东西握住了,道:“放下布袋,何等自在,给我。”

    “不可,这是我的护身符,只有我自己拿着才会心安理得,睨视王爷,你高高在上,自然是不可以拿这些东西的,王爷哦。”沐芳劝谏一句,长孙叙谨不过是一笑,“王爷也是人,且,你的护身符不是这些。”

    “嗯?”沐芳微微愕然,挑眉看着长孙叙谨,长孙叙谨不过是一笑,一抹淡淡的狡黠闪过眸底,“你的护身符是我,知道这个已经足够。”

    “王爷果真会保护我?”她半信半疑,前世的记忆,以及今生的事实证明出来一个道理,靠山山倒,靠水水流,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可以靠着任何一个人的,这是沐芳做人的信条,她从始至终都在不停的贯彻。

    “莫非还会骗你,你又不是三岁小孩。”他蛮横的用力,她只好将手中的重物交给长孙叙谨,于是两人还是老样子,不过稍微变化了一下,她到了长孙叙谨的头里。

    这些内侍监还是视而不见,她这才木然道:“这里的人好似都怪怪的。”

    “嗯?”他疑惑,看着眼前的人,沐芳立即说道:“怪怪的,我的意思是,这里的人都……你看啊,一个个好似木头一样!不!行尸走肉!”

    “不是木头,在紫华城,很多事情可以做但是不可以说,很多事情可以说,不可以做!很多人听到了什么,完全是装聋作哑,很多人为了听到什么,则是费尽心机,很多人呢!枉费心机,往往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所以……”

    长孙叙谨看着眼前的几个内侍监,问一句“你们刚刚听到了什么?”这些人果然乖觉的厉害,挑眉道:“没有。”

    长孙叙谨这才道:“看到了,这些人愿意去装聋作哑,这也是安身立命必须有的一个生存法则,这里比大自然厉害多了,后妃们与前朝的弄臣,我不说你也不言自明。”

    “自明,自明。”沐芳是见识了,原来这些人不是聋哑人,她还以为这些内侍监全部是哑巴呢,结果呢?人虽然是健全的,不过看来与半个活死人也是分毫不差的。

    往前走,沐芳目光无意中一扫,好似看到前面的一个草丛中有几个内侍监捂住了一个女子的嘴巴然后拉扯到了前面去,女子嚎啕大哭,含混不明的在哭喊什么,但是声音全部让人给捂住了。

    沐芳那诧异的眉高高的扬起来,看着前面的位置,然后顿足,揎拳掳袖就要往前走,结果让长孙叙谨给拉住了,“你忘记了生存法则,这些事情看到了也是视而不见。”

    “我要是记起来生存法则,她就没有办法生存了。是生存还是毁灭呢?让我去救人,管他三七二十一。”沐芳一边说,一边就要往那边去,这时候几个内侍监这才着慌起来,“方公子,不可,不可……”

    “有何不可?”沐芳回眸看着几个内侍监,而这些时间视而不见,沐芳在这一刻,觉得长孙叙谨还是比较冷血的,可以做到视而不见,刚刚的情景,必然是杀人灭口了,他那样淡定,就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似的。

    连面部神色都没有一分一毫的撼动,沐芳看到这里,不禁微微吸口气,道:“那就不管了?”长孙叙谨倒是无可不可,道:“初来乍到,你就算是今天救了她,你可以救她一生一世?”

    “不可。”沐芳明白过来,不是长孙叙谨不去救人,而是这些人的命不属于自己,就是现在自己选择去救人了,过不了许久,这些人一个个都会死了的,不过是延长了一点儿生命而已,完全没有必要费心劳神。

    搞不好,自己牵连进去,更加是不好,但是沐芳的拳头在袖中紧紧的攥住了,暂时不会动手,并不代表以后不会想方设法去救人的,她跺了跺脚,负气的跟着长孙叙谨往前走,她就疑惑了!

    为啥今天这条路好似没有尽头一样,立即问道:“带着我们去哪里,我困了,我饥肠辘辘,你不是安排我们去吃牢饭吧?”一边说,一边气势汹汹的往前走,几个内侍监面面相觑,立即有一个笑容可掬的走了过来。

    “大人,是带着大人去见驾,这不是早都说好了的吗?”一边说,一边挑眉看着沐芳,沐芳呼口气,点了点头。“原是去见驾,我以为你们是绑架!走吧,废话少说,在哪里就去哪里,搞的人疲惫不堪。”

    “是,是,您稍安勿躁,已经快要到了,过了前面的忽听以后就是水绿南薰殿,今天皇上在那里请人呢。”这内侍监一边说,一边轻轻挑眉看着沐芳。

    沐芳道:“怎么觉得鬼鬼祟祟的?”她看着长孙叙谨,长孙叙谨倒是不以为然,说道:“这里原本就是一个鬼鬼祟祟的地方,你说,如何就可以不鬼鬼祟祟呢?”好吧,人家自幼在皇城中长大,一个在天子脚下长大的大概早已经习惯了一切一切。

    “皇上每天晚上都不睡觉,早上都不早起,都要在这里请人吃饭吗?”沐芳一边说,一边打一个哈欠,就连自己都累了,这一路走过来疲倦的很,夜深不寐,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习惯啊,而今晚呢?

    究竟会遇到什么情况,亦或者说,究竟今晚是坐牢吃牢饭,还是可以得到皇上的网开一面呢?这就不好说了,倒是长孙叙谨不以为然,不过那不以为然的表象之下也隐藏另外一种情绪。

    这情绪是让人紧张的,让人不寒而栗的,沐芳作为一个仵作,拥有比较敏锐的观察力,到了前面的一个位置,有花木扶疏,淡淡的香氛拂面而来,吹的人神清气爽,让人浑身都如沐春风,他们走过来,轻捷的脚步声将头顶的花瓣一重一重都震落。

    紫色的地丁花,蓝色的宝石花从头顶落下来,几乎将这一条细密而又狭长堵塞走廊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布景,沐芳一边走,一边看和略微在自己眼前晃动的人影,长孙叙谨一脸的平静,背影孤傲,好似一只随时都充满了生命力的云豹一样。

    那健美的双腿,强劲有力,那宝光四射的眼瞳,一瞬不瞬的看着前面,他知道目标物是什么,也知道自己应该过来做什么,并没有半分的柔情蜜意,踩着一重一重的乱花,已经过了这个抄手游廊。

    风景美到爆,只可惜人们都无心去看,而在静夜中看来,这些美丽的风景也不过是寻常而已,她应该习惯,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经过巧意搭建与安排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芝兰玉树

    多皇家气派,少生动活泼,两人跟着这些内侍监往前走,过了转角以后,终于听到了隐隐约约的靡靡之音,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这是沐芳到了这里的第一个感受。

    这乐声应该是编钟等乐器敲击起来的,这些乐器只存在于亘古的历史中,一般人是绝对没有机会可以看得到的,这些乐器的音色都不错,幽魅惑人,让人过耳不忘,长孙叙谨靠近了沐芳。

    “这里才是最危险的地方,你应该感觉到了。”真正的危险往往是如此,你原本以为这些危险已经过去了,但是偏偏,这些危险并没有过去,你原本以为这里是绝对安全的,但是!这里绝对是危险的。

    虽然这些危险潜藏在暗中,不过仔细的往前走,不难从靡靡之音中听出来一种国破家亡的悲哀,与国破家亡之前的那种争斗,这些争斗是属于集团之间的,你我争逐,鹿死谁手!

    “是,感受到了。”一边点头,一边往前走,这一路过去几乎已经可以看得到前面的人影,路径比较遥远,不过终究还是可以看得到那些人,不知凡几,只是老远看过去,俩字热闹。

    务必的热闹,君臣同乐,其乐融融,靡靡之音的伴奏中,有妖艳的女子摆动着妖娆的惹火身材在场中跳舞,一会儿韵味十足,很多人都色眯眯的看着,因为距离比较远,沐芳几乎是没有看到帝君。

    不过,人间的耳目众多,这边厢,带路的内侍监到了前面的位置,将他们到来的讯息传递给了前面的一个内侍监,这内侍监立即纹风不动的将刚刚的字儿交代给了自己旁边的另外一个内侍监,接着……

    这些内侍监一个比一个快,一个比一个厉害,一会儿以后,已经全部传达完毕,沐芳与长孙叙谨貌似完全不知道一样,两个人继续往前走,到了前面的位置,乐声更加是热闹了不少,他们驻足,隔着朱红色的帷幔与轻纱看着里面朦朦胧胧的场景。

    “这是亡国之兆。”沐芳一般说,一边靠近了长孙叙谨,又道:“你说呢?”长孙叙谨早已经见怪不怪,挑眉看着沐芳,“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亡国也好,不亡国也罢,总之横竖你我看在眼里就好。”

    “可以拯救的。”沐芳点头,重重的用力的握住了拳头,长孙叙谨的目光刚刚还看着风中飞舞的朱红色帷幔,这片刻,眼瞳闪电一般的看了过来,“你有这个想法?不错,不过知易行难,要是果真可以拯救,也好。”

    “你尝试过?”沐芳挑眉,看着他。听到这一句,长孙叙谨并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变得诡异起来,“尝试过,不过这条路走起来比较困难而已,但是偏偏还要去走。”

    “嗯。”沐芳只是说了一个字儿,因为沐芳眼前的朱红色纱帘让风吹了起来,沐芳第一次看到了长孙裕,他毕竟已经老了,不过红光满面,旁边作陪的女子不像是自己的妃嫔,倒像是一个女儿一样。

    他一看就是那种心广体胖之人,大概朝廷上的所有事情都完全假手于人,他只是嬉皮笑脸的闹着,旁边的荀贵妃握着一枚晶莹剔透的荔枝,剥开以后交给了他,长孙裕一边吃,一边细细的眯眸,看着眼前春情四射的女子。

    因为是侧面,沐芳只是看到了长孙裕,直觉上看来,这人想要延年益寿是绝对不可能的,沐芳排斥这个上位者,只是看着旁边那妖媚的女子,这女子穿着一件淡色的薄罗短衫,衣襟两侧有束带松松地在胸前打了个结。

    发髻挽成小盘鬓,头顶有五凤朝阳冠,凤凰口中吐出来的流苏时不时的路在自己的眼前,鬓下则是饰两朵刚刚从园中攀折过来的美丽红蔷薇,整个人就像是来自于伊甸园的美丽天使一样,不过遗憾的是,是一个古代人。

    她的长相有东方人那种美,深邃,骨骼柔和,绝对不是那种小鸟依人的体形,从这里看过去已经可以看得到那种亭亭玉立的体格,沐芳只能看到那线条美丽的侧脸,并不能看到正面,她在剥荔枝

    长孙裕则是在笑,一边笑,一边吃。

    “这荔枝乃是从两广过来的,皇上您看,八百里烽火加急送过来的,居然连露水都好好的,上一次就差了许多,八百里,已经过了三山五岳呢,您品尝品尝。”一边说,一边轻轻的将荔枝递给了皇上。

    长孙裕轻柔的一笑,轻轻的咬着荔枝色眯眯的看着眼前的荀贵妃,对于这色眯眯的眼神大概这女子早已经习以为常了,这样子看着,居然一点儿神色的变化都没有,两个人看着人们载歌载舞,居然还吃的不亦乐乎。

    旁边作陪的人还有一些,因为距离的缘故,她只看到了几个人,旁边有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子,做道士的打扮,一边暗暗的看着灵动飞舞的女子,一边在众人看不到的时候,擦拭嘴角流出来的口水。

    “妖道就是妖道,妖孽横行,这才有了国将不国!”一边说,一边轻轻的皱眉,暗暗的用力握住了拳头,旁边的长孙叙谨只是看着,并没有说一个字儿,好似隔着一层朱红色的帷幔,看到的是另外一个世界一样。

    与自己眼前的世界好似完全不一样似的,究竟什么人在天堂,什么人在地狱呢?或者天堂与地狱已经全部都变了,朱红色的帷幔中,扑着淡淡的黄色的织金地毯,里面的一切都珠玉琳琅。

    而在这走廊上,水阁以外的位置,这里的一切一切好似都陈旧了不少一样,过了这里,水绿南薰殿几乎是另外一个世界,而眼前的世界呢,寻常而又寻常了,只是一片莫名的森冷,那种森冷就是一股风。

    可以无孔不入的钻入任何一个人的肌肤,从脊梁骨一点一点的灌入了他的背脊中,在面对这个场景的时候,他也是暗暗的用力,握住了自己的拳头,不过并没有让人看得到自己在用力而已。

    他的豹眸中同样有着一种冷漠的星芒,不过因为隐藏的太好了,几乎没有人可以看到而已,透过这红色的帷幔,沐芳又是往前面看,看到了坐在皇上身旁的一个人,同样是天子服色,不过不是正宫红。

    而是淡淡的,好似鲜血凝滞一样的红色,她看着看着,道:“那个是……你老爹?”他这才回眸,“观察的很不错嘛,值得表扬,是我父王,如何?”

