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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女为妻全文阅读

作者:贼刺挠     冥女为妻txt下载     冥女为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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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模糊的影子

    十多年前,那是一个骄阳似火的夏天。

    那一年我在黄县上学,暑假就回到村子,和村里的小伙伴一起欺负邻村的孩子并乐此不疲。

    可就在那个夏天,我突然遇见了一件怪事,让我对孩子间的玩乐失去了兴趣,甚至都开始脱离了孩子圈。

    我已经记不清那是暑假的第几天了。

    那天我和往常一样,与其他的孩子一起去田里玩,但回来的时候,却在村头看到了一座很奇怪的宅子。

    这是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宅子,装饰看起来比较复古,而且还是个二层小楼,红漆木门,青砖黑瓦。

    看起来,有点像古代的宅院,和清一色平房的村子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我就奇怪,村子里面何时来了这么一户人家?

    更重要的是,这宅子坐落在村头,独立在村子外面,好似突然出现。

    一般就算搬来了新人家,盖房子也要盖几天吧,总是要弄出些声音的。

    于是我就停下来对着小伙伴们喊,说这里什么时候盖了个新房子。

    可其他的孩子们好像都没看见一样,也没听到我说什么,就有说有笑的就回去,把我自己丢在了原地。

    我原本也想跟着一起离开,但心里好奇,就趴在了宅子外面的围墙偷偷朝里面看,可谁知道这一看,就彻底被里面的光景给迷住了。

    宅子里面站着一个女人,她身材高挑,头发盘起。

    那女人一身丝绸,冰肌玉骨,手指纤细,好似画中仙女。

    看到她的第一感觉是什么?

    一种是美。

    非常非常的美!

    另一种就是好奇!

    因为她背对着我,我看不到她的脸究竟长成什么样子,心想一定也是个大美女。

    小时候我就是个山村的娃,说实话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在村子里面一直觉得隔壁家的小丫头片子好看。

    但看了这个女子,瞬间觉得那丫头也就是个土包子,简直没有可比性。

    所以说我很好奇,那女人的背影对我这种没见过什么美女的人来说有着强大的吸引力,使得我想要更进一步观察。

    于是乎,我将这里为什么会多出一个宅院忘在了脑后,见宅子的门是敞开的,就猫着腰,动作迅捷的钻入了里面,并且趁着那女人背对着我,躲到了一张桌子后面。

    可是在这里我还是看不到那女人的正脸,这让我的心好像有百抓在挠。

    我想上前,可是又不太敢。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女人的脸微微侧转过来,锐利的眼神朝着我这边投射过来:“哪来的小鬼,到姐姐这里做什么?”

    听到女人的声音,我一开始看呆了还没反应过来,

    于是她就又问了一遍,我这才回过神来。

    她始终都没有完全回过头来,而我也没发出半点声音,她是如何知道我的?

    我虽然还小,但也知道偷偷溜进人家是不好的,于是就蹑手蹑脚的准备跑。

    可刚一回头,就看到那女人不知怎的,就来到了我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而我也是因为这一回头,直接撞到了她的怀里。

    她身上的香气传入了我的鼻息之中,这让我浑身一颤,打了个激灵。

    我仰起头来看着身高比我高很多的女人,只是一下,便不由得看呆了。

    她的脸!可以说是我当时,甚至是日后见过最漂亮的女人脸!

    我好像被勾了魂一样,就这样看呆了。

    女人看我是小孩子,就微微一笑,蹲下身来伸手摸了摸的头,和蔼的道:“说吧,你到姐姐这里来做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难道就直接说自己是来偷看的?

    那肯定不行,当时我很怕,因为我觉得自己是干了坏事被人发现了。

    于是我灵机一动,就说外面太热了,想进来避避,没想到家里竟然有人。

    女人微微一愣,没想到我会给出这样的答案,严肃的表情一变,直接浅笑出声,并摸着我的脑袋说道“原来是这样啊!”

    我点了点头,心想还是赶紧回去的好,就想着赶紧和她告辞。

    可万万没料到的是,她话音一落,就二话不说就拽着我,说要带我一起去洗凉水澡

    小时候没那么多歪想法,村子里男孩女孩光着屁股在河里洗澡太正常不过了,我也没矫情。

    她也把我当小孩子,还教我如何在水中换气。

    临走的时候,她将我送到门口,我转头问她以后还能不能再来玩。

    她想了想,冲我妩媚一笑,点头说没问题,但不许和家里人说来她这里。

    于是我就美滋滋的回了家,这件事我也没和爷爷讲。之后的每一天,我都会来找这个女人。

    她对我的到来从来不反感,每次都是笑着陪我玩那些很幼稚的游戏。

    就这样,我感觉自己好像对她产生了依赖感一样,虽然我还不懂男女欢爱,但我每天都会想她,一天看不到就会觉得不自在。

    这样的状况几乎维持了一个暑假,直到最后我快开学的时候,爷爷突然叫我和他一起洗澡。

    洗澡的时候,爷爷看了看我,笑着说:“还好处子身没丢。”

    我问爷爷这是什么意思,爷爷笑而不语。

    但是就从那天起,我再也没见过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去村头找她,别说人了,就连宅子都没了。

    当时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我找了好多天,再也没见。

    人没了,我还不敢问爷爷那个女人哪去了。

    最后我就跑去问村里的王大爷,村头是不是住着一个女人,她去了哪里?

    王大爷笑吟吟的看着我,只是说了一句:“孩子啊,那人已经搬走了!”

    我神情没落,只是想着那女人为何搬走,为何都没和我说一声。

    她突然离去,让我郁闷了很久很久。

    之后这件事情就渐渐的淹没在了我的记忆之中,只是回村子到村头的时候,偶尔还会盯着那片空地看。

    时至今日,我以二十多岁,整日在县城里面打工忙碌,这件事情也早已被我抛之脑后了。

    我的生活也和普通人一样进入了正轨,再无波澜。

    可我没想到的是,时隔十多年后,怪事再次降到了我的头上。

    我在黄县的帝豪酒店做服务生,并且在酒店不远的地方租了一个出租房。

    那天夜里我一如既往的工作到深夜,然后下班回家。

    可一进屋就听到浴室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当时屋子里面一片漆黑,唯有浴室的灯是亮的,隐隐间还能看到一道影子倒映在墙上晃动!

    只是浴室的门和大门不是正对的,我看不清里面究竟怎么回事。

    家里凭空多出个人来,我还是比较紧张的。因为我到现在还只是个单身汉,没有对象,房子只有我一个人住。

    除了我,这儿不应该有别人!

    不过当时我也没往那方面去想,还以为是贼,就拿着拖布杆子缓缓靠近。

    可我走到洗手间的玻璃门前时就傻眼了。

    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正在洗澡的女人。

    或者说是女孩?

    我看不见洗手间里面究竟是什么,因为我家浴室门虽然镶着玻璃,可上面却带着一层模糊的窗户纸,我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在淋浴。

    此刻的她,似乎并没有发觉我的靠近。

    她侧身对着我的,腰肢很苗条,一头及腰长发沾满了水。

    说实话我大有要拉开门一堵风采的冲动,只是模糊的轮廓,就有很大的杀伤力了有木有?

    但是!

    谁能闲着没事,在我的房间里洗澡?

    这事很蹊跷啊,我心生戒备,就轻轻的敲了敲玻璃门。

    “姑娘,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因为我不确定这女人的年龄,所以觉得还是叫的小一些比较好,毕竟女人都讨厌别人说自己年纪大吧。

    可谁知道,那女人好像没听到我的话,拿起香皂自顾自的洗着。

    我心想这女人是聋子?我说话的声音应该不小了吧!

    于是清了清嗓子,将声音放大了一倍:“姑娘,你再不说话我可要进去了!”

    说着,我还拉动了一下门把手,以示警告。

    果然,那女人就有了动作。

    她先是缓缓放下纤细的小腿,身子在淋浴下冲了冲,然后轻轻转身,朝着我的方向伸出了手,纤细的食指上下的勾了勾……

    呃?

    我这一看,就不由自主的朝后退了两步。

    她这是在勾引我?

    我觉得这事越来越不对劲了。

    她不仅仅在我家洗澡,还勾引我?

    事出反常必有妖,况且这女人好像个哑巴,打死也不说话,不管我问她什么,她只会用手势来回应我。

    我思考了半天,最后觉得还是理智一些比较好,就说道:“你也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私闯民宅了,给你一分钟穿衣服赶紧走,不然我可要撵人了。”

    那女人听了我的话,腰肢微微一欠,双手捂着小腹,看那样子似乎在笑,只是没有任何的声音。

    我怒了,这是完全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啊。

    既然如此,我也不管那么多了。

    抱着看了也不吃亏的想法,我一把拉开洗手间的门!

第2章 艳鬼

    抱着看了也不吃亏的想法,我一把拉开洗手间的门!

    我板着脸说道:“抱歉,请你……”

    我记得,我当时的话还没说完,声音就停下来了,人也石化了……

    洗手间里面淋浴开着,蒸汽缭绕,水还在哗啦啦的流着。

    可呈现在我面前的洗手间空荡荡的!

    看着那不停流着热水的淋浴,我心一凉,后背一阵阴风扫过,寒毛竖起!

    这里,根本就没人!

    哗啦!

    我立刻醒悟过来,吓得赶紧将门带上,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茶几都被我压翻了过来,上面的水杯瓜子撒了一地。

    那个洗澡的女人,我看的真切。

    为什么一开门,人就没了?

    我家的洗手间没有窗户,人不可能跳窗户走。

    一个大活人,怎么就能平白无故的消失。

    难道是幻觉?

    这些天经常加班的我很疲惫,睡眠也不好,很可能看到幻觉。

    于是我搓了搓眼睛,晃了晃脑袋,拍了拍额头,再次朝着洗手间再次望去。

    这一看。

    差点尿了!

    那女人的影子就站在淋浴下面,身子背对着我,双手环在胸前,蜷缩在浴缸旁边,竟然还是一副受害者的样子。

    “艳鬼?”我不由得想起了儿时所经历的一切。

    那时候我不懂事,爷爷没和我说,但等我长大一些之后,他就将我在村头宅子里面见到女人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我。

    他说我每天遇到女人的地方,其实根本不是宅子,而是一个坟墓,而我几乎天天都会去坟头睡上一觉。

    后来王大爷将此事告诉了爷爷,爷爷才将坟挪走,并且平了女鬼。

    而我所遇到的那个女人,就是在夜间经常出没于单身男人身边的艳鬼,她们出卖se相,以此达到吸取男人精气的目的。

    尤其是我这种还没破过身的男人。

    一想到这里,我连滚带爬的从房间里冲了出去,凳子踹翻了都没扶。

    那一夜我都没回家,在同事胖子家待了一宿。

    我将事情和同事说了一下,同事也是十分惊奇,还说想看看艳鬼长啥样。

    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同事看我吓得不轻,就安慰我起来,并说我抗拒了艳鬼的诱惑,那就没事了。

    我点着头,说打算在他这里待一阵避避风头,他也同意了。

    女鬼两次都出现在浴室之中,我心想没了浴室,应该能甩掉她了吧。

    然而住进了旅店后,我才发现我太天真了。

    午夜我躺着睡觉的时候,房间那鞋盒子大小的破电视自己亮了起来。

    我睁开模糊的双眼,就看到那黑白屏幕上显现出一个影子在洗澡的画面……

    一来二去,我快疯了。

    我深知女鬼勾魂迷人心智的力量,我怕哪一天我忍不住就范了,那可就完蛋了。

    后来我的状况被房东给发现了。

    房东说我脸色发黑,应该是遇上什么不好的事了,就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

    他说电话的主人是县城里挺有名的一个先生,能掐会算,还会抓鬼,让我有事就去找他。

    其实我是可以回村里找我爷爷的。可我爷爷年纪大了,不会用电话,短时间联系不上,加上回桦树村要两天的路程,远水不及近渴,就拨通了电话。

    这个人名字叫赵宇,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废品收购站和收破烂的一边打扑克,一边抠着脚。

    见我来了,他赶紧丢下扑克笑脸相迎,还主动伸出抠脚的手来,看那架势是要跟我握手。

    我赶紧想办法回避,眼睛一转,便看到了他的小摊。

    专业驱鬼,正统茅山法术,百试百灵。

    兼收旧手机旧家电。

    安装电视小锅,磨剪子,菜刀。

    收头发,收长头发。

    祖传秘药,专治蟑螂,蚂蚁,跳蚤……

    我点了根烟,眼角微微眯了起来。

    “呵呵,你这水果摊大小的店面,经营的项目还真不少啊!”我吸着烟,心想这个人究竟靠不靠谱?

    赵宇尴尬一笑,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就说:“兄弟,艳福不浅啊……”

    我这一听,手里的烟不禁掉在了地上。

    人不可貌相。

    这个赵宇看起来邋邋遢遢的,而且似乎没什么能耐的样子,但一看我的面相,就知道我最近为什么而苦恼,一语点明要害,应该是有两把刷子的。

    我不由得变得正视起来。

    我虽然不会捉鬼的道道,但是我毕竟是桦树村有名的先生孙铭的孙子,他是否靠谱,我还是能断定出来的。

    我俩谈了能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赵宇打开话匣子,说了各种驱鬼的办法,我一边听着一边思考。

    经过一番考察,我觉得赵宇能用,便将其带到了家中。

    到了家里,我和他简单的沟通了一下,将最近的遭遇说了说。

    当然我不可能全说,我刻意隐藏了一部分,想看看他自己能不能推算出来。

    赵宇听了我的话后,二话没说,就带着我进了出租房的浴室。

    自从浴室闹鬼后,我就再也没进来过,生怕突然被鬼迷惑,丢了魂。

    因此我上厕所基本都去外边,或者找个水瓶子解决。

    赵宇带我进来之后,我愕然的发现一件事情。

    这里真香。

    一股女孩身上清淡的香气扑面而来,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单身男人的洗手间。

    赵宇四下查看了一番,时而点头,时而装模作样的掐掐手指。

    不一会儿,我俩一起退了出来。赵宇点了一根旱烟说:“今天晚上我就住这,安排你和那女鬼见个面,看看她究竟什么企图。”

    听了赵宇的意见,我觉得比较靠谱,就答应了下来。

    小时候见爷爷在乡下驱鬼的时候,也是先招鬼,问清楚情况再议。

    俗话说得好,先礼后兵。

    鬼这种东西,道行深的,或者怨气重的都非常厉害,能谈判尽量不动武,实在不行烧点钱送走,这是上上选。

    不仅解决问题还避免大动干戈。

    下午的时候,赵宇从破包里面拿出了一根没几根毛的毛笔,沾了点颜色不是很浓的黑狗血,随后就在一张黄纸上勾画起来。

    我看了那黑狗血一眼,就知道里面应该是兑了水的。

    黑狗血能驱鬼,这些东西都算比较肤浅的知识,赵宇的行为让我心里有点不悦,不过我也没说破。

    黄符画好后,他一把火将其烧成了灰,纸灰被他倒入一杯白水中,让我喝下去。

    我点点头,将符水一饮而尽。

    到此,准备工作基本算是做完,赵宇却没闲着,立刻开启了风卷残云模式,一张嘴吃四方。

    看着抱着我的薯条大把大把往嘴里填的赵宇,我心里开始嫌恶起来。

    不过我也没管他,心想他只要能解决我的问题就好。

    可就在我下楼买烟的时间里,意外发生了。

    我买完了烟回来之后,就看到薯条撒了一地。

    我心头一惊,看向赵宇。

    此刻他一张纤瘦的脸已经从之前的一脸享受,一脸红润,变成了紫色。

    还是酱紫色。

    他双眼凸出,一张脸发涨,嘴角金黄色的液体轻轻流淌出来,一只手还拿着一个芬达的瓶子……

    看到我后,赵宇将瓶子一丢,转头跑向了洗手间,抱着马桶哇哇吐了起来。

    见此,我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来,靠在洗手间边上悠然的看着赵宇。

    “你丫的,瓶子里面装的啥?”赵宇吐了半天,不过看那样是吐不干净的,就一脸幽怨的看着我。

    我拿出一根烟轻轻点上,怡然自得的吸了一口:“尿。”

    最近因为有女鬼缠身,上了点火,尿是黄色的,芬达也是黄色的……

    赵宇不敢再贪嘴了,老老实实的看着电视,人也消沉了许多。

    等到夜幕即将降临的时候,他就从背包里面拿出了一根香来。

    “今天你按我说的做,先看看那女鬼究竟所谓何事,她这些天没动你,应该不是想取你性命,你不必担心。”

    我点了点头,就问了具体流程。

    赵宇说他会在客厅里面作法,而我的任务就是拿着香,站在浴室里面洗澡。

    “你拿着香去洗澡,记住不要让水把香淋灭了,站在里面静静的等着,不能开灯。如果香烧完了,她没来,那你出来就行。”

    “那如果她来了呢?”我问道。

第3章 沐浴

    “那如果她来了呢?”我问道。

    赵宇指了指我的胸口:“你喝了符水,不用怕,她不敢近你身,碰都不敢碰。如果她来了,你就低着头。可以看她的双脚,但千万不要和她对视,同时看香问问题。问题最好是能用是和否来回答的。”

    和鬼对视很有可能被勾走魂魄,这我还真不敢轻易尝试。

    赵宇告诉我,香是女鬼回答我问题的媒介,如果我问了问题后香迅速燃烧,代表否。

    而香的光芒一闪一闪的,就代表是。

    这些比较高端的法术我不会,爷爷严防死守,根本不让我学,我两眼一抹黑,只能照做。

    夜晚,屋子里面黑的吓人。

    鬼喜欢黑暗的环境,我俩就把所有的灯都灭了。

    看时间差不多了,赵宇和我招呼了一声,让我做做准备。

    随后他点了一个蜡烛,翻包摆了个小小的香案。

    香案很简单,一张黄布,一个不知道是哪位的祖师爷画像,然后一个先用大米盛装好的香炉碗。

    焚香祭祖后,赵宇掏出了一摞子黄色的纸钱,然后将掏了一碗米,将米摆在了桌案上,纸钱垫在碗下面,一双筷子整齐的放在碗的右侧。

    上完贡品,赵宇便开始念咒,摆了几个造型后,便冲我扬了扬脖子:“去洗吧,用水冲就行,一炷香的时间,没事就赶紧出来。”

    我点了点头,心里也开始略微紧张了起来。

    虽然这一次我请了帮手,但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不怕是不可能的。

    毕竟是我自己进来啊。

    我站在门口踌躇了一分钟,赵宇瞪了我一眼,说不要误了时间,一根香很快就烧完了,坚持一下!

