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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人,别闹全文阅读

作者:白九爷     棺人,别闹txt下载     棺人,别闹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冤家路窄

    外婆说当务之急是找到王麻子他爹,我们分头行动,得趁早找到他,不然村子可能会被血洗。

    外婆拽着我的手,我们是跟着那些脚印的,寻常人根本看不到,我们一直追,追到井边的时候,脚印消失了,这里有两口井,底下是互通的,之前村子里的人都在这里打水,后来有小孩在旁边玩,掉进去淹死了,有人在入夜之后听到有孩子的求救声,闹了几次。

    后来有人将这里封了起来,说是阴森,久而久之,住在这里的三四户人家也都搬走了,说是有人路过井边,朝着里面探了一眼,水底有张脸正死死地盯着他,从那晚之后,那人就疯了,整天说些奇怪的话,再后来人们害怕,也就离得远远的。

    我遥遥地站着,一阵阴风起,几只乌鸦从天空中飞过,月色变得暗沉起来,不似之前那般皎洁。

    我耳边冷风阵阵,身上莫名其妙有些痒。

    “外婆,脚印到了这里就消失了,难道说他爹是下了井?”我凝声问道,这种可能性其实挺小的,但为了能解释为什么到了这里之后脚印消失,四下只有这么两口井。

    外婆摇头,说他爹不可能入得了水,可尽管这样,外婆还是将盖在井口的石板给移开了,上面布满了青苔,石板移开之后,井口里面像是散发出一股黑气似的。

    我吓了一跳,刚要上前,一群乌鸦低空飞过,险些擦了我的脸,鼻尖的伤口已经结痂了,这脸要是刮花了,那我以后也不用混了。

    外婆招呼我过去,可就在我快要靠近那口井的时候,空气里面,一阵悠悠的笛声响了起来,笛声相当的空灵,我慢慢移动脚步,如果我没听错的话,那笛声貌似是从这井里面传出来的。

    就在我想要一探究竟的时候,外婆一个纵身,就跳入井中,原本以为会听到噗通的水声,可是除了落地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这口井居然是干的!

    我急忙跟了上去,问外婆:“外婆,我要不要下来?”

    “下来。”外婆说道,声音有些许冰冷,听不出来哪里有点奇怪,我看了她一眼,也没察觉出来。

    等我下了那口井,这口井不是很深,底下全部是淤泥,整个空间里散发出一股腥臭味,类似于死鱼的味道,我忍住呕吐,跟在外婆身后,这两口井相互通着所以空间还是挺大的,不存在被我外婆挤到墙角的可能。

    我贴在石壁上,听着外婆喃喃念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是随着她念得越来越快,她的两只眼睛射出一道红光,吓了我一跳,我叫了外婆几声,可是她就像是听不到我的声音一样。

    之前在火车上的那种感觉再度出现。

    脚下一个踉跄,我差点摔进淤泥之中,外婆压根不理我,她在那井壁上摸索了半天,找到一个小洞,那个地方像是密道一样,外婆几下便没了踪迹,徒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我心里惊了一把,这人根本不是我的外婆,可是前后态度转变未免太快了,只是短短几分钟,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一个人被留在这样荒凉的地方,没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外婆后面,可是进入那个潮湿而狭窄的通道之后,我立马后悔了,哪里还有外婆半点影子,只剩下一阵阵腥臭味,还有无尽的黑暗。

    可我已经下来了,即便是死也得将这条路走完,我摸着周围光滑的石壁往前面走去,每一步都走的格外的小心,我不敢发出声音,就是呼吸都尽量降低。

    可是这个通道里实在**静了,除了我,几乎不可能有别的东西,除非……

    我满脑子都是鬼怪,此刻生怕从底下突然伸出一只鬼爪子来,要真是这样,我估摸着今晚得被吓死。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身后一阵咯咯咯声,惧意渗入全身,凉气喷洒在我的脖颈,好似有人出现在我身后一样,我秉承着走为上策的信念,不敢往后去看到底有什么鬼东西,我跑得极快,几乎是用了我此生最快的速度。

    身上好几个地方都被撞烂了,可是那又如何,比起身后的东西,这点疼痛算得了什么。

    我在那个通道里面快速逃亡,就在我以为前面是出口的时候,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这个时候我不得不停下脚步,可是身后那声音再度近了。

    前有狼后有虎,前后都是一死,我的头皮发麻。

    外面有个声音很苍老:“这次该是万无一失了,那些修坟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放心吧,这些事尽在我控制之中,您就等着高寿吧。”另外一个声音,听起来相当油滑。

    什么意思,这个通道之后会是哪里,我顾不上想象,身后那个声音再度近了,就跟人走路一样,发出些许声,一步步靠过来,眼看着就要到这里了。

    可是外面那两人,看起来也是不好惹的,我心里纠结地很。

    “可这样夺人阳寿,终究是不好的事情呐。”

    “有什么好不好的,小宝没事就行了,高人都说得那么清楚了,您就别往心里去了,您要是怕被人发现那大可放心,就算是神仙下凡也发现不了。”那个油滑的声音倒是极度自信,我联想起之前在后山看到的那一幕,难道说这条通道之后就是那个养虫子的那家人。

    这一想果真不能出去了,那样夺人阳寿的阴损事情都做得出来,这会儿被我听了墙角,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死都不能出去,我在心里这般想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是身后那个东西,眼瞅着马上就要过来了。

    “小宝这个事情可没完,大师说要给配阴婚,你且去寻个好人家,身家清白的,最好八字好些。”那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

    “您也知道现在黑市上货不好找,您之前给的钱怕是不够了,还有给大师的……”

    “你放心,这件事情办好了,钱肯定不会少的,我就这么个孙子……”

    ……

    之后的话我没听清楚,耳边一阵冰凉,肩膀上突然多了一个力道,我拿眼睛去撇,赫然看到一只手。

    吓得我直接从那个通道里面滚了出来,那双手还试图将我的脚抓着,幸好我灵活,一个鲤鱼打挺,从通道里滚了出来。

    我抬头,恰好对上那两人诧异的目光,我心里想着这次肯定完蛋了。

    那油滑的声音源头是个小年轻,穿着黑色短袖,一双倒三角眼看起来诡异极了,他拿那种眼神盯着我,看得我浑身都毛了起来。

    我从地上爬起来,知道自己这一次是误入狼窝了,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往前面走,真想学电影里那样,跟他们说您们聊,然后消失地无影无踪。

    可惜现实不一样,那小年轻一把抓着我的衣领,直接往后面拖,那贼眼盯着我,跟老头说:“您瞧着她怎么样,给小宝配冥婚?”

    拜托劳资是活人好吧,我马上意识到这两人是要杀人灭口,难道说我连死了之后都得不能安生吗?

    一想到这样的情况,我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我立马打断那人说话:“我八字不好,克夫的,我老公新婚之夜活活死在我身上,不,是憋死的……”

    “闭嘴!”那小年轻吼了我一句,大概是想等老头做决定。

    可那老头色眯眯地盯着我看,上下打量,就跟看货物似的,我心里发毛,您老都可以做我爷爷了,难道不嫌躁得慌,可随即我就发现我多想了。

    老头点头,大概是同意了小年轻的话,说什么小宝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媳妇,真心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老子心里不服了,我哪里漂亮了,你们是不是眼瞎啊,大侠,饶命啊。

    当然这只是内心的小波动,我面上还是波澜不惊的,我瞪着那两人:“杀人是犯法的,再说我是村上的人,等他们找到我的时候,你们就完蛋了。”

    “你还是担心好你自己吧,先带去给大师看看,要是可以的话,今晚就动手,把血放干净了。”那小年轻冷声道。

    握草,把血放干,你当是杀鸡啊,那人不顾我死活,拖着我往外面去,我心如死灰,心下算是后悔死了,我死都想知道在那通道里面的是什么鬼东西,要真是鬼为什么不一口把我吃了。

    我当真没有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在后悔没被鬼吃掉。

    那人拽着我往屋子外面去,嘞地我喉咙难受,根本说不出话来,他力气很大,根本不像对待人似的对我。

    我被他带到另外一个房间里,他将我放到地上,开口说话:“大师,您看看,这个怎么样?”

    我想从地上爬起来,可那人压着我,我只能看到整个房间,黑气缭绕,还透着红光,有股奇怪的香味弥散的空气里面,就在我打量四周的时候,突然一张脸出现在我的眼前。

    要说冤家路窄,我算是知道了,这辈子所有的倒霉运气加在一起,我也不想遇上这人!

17、又见王朔

    那张脸,即便是在这种乌烟瘴气的环境下,我还是看清楚了。

    他绝对是我噩梦的源泉,这一切,我的内心恨不得撕了他,可我知道,如今这样的境地,他不撕了我都有鬼。

    王半仙和之前看到的有点不一样,这次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重的戾气,左眼一片漆黑,眼白完全消失,刚对上的时候,我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上次被容祈所伤?

    一想到这个名字,我的内心没来由一阵悲凉,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我吸吸鼻子,不再去想他,大有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看着王半仙。

    那小年轻轻声询问了一句,大概是觉得王半仙看我看得久了,出言提醒他。

    王半仙盘腿坐了好一会儿,原本是看着我的,之后却又闭上了眼睛,搞不清楚是什么意思。

    “要是不行的话,我一会就给解决了,她偷听了我们的事情,留不得。”那小年轻道,想要杀我灭口,我开始有些害怕,可这样的境地,除非奇迹发生,不然如何绝地逢生。

    我又没有特异功能。

    “呵呵呵呵。”王半仙发出一阵爽快的笑声,可就是这样的笑,让我汗毛都竖了起来,我知道他这样的笑是什么意思,再一次逮到猎物,变态的满足!

    王半仙挥挥手,示意那小年轻先出去,那人本来就有些疑惑,可碍于王半仙的面子,他诡异地看了我一眼之后便离开了。

    我半摔在地上,心里寻思着一个好时机,从这扇门跑出去,可我知道,现实没那么简单,我只要一动弹,不说王半仙,之前那个小年轻就得把我杀了。

    莫名闯入这样的境地,这运气简直是爆炸了,不过我心中也有些疑惑,外婆同样消失在通道之中,为什么独独看不到她的踪迹。

    我心里明白,现在的外婆跟之前不一样,即便找到她,那也是没用的。

    眼下只有等死的份了。

    那王半仙看着我,眼睛里面闪烁着一股猥琐的气息,独独一只眼睛有神,另外一只看着像是深渊一样。

    他从来没有用这样涩眯眯的眼神看我,之前在叶家的时候,王半仙的心狠手辣我已经见识过了,根本不把人当人,而我又一次落入他的手里,还是在王半仙被容祈打的半死的境地之后,他一定不会让我好过的。

    王半仙那般看着我,居高临下,一副畅快的模样。

    “放心吧,我不会马上让你死的。”王半仙嘴角带笑,不知什么时候长出来的头发,整张脸也是苍老了不少,他伸出手,挑起我的下巴,眼神之中一闪而过的狠厉。

    “我会慢慢玩死你的。”王半仙笑了,笑的那般变态,“这一次没人能护地了你,所有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我都会让你尝试一番。”

    我浑身颤抖,紧咬着牙关,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般的怯懦,我微颤着开口:“冤有头,债有主……”

    “放屁!”王半仙一把抽出手,啪地一下,巴掌落在我的脸上,火辣辣地疼。

    “什么冤有头债有主,这都是屁话。”王半仙略微有些失控,他的长指甲刮着我的脸蛋,慢慢往下,“被鬼玩过的女人,我还没有尝过新鲜呢,你死之前,我会让你爽一把的。”

    “哈哈哈。”

    他的笑声很大,我心里暗道不好,这人无端居然起了色心,我慢慢往后退去,王半仙叫我不要白费力气,说我是逃不出去的,这里跟之前的叶家不一样,那个厉鬼也不会来救我。

    我得心沉了一下,不知为何,在他说起容祈的时候,我没来由一阵担心,难道说他出事了?

    大概是看穿我内心所想,王半仙嘲笑了我一阵,他讽刺道:“倒是为你那阴夫着想呢,担心他?没准人转头连你是谁都忘记了,要说他真的有心,还会让你落入这样的境地,没准这会儿搂着几只艳鬼,在哪里逍遥都不知道呢。”

    “你闭嘴!”我怒斥道,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也是在这一瞬间,被王半仙彻底激发的小宇宙,浑身上下一股热气在游走,尤其是小腹附近那个地方,莫名地燥热。

    我的心底有一个念头,将眼前之人活活撕开的念头,这个念头一直主宰着我,慢慢在脑海之中蔓延开来。

    我感觉自己快要炸开了,浑身上下发烫,那王半仙各种晦涩的话,各种不要脸的调戏着我,他说这辈子没尝试过鬼的女人,不妨试试看,他说这辈子他要让容祈戴一顶绿帽子,他说他要复仇。

    可他似乎忘了一点,把他打成重伤的人根本不是我,愤怒充斥了他全身,我感觉王半仙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丧失了理智。

    他一把将我的双手扣住,不让我随意动弹,几下便将我的外套给除掉了,我吓了一跳,可是身上这个恶心的人,居然那么的有力,不管我怎么挣脱,都不能动摇一点点。

    我心里拔凉拔凉的,要说被这男人玷污了,还不如哔了狗了。

    我心如死灰,不断地反抗他,甚至一度用脚去踹他的下边,可惜通通没有用,王半仙给疯了似的。

    就跟开了挂一样,凶猛。

    他边进攻边说:“我叫王朔,记得你的男人叫王朔。”

    我控制不住自己,恶心地吐了出来,可身上那人似乎半点停下来的念头都没有,他去扒他的裤子,一把就将裤子给扒开来了,他让我不要心急。

    心急你二大爷的,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把你二大爷给断掉。

    我咬牙切齿,趁着他解裤子的那一瞬间,我冲着他的手就是一下,不知为何,他的左手立马松开来,我没用多大的力气,王朔一下退出好几米。

    这会儿我算是看清楚了,他下面光溜溜的,尤其是那个地方。

    握草,老子真心要晕了,我晕针……

    就这样还好意思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情。

    当然这个吐槽是在之后,趁着这个空隙,我发了疯地往外面跑去,虽然知道肯定会被抓起来,但是比起被王朔玷污,我还是宁愿死,可是在这里死了,被人配冥婚,同样没什么好结果。

    那一瞬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浑身上下充斥着力量,我告诫自己要逃出去,一定要活下去,不管摔成什么狗样,都得出去。

    我不能认输,我不能低头!