    “座山雕一样,不如何,这样的宴会天天都有吗?”一边说,一边问一句,长孙叙谨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的,良久的沉默以后,握住了沐芳的手,“是,每天都会有。”

    “你老爹就不知道奉劝一句,他们这一天要吃好几千两银子吧?为何没有一个人去阻挡呢?”一边说,一边摇撼了一下他的手臂,“尤其是你老爹。”

    “你遗漏了一个现象,这里除了父王一个人是亲王,你还看到了第二个?”沐芳听这个口气大概也是明白了一个道理,绝对这里只有一个亲王了,立即明白过来,“他是顺着皇上的,也是一个无用之人,百无一用。”

    “无功即有过,是!百无一用,这就是我父王。”一边说,一边陈述道:“要是皇上说杀人好,父王立即就会点头,道,这杀人是可以延年益寿的。居然还有一箩筐的大道理在那里,你看,是不是很惨。”

    “是,有这样一个老东西做你老爹,是比较惨的,皇上让这些家伙都教坏了。”一边说,一边看着旁边的人,这个人自己是认识的,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荀祖隆,还有长孙铮,这个同样也是自己在雕龙舫上见过的。

    大概,今天大反派都荟萃到了这里,沐芳再仔细的看着前面的位置吗,看着看着,又道:“我恍惚看出来了,这些亲王在以前的时候大概是全部皇上给杀了,你父王或者不是真的碌碌无为,而是……”

    “什么,不要告诉我,他老人家在韬光养晦?”正是这个恶该死的老爹让长孙叙谨抬不起来头,人人一说起来“楚王”都笑起来,好似这个人是一个笑料一样,还记得五年前,他纳妾,居然将自己的小妾都送给了皇上。

    这事情曾几何时闹得沸沸扬扬,之所以长孙叙谨宁愿远走他乡时常不回来,原因也正好在这里,他觉得这里的一切一切都与自己格格不入,没有必要回来,这里的一切与自己相去甚远了。

    这些笙歌燕舞,他从来就不需要,但是对于皇上等人来说,好似是根植在了骨血中的东西一样,无论如何都拔不掉一般,就像是中毒一般,人们都不可以解除。

    圆月如盘,银光普照。沐芳的脸因为月色的缘故,看起来已经变了,道:“有一种可能,这可能性虽然不高,不过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父亲不是你想的那样碌碌无为,有时候人为了保全自己,总是需要做点儿常人不可以做的事情。”

    “这事情过于让人不可思议了,他可以碌碌无为这么多年,也算是能耐!”长孙叙谨最为看不起的人就是自己的老爹,没有之一。沐芳觉得他老爹也是有神秘色彩的,至少在这里看起来,或多或少都应该有。

    他不是那种碌碌无为之人,眼神中居然也有一种隐隐的担忧,别人看不出来,但是沐芳还是捕捉到了,谁让沐芳拥有法医应该有的那种犀利眼瞳呢?那眼神厉害着呢,看人的时候可以看到人的肺腑之中。

第一百一十三章 寒烟笼翠

    就像此刻,看着珠帘翠幕中的人一样,只是淡淡然的一眼,几乎已经将全部要掌握的讯息都弄了一个确凿无疑,她看出来的讯息很多。

    可以排列起来,如下:皇上喜欢金尊玉贵的生活,夜夜笙歌,看起来绝对是了。喜欢的女子是荀贵妃!从荀贵妃与荀祖隆的神色看来,两个人都是为了忽悠皇上而存在的,这样,可以将各自的利益放大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层面上。

    徽清道长说自己是来自于终南山的,从函谷关过来的,二百五十岁,但是在沐芳的眼中,不过是一个老头子而已,其目的不是银钱就是那些可望而不可及的美女了,这样一个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一个得道之人。

    其余人,最为感兴趣还是属长孙叙谨的父亲,楚王!

    那一枚荔枝吃完了以后,一袭葛衣的南霜这才缓步走到了荀贵妃的身旁,居然并不急躁,还在静静的等待着。荀贵妃轻轻一笑,道:如何了?”

    “回皇上,回贵妃娘娘,楚王长子长孙叙谨王爷与含山县仵作方公子到。”这声音四平八稳,荀贵妃听完以后,轻轻的挥手,“既然是到了,为何不请上来,在外面傻站着做什么呢?”

    沐芳听到了那比人还要华丽的音色,这声音很好听,好似从山中流淌出来的一片清泉一样,滋润人的肺腑,这声音并不威严,含着点儿淡淡的娇嗔与妩媚,雍容之间,一切的事情好似都高下在心一样。

    大概也是发号施令的时间多了,自然而然就养成了一种习惯,习惯成自然,这自然慢慢的形成以后,一切又是变了。沐芳挑眉,看着眼前的珠帘,珠帘很快让一行内侍监给打开了,此刻,荀贵妃凑近了长孙裕,没有人知道两个人交头接耳说了什么。

    长孙叙谨与沐芳已经一前一后到了这通明的大殿之中,他走进去以后,也有了皇亲贵胄的感觉,唯独有沐芳自己,看一看自己浑身的葛衣,他觉得自己穿的连这里伺候的内侍监都不如。

    “腹有诗书气自华,腹有诗书气自华”她不断的提醒自己,不断的开始提醒自己,一切的一切都需要不断的去提醒自己,但还是觉得自惭形秽,其实,沐芳并不会想得到的,这些人的心都是黑色的。

    唯独有自己,拥有一颗金子般的心。

    “皇上,这就是聚众闹事的罪魁祸首,今日过来了,您看看究竟如何去发落呢?”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走进来的两个人,长孙叙谨立即行礼,给皇上行礼,给楚王殿下行礼,行礼完毕以后,沐芳有样学样,立即也开始行礼。

    两人都行礼完毕,长孙裕手中的酒杯放在了桌面上,而楚王呢?手中的酒杯掉落在了地上,目光迟疑的看了过来,然后立即就冲了过来,“皇兄,他不是有心的。”

    “是不是有心……不劳烦尊翁说了,请王爷与这位……”荀贵妃看着眼前的人,要来皇城,也不知道换一件像样一点儿的衣服,居然还是葛衣,她有点嫌恶,不过还是嘲讽的一笑,“这位聚众闹事风方公子来分辨分辨。”

    “这事情多有误会啊,皇嫂怎可听信旁人的一面之词呢?”说话的还是楚王,长孙裕挥了挥手,道:“起来。”他立即就起来,这才看着长孙叙谨。

    “最近案子查的如何了,要说城外没有事情发生,这也是你的功劳,只是朕做事情,你不应该推三阻四,比如你!在含山县做事情,朕有没有阻拦过你,不管是如何,你我都是利国利民,为何聚众闹事?”

    长孙裕说的比较急,以至于口齿不是非常清晰,而旁边的两个人,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长孙叙谨是懒得去分辨,而沐芳呢,则是在话语中很早漏洞,不就是与皇上玩一玩律政,不怕不怕。

    “你不好好的去查案子,且阻拦朕,这心意就歹毒了,朕想要长生不老,莫非就不可以?还是你坚决不想要让真长生不老,这……是何居心?是你居心不良,你可也不要怪罪我大义灭亲了。”

    长孙裕的语气并不慢,居然一口气说完了,终于,最后的目的已经说清道明,乃是“大义灭亲”,沐芳听到这里不由的微微蹙眉,因为长孙裕是皇上,他没有办法去说什么,只好等着指责完毕。

    “皇上,不要急,这人已经过来了,应该是有个说法的,这或者是一面之词呢。”居然最为善心的是荀贵妃,荀贵妃说完以后,又代替皇上挥了挥手,“楚王,你起来就好,此事与你无关!”

    这一句与刚刚那一句并不相同,声音好似是两个人的声音一样,冷漠而又犀利,居然让人有听出来一种不容抗拒的感觉,说完以后,楚王只好站起身来。

    “来人呐,送楚王离开,楚王中酒,今日累了。”荀贵妃连连挥手,有人立即从暗中走了过来,不容分说就要带走楚王,楚王并不愿意离开,不过已经没有办法,长孙叙谨回头,看着老爹。

    “父王,既然是中酒,就好好的休息,明日里,你清醒以后,儿臣与您也小酌两杯,去吧。”他同样是挥了挥手,也对,这样的事情没有必要将他牵扯进来,挥手作别以后,楚王极度不情愿的让人给拉走了。

    楚王不情愿,但是不走是绝对不可以的,他走了,但是没有走远,在外面不远处的走廊中看着,焦急的等待着,以便于在最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他是一个碌碌无为之人,但是并不能说明,他就不是一个坏父亲。

    沐芳暂时已经明白了过来,老天,真是的,这样一来就将唯一一个可以帮助他们的人给拉走了,楚王给拉走了以后,沐芳不禁叹口气,看着长孙叙谨。

    而长孙叙谨呢,他这是完全不在意的,楚王走了就走了,他这里想要做什么,与自己的老爹也是毫无瓜葛了,长孙裕看着楚王离开,正色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不过朕问问你,究竟你做了什么?”

    “儿臣,什么都没有做,皇叔。”这就是睁眼说瞎话了,耳畔还是轻歌曼舞的音乐声,他的声音在轻歌曼舞中,有一种形容不来的感觉,他这句话说完以后,神色如常,不过听这句话的人则是不尽相同了。

    此刻的长孙裕剧烈的咳嗽起来,旁边的荀贵妃责备的看着长孙叙谨,“你还不给你父皇皇叔道歉,你看看,你这句话真是不成体统,气坏了皇上的身子,这棵如何是好呢?”