    没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走进了我最不想进去的洗手间。

    浴室之中,依旧香气扑鼻。

    那股女孩身上的体香,仿佛本身就具有极强的魅惑力。

    我吞了吞喉咙,将衣服脱了个精光,站在淋浴下点燃了手里的香。

    香在浴室之中成了唯一的光源,很淡很微弱。

    我站在淋浴下面,热水器送来了热水,水流哗啦啦的响了起来。

    这一回我应该是和那个女鬼换了位置。

    以前都是她在洗澡,我在旁边看。

    这一回是我在洗澡,换她在旁边看了。

    一想到我光溜溜的,心里就有些不自在,不过这种感觉和害怕的情绪一冲就淡化了。

    我现在可是在招鬼,可不是闹着玩的。

    于是我低下头来,眼睛也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能看到地上的瓷砖了。

    当然我的注意力还都在香上。

    看着香灰剥落,我心里打鼓,现在反而不想见那女鬼了,希望香赶紧烧完,然后出去。

    一炷香的时间很短,不知不觉间,半柱香就烧过去了,而我眼前的瓷砖并没有出现女鬼的双足。

    厕所外面也没有半点动静,赵宇掐灭了蜡烛,我只能用余光看到三根祭拜祖师爷的香在燃烧。

    说实话我怕极了,心里也有些责怪爷爷为什么不交给我道术,不然我也不至于如此不堪。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浑身一个激灵,手里的香差点丢在了地上。

    淋浴淋下来的水突然变得冰冷起来。

    我看了看热水器。

    表盘上依旧现实水温在四十度!

    可这水却变得刺骨起来。

    我打了个冷战!

    “来了么?”我的心开始狂跳起来,手里的香也开始抖。

    我生怕艳鬼突然出现和我对眼,就赶紧低下头,看了看脚下四周,寻找那女鬼的双足。

    最后,我在我身后发现了它。

    那是一双洁白的小脚,黑暗的环境无法掩饰那皮肤的白皙。

    我紧张到了极点,手哆嗦的非常厉害,不敢回头看。

    她果然来了!

    而且就站在我身后!

    我不敢说话,本来想好了问题的,可现在却大脑一片空白。

    就这样,我和一只女鬼站了几十秒。

    可是这期间内,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双脚的主人并没有碰我。

    “她是怕我的符水?”

    “肯定是这样!”

    赵宇还是有两下子的,这么长的时间,女鬼安静的站在我身后,碰都没碰一下,果然那符水是有效的。

    于是,我就略微大胆了一些。

    香已经不长了,时间紧迫,我深吸一口气重新整理思路,随后赶紧磕磕巴巴的问道:“我,我,我给你烧些纸,纸钱,你可以不要再缠着我吗?”

    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钱!

    这个年代信鬼神的人少了,所以祭祖烧纸的人也变少了。许多孤魂野鬼穷的很。

    爷爷也说过,鬼缠身八成都是奔着钱来的,因为它们太穷了。很多时候小孩没日没夜的哭闹,烧两张纸就好了,也是这个原因。

    所以我第一个问题就朝着钱靠拢,她如果只是要点钱,那一切好办。

    可就在这时候,我眼中的那点红光突然变亮起来,香灰一下就掉了一大截。

    她在拒绝我。

    我心里一跳,她不是为钱而来?

    我多希望她只是为了要些钱啊!

    “既然你不要钱,那……那你今晚可以给我托梦吗?咱们在梦里谈一谈。”我手轻轻的抖了起来,心想你不要钱,咱们谈谈总可以吧。

    可谁知道那香又快速的燃烧了起来。

    她又拒绝了我?

    我心里凉了半截。

    她拒绝和我谈话,那是什么意思?

    我有点不敢想,看着香两次燃烧,已经快要烧到我的手指了。

    这个样子,最多只能再问一个问题了。

    我看着身后的双足,心中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心一横,问道:“那你是要吸干我的阳气,取我性命了?”

    我已经想象到结果了。

    给钱不要,谈判还拒绝。

    那明显就是带着恨意来的,她应该是来害我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手中的香呼的一下。

    灭了!

    灭了?

    看到香灭了,我一激动,直接将手里剩下一小截香给捏折了。

    瞬时间,我觉得我双脚好像灌了铅,想跑却不敢轻举妄动。冰冷的水从我身上流淌下来,冻得我浑身发颤。

    香灭了是什么意思?

    赵宇没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啊!

    难道现在就要杀我吗?

    我看着身后的那双脚,它轻轻移动,或者说是飘动。

    这种反万有引力定律的现象看的我心脏都快停了。

    随后我只觉一双手从我的身后环绕过来,轻轻的搂住了我的脖子,冰冷的又小巧的下巴搭在我的肩膀上,双足渐渐抬高。

    她整个人都贴在了我的身上,我能感受到光滑的皮肤接触,只是很凉,那种温度可以用刺骨来形容。

    我不敢回头,便听到那女鬼在我的耳边叽里咕噜的说起话来。

    我从爷爷的本子上看过鬼语的记载,那是鬼专用的语言,凡人根本听不懂鬼话。

    她在我耳边说话,可我却一个字都听不懂。

    我唯一的感觉就是,好重。

    她压在我身上,我觉得走路都困难。

    至于赵宇,浴室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了,我想求救,嗓子被锁死,根本没有办法说话。

    该死的家伙,他给我喝的符水根本没用,这鬼还是上了身。

    这个年头的江湖骗子太多,随便拿一本易经就敢称自己是某某半仙,叉叉神算。

    我内心已经将赵宇祖上问候了一圈,心中努力的回忆着从爷爷那偷学的东西。

    然而我悲哀的发现我根本没有办法应对眼前的情况。

    那鬼在我耳边说话,我根本听不懂她说什么,她也不掐我的脖子杀我。我只能被动的听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女鬼收了话匣子,然后松开了我。

    我如释重负,整个人扑倒在地上。

    “跑!”

    这是我心里唯一的念头。

    我连衣服都没找,一把扯开浴室的拉门冲了出来。

    客厅的香案一片狼藉,祖师爷的画像也没了,赵宇那小子卷铺盖跑了。

    我没功夫管赵宇,生怕被女鬼追上的我直接冲出了出租房。

    那女鬼跟没跟上来我不知道,我就一个念头,不停的跑,不回头。

    冲出出租房之后,我就成了无头的苍蝇,直到跑到了大街上我才冷静了下来。

    到了街头,我终于看到了活人。

    此刻是晚上七点多,正是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候,路上行人不少。

    回头看看那女鬼似乎并没有跟过来,我才长舒了一口气起,拍了拍自己的心脏。

    “哦……呵呵呵呵呵……”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却听到了一阵诡异的笑声,松弛下来的神经又一次紧张了一下。

    我缓缓的转过头来,就看到了一个扫大街的老大妈,一只手拿着扫帚,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她的眼神可以用痴迷来形容,脸色红润,羞羞嗒嗒。

    我看她嘴角上扬,就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

    我光着?

    我光着。

    我光着!

    上万只草泥马在我的内心奔腾咆哮而过,我赶紧捂住要害,抬头一看,四周无数路人已经纷纷驻足。

    他们拿出了苹果,魅族,三星等各种手机。

    这什么情况?

    我倒退了几步,回头想回出租房找个衣服,那怕只是个裤头也好。

    可我刚回头,就看到一道鬼影从单元门旁闪过,我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我才刚刚逃出来,就这么回去,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可我不回去,我该怎么办?

    难不成luo奔?

    我蹲在地上无助的看着楼道鬼影重重,再看看四周的人越聚越多,愁的我头发都要白了。

    活这么大,还第一次面临如此窘境。

    正当进退维谷的时候,我面前的井盖突然冒出了一道白色的影子。

    看到这个影子,我背后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冤魂。

    那人……

    应该说是那鬼,她面相狰狞,一只眼球掉在眼眶外面,披头散发,一身白衣,飘飘然的来到了我的身前……

    这是我最后的意识,之后的事情我就都不清楚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恍惚之间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我根本记不住的梦,浑浑噩噩。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浑身无力的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第4章 鬼上身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浑身无力的躺在一张床上。

    这床很舒服,有点像宾馆的床,用的都是白色的床单被罩。

    我揉了揉发痛的额头,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的天花板。

    “这是哪?”

    我不由得问了一句。

    哗啦。

    随着我的疑问,一道东西洒落的声音传入耳朵之中,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一道人影闪过,一下子扑在了我的床边,吓了我一跳。

    “你醒啦!”

    来人,是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子。

    他没有多少头发,眼角还有一些皱纹,不过看他的表情和气质,给人一种很活跃的感觉。

    “你谁啊?这是哪啊?”我打量了他一眼,自问从来没见过此人,不认识。

    那人看着我,露出了一排金灿灿的大黄牙。

    那个金灿灿不是金牙,而是带着酸腐气息的黄牙。

    我微微一皱眉,就听他说道:“你是新来的,我是你的室友,我叫商明亮,你叫我亮哥就行。”

    “室友?”我轻轻皱起的眉头逐渐拧成了一块疙瘩。

    我不是在做梦吧,我哪有什么室友啊?

    这段时间在外打工,我都是自己一个人住的,不存在室友一说啊。

    我撑着上身坐了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里是一个封闭的空间,的确像是一个寝室,但总给人的感觉怪怪的。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我脑袋一片混乱,就好像喝多了断片了一般。

    于是我就揉着额头问:“亮哥,你能告诉我这里是哪吗?”

    “这里是哪不重要”亮哥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盘腿直接坐在了地上,赤着上身,笑吟吟的看着我:“小伙子,你知道我前世是干什么的吗?”

    闻言,我心头一愣。

    昨天晚上最后的意识停留在见到一个白衣女鬼的那一瞬间,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难道带领我走出困境,将我从厉鬼手下救出来的是他?

    很多懂阴阳的人都知道前世过往,这个人如此说话,应该是个先生吧。

    想到这里,我变得恭敬了一些,也没急着盘问昨晚发生了什么,就回道:“你好,我叫孙伟,刚才多有失敬,请问先生前世是做什么的啊?”

    可谁知道,我的恭敬换来的却是一个意外!

    “我和你说,你千万别告诉别人。”亮哥神秘兮兮的小声对着我说道:“我前世是爱迪生,我还有好多个发明没公布就死了,这辈子我准备将其公之于众。”

    半个小时后,我被带到了另一个房间,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对面同样坐着几个人,个个像防贼一样防着我。

    还小声嘀咕着:“他好像好多了。”

    “嗯,真怕他又犯病了。”

    “好了别吵吵了,主任来了。”

    闻声,我和几个男子一同看向门口。

    门外进来了一名年纪颇大的老头,一头花白的头发,带着一个老花镜,缓缓的在几个年轻人的陪同下走到了我的面前。

    那老头走来看了我一眼,和几个男子对视一下,便笑吟吟的坐在了我的面前,说道:“小伙子,感觉好点了吗?”

    我点了点头,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我被鬼缠身,已经快受不了了,我要回桦树村去找我爷爷。

    也许只有我爷爷才能帮我渡过此劫。

    那老头听了我的话,抿了抿嘴巴,然后缓缓的将眼镜拿下来,耸耸肩道:“小伙子,这我没办法让你马上出去啊,短期内你是出不去了。”

    在过去的半个小时内,我听了好几遍这样的话,内心不耐烦与激动并存,便一砸桌子,大喝一声:“我没病,放我出去!”

    砰!

    我这一砸桌子,几个穿白大褂的都下了一跳,有一个甚至都吓得跑出房间去了。

    那老头脸色白了两分,然后从抽屉里面拿出了一份报纸递给了我。

    我接过报纸就想将其撕碎,可一行大字却是吸引了我的目光。

    昨夜黄县街头,惊现一男子luo奔两条街。

    我上晚报头条了?

    我颤抖着双手,缓缓的拿起了报纸……

    那篇报道我是一字一句看完的。

    过程很简单,就是我赤条条的从东兴街一口气跑到了北海路。

    引来无数路人围观,被编辑扣上了有伤风化四个大字。

    不过最后一条显示,该人已送入精神病院。

    也就是说,我现在已经被误认为成了精神病人。

    我缓缓的放下报纸,吞了一下喉咙,一只手好像得了脑血栓一样轻轻的发抖。

    “我申请再次做一下检查,我没病,我真的没病。”我目光诚恳的看着老大夫说道。

    那老大夫没说话,他身后的一个年轻人却说:“这里的病人,我就没见过哪个说自己是精神病的,都说自己没病。”

    我一听,牙齿不禁咬了咬嘴唇。

    人家说的也没错。

    精神病不会说自己是精神病的,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疯了。

    我沉吟了一下,说道:“那单纯以luo奔作为判断依据是不是太勉强了?足球运动员也会luo奔,他们是不是也要进精神病院?”

