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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安好,那还得了全文阅读

作者:唐溪     你若安好,那还得了txt下载     你若安好,那还得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92章 他们的婚礼

    两分钟前肖云蓉才跟她见面,现在怎么可能就自杀?

    乔稚楚不相信,一定要跟着季云深去医院,他们在抢救室门口先遇到了肖启年和睢冉,两人脸色都不大好,白色的瓷砖地面上还有几滴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爸。”

    季云深喊了一句后,肖启年还没回答,睢冉先看到了他身后的乔稚楚,立即冲上来,二话不说一巴掌打在她脸上:“你到底把蓉儿害成什么样才够!!”

    乔稚楚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蒙了,愣了愣,随即被季云深拉到身后,他倏地截住睢冉要打下来的第二巴掌,眸光乍然变得凛冽,刺得睢冉一缩,她躲到了肖启年身后,肖启年原本脸色就不好,见状神色顿时猛沉:“云深!”

    季云深抿唇转回头去看乔稚楚,乔稚楚摇摇头表示自己没关系。

    睢冉在肖启年身后露出莹莹泪光,谴责道:“云深,蓉儿可是你的未婚妻!你马上要过门的妻子,她出去跟这个女人见了一次面就自杀了,一定是她又云蓉说了什么话!你不能这么偏心她啊!”

    乔稚楚立即道:“我没有!”

    “你看看地上的血,还说没有,她的腕脉都被她割断了你知道吗!”

    季云深沉声问:“她现在怎么样?”

    肖启年像是站累了,走到长椅上坐下,闭上了眼睛:“还在抢救。”

    睢冉恨恨地说:“乔稚楚,你已经害蓉儿没两条腿了,这笔账我们还没跟你算呢,现在你又害蓉儿自杀,你是不是真的那么容不下蓉儿,一定要看她死你心里才舒服吗?”

    她的神情那么义愤填膺,目光埋怨中带着委屈,像是既为她的行为感到愤怒,可又因为季云深护着而无能为力,只能在心里为肖云蓉抱不平一样,这样的神色,任谁看了都觉得是乔稚楚仗势欺人,她们是被欺负的一方。

    乔稚楚胆战心惊,百口莫辩:“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自杀,你不能这么说!”

    睢冉蹲下身掩面哭泣,低喃着喊着‘蓉儿’,肖启年听着,脸色越发不好,慢慢地扭头看向乔稚楚,他是久经商场的老将军,现在年纪大了,不喜欢再用手段对付人,但那毕竟是他的女儿,他的女儿被人欺负得进了抢救室,他这个当父亲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在肖启年看过来的时候,季云深立即挡在了乔稚楚的面前,低头道:“我让铭城来接你了,你去楼下等,先回去吧。”

    乔稚楚看着他,再去看他们身后的睢冉,她刚才明明有一瞬间是在笑的,她咬牙:“我不要走!我什么要躲?她们是在用手段你看不出来吗?睢冉和肖云蓉是一伙的,她们是在用手段让我们产生矛盾,是在用手段让你……”

    季云深只知道现在不让她走,等肖启年真的发怒的时候,她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他立即拽住她的手,拉着她下楼,乔稚楚偏偏不肯:“你不相信我?是,我今晚的确见了肖云蓉,但是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我根本不知道她为什么自杀!”

    “你为什么会不相信我,难道在你眼里,我这点可信度都没有了吗!”

    季云深已经把她拉到安全楼道,倏地转身按住她的肩膀:“楚楚,云蓉还在里面抢救,这种时候你不要再跟我吵了!”

    乔稚楚一把甩开他的手:“难道要我和你们一起商量婚礼该怎么办吗?”

    季云深紧紧抿着唇。

    “割腕自杀?这种骗小孩的把戏你也信?她要是真的想死,为什么不直接从楼顶跳下来,那样不是死得更干脆!”

    季云深眼底骤然间翻出不可置信:“楚楚,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地上的血你没看到吗?那是开玩笑的把戏吗?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些话!”

    乔稚楚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不能,她不能……

    明明这个男人就在她面前,但是她却觉得他们已经越走越远,她甚至要碰触不到他的衣角了,这让她的心里产生一种强烈的恐慌和不安。

    就像六年前她一个人孤零零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样。

    她抓住他的两条胳膊,本想用决绝的语气说出来,但开口时才发现声音已经沙哑哽咽,甚至还带着微微的颤抖:“季云深,你听着,无论是因为什么事情,你要是娶了她,我们就完了……真的完了,我乔稚楚不是非你不可,我不需要被你这样耍弄和欺骗。”

    季云深看着她。

    他很了解她,她在感情上从来都不任性,‘完了’这种话,她不会当成赌气的话说出来,她一旦说出口,就一定下定决心的。

    下定决心要和他完了?

    季云深反手抓住他的胳膊,用力一转把她反压在墙上,眸色转阴:“完?你难道忘记我跟你说过的吗?只要我没放过你,你就别想从我身边逃走!”