    然而当那小年轻举着火把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脚下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想逃?没那么容易!”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克夫,不想你们嘴中的小宝死得更惨的话,尽管可以配冥婚。”我嘶吼道,那小年轻顿住脚步,我已经他良心发现,被我吼地震住了。

    可当我看到从他身后出来的男人时,我的眼泪莫名流了下来,这一刻,我算是彻底放松下来,躺在脏兮兮的黄泥地上,莫名松了口气。

    浑身上下都是汗,尤其是额头,粘稠地难受,还夹杂着疼痛感,浑身无力。

    容祈那张脸慢慢在我眼前放大,该死的好看,他一把将我从地上捞了起来,什么都没说,浑身上下难掩的怒气,他终于来了。

    不枉我在心里呼唤了那么多次,容祈一把将我搂紧,他道:“丫头,累了就睡一会。”

    莫名的暖心。

    可我哪里来的睡意,一场惊心动魄,松了我所有的神经,可即便是这样,睡意全无。

    我看到容祈闪身进了那间房子,冲着王朔而去,只是一招,我便看到王朔被他生生撕成两半,跟我之前所想一抹一眼,我一度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是眼前的画面相当的真实。

    王朔怕是死都不会想到,容祈真的来了。

    王朔的尸体就那么躺在地上,双眼狠狠地瞪着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死掉了,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莫名觉得他身后的黑气凝成一团,骤然消失在空气之中,我搓搓眼睛,想看得清楚一些,可什么都没有了。

    容祈将我抱出房间,他边走边拍着我的背,喃喃安慰我:“没事的,都过去了。”

    我抑制不住地颤抖,这是后遗症,我控制不了。

    我哭了好久,眼泪哗啦啦地,湿了他胸前一大片衣服,容祈倒是不介意,他抱着我转身从这个地方出去了,周围是死一般的沉寂,我以为他杀了所有的人,但当我经过那个小年轻的时候,却发现他并没有死,我愣了一下。

    我本不是嗜血之人,容祈带着我离开了这个地方,如噩梦一般的地方。

    我们几下便消失在黑夜之中,容祈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五一十地将之前的事情告知于他,包括外婆突然变了,容祈拧眉,那副模样好像是知晓其中缘由。

    我浅声问了他一句,容祈要我别多想。

    “乖,累了就睡,今晚我陪着你,不怕。”容祈安慰我,像是哄小孩一般,我的心慢慢安定下来,窝在他的怀里,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我紧紧搂住他的身子,生怕第二天醒来他不见了似的,从未想过,我们相遇仅仅那么短的时间,我对他的依恋就深了那么多。

18、亦正亦邪

    在容祈的怀中,我沉沉地睡了过去,睡得异常的安稳,每一次经历了惊心动魄,再遇上他,心上就像是落了一根羽毛一样,软软的。

    容祈一直搂着我,从未放开过,在他的眼中,我看到了疼惜和悔恨,好似在自责自己为什么这么晚才出现。

    他浑身冰凉,透着寒气,在他身体表面形成一股白色的气息,这和其他的鬼怪不太一样,这是我醒过来看到的第一个诡异现象。

    从我的阴阳眼莫名其妙开了之后,我看到鬼的时候,它们浑身上下都是散发着黑气的,但是容祈不一样,他浑身上下像是一股白烟。

    “醒了?”容祈搂着我,问道,声音异常的好听,落在我的心尖。

    我点点头,刚醒过来,这一觉睡得时间不长,但却已经让我重新振奋起来了。

    “害怕吗?”他问我,我怔了一下,随即摇摇头,逞能般地看着他,自恋地说没什么好怕。

    容祈嗤笑一声,伸手刮了我鼻子一下,说我小小年纪还学会扯谎了。

    我一扭头,耍赖般不去看他,故意窝了起来,就是不让他看到我的脸。

    “这就生气了,小花猫?”容祈道,那一句小花猫让我浑身颤了一下,会说情话的鬼,这是错觉吧。

    眼前的男鬼不还是那个一眼见到的,手撕了那人的厉鬼吗?为什么会变得这般温柔,我吓了一跳,总觉得记忆出现了混乱。

    容祈让我不要乱想,说我鼻子上的伤口需要医治,都化脓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我才记起昨夜鼻子被刮伤了,这一看不得了了,之前看明明是一个小小的伤口,为什么现在成了一道伤口,将我的鼻梁都染成了红色。

    我伸手摸了一样,感觉这伤口莫名地可怕,隐隐有些疼痛。

    这么长一条,这不是要毁容了?

    容祈似乎看穿了我内心所想一样,他说我这个伤口是被鬼刀所伤,跟普通刀子不一样,只要找到鬼医就能治好,寻常的医生根本治不了我的脸。

    而且容祈还说,如果医治不及时的话,这个伤口还会继续扩大,到时候半张脸都会变得通红,是那种结了痂的暗红,听着就渗人。

    我急忙站起身来,拉着他,让他闭嘴不要往下面说了,越说越恶心,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中的意思大抵是在嘲笑我。

    我愤愤地上前,直接给了他一脚,可就在我想要踩他脚的时候,容祈半只脚变成了透明,我一用力踩了空,脚还跟着抽筋了。

    果然不是善茬,我咬牙切齿,蹲在地上假装很疼,还故意喊了好几声,我就不信这厮不管我。

    之前不还口口声声说心疼我,可是现在呢。

    我蹲了好一会儿,可容祈半点行动都没有,我见没有动静,略微歪了脑袋想去看他,可当我头撇了一点点的时候,唇上一凉,呼吸很快被夺走了。

    “娘子,亲亲就不疼了。”

    某人极其不要脸地说道,顺势将我从地上捞了起来,唇上的力道加重,害得我都不能呼吸了,可我越是挣扎,他的力道就越发大,而且那种享受的感觉,害得我全身酥麻。

    我瞪大了眼睛,这厮却闭着眼睛,故意忽视我的意愿。

    我恨得牙痒痒,可这会儿完全是他的主场,我半点便宜都捉不到。

    “呜呜……呜……呜……呜呜。”我伸手推了他一下,容祈总算是将我放开了,他说要带我去找鬼医治治我的脸,可我说这会儿还在老家,老家的事情不解决的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宁的。

    包括我的外婆,总是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我知道外婆瞒了我很多事情,但那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外婆会突然变得没有血性,这是最奇怪的一点。

    如果哪一天外婆丧失了理智,我心里蓦地有些害怕。

    容祈拍了我脑袋一下,说什么鬼医不可能在这个世上找到,他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一把拽着我,往西南方向去。

    我这才发现我们身处在密林深处,四周像是刚下过雨一样,树叶上还带着水滴,我四下打量了一番,在老家的时间也不短,这个地方我倒是没什么印象。

    不过这儿植被是真的好,空气相当清新,浑身上下都清爽得很。

    我被容祈抓着往前面走,也顾不上其他,我问他:“你说人在什么时候会变得和平常不一样,我指的是性情大变,彻底不一样,比如原本温柔的人,突然变得暴躁嗜血起来,这是为什么?”

    “恩?”容祈应了我一声,“失恋的时候。”

    “说正事呢,不会是精神分裂吧,我以前在小说里看到过一个人身体里面住着两个性格的自己,白天是一个,晚上是一个……”我喃喃,难道说外婆是这个情况,那就太玄乎了吧。

    容祈再度笑出声来,他说我真是想的有点多,问我:“是谁,你得先说说,我才能判断出来,这种事情因人而异。”

    我犹豫再三,还是说出来了。

    “是我外婆。”我将之前在火车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他,虽然之前跟他说过外婆突然变了,但是杀人的事情我没有提起,我不确定那两个人到底是不是因她而死。

    “他们叫我外婆,管娘?”我话音落下,却见容祈略微颤了一下。

    他神色有变,虽说不太明显,但我还是察觉出来了,沉默许久,容祈问我:“那你觉得你外婆是正,还是邪?我指的是那个时候的管娘。”

    我怔了一下,这个问题我没有想过,脑海中出现外婆那冷漠的眼神和嗜血的模样,浑身战栗,心底有些冰凉,更多的还是害怕。

    可是是正还是邪,这如何分辨,她终究还是我的外婆,不管她变成什么样。

    见我迟迟没有说话,容祈继续说:“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力量叫做通灵,你外婆怕是用了这种方法,借助亡灵的力量,当鬼怪附身的时候,她得到了力量,然而性格也会大变。”

    “鬼怪附身?”我听说过通灵,当年还看过《通灵王》,但是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而我的外婆却能掌控这个力量,这听起来未免有些匪夷所思了。

    容祈继续说:“上你外婆身的那个亡灵,只怕是凶残的,我不清楚你外婆是通过什么方法和亡灵沟通的,但目前听你描述,怕是麻烦得很。”

    我的心再度悬了起来,这种感觉一直伴随在我身边,让我难安。

    “别多想了,乖。”容祈一把将我往前面带,我这才发现不知不觉我们已经穿过一大片密林,面前是悬崖,脚下是万丈深渊,容祈让我凝神,专注一些。

    可是底下云海翻腾,根本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但是高度却是能感受得到。

    我问他这鬼医到底在哪里,容祈让我闭上眼睛,可我眼睛一闭上,就看到一团又一团的黑色气体,那气体之中还隐隐藏着一个骷髅头,耳畔是厉鬼嘶吼的声音,跟哭声差不多。

    四周慢慢变得漆黑,那些骷髅居然厮杀起来,厉鬼厮杀,场面相当的惨烈,而我眼前却慢慢出现一条道路,黑乎乎的砖石路,一直通往无尽的黑暗。

    耳畔似乎有人在说话。

    “不怕的话便往前走,怕的话便站在原地不要动,千万别回头。”

    说话的声音像是一个年轻人,话音落下,我看到道路两旁出现了灯,红色的灯,一路亮过去,莫名地震撼,而刚才厮杀的厉鬼全部都不见了。

    我鼓足勇气往前面走,脚踩在砖石上,可就在落脚之后,脚下却变成了森森白骨。

    我吓了一跳,可还是憋在心里,面上假装不害怕的样子,继续往前面走去。

    我的心里一直牢牢记着容祈所说的话,不能胆怯,即便遇上最最凶狠的鬼也不能退缩。

    便是秉承这样的信念,我一路往前面去,半点没有想要回头的意思,这是我第一次走这么长的夜路,而且明明知道脚下踩的都是死人骨,黑暗之中甚至潜藏着无限危机。

    就在我走完那段路的最后一块,脚下蓦地一空,冰凉的触觉,像是有什么缠在我的脚上,我吓得弹跳起来,可是那东西已经出现在我的脚上,像是蛇一样,冰凉凉,滑腻腻的。

    它缠上之后便不在游走,像是找到一个窝一样,我低下头去看,可是耳边一阵大风吹过。

    等我搓了搓眼睛,面前出现一间房子,隐匿在黑暗之中。

    “既然来了就别站在门外,进来吧。”

    是之前那个声音,从屋子里传来,他要我进去,难道说屋子里的人便是鬼医?

    “容公子带来的人竟然这般愚笨,不想治好你的脸了吗?”那人嫌弃地出言,我被这么一激,抬脚便往前面走去,完全忘记脚上那个东西的存在。

    之前还是冰凉凉的,他卷在上头,一会儿便没了感觉。

    我只知道屋子里可能有一个极其自大的人,但他认识容祈,这么说来的话,可能……

    我的脑海里还没想好,那扇紧闭的门便嗖地一下开了,毫不客气!

19、鬼医褚桓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那声音里面还都是对我的不屑,这人看起来傲得很,脾气也是古怪,只是看了我一眼便从头到脚一阵嫌弃,就连指甲缝都要嫌弃。

    我往后退了两步,跟他保护一个安全的距离,那人身上一股淡淡的味道,很奇怪,形容不出来,但绝对不好闻,可能是长期浸淫药物的缘由,男人再一次围着我转了几圈。

    他生的不错,一头藏青色的短发透着一股神秘的色彩,两只眼睛不小,水汪汪的,皮肤好到吓死人,白的让所有女人都嫉妒,唇红齿白说的应该就是这类人。

    他嫌弃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闭嘴了。

    我问他容祈去哪里了,先前从他的话语里面听出来是认识容祈的,没理由进入这个地方,他会抛下我。

    “就这样还想着小情郎呢,等你彻底毁容了,到时候看看他还要你么。我就纳闷了,好端端的小姑娘怎么就那么不爱惜自己的脸呢。”他拿嫌弃的眼神扫了我一眼,示意我坐到他对面,我等着他下一步动作。

    我四下张望了一番,这个房间仿古建造,很小,就放着一张桌子,四个位子,其中一个位子还没有椅子,后面有个大柜子,上面贴着好多小标签,房间一角有楼梯通往楼上,大概是他住的地方,这里简陋地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见我这么明目张胆地打量,男人嘴角带着笑意,修长的手拿过桌子上的杯子,倒了一杯酒递给我:“清酒,喝一口吧。”

    我摆手说自己不喝,那人面上露出一个怪异的表情,说我不喝会后悔的,但为什么后悔倒是不曾说。

    真是怪人。

    他不告诉我容祈去了哪里,我也没办法追问,但我到底是来治疗的,可他却一句相关的话都没有,满嘴跑火车,东拉西扯,句句不忘嫌弃我一番,我的心里自然对他没有好感,百无聊赖地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大概对话都围绕我跟容祈,他说他叫褚桓,跟容祈是旧交,褚桓眼眸之中含着一丝暧昧,盯着我,笑意越发深了。

    他喝了一杯酒:“没想到那木桩子还会动情,虽然没看出你哪里好,但无奈他喜欢你,这脸我不治也得治了。”

    “木桩子?”我反问道,脑海中容祈的形象变得更审核了,他的脸庞怎么都跟木字不沾边啊。

    褚桓点头,又喝了一杯清酒,淡淡的香味从酒杯里面传来,勾起我肚子里的蛔虫。

    “那人不解风情,你跟他在一起往后得闷地很。别看他平时潇洒,但却是个榆木脑子,骗骗你这种小姑娘足够,但活得久了……”褚桓边说边拿出帕子擦拭他那修长的手,眼神里面意味不明。

    我被他盯得有些毛骨悚然,有些尴尬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却见褚桓眼神亮了不少,难道我喝一杯酒,他就那么开心。

    这酒带着一股特异的香味,好闻的很,像是一股清泉一样顺着喉咙直接到达胃部,嘴里一阵回味,的确好喝。

    “你跟他认识多久了?”我漫无目的地问了一句,却发现褚桓眼神之中带了一丝伤感。

    “多久了吗?连我自己都记不起来了,好了,该办正事了。”褚桓拍拍衣服,从位子上站起来。

    他话音一落,我蓦地觉得胃里一阵冰凉,紧接着四肢有些麻木,等到打了一个嗝,涌上来无尽的异香之后,我发现自己晕了过去。

    这酒,果然独特地很,我虽然晕过去了,但却能感受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在我的脸上游走,像是虫子一样,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又好像又冰冷的器械触碰我的鼻子,因为看不见,只能凭借感觉来猜测了。

    这一觉,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除了那股冰凉的感觉,没有断掉的是那股香味。

    ……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这儿没有阳光,醒来的时候,屋子里淡淡的烛光,略微有些昏暗,我看到褚桓在大柜子前走来走去,好像是在抓药,可我没有看到他有从柜子里拿什么东西出来。

    他从那边过来,略过我直接朝桌子哪里去,我看过去,吓得从长凳上弹了起来,站在褚桓对面的那个女人,脸上只有一颗眼睛,还是垂在半空之中,整张脸上满是血迹,头发到脚跟那么长,一身红衣掩藏在黑气之中,我看着褚桓将东西递给她。

    褚桓还嘱咐道:“下次可别冲动了,不是每一次都救得了你的。”

    那女鬼应道:“知道了,咦,这儿什么时候多了个小丫头片子,难不成你单身那么久,就是……”

    “不该问的别多问,你该走了。”褚桓蓦地打断那人,不,那鬼的话,下了逐客令,我看到那鬼瞬间消失在褚桓的面前,无影无踪。

    我惊诧地张合了嘴巴,鬼医鬼医,当然是医治鬼的,可是鬼也有病吗?

    “呦,那小眼睛再盯着我,我怕你爱上我。”褚桓不要脸地开口,我瞪了他一眼,从长凳上起来,浑身酸疼,睡在那么硬的板凳上,不难受都有鬼,我本想问问现在是什么时间,可褚桓说这里是没有时间的,是一个永恒的存在。

    说这话的时候,我看到他眼神之中的悲凉,我的心微微颤了一下。

    我下意识地认为褚桓是在跟我开玩笑,毕竟永恒的时光是不可能存在的,我没追究这句话,问他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他不来,你就别想走。”褚桓道,他说从这个门出去,那条路直接通往鬼市,那儿什么妖魔鬼怪都有,我这样的生人去,正好给人当下酒菜。

    被他唬地一愣一愣的,我打消了离开的念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突然发现手感有些不对,皮肤比之前更光滑了,而且还剔透地很,我心中微微有些激动,我以为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可是现在看起来,比之前还要好。

    趁着等容祈的间隙,我缠着褚桓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毕竟就那么一小段的时间,伤口就不见了。

    “不知道最好,我怕你知道后恶心的连饭都吃不下。”褚桓道,言语略微有些冰冷。

    “难道说你给我植了人皮?”我惊恐地说道,突然觉得鼻子那里有些痒,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如果真的是人皮的话,我的脸上用了一张别人的皮,这么想想都觉得难受。

    褚桓瞪了我一眼:“瞎想什么呢,你那伤本就是被鬼弄出来的,伤口跟你原本的脸又不在一块,我这么说吧,如果一只鬼把你杀了,其实你现实生命还没有死掉,在引魂灯熄灭之前,你还有可能复活。”

    “就是说这是两个层面?”我问道,褚桓点头,说这就是其中的原理,但是怎么医治的,他不会告诉我。

    我惊觉奇怪,这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褚桓冲着我挑眉,眼神之中带了一丝得意,可帅不过三秒,立马被人给吓得退了几步。

    容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的身后,从褚桓的神情看得出来,容祈来了。

    “不就是跟你媳妇聊了几句吗?至于吗?护妻护到这种程度也只有你了。”褚桓嘟囔着,袖子一挥,桌子上的清酒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酒坛子。

    他邀请容祈留下来喝几杯,可惜被容祈无情地拒绝了,容祈说我是人,在这里呆的时间太长不好,要马上送我回去。

    “就知道心疼媳妇,你多久才来这里一次,都没人陪我喝酒了,哎,罢了罢了,可怜天下做鬼医的。”褚桓道,脸上一阵失落,和之前判若两人,尽管我知道他很多时候是在装,但是眼底的落寞是骗不了人的。

    褚桓拍拍容祈的背,让我们赶紧走,省得碍眼。

    我白了他一眼,现在有人靠着,我才不怕他会将我丢尽无尽的漆黑之中,冲着他做了个鬼脸。

    “幼稚。”褚桓道,下一秒又一次被容祈给瞪了回去。

    这两人,也是没谁了。

    容祈一把拉过我的手,细细地看了我一眼,伸手摸了摸我的鼻子,笑着在我耳边说:“晗晗,怎么都美。”

    “啧啧啧,要秀恩爱滚出这里再修,也不嫌酸的慌,滚滚滚,都给老子滚。”

    我笑了出来,容祈拉着我一把从那儿消失,重新出现在那悬崖之中,我拧眉再度打量了一番,哪里还有什么悬崖,我们现在在的地方就是之前那两口井的旁边,我恨的牙痒痒,要不是从这里跳下去,姐姐会遭遇那些吗?