    闻言,老大夫咳嗽了两声,然后起身对我招了招手:“小伙子,你跟我过来。”

    我跟在几个大夫的身后,身边还有两个腰间夹着电棍的的保安。

    精神病人很厉害,有的发起疯来三四个人都招架不住,所以一些措施还是很必要的。

    我跟着大夫来到了另一个房间。

    一个女大夫端来联想笔记本,打开了播放器,并且用怪异的眼神看了看我。

    “看看吧,你自己感觉一下,自己是不是精神病。”

    我坐在椅子上,播放器打开后第一个视频文件播放了出来。

    那是街边的监控录像。

    画面之中我奔跑在马路的中央,不少货车纷纷急刹车,交通秩序被严重扰乱,场面混乱不堪。

    而且我还不是单纯的在奔跑,而是好像在跳某种奇怪的舞步一样,蹦蹦哒哒的跑,看起来甚是好笑。

    在外人看来,这的确就是精神病。

    紧接着,第二个视频播放了。

    视频之中的我已经被带入到了精神病院。

    我看着视频中的自己好像一条疯狗,见谁打谁,好几个人扑过来都被我顶飞了出去,好像鲁智深在世,力大无穷。

    最后好不容易将我制服后,我就开始唱戏,唱的还是李清照的诗词。

    视频时间不长,就几个重要的镜头切过之后,大夫就将视频关了。

    几个穿白大褂的都看着我,而我一双手十指紧扣,沉默了起来。

    这不是精神病。

    这是鬼上身。

    小时候在村里的时候,我就见过这样的事情。

    曾经王大爷被附体了,也是和我这样很类似,做出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我依稀记得小时候爷爷和我聊天的时候说过,精神病其实不是病。

    几乎所有的精神病原因无非就是丢了魂的,灵魂受伤的,或者被鬼神缠身,搞得神智不清的。

    在古代,精神病被中医定为阴邪作祟之病,治疗的方法一般都是找道士来驱鬼。

    这些事情我心里都懂,但是奈何这些白大褂不信鬼神之说,我要是说我是被鬼上了身,他们肯定更加坚信我是个精神病,再想出去就更难了。

    最后,大夫给我的诊断是间歇性精神病,让我在医院里好好呆着,多多的配合治疗。

    事到如今我也没别的办法,被困在精神病院和被困在监狱有一拼,想出去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好在大夫承诺给我联系家人。

    我想等等看,看爷爷能不能来接我。

    接下来的日子,我便在所谓的治疗之中度过,各种检查和交流蜂拥而至。

    我无心于此,上身的女鬼似乎已经离开了,我的精神病也就荡然无存了。

    连续一周下来,我翘首以盼的爷爷并没有来。

    大夫说联系不上,我心中焦急起来。

    而这一个星期下来,我也是活的尤为艰难。

    也许赵宇那小子给我画的符有点效果,这几天内,我几乎时时刻刻都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简单点说,整个精神病院,充斥着各种冤魂。

    几乎每一个精神病人的后背上都趴着形形**的厉鬼,搞得精神病院阴气浓浓,就连白天都很少有阳光照射进来。

    到了晚上,精神病院更是各种闹鬼。

    有一天晚上我睡觉起夜憋得够呛,我就摸了摸电灯,一边揉着朦胧的眼睛一边穿鞋去厕所。

    结果到了卫生间尿了一半就被吓得截流了。

    我穿的是一双白色的绣花鞋,绣花鞋上绣着黑色的花,看的我头皮都发炸。

    绣花鞋这种古老的鞋子都是给女人穿的。

    而且古时女人裹脚,那鞋子看起来也就几寸的鞋码,我竟然穿进去了,还一点不觉得挤脚。

    脱了鞋子我赶忙将其朝洗手间一丢,关上门就退了出来,浑身都是冷汗。

    这精神病院太过邪门,我长舒了一口气,随后看了看自己的床边。

    我的鞋子没了。

    我知道,我刚才丢出去的应该是我的鞋,不是什么绣花鞋。

    过了一会儿我在打开洗手间的门,就在纸篓里面看到了我的鞋子。

    这一夜我都没法睡了,和我睡一个房间的亮哥身上也是缠着个鬼,一人一鬼都睡一个被窝去了,可那疯子却睡的格外香,鼾声四起。

    我看着太过诡异,就穿上鞋子,趁着值班的护士打盹,偷偷的溜出去散散心。

    夜晚的精神病院照比白天能好一些,因为精神病都回去睡觉了,院子里的鬼就少了许多。

    我坐在长椅上面,兜里没有烟憋得我心里直痒痒,就想着怎么才能从精神病院逃出去。

    我应该事先找找狗洞之类的地方,没准就有机会。

    心里想着,我就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来便准备四处寻找一下机会。

    可我刚起身走出去一步,脚下就好像踩到了什么。

    我低头一看,眉头稍稍皱了起来。

    这是一个日记本。

    精神病院里的笔记本,上面能记录些什么?

    我心中甚是好奇,如果这是精神病人留下的,那应该是很有趣的吧。

    这几天我被鬼缠身,心力交瘁,也想看看精神病人的思路究竟有多广,脑残人士究竟有多欢乐。

    于是我打开了日记,借着值班室的灯光看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笔娟秀非凡的钢笔字,写的不错。

    只是里面的内容很奇怪。

    第一天,我第一次来到精神病院,食堂给我们做了一顿豆角,好难吃,希望明天能做点好吃的。

    第二天,今天食堂居然还做豆角,欺负精神病人没人权是吗?

    第三天,终于盼到我最喜欢吃的鸡腿了,味道还可以……

    我一口气翻了四五篇,日记内容很单一,几乎就是一句话,而且都和吃有关。

    “这个人应该是个吃货,不过看他写日记的方式,他应该没精神病,没准和我一样。”我心里嘀咕着,这日记虽然都是写吃的,但终归靠谱,最起码没有写母猪上天。

    我兴致缺缺,随手翻翻后面看了一眼,如果都差不多的话我就打算放回去,等主人回来拿就好。

    可中间有一篇却吸引了我的注意。

    今天值班那个龟孙,晚上说要给我做检查,到了病房却让我脱衣服。我听话脱了外套,可他居然还让我脱,让我脱光了躺床上。说完那龟孙就要解裤腰带。

第5章 日记

    今天值班那个龟孙,晚上说要给我做检查,到了病房却让我脱衣服。我听话脱了外套,可他居然还让我脱,让我脱光了躺床上。说完那龟孙就要解裤腰带。  前前一阵子听说有个精神病人在树林里被侵犯了,应该就是他。

    看到这里我眨了眨眼。

    日记只有这两段话,后面的剧情没有了。

    这么看来,写日记的应该是个女孩,而且那个值班的护士禽兽不如想要侵犯她。

    到底被没被侵犯?

    这段话看的我心里痒痒,可只有这么一小段。

    我疯狂的往后翻,想要看看结果。

    可翻到快结束的时候,却看到了这么一段话。

    今天来了一个男的,长相大众,不过他身上的气息好迷人,好想吃了他。可是这个男的好奇怪,我想多观察一下,他为什么会有一个女人的影子?

    女人的影子?

    啪嗒!

    看了这段话,我手中的日记本掉在了地上。

    我吞了一下口水,将视线缓缓的,缓缓的朝着地面望去。

    灯光昏暗,但是在地面上还是呈现出一个影子。

    那影子有着杨柳一般的腰肢,纤细的**,可谓杨柳细腰,前凸后翘。

    更致命的是,她有一头湿漉漉的长头发。

    我呼吸变得略显困难了起来。

    这几天我居住的地方没有浴室,我一直以为我成功的甩掉了那只洗澡的艳鬼。

    可我万万没想到,原来这家伙一直都在我身边,可谓形影不离,她从来就没离开过我。

    我情绪被积压到了极点,没有办法释放。

    我趴在地上,胡乱的抠着地面,希望能将那女鬼从我的影子里面抠出来。

    可我碰到的只是地砖,让我觉得十分无力,甚至差一点就发狂叫了出来。

    但是影子这东西甩不掉,那女鬼如跗骨之蛆,这么抠是肯定无用的。

    就在我几乎发狂的时候,一双白色的鞋子突然从我身边划过,随后缓缓的停在了我的面前。

    我心头一颤,抬起头来一看。

    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女孩。

    那女孩同样穿着精神病院的衣服,个子中等,不高不矮,衣服宽松,看不出身材如何。倒是一张瓜子脸长得很精致,梳着披肩的短发,眼神淡漠的看着我。

    我便不由自主的朝后退了一步:“你是人是鬼?”

    那女孩的瞳孔很特别,给人一种看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感觉,也没回答我的问题,指了指日记,不紧不慢的道:“你偷我东西?”

    “啊?”

    我一愣,又打量了一边这个女孩。

    这个看起来比我小几岁,也就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就是日记的主人夏琳?

    我赶紧将日记本还了回去,老脸一红,一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

    看人家的日记毕竟不好,可我心里很痒痒,有很多问题想问这女孩,只是应该怎么问?

    女孩施施然的接过日记,我还以为她会生气,可谁知道她却毫不在乎,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么晚了,你不睡觉跑出来做什么?”夏琳打量了我一眼,毫无波澜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我回想起她日记里诡异的一句话,心里就有点打颤了,她想吃了我?

    “我睡不着,就偷偷出来透透气。”我敷衍着,目不转睛的看她,心里也提防起来。

    夏琳点了点头,然后在我身上闻了闻,说道:“你不是精神病,你是怎么进来的?”

    闻言,我低头沉思了一下,然后看了看自己的影子。

    “你知道我身上的影子是怎么回事吗?你懂阴阳?”再三打量之后,我敢断定,这女孩应该不是鬼。

    看了这么多的鬼和人,我还是能区分开来的。

    夏琳摇了摇头,说:“你这影子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是女的吧,当然你给那些傻子看,他们是看不出来的。”

    听这话我心想夏琳也是够心细的了,影子都能观察的到。

    好多天我都没有和思维正常的人说过话了,大半夜的我就和夏琳坐在了院子里面聊了起来。

    我说了我最近的经历,夏琳表情淡漠,她说她相信世界有鬼,但是却不懂怎么驱鬼,帮不了我。

    我叹了口气,心想能帮我的还得是我爷爷。

    夏琳话不多,抱着一双膝盖安静的坐在长椅上。

    我好奇她怎么进的精神病院,便问: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进来的吗?

    夏琳给我的感觉很正常,她应该不是精神病。

    有人说,精神病院是另类的监狱,她会不会是?

    我猜想了挺多结果。

    可让我意外的是,当她听到我的问题后,竟突然来了精神,粉色的舌头舔了舔嘴角流出的口水,一脸痴相的说:“我只是……只是想尝一尝这里的鸡腿……”

    鸡腿?

    这里的鸡腿有那么好吃吗?

    听了她的话,我不禁笑了起来,而她却瞪了我一眼,小脚褪了鞋子,一下将我从长椅上蹬了下来。

    “吃是天大的事,不许笑!”夏琳似乎因为我的笑声有些不好意思,小脸红扑扑的,看起来甚是可爱。

    我当然不会因为她踢我一下就生气,拍拍屁股就又坐了回去,她也没再踢我。

    我们两个聊天比较投机,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我也有些困了,就打个哈欠准备告别,谁知夏琳却拽住我问道:“你想出去吗?”

    我一愣,心想这还用说吗?

    见我点头,夏琳就告诉我在树林东北角有一个狗洞,是她伪装好的一个外逃地点。

    “晚上六点钟是护士和保安换班的时间,你动作快一些,跑路应该不是什么问题,记得逃出去后把洞堵好,别被人发现了。”

    我听了这话,心里顿时喜出望外。

    随后夏琳怕我找不到,就带着我去了树林里面,找到了那个埋在土下面的狗洞。

    不过那附近有一个放哨的,我也只能离着老远看一看而已,想现在出去是不可能的。

    我千恩万谢,甚至不由自主的抓了住她的双手表示上下的摇着。

    夏琳面无表情,我心里一愣,就赶紧松开了手。

    也就在我松开她手臂的时候,我的视线被她手腕上的一道印痕给吸引了。

    那印痕是淡淡的红色痕迹,总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我一时间还想不起来这个印痕代表什么。

    夏琳见我在看她的手腕,就赶紧将双手背在了后面,面色不喜。

    我打了个哈哈,赶紧转移话题:“那个,明天要不咱们一起走吧,出去后我请你吃好的,算是回报你。”

    我以为夏琳这种爱吃的性格应该会答应才是。

    可谁知道她却拒绝了。

    这让我有些意外。

    我们交谈了一个多小时,最终我心中的疑问还是没能问出口。

    这么好的女孩真的被值班护士侵犯了吗?

    我不是说话不走脑子的人,这种问题没办法去问。

    第二天,我全力为逃出去做准备。

    机会只有一次,不可错过。

    我用能收集来的道具做了个简易的小铲子,偷偷的藏在了床底下。

    亮哥看我忙得不亦乐乎,就傻呵呵的看着我问道:“小伙子,啥美事给你美成这样。”

    我心想可不能走漏了风声,就随便敷衍道:“昨晚见到了一个小美女,长得很清纯,我俩聊了好半天呢,挺投缘的,当然高兴啊。”

    “晚上遇到个美女?”亮哥脸色一变,抓着我的手腕就不放了:“是不是一个留着短发的女孩,穿着白鞋,拿着一个日记本?”

    呃?

    你也知道她?

    这疯子也算是间歇性精神病,身上的小鬼缠的厉害他就说自己是爱迪生转世。小鬼溜号,他也能正常一会儿。

    我看他现在身上阴气似乎不浓,应该还算正常,就来了兴趣:“你也知道夏琳啊,她人咋样啊?”

    我看了夏琳的日记,对这个人颇为好奇。

    为了一个鸡腿潜入精神病院,这个理由我可不相信,难道天底下还有这么天然呆的妹子?

    于是我就想从他身上问问这女孩是什么人。

    疯子见我点了点头,人就显得有些激动了,上下看我,甚至还扒我的衣服。

    我赶紧将其推到一边:“你干啥?我跟你说,我可是正经人啊!”

    亮哥一愣,然后一张脸变得十分严肃,坐在我身边盘起腿来,一本正经的道:“小伙子,听我一句劝,那个女孩以后千万不要再见了,不然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啥?

    我眉头皱了起来,那疯子接着问:“那个叫夏琳的,你有没有观察到,她手腕上有个红色的痕迹?”

    我点头。

    疯子一拍手,大声道:“对了,那他.娘的是尸斑!”

第6章 鬼打墙

    尸斑?

    尸斑!

    我瞳孔一缩,被亮哥一语点醒!

    爷爷曾经在村子里给不少死人看事,小时候我就见过那种印痕,只能出现在死人身上的印痕,那就是尸斑。

    我心头大震,冷汗缓缓的冒了出来。

    亮哥看我有点害怕了,就把夏琳的情况统统给我说了个遍。

    “那个女孩,整个精神病院没人敢和她说话,那就是个鬼,她不是人啊。你见过大活人晚上不睡觉,大半夜在院子里面写日记的吗?”

    疯子说,夏琳和所有人都不一样,自从进了精神病院后,每天都是晚上出来溜达散步写日记。

    白天关起门来睡大觉,人诡异的很,很多人都说她不是人,是鬼。

    他越说,我就越觉得夏琳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她日记里面写着想要吃了我。

    她因为一个鸡腿潜入精神病院。

    她似乎对我女人的影子并不好奇,正常人见我有个女人的影子,不说刨根问底,最起码也应该是面露惊疑吧?

    可我现在回想起来,她的表现太奇怪了。

    我心里有开始后怕了起来。

    “你知道前阵子,有个新来的男护因为接触了夏琳,后果是什么吗?”疯子抿着嘴唇,面带惶恐的说道。

    看着他如此认真的样子,我微微一怔,摇了摇头,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脑海之中也开始浮想联翩起来。

    中午,疯子带着我看了那个曾经企图轻贱夏琳的护士。

    如今那护士和我们一样,穿上了一身病号制度,头发油油的,随处而坐,见谁冲谁傻笑。

    疯了。

    我看着那疯掉的护士,心里一阵后怕。

    夏琳真的是鬼吗?

    那她昨晚为什么不杀我?

    我还记得她在日记本里面说我的气息很迷人,好想吃了我。

    回到床上,我陷入了困惑。

    夏琳昨夜给我指出了逃出精神病院的方向,那我究竟是去,还是不去?

    那会不会是个陷阱?

    可我总觉得夏琳应该不会害我,不然的话昨晚我就已经玩完了。

    况且亮哥的话也不能全都相信,毕竟他现在是精神病一枚,我总不能彻头彻尾的去相信一个精神病吧,那我岂不是也成了疯子?

    我抓着枕头,一阵抓狂。

    时间不等人,太阳渐渐朝着西山靠拢,我很想再去看看夏琳,谈谈她的虚实,不过夏琳白天睡觉,只有中午起来去食堂领一顿饭,然后就匆匆回去了,我根本没有机会。

    到了晚上,眼瞅就到护士和保安换班的点了,我摸了摸床底下的家伙,心里一横。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能逃出精神病院的机会就这么一次了,我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当然了,我也不会无脑的冲出去。

    万一那是陷阱我岂不是死翘翘了?