    一边说一边,担忧的握住了旁边的酒樽,“皇上,这是延年益寿的好酒,您喝一杯,暂时不要焦灼,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让王爷好好的说来就好,气坏了自己个儿是没有人心疼的,您也就只有臣妾了……”一边说,一边伸手摩挲了一下眼睛。

    几乎是半点儿的泪水都没有,不过还是夸张大擦拭了一下自己的眼眶,一边擦拭一边重重的叹口气,良久的沉默以后,皇上的手伸过来,紧紧的握住了荀贵妃的手,好似找到了一种力量一样。

    这力量是那样的稳固,他不得不用力去抓住一样,皇上立即伸手擦拭了一下荀贵妃的眼眶。“别哭了,朕这里自然是好好问一问的。”沐芳真是觉得恶心,这两个家伙的演技过于浮夸了。

    “你是王爷,你莫非不知道朝廷的法度,你殴打朝廷命官,还抗旨不尊,如今两罪俱罚,你自己说,应该如何呢?”长孙裕果真是心平气静了不少,皇上就是皇上,可以在最快的时间里面将自己的心情调整好,这也是少见的了。

    荀贵妃盈盈的挥手,“还跳什么,载歌载舞的,真是晦气,下去吧。”一边说,一边挥手,这些女子与宫人都诚惶诚恐的离开了,荀贵妃这才注意到了长孙叙谨大概是今晚不愿意去说话了,那就不好办了。

    想要为难一个人,最好从这人身边人下手,她想明白以后,指了指旁边的“方公子”,说道:“这些事情是你闹出来的,是也不是?”沐芳一开始觉得有点儿威慑,不过很快这威慑就不存在了。

    沐芳是那种很会反对强权的人,心里面流淌的血液就是反抗强权的血液,所以人很快就一笑,道:“我不行。”

    “你可知……”她站起身来,指着沐芳,“你可知,在本宫跟前回答问题的时候,应该自称属下,微臣,而不是我,连这点儿礼义廉耻莫非都不清不楚?”问到这里,沐芳并不难为情。

    而是上前一步,说道:“奴才不知道,属下初来乍到,微臣也是在研究如何和你们说话呢。”

    “究竟是属下!微臣还是贱奴呢,居然一口气说出来三个字!”

    “贵妃说,应该是什么呢?”沐芳挑衅一般的看着荀贵妃,荀贵妃原是想要用沐芳立威的,哪里知道这人看起来平平无奇,却一身是胆,居然敢于自己对起来不禁提高了声音,“是贱奴!”

    “您说是就是了,是贱奴。”沐芳点了点头,荀贵妃这才满意了不少,道:“你居然调唆王爷聚众闹事抗旨不尊,你该当何罪?”

    “抗旨不尊是死罪!聚众闹事是死罪!但是我只有一条命,需要你们这样子做,打死我!然后找太医救活我,再打死我一次,贵妃娘娘的心头之恨是不是就可以解除了呢?”沐芳一边说,一边看着荀贵妃。

    荀贵妃自然是生气了,不过居然找不到一个骂人的字儿,固然,沐芳初来乍到,说的不对!不过这死罪两个字儿,还是让沐芳给弄了一个一清二楚,死罪啊死罪!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奇谈怪论

    “就是死两次?”荀贵妃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奇谈怪论,但是也觉得这家伙不好对付,而长孙叙谨呢,居然一个维护的字儿都没有,他是想要看一看的,沐芳究竟是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厉害。

    还是自己想多了?

    一抹恶作剧的光芒自沐芳的眼底闪过,很快就点头,“是应该死两次,谁让我抗旨不尊又是聚众闹事呢?”

    “你供认不讳?”荀贵妃想要进一步的试探一下,原以为沐芳必然是会拒绝回答的,或者必然是会抵赖的,但是偏偏,沐芳完全没有半点儿隐晦,居然一笑,道:“自然是供认不讳。”

    “哦,”荀贵妃听到这里,刚刚的提心吊胆已经不复存在了,目前则是恭顺的,平和的,一笑,带着悲悯的神色道:“既然你已经全部都承认了,那么来人,拉下去斩首示众。”这是最厉害的了。

    但是,还是想不到,长孙叙谨还是老样子,好像这个人与自己没有任何的关系一样,那么究竟是什么缘故呢?这两人不是应该眉来眼去疾言厉色吗,为何到了今时今日,两个人好似没有任何的举动而已。

    长孙叙谨目光清明澄澈,就像是深邃的古井一样,这双美丽的眼睛中没有任何的神色,只是一片空洞,老实说,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些纸醉金迷的生活,这生活看来金碧辉煌,但是都构架在人民疾苦之上。

    沐芳到了帝京以后,大概明白,皇上是一个昏庸之人。但是绝对想不到,皇上已经昏庸到了这样的程度,可以说,对于荀贵妃的安排,长孙裕是绝对的言听计从,这是最为恐怖的事情了。

    妇人把持朝政,还有几个弄臣助纣为虐,她觉得江山已经岌岌可危,这里的一切一切已经透露一种不祥的症兆。

    “娘娘这是要治罪?”沐芳看着荀贵妃,荀贵妃樱唇微微翕动,目光连看都不看一下沐芳,已经说道:“你以为这样的罪过,可以……活下来?”这样一个反问以后,沐芳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

    只是微微一笑,道:“可惜!”说过了以后,已经不准备任何的挣扎与反抗,她得心应手,一开始就处理了王爷身旁一个人,很是开心,一边狞笑,一边挥手,“殿前武士,过来将仵作大人带走,刑罚嘛……”

    “就车裂吧,不要忘记了示众,让人人们都有个忌讳,不要到头来弄得莫名其妙的。这样一来,你也闹腾,我也闹腾,这国将不国城将不城就不好了。”一语既出,立即有殿前武士从外面走了进来。

    几个人凶神恶煞,沐芳再厉害也不过是区区一个弱女子而已,这几个人要是果真动手,很快就可以将沐芳带走,沐芳并不焦急,在这些人眼看就要接触到自己的时候,沐芳不过是一笑。

    “不用劳烦你们,我自己来。不过佣人居于高位,乃是瓦釜雷鸣,可惜啊可惜,皇上识人不明,荀贵妃居然也识人不明……”沐芳一脸的辛酸与悔恨,就差没有挤出来两滴鳄鱼眼泪了。

    “拉出去,杀无赦!”荀贵妃的目光冷淡,挥了挥手,这几个殿前武士已经走了过来,但是看到了身旁的长孙叙谨,长孙叙谨没有任何的神色变化,就像是一块冷冰冰的白玉一样,但是可以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种排斥感并不好受,人们跃跃欲试,但是没有一个人敢立即就过来,沐芳看到这些人,不禁微微一笑,道:“来吧,反正皇上长寿的事情,杀了我也就一了百了了,我又不怕死。”

    “你不怕死?”荀贵妃冷冷的瞠目看着这个方公子,在荀贵妃的角度看过去,她的背影笔直的就像是风雨中的竹子一样,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沐芳此刻回眸,冷冷的说道:“我若不坚强,懦弱给谁看。”

    “拉走!”荀贵妃震怒,还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在宴会上与自己叫板,这是第一次,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不过这第一次完毕以后,任何人都知道,这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也就是最后一次了。

    沐芳不说一个字,她在赌,与自己,与皇上。长孙裕除非是聋子,不但难道真的就听不出来自己的弦外之音与言外之意吗?就在这些人一步一步的走过来,靠近了沐芳的时候,长孙裕一怔,这才将半眯的凤眸睁开,看着这个坚贞不屈的人。

    她从头到尾就没有露出来任何的胆怯,死到临头,一点儿都不震惊,这是罕见的情况,他不过是一个仵作而已,莫非见多了死亡,连自己都不畏惧死亡了?

    看到殿前武士立即要过去,长孙裕这才开口,好似从沉睡中慢慢的苏醒过来一样,沐芳看着那双晦涩的眼睛渐渐的变得明亮起来,渐渐的熠熠生辉,就像是刚刚初生的新月一样,带着一种美丽的旖旎与璀璨。

    “你不怕?”长孙裕问一句。

    “酷吏都不怕,害怕这些人?”她眨眼睛,看着长孙裕,他不禁也觉得这个“方公子”有铮铮铁骨,只是可惜了,做出来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长孙裕道:“你刚刚说什么?为何又会聚众闹事?”

    “不平则鸣而已,不是什么聚众闹事,今日皇上杀一儆百,我死得其所,快哉快哉。”一边说,一边二五八万的插手,一副“你放马过来就好”的模样,长孙裕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你知道,你做的都是无谓的牺牲?”他挑眉,鼻息凝重,沐芳不过是一笑,“我知道,但是这些无谓的牺牲总是要有人去做的,皇上不妨早点儿动手,不要与小人做口舌之争。”

    “你真的不怕?”他一边说,一边慢慢的坐直了身体,凝眸看着这个家伙,眼看就要身首异处了,他一个小小的仵作居然一点儿都不畏惧,这不正常!

    “有什么好怕的,杀人不过头点地。”她还是一脸的专横,冷哼一句。长孙裕的目光带着几分愤怒的瞪向这个罪魁祸首,“你果真是不畏惧,那就好,拉走,斩了!”

    老天,这眼看就要完蛋了,她扮猪吃老虎她也不是无穷无尽啊,皇上啊皇上,您就不知道网开一面啊?您就不知道问一问青红皂白,该死的家伙,您好歹也问一句啊!

    “皇上,请刀下留人,此人乃我国中无双国士,您不可错杀了好人。”说话的自然是长孙叙谨,这宴会变得千奇百怪不少,长孙裕一笑,道:“就是天子犯法,也是与庶民同罪的,更何况,他平平无奇而已,算什么无双国士?”

    “皇上,您并不清楚,他做事情有着自己的方针与套路,她不但是无双国士,对于长生之术也是深谙其三昧呢!”这样一说,长孙裕立即就来了兴趣,看着沐芳,“你也懂什么叫做长生?”

    “长生就是老不死,您说呢,皇上?”就你还要长生?得了吧,你要是长生了,别人都要短命,你一个皇上不好好的做,偏偏听信谗言……

    想到这些事情沐芳倒是想要戏弄一下这皇上,好在长孙裕并不以为忤,看着眼前的方公子,说道:“你若是果真知道什么是长生,朕可以考虑不杀你。”

    “皇上要是可以考虑不杀奴才,奴才这里绝对是可以让长生的。”沐芳说的一本正经,反正是撒谎,自古以来长命百岁的皇上并不多,他们严重的透支了自己的生命,除非清心寡欲,不然很容易就丧命的。

    更不要说那些遥不可及的事情,她是现代人,还是一个无神论者,要说到让人长生,几乎是不可能!而她离开的时候已经给季大人说过了,时间是三天,从明天开始,暂时不急。

    “皇上可以不相信奴才,不过奴才是会让您相信的但愿您可以相信我。”一边说,一边道:“我们远道而来,没有吃任何的东西,现在饥肠辘辘,皇上,既然是礼贤下士就要有礼贤下士应该有的风格呢,不要小气,让我吃饱了肚子,慢慢和您说。”

    “哦,这样吗?来人,赐座。”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到了这里,几乎已经可见一斑!这就是所谓的伴君如伴虎了,长孙裕是什么人,这时候沐芳已经看了一个一清二楚,这就是一个弱点了。

    “皇上,您真的要这个大言不惭之人在这里,你已经有徽清道长了,何苦多一个人呢?”荀贵妃娇滴滴的看着长孙裕,长孙裕轻轻的握住了荀贵妃的手,“你想要让朕长寿,就要好好的,不要闹腾。”