    东边鱼肚白已经出来了,我急着回去找外婆,只要太阳一出来,外婆就会恢复正常,这件事情我得跟她说说清楚才是。

    容祈送我回到家,遥遥地看着我进了家门才离开,我嘴角挂着笑意,心中暖暖的,急忙往屋子离去,可是屋子里根本没有外婆的踪影,我四下搜了一圈,难道说她还没有回来。

    正当我思考的时候,王麻子冲了进来,大声呼喊,问我凌志娘去哪里了,我说我不知道,他说这就完蛋了,他们在桃源坞那边找到他爹的尸体了,另外躺着的还有好几具尸体,浑身上下都长着奇怪的黑斑。

20、黑斑

    王麻子错误地估计了我的身份和能耐,什么都不顾就把我往那个地方拉,等我到的时候,水塘边已经围了密密麻麻一群人,大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我眯着眸子,透过间隙看到横在里面的尸体。

    看得很迷糊,不过味儿挺大的,略微有些熟悉。

    我想了一下,跟在褚桓那里闻到的味道一样,没什么生命力的气息。

    王麻子拨开人群,带我到那几具尸体面前,问我到底该怎么办,我吓了一跳,这几具尸体不就是之前死的那个老头和王朔吗?外加王麻子的爹还有旁边的一个不认识的小孩,**地躺在地上,身上的黑斑非常的明显。

    黑色的圆圈,拇指大小,上面还散发着浓浓的黑气,我半蹲在地上皱着眉头,佯装自己很懂的样子,左右看了一番,跟电视剧里的仵作学习,伸手拨开了他们的五官,却发现惊人的恐怖。

    里面全部都黑掉了,表面上所剩下的皮肤上完完全全被那黑斑占领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紧张得双手都有些颤抖,王麻子明显对我抱有太大的希望,一个劲的在问我,其实我很想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见,可是迫于周围的压力,我不能说,不能白白砸了外婆的招牌。

    我问王麻子他们到底有没有看到我外婆,他们反而愣在原地,说什么凌志娘不该跟我在一起之类的话,我知道这样下去是不行的,索性找他们了解清楚情况。

    王麻子说是有人去塘上抓鱼,遥遥地看到有什么漂浮在水塘上,那人也是胆子大,过去看了一下,默然发现四具尸体泡在水里面,他吓得魂飞魄散,赶忙找了村子里的人将人给捞上来了,之后就是这样,有人认出那是些谁,各自去找了家属过来。

    不过在这些人中,老头的亲戚倒是没有见到,我四下扫了一圈,生怕之前那个小年轻也在,结果发现是我多虑了,除了好奇围观的村名外,再也没有别人了。

    村子里的人越是议论越惶恐不安,说什么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会不会继续蔓延,到时候自己的性命会不会受影响,人都是自私的,当然为了活下去也无可厚非。

    我往前面走了几步,想去看看这个水塘找点线索,那几个人见我过来自动就绕开了,我往水塘边走去,水面平静得很,但是水底就好像是一个深渊一样,在吸引着我往前面走去,一步步往前,任由水淹没我的膝盖,这水还算是干净的,起码是碧绿色的。

    我盯着水面看,越看越入神,越看越不由自主,那水塘旁有石阶往下,都是之前村名为了在这里洗衣服而建造的,现在水涨上来了就淹没过去,我一步步往下面走,完全没有顾及到水已经快要将我淹没了。

    当我整个人消失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了岸边有人在叫我,声音相当的嘈杂,水底下就像是有什么拉了我一下,我淹没在水底,耳边是咕噜噜的声音,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我本以为自己会溺亡,可是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在水底完全不受限制,眼睛连一点不适都没有,也没有水涌入我五官的迹象,这实在太神奇了,我心里微微有些激动。

    难道说是因为我眼睛特殊的原因,在水底才这样不受影响吗?一定是这样的。

    我四下扫了一圈,这个水塘其实挺深的,下面淤泥一层层的,水草也很多,在地下交错纵横,在水里漂浮,总之四处看上去波云诡谲,暗藏危机,难怪小的时候家长不让在这里玩,要真的掉下来被水草缠住的话,基本不可能生还。

    这儿除了水底该有的东西,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了,那为什么会让我不由自主地往下走,而且那几具尸体会出现在这里,我在水底游了一圈,除了一些奇怪的水生生物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以为这里面应该有水鬼,原谅我想多了,什么都没有,平静地有些不正常了。

    总觉得周围的一切过于安稳。

    我从水底出来,众人纷纷露出诧异的神情,就好像我多厉害似的。

    王麻子一副惊恐的表情,说他们平常都不敢下水的,之前有人说这里闹鬼,说什么某天早晨来洗衣服,看到水面上雾气很重,就跟仙气似的,那会儿她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遥遥地看着似乎有人在里面洗澡,那人没穿衣服浮在水面上,谁知道等她走近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她以为是自己眼花,可往水里看了一眼,却发现了里面有个人,双目通红地看着她,伸出手,一把将她拉了进去。

    我吓了一跳,告诉他们这个水塘里什么都没有,我只是下去看看有没有异常,我听到人群之中有几声对我的称赞,说我小小年纪没想到挺勇敢的,其实我不敢告诉他们在看水面的时候,的确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引我下水,我不能说,说了不就露馅了吗?

    “快看,你手上也有斑哎。”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我下意识地看了自己一眼,发现自己两条手臂沦陷了,上面黑兮兮的小圆点,密密麻麻的,跟那几具尸体身上的一毛一样,靠,原来不止是死人会得。

    难道说我之前摸他们的尸体被传染了?

    怎么会这么倒霉,这是什么东西。

    显然人群中已经有人意识到这一点了,纷纷散开,跟我,跟那几具尸体保持一个极其安全的距离,生怕被传染似的。

    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多么无用,多么的无助。

    外婆你在哪里?

    快出现好不好,我一个人实在应对不来。

    我让他们不要惊慌,可是这样根本阻止不了那些过激的人,有人说要效仿古代控制瘟疫的方法把那些尸体给烧了,言语之中似乎也要烧了我的样子,当然王麻子他们是不会同意的,以至于那边乱成了一团,大家都在争吵,吵得面红耳赤,甚至都动起手来了。

    我心里暗道不好,要真的被烧的话那就完蛋了,这个时候不能相信他们会理智,要是被有心人给煽动起来,我就完蛋了!

    靠,我啐了一口,暗道自己的运气真的太差了,我扫了地上的尸体一眼,又看了那个水面一眼,总觉得这些事情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

    我趁着他们没有注意,就从一边的水田那里跑了,凭借我小巧的身子总归还是跑了很长的距离,但是这样不是办法,我不能回去我外婆家,这个村子里只有我大舅家可以投靠了。

    可是我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真的怕把大舅也吓坏了。

    我做了强烈的思想工作,最后还是决定去大舅家里,毕竟这里举目无亲。

    我跑了好久好久,用了吃奶的力气,我想这辈子我都没有跑过这么快,那是恐惧,对死亡的恐惧,我生怕被人活活的烧死,在烈火之中我被捆成柴火的样子,只能听到皮肤被烧焦的声音,却挣扎不得,只能感受着死亡一点点降临。

    这样的滋味实在难受。

    ……

    等我窜入大舅家门的时候,差点被当成怪物都打了,大舅也就是凌志,他诧异地看着我,问我怎么弄成这样了。

    “大舅,你先别碰我,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我是被外婆带回来的,可是现在我找不到她了。”我这么对大舅说,言语之中还有些慌乱,委屈地眼泪都快要掉下来,大舅让我不要急,慢慢说。

    可我怎么能不急,被外婆带回村子之后,接二连三地经历这些奇怪的事情,是个人都会崩溃的。

    我一下子忍不住爆发了,彻彻底底地哭了一场,当然我大舅被吓得在原地傻眼,等我哭得差不多了,才慢慢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当然我是有选择性的,毕竟我不知道大舅的成分,在我们家属于哪个地位,关于鬼怪的事情。

    大舅听完之后连连拍桌子,一度有什么想要发作的样子,他瞧着我上下都是黑斑,也是急得很。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啊。”大舅说,貌似是在叹息,一副感叹过往的样子。

    “舅舅,你信了我说的话?”我问,其实我有些拿不准自己为什么这么问,怕大舅跟我妈一样是一个科学分子,不理解我之前发生的事情。

    大舅说我说的什么话,他做的是白事生意,对那方面怎么可能不顾及呢,我想也是,大舅说这个事情其实要从我小时候开始说起,其实亲戚们并不是真的讨厌我,而只是不想我继续留在老宅。

    我诧异,大舅说这些事情他也是听外婆说的,说我都是命中注定,有阴缘的,从下到大都带着阴缘,要是命里走的不好,稍有不慎就会丧命。

    “你的命中会有大的劫难啊。”大舅叹息一声,我拧着眉看他,不知这所谓的大劫难到底指的是什么。

    “妈为了帮你,可以说是煞费苦心,晗晗,你听舅一句劝,舅跟别人不一样,这条路你即便是害怕,也得走下去!”

21、金家传承

    大舅将陈年旧事说给我听,听得我一愣一愣的。

    我姓金,随我妈这一脉姓,早年算命的说我五行缺五行,我妈说起码金能补补,后来才发现这都是无用功,现在听大舅说,我才知道姓金这是我们家的传统,虽然我妈没有传承外婆的事业,但作为金家的女儿还是有义务的。

    “大舅,你真觉得我在这条路上能走下去吗?”我反问道,一点本事都没有如何降地了鬼怪。

    “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你是我们金家的后代,血统纯正,自然是有传承的。晗晗,你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本事可以学,但是体质却不可以,你虽说天生命格属阴,克夫克家人克朋友,但是有一点不能否认,你是咋们老金家的人,从你曾曾曾曾祖父那辈起,咱老金家就开始接触这一块。”

    大舅又一阵叹息,他说金家到了这一辈越发不行了,本该是传女不传男,可期间几次都传了男儿,以至于越发的没落,大舅说老金家是从开棺材铺开始的,跟西街顾家合作,金家负责造棺材,顾家负责卖棺材,这一行禁忌多,我们家的祖辈也比较低调。

    原本生意做得好好的,顾家在外头交际也轮不上我们家什么事情,但是一场变故的发生彻底改变了我们家发展的路线,也使得金家与顾家从世交变成了宿敌。金顾两家彻底决裂,棺材铺自然不复存在,我家祖辈被顾家陷害彻底被驱逐出故乡,一怒之下开始远游。

    那些年的积淀不是没有,久而久之,金家的名声便出来了,但凡哪里闹鬼怪,都请我家先祖去,然先祖来去无踪甚是神秘,流传在坊间的传说也多,有人说金家那人其实本身就是妖怪,红眸绿发、长着獠牙;亦有人说金家那人靠吃鬼为生,因为是鬼的天敌才次次手到擒来。

    当然这些传闻都有些过了,大舅看着我,意味深长地对我说:“晗晗,咱们金家的传承,其实就是通灵。”

    又是通灵,这个词我不陌生。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那一次差点淹死的事情吗?”大舅问,我点点头,他继续往下,“就是在那个时候,妈为了你破了规矩,其实在那个时候你已经溺亡了,魂魄已经脱离了本体,妈为了帮你跟人做了交易,也正因为这样触怒了先祖。”

    “什么?”我惊诧,下唇微微颤动,思绪回到那个时候,我记得很清楚,外婆的确是把自己关在小房间里整整关了三天,我以为她是在生我的气,然而大舅说那是外婆在恕罪。

    “那她到底跟人做了什么交易?”我急迫地问道,直觉告诉我那一次交易和最近外婆变得奇奇怪怪有关系。

    大舅犹豫再三,脸上全然都是悲伤的深情,他说外婆跟鬼猫做了交易,那只猫死了多年,魂魄游走在水边就是当初我落水的地方,大舅说我魂魄离开本体的时候,其中一魄被鬼猫吞了,外婆为了救回我,同意了鬼猫无礼的请求。

    “现在鬼猫还有大半个寄主在妈身体里,它不是灵,有的时候甚至能将妈的魂魄给击败,占据这具身体,而你看到的就是鬼猫的样子。”大舅道,这才解释了这几天的异样,我的心里越发的难受了,原来外婆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

    而我之前还在怀疑外婆,还在纠结外婆到底是正还是邪。

    我真的是太过分了,心像是被什么攥住一样,难受的很。

    “晗晗,就算是为了妈,你也不能退缩,现在听明白了吗?”大舅道,其实我心里感动的稀里哗啦的,我一直都在误解,误解外婆,误解大舅他们,我以为他们是嫌弃我。

    可是在那样的大环境之下,他们是为了保住我的命。

    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对着大舅点头,许下自己的第一个承诺。

    “舅舅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弃的。”我说道,其实我心里也很明白,即便我自己想要逃避,可是身边鬼怪多如牛毛,怎么可能躲地开呢。

    我们谈了一小会儿,大舅终于想到要帮我把这些黑斑祛除掉,他说没什么别的法子,我自己本身就可以净化掉这些贵鬼气,我愣了一下,大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了一把刀子,直接在我手指上刮出一道口子,对着水杯挤了一滴血,血滴子在水中划开,像是一朵美丽的花似的。

    我疼得龇牙列鬼,问大舅这是为什么。

    “通灵师的血可以驱邪,你喝下去,身上的小黑斑肯定消除。”大舅道,我将信将疑,端起那个杯子就着喝了下去。

    这是我第一次喝自己的血,说实话没什么味道,但是感觉怪怪的。

    别说还是挺神奇的,过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身上的黑斑便开始散掉,大舅欣喜,说他果然没有看错人,大舅又开始打哑谜了,我问我们是不是该去找找外婆。

    大舅脸上马上露出失落的神情:“这种情况这些年不少,妈已经吩咐过了,如果她在失踪,我们谁都不能去找她。”

    “为什么啊?”我不理解,为什么失踪了不能去找,我们可担心死了。

    “大概是妈荣耀一生,怕我们看到她的身子被鬼猫彻底占据,这对通灵师来说,却是奇耻大辱。”大舅颤抖地开口,我心尖一颤,未曾想到这一点。

    是啊,一声骄傲,降妖除魔,可是最终若是落得被鬼怪占据了身体,这……

    我的心又一阵酸涩,说到底还是为了我,我的眼睛难受地很。

    大舅拍拍我的背,叫我振作起来,说带我去店里休息会,这村子里的事情暂且不要去管,一路上大舅问我,那罗家的事情是不是跟我们有关,我不知道哪个罗家,他说罗宝那家,罗宝是个傻子,他爷爷死了,死相极其惨烈,我蓦地怔了一下。

    大概就是昨晚那一家,我说我不知道是哪个罗家,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不过昨晚确实有人死了。

    大舅让我不要瞎担心,让我别多想,我跟着他去了店里,刚好这个时候有人来买花圈,我愣了一下,这不是之前那个小年轻吗?