    我将用木板做的小铲子放进了怀里,趁着晚餐时间精神病们乱哄哄的吵闹,我就借着机会将一个精神病人惹火了。

    那精神病人很有意思,拿着一张破画硬说那是文物,还是康熙年间的。

    精神病人的精神很脆弱,我只要逆着他的想法去全盘否定他就会抓狂。

    于是我想尽办法将他的画贬得一文不值,他就犯病了。

    几个大夫和保安纷纷被那砸盘子掀桌子,又发疯又乱吼的精神病吸引了过去,我趁乱逃到了夏琳所说的那片小树林里猫了起来。

    我承认我的方法有些不大好,但为了逃跑也只能委屈一下那精神病了。

    况且有大夫开导,他应该很快就能恢复过来,不会有生命危险。

    计划上比较顺利,我没有看见夏琳,他应该还在睡觉。

    我就躲在树林里面等着五分钟后换班。

    这五分钟的时间,太阳从山边彻底沉入了山底下,四周变得一片漆黑,楼里的灯光也亮了起来。

    我心里越发的紧张了起来,四周阴冷阴冷的,我生怕夏琳突然冒出来,不杀我也能吓死我。

    然而四周安静的很,没有任何声响。

    我心里算着时间,换班的点到了,就小心翼翼的朝着那夏琳所指的狗洞方向前行。

    我心里想着,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老子马上放弃计划,立刻折回去。

    伴随着我内心的紧张,我走过了一颗又一颗小树,渐渐的,我发现有些不对头了。

    我看着眼前这颗略微有些粗壮的大树,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不过我咬了咬牙,决定继续朝前走。

    可是才走出去不大一会儿,我就又看到了这颗和其他小树相比大出很多的树。

    有点不对劲。

    我抬起头来朝前一看,那精神病院的围墙距离我似乎只有不足百米远,可我竟然走了这么久。

    小时候我也遇到过这个情况,当时是在田里迷了路,怎么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后来不知道走了多久,眼看太阳快下山了,我就坐在地头哭。

    刚哭不一会儿,爷爷就过来弹了我的后脑勺一下,我一抬头,就能看清回家的路了。

    爷爷说我很晚不会去,就出来找我,结果一进田里,便发现我围着一个田间孤坟转圈。

    后来爷爷怕我再出事,就将这个现象给我讲了讲。他说总是在一个地方转圈,那说明有鬼怪作祟,布下了**阵,俗称鬼打墙。

    而我现在遇到的,应该就是这鬼打墙了。

    一想到这里,我额头就流出了冷汗,好像惊弓之鸟的朝着四周看着。

    四周全是树,阴风扫过,树叶摇动,声音好像鬼语一样,让人浑身不自在。

    我回头看看精神病院,打算打道回府,可没想到就是这一回头,我不禁吓得差点坐在了地上。

    我身后的精神病院,竟然成了一片荒楼。

    并不算高的住院楼上长满了青苔草蒿,破碎的玻璃窗摇摇欲坠的挂在窗口,随着阴风摇曳,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看着眼前诡异的场景,我开始慌了。

    我考虑的太简单了,从我进了树林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深陷**阵之中,可我直到现在才清楚。

    精神病院肯定是回不去了,眼前这个鬼楼有可能是**阵产生的幻想。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我在这样一个鬼楼里面,住了一周的时间,还以为自己是身处精神病院呢。

    鬼打墙这种东西想破也简单,我回想爷爷和我说过的话,当即脱了裤子,冲着那颗大树就来了一泡尿。

    处于**阵中,找到那个走不出去的关键地点,冲着那里来一泡尿,**阵自然解除。

    这是爷爷教给我的办法,简单易懂。

    一泡尿尿完之后,我看了一眼那颗大树,没再管它,径直朝着那围墙跑了过去。

    果不其然,自此之后我再没见过那棵树,不过一会儿,我就跑到了墙根。

    这个时候我当然不会考虑换班的事情了,铲子也被我丢了,直接顺着墙根的一棵树爬了上去,随后冲着墙外纵身一跃。

    皎洁的月光铺洒下来,我跳出了精神病院,眼前便是一片荒凉的山坡。

    山下灯火通明,正是黄县。

    我头也不回的朝着山下一路狂奔,身上还穿着那精神病院的衣衫。

    如果让外人看到,肯定又会以为我这是准备luo奔了。

    然而还没等我走出太远,一股尿骚味就传入了我的鼻息之中。

    我心头一怔,可谓甩开大胯,根本不敢停。

    可是鬼这种东西跑的快,人家走路是飘,根本不像我还要靠两条腿捣弄。

    等我跑到山下的小河前时候,就被那鬼给拦住了。

    那是一个留着短发的女鬼,我看不清她的容貌,一张脸漆黑漆黑的,好像一个空洞。

    而她身上穿着的衣服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精神病院的衣服!

    “是夏琳吗?”我呼吸飞快,艰难的问道。

    那女鬼我联想不到别人,只能想到夏琳,可她不回应我。

    我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女鬼没有反应,我就接着说:“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不要滥杀无辜,就此别过,井水不犯河水吧。”

    我的想法是美好的,然而当我看到她裤腿上一片金黄之后,我就慌了。

    那是我尿上去的,她会不会生气?

    答案是肯定的。

    只见女鬼身子一颤,全身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一双手抬起,露出十根细长的指甲,狰狞恐怖。

    随后她双脚离地,猛然就朝着我这边扑了过来。

    我转头连滚带爬。

    夏琳究竟是何方神圣,究竟是什么鬼?

    为什么要杀我?

    她为何不早点动手?

    我心里的疑问无人能给我解答,女鬼在后,我心里都有点绝望了。

    噗通。

    河流挡住了我的去路,然而背后有虎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就在那女鬼马上要抓到我的脖子的时候,我纵身一跃,跳到了河中。

    可就在我入水的一瞬间,我震惊了……

第7章 少爷

    噗通。

    河流挡住了我的去路,然而背后有虎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就在那女鬼马上要抓到我的脖子的时候,我纵身一跃,跳到了河中。

    可就在我入水的一瞬间,我震惊了……

    那是一个惊艳绝伦的脸。

    那种美,清丽脱俗,还带着一丝俏皮的感觉。

    那身姿从水中浮起,破水而出如莲花盛开一般。

    她有一头湿漉漉的长发,白皙的皮肤成片的果露在外。

    只是看了她这一眼,身后的恐惧都被我忘得干干净净。

    她,就是在我家洗澡的那个女鬼吗?

    这一瞬间太短暂。

    但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停止了一般,我心跳的很快,瞳孔微微一缩,满心惊颤。

    她好像我的影子倒映在水中,迎着我起身,我以为会撞到她,可谁知道我却从她的娇躯之上穿过。

    噗!

    我进了水中,水鬼则起身迎上了夏琳。

    顿时间,河水翻涌起来,我水性一般,惊慌之下灌了好几口水,差点没淹死在水里面。

    我奋力挣扎,先是浮上了水面,随后朝着两个女鬼的方向望去。

    她们两个,对峙了起来。

    在我家洗澡的那个女鬼背对着我,一双**映入我的眼帘,湿漉漉的头发将香臀遮掩,美不胜收。

    那要掐死我的女鬼露出了两个猩红的眼睛看了我一眼,随后就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串我听不懂的鬼语。

    洗澡的女鬼,将其拦在岸边,同样是说了一串我听不懂的鬼语。

    不过相比夏琳那可怖的声音,水鬼的声音就显得好听多了,好像铃铛一样。

    她在保护我吗?

    我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急的不行。

    要是我也能听懂鬼语就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这个水鬼也许是在保护我。

    当然也不排除争夺猎物的可能。

    就在我琢磨那水鬼究竟是敌是友的时候,两个女鬼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只见水鬼葱臂一挥,河水荡起一阵阵的波纹,甚是诡异,紧接着便是一排排水滴从河水里面飞了出来。

    我喝了符水能看到是那水鬼的手势。

    要是这一幕被没有阴阳眼的凡人看到了,那就是水滴自己浮上了半空,和电影里面白衣在半空飘荡的场景几乎无二。

    俗话说的好,看人拉s也不看人打架。

    我见两个鬼打了起来,就朝着黄县逃去。

    这一周宛如一梦,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后怕。

    我回到了出租房,稍微让自己休息了一下。

    满心的疲惫,让我一口气睡了整整一天,连班都不上了……

    等我醒来后,我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拿上了钱包,气冲冲的直奔废品收购站。

    赵宇还在那打扑克,一只手在抠脚,乐得自在。

    那样子和我第一次见到他一模一样。

    我看他笑呵呵的玩着,心里自然不舒服。

    于是我怒气上涌,肾上腺素激增,一气之下把他那个小摊给掀了。

    “江湖骗子!”我掀了摊,指着赵宇大骂起来。

    我老家是农村的,虽然已经有些年没种地了,但身上的力气还是有的,打架我不会怕了赵宇这个瘦子。

    可谁知道赵宇丢了扑克,竟然带了好几个收破烂的过来了。

    我心里一怔,暗道自己有些冲动。

    不过我也是心里有火没地方宣泄,看到赵宇在那喜笑颜开的,换做谁都不爽吧?

    几个收破烂的看我过来砸场子,还拿着棍子钢筋,各种家伙,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走了过来。

    我想跑,可发现为时已晚。

    然而就在我做好鱼死网破的时候,赵宇却突然掏了掏自己的兜,随后跑到我面前,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我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低头看了看,发现我和赵宇的手中间,夹着数不清的毛爷爷。

    “孙伟,你是我的恩人啊。”

    恩人?

    我瞳孔微微一缩,一脸茫然。

    我傻了,一时间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什么情况?

    那几个收破烂的也愣了,手里的家伙都掉在了地上,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

    甚至还有人在旁边戳了戳赵宇的胳膊:“赵半仙,你脑子锈了?他掀了你的摊!”

    “行了行了,你们都一边去吧,我和孙伟单独聊一会儿,一边儿去一边儿去。”赵宇回头看了几个人,然后看了看地上的家伙,脸一白:“谁让你们抄家伙的,滚犊子!”

    几个收破烂的听了,好像泄了气的皮球,拎着东西就走了

    我眉头一皱,没想到赵宇在这废品收购站还这么有威慑力呢。

    可他为什么要谢我?

    回想起来,我好像没对他有什么大恩吧。

    赵宇把人撵走了,就给我好一顿赔不是,说:“孙伟啊,你是大恩人,这三千块你拿好,不成敬意。”

    我手里满满的都是钞票,拿也不是,推也不是。

    本来我心里满满的怒火,被他这么一搞,瞬间灭了七分,就问道:“我……我把你怎么了?”

    我这一问,赵宇老脸一红,四处瞅瞅周边的人离得挺远的,才小声对我说:“你……你那个尿啊,能不能再来点?”

    “啊?”我瞬间石化了。

    他没病吧。

    赵宇也是满脸的尴尬,就赶紧摆手说道:“我不是喝尿上瘾,你那尿厉害,我没猜错应该是童子尿,我这境界一直都在瓶颈期,就是喝了你的尿,修为增长了不少啊。”

    如果说刚才我还是石化状态的话,现在我已经被粉碎成渣了。

    我的老脸比赵宇还要红,二十啷当岁了,还是童子……

    不过我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其实并非是赵宇骗我,的确是缠着我的那个女鬼修为高,赵宇说在他招鬼之后便听到了房间内传出一阵鬼语。

    鬼语的意思是让他卷铺盖滚蛋,而且那女鬼还说自己不会伤害自家少爷,让他赵宇少管闲事。

    本来赵宇还想比划比划,但明显不够看,于是他只能丢下我走了。

    我坐在赵宇给我的小板凳上听他讲述那天的经过,挠了挠头。

    少爷是什么意思?

    “你说那女鬼,称呼我为少爷?”我摸着下巴,甚是不解。

    我啥时候成少爷了?

    明明是个三无青年,走到哪都是装孙子的我,怎么会是少爷?

    赵宇非常肯定的点头,还说:“伟哥,你真不一般,竟然有这么厉害的女鬼护着你,也不知道你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没理会赵宇所说的话,低头沉思起来。

    那个女鬼从出现,的确没有伤害过我。

    而且在最后我差点被女鬼掐死的时候,也是她出面帮我拦住了那女鬼,我才得以逃生。

    难不成,她真的不是敌人?

    而我能活着从精神病院出来,完全都是仰仗了她?

    一想到这,我就觉得我自己真不是人。

    昨天晚上我竟然只顾着自己逃命,把她一个人丢在了山上不管。

    我和赵宇也说了最近发生的事情,赵宇也装模作样的分析了起来,一边点头还一边说:“我也觉得,那个缠着你的女鬼,应该不是害你的,她应该是站在你这一方的,如果她要真想害你,你现在已经死了。”

    “不过还有一点,那就是必然有人,或者说有鬼是要杀你的,你有劫数啊。”赵宇一只手抠着脚,声音却很严肃的说着。

    我越想越觉得水鬼应该不是坏人,赵宇在这么一说,我就相信七分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夏琳写的日记。

    她说我的影子是女人的影子。

    也就是说,那水鬼都是依附在我的影子上的。

    想到这我赶紧看了看自己的影子,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我和赵宇并排坐在一起,但地面上,却只有赵宇一个人的影子。

    我的影子,不见了。

第8章 爷爷

    她没能回来?

    心里顿时凉了大半截。

    难道昨夜的对决,她输了?

    我这个有个特点,别人对我怎样,我就对别人怎样。

    之前我以为赵宇骗了我,所以我一怒就掀了他的小摊。

    但是反过来,帮了我的人我必然铭记于心。

    原本不知道水鬼是站在我这边的,所以我跑了,我没管她。

    可现在我真是悔不当初,内心也是无力,深深的无力。

    如果当时我能听懂两个女鬼之间的对话,如果我有能力辨别谁是敌人谁是朋友,我也不至于撒腿就跑了。

    赵宇见我一脸悲观,便顺着我的视线看向地面,瞳孔微微闪烁了一下。

    我猛然站起身来,将赵宇给我的三千块拿好,然后又掏出了几百一并给了赵宇,说道:“赵宇,你现在就跟我上山一趟,我要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的影子没了,我不能放着她不管。”

    赵宇没接钱,而是拿着一根小棍轻轻的敲了敲我的脑袋,说道:“孙伟,你没傻吧,没了影子的人是你,你的影子呢?”

    闻言,我稍稍一愣,随后看看地面,嘴角微微抖动了起来。

    爷爷曾说过,影子是人的灵魂之一,没了影子的人,多半离死不远咯。

    我太过关注水鬼的事情,被赵宇这么一提醒,剩下那半截心也凉了下来。

    这真是内忧加外患。

    赵宇看我有些慌了,就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把钱收好,说:“孙伟,既然那女鬼称你为少爷,那你应该很有来头才对。别慌,影子没了不代表你马上就会死。我觉得吧,与其现在去找女鬼,莫不如先找找你的影子,别女鬼没找到,你自己的小命先丢了。”

    我坐下身来,赵宇在我旁边规劝,我自己颤颤巍巍的从衣兜里面拿出一根香烟,点燃后狠狠的吸了一口,让自己冷静下来。

    香烟点燃,一股刺激性气味吸入我的肺部,本来经常吸烟的我此时也被呛到了。

    我咳嗽了几声,烟灰点在地面上,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脚下光溜溜的地面。

    我本以为逃出了精神病院,这次劫难就算过去了。

    可我想的太简单了。

    凡人的双眼,果然太容易被蒙蔽。

    爷爷这人一辈子活的洒脱不羁,道法灵验,可以说是我的偶像。

    爷爷不让我学习道法,应该是有他的理由,一个我不能理解的理由,所以他没说。

    可我下了决心,此事过后,说什么也要从爷爷那学点东西回来。

    我沉思良久,平静了不少,直到香烟烫手了,我才从沉思中醒悟回来。

    我将烟头踩灭,站起身来,朝着黄县的东北方向望去。

    那里,是爷爷所在的位置,桦树村的方向。

    我起身告别,赵宇送给我不少钱,我没都要,一顿推搡,最后我无奈收了一千五。

    我和赵宇说一泡尿而已,用不着这么些钱。

    可赵宇却说我的童子尿和别人不一样,他为了突破去找了几个月嫂,要了婴儿的童子尿,可是根本就没效果,唯独就我的效果猛烈,值这个价。

    收了钱后,我坐上了每隔半小时一趟的小客车赶往桦树村。

    坐在车上我还奇怪,我的童子尿有那么厉害吗?

    童子尿这东西属于至阳之物。

    古人说男为阳,女为阴。

    男人阳气旺盛,尤其是没有破过身的男人,阳气从来没有外泄过,所产的尿含有充分的阳气,便为童子尿,能驱邪,甚至能治病。

    传说日本人发明的尿疗也是根据这个原理,具体是不是就不得而知了,反正童子尿的确有值得称道的地方。

    可话说回来,男人的阳气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减弱,我的童子尿都二十多年了,不说过期也绝对不新鲜,怎么可能会比婴儿的效果还好?

    难不成赵宇还在骗我?