    “不是臣妾闹腾,臣妾以为,这方公子乃是一个不学无术之人,您看啊,她……哪里就是可以让你长寿的人呢!”是啊,从头到脚,她的打扮是比较寒酸的,不但是寒酸,还一点儿仙风道骨的模样都没有。

    相比较于坐在身旁的人,他看起来差劲多了,那人好歹是一个非常仙风道骨的家伙啊,看起来眉宇都花白了,说自己有二三百岁,人们也是会相信的,但是沐芳……

    反观沐芳,看起来倒是真的如同一个初来乍到的骗子一样,还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小骗子,到此为止,居然没有半点儿的才情表露出来,荀贵妃刚刚就想要找一个理由将沐芳给杀了,但是偏偏这家伙有隙可乘。

    而沐芳呢?心里面苦笑,荀贵妃啊荀贵妃,见面分一半啊,为啥你们可以招摇撞骗在这里骗人,我就不可以过来骗吃骗喝了,咱们五十步笑百步,一般一般天下第三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辩才无碍

    荀贵妃时不时的看过来,看到了沐芳那愠怒中夹杂嗔怪的神情,不免怨怼,长孙裕倒是不以为然,“朕还是可以看得出来的,她要是招摇撞骗,等会儿拖出去杀头就是了。”一边说,一边冷冷的看着沐芳。

    沐芳并不说一个字,有内侍监过来,带着沐芳往前走,在前面一个僻静的角落安排她落座,沐芳一路走过来,刚刚的欢声笑语与莺歌燕舞都不存在了,人们都看着这个大骗子。

    可以在这样多的人眼前骗吃骗喝,这也是一个非常大的本事啊,她一边走,一边不忘记自己的箱子,这箱子走到哪里就抱着,从来不放下来,长孙裕看着奇怪,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是天下的三个宝藏,皇上不用问,这些宝藏都是应运而生的,都是奴才的传家之宝,皇上不要以貌取人啊,奴才家中以前也是有过几个达官贵人的呢,这些人搜罗奇珍异宝,奴才手中恰恰就有了这最后鲁殿灵光一样的三个宝贝啊。”

    “拿出来。”长孙裕吩咐了一句,沐芳并不焦急,而是看着前面的座位,说道:“暂时不敢拿出来的,从明日开始就会给您一个一个的都拿出来呢。”

    “好,就坐。”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旁边的座位,沐芳一笑,就要落座的时候,道:“今天车殆马烦,坐着容易犯困,就站着了。”居然果真站着,旁边的一个内侍监一脸的古怪。

    沐芳看着这个内侍监,说道:“公公,劳烦您给我将这个恶凳子拿开,奴才这里笨手笨脚的,呵呵……”沐芳笑着,这内侍监立即走了过来,手伸出来正搬运桌子的时候哦,沐芳的手也不慢。

    狠狠的握住了这内侍监的手,然后往凳子中央一枚竖起来的银针上压下去,于是,在最快的时间里面,这内侍监已经大喊大叫起来,沐芳的手更加快,将旁边的一杯茶已经递了过来。

    “公公不要紧吧,这杯茶请公公喝了。”一边说,一边就着那长开的嘴巴已经将茶倒在了这公公的嘴里,这内侍监有苦说不出,长孙裕的目光冷冷的闪烁了一下,“怎么?”

    “皇上,椅子上有一枚针,大概是那一个姑娘在绣花的时候不小心将这一枚针给放在了那里,危险着呢。”一边说,一边轻轻的将这一枚钢针拿出来,一边看,一边丢在了茶杯中,

    “皇上,这……”沐芳还看到,这钢针落入茶杯中以后,立即就变颜色了,她诚惶诚恐的说道:“皇上,你看,这原不是什么钢针,而是银针呢,您看这杯茶怎会让银针变色呢?”这原本就是荀贵妃安排好的。

    你是无双国士!都说黄泉路上无老少,你要是今晚不小心死了,那是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她向来杀人就是神不知鬼不觉,但是哪里知道,居然一开始就遇到了挫折。

    “刚刚定是这奴才手脚不干净,将士们脏东西弄在了里面,方公子,重新给您斟茶就好。”荀贵妃一边说,一边挥了挥手,有人走过来,立即撤走了这一副茶具,沐芳非常熟悉古代的这些毒药。

    因为是法医出生,所以对于药理与药性一清二楚,一般的小儿科想要害她,几乎是绝无可能的,一个仵作,见过的事情很多很多,所以,娘娘就不要白费心机了。

    这第二次上的茶很好很好,不过沐芳已经不愿意去喝了,吃过了一点儿东西以后,荀贵妃给旁边的一个丫头说了一句什么,这丫头立即去了,沐芳并不知道等会儿就已经要给自己穿小鞋了。

    居然还是安安静静的坐着,今晚必然是风波不断的,长孙叙谨唯恐等会儿闹出来事情,给皇上说道:“今日过于晚了,明日里,儿臣带着方公子在这里就好。”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就今晚吧,你说……她是无双国士,为何朕从来没有听说过呢?”长孙裕一边说,一边狐疑的看着他,长孙叙谨并不焦急,叹口气说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皇上不可以貌取人啊。”

    “你……”长孙裕一怔,试探性的开口,“有什么本事,能不能说出来,让朕甄别一下,你是不是真的很厉害?”一边说,一边打了一个哈欠,沐芳知道,今晚要是没有点儿厉害的事情做出来,横竖是过不去了。

    立即点头说道:“奴才也不敢说自己有什么本事,不过奴才一直以来都过目不忘,过耳成诵,天文地理都知道点儿,四书五经在四年前也是全部都读完了。”

    “哦,你可会破千古之谜局?”果然,为难沐芳的乃是荀贵妃,什么千古谜题呢?她挑眉看着他,“说来听听?”荀贵妃看到所有人都有兴趣,不禁微微一笑,“这千古迷局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我朝中几乎没有人可以解开,你来试一试。”

    “解不开。”沐芳一口就回绝了,荀贵妃微微一笑,“无妨,不过是娱乐而已,重在参与,上礼器。”一边说,一边已经挥手,这事情真的是让人悲催啊,沐芳想要拒绝都不可以,什么叫做“礼器”?

    就在沐芳还没有彻底搞清楚的时候,这礼器已经从后面然几个内侍监给抬了过来,原是一个盒子,这盒子看起来还是很沉重的,沐芳看着盒子,道:“是什么?”

    这是什么啊?沐芳是果真没有见过的,一个巨大的白玉的盒子,这就是所谓的“礼器”,在古代有很多奇形怪状的玩意,沐芳很多几乎都没有见过,这礼器原是用来祭祀的时候用的。

    “皇上,这是先帝时候留下来的百宝盒吗?”说话的是长孙叙谨,他不是讶然,但是已经假装出来一片疑惑,这不过是为了告诉沐芳讯息而已,别怕,这是一个祭祀用的盒子。

    在“周礼”中,祭祀是比较复杂的一种皇家活动,这大规模的活动中,有不少情况是沐芳不清楚的,好在以前看过相关的历史资料,当下居然也有恃无恐,有意无意的看过了以后,道:“这个盒子是让我……”

    “打开。”这样说过了以后,荀贵妃不得不补充一句,“不可以使用暴力呢。这盒子是礼器,要是打不开,你这无双国士好似就到头了呢。”

    “哦,原是打开一个盒子啊,这简单的很啊。”沐芳一边说,一边从座位上走出来,看着这巨大的白玉盒子,盒子制作精良,可以说天衣无缝,仔细看来,好似是一个中空的玉雕一样。

    可以说,这盒子是绝对打不开的,“不可以使用暴力?”荀贵妃,我是过来给皇上教授长生之道的,并不是过来开这个盒子的,但是……为何偏偏要让我打开这个盒子呢?

    她心念电转,不过很快,长孙叙谨就说道:“方公子,你虽然是一个仵作,不过技不压身,本王知道,这盒子对于你而言,是很简单的,打开让诸位都看看。”

    这!沐芳想不到,这第一个说风凉话的居然是长孙叙谨,不免唏嘘,“好,这盒子里面莫非是有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也或者空空如也,千百年来并没有任何一个人真正的打开过,不过史料记载,好似人们都打开过,里面的东西,每一次打开的人都重新放进去过,你试试。”沐芳想要说打不开都不行了。

    高帽子已经在自己头上,而荀贵妃此刻则是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她就是不杀沐芳,想必这些事情闹出来,沐芳自己也是下不来台的,她轻轻的笑着,你不是很想卖弄?那么就打开!

    只要是打不开,那就不好意思了。

    沐芳并不焦急,围绕着盒子左右都看过,仔细的抚摸以后,发现了一个讯息,这盒子上面是一块一块切割出来的玉块,这些玉块是镶嵌在上面的,一开始还以为是一整体的雕塑,那里知道!

    居然真的是可以打开,她仔细的看着,但是并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去打开,好似想起来昨晚的花灯,在花灯下,那一盏纸灯笼忽然间就跳入了自己的脑海中,她轻轻的抚摸,然后开始移动起来。

    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凭借手感去安排这些玉块移动的方位,一会儿以后,已经将要移动的全部都移动到了位置上,想不到自己救人一命,还可以有意外之喜。

    “咔嚓”一声,这盒子居然果真就打开了,这盒子里面是真的空空如也,刚刚,长孙裕在饮酒,并没有想过这个盒子真的可以打开,荀贵妃的伎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显示过了,只要是每一个朝臣初初到了这里。

    总是要用尽一切办法去打开这个盒子的,但是偏偏迄今为止没有一个人真正的打开了这个礼器,也自然而然,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盒子里面是什么东西,沐芳看到这里,不禁微微舒口气。。

    “皇上,贵妃娘娘,这盒子已经打开了,盒子里面的东西……您看……是空的呢。”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敞开的盒子,长孙裕握着金樽的手几乎都颤抖起来,一步一步的从金阶上走了过来,这怎么可能呢?

    居然会真的打开,盒子里面空空如也?他到了跟前一看,果然里面一无长物,而很快的朝臣几乎都震动了,一个个都走了过来,人人面面相觑,这盒子是一般人打不开的,奇技淫巧,没有人知道这盒子究竟是用什么办法制作出来的。

    皇城里面的能工巧匠几乎全部都来看过,都是无计可施,但是偏偏,在轻描淡写中,让这个其貌不扬的人给打开了,长孙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一百一十六章 梨花满地

    “你如何就打开了?”

    “很简单啊,我说过了。”是很简单,我为啥就要告诉你呢?因为你是皇上,不,就不告诉你!

    长孙裕的目光几乎是万般的难以置信,“朕以为这盒子没有人打得开,你果真是厉害,这盒子居然打开了。”

    “哦,厉害不?”沐芳居功自伟,一点儿谦逊的感觉都没有,旁边的荀贵妃眉宇高挑,连头顶的翠翘与凤翅都凛然而动,“不,不,怎会这样轻而易举就打开!这盒子一直以来都没有人可以打开啊,你作弊。”

    “娘娘这就是开玩笑了,怎会是作弊呢?不见得你们打不开奴才也打不开啊,既然是打开了,皇上应该相信了,我也是有过人之处的,皇上!”沐芳郑重其事的看着长孙裕,“奴才这里别无所求,不过有一点点儿小小的事情想要让皇上给一个面子。”

    “你说……”长孙裕震惊,黑眸紧紧的看着沐芳,怎么看,这仵作都是一个寻常的人,相当于沐芳这样的男子,在京中几乎是一抓一大把,再也不会有任何的特点。

    “皇上,您沧海遗珠了呢,您看看奴才,是不是看起来才不惊人貌不出众,平淡的很呢,但是您要知道啊,很多事情我们应该透过现象看本质,比如我是一个仵作,我在看死人的时候,通常就要想方设法看一看死人是不是可以说话的。”

    沐芳觉得专业的知识不可以说太多,毕竟皇上通常来说,都是不太情愿听人去说这些个事情的,沐芳不过是微微颔首,凤眸看着长孙裕,道:“皇上一定是想要知道这盒子是如何打开的,请皇上将盒子闭合,,奴才再次打开,为皇上答疑解惑。”

    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旁边的盒子,长孙裕眼疾手快,很快就盖住了这白玉的盒子,究竟想要看一看,她有什么能耐呢?