    他看到我的时候脸上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小年轻依旧是一副小痞子的样子,靠在玻璃柜前跟大舅聊天,说要准备些什么东西,别说别拿眼睛瞄我。

    被他看了几次,我心里毛毛的,但是他依旧是一副什么都想不起来的样子,问大舅家里什么时候多了个闺女,长得倒是挺水嫩的,嫁人了没。

    大舅白了他一下:“你安定点吧,听说最近省里要派人过来,你注意着点。”

    “消息可靠?”小年轻压低了嗓音,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大舅点头说什么这几次的案子惊动了上头,说要派什么专家组还有特警过来,那小年轻听得脸色都变了:“靠,老子得出去躲几点,不过这老头的丧事还得办,你也知道现在就剩了那傻子一人,没人能威胁我了。”

    “心不小啊,听说你们家那院子里死了个大师?”大舅道,看似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其实是在套那小年轻的话。

    那小年轻机灵地笑了一下:“什么大师,就知道装神弄鬼,还不是死了,跟那死老头一样。那两个老不死的还说要给罗小宝办冥婚,也不看看那小子,傻成什么样子了。”

    小年轻骂骂咧咧了一阵子,又看了我几眼,说什么那边还有事情等着他做决定,就先离开了。

    他走之后,大舅对我招了招手问我是不是认识这个人,我老实交代了昨晚的确在罗家。

    “他是罗小宝的表哥,一直帮着罗老爷子办事,什么都敢做,这次总算是翻身,罗家那大家业够他败上好长一段时间,这个人你可别去招他。”大舅说道,我说我怎么会去招惹这种人。

    不过有点奇怪,他明明见过我的,为什么现在好像是刚看到的反应,难道说昨晚上的事情,他不记得了?

    这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我心里奇怪,不过也就藏在心底了。

    “还有,昨晚在罗家那大师,你认识?”大舅问,说什么他见过那人一面,是个有本事的,不是小年轻说的江湖骗子。

    我说我的确认识,之前在城里交过手,本事还可以,但是运气不好,大舅点点头,一脸疑惑,他拍拍我的肩膀,说以后可不能单单靠运气了。

    我跟他说是运气好,我知道他不会信,但总比说出容祈来得好。

    舅舅这个店,背靠山,四周人烟罕至,规模也比较大,做的白事生意,从墓碑、花圈、寿衣到死人全件套应有尽有,但凡和白事相关的,都包了,但奇怪的是这个店里只有大舅一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忙得过来。

    我几次想问这个问题,后来都憋住了,大舅让我先在这边休息一会,泡了壶茶给我慢慢喝,说如果有人来了就招呼一下,他去后面忙一会,如果有什么麻烦事,大声喊他就好。

    我点头,这本不是什么难的事情,但我没有想到,大舅这里竟然暗藏玄机,简直是……

22、妖精入梦

    大舅店里有台电视,不知道什么台,放着武林外传,我就躺在躺椅上,莫名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看着电视里的人都觉得有些模糊,迷糊之间,我居然睡过去了。

    实在扛不住了,一夜没有睡觉加上劳累,我的身子已经达到负荷,扛不住了。

    睡梦之中,有什么东西一把缠上了我的腿,凉凉的,滑滑的,瞬间爬上来,我吓了一跳,以为是容祈来了,毕竟在之前做了那么多那样的梦,都是因为他。

    说出来可能羞涩地很,容祈渐渐喜欢上这种别致而刺激方式,每次都在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过来,他还时常不要脸地说他就喜欢那个时候的我。

    我白了他一眼,心中自然不屑,这人居然染上这样的癖好。

    那双手慢慢往上,他重重地捏了我一下,颤地我浑身都抖了,我挣扎了许久,实在累得慌,困得很,想让他下去,怒道:“别闹,快下去。”

    然那双手根本不听我的,略带惩罚性地环住我的腰,死皮赖脸地贴了上来,睡梦之中,莫名觉得容祈的手好滑,冰凉倒是一样的,可是这样滑腻的感觉,倒是第一次。

    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但此刻我是不会配合他的,可他丝毫没有退缩,反而步步紧逼。

    “别……别……别闹。”我下意识地扭动身子,可那双手倒是耐不住了,我蓦地睁开眸子,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奇怪的地方。

    谁之前不是在大舅的店里吗?怎么现在却是在温泉里头,而我也意识到自己此刻一丝不挂,正享受般的枕着容祈的手臂,躺在那儿。

    我转头看了容祈一眼,想问问他这到底是在梦中,还是说他带我过来,可男人一把封住我的嘴,半句话都不让我说,他的动作极尽温柔,和平日里差得太多。

    “晗晗,喜欢这里吗?”容祈问道,我四下张望了一番,这个温泉建造的地方倒是好,四周是一片片的桃花林,花瓣恰好落入泉中,顺着水往下,环境美如画,静悄悄地让人觉得世间仅剩下你我。

    这儿的确好,清幽地很,我点头,想不出容祈这是在弄什么把戏,难道说这榆木脑子开窍了,想让我见识一下他的浪漫?

    我可记得很清楚,之前褚桓告诉我,他在情事方面是个木讷的人,可今儿看得出来并非如此,天地之间只有我们两人倒是浪漫的很,我心里想着,却也是美滋滋的。

    可那人却狠狠地将我搂在怀中,霸道地说:“不准想其他的。”

    麻痹的,老子满脑子想的都是你,还真是中了毒,现在又怎么样,不让我想是吧?

    我越是想容祈,他越是奇怪,说在这个地方我只能看着他,什么都不要想,放空自己。

    “晗晗,我们永远留在这儿好吗?”男人说道,眉目之间浓浓的情意,眼神期盼地看着我,就好像在等我说出答案似的。

    我颤了一下,永远留在这里是不可能的,我总觉得今天的容祈有些怪怪的,可是说不出来。

    见我迟疑,容祈瞬间沉下了脸,狠狠地将我的身子扳了过去,我的脑袋死死地贴咋他的身上,呼吸都快呼吸不过来了,这人今天是发什么神经。

    我见容祈的手都有些抖了,他一个劲的喃喃,说什么我答应过他的,这辈子都会对他不离不弃。他问我还记得对他的承诺吗?

    我颤了一下,这么多天,我和容祈之间,感情是慢慢变好了,可是承诺却从不曾许下,为什么他会这么问。

    我吓了一跳,他见我不说话,松开了我的脑袋,双目猩红地看着我。

    眼中满是深情。

    不对劲,不对劲。

    到底哪里不对劲呢。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想着要将线索串起来,可是我发现自己什么都抓不住。

    “你都忘记了吗?”他说道,满是失落的神彩,我忘了什么,或者说按他的意思我该记起什么吗?

    “你怎么了?”我问他,实在不能理解。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回答我,反而暴虐地上前,将我禁锢在怀里,狠狠的吻,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狠狠地撕咬。

    从脖颈开始一直往下,尖尖的牙刮在我的皮肤上,疼得我眼泪鼻涕哗啦流下来,我想推开他,可是我没那么大的力气,他喃喃问我是不是只有在床上才会记起来,还说什么会帮我好好回忆的。

    我愣了,冲着他吼了一句:“你到底想怎么样,放开我!”

    他凭什么这样,凭什么羞辱我,就凭他可以压制住我吗?

    兴许是我嗓门大,也或许是他察觉到我的愤怒,他呆呆地松开了我的身子,僵直在原地,眼神之中的绝望,就好像宣判了死刑似的。

    我问他到底是怎么了。

    他喃喃,说我变了,说我不再是以前那个纯真的小姑娘了。

    莫名其妙,就在我想问清楚的时候,水下突然有了一股力量,像是漩涡一样将我拖拽进去,等我再度醒来的时候。

    四周静悄悄的,夜色降临,我依旧在大舅的店里,我四下张望,哪里还有什么温泉,我蓦地回想起容祈刚才的样子,整个人都颤了一下,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莫名其妙。

    我呆了一下,恰好大舅从屋子里面进来,说今晚可能要忙到很晚,外婆没回来让我先回房间休息。

    我应了一声,大舅这里我基本没印象,之前也是害怕没敢在这里过夜,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跟大舅到了一声晚安就回房间去了。

    之前那个莫名其妙的梦总觉得怪怪的,我想了一会儿无果,难道自己潜意识里是个小m,竟然做这种梦。

    我边想边脱衣服,打算洗个澡去去身上的汗渍。

    可当我脱去上衣的时候,身上一道道红色的痕迹吓坏了我,超级明显的红色痕迹,就跟被人掐出来一样,我吓坏了急忙把裤子也脱掉,结果腿上更加明显,一环环的红色痕迹,倒像是我被人**了一样。

    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说之前那个不是梦,容祈真的来过了?

    就在我惊恐万分,快要崩溃的时候,我打开了淋浴,任由冷水从上面下来,冷得我浑身都麻木了,眼泪夹杂着水流下来,我的心里莫名觉得好难受,到底容祈将我当成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说过我是他的娘子,他会好好待我的,可是现在看来,他的好,难道就是将我当成了泄玉工具吗?

    莫名想到这样的词,我惊了一把。

    就在我发愣的时候,面前出现一个人,他一把将我从水里拉了出来,容祈冷着一张脸,看着我。

    我羞愧地眼泪直流,他的手死死地抓着我,道:“水太冷,对身体不好,你身子虚,不要伤害自己。”

    我颤了一下,这算是关心我,可是这满身的痕迹,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他?

    容祈不是君子,我一丝不挂,他的眼神也是大胆,就在他看到我身上的痕迹时,脸色瞬间变了,他拧着眉头,一把抓着我的手,力道大的我生疼。

    他嘶吼一声:“这……谁干的!?”

    怒气,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怒气,连我都吓了一跳,惊得我身上的水花都失了章法。

    不是你自己干的吗?

    我在心里反问,明明是他弄得,为什么现在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还在质问我?

    真以为我是个傻子,那么好欺负吗?

    我委屈地瞪着容祈,却不说话,被他吼地一愣一愣的,到底我还是弱了点。

    “到底是谁干的,我要杀了那个奸夫!”容祈怒吼,像是丧失理智一般,看得我都懵了。

    我后退了一步,沉了嗓子,已经哽咽了,强忍着哭出来的冲动,问他到底想怎么样。

    “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容祈,奸夫?你以为我是什么,水性杨花的女人吗?”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冲着他喊了一句,可下一秒容祈便攥着我的下巴,他的眼神里面满是嫌弃,就好像我是什么脏东西似的。

    我心里难受,一点点的疼,五脏六腑都在疼。

    我吸吸鼻子,仰头不甘示弱地看着他。

    “看看你满身印记,晗晗……”容祈道,似乎是在哽咽,他的身子都在颤抖,那一瞬间,我再也忍受不住了,眼泪哗啦啦的落下来。

    浑身都在颤抖,我却死死地咬着下唇,血腥味弥散在唇间。

    我仰着脑袋,冷声道:“是啊,我不知羞,我竟然以为自己可以和一只鬼生活下去,我到底是不要脸了。”

    我一把转身,就那样往前面走去,可不曾走到浴室门前,手就被他拉住了,容祈那张冰冷的脸,冰冻了我的心。

    眼泪悄无声息,顺着脸颊流下来,可我不敢吸鼻子,生怕自己哭出声来,我总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可到了这会儿方知,这颗心怕是由不得我掌控了。

    我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什么水性杨花,亏得他想的出来。

    “放手……”

23、心生间隙

    我的心一抽一抽地疼。

    我打小三观正,绝对不可能干出那等子事。

    可容祈这眼神和语气,似乎坐实了我偷汉子的事情,我抬眸看着他,他不放手,我也走不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倒吸一口气,冷声问道。

    容祈浑身暴戾,像是被点燃了一样,他反问:“我倒是想问问你想怎么样?”

    他问我他对我不好吗?他这般全心全意地对我,为什么我要这样。

    说的好像我真的背叛了他似的。

    我冷笑道:“容祈,其实有的时候我真想问问你,到底为什么要招惹我?难道仅仅是为了报复叶家人吗?”

    我的情绪完全失控了,将藏在心底的话悉数说出,这是我不愿意提起的事实,从我知道叶家招惹了一只厉鬼开始之后,我就变得惴惴不安。

    我将自己交出去,第一次或许不知道是他,可是第二次第三次,我知道我的男人是容祈。

    若非心甘情愿,我又如何会与他坦诚相对。

    可是事实就是那般残酷,我们的相遇完全是因为报复。

    我的心再度疼了起来,整个揪在一块,容祈蓦地放开我的手,眼神变得淡然,他移开目光。

    我浑身颤了一下,心蓦地凉了一把,到底我还是踩在了他的心上,我转身从浴室出来,穿好衣服裹上大棉被,可即便是这样,浑身上下还是一股股的寒意,冷得我浑身难受。

    大概是因为这儿是山脚下,冷地慌,我这么安慰自己。

    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大舅过来叫我吃晚饭,我才稍微恢复了一点点。

    容祈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直到,究竟是我太狭隘了吗?

    大舅看我,用一副诧异的眼神,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我摸了一下脸,问他我脸上是不是有东西,他摇头问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摇头否认:“哪里,只是太久没睡得这么安稳,反而觉得有点累。”

    “过来吃好吃的,你小时候最爱吃舅舅做的菜了,可惜我常年待在这个地方,也很少给你炒几个菜吃。”大舅说道,在前面带路,我跟他坐在大圆桌前,微微灯光,看着这满桌子冒着热气的菜,我的心里莫名暖了一把。

    鼻尖一酸,我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大舅过来拍了拍我的背,说什么小姑娘家家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

    我抹了抹眼泪,破涕为笑,夹了一块红烧肉,到底是吃货,满桌子菜被我们两一扫而光,酒足饭饱,我问大舅:“舅舅,这么多年了,怎么都不考虑娶个媳妇,你跟小舅舅不一样啊,他为情所困……”

    “你懂什么,连恋爱都没谈过的丫头片子。”大舅一点不给情面,说道。

    我嘟囔着:“我好歹也结过婚……”

    “可你也不能就这样下去吧,老大不小了,要真的以后跟小舅舅一样遁入空门,我怕外婆受不了。”我说道,一副过来人的口吻。

    大舅笑着拍拍我的脑袋:“这些道理我都懂,来说说你,最近这情路怎么样了?”

    我愣了一下,忽而想起容祈那张冰冷的脸,哪怕之前我是无理取闹的质问,那也是他招我的,我这么想。

    我摆摆手,笑的无奈:“你也知道,我大婚夜把老公克死了,这情路嘛,也是坎坷。还是不要祸害人了。”

    大舅点头,重复了我的话:“不要祸害人呐……”

    蓦地听出这话的画外音,大舅拿那种八卦的眼神看我,我急忙转移话题,可就在我俩打算煽情地聊一聊过往,后院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声很大,我瞪着眼睛看大舅,见他脸色微微变了,他让我待在原地不要过去。

    大舅风一样地从我眼前消失,这屋子里没有别人啊,后院藏着什么玩意。

    我其实挺好奇的,但大舅让我不要过去,我就没过去,打出手机来刷微博,都是些无聊的热搜,不过我现在的心情看什么都奇怪,莫名迷蒙了眼睛。

    难道我真的爱上容祈了?

    我摇摇头,不可能。

    我这样说道,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看着外面的月亮,后院再一次发出声响。

    是大舅的声音,很低,似乎在咒骂什么。

    我愣了一下,继而又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紧接着大舅骂的更凶了。

    “呦呦呦,还学会罢工了,真以为自己是大爷呢……”大舅啐了一口,声音里面带着愤怒和无奈。

    我偷偷地跑到门那边,朝着后院去看,借着微微月光,我看到大舅正在教训人,一排排,乌泱泱的小鬼头,统一穿着清代小服饰,鞭子全部翘起来,一个个像是做错事似的,委屈地站在大舅面前。

    当然这些是我歪歪的,面前一排,不,两排小僵尸,听着大舅的统调,在大舅发了几次火之后,那几个小僵尸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扎纸人的扎纸人,扎花圈的扎花圈,总之十分乖巧听话,各个手巧地很。

    我惊了一把,难怪呢,我之前还嘀咕着大舅一个人怎么完成那么多客人的订单,原来是流水作业,就在我偷偷摸摸看他们的时候。

    唯一一个没有去干活的小僵尸突然转了过来,他萌萌地朝我看过来,以至于下一秒我就被大舅给吼地惊在原地。

    “金晗晗,我怎么跟你说的,叫你不要过来!”大舅的脾气就是这样子,这些小僵尸刚刚激怒了他,一时半会这火气是不会消的。

    我摆摆手,对大舅说:“你们忙,不要管我,我就看看……”

    大舅愣了一下,问我不怕吗?