    我脑子有些乱,索性不再多想。

    别人信不过,爷爷我总是能相信的,这次回家,应该能把事情搞定。

    说起爷爷这个人,的确很有的是本事。

    赵宇这三脚猫的功夫在废品收购站就敢自称半仙了,可以说他在我爷爷的面前,什么都不是。

    我爷爷孙铭在村子里,可是被称为大仙的存在。

    光是称谓就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年轻时候的爷爷是个生性洒脱的人。

    说他是个顽童也不为过,从小爷爷就上演着各种上房揭瓦的拿手好戏,折腾的曾祖父是生活不能自理。

    最终爷爷在五六岁的时候便被路过村子的道人给收走了,从此爷爷就游历于玄门之间,四处学习道法。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

    爷爷学成下山的时候正好赶上凡间的**,破四旧。

    为了寻求刺激,并检验自己所学的道法究竟是否厉害,爷爷曾在红卫兵走街窜巷的时候摆摊算卦看风水。

    这种行为我也是听爷爷说的,想想真是啼笑皆非。

    不过爷爷的确有几把刷子,天天和红卫兵玩捉迷藏,硬是从来没被抓到游行过。

    我问爷爷怎么办到的。

    爷爷就笑嘻嘻的摸着我的头说:卜算之术,可断将来。

    但我接着问能不能教给我,爷爷的脸就变长了……

    话说爷爷真正出名的时候已经人到中年了,那时候爷爷已经娶了奶奶,也不知道为何就突然跑到了陌生的桦树村定居。

    初来乍到,爷爷给村里人留下了非常不错的印象。

    每天爷爷都是游手好闲,在村子里面乱逛,从来不下地干活,也不养鸡养鸭。

    奶奶没什么文化,和爷爷两个过的清贫。

    爷爷倒是洒脱,每天靠要饭为生,天天去敲门混吃混喝。

    一开始善良的村民还会给些饭吃,但时间久了,他们就觉得爷爷有手有脚的不劳动,饿死活该。

    不仅如此,爷爷还被村里的爷们经常抓到偷窥大姑娘洗澡,上厕所。

    村头女厕所挖掉的那一块砖就是爷爷的杰作。

    搞得村里大姑娘小媳妇个个提心吊胆的,上个厕所瞻前顾后。

    以至于爷爷几乎成了全村公敌,村里一片讨骂声。

    后来奶奶急眼了,就让爷爷劳动。

    爷爷就干回了老本行,在村里扎纸人,扎纸牛,顺便给人算命破灾。

    起初村里人不信,那时候**才刚结束没多久,哪有人会相信这些东西,全村的人都嗤之以鼻。

    尤其是村长,带着头骂我爷爷是江湖骗子,神棍一枚。

    可就在爷爷走到哪都被骂的一周后,村长突然像变了个人似得,拎着一盆猪头肉,恭恭敬敬的送到了我爷爷手里。

    于是乎,村里的人就开始方了。

    怎么骂的最凶的村长,竟然给孙铭送礼了?

    要知道,那个连油水都很难见到的年代,一块猪头肉是什么概念?

    自此之后,讨骂声渐渐消失了,排斥我爷爷的村民开始和我爷爷越走越近。

    村里死了人,都会在我爷爷那里买棺材,买纸人纸牛什么的。

    不过说起来,桦树村这地方的确犯邪。

    在我爷爷进村的第二年,李婶的丈夫突然去世。

    死因很蹊跷,是下地干活路过村头的那条小河,一头摔进去淹死了。

    李婶丈夫的灵堂搭建了起来,当天半夜李婶敲了爷爷的房门。

    爷爷半夜起来,就听李婶说她头半夜守灵的时候打了个盹,结果她家男人托梦。

    梦里李婶的丈夫说自己不想死,要她马上去找孙铭,也就是我爷爷。

    我爷爷听了事情的经过便点了点头,伸个懒腰拿来了纸笔,问李婶男人的生日时辰。

    李婶家以前就找我爷爷看过,知道爷爷从来没有记录别人生日时辰的习惯,就赶紧把生日时辰说了一遍。

    按我爷爷的话说,只有那些心术不正的阴阳先生,才会留下别人的生日时辰!

    问好了时辰后,爷爷当场做了一个小纸人,将其生日时辰写在了一张黄纸上,撒上盐,折叠好并放在纸人的背后,用一根红绳将黄纸和纸人穿在了一起。

    “拿回去,把纸人挂在你家正门前。自己想办法挂上,但是不要戳破纸人。要挂满三天,这三天不要出殡。纸人背后的黄符不许打开看。”爷爷叮嘱完之后就施施然的睡觉去了。

    李婶欣喜若狂的接过了纸人,随后愁容不在,这几天也不哭不闹了,就等自家男人回魂苏醒。

    可谁知道意外却发生了。

    三天后的清晨,李婶好像发了疯一样的拎着菜刀就砍坏了我家的门板,大声咒骂:“孙铭,你个老匹夫,我丈夫死了,你还害死我女儿,我和你拼了,你们全家不得好死!”

第9章 村头老庙

    爷爷非但没有救活李婶的男人,反倒她的女儿也跟着一起死了。

    而且死法很蹊跷,和他父亲一样,死在了同一个地点,同一个位置。

    村里上上下下都议论起来,觉得这事太过邪门。

    李婶的女儿才上幼儿园的年纪啊。

    没了丈夫和女儿的李婶能不发疯?

    一大早我家门就被李婶给砸了起来。

    爷爷皱着眉头起来见了李婶,在看到明晃晃的菜刀后,吓得老脸一白,果断的朝着奶奶身后一钻。

    我爷爷是神棍,奶奶则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别人下地干活的都是男人,我家是女人。

    所以李婶这个家庭主妇根本不是我奶奶的对手,几下就被卸了菜刀,给治得服服帖帖的。

    爷爷见人被控制住了,这才小心翼翼的出来。

    看到爷爷,李婶再度发飙,但是被按在地上起不来。

    于是乎,爷爷就施施然的穿好了衣服,背上小书包在奶奶的帮助下一同来到了李婶家。

    爷爷看了看门帘,上面的纸人已经没了,就问李婶纸人哪去了。

    李婶头发凌乱,眼睛瞳孔全是血丝,像疯了一样破口大骂:“我闺女死了,你以为我还能挂你那破玩意,臭骗子,你们全家不得好死!”

    女人的声音尖锐,邻里四周皆是议论纷纷,有的觉得是我爷爷害了人。

    也有人觉得我爷爷虽然吊儿郎当,但不像是会害人的样子

    爷爷耸了耸肩,一边掏着耳屎一边走到垃圾桶旁,将上面的纸人拿了起来。

    围观的老少爷们全都将目光放在了我爷爷的身上。

    爷爷的淡定,让议论声减弱了许多。

    爷爷将纸人拿起之后,便来到了那张停着李婶女儿的草席旁。

    “拿铁盆来!”

    爷爷吩咐一声,几个村民对视一眼,最后还是有几个信得过我爷爷的拿来了铁盆。

    铁盆拿来,爷爷将纸人放在铁盆之中点燃,并将其放在了草席前面。

    纸人一点点的烧成灰,爷爷默念咒语,随后照着李婶女儿的人中狠狠地掐了下去。

    哗啦!

    只听一阵堂风划过,李婶的女儿全身一颤,醒了过来。

    李婶当场惊呆了,其他的村民也震惊了。

    看到爷爷用纸人救活了女儿,李婶这才醒悟过来:“我男人和我女儿是一天生日,你……你最初要救的,不是我男人,是我女儿?”

    爷爷最初要救的,其实压根就不是她的男人。

    用我奶奶的话说,你来找我家老鬼的时候,你男人都死了三天了,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活了。

    经过这事,李婶给爷爷千恩万谢,甚至抱着孩子给爷爷下了跪。

    爷爷在十里八村的名也是一炮打响,孙大仙由此而来。

    我坐在车上想着儿时关于爷爷的记忆,不由得想到了我的父母。

    在我的脑海之中,我有母亲的印象,但却没有父亲的概念。

    爷爷告诉我,我的母亲被人偷走了,而父亲的事情,却从来不说,可以说我从小就是爷爷一手带大的。

    就在我沉思的时候,大巴车突然停了一下,车子摇晃,将我思绪拉了回来。

    我看了看车窗外,是到临县了。

    从黄县到桦树村需要经过两天的时间,中间还要倒车一次。

    临县有人上车,而我身边的座位也终于有人坐上了。

    我一看到要坐在我身边的人,就不由得将身子坐直了起来。

    那是一位身着西装的女性,年纪看起来比我大一些,应该有二十五岁以上的样子,烫着一头波浪卷的头发,最最别致的,便是她眼角长着一颗很小的黑痣。

    相比在精神病院遇到的那个夏琳,她的身上带有一股略显成熟的美。

    这是典型的都市丽人啊,和我半个农村人相比简直就是天地之差。

    这个年纪,我暂且称之为女孩吧,毕竟也比我大不了多少。

    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坐在我身边自然是好事。

    可我也不是看了美女就浑身发痒的人,和她坐在一起,自然没有什么故事可发生,毕竟是路人。

    然而让我意外的是,当车子开到下一站地的时候,这位西装美女猛然直了直身子,目光平视前方。

    我被她几乎是痉挛一样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朝着她看了一眼。

    只见那女孩目视前方,一双瞳孔毫无色泽的说道:“要进村,先准备足够的纸和香,到了村头老庙,跟着黑猫走,黑猫上树方可进村。”

    说完,车子正好停了下来。

    我愣了一下,四下看了看,然后指着自己说:“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那女孩的姿势好古怪,而且她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我。

    我说完话,她没回应我,而是木讷的随着几个中途下车的乘客一起下了车,留下一脸懵比的我。

    此后我一直在寻思这件事情。

    村头老庙。

    黑猫。

    我觉得那人八成是在和我说话。

    桦树村有一片林子,林子里面的确有一个土地庙,很破很破,没什么香火。

    可她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难道我认识她?

    我想了很久,最后得到的答案是否。

    我压根就没见过这个人,可是让我不安的是,她竟然认识我。

    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我有一种全身被扒光了,四周尽是人在偷窥,而我却抓不到偷窥者的无力感。

    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她让我带上纸钱和香,多半是对付鬼的。

    如果她所言非虚。

    那么桦树村发生了什么,爷爷怎么样了,难道也被鬼给害了?

    想到这,我归心似箭。

    换乘休息的功夫,我去买了足够的纸钱和香,以备后患。

    第二天早上,背着一大包纸钱和香的我站在了村头的老庙旁。

    夏天的清晨依旧很清凉,乡下的空气湿润而且十分清新,但同样的,微凉的空气让我浑身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低矮的土地庙安静的趴在晨雾之中,旁边几座坟丘一映衬,荒凉和阴森展现的淋漓尽致。

    按照那女孩所说的,我想进村的话,就要在土地庙这附近找黑猫。

    我挠了挠头,心里在纠结究竟要不要听那女孩的话。

    思前想后,我决定先去看看土地庙。

    虽然我很想马上回家看看,但也不急于一时,先探探虚实还是好的。

    土地庙很小,只有不到五十平米,里面供奉着几尊泥土雕像。

    我走进土地庙,看到的便是几只挂在墙壁上的蜘蛛和蛛蜘网,破旧的墙壁尽是风雨蚕食的痕迹,就连土地公土地婆的雕像都显得破败不堪。

    我对着两位土地神恭敬的拜了拜,这一低头,便是被两个雕像下面的东西给吸引住了。

    土地公土地婆都坐在椅子上面的两个老人,在他们掉下的下方,竟然摆着两双鞋。

    那是两双布鞋,看款式,应该是老一辈人穿的那种黑布平底的鞋子,我们村里的老年人也有穿这样鞋子的。

    两双鞋不偏不倚,正好摆在土地公婆的两双脚下面。

    如果神像能动的话,他们应该能直接穿上鞋就走。

    鞋子配神像,我心里一阵抽动。

    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诡异的事情。

    神像下面摆着鞋,是给神仙穿的吗?

    在农村,有很多这样稀奇古怪的民俗,看起来诡异至极。

    但不论这究竟是什么风俗,两双鞋摆在神像下面,还是看的我心里直发毛,荒郊野外的,谁见了不怕?

    我不敢再待下去了,一边拜着,一边缓缓的朝外面退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诡异的笑声突然从神像上传来,吓得我差点尿了出来。

    我惊得四下张望。

    吓得屁滚尿流,转身就要跑。

    可是我刚要转身,一双脚却不由得停了下来。

    因为我在神像的脑袋上面,看到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此前那不是笑声。

    声音虽然很像是有人在笑,但和人的笑声,还是有点区别的。

    在看到那黑乎乎的东西后,我才明白过来,那是黑猫的叫声。

    我抬起头,和那黑猫对上了眼。

    猫的眼睛很特别。

    一般的猫在白天的时候,瞳孔是竖起的,而到了晚上,因为捕食的特性,它的瞳孔会放大,很细很尖的那种。

    可它的瞳孔,现在就是圆的的。

    现在可是白天啊。

    猫这种东西太通灵了,生下来就是天生的阴阳眼,能看到很多凡人看不到的东西。

    据老一辈的人说,如果一直猫冲着你叫,那说明你身上应该是带着很多脏东西。

    尤其是……黑猫!

    它现在很安静,可刚才,它似乎是冲我叫了。

    叫了一声算吗?

    我觉得算,如果谁说我现在身上一点脏东西没有,我自己都不信。

    那黑猫看着我,慵懒的身子直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像某种大猫,派头十足。

    猫是慵懒的动物,可谓奸懒馋滑的代表,能这般正襟危坐的时候少。

    我再想究竟要不要跟着它走。

    犹豫是肯定的,因为我不认识那女人,她突然说了一句话是真是假,我没办法辨别。

    可谁知,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那黑猫倒是很果断的纵身一跃,从两米高的神像上跳了下来。

    肉垫轻轻点地,没有扬起半点灰尘的黑猫缓步走出了土地庙,朝着村子里面走去。

    “等等!我还没准备好呢!”

    这黑猫说走就走,我还没想好要不要跟,它已经开始行动了。

    那我究竟要不要跟上?

    我看那黑猫没有要等我的意思,心里越发着急。

第10章 焚香借路

    我看那黑猫没有要等我的意思,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如果这黑猫是陷阱,那我跟上去显然就是自掘坟墓。

    可如果那女人指的方向是正确的呢?

    我现在把黑猫跟丢了,还怎么进村?

    我犯了选择困难症,进退维谷。

    眼看黑猫进了林子快没影了,我心里一横,脚步朝前一迈,甩了甩脑袋:“丫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着!”

    于是一人一猫,朝着桦树村的方向走去。

    土地庙距离村子不远,正常走的话只需要五分钟就能进村了。

    然而这五分钟的路走的并不顺利。

    当我跟上黑猫并走了两分钟还不到的时候,那黑猫就突然停了下来,对着四周开始尖叫起来:喵!喵!

    那叫声很人,而且黑猫的黑背完全弓了起来,如临大敌的模样。

    我心里一惊,朝前看去,眼前除了树林之外,便是雾蒙蒙的一片。

    话说赵宇给我喝下的符水已经彻底失效了吧。

    也就是说,我现在应该是看不到鬼了。

    可黑猫能看到……

    我浑身一颤,额头析出一层汗水来。

    黑猫是警示,那我应该怎么对付这些鬼?

    对了!

    我突然想起来,我身后还背着好几包纸钱以及两捆香呢!

    有鬼拦路,应焚香借道。

    小时候爷爷带着我上山收野菜的时候,好端端的走着路,突然他就会停下,然后点几颗香,撒点纸钱,再带着我接着走。

    以前不懂这是做什么,如今我懂了。

    我赶紧将背包拿下来,随后点燃了三根香插在松软的泥土上。

    三根香着地,立刻飞快的燃烧起来。

    香着的快,证明有东西在吸香火。

    我吓得朝后退了好几步,撕开一个包装袋,将里面白色的圆形纸钱撒了一地。

    呼呼呼!

    阴风扫过,纸钱随着风在半空中飘了起来,树叶和草地同样发出瑟瑟声响。

    但是……

    黑猫却不叫了。

    这我让心安了下来,手里的纸钱没敢停,一边跟着黑猫走,一边撒着纸钱。

    那样子就好像是在出殡一样。

    只是没有棺材和引魂幡,也没用送行的队伍和敲锣打鼓的声音而已。

    黑猫走得很慢,好像走钢丝一样,每一步都是轻抬轻放,走得笔直。

    我也不敢走得太快,小心翼翼的跟在黑猫的后面,手里的纸钱洋洋洒洒的。

    撒了一路的纸钱,我总觉得有些奇怪,好像有什么声音,就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回头,吓得我差点没一脚踩在黑猫身上。

    在我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不少脚印来。

    而且我丢出去两包纸钱了,按理说就算有风,也不能全都吹没了才对吧。

    可我身后除了我刚刚丢下的纸钱外,前面丢的纸钱统统不翼而飞了。

    我心脏狂跳。

    黑猫见我脚步停了下来,就叫了一声,我赶紧跟上,不再回头去看。

    我知道刚才听到的声音是什么声音了。

    那是脚步声!

    我心想这一路并不是很远,咬咬牙就挨过去了。

    看着身前的黑猫,我越发觉得桦树村应该是出事了,不然的话村头树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鬼?

    由此那个给我提示的女人有是谁?

    她和我爷爷是什么关系,她怎么认识我的?