    这盒子是如何打开的?就连长孙叙谨也觉得绝对不可能,这盒子自古以来就在皇城中,之所以每一次都拿出来耍宝,原是因为一般人是不得其门而入的,打开了,说明你很厉害,同样说明,朝中能人辈出。

    打不开,也不甚打紧,本来就是一个打不开的东西,但是偏偏让沐芳给歪打正着,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给打开了,这盒子里面空空如也,众人的眼睛空空如也,就连心脏也空空如也。

    长孙叙谨看着沐芳,暗暗的佩服,她的观察力是那样的细致,鞭辟入里,可以在最轻易的过程中将一个最为困难的事情办成了,让人不得不瞠目结舌。

    沐芳看着这个盒子,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这才说道:“皇上,您看,这盒子看起来是通体透明的,不过您要是仔细的看一看就会知道,这盒子的四面八方都有一个一个浅浅的刻痕。这刻痕很浅很浅,不过……可以数清楚。”

    “每一个面上都是十五条,所以这应该是制作盒子的前辈留下来的一哦个讯息了,可怜我皇朝中能人异士辈出,居然连一个人都打不开这个盒子,说来可笑啊,真的是悲哀!”沐芳的话戛然而止。

    不愿意去说这个盒子了,倒是开始说其余的事情,长孙裕皱眉,“告诉朕,这十五条痕迹,是什么意思?盒子是如何打开的呢?”

    “哦,这个……不足为外人道了,今天困了,来日方长了,还有……”沐芳不但是不愿意说,还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看着前面的人,“下令让围着含山县的人都注意点儿,不要伤害了那里的黎民百姓。”

    “你这是威胁朕?”长孙裕虽然老了,不过还是不愿意去接受别人给自己的命令,这命令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接受!沐芳只是一笑,“皇上以为是威胁就是威胁,皇上,明日里奴才休息好了以后,会给你进献国宝与很多东西的,且请您不要为难奴才。”

    “皇上,方仵作无礼至极,傲慢至极,您不可轻纵!”荀贵妃一边说,一边就握住了长孙裕的手,此时,长孙裕挥了挥手,道:“含山县的兵丁都撤下来,要是你可以给朕一个长生之道,朕何曾就愿意去伤害那些小孩子呢?”

    “皇上,这长生之道是明日里奴才才讲授的,您这时候需要让奴才去休息了。”为啥要在明日里,因为今天晚上需要回去安排一下,不然明天露馅一切都不好了。

    “去吧。朕让内侍监给你去安排。”一边说,一边挥了挥手,在任何人都意料不到的时间中,沐芳安安全全的撤离,在内侍监的带领下,沐芳望出去,刚刚出门来就看到了从旁边的花厅中过来的楚王。

    长孙叙谨看到自己的老爹还在这里,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一步一步的走过来,道:“跪下!”沐芳是绝对想不到的,居然老爹与儿子见面要说的第一句话,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下跪,不免尴尬。

    准备离开,但是长孙叙谨并没有下跪的意思,而是微微一笑,看着月色中的朦胧身影,“父王昏聩了吗?您需要看看清楚,现如今的朝局是什么,您不但一个字儿的规劝都没有,还深更半夜与皇上听靡靡之音!”

    “宠幸荀贵妃,我朝中永无宁日,父亲,要是可以重新选择一次,就好!”他虽然没有说重新选择一次什么,但是偏偏眼前的男人已经明白过来,他有太多的苦衷与压抑了,但是偏偏一个字儿都说不出口。

    柔和的月光透过一株大榕树,洒在长孙叙谨那张俊逸非凡的俊颜上,让他整个人气度高华,好似从天而降的神一样,在这样一个玉雕一般的人身旁,任何一个人几乎都自惭形秽,包括高高在上的权臣楚王。

    沐芳不知道这父与子有什么是要说的,指了指前面的位置,说道:“我去了,明日里的事情你帮帮我。”一边说,一边走了,他不说一个字儿,但是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慢慢离开的背影。

    沐芳走了,他这才看着楚王,楚王也是看着自己的儿子,“你不理解我。”

    “父王,尊严是不值钱,但是没有了尊严,整个人都不值钱,您为何到此为止还不明白这个道理?您知道坊间的百姓是怎么样说三道四的,人言可畏啊,父亲!”

    他多么想要让自己的父亲在皇上的跟前好好的说两句话,而不是目前的样子,为了保全自己,为了保全自己至高无上的王族身份,父亲几乎已经变成了皇上的一把枪,这一把枪是那样的好使唤!

    楚王口口声声自己不理解他,他也确实是没有想要理解的模样,他重重的叹口气,“父王只能保护你,只能保护你平安就好,至于坊间的谣言,谣言止于智者,我已经不在乎那样多了,关于皇上的事情……”

    “怎么,您还要为虎作伥,皇上要五百个童男童女,已经是伤天害理之极,您居然还摇唇鼓舌说好,父亲!您百年以后究竟还要不要去面对祖宗皇考,还要不要去面对列祖列宗?”他一边说,一边冷冷的拂袖就要离开。

    楚王失望的看着他,看着看着,不禁擦汗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月色中,他早已经老泪纵横,太多太多的解释在心头,想要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太多太多的思念,但是看起来,这个儿子终究还是与自己离心离德了。

    也好,坊间他的传闻多了,长孙叙谨的传闻就会少的。

    长孙叙谨之所以自请到宫外去查案子,一来是不愿意面对皇城里面的狗苟蝇营,而来是不愿意面对这皇城里面沐猴而冠的父亲,父亲一生几乎都碌碌无为,没有任何事情是做出来的。

    他不是看不起父亲,而是看不起父亲的奴颜媚骨,有多少人是想要见一面皇上的,但是都不可得,父亲可以天天,可以时时刻刻都在皇上的身旁,但是皇上从中枢发出来任何一个不成文的号令,父亲居然都没有阻拦一个字儿。

    他不免生气起来,他早已经就不愿意面对这个父亲了。

    一会儿以后,两人不欢而散,楚王握着衣袖往前走,辽阔的夜风顺着空寂的走廊吹了过来,吹的他浑身都冰凉彻骨,他知道自己错了,知道自己是缩头乌龟……

    而朝着反方向离开的长孙叙谨这片刻已经到了前面的位置,沐芳并没有走,嘴巴里面叼着一枚草在月色中等着长孙叙谨,她刚刚看到长孙叙谨的神情古怪,就知道大概要与楚王一言不合吵架了。

    但是人家这个是家务事,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她没有办法去问,只能在这里等待着,看到长孙叙谨回来,沐芳这才一笑,尽管是苦笑,但是人还是神清气爽,尽管今晚比较累,但是人还是尽量伪装的平平常常。

    看到沐芳在这里等着自己,长孙叙谨的脚步不由益发的慢条斯理起来。走到了沐芳的身旁,问一句“你都看到了?”沐芳不过是点点头,又道:“你要批评我?”沐芳还是点点头。

    “我没有错,为何要批评我呢?”一边说,一边将她口中的狗尾巴草拿掉了,丢在了地上,沐芳这才站起来,伸出来自己的右手食指轻轻的点一点长孙叙谨的胸口,“扪心自问,那人是你老子,你和你老子那样说话!?对不对?”

    “你偏偏有这样多的奇谈怪论,要是我父王可以时时刻刻的提醒皇上,并不会这样愈演愈烈,京中对于皇上的评价不高,对于我父王的评价也一样,都不高!”长孙叙谨说的是实话。

    不论是到了哪里,对于楚王与皇上的评价都是一样,碌碌无为,外加瞎搞。

第一百一十七章 剪烛西窗

    沐芳不以为然,说道:“皇上有很多兄弟姐妹,后来只存活下来一个,你父王有自己安身立命的不二法门,你不支持,但是你爷不应该反对,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价值与意义,这一点,希望你可以清楚。”

    “不清楚,他这是助纣为虐。”长孙叙谨推一推沐芳,坐在了旁边箱子上,两人并肩坐着,他的目光看着前面的几个内侍监,几个内侍监木头人一样,只能走远。

    “京中日人各个都面和心不合,想要得到的东西太多,想要舍弃的东西太少,你知道?”一开始。沐芳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现在已经一清二楚,看着月色中长孙叙谨的脸,“你呢,何不奋起直追?”

    “我?”长孙叙谨一笑,衬着柔和的月光,整个人高华的几乎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一样,也对,大争之世,他不会不知道的。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什么时候应该韬光养晦。

    但是,从长孙叙谨的行动中,与心里,完全看不出来任何的神色,那种变化是平静的,是在表象之下的,她看着看着,不禁瞠目结舌起来。

    “你徒劳为人作嫁,这样真的好吗?这些人……”沐芳想要说什么,不过话题到此为止,有些话,两个人都心照不宣。有时候藏在心里,比宣之于口还要好,这是朋友之间的默契与信任。

    “让我想想吧,这事情不急。”其实,已经火烧眉毛,不过,当事人说不急,任何人也是不可以焦灼的,不然就成了皇上不急太监急了。沐芳看着前面的位置,指了指站立在风中的内侍监,道:“走了,人家还以为我们在这里看什么。”

    几个内侍监看到他们二人站起身来,忙不迭的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王爷,公子,请走这边。”一边说,一边殷勤的挥手,沐芳还是第一次让人这般礼遇有加的伺候,过了很久以后,到了前面的位置。

    夜色沉寂,东风懒倦,垂杨袅绿丝,海棠花赛胭脂。一行人往前走,这里在夜色中变得就像是一个荒寒的地方一样,沐芳停止了脚步,举眸看着前面的一片位置,本应该是朱帘画舫,林影荷香。

    但是……这里一片灰烬过后的断壁残垣,琉璃瓦在黑暗中闪烁出来一片不祥的诡异光芒,沐芳看着这断壁残垣,忽然就五味杂陈起来,大概很多初来乍到的人都喜欢在这里看一看,所以内侍监第二次走远。

    将一个安静的氛围给了他们二人,两个人都看着前面的位置,看着看着,他道:“坤宁宫,你知道的。”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一直以来都是存在于自己的猜想与别人的口舌中,并没亲眼看到。

    此刻真切的看到了坤宁宫的灰烬与废墟,她慢慢的移步上前,一边走,一边回眸看着月色中的长孙叙谨,“这么久,居然保留着,其实也并不容易。”

    “大概,皇上还是喜欢皇后娘娘多一些,时常过来吊唁的,走了,这里除了一片瓦砾什么都没有,这十年之中早已经有人将瓦砾都翻了个,不过一无所得,这里应该重新装修;。”长孙叙谨一边说,一边看着身旁的女子。

    “是,王爷。”

    两人走了出来,沐芳更加是有一种坚定的信念,一定要给刘皇后翻案,当年的事情自己并不清楚,不过这些事情要是查出来,就会让人震惊,这里面究竟是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暂时不太清楚,他必然也是蒙在鼓中,留着这个断壁残垣说明了什么呢?大概是说明了,皇上还是很在乎刘皇后的,逝者已矣,很多事情应该都忘记的,但是偏偏皇上不能忘记。

    刘皇后在敝国的历史上做过很多杰出的贡献,几乎在中枢发号施令的时候,有一多半的事情都是经过了刘皇后的推敲与斟酌,皇上一直以来都是老样子,现如今更加是比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刘皇后呢?这么多年之中不停的改变历史,但是终于有一天也成为了眼中钉肉中刺,被人给杀了。她想到这里,不禁后背发凉,沐芳也是一个非常喜欢调查这些历史的人,要是自己掀开了历史的面纱以后,会不会……

    会不会自己也成为众矢之的,在某一天死于非命,就连自己都不知道,那些灾祸就从天而降,刘皇后的曾经,会不会是自己的以后,或者说刘皇后曾经的死因,会不会给敌人一个邪恶的启发呢

    “刘皇后死于非命,人人都知道吗?”