    我说这几天什么都没练成,胆子倒是大了不少,还有这些小僵尸长得可是萌萌哒,根本不会让人惧怕。

    我这么想着,对着那只冲我看了一眼的小僵尸笑了一下,结果那小玩意居然冲着我跳过来,一蹦一蹦,可爱极了。

    我的心都酥化了。

    可下一秒他就定住了,大舅一张符咒过来,喃喃:“就你最不听话,先在这里给我好好反省反省。”

    大舅朝我走过来,我愣了一下,那小家伙虽然被定住了,但眼神似乎在跟我说话,让我给他解开,可我没那个胆子,得罪不起大舅。

    大舅拍拍我脑袋,我们又从后院跑到前面来,我问大舅这就是我们家的秘密吗?

    “哪里是什么秘密,之前是因为你小,怕吓坏你,这事儿我们家的人都知道,包括你母亲。”大舅道,我愣了一下。

    “要换做之前我还真的会害怕,但现在不一样了。”我笑着说道,大舅看了看时间,说现在还早,让我陪他喝两杯。

    我这大舅没什么爱好,就爱喝上几杯,我趁机问了他关于那些小僵尸的事情,大舅说这些都是他偶然之间救下来的,可不是他自己养着。

    “我们家从你曾祖父那一代开始,就发誓不再培养僵尸了。”大舅说道,我眯着眸子听他说话,“做我们这行的,本就是擦着边生存的,你曾祖父是怕受到报应。”

    “他还信报应?”我下意识反问一句,这不怪我,从小没少听关于曾祖父的传闻,说他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之前被人挑衅他生生灭了人全家,不过那些都是传闻,真假难辨,但我对曾祖父的印象可不好。

    都说他是个暴戾的人,想来也不会偏差到哪里去。

    “呸呸呸,这话别乱说,你曾祖父看着你呢。”大舅道。

    我抖了一下,斜眼看他:“你可别吓我,曾祖父的事情还不是你们跟我说的,小舅舅更是过分,说曾祖父是土匪,索性我聪明,怎么可能会相信呢。”

    “胡说。”大舅道,让我别听信我那没谱的小舅舅,他说曾祖父是个英雄,只是脾气有些差,我心里喃喃,还不是有些暴戾。

    哗啦啦

    风吹着纸哒啦啦地响,黑夜里猫叫了一声,可没把我吓着。

    就这样,大舅打开了话匣子,跟我说曾祖父的往事,其中免不了风流韵事,听得我一愣一愣的,想不到曾祖父还真是放得开。

    “人鬼殊途,你曾祖父就是因为那个女鬼,才立下这样的规矩。”大舅道,我一下来了兴致,拉扯着他的袖子,硬是要他说给我听。

    那是曾祖父刚出道的时候,他的法术还不是很娴熟,在去往左良庄的路上经过翠微山,大半夜的碰上一个女子,那女子一袭红色嫁衣,坐在路旁哭泣。

    曾祖父心生疑窦,那会儿天色可不早了,再加上女子打扮的怪异,他多了一个心眼,曾祖父本打算绕过那个女子,可听着那女子不断的哭泣,说她本该是要嫁人的,可在这儿遇上了土匪,那些人都被土匪杀死了,唯独她苟且活了下来,女子恳请曾祖父带她离开翠微山。

    曾祖父那会到底年轻,停下脚步,看了那女子一眼,倒是生的美,唇红齿白,在月光下皮肤都泛着晶莹的慌忙,那一双眸子更是能滴出水来,女子哭得梨花带雨,曾祖父一个心软,便答应了她的请求。

    “两人结伴而行,女子突然崴了脚,疼得坐在地上,你曾祖父回头看了一眼,也是心软地很,直接将人给背上,可他不知道的是……”

    “啊”

    “你瞎吼什么?”

    我愣了一下,喃喃:“这不配合气氛嘛?”

24、鬼娘子

    大舅白了我一眼,我嘟囔道:“听鬼故事不是要有基本调调吗?”

    大舅不理我,继续说:“你曾祖父屡次试探了这女人,却都没发现端倪,他便背着她一直往山下去。”

    “然后觉得背上越来越沉是吗?”我问道,一般鬼故事都是这个路子,背上越来越沉,等想去看看背上背的到底是什么,可能是一具白骨,可能是个鬼老太,也可能是块石头。

    总归不是娇滴滴的美人儿。

    大舅嫌弃般地看了我一眼,说曾祖父一直将人背到山脚下,本想着就此别过,可那女子又哭了起来,说她本来是要嫁人的,可现如今哪里都去不了,她孤零零的一个女人如何在这里活得下去。

    曾祖父再次心软,便带着姑娘一起在破宅子里住了下来,他们两人都是外地人,自然不知那宅子闹鬼,就那样轻易地住了进去。

    这期间,曾祖父倒是贴心,无微不至地照顾着那个女子,然一到入夜时分,曾祖父总会听到各种鬼哭的声音,他本就不是凡人,自然不会惧怕,凭借着一颗初入江湖的赤子之心,曾祖父在某天夜里将自己藏了起来。

    待到入夜时分的院子,平平添了几分鬼魅,阴森地连个人影都看不到,月光下一袭红衣的女子从房门之中出来,却不是走出来,而是如风一般飘忽出来,黑墨色的长发在空中飘扬,与此同时,在她对面出现了一个白衣女子。

    “迟迟不肯下手,你是看上他了吗?妹妹。”白衣女鬼冷着嗓子对女子说。

    “他是通灵师……”红衣女鬼说道,言语之中似乎有对曾祖父的忌惮,可那白衣女鬼呵斥她,问她为什么不撤退的时候,那女鬼说了一段感天动地的话。

    她说:“从来没有人真心将我当成人看待,他对我很好……”

    “好到让你忘记你是什么人了吗?鬼娘子,他要是知道你是鬼娘子,还会这样对你吗?”白衣女鬼再度质问,不曾想她的傻妹妹居然看上那小子了,不行,一定要杀了他才是,一个刚刚起来的通灵师还不足为患。

    白衣女鬼心中生了一计,她硬是要带走鬼娘子,可是鬼娘子偏偏不走,硬是要留下来,几番争执,白衣女鬼故意离去,伺机想要杀了曾祖父。

    可这会儿隐匿在暗中的曾祖父全然听到了所有的真相。

    “你出来吧,我知道你在树后面。”鬼娘子道,低声说了一句。

    可藏在树后的曾祖父吓坏了,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连带着树也跟着颤抖,那会儿谁不知道鬼娘子,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她心狠手辣,但凡被她看上的男人,哪个不是落得身首异处、内脏被掏空,精血被吸干的田地,曾祖父觉得自己这一次是凶多吉少。

    曾祖父胆子小,愣是不肯出来,鬼娘子一声嘶吼,震得那棵树落了所有叶子,她看着曾祖父的样子,蓦地觉得好笑。

    “你怕我?”鬼娘子开口,曾祖父见躲藏不得,从树后出来,哆嗦的连话都说不安稳了,他结巴地说不怕,为通灵者不会惧怕鬼怪的。

    可就在那一瞬间,鬼娘子露出了真面目,哪里还有半点娇滴滴的模样,唯独剩下森森白骨。

    曾祖父再一次丢人了。

    他吓得腿软,脚下一滑,摔了出去,可下一秒鬼娘子便出现在他的面前,一把将他拉了回来,只剩下骨架的脸冲着曾祖父贴过去,吓得曾祖父差点尿了。

    我心里暗暗想着,曾祖父也是个大奇葩,看来什么美好的爱情故事都是骗人的,堂堂灵通者居然沦落到这个地步,我暗自偷笑,听着大舅往下说。

    曾祖父就差跪地求饶了,可鬼娘子再度变了过来,她一把挑起曾祖父的下巴,言语道:“你为何帮我?”

    “我……我……”曾祖父结巴半天,愣是吼了一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可你看清楚了,我可不是人。”鬼娘子再度笑了起来,带动寒风凛冽,再一次开始吓唬曾祖父。

    不知吓破胆的曾祖父哪里来的胆子,冲着鬼娘子道:“是鬼又如何?”

    便是这一句,让鬼娘子倾心于他,可惜曾祖父木讷,不知妾有意,连夜从那个地方跑路离开,可他心里清楚,一旦被鬼娘子看上的人,身上就会落下一个烙印,这辈子都洗刷不掉,而他就是想逃,怕也是逃离不出她的掌心。

    “都说人鬼情未了,你曾祖父也是个风流人呢。”大舅叹息一声,突然严肃地问了我一句,“晗晗可觉得人鬼之间有真爱吗?”

    我愣了一下,从古至今说的都是人鬼殊途,大舅这般问我到底是何用意。

    我点头:“那宁采臣和聂小倩还在一起呢。”

    “那晗晗想不想体验一把?”大舅半诱惑般地开口,我硬着头皮摆手。

    突然一道厉声呵斥从黑暗中传来,我转过头便看到外婆从门外进来,我欣喜若狂急忙走上前去,外婆却不忘训斥大舅:“臭小子,瞎说什么,教坏晗晗怎么办!”

    我上前去看外婆,看到她身后跟着两个人,我愣了一下,江蓠那小子居然也跟着来了,我一愣,最后进来的那人居然是统调局的老袁,这是唱地哪一出呢。

    “小晗晗,你可太不地道了,跑到老家来享清福都不带我。”江蓠嗔怒道,借着在桌子旁坐了下来。

    我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倒是外婆开了口,说什么要不是因为江蓠和袁队,她怕是活不到今天了。

    江蓠瑟地说道:“都是我火眼金睛,看到外婆在……”

    “好了,你们都累了吧,先在这儿休息下,晗晗,带他们上楼。”外婆打断江蓠的话,就像是特意不跟我说似的。

    我心里越发疑惑,想知道跟我分开之后,在那个通道里外婆去了哪里,还有关于鬼猫的事情,外婆不知道大舅已经跟我说过了,我想知道如果是她自己,会到什么时候才跟我说。

    我带江蓠上去,老袁说有事情要找大舅商量,我拽着江蓠往楼上去,外婆不说,江蓠这人我清楚得很。

    “说,你们来做什么?”我说得轻,江蓠嘴角噙着一个坏笑,他说看我外婆的意思是不打算告诉我的,我威胁他,要是不说我就揍死他。

    江蓠斜着眼看我:“小妮子,短短几天就一身流氓气,跟谁学不好,我告诉你,我特意跟老袁过来,他们是追着线索到这里来,在路上又听你外婆说,这里也出了命案,顺便过来调查一下。”

    “原来如此……”我喃喃,“那是什么线索?”

    江蓠摆手,说他一个小小的人儿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要不是他死缠烂打,老袁才不会带他来这里。

    我想也是,江蓠这人臭屁着呢,不过那牛皮糖的技能还是很厉害的。

    “那你跟我说说,你们到底是怎么救下我外婆的。”我随手带他进了一间房,大舅这里房间多的是,而且装修都很豪华,相当于别墅的级别,可惜平日里来住的人少,一般人可不敢在这个店里住下来。

    江蓠拉着我的手,我们坐在沙发上,我盘腿听他说,他说他们其实是在高速路上看到我外婆,那个时候挺惊险的,眼看着就要撞上我外婆了……

    “我记得很清楚,我听到一声猫叫,喵呜一声,紧接着老袁就停了车。”江蓠回忆道,“幸好老袁及时刹车,要不然你怕是见不到你外婆了,老袁上前弄了你外婆几下,我也不是很懂,紧接着外婆就醒过来了,迷糊之间一直对老袁道谢,两人打了一路子哑谜。”

    江蓠吐槽那两人,不管他怎么问,外婆和老袁都没有说是为什么,我大概是知道了,鬼猫控制了外婆的心智,要是再高速路上出了意外,那么外婆是不是就死了呢,那鬼猫是不是就可以彻底占据那具身体了?

    我这么想到,越想越觉得害怕。

    江蓠絮絮叨叨地说着,可我哪里有心思听他说,我越想越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可我如何有办法?

    “哎,晗晗,你发什么呆。”江蓠一把拍了我脑子一下,见我清醒过来,忙问我,“你来乡下做什么,跑得倒是快,城里的事情还没办完呢。”

    我呆了一下,随即解释道:“外婆说我最近有血光之灾,让我来乡下多几天,要是在城里继续待下去怕是连小命都不保了。”

    “你倒是惜命地很。”江蓠吐槽道,我瞪了他一眼,这下子净知道胡扯,不过他来了,我也不至于那么无聊和无助了,我跟江蓠唠嗑了一会儿,他说身上黏黏糊糊地要洗澡,我就从他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走到走廊上的时候恰好碰到老袁,他诧异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却是轻笑着点了点头便从我前面走过去了,奇怪地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摇摇头,索性不去想这些事,重新回到屋子里去,抱着电脑玩了一会儿,外婆那边还轮不上我去探望,大舅已经呆了快半个小时,我慌得坐立不安。

25、都变了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心里想着好多事情,乱成一团麻。

    门吱啦一声被推开,外婆从外面进来,对我“嘘”了一声,在床沿坐了下来。

    “外婆,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我问道,不知道外婆这会儿想跟我说什么,我坐起身来看着她。

    外婆抓着我的手,眼神柔和地看向我:“晗晗,莫要听你舅舅胡说。”

    我愣了一下,原以为外婆会跟我解释一下之前失踪的事情,可开口却是要我别听信大舅,我不知道大舅对外婆说了些什么,索性顺着外婆的话往下去。

    “舅舅也没说什么,曾祖父年轻的时候真这么浪漫?”我眯着眸子看外婆,心里很好奇到底鬼娘子的故事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大舅说是人鬼情未了,但是情事如何,结局又是如何?

    “纯属谣言,你舅舅那人就喜欢猎奇,要不然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还是个光棍呢。”外婆毒舌道,我缩了缩脖子,果然我们家吐槽的功力都很牛。

    外婆说我曾祖父从小就是个天才,怎么可能看不出那鬼娘子的真身,不过是陪着她玩了一把,最后还是曾祖父亲手除了那两个女鬼。

    “晗晗,人鬼殊途,切莫动情,到时候想要抽身都不可能了。”外婆特严肃地对我说,提醒着我不要爱上容祈。

    可是心这东西,如果可以控制的话,那该多好。

    我咬牙:“外婆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你既然有了做通灵师的决心,那么我告诉你,天下所有的鬼,你都不能与他们为伍,知道吗?”外婆冷声道,她说稍有不慎,便会死在自己的手上。

    我想问她关于鬼猫的事情,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我不想外婆知道我已经知晓了。

    外婆逼着我许下一个个承诺,就是生怕我误入歧途。

    她拍拍我的背:“晗晗,一旦走错,往后想要回头都不能,哎。”

    外婆像是在说她当年的事情,我愣了一下。

    “外婆,那你告诉我,你到底去了哪里?”我问道,想着都这么诚心发问了,外婆总不至于逃避过去吧。

    外婆愣了一下摇头说什么这个事情不能告诉我,我不知道她有什么苦衷,我已经知道了那会儿是鬼猫占据了她的身体,我不会怪她的,可是外婆死死地咬定那是秘密。

    我没办法只能放外婆走,就在我躺下没几秒钟,从江蓠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尖叫,我急忙跑了过去,一把踹开门,看着眼前哗啦啦一堆小僵尸,场面甚是浩大。

    江蓠吓得抱着抱枕躲在角落里,他颤巍巍地指着这一排排小东西,问我:“晗晗,这些都是什么鬼?”

    江蓠胆子小,明显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小僵尸,萌萌哒。”我笑着说道,遥遥地看着,也不上前去。

    江蓠在那边叫唤着让我快点过去,让我快点把这一排僵尸弄走,可是这几个小僵尸就好像是排队在这儿等什么似的。

    我以为舅舅应该给它们准备了小棺材才是,难道他们还和我们一样是睡在房间里的?