    一连串的问号浮现在脑海之中,分散了我的注意力,也就没那么怕了。

    没多一会儿,我便看到了桦树村的影子。

    桦树村还是和以往一样,一个住着几十户人口的小村子,安静祥和。

    我距离的还是有些远,村子被晨雾笼罩,里面究竟什么样,我看不清,只能看到一些平房的轮廓。

    费了这么多值钱,我总算是看到我的故土了。

    归心似箭的我恨不得现在就冲回去。

    可有句话说的好,欲速则不达。

    我想飞回去,可那黑猫却在进村的路上突然一个转弯,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我看着黑猫诡异的步伐,手里的纸钱不禁掉在了地上。

    它不进村子?

    它要把我带到哪去?

    在大巴车上的时候,那女人说过,想要进村,准备好足够的纸和香,跟着黑猫走,黑猫上树,方可进村。

    如今黑猫走在草地上面,没有要上树的意思,也就是说,我不能进村?

    如果我现在进村的话,会怎样?

    人在选择事物的时候并不困难,真正困难的是你不知道选择后会出现什么。

    前面是未知的。

    黑猫走了两步后停了下来,回过头来坐在草地上静静的看着我。

    它没有叫,而是十分安静的等待,一双竖着的瞳孔盯着我,眨也不眨。

    我觉得它不是猫。

    它似乎在等待我的答案。

    究竟是跟它走,还是进村?

    我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盯着黑猫,黑猫也在看着我,那双瞳孔诡异的很,有些妖媚,有些锐利。

    我蹲下身来,对着黑猫说道:“你是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

    我自然不是在和一只猫说话,我觉得在这只猫的背后,应该还有别人。

    会是那个女人吗?

    我在等,等待树林里面会有人回应我。

    然而并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黑猫歪着脑袋,默不作声。

    我捏起了拳头,身子一转,就朝着村子的方向行去。

    黑猫的脑袋顺着我的方向目送着我,没有追我,也没有发出任何叫声。

    我选择进村。

    我不知道我的选择会带来什么后果,但我觉得我一直是在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这种感觉太不爽了。

    那女人虽然说过,要等到黑猫上树我才能进村子。

    可她的话也有可能是骗我的,谁知道黑猫上树的时候我会被带到哪去?

    出了桦树村的林子,便是一方水田。

    此刻水田的稻子已经钻出了水面,晨雾之下,隐隐能看到几个人影。

    是在地里干活的人吗?

    我看不太清那些影子究竟是人是鬼,也不敢多看,就一根筋的朝着村子里面走去。

    我已经能猜想到了,桦树村肯定是出事了,爷爷和村民现在究竟如何?

    然而就在我急于赶路的时候,突然袖子就被人拽了一下。

    我吓了一跳,赶忙回头,却什么都没看到。

    是谁在拽我?

    我心里发毛,手抖着拿出一包纸钱朝着地上撒了几张。

    可我回头继续赶路的时候,袖子又被拽了一下,而且拽的非常用力,线头都要拽坏了。

    我赶紧再丢些钱,而且一撒就是一大包,纸钱掉在地上都摞成摞了。

    但我只要一迈步子,袖子就会被拽一下。

    这是不让我进村?

    我咬着牙,将包里的纸钱朝着地上狠狠地一摔:“都拿去,少缠着我!”

    我真的气坏了。

    爷爷现在生死不明,我要回家,竟然受到这么多的阻拦。

    那鬼似乎不认钱,我走它就使劲拽我,可它拗不过我,我顶着袖子被拽急匆匆的朝着村子里面跑去。

    过了不一会儿,那鬼似乎知道拽我没用,就松开了我。

    可我还没等着进村,就被水田里面的一个农夫给拦了下来。

    那农夫穿着水叉,站在路边的水田里面盯着我,一双瞳孔一点色泽都没有,看起好像木偶一样的冲着我说道:“孙伟,你不能进村,不能进。”

    我盯着那农夫,嘴唇微微抿了起来,问道:“为什么不能进?”

    我看他的状态,似乎和在车上遇到的那个女孩差不多,两人都是面无表情的说话,就想着好好问问他,这村子为什么不能进。

    可他听了我的话之后,却半点反应都没有,就是不听的重复:“孙伟,你不能进村。”

    “孙伟,你不能进村。”

    “孙伟,你不能进村。”

    “孙伟,你千万千万不能进村!”

    我心乱如麻,听着他一遍遍的重复,我觉得我的脑袋都要裂开了。

    难道我的选择是错误的?

    我应该跟着黑猫走?

    可那黑猫明显要把我带到别的地方去啊,不然的话它干嘛不进村?

    我回头看了看树林,我已经看不见黑猫了,还能回头吗?

    显然不能。

    我一咬牙,捂住耳朵继续朝前走。

    既然已经选择了,那就继续吧。

    那农夫的声音依旧在我身后重复着,好像一抬复读机一样,进了村子,我才没有再听到他的声音。

    桦树村一如既往,一座座平房拥挤在一起,几个孩子从屋子里面伸出头来看我。

    看到这些孩子,我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桦树村没死人?

    我以为村子已经成了**了,可我却看到了这些孩子,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我朝着其中一家走去,伸出手来打了个招呼,想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谁能料到我刚往他家走去,那孩子就赶紧把窗户关上了,好像防贼一样,根本不和我说话。

    难道这些孩子也是鬼?

    我心里暗暗猜想,但觉得应该不是。

    因为我现在已经看不到鬼了,反过来我能看到的,应该就是人。

    一时间,我觉得我反倒像鬼了,村里人见了我都躲着走。

    甚至有几个农夫有说有笑的准备去田里干活。可看到我之后,说笑声戛然而止,一个个满脸的震惊,也不说话,扛着锄头就朝田里赶去,那样子就好像在逃跑一样。

第11章 灯光

    看到他们这般反应,我心里有些慌了。

    我不再管村里人的反应,急冲冲的朝着老家赶去。

    爷爷是村里的先生,备受村里人敬重,也算是发了小财,整个村里,也就我爷爷盖了一个二层小楼。

    只是房子,就有些鹤立鸡群的感觉。

    回到家之后,我一把将房门推开,大喊一声:“爷爷,我回来了。”

    我夺门而入,可看到我家里面的情况后,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我家不算特别大的客厅里面,此时挤满了人,老老少少都有,看着差不多能有十几位。

    村长王大爷,还有我家隔壁的刘寡妇都在。

    我看着他们,他们也都回过头来看着我,时间好像凝固了一样,所有人都是愣了一瞬。

    我发愣,他们也发愣……

    “王……王大爷,发生了什么?”我心里突突直跳,他们为什么都集中在我家。

    我家怎么了?

    还有我爷爷呢?

    王大爷一只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子,眼珠子不停的转,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拎着烟袋的手指来回搓动,一时间也没说话。

    我看王大爷欲言又止的样子,也不说话,心里就更急了。

    王大爷不说话,刘寡妇家的小女儿刘晓萌倒是张了张嘴。

    那小丫头看起来也就七八岁那么大,长得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手里拿着一张煎饼。

    “大哥哥,你……”

    刘晓萌刚张开小嘴叫我,刘寡妇就照着小丫头的脸颊狠狠地打了一下:“小丫头片子,大人还没说话咧,少多嘴!”

    那一下打的真狠,小丫头的嘴巴瞬间红了,眼泪都在眼圈上了,但是刘寡妇瞪着她,她也不敢哭出来。只能是用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不再说话了。

    王大爷见状,就走过来,摸了摸我的脑袋。

    我眼睛微微一酸,那一瞬忘记了呼吸,缓缓的问道:“大爷,我爷爷他?”

    那一瞬间我大脑一片空白,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我爷爷是不是已经死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二楼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犹如霹雳一般,让我呆在了原地。

    “是小伟吗?”

    那是爷爷的声音,绝对错不了。

    爷爷没事?

    我答应了一声,搓了搓眼睛朝着二楼看去。

    王大爷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快上去吧,你爷爷等你很久了。”

    我转过头来看着大爷,心中还是有不少疑问,但眼下不是问问题的时候,就点了点头,脱了鞋子朝着二楼跑去。

    看我上了楼,聚在我家的男女老少纷纷相互对视。

    最后还是王大爷甩了甩手:“都别看了,赶紧走咧,赶紧走咧!”

    听到爷爷的声音,说实话我很惊讶,甚至有些震惊。

    之前的种种迹象表明,桦树村应该已经成了**,而爷爷有可能遭遇不测。

    我心怀忐忑的跑上二楼。

    迎面看到的,便是爷爷家那一成不变的装饰。

    各大女明星的海报挂在墙上,个个三点式,一个比一个妩媚动人。

    爷爷坐在一张海报下面的摇椅上,身子随着摇椅缓缓的摆动,一只手拿书,一只手轻轻的敲打着座椅扶手,看起来十分的惬意。

    我脚步放缓,朝着爷爷这边走来。

    爷爷盯着书,手抓着扶手越抓越紧,舌头舔在有些干燥的嘴唇上面,似乎看到了某个关键的部位。

    “小伟啊,啥时候回来的。”爷爷看着书,眼睛微微一转,悠悠的道。

    我上下的打量着爷爷。

    一身蓝色的带着许多补丁的衣服,花白的山羊胡子,布满皱纹的脸。

    我搓了搓眼睛,感觉如梦似幻,就问道:“爷爷,你……你还活着?”

    爷爷听了我的话,手里的书啪嗒一下扣在了木桌上,白花花的眉毛竖了起来:“呦呵,你这是咒你老祖宗我早点去死?你是不是嫌我活的太长了?”

    我一听,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随后鼻子一酸,直接扑到了爷爷的怀里。

    这的确是爷爷不假,他说话的方式我不可能认错。

    无论我现在多大了,在外面经历了什么,只要一回到爷爷的身边,我就觉得我还是孩子。

    爷爷摸了摸我的脑袋,脸上带起笑意。

    “大小伙子都这么大了,还和个孩子一样撒娇,要是让你过世的奶奶见了,还不笑掉大牙?”爷爷手在安抚我,但嘴巴却在挖苦我。

    我没说话,悬着的心缓缓放平。

    这些天我的心一直提在嗓子眼上,觉得稍有松懈就会丢掉小命。

    这一刻我终于放松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我摸了摸鼻子从他身上坐起来,嘴角轻轻扬起:“爷爷,你别挖苦我,你这么大岁数了,还天天看金瓶梅,要是让过世的奶奶知道了,不揍你才怪了。”

    听了我的话,爷爷把桌子上的书赶紧合上,老脸通红,还带着一点点的惧色。

    我知道爷爷是个妻管严,因为奶奶身体健壮,所以他们两个吵架,拳头大的奶奶必胜。

    “行啊小伟,都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出去能耐见长啊。”爷爷照着我的后脑勺就来了一下:“说说,在城里混的怎么样?”

    听了爷爷的话,我就将最近遇到鬼的事情暂时放在了一边。

    因为我知道,爷爷能掐会算,他肯定知道我是为什么回来的。

    于是我们祖孙二人就聊起了家长里短,我在倾诉城里打工的艰辛,爷爷则说刘寡妇的屁股又圆了等等……

    吃过了早饭,我觉得应该说说最近的事情了,就问道:“爷爷,我回来的时候,发现村头全是鬼,而且村民看我的表情也好奇怪,到底……”

    我的话还没说完,爷爷就把筷子放下,赶紧打断我的话。

    “哈哈,小伟啊,这些事情先不说,我先给你说几个事。”爷爷笑呵呵的说:“呃……我这咧,有三个消息,两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坏消息?

    我心里咯噔一声。

    能从爷爷口中传出的坏消息,那估计是连爷爷都无力回天的事情吧。

    难道这坏消息也是我的遭遇?

    我喜悦的情绪一下子被冲淡了不少。

    虽然对坏消息很好奇,但我决定,还是先听听好消息。

    因为坏消息我实在是听够了,最近就没有一个好消息传入我的耳中,不是我luo奔上头条,就是被鬼缠身,甚至连影子都丢了。

    爷爷听我说想听好消息,布满皱纹的脸显得精神抖擞,一只手轻轻的捋着山羊胡子,然后用饱含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我微微一愣,爷爷这是要干嘛?

    他在期待我做什么?

    “小伟啊,你知道我以前为什么不让你跟我学道吗?”

    我摇了摇头,这事我一直都不理解。

    爷爷微微一笑,就给我说了一个看起来和学道完全没关系的话:“小伟啊,假如你是养猪的,篮子里面有八只瘦猪,一只肥猪,你先杀肥猪,还是先杀瘦的?”

    我想都没想就要选那肥猪。

    爷爷点了点头:“这回你懂了,我为啥不教你道法了吧。”

    爷爷举得例子看起来毫无关联,但我细细一品,似乎就明白了什么。

    他不让我学道法,说白点就是想让我作为八个瘦猪里的一个,而不是变成那鹤立鸡群的肥猪。

    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就是这个道理。

    “小伟,你的命不简单,可以说是大有来头,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你是挺不过死劫的。”爷爷叹了口气,随后话锋一转:“不过,你的命相不凡,我百般压制也只是暂时的,所以这道法,也是时候交给你了!”

    “这道法是时候交给你了!”

    “是时候交给你了……”

    我听到这几个字,感觉耳边好像出现了幻听一样,如梦似幻。

    我渴望了这么多年的道法,爷爷要交给我了?

    愣了一瞬,我眨眨眼,随后照着自己的大腿根狠狠地拧了一下。

    真他娘的疼!

    “怎么,不相信我的话?”爷爷看我一脸茫然,直接将一个大的登山包从衣柜里面拿了出来。

    “这些东西,从今天开始,就是你的了!”

    听着登山包砸在桌子上的声音,我觉得就好像巨石撞击一样,让我的心头一颤。

    我以为这次回来求道,必定要历经各种死缠烂打,各种磨破嘴皮。

    可幸福来得太突然,也太简单了,让我有点不能接受:“爷爷,你确定?”

    “怎么?还不乐意咧?那我拿回去了。”说着,爷爷就要把登山包里面的书籍拿走。

    “不不不不不不不!乐意乐意乐意!我乐意!”我吓得脸都绿了,赶紧将包拉扯过来,一把将其抱在怀里,生怕他被爷爷给抢了回去。

    这些东西是爷爷吃饭的家伙,也算是他的衣钵。

    能继承爷爷的衣钵,可是我做梦都想的事儿。

    爷爷这才满意的捋了捋山羊胡子。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让我意外又震惊,可以说大喜过望也不为过。

    然而爷爷的好事还不仅仅只有这么一件。

    我抱着登山包,将拉锁缓缓的打开,然后拿出一个泛黄的笔记本,缓缓的打开粗略的翻看起来。

    “这个,还有这个,这都是你用过的,我能看懂。”我看着爷爷用过的道法,心里别提多激动了,一边翻看着,一边兴奋的说道。

    然而爷爷却没有理会我,而是自顾自的将墙壁上的电灯打开了。

    我正看的起兴呢,突然一道光照到我的眼睛里面,让我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爷爷家上午背阳,到了下午才朝阳,此时屋子里也不是特别亮,电灯移开,加上我身边有个镜子,就被晃了一下。

    我不禁揉了一下眼睛,刚想问爷爷要干嘛,就愣在了原地。

    这道光的方向……

    我只觉我大脑里面似乎出现了什么,它让我不禁松开了手中的笔记,脑袋缓缓的朝着爷爷电灯的方向转去。

    等我完全转过来得时候,我呼吸都停了下来。

第12章 楚瑶

    “这是第二个好消息。”爷爷坐回到了摇椅上面,身子随着椅子轻轻摇动。

    那道光,是从我家洗手间里传出来的。

    模糊的玻璃,淡黄色的灯光,以及……一道模糊的人影。

    那人影坐在洗手间的凳子上面,背对着我,堪称完美的曲线隐隐而显。

    是她!

    “楚瑶,少爷回来了,你不看看吗?”爷爷敲打着桌子,对着洗手间说道。

    少爷!

    听到这俩字,我已经完全可以肯定了。

    当时赵宇也和我说过,那女鬼称呼我为少爷。

    女鬼,也就是楚瑶听到了爷爷的话,呼啦一下,好像触电似得站了起来,我能听到凳子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只见她转过身来,看着我微微愣了一瞬,旋即直接扑在了玻璃门上,右手抬起不停的摇晃起来,那样子就好像是在冲着我打招呼一样。

    虽然没有声音,但我能感觉到她活力四射的样子。

    我缓缓的站起身来,随后走到了洗手间的门前。

    一周前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便是这番情形。

    不过现在与那个时候不同了。

    那时我害怕,而现在,我心中却是涌起一抹狂喜之意。

    她没有因为我的抛弃而被打的魂飞魄散,这可以说是比爷爷同意我学道法还要好上一万倍的消息了。

    我摸着玻璃,心里可谓是愧疚与喜悦并存,想说些什么,但半天都没憋出来。

    “对不起,那……那天我甩了你就跑了。”我不是没有担当的人,虽然我的逃跑也客观因素左右,但我还是把她丢在了一边,自顾自的逃了,这是事实。

    楚瑶左手背在后面,右手来回摆动,然后便说了一长串叽里咕噜的话出来。

    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就回头看爷爷。

    爷爷眨了眨眼,耳朵轻轻动了动,就道:“她在说鬼语,意思是没关系,保护少爷是我的职责,只要少爷没事,我就是灰飞烟灭了也没关系,嘻嘻……咳咳!”