    “不,人人都知道这里是举火不慎烧毁了的,知道秘密的人不多,我也不过是猜测而已,举火不慎,娘娘以前用人谨小慎微,一个分外冷静的人怎会举火不慎?这举火不慎偏偏就在皇上南巡的时候发生了,奇哉怪也!”

    “这事情,必须要翻案。”沐芳紧紧的握住了拳头,“走了。”长孙叙谨并没有多少的兴趣,他不愿意在皇城中说太多,因为他知道,这里的耳目众多,很有可能自己的一句话很快就会落在旁人的耳中。

    “喂,你不感兴趣吗?”一边说,一边走了过来,手中还兀自提着巨大的箱子,他并不是不感兴趣,而是在帝京中,有些话是坚决不可以说出来的,有些事情必然要去做,但是里面的分寸应该如何拿捏,这就是一个未定之天了。

    “不,我很感兴趣,娘娘曾经帮助我,不然我不会成为今日的王爷,”他在紫云英树下回头,看着慢慢从风中走过来的女子,她站在了琼树枝下,看着眼前的长孙叙谨。

    “好,知道这个就好了,以后的事情,你我共同努力就好。”

    “嗯。以后也不要随便说什么,这里人多势众,很多人都是潜藏在黑暗中的,几乎要与黑色合二为一了,有可能你我此刻说出口的话已经有人告诉了皇上,不要以为这里是平静的。”

    “莫非不平静,莫非皇上看起来庸碌实际上居然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别开玩笑了,王爷。”要说长孙裕很厉害,绝无可能,因为在沐芳的眼中,在沐芳的心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以前没有见过皇上,或者对于皇上还是有着好憧憬,但是今天一切都看过了,皇上就是会说,一无所能的皇上,人可以隐藏,但是必然有本色。他呢,早已经没有了本色,这不是隐藏,而是一种昏庸与无能的表现。

    “你对于皇上过于高估了。”沐芳在黑暗中说一句,他讶异的扬眉。停住了脚步,“或者不是我对于皇上高估了,而是你对于皇上低估了,你总以为他是那样的一无是处,但是……”

    他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长长的羽睫就像是扇子一样扇了扇,看着沐芳那美丽的凤眸,说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要是真正的碌碌无为很有可能早已经让人给害死了,居然可以活到现在,是不是……”

    沐芳想到这里,不禁也是眨了眨眼睛,不错!奸臣当道,要是皇上果真什么都视而不见,早已经让人该害死了,他之所以是皇上,必然有任何人都不可企及的一点能耐,这能耐就是皇上赖以生存的基本。

    “或者,你是对的,但是为何他定要这样子?”那股淡淡的诡谲从沐芳的脸上一闪而逝,不应该啊,要是皇上果真是聪明过人,就不应该将自己的缺点与弱点全部都暴露出来,不,这中间还是有自己不明就里的事情。

    “这就是领导人的事情了,你想想,伟人之所以是伟人,必然在他们那里的想法是与众不同的。”一边说,一边往前走,她似乎想起来什么。

    中国最伟大的一个伟人曾经也是如此,国家只有分成两派,一左一右这才可以,当左右都斗争起来,朝中永无宁日,这才人人有了危机感,要是万众一心,很多事情反而是不好做。

    想到这里,她几乎是震惊,“皇上果真是这样,那就不可思议了,还是你偏偏要给皇上说话,总之,横竖不应该用人家孩子来延年益寿,你说呢?”

    “皇上有皇上的意思,至于延年益寿,这些事情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一直以来,皇上最喜欢研究的就是这个,他几乎信以为真了,朝臣一个个都敢怒不敢言,生怕触了皇上的逆鳞!”

    “也对,你是敢为天下先,别人都是得过且过,要是他知道你这样厉害,或者就会另眼相看的,但是偏偏他不清楚,这朝中的皇子中,我一个个都看过了,都不如你。”沐芳说完以后,看着月色中的他。

    “你对我……寄予厚望?”长孙叙谨带着恍然大悟的口气看着沐芳,沐芳轻轻一笑,道:“自然是,我看准了的人,应该不会错,毕竟我是一个仵作嘛!仵作的目光格外入木三分,王爷厉害着呢,不过是不愿意表现出来而已。”那甜美清爽的声音在长孙叙谨的耳畔响起。

    长孙叙谨霍地抬头,“这些年我也是碌碌无为,你为何对于其余人与我的看法就不尽相同?”

    “王爷的碌碌无为不过是为了隐藏自己的光芒而已,就像明珠蒙尘一样,是自甘自愿的,在任何人的眼中,或者王爷没有什么厉害的地方,但是这里不同,我看在眼里,你是不去表现而已,并不是没有什么表现的东西。”

    “你看的真是长远,我不得不佩服你,有些事情暂时我没有想好,以后想好以后,望你祝我一臂之力?”他看着月色中的女子,她不假思索就点头。

    “好。”

第一百一十八章 抵足而眠

    “万一是坏事情呢?”他挑眉,看着沐芳,沐芳居然还是一笑,“不会,别人都会,唯独你绝对不会的。”

    一直以来,他以为自己的一切信念都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知道了,但是偏偏在沐芳的眼前一切好似都暴露在日光中一样,这一切都展现的淋漓尽致,不得不让他自己也是开始重新打量自己。

    究竟应该如何,究竟事情应该如何去处理,他继续韬光养晦等待时机,还是奋力一搏呢?他那如墨般漆黑的瞳眸看着沐芳,说道:“我有时候也是会做坏事情的,想要将坏人给制伏,就要知道坏人下一步究竟会走哪一步的棋子。”

    “这就是坏人中的坏人,极品中的极品,所以我觉得,我有一天会在这泥沙俱下中变得面目全非,那时候你会不会帮助我呢?”他那似星一般闪亮的眼眸里,映衬着沐芳那张孤绝的容颜。

    她带笑,看着眼前的长孙叙谨,“说过了帮助你,就会帮助你,这就是厚黑之学了,脸厚心黑,可得天下,王爷,走这边,我给你讲一讲何为厚黑之学……”

    “厚黑之学?”他疑惑,但是沐芳居然笑了,眼瞳中那一闪而逝的神色,绝对是幸灾乐祸的光芒。好在曾经闲暇的时光中,自己看过的东西也是比较多,虽然贪多而嚼不烂,但是毕竟还是记住了。

    让这学问提前了几千年上万年也不足为过,只要是可以帮助他,那就一切都非常好了,他这是第一次听到这般的奇谈怪论,几乎震惊了起来,虽然是歪理,不过,让沐芳说出口,这歪理就如同是春风化雨一般,居然很是有点儿头头是道的感觉。

    他从沐芳的口中,举例子中间接的明白了很多启发,抬头看着月色中的沐芳,道:“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脸厚心黑可得天下?”

    “非也,脸比煤炭黑,心比城墙厚,这就比较容易得到天下了,你看,自古以来那些能人异士都是比较厉害的,这不过是一个学问而已,你还要听什么,这里……”沐芳指了指自己的胸脯。

    长孙叙谨立即看了过来,好似这大大的胸脯原是让学问给撑起来似的,不禁手指移动了一下,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道:“这里还有很多的东西,你听不听呢?”一边说,一边郑重其事的看着长孙叙谨。

    以前在外面,两个人为了案件都疲于奔命,并没有在一起谈这个,但是现在不同了,他们已经拥有了大把大把的时间,这时间是可以充分利用的,她想要将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说给长孙叙谨听。

    这个年代,绝对不是可以与中国历史上任何一个年代接轨的,所以这个年代是不会有诸子百家的,没成功要是可以说出来一些理论,想必会让人都臣服的,他的眉宇都不禁颤抖起来。

    两个人一边闲聊一边往前走,终于到了安排食宿的地方,这里是一个大殿,有很多人已经在那里伺候了,有人过来迎接两个人,行动之间就要将沐芳手中的箱子拿走,沐芳不禁微微颔首。

    “这里面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我需要随身携带,谢你好意,往前走,带着我去睡觉,我困了。”一边说,一边看着眼前的女子,这女子一愕,很快就笑了,一会儿以后已经带着沐芳到了前面的一个房子里面。

    这里安安静静的,推门而入,里面已经布置好了,有人过去将灯烛点燃,道:“方公子,你是城外第一个留宿在紫华城的人,今晚……奴婢……”这女子一边说,一边走了过来,摇晃着波澜壮阔的**。

    “奴婢今晚过来伺候你,也是奴婢三生有幸,奴婢……”这女子一边说,一边凑近了沐芳,沐芳看着那波澜壮阔的**,不禁摇了摇头,“你误会了,这……这……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既然是受之有愧,却之不恭,您车殆马烦,今晚一定不要错过了这个好儿,奴婢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呢,不行,您试一试?”一边说,一边走了过来,沐芳将手在空中一横,“不必,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是吗?”这奴婢的眼中立即一片失望的光芒,沐芳立即指了指那波澜壮阔的玩意。“奶妈,求你离开这里,我想静静!”

    “静静,静静是谁?”这女子立即哭泣起来,她勾引人不成功,心里面本来就不舒服,好不容易来一个男人,这些女子都是亢奋的,皇城里面的人,不男不女的是内侍监,女的是妃嫔,男的只有一个,乃是皇上……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男子,居然完全想不到,遭遇到了拒绝,这女子一边盈盈的哭泣了起来,一边看着沐芳,沐芳道:“女人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你看……你要是再不走,我就用这个头赶走你!”