    “他们喜欢你才来你这儿的。”我调侃道,江蓠说谢谢他们的厚爱,他小小丝接受不起,还请他们赶紧起来。

    就在江蓠哀嚎的时候,其中一只冲着他跳过去,是之前那只不听话的小僵尸,直冲着江蓠去,吓得江蓠嚎叫地更厉害了。

    “好汉饶命,求求你不要过来,阿弥陀佛,哈利路亚……”

    可那小僵尸还是一如既往往他那边去,江蓠冲着我吼:“晗晗,快想办法啊,我可不想被这货给吃了,快点……”

    我眯着眸子,这只小僵尸还真是奇怪,从之前在后院的时候看到开始,他就不怎么听大舅的话,到现在其他的小僵尸都很乖地在排队,可就它一个人在乱跑。

    我就纳闷了,去找大舅过来帮忙,毕竟我对它们也束手无策。

    大舅被我带过来的时候吓了一跳,他问我怎么会安排客人住这个房间的,我呆了一下说我小的时候也住过啊,没想到现在成了小僵尸的地盘。

    大舅说我住没关系,但是生人要是住进来很可能让那些小僵尸尸性大发,到时候就控制不住了。

    我急了,急忙跟着大舅进去,索性除了那只调皮的小家伙之外,其他的都很稳定,江蓠一副见着救命恩人的样子,对着大舅痛哭流涕,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舅面色微微变了,看着那只小僵尸,无奈地道:“这几天越发不乖了,要再这样当心我将你送出去!”

    兴许是有灵性,那小僵尸配合般地呆立在原地,就跟被贴了符咒似的,看起来可爱极了,简直让我的心都酥了。

    大舅也没有跟江蓠解释这些事情,带着我们搬了另外一个房间,还一个劲地赔礼道歉,顺带教育了我一番,我一脸生无可恋,我哪里知道那个地方早就易主了,想当初我还在里头玩泥巴。

    我嘟囔了几句,大舅瞪了我一眼:“下次注意了,到时候闹出人命就完蛋了。”

    我点头,说江蓠是我的好闺蜜,不会放在心上的,要大舅先回去,大舅离开之前颇为担心我和江蓠,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们到了午夜之后千万不要出门,尤其不能去后院,更不能离开这个屋子,我点头,谁没事半夜会跑出去,简直不要命了。

    见大舅走远了,江蓠扯着我的袖子,问我到底我们家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养了这么多的僵尸,说这个话的时候,江蓠的眼神还很警惕,四下扫了一圈,似乎颇为禁忌。

    我摇摇头:“我们家的事情,我顶多知道个皮毛,放心吧,死不了的。”

    “等你被咬一口试试,到时候变成老僵尸了,看谁管你。”江蓠道,心有余悸。

    我白了他一眼,老娘要是变成僵尸,也是貌美的女僵尸好吗?

    “说正事,你打算在这里呆多久?”我问江蓠,他是跟着老袁来找我的,也没说有什么事情,大概只是想确定我到底安生不,现在也看到了,总归该离去了。

    我就江蓠这么个男闺蜜,也不想让他陷入这无尽的恐怖之中。

    江蓠脸皮厚,说我什么时候回去,他就回去,而且还不要脸地说他这次主要还是来帮老袁的。

    “真给自己长脸,他可是统调局的,哪里需要你出手。”我翻了个白眼,这短短几天的功夫,生活里就出现了各种各样奇怪的人,奇怪的职业,总归是让人惊奇。

    江蓠从兜里摸了半天才摸出一张牌牌,递给我,我瞧着上面的字,愣了一下,眯着眸子质问江蓠:“也就是说以前你都在骗我?”

    他居然也是统调局的人,真是没想到,我吓了一跳,不曾想身边人居然这么厉害,江蓠在我的印象之中就是个胆小贴心的男闺蜜,而且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是现在呢。

    统调局的人可不会相信世上没鬼,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跟鬼沾边的。

    江蓠见我变了脸色,急忙解释:“我这不是怕身份暴露给你带去危险吗?晗晗,你知道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也不是建立在这个上面。”

    江蓠的意思我明白,他并不是因为这个身份而接近我的,但是突然知道这样的事情,心里还是有些震惊。

    起码在这之前,很多的事情,他都欺骗了我。

    “你是怎么进入统调局的?”我依旧有些回不过神来,能进统调局的,本事肯定不小,就江蓠目前的状态我还没有发现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江蓠眯着眸子,说我到时候就知道了,他不愿意说我也就没追问,我说我累了,要去好好消化这个震惊人的消息。

    江蓠冲我抛了个媚眼,说道:“你好好休息吧,明儿我仔细给你说,这件事情千万保密,我的身份只告诉你,连老袁都不知道。”

    我刚离开的脚步顿了一下,转过头:“什么,他不是负责统调局的吗?为什么不知道你?”

    江蓠嘘了一声,他说他就跟卧底一样,是存于暗处的,不归老袁管。

    我越发纳闷了,他这么隐秘的身份,为什么突然要告诉我。

    江蓠严肃地看着我:“我本打算等你消化了这个消息再跟你说,我需要帮手,晗晗,你愿意帮我吗?”

    这是江蓠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求我办事,他想要我做他的助手,协助他完成统调局的事情,我的内心依旧震惊:“你先让我想想吧,这么突然,而且我现在也没什么能力帮你。”

    “不,晗晗,你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鬼气,这就足够了。”江蓠突然拽着我的手,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江蓠变得好陌生。

    根本不像是我之前认识的那个江蓠,我抽出手来,说自己要考虑一下,毕竟我现在代表的是金家,我尽可能的找出一个个逃避的理由。

    江蓠倒是没说什么,他说会给我时间思考的。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身边的人通通都变得那么陌生,外婆、大舅、江蓠都变了。

    我看着天上的月亮,心里蓦地揪了起来。

26、小鬼临门

    长夜漫漫,我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外婆逼我杀了容祈,她狰狞着双目瞪着我,冲我吼:晗晗,再不动手,到时候死的就是我们了,人鬼殊途,你要是护着他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不,不,不会的。

    我慢慢往后退,脚下蓦地疼痛,身子不由自主地下坠,我吓坏了,心到了嗓子口,蓦地伸手,抓住了什么东西,冰凉的触觉让我惊醒。

    我睁开了眸子,眼前突然出现小僵尸那张无害的脸,我吓了一跳,再看自己紧紧抓着他的手。

    小家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我,我愣了一下,问他:“你怎么偷偷跑出来了,不怕舅舅揍你?”

    小家伙往后跳了一下,似乎听得懂我在说什么一样,我心想着大舅平日里到底对它们做了什么,条件反射性的害怕。

    它不会说话,我们几乎没法交流,但是小家伙似乎听得懂我在说什么一样,安静地站在我身边,听我喃喃自语,一点儿嫌弃都没有,倒是乖巧的很。

    “要是像你这样什么都不用顾虑该多好呢。”我喃喃,心里苦涩地很,身边的人,所有的一切,都好陌生。

    原来他们根本就不是之前呈现给我的那样,人与人之间的交心去了哪里,小家伙似乎在安慰我一样,绕着房间跳了一圈,最后看向我,见我依旧愁苦着脸,小家伙又绕着房间跳了一圈。

    我冲着他笑了一下,他这才停下来。

    我抓着他冰凉的手,小家伙一点都不躲避,我对他说:“你是不是认识我啊?”

    我随口一提,他的手却颤了一下,下一秒便恢复过来了,我心里觉得奇怪,从院子里见到我开始,小家伙都在传递一个讯息,一个让我不由自主想要靠近的讯息。

    他往后跳了几步,灵巧地躲了起来,躲在门的后面,下一秒我听到走廊里传来大舅骂骂咧咧的声音,大抵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大舅敲开我的门,问我有没有看到小僵尸。

    我刚想说话,却见那小家伙探出小脑袋,似乎在渴求我不要说出真相。

    我凝了眸子,摇摇头,大舅再度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说这小兔崽子越来越调皮了,等到大舅的脚步彻底消失,小家伙才从门口跳出来。

    我愣了一下,戳着他的脑袋道:“还真是不乖呢。”

    小家伙似乎耍小性子一样,转身不理我。

    瞧瞧,这小脾气还不小呢。

    我蓦地笑了出来,戳了戳他的小胳膊,小家伙继续转身,以为我要过去看他。

    “再不回去等会被舅舅看到,你完蛋了。”我拍拍他的小脑袋,小家伙委屈极了,大眼睛瞧着我,依依不舍往房间里去,小身影灵巧地很,消失在走廊尽头。

    我瞧着那个小背影,心里莫名暖暖的。

    大舅第二次搜寻又回到我这里,我问他:“那只小僵尸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你的符咒对他好像没有用。”

    大舅愣了一下,一副无奈的样子:“就它是友人所赠,不是一般的僵尸,我的道行不够无法压制住他,不过他现在年岁小,杀伤力不足,到还不算是个祸根。可小小年纪,调皮得很,我是怕他惹出什么事来,到时候村子里可容不下他。”

    “连外婆也拿它没办法吗?”我问,脑海之中回想起他的模样,萌的很,可我知道僵尸这种萌萌哒的东西,其实是杀伤力十足的,藏匿在表象之下的,或许是无尽的杀戮。

    大舅摊手,对我诉起苦来:“若非那人自己管束不了,你以为它会跑到这里来,到底是个**烦。我每天晚上都得巡上好几次,就怕他无缘无故地跑了,唉,晗晗你是不知道这小东西,刚来那几天就把我这里养的鸡、鸭、鹅都放掉了,还有池子里的雨,把它们都从水里捞出来,偏偏我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噗嗤。”我笑了出来,果然是个有意思的。

    “纸人不会扎,蜡烛不会点,什么都不会,我还得当个小祖宗养着,偶尔还给我把其他僵尸的符扯掉,后院乱成一锅粥。唉,晗晗,你是不懂我的苦啊,我现在想把它送走都没地儿了。”大舅哭诉道,他说一世英名偏偏毁在这么个小东西身上。

    我忍着笑意,拍拍大舅的肩膀让他节哀。

    “还给那人不就好了,要祸害也祸害他。”我说道,其实心里觉得小僵尸其实是个好孩子,就是淘气了点。

    大舅白了我一眼,说要是能送回去,那家伙绝对不会待在这里这么长时间。

    “是顾沁送它来的。”大舅再度叹息一声,“连顾家的人都搞不定的僵尸,你说呢。”

    “什么,顾家?”我惊呼出声,大舅一把捂住我的嘴,附在我耳边轻声说。

    “你别吼,你外婆她不知道,我骗了她。”大舅一副怂样,就如之前所言,我们家和顾家依旧老死不相往来,到了现在几乎是不会碰面了,可偏偏大舅居然从人家那里弄来这么一大祸害,要是被外婆知道了,大舅得被弄死。

    大舅捂着我的嘴巴,四下观望了一阵,确定安全之后才算是松开。

    “嘘,我还想多活两年,我这也是没办法。”大舅说,我瞪着他,要知道我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顾家人都是狡诈阴险,没有一个好人,结果大舅居然还暗中跟他们有联系。

    我扯着大舅的衣裳,拉他进了房间,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不然我就告诉外婆你跟顾沁有联系。”

    大舅愣了一下,连忙投降:“我跟顾沁打赌输了,她就把小僵尸甩给我了,托我照顾几天,结果这一照顾就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你想我现在也没办法去找她,小僵尸只能留在我这儿了。”

    “这不会是顾家的阴谋吧?”我问道,顾家一群大坏蛋,没理由好端端送我们一只僵尸。

    大舅皱着眉头,也不说话,我问他跟顾沁到底是什么关系,大舅支支吾吾不肯说,我张嘴要叫外婆过来,大舅急忙拉着我的手,说顾沁是他大学同学,他们在一次探险中认识的。

    “不可能,你在上学之前外婆都调查过了,但凡有一个姓顾的都会避开,这是规矩,你别唬我。”我不相信大舅说的。

    “她之前跟她妈妈姓,姓邱。”大舅道,“那时候我们系一起去古宅探险,就在那次活动中认识的顾沁,她人长得漂亮,本事也好,可惜……”

    “可惜人是顾家的,对吧?”我接着大舅的话往下,“你居然喜欢顾家的人。”

    “小丫头片子瞎说什么呢。”大舅急忙否认,可从他的话语里面我已经感觉到了,大舅这辈子不娶,不是因为这个特殊的职业,而是因为他心里藏着的人居然是顾家的,这比人鬼恋还要不可能。

    我拍拍大舅的背,对他深表同情,在这个事情上,我们家是要守住原则的,不然迟早遭受报应,他不可能抱得美人归。

    “那次探险我们遇上了红衣厉鬼,接连着死了四个人,我自诩会点玄黄之术还想着主导局面,可惜终究不是那女鬼的对手,可是顾沁不一样,她本事比我强,还能调动僵尸帮手,在那天夜里铲除了女鬼。”大舅回忆道,眼神之中满是悲凉。

    按理来说这该是美好的初遇,可惜了大舅说他心生嫉妒,编织了谎言欺骗同学,说那女鬼是顾沁引来的,一时之间流言四起,同学纷纷对顾沁持有恐惧之心,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疏离她,排挤她,甚至想要除掉她。

    那是一段惊心动魄的时光,之于大舅而言,顾沁固然本事强,可是面对人的攻击,她却束手无策,险些丧命之际大舅良心发现救了她,一时之间姑娘暗生情愫,居然爱上了他,也是狗血的很。

    “就在她跟我表白的那天晚上,我得知她是顾家的人,一切都是上天的旨意,我不能逆天而行。”大舅一声叹息,我的心惊了一下,上天明明让他们相遇,可是生生地阻隔了他们。

    “那他知道你是金家的人吗?”我问道,金家旁系多,是不是当年的本家其实很难判断,并非姓金会玄黄之术就是我金家本家之人。

    大舅摇摇头又点头:“当时不知,后来才知道的。”

    “那她知道是你害地她吗?”我继续问,八卦之血在身体里沸腾,大舅再度摇头。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那天我拒绝了她。从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学校,我从同学的嘴里得知顾家出了事,她休学回家,从那之后我们之间便断了联系,一直到两年前,她找上我,说是要与我打赌。”大舅慢慢回忆当初的事情。

    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眼眶之中早就蓄满了泪水,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大舅第一次这么悲伤,居然是为了顾家的人。

    我问他你们打了什么赌,大舅悲伤地闭上了眼睛,他摇摇头,却是不愿意提起那件事情。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即便是顾家的陷阱,那又如何。”

    “所以说,大舅其实你在心里是爱着她的,对吗?”

27、老袁的怀疑

    大舅搓了搓手,说我瞎胡闹什么,时候不早他得去找找那小家伙,要万一被他跑了可麻烦了。

    我看着大舅离去的背影,摊了摊手,问世间情为何物,大概就是爱人放了个**在他身边都甘之如饴,我眯着眸子,小僵尸的事情务必要查清楚,不然到时候我们金家怎么亡的都不知道。

    一宿无梦,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在想顾沁和大舅之间的爱恨情仇,脑补出无数个故事。

    一大清早我就起来了,可是奇怪的是去了好几个房间,人都不在,连最爱赖床的江蓠也不见了。

    “别看了,他们都去王家了。”外婆从我身后走过来,说老袁和江蓠一大早就过去了,都是过来公干的,一秒时间都不能浪费啊。

    “他们去查王麻子的事情吗?”我眯着眸子问外婆,估摸着老袁该是循着王朔王半仙的踪迹来的才是,但现在王朔在我们这儿死了,相当于线索断掉了,他们要是再调查的话会不会就冲着我们家来了?

    外婆说这些她不感兴趣,还说以后王麻子和罗家的事情我不能掺和。

    “凭什么不能掺和啊?”我不解,再说了罗家的事情不搞搞清楚,到时候害了村子里的人也不好。虽然罗家只剩下那个小痞子和傻子,但是祖坟上被布下的东西并没有被人破坏,也就是那个诡异的蛊虫还是有作用的。

    外婆盯着我看,看得我心里发毛:“想引火上身你现在就过去王麻子家,到时候统调局的人顺着线索找到你,金家就逃不掉了,你的事情到底是我处理的不好,让他有可乘之机,晗晗,你别忘了人是谁杀的,统调局他们抓的就是凶手。”

    我愣了一下,面色变得煞白,是啊,统调局就跟警察蜀黍一个道理,他们要的永远都是凶手,人情味在这个世上根本半点不值。

    我来回踱了几步,外婆瞅着我嫌弃,让我去王麻子那边探听一下消息,她叮嘱我千万不要掺和进去,哪怕是被逼迫到极点也不行。

    我如释重负,急匆匆地跑到王麻子家,那几具尸体全部都停放在王家祠堂里面,身上的黑斑还没有散去,浑身上下鬼气格外浓。

    “我看天气这些时日是不会下雨,老袁你得想想别的法子。”江蓠道,语气老练,动作熟稔,看着完全是个老江湖

    我在门外站了一小会,和之前不一样,除了王麻子再没有别人。

    王麻子见着我,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他问我怎么好了,我瞪了他一眼,说我根本就没事,之前那不过是障眼法,总归我唬地他貌似信了我的话。

    我连忙进了祠堂,江蓠见我进来了,皱着眉头说女孩子家家的,这里都是尸体,还是不要进来的好。

    可老袁却打断了他的话,说我来的正是时候。

    “老袁这不是瞎胡闹么,她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江蓠道,冲我使使眼色,可我根本不懂他的意思。

    我连忙转移了话题:“这尸体是怎么回事啊?”