    爷爷一字一句的翻译,翻译到嘻嘻俩字的时候老脸一红,咳嗽了两声。

    我听着嘻嘻两个字从爷爷嘴里吐出来,也是满头的黑线,甚是别扭。

    不过楚瑶的话让我心里有些震颤。

    现在世风日下,狗比人忠诚放在现在太合适不过了。

    能说出这样的话的人,我这辈子还没见过。

    为了我可以不惜灰飞烟灭,这该是多大的忠心?

    我看着楚瑶似乎在对我笑,心中也是宽慰了不少,最起码她没有生我的气,只是她的姿势好奇怪。

    爷爷站起身来,走到我的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

    说着,他便冲着楚瑶点了点头,说了一句鬼语出来。

    楚瑶听了,赶紧摇头退后,好像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我不知道他们在沟通什么,眉头皱了起来。

    最后爷爷也不知道是说了什么话,楚瑶才终于十分不情愿的点了点头,随后缓缓的看向了我。

    我吞了一下喉咙,便看到楚瑶那一直背在后面的左手缓缓的拿了出来。

    顿时间,我的瞳孔狠狠一缩。

    那不是拿了出来,而是拎了出来。

    楚瑶的左臂已经断了,从胳膊肘的位置就已经彻底断裂,只剩下了几块皮藕断丝连,手掌也变了形,尺骨外翻。

    如果她正常站立的话,她现在左手的手指自然下垂,是可以碰到膝盖的。

    看着那彻底面目全非的左臂的影子,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楚瑶只是给我看了一下,就赶紧将手臂背在了后面,脑袋轻轻低垂,蔫了下来。

    爷爷将灯关掉,随后拍着我的肩膀。

    我低着头默不作声,但手已经开始颤抖了起来。

    爷爷眼角看着我,便道:“小伟,我知道你的心情,作为一个男人,你应该知道你该怎么做吧?”

    我没说话,手指甲已经抠入了肉中,掌心冒出了血丝。

    我没说话,但是我的反应已经能够表明我的立场了。

    爷爷很满意的点点头,拉着我坐在了椅子上面:“小伟啊,从今天起,楚瑶就是你的家仆了,你要好好对人家知道吗?不能辜负了楚瑶!”

    我何尝不知道爷爷所言的道理?

    可是楚瑶已经成了这幅模样。

    “爷爷,你知道那个精神病院是怎么回事吗?那女鬼究竟是什么来头?”

    楚瑶能叫我少爷,那她应该就是爷爷养的家鬼。

    能在爷爷手下打拼的鬼,不应该是小角色,换言之我觉得楚瑶应该很强,毕竟赵宇都拿她没办法。

    可是却在那夏琳的手中吃了这么大的亏。

    爷爷捋着胡子,面色有些凝重,说道:“这个我不太清楚,但我听楚瑶说不是很好对付,你想对付它们,可不容易。”

    “那我也要找他们讨个说法。”我心里怒气横生,如果是我断了一条手臂的话,我还不会这么生气。

    但楚瑶为了我受伤,这我受不了。

    爷爷见我心情不稳,就赶紧打了一下我的后脑勺:“冷静点小伟,你现在还没有那个能耐就不要想着四处惹是生非。况且楚瑶的手臂也不是没得治。”

    “可那都断了。”我有点绝望的说道。

    试问你的胳膊被人打成那样,还能接回去吗?

    就算接回去了,估计也不能用了。

    “你这傻小子。”爷爷白了我一眼,说道:“她是鬼,不是人……鬼的灵魂受伤了,是可以复原的,蠢货!”

    呃?

    我一脸茫然的看着爷爷。

    爷爷气的翻了翻白眼:“你平时挺聪明的,咋这时候这么笨呢,你还想不想学道了,就你这天分,我看够呛!”

    听了这话我心才稍微安定了一些。

    楚瑶的胳膊还有救,这不就是希望吗?

    我激动的心情也缓和了下来。

    可是爷爷说我是蠢货我当时就不乐意了。

    “什么叫蠢货,爷爷,是谁天天掖着藏着不让我学的?我一提要学道,某人的脸就拉的和长白山一样似的,是谁?”

    “这……”

    “这个……”

    听我这么说,爷爷张了张嘴巴,被我噎的半天没说出话来。

    “行行行,总之这几天你好好跟我学,给楚瑶治伤的事,还得靠你,懂吗?”爷爷老脸变成了酱紫色。

    而这时候洗手间也是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那声音应该是楚瑶发出来的。

    我虽然听不懂鬼语,但是笑声还是能分辨的。

    爷爷瞅了洗手间一眼,气的鼻子好像牛鼻子一样呼呼出气。

    接下来的时间,我基本上就是和爷爷二人猫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爷爷终于肯将所学才华教给了我,我也是埋头苦学。

    三天夜里,我家的灯就没灭过。

    至于那最后一个坏消息,爷爷说为了不让我分心,打算在结束这段苦修之后再告诉我。

    这三天我可谓是经历了一场魔鬼训练。

    爷爷说,修行无处不在。

    它包罗万象,好比学生上学,也是一种修行。

    只有用心学习的学生,才能在学业上有所建树。

    而我如今在修道一途上,就好像刚刚入了学前班,甚至还是幼稚园的孩子一样,一问三不会,会的都是一些极为肤浅的东西。

    论之修道,又有无数法门。

    而我家所学的法门有些诡异。

    爷爷的法门可以说是四不像。

    因为他年轻的时候游走于各大玄门之间,所学所得纷繁复杂,所以爷爷的法门可以说是自立门户,天底下就这么一种。

    那就是纸和鬼。

    爷爷不仅仅做纸人,而且还养鬼。

    这里面的道道并不是短短几天就能学完的。

    第三天晚上,爷爷终于让我睡了一晚的安稳觉。

    可是天不亮的时候,他就又给我叫了起来。

    我昏昏沉沉,实在是有些疲惫不堪了,我说我想多睡一会儿,爷爷说什么也不干,硬是将我折腾了起来。

    我以为爷爷要我加班学习,可谁知,他却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照片,并将其递给了我。

    我接过照片,甚是好奇。

    照片很小,只有二寸那么大,而且像是新的照片,没有什么折痕。

    爷爷说让我仔细看这个人,将她记在心里。

    我不明所以,就坐在床上仔细端详了起来。

    照片上是一个大姑娘,而且是典型的农村大姑娘免冠照。

    大姑娘梳着两个麻花辫子,冲着镜头笑得很甜,我看着长相应该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朝气蓬勃的,还没我的年纪大。

    于是我就问:“爷爷,这姑娘长得这么好看,是要给我介绍当媳妇吗?”

    爷爷搓了一团烟,放在烟斗里面点燃。

    他动作很轻,但我能看到他的手在发抖。

    深吸了一口烟,爷爷长舒了一口气,盯着我说道:“这是你妈!”

第13章 母亲和身世

    “噗!”

    听了这话,我差点没将昨晚吃的饭喷了出去。

    这是我妈?

    我对我父母没有什么印象,所以我根本就不认得这女人是谁。

    于是我才能说出要娶我妈当媳妇这样荒唐的话出来。

    我仔细的打量着照片上的这位妈妈,不由自主的就去找和我相似的地方。

    从额头,到眉梢。

    从嘴角,到下巴。

    我越看越迷糊,因为我没找出半点相似的地方。

    我瘪着嘴,拿着照片就问:“爷爷,你不是说母亲已经去世了吗?”

    爷爷点了点头,眉宇间的伤感越发的浓郁,他声音有些颤抖的说:“小伟,照片上这个女人的名字叫孙金凤,你记好了,这是你母亲的名字。”

    “孙金凤?”这个名字一听,就像六十年代的人。我将名字几下,就随口问了一句:“爷爷,没想到你儿媳也姓孙呢。”

    “那……那不是我儿媳,那是我……是我……”爷爷说着说着,一口气好像就要上不来了似得,眼圈都湿润了起来,嘴角不停的抽动。

    看他语无伦次的样子,我心声疑惑。

    一股不好的感觉由心底而生。

    最终,爷爷将女儿两个字吐了出来。

    这两个字说出,爷爷好像历经了一场大战一样,额头都析出了汗水。

    我看着照片,愣了一会儿。

    难怪爷爷会这般。

    这照片上的大姑娘,正是爷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那个黑发人。

    可我脑海中瞬间就萌生出一个问题出来。

    我妈妈是我爷爷的女儿?

    这好像不太对劲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应该叫他姥爷才对。

    但我却随着孙姓,叫了他二十多年的爷爷!

    难不成是我那个从没见过面的父亲倒插门,所以我随了孙姓?

    一般婚假都是女方随男。

    所谓的倒插门,就是男随女,是女人娶了男人过门,不是男人娶了女人过门。

    我从小就没有父母这两个字的概念。

    换做任何一个人,在听到自己亲生父母的事情后,还能淡定吗?

    所以我没管我爷爷现在是否难过,就赶忙急切的问道:“爷爷,那我父亲呢,我父亲是谁?他是不是倒插门?”

    然而,谁知道我爷爷一句话,就把我彻底搞懵了。

    “你是金凤一个人生的,你压根就没有什么父亲,金凤到死的那天,还是个雏呢!”爷爷冲口说了出来,声音显得无比的激动。

    我目瞪口呆,坐在土炕上一时间没办法消化这些信息。

    家里一片寂静。

    只有窗外的土虫子在有节奏的叫着,十分的静谧。

    片刻之后,爷爷最后吸了一口烟,将烟袋里的烟灰倒掉,双膝盘起来,坐在我面前说:“这个秘密我藏了二十多年了,可以告诉你了。”

    闻言,我坐直了身子聆听,思绪也跟着爷爷回到了那个年代。

    二十多年前的夏天,那是个风不调雨不顺的一年。那年闹虫荒,蝗虫铺天盖地的把人的粮食吃的一干二净。就这样包括桦树村在内,好多个村子都饿死了不少人,出殡发丧是常有的事儿。

    那时候孩子多,一家基本都会生上七八个,饿死的也就更多了。

    爷爷比较特别,他和奶奶只有这母亲一个孩子,负担小很多很多。

    但就是这一个孩子,也不见得就好养活。

    有一次奶奶带着母亲去河套洗衣服,母亲洗着洗着就指着河里说有个漂亮的大姐姐在洗澡。

    这话让奶奶听了后吓得脸都白了,拉着母亲连衣服都不要了就跑。

    在母亲的眼里,河里是有一个女人在洗澡。

    但是在奶奶的眼中,那是上游村落漂下来的浮尸。

    尸体能浮上来,那说明已经在水里泡了很久很久了,这样的尸体怎么可能说是漂亮?

    简直就是丑陋之极,浑身皮肤浮肿,一张脸和盆那么大,触目惊心。

    回家后,奶奶把这事给爷爷说了。

    爷爷就卜算了一下。

    说母亲遇到的是一个饿死鬼,最近恐怕会死在水中!

    这可吓坏了奶奶,而爷爷却还算淡定,拍拍胸脯说给女儿破破灾就好了,并且叮嘱母亲不许再去河边。

    母亲也很听话,从那天起别说河边了,就连井都不敢靠近。

    可是俗话说的好,阎王叫人三更死,绝不留人过五更。

    母亲在七月十四的那天死在了屋子里面。

    死法和爷爷卜算的一致,是喝水呛死的。

    喝水能呛死一个十八岁的大姑娘,这事谁敢相信?

    等送到村里土郎中家的时候,母亲已经死透了。

    那土郎中给母亲看过之后,一脸的难以置信。

    土郎中朝着母亲胸口一压,鼻子嘴巴一下子出来好多水。

    “你家女儿是自杀啊,她这哪里是呛到了,分明是用鼻子喝水,肺里都满了!”

    这根本不像是喝水呛死的,而是被水淹死的。

    奶奶可谓伤心欲绝,拉着爷爷痛骂,说他一身能耐,却不能给自己女儿破灾。

    爷爷也是懵了,几乎崩溃。

    村里的习俗是白发人死停三天,黑发人死停一天,第二天立刻发丧。

    爷爷守了一天的灵堂,算算日子明天就是七月十五。

    七月十五乃是鬼门关大开之日,天地阴气最浓,这一天发丧,容易出岔子。

    爷爷也是多多准备,生怕自己女儿死后都不消停。

    七月十五凌晨,天还没亮的时候,母亲就发丧出殡了。

    爷爷左看右看,甚至还拿出纸人来探路,确保发丧一路顺利。

    可没想到的是,这棺材怎么都抬不起来。

    村里几个壮汉合力,麻绳都折了,棺材依旧贴在地上,硬是起不来。

    那些个壮汉也不敢轻易动了,一个个怕的要命。

    人说棺材抬不起,是死者不愿离开,应该是有什么事没做完,或者是有冤情在身。

    爷爷有些慌了,应该说那时候的他还没有现在这么厉害,已经是黔驴技穷了,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能做的,都做了,还出现这样的情况,在当时的他看来是不可能的。

    也就在这时候,母亲的棺材突然“咣当”一声从里面被敲响了一下。

    凌晨村子静谧,而且黑灯瞎火的,敲棺的声音无比突兀。

    几个壮汉吓得尿都要出来了,说什么都不干了,撒腿就跑。

    “咯咯……咯!”

    然而就在我听到关键时刻的时候,村子里的鸡突然叫了起来。

    鸡鸣天亮了。

    爷爷的话说到这,朝着窗外看去。

    天边已经冒出了一道鱼肚白。

    “后来呢?”我也看了一眼外面,但马上就转过来接着问母亲和我的问题。

    爷爷捋了捋胡子,将一个背包放在我的面前。

    “小伟,天亮了,我还有事儿要出去一下,事情不能耽搁,等事情办完了再说。你把这个包拿好,这包先不要打开,你再睡会儿吧,我先走了。”爷爷说完,将烟袋收起,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外走去。

    我问爷爷究竟什么事这么急,但他却没有理我,把我自己丢在楼上就下楼去了。

    爷爷走后,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再也睡不着了。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和母亲有关的事情。

    母亲死的好诡异。

    她并没有死在水里,却和淹死差不多。

    爷爷说到土郎中压母亲肺子的时候,我很难想象母亲是怎样在喝水。

    那简直就是在拿水朝着鼻子猛灌啊。

    天亮的很快,我也睡不着,索性就坐了起来,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我看着爷爷给我的背包,眉头轻轻一皱,伸过手来就将其拿过来准备打开。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房门被轻轻的推开了。

    “王大爷,刘婶?”我抬头一看,就看到王大爷和刘寡妇站在我的房门前,面色古怪的看着我。

    我放下手中的背包,赶紧站起身来笑呵呵的将二人迎了进来:“这么早,您二位来我家有啥事吗?快进来!”

    刘婶和王大爷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点了点头。

    “小伟啊,我们就不进去了,你跟我们过来。”王大爷看着我,伸出手来叫我过去。

    我眉头皱起,心想这么早要去哪?