    “这个头?”这奴婢看着沐芳,沐芳冷冷的点头,于是她在沐芳的拳头下哭得更加起劲不少,带着冷落后的悲酸一个人择路而逃了,等到走了以后,沐芳这才慢条斯理的坐在了云榻上。

    “好,金碧辉煌,纸迷金醉,好一个胡天胡地。”沐芳以前没有在这样一个地方留宿过,一边看着周边的陈设,一边轻轻的感叹一句,门外还有很多人,这些夜巡的丫头与内侍监时不时的过来。

    借着送东西的时间点,不时地看着沐芳,最后一个东东西的内侍监进来以后,沐芳冷言冷语,“出去,我什么都不要了,出去。”这样一来,诸位也是知道了,沐芳乃是一个暴脾气,都去王爷那里送东西了。

    他倒是很好说话,“你们送东西是送东西,可也不要随便的欺负人啊,她初来乍到,经不起你们的礼遇啊,要是谁等会儿在不请自去,就不要怪本王帮助她清理门户了。”他虽然是笑着,不过说完以后其余人几乎都要哭了。

    沐芳这片刻,可以好好的休息了,倒是不经意之间想起来长孙叙谨,不知道此刻究竟长孙叙谨在做什么呢?她托着腮帮看着纯洁的月色,心里面的想法是那样的不纯洁。

    而长孙叙谨呢,也同样是看着明亮的月光,月亮是无私的,无论在任何地方,人们看到的月亮都一样,月亮是温柔的,任何一片月亮都同样温柔。

    但是沐浴在月亮之下的人是自私的,也是绝对不温柔的,比如荀贵妃与荀祖隆,等到沐芳与长孙叙谨离开以后,荀贵妃这才舒口气,说道:“皇上,这人抗旨不尊又是聚众闹事,您要是心慈手软了,以后铁腕政策想要执行就比较困难了。”

    “她说自己也是可以让朕延年益寿的,你说呢?”听到这里,任何一个人都知道刚刚是多嘴了,皇上是老了,是昏聩,但是皇上就是会说,有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

    她只能虚弱的笑一笑,“是,是,这也是各有千秋的事情,这盒都可以打开的人,想必也是具有真才实学的。”

    一边说,一边轻轻的给旁边的荀祖隆一个眼色,他是那样的厉害,很快就从这眼色中看出来让自己做什么,立即上前一步,“皇上,刁民不除,益寿无望啊,请皇上下令,将含山县的……”

    “朕已下令,让步兵撤离出来,怎可出尔反尔,丞相!朕虽老了,但是绝对不是出尔反尔之人。”一边说,一边冷冷的指了指旁边的酒杯,“莫非今晚丞相杯中物过量了,居然满嘴的污言秽语不成!”

    “是,是,是微臣的错,微臣该死,微臣该死啊。”荀祖隆原是那种非常聪明的人,一边一边磕头一边看着皇上,长孙裕看着他,冷冷的挥了挥手,“看来,你是真的该死了,去吧。”

    “是,是。”荀祖隆松了好大一口气,这才离开了。荀贵妃看看皇上今天的是神色,大概今日的长孙裕心情也不是非常好,她不敢说某些过甚其词的话,既然这仵作与王爷说他们也是可以延年益寿,且请明天的时候再说吧。

    “来人,皇上倦了,伺候皇上的寝殿去休息。”这个命令还是可以代为转达的,很快的几个宫人过来了,七手八脚将长孙裕给“搬走了”,因为长孙裕过于肥胖了,所以过了很久以后,这才离开此地。

    长孙裕虽然走了,但是荀贵妃的心在一瞬间却是提到了半空中。看着皇上离开,她挑眉,挥手,“刚刚听到了什么,如实汇报就好。”一边说,一边=转过头,看着从珠帘中走进来的一个男子。

    这男人有着常人不可及的一种冷漠,站在这里,好似可以将一切都冰封一般,“刚刚这方公子与王爷去了后殿去休息,路上两个人在月光中休息了一程,又是到了废墟中。”

    “废墟?”陡然之间,她的神情中充满了一种戒备,少顷,荀贵妃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身后的人,“不是废墟,是……坤宁宫吧!?”荀贵妃提高了声音,旁边的侍卫立即点头。

    “做了什么?”荀贵妃貌似无所谓的问一句,但是只有手中紧紧的攥着的拳头,这才泄露了心里面的端倪,做什么,但愿不过是在废墟中看一看而已。

    “没有做什么,不过是围绕着废墟看了看,这坤宁宫已经是一片瓦砾,娘娘您不用担心夜长梦多,且这两人究竟可以不可以活过明天都是一个未定之天。”一边说,一边看着荀贵妃。

    荀贵妃的眼这才睛眨了眨,轻轻的抬起手,手中刚刚紧握的拳头,这才慢慢的松开了,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身旁的人。

第一百一十九章 退避三舍

    “只好是没有什么好奇就好,然后就回去了?还是说了什么别的东西?”荀贵妃比较在乎的就是这个,别人的眼中,王爷长孙叙谨一无是处,但是她对于这人的看法是不尽相同的,因为她这么多年已经知道了,他不是一般人。

    据对不是!

    一个人可以韬光养晦这么多年,有的是一种能耐,这能耐一般人完全是不可企及的。

    “他们说了什么厚黑靴,大概是什么鞋子了!又道是脸厚心黑,可得天下……”荀贵妃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不伦不类的调调,立即挑眉,仔细的打量眼前的人,“阿箬,你跟着本宫已经好多年了,本宫希望你这一次也没有出错。”

    “娘娘,奴才跟着娘娘已经这么久了,怎会出错,他们是说了什么厚黑之类的东西,末了,还有一句总结陈词呢!”阿箬一边说,一边看着荀贵妃。

    荀贵妃的目光同样是炯炯有神,“你向来是可以过目成诵的,既然已经说了这总结陈词,请说出来,本宫听一听。”一边说,一边看着阿箬。

    “脸比城墙厚,心比煤炭黑。”阿箬是绝对听了一个一清二楚的,但是说出来以后,让荀贵妃几乎是震惊了,喃喃自语一般的重复起来,“何为脸比城墙厚,心比煤炭黑,是骂人还是?”

    “奴才不甚清楚。”

    “混账,本宫再问你,这方公子是什么来历呢?为何与长孙叙谨在一起,有什么预谋?莫非是智囊团之一?”这问题更加尖锐不少,这人立即就舒口气,“娘娘,这方公子来历不明,无论是如何去调查,都没有一分一毫的痕迹,好似……”

    “什么?”

    “好似,这方公子是突然之间就冒出来的,居然一点儿都查不到历史,按理说绝对不可能的,但是奴才这里已经尽力了,还是一点儿都没有捕捉到。”一边说,一边舒口气。

    “混账,继续去查,这人厉害着呢,今天本宫已经看出来了,去吧。”一边说,一边挥了挥手,此时,这人立即就去了。

    同样是一片月亮,同样沐浴在月亮之下。

    含山县。

    县衙,重兵把守,这里已经形同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格局,就是对付外人的入侵者,大概朝廷也是不会这样尽职尽责的,白珂与红袖两个人都觉得心情糟糕透顶,让这些人盯着自己,这日子过起来要多么不顺心就有多么不顺心。

    而此时的季慕朗,人也是智尽能索,这些官兵,得罪起来是不成的,讲道理是绝对不起作用的,官兵们有着一种形容不出来的厉害,讲道理就是白白浪费时间,而不讲道理好似完全不成。

    “这里是县衙,你们严重的影响到了我们的生活质量,从敝国开国以来为了国计民生的前提,都是以忠孝仁爱去治理天下,你们这是反其道而行之,我要告状,我还要上访,去你们的行辕,找你们的将军,让你们这些人倒霉!”

    白珂看着包围在旁边的一些人,这些侍卫们果真是能够耗着,这些人的脸色就是槁木死灰,几乎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每一个看起来都那样的冷漠,像是从千年寒冰中拿出来的僵尸一样。

    “圣上有令,莫敢不从,还请白姑娘委屈委屈了,没有圣上的命令,你们势必是失去了独立自主的权利,你们在这里好好的休息休息吧。”这内侍监也是一个比较狐假虎威的人。

    沐芳走了以后,虽然他没有过分的呵责这几个人,不过神态看起来也并不祥啊。

    “你们什么时候放了我,要是你们在不放了我们,我们就和你们抗争到底,你到时候不要后悔!“一边说,一边紧紧的握住了拳头,这女子拥有一种非常厉害的爆发力,举手投足之间,已经走了过来。

    这内侍监又道:“圣上有令,这里的闲杂人等……还有这里的衙役皂隶都不可以走动,不然就格杀勿论!”

    白珂越听越是觉得心中有气,走过来以后,冷冷的看着这个家伙,:你究竟是要做什么呢?”

    “看着你们而已,你们可不要让咱家为难啊,这事情咱家说了也不算的,王爷不是语方公子去了朝廷,已经三个时辰了,大概也是到了,要是他们那边有好消息,你们这里也是会知道的。“

    “你……”白珂气的手指都在抖抖抖。

    很快,这第一封圣旨已从紫华城的中枢给发了出来,有一个内侍监过来高唱,等到将圣宣读完毕以后,这人一脸的惊悚。老天啊,王爷与方公子,这两个人看起来没有什么厉害的,但是偏偏可以给含山县解围!

    “公公,圣旨说,让你们往外面撤退一点呢,公公!”白珂笑靥如花音如天籁。

    “公公,带着你们的凶神恶煞到外面去了,我们这里该吃吃该喝喝,你们不用往心里搁啊。”红袖也是走了过来,鄙夷的一笑,裙裾飘飘,如同仙姿绰约一般。

    这一晚,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居然可以得到这样一个迅疾的结果,季慕朗自从沐芳离开以后眉头就没有舒展,因为他知道沐芳是女儿身,要是到了皇城中大概是多有不便的,要是皇上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那更加是雪上加霜了。

    更何况,他们到京中的目的并不单纯,这里面有很多情况是需要自己去想的,要是王爷这条路走不通,最后的一步必然是鱼死网破了,自从他们二人去了以后,季慕朗就愁眉不展。

    一直在想究竟等会儿应该如何去应对呢?应该是立即鱼死网破,还是打开门,让他们兵分几路离开这里?这是目前季慕朗考虑最多的事情,但是偏偏这事情不用进行了,惊喜从帝京传递了过来。

    这惊喜还是皇上亲笔写出来的,这样的惊喜让任何一个人都开心了不少,人们的眉宇之中那警觉都在慢慢的消失,等到这些官兵全部都撤离,走出衙门,在衙门外包围他们的时候,人民群众都开始大喊起来。

    “王爷千岁,方公子千岁!”一时之间,一个传染一个,很快的,这些人一个都大喊起来,幸亏沐芳没有听到,不然必定会开开心心的。

    这些人看着衙门中离开的那些官兵,不禁都眉飞色舞起来,人们交谈的话题从沐芳的安全到了他们的安全,再到了他们孩子的安全,一个个都开开心心,白珂叹口气,刚刚想要爆头,现在想要抱头。

    于是与红袖抱头痛哭起来,“方公子真是厉害,比任何一个男子都厉害,要是有方公子做乘龙快婿就好了。”

    “是,是。”红袖立即点头,好在沐芳看不到这情况。

    这些人来的时候都是明火执仗的,但是现在一个个都不同了,那大太监与大兵此刻都是一脸的沉痛,然后都离开了衙门,自然是随时待命准备一哄而入的,不过已经撤退到了衙门外,这是最好也没有的情况。

    老百姓今天高兴的很,一边欢呼一边开开心心的在衙门里面大喊大叫,他们等着第二封圣旨的到来,有了这第二封的圣旨,一切更加是厉害不少。因为这第二封的圣旨可能就彻底的解除了隐患。

    而这些人并不知道,为了这第一封的圣旨,沐芳不惜动用自己的脑筋打开一个箱子,而在第二天的时候,沐芳为了第二封与第三封的圣旨,还需要打开一个箱子呢!他们并不知情,只是带着盲目的热情欢呼起来。

    而同样是温柔的月色,他轻轻的敲门,沐芳看到长孙叙谨的背影落在了门上,“不要进来,你我男女有别,授受不亲。”

    “让我进来,想你了。”这是沐芳绝对想不到的,听到这直白的一句话,她的脸立即就开始红扑扑的,心跳加速,手心出汗,不敢再说什么,乖乖的吹灭了蜡烛,乖乖的说道:“天已微凉,我已睡觉,你有什么事情明日里再说,好吗?”