    我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般问道。

    老袁抬起头来,眉头紧皱,一副遇上**烦的样子,他说:“这些尸体被鬼气入侵,如果不及时驱散鬼气的话,怕是要尸变了。”

    “没有无根水,不可能解得开锁定在尸体上的鬼气,除非你老袁有通天的本事!”江蓠说道,言语坚定。

    我怔了一下,突然想起之前大舅用我的血帮我解了身上的鬼气,不知道我的血给他们会不会有效,可我转念一想,我是大活人,他们早就已经死了,身体的脉络都已经枯竭掉了,如何能吸收我的血呢。

    这个法子肯定行不通了。

    “所以要想别的办法来解决。”老袁摸着下巴,眼睛却是盯着我,那眼神诡异地很。

    我浑身上下打了个哆嗦,老袁看我的眼神像极了打量货物的眼神。

    “有她在,还要什么无根水。”老袁说道,拿出一把刀子对着我走过来,我心里咯噔一下,大抵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难不成身为警察蜀黍的他还能肆意对我动手不成。

    我往后退了几步,结巴着开口:“你……你要做什么……”

    说实话,我心里没底,老袁能当上统调局的头子,自然不是没本事的,能一眼看穿我是什么人,老袁说什么只有我的血才能解开现在的局面,果然是这样的。

    可下一秒江蓠就护在我的跟前:“开什么玩笑,晗晗我熟悉地很,她要有这本事早就发财了,老袁你可别乱来,划一刀很痛的。”

    “走一边去,小姑娘,这一刀权当你替你外婆还了恩情。”老袁倒是个行动派,上来就拿之前救了外婆的事情来压我,我没办法,只能伸出手去,连问都不带问一下。

    我咬着牙,一脸苦逼的模样,按照地上躺着的尸体计算,这一刀下去得流好多的血才会奏效。

    我撇开眼,不去看老袁的刀子。

    江蓠还在那边阻拦,说不该将我牵扯进来,老袁却冷声开口:“江蓠,看在你哥的面子上我带你来的这里,不是让你破坏我的进程,如果再不将那些鬼气驱散,到时候连我都不会是他们的对手,你就等着屠村吧。”

    老袁这般说道,他是个实际派,将伤害减少到最低才是他考虑的事情,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果然外婆说的很对,一切都是利益的驱散。

    老袁对我说:“抱歉,姑娘,你忍忍就好,到时候我会帮你止痛的……”

    他的话还未说完,那一刀快得很,手起刀落,血哗啦啦地往外流,老袁简单粗暴地将我的手拉了过去,放在那几具尸体上,任由我的血在他们身上流淌,看这个画面,简直有些诡异地很。

    江蓠一声叹息,去找东西给我包扎了。

    这个房间里面只剩下我和老袁二人。

    “都说金家是通灵世家,没想到到了你这里,竟然衰败至此。”老袁道,看起来好像是想在我这里套话。

    我摇摇头,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我笑着说道:“通灵?别开玩笑了,那只有小说里才会出现吧,袁先生,我这个算是报了你的恩情了吗?“

    我扬了扬满是血的手问他,我怕血再流下去我会支撑不住。

    “难道你外婆一点都没跟你交代?”老袁言语之中满是诧异,似乎不相信我说的一样。

    我摇头,说我跟我外婆见面的时间一年也没几次,平常极少聊天,能知道什么。

    老袁面上依旧是不信的神情,问我知不知道我大舅家里其实养了不少的鬼,我吓得抖了一下:“别胡说,我大舅虽然做白事生意,但不至于跟鬼打交道,袁先生,我们家真的如你所说那样厉害吗?”

    “这个你还是去问你外婆为好。”

    以退为进,老袁面上不愿意跟我多透露,但实则想要通过这个方式了解到我们家的事情,他居然对我起了疑心,变着法子想要试探我,他问我小的时候有没有接触过玄幻之术,我摇摇头,跟他交心地说要不是叶家这件事情,我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

    说到底,老袁怀疑我还是因为叶泽的事情,那是一场命案,他们能找到王朔也不足为奇,一开始我就是以受害者的身份出现在老袁面前,但是统调局绝对不是吃素的,经过层层调查,我外婆的事情他们怕是掌握的差不多了。

    毕竟金家在道上的地位还是有的,然而老袁怕是死都不会想到,外婆为了保护我,经年累月从来没有跟我传授过这些事情。

    我如实告知,老袁的脸色略微变了,他说这就奇怪了,声音很轻,喃喃自语。

    “袁先生,您在说些什么,难不成我们金家跟这个还扯上关系了?”我假装好奇问他,老袁摆手,说这个案子还在调查中,一些结论不好下。

    “我说这就可惜了,你外婆不把本事传给你,倒是交给了你大舅。你们金家的本事还是得传女的好。”老袁道,似乎对我们家很了解的样子。

    我诧异:“什么本事?”

    “没什么,既然你外婆不愿意说,我一个外人也不好随便坏了她的规矩,谢谢你,赶紧包扎吧。”老袁见江蓠进来,赶紧转了话锋。

    我点头,江蓠那小子已经急坏了,他一把将我带了出去,问我刚才老袁跟我说了什么,我冲他挤挤眼,说压根没发生什么。

    江蓠将信将疑地看着我,他熟练地帮我包扎了一下:“晗晗,目前这个情况,你还是不要掺和地好。”

    “我可没打算掺和,你没听到老袁用我外婆的命来压我,要是我退了不肯帮他,到时候我外婆得罗人口舌。”我这么说道。

    “也是,统调局就是唯利至上的,你得明白了,对它们没好处的事情,它们半分力气都不会出。”江蓠这么说,我白了他一眼,某人之前跟我说他也是统调局的人,怎么现在反而说自己人的坏话。

    我搞不清楚,但是目前看来,暂时是消除了老袁对我的怀疑,我暗自松了口气,在祠堂这边帮了忙。

28、王朔复活

    闭月来了之后,老袁便将我们从房间里驱逐出来了,江蓠抬头望望天,不屑地说他才不稀罕。

    “你想清楚了吗?晗晗。”江蓠问我,我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之前江蓠问过我的事情,愿不愿意做他的助手。

    说实话若是换做之前,统调局这么高大上的地方,我肯定好奇,但是现在我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稍有不慎可能牵扯更多的东西,我不想让金家冒险。

    我摇头,还是推脱掉了。

    “阿狸,我们是多年的朋友,统调局水多深你应该清楚,从你对老袁的态度我就看得出来,你们之间怕是分了不少支系。”我说道,江蓠目瞪口呆地看我,说我说的没错。

    统调局经过多次重组变化,的确和当初建立的初衷不同,他和老袁不是一个部门的,平日里根本不可能会联系,说到底还是不同派系,要不然老袁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存在呢。

    “你说得对,我没理由拉你下水,是我考虑不周。”江蓠道,一夜之间我居然觉得江蓠好陌生,从之前吊儿郎当的少爷哥到现在正儿八经的公务员,姑且这么说。

    我们聊了一会儿,闭月就出来了,她对江蓠说老袁要见他,闭月说完话在我身边站住脚步,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沉声道:“倒是我看走眼了,没想到你是管娘的后代,可惜身上一点气息都没有呢,管娘也真是大胆。”

    “你认识我外婆?”我问道,闭月说她混迹圈子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金家管娘的大名,倒是我这个人,算是圈子里的一朵奇葩。

    闭月笑了,是我见过她脸上表情最多的一次:“她心真大,也不怕你被鬼吃了。”

    被她看得浑身抖了一下,还别说我是真的被鬼吃了好吗。

    闭月拍拍我的肩膀,沉着嗓子:“你先回去吧,一会我帮你找个借口,这里不适合你。既然管娘想要保护你,我必须要卖她一个面子。”

    闭月这么跟我说话,她说这里太过危险,稍有不慎可能就会丢了性命,我点点头,知道她是好意也就不纠结了,我想从她这里打探一点关于案情进一步发展的消息,可惜没辙,闭月的口风太紧。

    她半威胁地开口:“我这是给管娘面子,你要再这么纠缠下去,可别怪我了。”

    我浑身颤了一下,急忙从小门往外面走,别提多怂了,我没办法,人要赶我走,总不能这么脸皮厚的留下来。

    我回去大舅家里,看了一天的武林外传,一直等到外婆和大舅从罗家回来,他们一回来就把院子的门都锁上了,外婆瞪了我一眼,叫我快些回去。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很配合,给罗家准备的几个花圈全部被退了回来。

    “怎么回事,怎么还有人做这种事情?”我问道,退花圈这是不吉利的事情,起码对于从事白事生意的人来说,大舅这辈子怕是只遭了这么一回。

    “姓罗的那孙子,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大舅啐了一口,我们家在玄黄之术上有了不得的功绩,但是对于黑社会我们还是有所忌惮的,之前那个小年轻,杀人放火什么都干得出来。

    便是这一次将大舅的东西退回来也不足为奇。

    “舅舅,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问,大舅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看着火气十足。

    “我和你大舅在那边作法,谁知道罗家那小子领着一个人过来,那人来了就说我们是骗子,胡乱说了一堆,罗家那小子居然把我们赶了出来,也亏得他够胆。”外婆眯着眸子,这算是半路被人劫了生意,也不知道是谁胆子那么大。

    我们家有史以来第一回碰上这样的事情,我心里也奇怪,按理说我们金家的名声在村子里那就是活招牌,没理由被人这么白白抢了生意。

    “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罗家小子领来的那人,玄乎地很。”大舅道,面色凝重,说村子里怕是不安生了。

    最近这几天村子里来了好多生面孔,老袁那一支也算上,多多少少有二三十人,也不知是冲着什么来的。

    外婆说那人看着像是野狐禅,练得该是邪术,他能平白操控罗老爷子的尸体,还说要借尸还魂,可惜罗家那孙子根本不需要那人做这个,他需要的是将罗老爷子好好安葬,不要生出事端来,毕竟他因祸得福,继承了那么多的财产。

    “听罗家那小子叫那人大师,看那人的打扮,多半是靠着萨满那边的……”大舅道。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不知为何莫名想起王朔,想起从井里那个通道出来之后碰到王朔的时候,他的一身打扮也像极了电视里的萨满,可是王朔已经死了,总不能再活过来吧。

    我摇摇头,外婆说要好好调查一下那人的来头,怕他在村子里妖言惑众,外婆这般说着便往楼上去了,留下我跟大舅大眼瞪小眼。

    “大舅,我白天去王麻子家看了,后来他们把我赶出来了。”我喃喃,大舅说把我赶出来是正常的,统调局办案,我跟着瞎掺和什么。

    “那闭月你认识吗?戴个黑斗篷,脸上还被毁容的那个女人。”我问,“她好像还认识外婆的。”

    “你不就是想打听这个么,晗晗,等你本事学精了,这道上的事情你自然就知道了。”大舅说道,我摊手,手艺学精了,那得过多长的时间啊,我又不是天才,随随便便怎么可能就得到传承。

    我拉着大舅的衣袖,愣是央求他跟我说说闭月的来头,大舅总归是耐不住我磨他,打算跟我讲的时候,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从院子里响起来。

    大舅道一声“不好”,紧接着便从大门出去,我紧随其后,看到院子里平白无故起了好多白烟,外面的小树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凉风一阵接着一阵,我看得呆了,风吹得院子里的铃铛响的更外地欢快。

    “既然来了,就不要躲躲藏藏!”大舅冲着外面喊了一声,他背着手捏了个决,朝着那团白烟丢了过去,只见一道火光闪现。

    不一会儿从白烟之中出来一个人,那人浑身上下画满了图腾,他的脸慢慢转过来。

    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想王朔这个人时真的命大,我之前都已经看到他的尸体了,可没想到终有一日还能看到他这么活蹦乱跳。

    王朔那身打扮很是诡异,他的手上戴着护甲,指着我说道:“交出她来,否则让你这整个院子陪葬!”

    王朔看了我一眼,就好像是带了地狱般的仇恨一眼,他恨我,像是要吃了我似的。

    “在我这里,你凭什么提这些要求,真以为我们金家好欺负不是。”大舅吼了一声,从身后掏出一柄剑,剔透地很,像是用骨头制成的,上面还有斑驳地痕迹。

    大舅将我护在身后,打算与王朔来一场生死决斗。

    王朔哈哈大笑了一声:“我本不欲与金家为敌,奈何这个女人,几次三番坏我大事,险些夺了我的阳寿,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护得住她么?”

    王朔冷笑一声,长发翻飞,人忽而就到了眼前,他和大舅纠缠在一块儿,我听到身后咚咚咚的声音,蓦地回头一看,那群小僵尸倒是没闲着,一个个整齐划一地跑出来,要与王朔决一死战。

    小僵尸们一拥而上,大舅得以抽身,勒令我快些上楼,他说来者不善,这个人怕是筹备了好几,我见着王朔那张阴险的脸,即便是在与小僵尸战斗的过程之中,也一直看着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可当我想要回去的时候,家里的门全部都关上了,外婆从楼上探出脑袋,冷声说道:“是我金家的人,就不要临阵脱逃。”

    “可是娘啊,晗晗什么都不会,留在这里危险。”大舅道,不曾想外婆来了这么狠的招数,不让我上楼。

    外婆冷声道:“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逃跑有用么,你护得住她一时。能保她一世吗?”

    外婆说完,人就消失了,留下我和大舅两个人在院子里,我现在有点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可没办法,大舅这边有了小僵尸的帮忙,可王朔也不是吃素的,他一声令下,从地下拔地而起许多白骷髅,各个狰狞恐怖,冲着我们而来。

    要论帮手,王朔比我们多了不少,大舅从兜里掏出一柄剑,丢了过来,对我说暂且防身,说外婆不会看着我白白被骷髅吃掉了,可是下一秒骷髅都咬上我的手了,外婆的踪影还是没有见到,我咬着牙,用剑对着那骷髅头上一下。

    可是半毛钱的用处都没有,我被他咬地疼,它也不松手,像是要把我的肉咬下来似的。

    我心一横,将白天的伤口重新弄破,胡乱将我的血涂在骷髅身上,我没想到它松口松地那么快,那副骨架瞬间像是着了火似的,冒起了白烟。

    我一看这血用处大大地好,也顾不上其他,越用越来劲,杀红了眼睛!

29、元宝落地

    我用手涂抹在那些白色骷髅上,留下一个个血手印,它们瞬间分崩离析,化为根根白骨,骷髅头从我脚边滑了过去,张合着嘴巴,像是要复仇似的。

    我见自己的血这么好用,瞬间占据了主导权。

    “晗晗,别胡闹!”大舅吼了我一声,可我早就已经杀红了眼,手臂上被好几只骷髅咬着,整个人沉重无比,步履维艰,眼看着就要倒下去了,这是我唯一能够与骷髅抗衡的办法,我没理由放弃。

    顾不上大舅的斥责,我一点点往前,看着一只只骷髅在我眼前化为白骨,心中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

    我瞪大了眸子,心里某个声音在喊:来啊,让我看看你们有多么厉害!