    但我还是跟着王大爷和刘婶一起下了楼。

    结果二人并没有带我离开家门,而是转到我家后院。

    到了后院之后,我彻底傻眼了。

    白色的条幅挂在后院的菜棚上,颜色各异的花圈停放在后院的两侧,左边放着一牛一马,右边放着成堆的元宝金山。

    而在这中间,赫然停着一口棺材,童男童女的纸人站在棺材两侧,棺材前放着一张照片我没敢看。

    顿时间,我觉得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回想起刚进村时人们看我的眼神,那不是没来由的。

    王大爷轻轻的摸着我的后背安慰我,说道:“小伟啊,其实吧,你爷爷在你回来的那天就已经死了。”

    刘寡妇眼角也湿润了起来,说道:“就在你回来的那天,你爷爷本该出殡的,可他却突然从棺材里面诈尸起来,说还有事要和你说,让我们别告诉你他死的消息,和阴差通融了三天的时间,等三天过后就跟阴差回阴间。他这是怕你受不了,这三天才没和你说这死讯……”

第14章 阴霾

    三天时间,恍如一梦。

    我缓缓走到爷爷的棺材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我觉得在爷爷面前,我真的还是个孩子。

    爷爷已经死了。

    但他这三天却能对我笑得那么开心,悲伤全都压在了内心之中。

    怕的就是我这三天学习分心。

    我很难想象爷爷这三天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陪着我度过的。

    乌云遮住了阳光,那一天我都处于阴霾之下。

    第二天,爷爷出殡了。

    爷爷临死的时候给我留下了一份遗嘱,遗嘱上写明了不让我参加送行,他说我这个人和常人不一样,此次送行会影响我的命理。

    于是出殡就只能由王大爷和刘寡妇这些和我爷爷关系挺好的人帮忙了。

    刘寡妇平时可以说是最讨厌我爷爷的了。

    因为刘寡妇只要洗澡基本都会有我爷爷偷看,甚至好几次都被爷爷吃了豆腐。可是到了关键的时候,她还是对我爷爷挺好的,我打心里感动。

    坐在房间之中,我不停的抽着烟,一根接一根。

    三天下来,烟灰缸里满满的全是我的烟头,都塞不下了。

    虽然王大爷和刘婶经常会来看我,给我送些吃的什么的,还唠唠家长里短,让我开心一些。

    可我一想到孙家只剩下我自己了,我就开心不起来。

    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感,那种感觉真的让我透不过气来。

    爷爷走了几天之后,这种感觉才渐渐的消退了一些。

    就在今天早上,我刚刚醒来,电话就突然响了起来。

    我看了一眼电话号码,瞳孔微微一缩,赶紧将电话接起。

    “孙伟,你他m的还想不想干了?你请假三天,现在几天了,告诉告诉我?”电话一通,对面便立刻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叫骂声。

    这是我的领导,酒店的经理之一,名叫张同良,我的直属上司。

    我被鬼缠身这些天,就一直在请假请假再请假。

    现在想想,我已经快有半个月没上班了。

    再不回去,估计我就要被炒鱿鱼了。

    生活压迫我们不得不在这时候低下头来。

    这份工资我不得不要,吃饭钱啊,我心里想着虽然他说话好难听,但我不能和钱过不去吧,和钱过不去的,那不是傻子吗?

    于是我赶紧赔不是,说家里死了人,在这披麻戴孝呢,甚至还说可以拍照片发视频作证,真不是恶意请假。

    听了我这些话,张同良语气稍显缓和,但还是一副恶毒的嘴脸。

    “我告诉你,你请假时间太多了,还想干的话,明天就给老子来上班,不然的话赶紧卷铺盖走人,最后一天时限,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电话对面就传来了一阵嘟嘟嘟的忙音。

    “草!”我气的将电话丢在床上,脸色难看极了。

    一点人情味没有。

    这些天我心情低落到了极点,被他这么一顿训,我觉得心里更不好受了,那种孤独的感觉再次萌生。

    没了爷爷,我觉得我的保护伞没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床边突然出现了一双脚印。

    那脚印洇湿了地面,脚丫不大,是女孩的脚。

    我眉头轻轻皱起,抬头朝着我身边看去。

    可呈现在我眼前的,也只有空气。

    楚瑶在我身边,她是在安慰我吗?

    不知道为何,看到这双脚印之后我就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看到地面上出现了一滴水。

    那水在缓缓的移动,在地面上勾勒出了一道道的弧度出来,最后化为了几个娟秀非凡的字。

    这几个字很短很短,可我看过之后,心里的阴霾一下子就少了一大半。

    少爷,我永远陪在你身边。

    爷爷走了,但他却留下了一只家鬼在我的身边,楚瑶还在。

    下午,我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回城。

    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我发现了爷爷放在桌子上的一件衣服。

    准确的来说,是一件纸扎。

    那是一款蓝色的汉服,大小只有三尺那么大,看起来是可以套在纸人身上的。

    值的注意的是,这件衣服一条袖子很长,而另一条袖子则和正常人的一样。

    我回头看了看身边,就知道这衣服是爷爷做给楚瑶的。

    也就在这时候,我身边的脚印突然变多了起来,看样子就好像有人在来回跺脚。

    我能想象,楚瑶看到这衣服应该是很高兴的样子。

    爷爷做的不仅仅只有衣服,还有裙子和鞋子什么的,是一整套。

    三天下来我学了很多东西,虽然道术依旧没办法使用,但最起码的小招数已经很熟悉了。

    我将楚瑶的忌日写在了那衣服的后面,随后用一个铁盆将衣服放在其中。

    对于死去的人来说,忌日就相当于活人的生日。

    做完这些之后,我就看到洗手间的门突然关了起来,脚印也顺着进入了洗手间。

    我揉了揉额头,不清楚她在干嘛。

    现在的我连闻道都算不上,阴阳眼的没有,鬼语也是听不懂。

    看样子第一个目标就是先把阴阳眼搞出来。

    不对,应该是先把鬼语学了。

    因为鬼语相当于一门外语,只要学习就行,而阴阳眼,则是和修为挂钩的,短时间内不是那么容易就弄出来的。

    我将铁盆摆在洗手间前面,然后一把火就将其给点着了起来。

    火焰很迅猛,那衣服瞬间就被火给包围了起来,火焰冲着洗手间,我知道,这是楚瑶着急的表现。

    爷爷教过我,鬼是可以影响火焰的,所以才会出现烧香快慢不一的表现。

    衣服烧干,洗手间的门轻轻推开,我就看到地上的脚印在转圈。

    我干巴巴的眨着眼睛。

    我清楚楚瑶是在我面前展示自己,可能她现在正提着裙子在我面前转圈。

    可我只能通过脑补来想象……

    于是我搓着下巴,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

    爷爷养鬼,为什么不给衣服穿?

    难道是来找我的时候中途出了什么事,才把衣服脱光的?

    我心里暗暗揣测着,爷爷虽然好色,但还不至于不给家鬼衣服穿。

    点过头后,我也不知道楚瑶是什么反应,就背着包说了一句:“走,回城。”

    张同良给我的期限是一天,不过我觉得那是不可能的。

    桦树村交通那是相当的不方便,想去黄县怎么也要两天的时间。

    这一次我选择坐火车,因为比较便宜,出村的时候我把手头的钱都给王大爷了,毕竟爷爷的后事都是王大爷掏的腰包,我不可能不拿钱。

    于是我手上也就剩下坐火车的钱了。

    上了火车,我坐在了自己的硬座座位上,而楚瑶则是趴在我的肩膀上,我能感觉到她身上那股凉凉的感觉。

    鬼这种东西不占面积,但我心里总觉得不得劲,所以就给楚瑶留了一点地方出来。

    坐了几站之后,车上上来了不少进程打工的民工,几个人就坐在我这一排硬座上,拿了啤酒和花生,一边吹一边喝了起来。

    其中一个满脸胡茬子的男人还冲着我笑,递给我一罐啤酒和一个面包,问我饿不饿。

    我是饿,因为手头已经没什么钱了。

    不过我还是矜持了一下下。

    他们喝了一会儿,啤酒没了就换白的,结果一个个喝的完全没了形象,牛越吹越不靠谱。

    我被夹在车窗的角落皱着眉头,他们实在是太吵了。

    趴在我身边的楚瑶似乎也不高兴,但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我实在是受不了他们这么吵,这些天我根本就没睡好觉,感觉脑袋好像要裂开了一样。

    火车旅程漫长,这些家伙没完没了,吵吵嚷嚷。

    我是一个随性的人,别人只要不是太过分我一般不会太计较。

    可我忍不了了,就拍了拍那坐在我对面的民工的胳膊:“喂喂,大叔,你们能小点声吗,太吵了。”

    那大叔之前还挺有礼貌的样子,但是一顿酒水下去,人就变了,就不是他自己了。

    我看他长着满嘴酒气的大嘴,脑袋摇摇晃晃的冲我问道:“唉……你个你个小兔崽子,你这么和我说话?我们吵不吵和你有一毛钱关系啊?”

    我一听,得了,这是喝多了。

    虽然这话听得我很生气,但我觉得还是不要和他们硬顶。

    一他们三个人,比我多两个。

    二他们都是民工,个个身材魁梧,我这小胳膊小腿起冲突肯定不行,再说他们还都喝多了,一个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于是我掏出纸巾,团成了球塞到耳朵里面,闭着眼睛不再理他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觉得我好像隐隐间就睡着了。

    等到天快要黑的时候,车厢猛的一晃,我才醒了过来。

    我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看了看手表,已经七点多了。

    伸了个懒腰,我耳朵微微动了动,眉头轻轻一皱。

    他们怎么不吵了?

    我回过头来,顿时吓了我一跳。

    只见这三个民工全都站在座位旁边,一个个伸着脑袋,像看猴子一样看我。

    到底发生了什么?

    火车还在前进,他们怎么不坐啊?

    那个之前还对我凶巴巴的民工现在已经完全没了酒意,我看他一眼,他脖子朝后一缩,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过道上。

第15章 捣鬼

    “你们干啥呢?坐啊。”

    我上下打量了自己一顿,发现自己没毛病啊。

    于是我就对着那几个民工说了一句。

    “不不不不不不不!”那民工赶紧摆了摆手,脸色惶恐,吓得一连说了一串不。

    我越来越搞不明白怎么回事了,不就是睡了会儿觉吗?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列车员报站:“尊敬的旅客朋友们,前方到站,三源车站。有要去三源镇的旅客请提前准备下车。”

    “快快快,到站。”

    “赶紧的,收拾东西走。”

    “娘的,太邪门了。”

    报站完毕,三个民工就推推搡搡的,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就跑了。

    那样子狼狈的不行,就好像我能吃了他们一样。

    我皱着眉头朝桌子上一看,那民工一整条中华烟都落在了桌子上。

    这可是好烟啊!

    像这样一条中华烟,得有接近一千块吧。

    我估摸着肯定是这民工买来送礼的,就拿着烟喊道:“大叔,你的烟!”

    “给……给你了!”

    说完,火车一停,仨民工就下车了。

    我一脸茫然,这可是中华呀,这么贵的烟,就这么给我了?

    这一站是大站,下车的旅客不少,一下子车厢就空了下来,而我邻近几个没下车的乘客,也都换了离我远远的地方去坐了。

    他们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这我自然不清楚,不过当我朝着窗外望去的时候,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现在是晚上,车厢里面开着灯,外面一片漆黑,车窗就好像一面镜子一样,可以照到里面的。

    而在这面镜子之中,不仅仅只有我自己。

    还有另一个人。

    我看到这人的第一眼也是吓的心脏差点就跳了出来。

    那人坐在我对面,一头长长的直发从额头上顺了下来,整张脸都被那浓密的长发给遮掩起来,看起来十分恐怖。

    不过那一身衣服却有些熟悉。

    蓝色的,一个长比较长的袖子。

    “楚瑶?”我对着窗户里的楚瑶问道。

    那人低着的头微微抬了起来,伸出一只玉手,将前面的长发好像掀门帘一样掀开,然后露出了一张俏皮的笑脸,冲着我呲牙一笑。

    “呼!”

    我长舒一口气。

    楚瑶刚才的扮相的确太吓人了。

    不过这么一看,还是挺可爱的。

    这也难怪那些民工为啥这么害怕了,原来是楚瑶在捣鬼。

    我看镜子里的楚瑶将头发绑起来,随后身体穿过中间的小桌子,右手伸出搂住我的胳膊,就挂在了我身上。

    鬼这种东西不占体积,而且轻飘飘的,她这样抱着我,我却基本感受不到什么重量,真是方便携带啊。

    不过我觉得楚瑶似乎很黏我,她扑在我身上之后,小鼻子就好像小狗一样不停的闻着,就好像在闻我身上的味道。

    我没管她,正好人少了,我就躺了下来,伸伸腿休息一下。

    两天的车程让我心身疲惫,回到出租房之后,我将爷爷给我的背包朝床上一丢就准备去睡觉。

    可是我突然对这背包来了兴趣。

    王大爷说,这是爷爷给我留下的东西,里面的东西要我回家后再看,现在我已经到家了,那就是可以看了。

    我一把将背包抓过来,便将其拉开。

    楚瑶也是趴在了我的身后,似乎也想和我看看里面有什么。

    她是我的家鬼,不是外人,我也不用提防什么。

    可当我摸着拉锁的时候,却突然想起了爷爷之前和我说过的坏消息。

    那坏消息,也许就在这背包之中。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将拉锁拉开,迎面看到的,便是一张张纸条。

    纸条很长,上面写了许多字,字迹是爷爷的。

    “小伟啊,等你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估计你已经知道我已经去了。别不开心,爷爷是去逍遥去了,你要记得,我们孙家是懂阴阳的人家,你应该知道人死不意味着彻底消亡。我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而已。”

    看到这一段文字,我眉头轻轻一挑。

    爷爷说的没错,人死不意味着什么都没了。

    可是我还是觉得难过,即便知道爷爷只是甩掉了肉身,去了另一个世界而已。

    “好了,时间有限,我写不了那么多东西。关于楚瑶的胳膊,修复起来比较麻烦,不过我在笔记里面有记载,你多多研究,修为提高了自然迎刃而解。”

    “对了,我有个坏消息一直来不及告诉你,我欠了点小钱,老了还不动了,赖账是不可能的,所以就得麻烦你给我还清这些债务了,不多,都是些小钱而已。话就这么多,记得找时间把我的精装金瓶梅烧给我啊!”

    我一看还有欠条,心里就微微抽动了一下。

    不过爷爷说这是小钱,我也就没放在心上,翻了翻包,拿出了存放欠条的小盒子。

    我现在已经很拮据了,爷爷去世本就不开心,看到有欠条,我自然更不开心了。

    不过我想一想,无非就再勒一勒裤腰带而已。

    于是我缓缓的伸展开了第一张欠条。

    “欠条,欠老王三千块钱装修费。”

    “欠条,欠老王三百块钱辛苦费。”

    “欠条,欠老王一千块钱……”

    我看着这些欠条,里面所提的老王应该就是王大爷的。

    算了一下,爷爷欠王大爷的钱足足有小一万。

    看了欠条,我就觉得有些尴尬了。

    早上给王大爷钱的时候,王大爷对欠款只字不提,而我因为不知道,也没说还钱的事。

    不过王大爷这人也是真慷慨,这要是换了别人欠这么多不还,早就打起来了。

    我稍显肉痛,一万虽然谈不上多,可对我来说,也算有些压力了。

    而后我又看到了一张欠条,上面写着:“欠条,欠刘寡妇二百块。”

    呃?

    我眉头微微一皱。

    爷爷的欠条都会写欠款的原因,倒是欠刘寡妇的钱没写原因。

    这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没敢朝下想,接着翻欠条,越翻心里越是发颤。

    而当我看到下一张欠条的时候,我突然一拍桌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欠条惊呆了!

    不仅仅是我惊呆了,就连我身后的楚瑶也呼呼吹着阴风。

    “欠条,欠李氏集团三千万人民币!”

    我仿佛看到了三千万,但觉得这似乎是一场梦,就使劲搓了搓眼睛,然后缓缓的睁开一眼。

    “卧槽!”

    我当时就不淡定了!

    三千万是什么鬼?

    这欠条太突兀了。

    前面最多也就几千块的欠条,怎么突然就杀出一张三千万的?

    我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了,三千万欠款啊,你能想象突然背上三千万欠款是什么感觉吗?

    三千万啊!

    爷爷干什么欠下这么多钱,而且还要我去还。

    这要还多久?

    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仔,一个月的工资才两千块钱。

    我在心里粗略的算了一下。

    按照我现在的工作收入去还债的话,我需要不吃不喝且不停的工作45万天,一万五千个月,一千二百五十年,接近十六辈子才能还完。

    “嘶!”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顿时感觉前方一片昏暗。

    这何止是小钱啊?

    震惊过后的我,将欠条放在了一边。

    我抽动了几下鼻子,然后缓缓的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烟头一点,我慢慢的吸着,然后缓缓的将烟吐出去,那样子看上去十分惬意,仿佛那几千万欠条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我觉得,看了这个欠条之后,爷爷这辈子所行所为,变得更加让我看不透了。

    爷爷一个老农民,他做了什么去和人家借了三千万?

    他这辈子,肯定还有很多神奇的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然而就在我为前途忧愁的时候,一张黄纸却缓缓的飘到了我的面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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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听爷爷说过,有些艳鬼会在夜间出现在单身男人的身边,魅语魅相,迷人心魂,以达到吸取男人精气的目的。而就在今天,我也遇上了一只…… 《冥女为妻》粉丝群:467861557。欢迎喜欢本书的小伙伴进群~ 加更规则:打赏皇冠加更1章,打赏跑车加更6章,打赏别墅加更13章(跑车别墅分期完成。)冥女为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冥女为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冥女为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