    “不好!”长孙叙谨眉头微蹙,立即推开门,她困惑的扬眉看着已经长驱直入的男子,道:“我告诉你我已经……已经困了,你为啥还要进来?”一边说,一边负气的坐在了旁边的位置上,长孙叙谨看着沐芳,说道:“已经告诉了你,我想你。”

    沐芳的目光闪了闪,“别,我承受不起,您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是主子爷,奴才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奴才,您这是折煞了奴才啊!”一边说,一边看着长孙叙谨。长孙叙谨的目光清澈的就像是湖水一样,但是嘴角却是几不可察的微微上扬。

    “王爷深更半夜的不睡觉,已经这个时间点了,还过来,这是体察民情?”一边说,一边让开位置,将旁边的茶壶握住了,斟茶,那动作贤惠的很,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看出来她是一个女子,如假包换。

    好在,这里只有一个熟悉自己身份的人,长孙叙谨看到那贤惠的小模样,打从心眼里喜欢,立即就伸手。但是,这杯茶很快就让沐芳自己喝了,一边喝茶,一边看着长孙叙谨。

    他的眉头微皱,“你……原来是自斟自饮?”

    “莫非还礼让三分,让你先喝一杯,你难道作为一个男人,不知道女士优先四个字?”沐芳说的很有道理,而在这个年代,基本上是没有人“女士优先”的,在这个乱世中,文明暂时是不存在的。

    迟疑了一下,长孙叙谨居然还是一笑,“好,女士优先。”

第一百二十章 女士优先

    那杯茶终于在礼让中被沐芳谦逊的喝完了,她饮茶,她看着她饮茶。有一种不言而喻的感觉就像是毒蛇一样靠近了沐芳,这种让人焦灼的感觉并不舒服,她感受到了那一束灼热的目光,立即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做……什么?”她立即将手中的茶盏放好了,一边轻轻的调整语声,一边举眸看着眼前的长孙叙谨,都说月色之下看美人是最为**蚀骨的最为美不胜收的,今天有月,月有阴晴圆缺。

    偏巧,是一弯明亮的,晶莹的满月,这月色将一切都罩在了里面,非常舒服的感觉,他的红色衣衫在月色中也是朦胧起来,人居然也有了倜傥的模样,问过了只有,并没有立即就得到回答。

    他的眸色转深,一言不发的看和沐芳。

    “喂,做什么?”沐芳感觉到危险,这眼神分明就是高等生物在看低等生物时候才有的啊,那种眸光,好似可以吃掉自己一样,这带着剥削人的眸光看着自己,她居然害怕起来,微微瑟缩了一下。

    他居然上前一步,“你知道的,我做什么?”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王爷,你不会……不会要……”沐芳不敢去想了,很快脸色就一片淡淡的潮红,他立即站起身来,带着酒香也带着一片淡淡的茶香,人已经如同渊岳峙一般,走了过来。

    沐芳后退一步,这真不好,她还没有想过谈恋爱,人家已经想到了床第之间,两个人对于在一起的理解程度是不同的,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大公无私之人,真正与长孙叙谨在一起,不过是为了做出来自己需要做的东西而已。

    那就是帮助人民群众,了解民间疾苦,好事情多多益善,让很多坏人望风而逃,做出来惊人之举,让自己前世的法医学可以用得上,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但是绝对没有想过要……与王爷陪床的,沐芳看到长孙叙谨半夜造访,还以为是有事情,没有想到果然是有事情,但是……这事情是那样的幽微,那样的不足为外人道,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对的。

    他是一个王爷,人还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做出来点儿出格的事情也是理所应当,但是对于自己做出来那些事情就完全不恰当了,他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她看着长孙叙谨,完全不知道今晚的长孙叙谨要做什么。

    对于这些事情,沐芳是从来没有想过的,但是此刻的长孙叙谨呢,任何人一看就知道,他要做什么,沐芳有点害怕了,老实说,看到那样多千奇百怪的死尸都完全不畏惧,看到此人的目光,她开始恐怖起来。

    “王爷,您今晚喝多了,我想,今晚您与我应该保持距离,您看……这是几?”沐芳的手指笔画出来一个二,长孙叙谨握住了沐芳的手指,轻轻的握住了,力道保持的是那样的均匀。

    她感觉舒服极了,但是很快脸上的潮红更加是排山倒海一样的袭击到了自己,她被这种感觉给包裹住了,顷刻间,那种灭顶之灾已经到来,长孙叙谨靠近了沐芳,她闻到了一种淡淡的酒味……

    这酒味中海油一种京中特产的龙涎香气味,两种气味混合在一起,让人几乎可以头晕目眩,那种感觉慢慢的营造成一种流淌的河流,哗啦啦一般就包裹住了沐芳,沐芳的手轻轻的颤抖了一下。

    “让我看看你。”原来就是看一看,看一看就看一看,为啥您弄的好像好吃人一样,沐芳无辜的看着眼前慢慢靠近自己的长孙叙谨,“好吧,您看看,全须全尾,实在是深更半夜不好留你在这里,您看完了应该早点儿休息。”

    他的手伸过来,沐芳感觉到了一种恐惧,立即后退了一步,老天啊,你可不要步步紧逼了,再往后就是墙壁了,她最终的结果将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啊,不要过来了。

    但是偏偏,人家是不理会的,人已经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然后紧紧的握住了沐芳在空中的手,鸟爪让人给控制住了,沐芳徒劳的一笑,露出洁白的贝齿,“王爷,您说过看一看的。”

    “是,看一看……”他意乱情迷的看着自己,然后就凑了过来,“闭上眼睛。”这是要做什么啊,沐芳感觉自己不但是面红耳赤,就连心跳都加速了不少,耳畔好似有人的擂鼓一样,他越发是靠近自己,那种要人命的惶恐越是寸步不离的包裹住了自己。

    “闭上眼睛。”他的声音很宁静,没有意乱情迷之后的感觉,沐芳握住了拳头,继续退后一小步,她保证,这一小步是生命中最后的一丁点儿让步了,等会儿就要严防死守,绝对不可以让意乱情迷之人有隙可乘。

    “长孙叙谨,你要是还这样子,我就不放过你了。”她也是有原则的,外面那样多的女子,他一个都看不上,遣散了人家以后,对自己辣手摧花,这是什么事?

    “本王让你闭上……眼睛……”这句话的中间,沐芳因为惶恐,一不小心将一个瓷瓶给撞翻了,就在瓷瓶快要落地的时候,长孙叙谨居然眼疾手快,在半空中紧紧的握住了这脆弱的不堪一击的瓷瓶。

    沐芳并不敢闭眼睛,不过那双修长的手指已经覆盖住了沐芳的眼瞳,他的手很温暖,不过也有淡淡的灼热的感觉,这感觉也并不舒服,沐芳的手握住了长孙叙谨的手,“这是……”

    “松开我。”沐芳抗议。

    但是回答沐芳的是一个动作,他亲吻的动作,沐芳立即伸手,一拳头就隔在了两个人的中央,长孙叙谨睁开眼睛,“你……不想?”

    “不想!”沐芳立即拒绝,因为过于靠近自己,他的心跳声也是很快让沐芳给捕捉到了,沐芳对于这些事情是半点儿都不存在非分之想的,他做什么,他并不想要参与,也并不想要理会。

    “但是……”他一下子就探头过来,然后轻轻的吻在了沐芳的脖颈上,沐芳立即推开了长孙叙谨的头颅。

    “我恨你,长孙叙谨,我恨你,你轻薄我。”她一边说,一边擦拭了一下自己的脖颈,那种感觉并不舒服,她害怕极了,唯恐长孙叙谨有进一步的动作,自己应该如何拒绝,而拒绝以后,高傲的白天鹅会不会有挫败感?

    会不会觉得自己很是失败呢?这些事情暂时都是一个未定之天呢?但是沐芳已经顾不得那样多了,她的手横亘在了两人之间,好似一把铮铮铁骨的钳子一样,将两个人的前世今生与绮思都斩断了一个一干二净。

    长孙叙谨看着沐芳,这时候也忽然之间警觉起来,为何刚刚就会意乱情迷?说到长相,沐芳并没有多么美丽,完全不值得自己意乱情迷,那么是什么?单单是因为相濡以沫的很久了,就会有这样不同寻常的见解?

    该死的,一直以来,长孙叙谨从来就没有这样子意乱情迷过,这是第一次,他觉得也应该是最后一次,不!刚刚对沐芳做了什么?是不是他在她眼中的平均分也是一点一滴都不存在了。

    那种感觉并不舒服啊,良久的沉默以后,长孙叙谨这才明白过来,在淡淡的月色中,她看着沐芳的脸,道:“只是开一个玩笑而已,你开不起?”

    “王爷,我玩不起这个,你要玩的,恕不奉陪了,我是一个女子,以后还要嫁人的,还要回去的,不可以和你在外面这个……无媒苟合,这个……一晌贪欢,这个……***。”沐芳口吃不少,这也是自己没有想过的。

    “就这样肤浅的理解,再也没有了,你难道这么久就没有想过,本王其实……”他多么想要将自己要说的一吐为快啊,但是沐芳呢,完全不在意,不想要听,手臂摇晃的就像是风中的树叶一样。

    “其实今晚不过是一个错误,王爷,是不是你喜欢的女子与我一模一样,你需要一个影子情人?我理解,但是人是不可以代替另外一个人的,你看,我是沐芳,你要好好看,扪心自问,刚刚自己是不是错了?”

    “是,错了,我和你绝对不是你理解出来的那种感觉,你以为……”长孙叙谨有很多的话在心头,多么想要说出来啊,但是偏偏每一个字儿都拥塞在了咽喉的位置,完全说不出口。

    “我以为,我们是公事公办,不可公事私事混淆不清,尤其是作风问题,官员的作风问题是很重要的,再说了,你看我的脸,你真的确信你刚刚……刚刚是想要……的?”沐芳一句话也是磕磕巴巴的。

    今晚究竟是怎么了,以前强词夺理厉害了去了,但是今晚呢?完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良久的沉默中,他终于退后了一步,在月色中转过了身,以便于掩藏自己心跳加速的胸口。

    刚刚究竟自己是怎么了?此刻就连长孙叙谨自己也不可以理解,那种感觉过于美妙的,也过于让人想要进一步的去探索了,但是他没有想过,这些事情居然会在沐芳的眼中有另外一重见解。

    “今晚已经太晚了,明天要面对的人还有很多很多,去吧,王爷,刚刚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可以忘记的,都不重要,去吧。”一边说,一边挥了挥手。

    他终于离开了,沐芳看着王爷踏月归去,不禁微微吸一口气,立即关门闭户,后背紧紧的靠着门扉,究竟是怎么搞的啊,为何偏偏自己也是差点儿就没有了底线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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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妃为凰介绍:
现代法医穿越古代,成为一名仵作,名扬天下。她独立稳重,却遇到一个腹黑深沉的皇子,他为她步步设陷,领她一步步跳入他的井里。她一世缜密,却输给了他的腹黑陷阱。医妃为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医妃为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医妃为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