    我完全沉醉了,目光对上王朔那充斥着仇恨的眼神,他的身上全部都是奇怪的纹身,从脚跟一直往上,画着神秘的图案,胸前两团尤为明显,像是眼睛一样,死死地盯着我。

    王朔不知瞬间从大舅的攻击中抽身出来,他驱使了一群恶灵将大舅围了起来,自己则冲着我而来。

    “小姑娘,没想到我王朔一世英名,屡屡栽在你的手上……”

    王朔的声音变了,像是哑了一样,听着格外的渗人,他浑身上下都弥散着一股王者的气息,像是从地狱归来的修罗一般,这个王朔和之前那个狡诈的人完全不一样,他的脸上被纹身所覆盖,我能看到的只有他的两只闪着精光的眼睛,瞬间想要将我吞噬。

    我凝眸看了过去,王朔身上的鬼气尤为明显,这和之前是不一样的。

    之前再怎么说,王朔也是个半仙,可是现在呢,倒像是只剩下一具人的躯体,而内心则早就已经成为了魔鬼。

    “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不是你的对手,何来栽在我手上这一说?”我凝声,王朔像是在凝聚力量,周围的风完全被他所调动,我能感受到冰凉的寒意。

    王朔没有上前,他站在原地,在酝酿。

    “即便是他,也是为了你而动手的,不管你怎么说,今天便是你的忌日。看在你是金家人的份上,我会留你一个全尸。”王朔言毕,整个人已经到了我的跟前。

    什么东西重重地敲打了我的脑袋一下,咚地一声,脑子一片混乱,我重重地往后摔倒,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跑了过来,那只小僵尸扑倒在地,而我则压在他身上,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袭来。

    一阵金光闪过,面前的场景微微有些变化,我看到外婆端坐在庭院之中,整个人闲适地很,手里拿着一个框子,框子里面放着一叠黄纸,另外还散落了一堆元宝。

    “祸不及金家,姑且看在管娘你的面子上,我只要她。”王朔嘶吼一声,指着我对外婆说道,杀我一人保全整个金家,这怎么看怎么划算的买卖,王朔以为我外婆会答应,可惜他没有料到我外婆的性子。

    就算是拼个你死我活,她也绝对不会退让的。

    “半路出家的人也想着灭我金家,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外婆冷声笑了出来,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来,一只只地叠着元宝。

    我胸口生生地疼,刚才王朔那一下简直是要了我半条命,我死死捂住胸口,看着外婆手里的黄纸元宝,一个个身上散发着灵气,从外婆那双满是皱纹的手中诞生。

    “管娘,冲着你的名声我敬你一分,可别倚老卖老,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么我今天便灭了金家,也算是为我王朔重劈名声,那小丫头断了我的,你们金家通通还给我。”王朔一声冷冽的嘶吼,像是鬼叫一般,他人已经往前了。

    这样的速度和身形,他绝非人类!

    有这么一个认知,我再去看王朔,越发觉得他好奇怪,和之前的感觉一点都不像,这一次倒像是活死人一样。,那种气息和之前闻到的好像。

    我暗自嗅了一下,只是一呼吸便牵扯了全身,生生的疼。

    我转头去看身下的小家伙,他紧闭着双眼,不像是之前醒过来的样子,倒像是一直沉睡着。

    要不是身上没有力气,浑身疼得难受,我也不至于压在他身上那么长的时间。

    我似乎听到有什么声音从小家伙的身上传来,极其轻,轻地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麻麻……麻麻……”

    小家伙低声喃喃的是这个称呼,我吓了一跳,再去听的时候却什么都听不到了,无奈我只能背靠着小僵尸,在看外婆怎么对付王朔的。

    这一次出现的王朔比之前的都要恐怖,所有的锋芒完全显现出来,带了死神的气息。

    王朔说要将我们全部杀掉,可是他那一下速度虽快,完全破不开外婆周围萦绕的金光,我看到元宝一个个地从箩筐里面掉出来,掉到地上之后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随着掉落的元宝越多,外婆的手速越是快,愣是在王朔周遭布下了密密麻麻的黄纸元宝。

    困得王朔的额脚步,半点都移不开。

    外婆面前放着的黄纸已经薄如蝉翼了,眼看着就要见底,她笑了一声:“你以为我金家那么好欺负么,今天别说是我了,就是晗晗,你也休想动她一根汗毛。”

    外婆如此霸气,我看到那些个元宝从外婆脚边滚落过去,像一个金娃娃一样,全部都活了起来,咻地一声全部都贴着王朔的身子而去,整个将王朔塑造成了一个金色的人。

    放眼看去倒是不一样了,可是王朔身上的鬼气,掩藏在元宝之下,形成了一副奇怪的画面。

    那些腾起的鬼气,像是要冲破元宝的包围一样。

    外婆一个转身,从那边跑了过来,一把将我从地上提了起来,而此时大舅也得以抽身,外婆随手将我丢给大舅。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大舅,他说王朔早就死了,亡灵不敢轮回,便想着回来复仇,王朔本身也有所修习,故而在他魂魄离开身体的时候,王朔动用了他所学的禁术将他变成了活死人。

    活死人便是行动着的死人,他有活人所有的一切征兆,可惜他的肉身早就已经死掉,像是行尸走肉一样留存在世间,大舅告诉我,王朔用的怕是由古至今早就已经失传的隐族禁术,在转化为活死人的时候不能完全转化,也就是王朔现在一般是活死人,一般是鬼。

    我听得懵懵懂懂的,大舅说我不需要知道的那么详细,只需要知道王朔早就不是人了。

    我蓦地想起来之前容祈的那一击,怕是在那个时候,逃走的是王朔的魂魄。

    难怪他现在浑身上下那么浓烈的鬼气。

    我眯着眸子,仔细盯着外婆的手法,她手中的符一张张化为火花,击在王朔的身上,有几张化为灵动的蓝色火焰,紧接着我便看到一缕魂魄从天而降,那缕魂魄浑身上下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我听得外婆嘴里念咒,可是站的太远听不太清楚。

    却见得那女人幽幽游荡了几下,咻地一声钻入外婆的身体,我愣在原地,通灵之术!

    外婆的眸子变得灵动起来,转而变成了蓝眸,手上不知何时也多了两柄剑,外婆动作灵巧,招招刺入王朔的身体之中,伴随着一道道灵动的蓝光,王朔发出一阵阵惨烈的嘶吼。

    而我所能看到的只是一个灵活万分的外婆,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

    大舅让我专心去看,去寻找真正存在的外婆。

    我愣了一下,那女子进的不是外婆的身么?

    我四下搜寻,可惜什么都没有找到,大舅要我认真学习,这是一次难得的实战机会,可我根本找不到外婆的本尊,只看到她在对付王朔。

    一阵刺眼的蓝光闪了过来,天地之间骤然变色,鬼气越发浓了,糟糕,王朔又要逃跑了。

    就在我吼了一声想要提醒外婆的时候,王朔早就借着鬼气的庇佑,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又是上次那一招!

    王朔不见了,外婆呆立在远处,我隐隐之间似乎看到凌于外婆头顶的灵魂,就是之前那个女子。

    我指着那个女子的身影想问大舅是不是她,可是下一秒,那个身影便消失不见了,几张符咒掉落在地。

    我蹲下身子去捡那两张符,上面写着奇怪的文字,但是保存的却是相当的完好。

    外婆从我手里抽过那两张纸,一言不发地回了屋子。

    我问大舅这是为什么,大舅说我现在还没有入门,这些东西看了也是白看。

    “索性刚才你见到灵的本体了,知道你外婆藏匿在哪里了么?”大舅问我,我愣了一下,我们家的传承之术,就得看我有没有天分了,可是从今天这件事情看,我似乎根本没有天分。

    我只是看到凌于外婆头顶的灵,却不曾找到外婆本体所在,没有掌握到通灵的秘诀。

    我摇摇头,大舅拍拍我的脑袋,要我不要着急,转而便进了屋子,我愣了一下,回头看狼藉的院子,心里暗暗有些不爽,我本以为经历这么多的事情,自己该是金家最好的传人,可是现在呢。

30、水袖舞夜白

    经历了一场战斗,外婆早已经精疲力尽,她从回到二楼客厅开始一直没有说话,闭目养神,我和大舅坐在一旁看着她。

    大舅不说话,我也不敢说话。

    外婆调养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晗晗,这一行危险重重,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更有甚者连自己的魂魄都会丢弃,你下定决心了吗?”

    外婆问我,大概是经历了这个事情,我对金家的传承看得更透彻了,我点点头,这不该是阻碍我的脚步,我的心中隐隐有那样的想法,像是一种**。

    “好,今晚做好准备,明天带你去见一位故人。”外婆说道,转身从客厅走了出去,这个时候我发现外婆的脚步异常的沉重,不像是一个人在走。

    恍惚之间我似乎看到外婆后背悬着一个人,可在仔细一看,却什么都没有。

    我不由自主地跟着前去,幸好大舅拉了我一把,他对我使了使眼色,我方才从刚才的幻觉之中清醒过来,我看着大舅,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嘘。”大舅对我做了个手势,等到外婆彻底离开之后,他才开口,“没规没矩。”

    “大舅,外婆明天要带我去见什么人啊?”我歪着脑袋问,傻笑道。

    大舅拍拍我的脑袋,异常的温柔,我以为他会透露一些讯息,结果只说了一句:“等到了明天你就知道了。”

    “你……”我气急败坏,没想到连大舅都不说,看来明天要见的人当真是有点来头的。

    大舅见我在胡思乱想,招招手,要我去看看小僵尸,毕竟他今天帮了我一把,我点点头,跟着大舅去找那小家伙。

    “他没有名字吗?”去的路上,我问大舅小僵尸的名字,他生的那般萌,可惜早早地成了僵尸,要不然一定是个可爱的蓝孩纸。

    大舅愣了一下,忽而意识到我是在问小家伙的名字,他点点头,又摇摇头:“之前顾沁给取了一个名字,可惜没人叫过他,看他跟你倒是挺亲近的,不然你给他取一个名字,怎么样?”

    心口蓦地软了一把,我凝眸,遥遥地看着屋子里的小家伙,他的双眸像是能流露出感情似的,那般柔情地看着我,这样的眼神,像极了孩子看母亲,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没有回大舅的话,率先进了屋子,小家伙一如既往不听从组织的安排,一个人在屋子里跳来跳去,见着我进来了,小家伙一下子就跳到了我的跟前,他的小手撩起我的衣袖,已经靠过来了。

    我一把抓着他的手,假装怒目:“真是调皮地很,女孩子家的衣服可以随便撩吗?”

    他蓦地后退一步,好像能听懂我说什么一样,小家伙想要抽出手,可被我拽的紧紧的,我看着他,今天要不是他做了我的肉垫子,我早就摔了个稀巴烂了。

    我上下打量了小家伙一番,对大舅说道:“顾沁给他取了什么名字?”

    大舅的手略略颤了一下:“顾笙。”

    小家伙被我攥在手里的手抖了一下,他对这个名字是有反应的。

    “阿笙?”我喊了一句,却发现他慢慢抬起头来,视线落入我的眼中,带了一丝别样的柔情。

    “舅舅,往后就叫他阿笙吧。”

    既然是顾沁取得名字,总归有他的道理,我何德何能能够改了他的名字呢,小家伙凝在原地,双眸水润无比,我好似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晶莹的泪水。

    我莫名其妙地问了大舅一句:“僵尸会流眼泪吗?”

    “胡说八道什么呢,晗晗,以后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还是少看地好,容易误导人。”大舅道,让我赶紧跟人家道谢,然后滚回去睡觉。

    可我分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泪水,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我攥着顾笙的手,对他说道:“谢谢你,要不是你今天救了我,怕是我现在已经散架了。”

    我由衷地道谢,可是小家伙硬是抽出了他的手,转身一跳一跳,跳到所有小僵尸的末尾,安静地排在最后,像是被大舅的符咒定住了一样,不再动弹。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像是在避讳什么一样。

    大舅喃喃说今天真是奇了怪了,这小东西居然自觉地去排队休息了,真是活见鬼了!

    大舅拍拍我的脑袋,让我早点回去休息,我转头再去看小家伙,结果他双目无神,和周围那些被定住的小僵尸无异,我也想不明白他这是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刚回到房间的时候就接到江蓠的电话,他在电话那头语气略焦灼,他说他今天不会来睡了,我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他也没多说明白,江蓠要我不要操心,统调局办案子素来有一套章法,他们循着线索找到了罗家之前重新修葺的坟,江蓠说这一次有大发现,让我明儿等着好消息。

    他刚说完我就听到旁边老袁催促他的声音,略微有些不耐烦,让他在这个时候不要打电话,江蓠急匆匆地挂了电话,要我明天等他的好消息。

    我的心里有些不安,可想着自己没那能耐插手,索性就回了房间。

    整个晚上辗转反侧,我压根睡不着,掏出手机看了时间,凌晨一点整,过了好长的时间还是一点睡意没有,羊都数了n只了,可还是一点困意都没。

    乡下的晚上,温差比较大,这会儿房间里面有些冷,我起床想要去关窗户,总觉得房间外面有什么声音。

    很轻微的声音,慢慢变大。

    我吓了一跳。

    心跳咚咚咚地,忽而心沉了一下,我拍拍胸口,锣鼓齐天的响声,由远及近。

    跟小时候看戏的时候一样,曲子异常的喜庆美好,可是这大半夜的,谁那么无聊会唱戏呢,且不说是大半夜,就算是平时,在农村里,想要找几个会唱戏的也难得很。

    虽然我们村子这一代,有着古来的戏曲文化传承,可惜越是到了现代,传承越是难。

    声音越来越清晰,等到这一阵锣鼓声落下,大抵是提醒观众该入场了,我不由自主地打开了门,往走廊那儿过去,空旷的院子里不知何时搭起了一个偌大的戏台子,台子中央有青衣美人独立其中,脸上浓墨重彩,身段格外的妖娆,他的一颦一笑,一回眸一转身,都带了浓浓的韵味。

    我看的呆了,如水烟般的女子,咿咿呀呀地唱着戏文中的故事,他一袭红衣,水袖轻舞,微微颔首,眼睛却是朝着我这儿而来。

    我蓦地惊了一把,这个女子,好生熟悉。

    她不就是之前被我外婆召唤出来的女子么?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的心惊了一下,尽管我知道大半夜出来的大抵不是人,而人也没有那闲情在这里唱戏,出来的怕是只有精怪了,然而我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她。

    一台戏早就已经落幕,众人散去,我看到她褪去了身上的戏服,重新变成那个蓝衣女子,水灵地让人心尖打颤。

    她冲我招招手,轻启唇瓣:“你过来”

    被她这吴侬软语所诱导,我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庭院之中,兴许知道她和外婆之间的关系,我的心中居然没有害怕。

    她嘴角带着笑意,伸手想要摸我,可惜她是灵,无法触摸到我的脸。

    蓝衣女子心中倒是有些落寞,叹息道:“转眼已是百年,我陪了你们金家人那么多年,怕真的是命,小主子,我有一事相求,还望你能成全我。”

    我愣了一下,她居然叫我“小主子”,这真是诡异,我虽是金家人,可我不是通灵师,她大可不必这般叫我。

    我摆摆手:“我不是你的主子。”

    “很快便是了,我与金家立下契约,生生世世不得违背的血契,叫你主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蓝衣女子道,她的周身像是笼罩在幽幽蓝光之中。

    我无意反驳她,等她继续往下说。

    “我与金家的缘分尚且,若是小主子以后有机会,还请替我寻觅一人。”蓝衣女子一声叹息,她从袖子里拿出一枚玉笛,想要将它交给我。

    我伸手过去,玉笛从我指尖传过,却是留不住的。

    “是我心急了……”女子叹息一声,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我现在没有办法从她手里将信物接过来,虽说我身上流淌着金家的血液,可是本事半点没有。

    我能看到她眼中的悲凉,如这夜色一般。

    “你要找的是谁?”我问道,看这情形怕是情郎了,蓝衣女子摇摇头,说我想的不对,她与他只是青梅竹马,怎么能算得上是情郎呢。

    “自从他死了之后,在这天地之间,我都不曾寻觅地到他半点踪迹,独独留下了这一支玉笛,小主子,拜托你了。”蓝衣女子道。

    可是她似乎忘记一个事实了,在我之前,金家有那么多的人都不曾找到她的竹马,我又有什么办法。

    大抵是她太过心切,她又说了几句话,总归是嘱托我切莫忘了这件事情,我愣了一下,对她点点头,如果可以的话,帮她圆了念想,这本来就是金家该做的事情。

    可我忘了,对鬼许下的承诺,就算是生生世世,都必须实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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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夜,我发现公婆鬼鬼祟祟地拜祭, 第二天醒来,老公惨死在床上! 他们都说我是不祥之人, 然而只有我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棺人,别闹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棺人,别闹,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棺人,别闹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