    “你要娶她,还不准我走?你是享齐人之福?”乔稚楚完全被桎梏,动弹不得,“季云深,你想都别想!”

    她的话那么绝对,半点商量余地都没有,季云深握着她肩膀的手渐渐用力,捏得她生疼。

    “乔稚楚,你知不知道,你再这么执意下去,你会有什么后果!”

    “我知道,视频还在肖云蓉手上,你不娶她,我就要坐牢是吗?”乔稚楚吸了吸鼻子,“那又怎么样?我又不是故意杀人的,我顶多就算是个防卫过当,我能为自己辩护,我不怕!”

    “你总是把事情理想化。”季云深慢慢松开她的手,一起松开的还有他紧紧皱着的眉心,幽深的眼眸覆上了一层失望,那眼神暗淡无关,却偏偏刺得她浑身猛地一颤。

    他们都渐渐冷静下来,各自面朝着一个方向不言不语。

    其实乔稚楚知道,自从常有清的事情出来后,最忧心的人是他。

    他每天都安排人手全城搜索,想把人找出来证明她身上并没有背负人命,也想拿回肖云蓉手上的证据消灭痕迹,他费心费力都是为了保护她,那样高傲的一个人,从来不受任何人制约威胁,现在却不得不被肖云蓉摆布,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她不该这么不懂事……可是、可是感情本来就是不懂事的东西啊,她已经忍他去跟别人拍婚纱照了,难道还要忍他去跟别人结婚?

    结婚不是小事,一旦做了,就挽回不了。

    乔稚楚慢慢转过身,抬起头看他紧绷的侧脸,缓缓地抱住了他,深埋在他的怀里。

    “云深,云深,你别娶她好不好?”

    “我不是故意杀人的,我是防卫过当,我不怕的,你不要因为这个去娶她好不好?”

    季云深叹息一声,手放在她的后背上抚了抚:“你是律师,你知道什么叫做铁证如山,证据在他们手上,如果不拿回来,你这一辈子要生活在胆战心惊里。”

    乔稚楚颤抖:“可是你要娶她……”

    “只是一个婚礼,证不会领。”他分明是心意已决,不给她半点商量的余地,“就当是演戏,好不好?”

    乔稚楚哭着摇头:“不要,不要……”

    这时,走廊那头走过来一个人,是楚铭城,他在楼下等太久,所以不放心上来看看情况,季云深直接把她交到他手上:“跟铭城回家吧。”

    楚铭城抓住她,拉着她下楼,乔稚楚一直挣扎想要挣脱,回头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季云深,眼泪簌簌地掉:“不要,不要,你不要娶她……”

    可是他们往的是相反的方向,他一直走,也没有回头。

    ……

    季云深事先嘱咐了,他会有一段时间很忙走不开,乔稚楚的安全只能交给他,所以楚铭城干脆把人带去了他的家,他家多的是保镖,肖启年就算再想报复乔稚楚,也不能来他家抢人。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婚礼,连结婚证都没有,你怕什么?只要拿到证据,你们想不认账想毁婚都可以。”

    把她带回家已经三天了,乔稚楚一直都蜷缩在床上,一开始还不愿意吃饭,楚铭城就强硬地让佣人喂饭,多少逼她吃了一点,可是她总是这副了无生趣的样子看的真让人烦心。

    乔稚楚喃喃道:“你没爱过人,你不懂,如果换成是你,你能眼睁睁看着你爱了十几年的人跟别人在神父面前宣誓要照顾对方一辈子吗?”

    楚铭城被梗了一下,无言以对,像是想起了什么,陷入了犹豫,半响,闷闷道:“不能。”

    乔稚楚闭上眼眶,涩然道:“我也不能啊。”

    ***

    七月初七,是个好日子。

    楚铭城泡了杯柠檬汁,在鼻尖闻了一下,他不吃酸,立即就把柠檬的酸劲刺激得浑身一抖,连忙拿开递给靠在沙发上的人:“喏,好了,温度差不多,喝吧。”

    乔稚楚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大口,看得他又是一抖。

    楚铭城发现她最近的口味越来越奇特了,一开始爱吃辣的,现在爱吃酸的,不过,她只要肯好好吃东西就成,他也就不管她吃辣的还是吃酸的。

    他随手打开电视机,本来是想找个喜剧节目来看,结果不小心按到了本地电视台,电视台正在直播一出婚宴,画面一闪而过的婚纱照里的两个人都是他们无比熟悉的,他一惊,连忙换了台,悄悄去看乔稚楚,她的眼神果然又暗了。

    楚铭城挠挠头,心有余悸道:“你、你可别又哭了,我不会哄人的……那啥,你放心,等这个婚宴结束,他就会来带你走,一切就都结束了。”

    乔稚楚将脸埋在臂弯里,声音沙哑道:“把电视关掉。”

    “……好。”

    是的,今天是季云深和肖云蓉的婚礼。

093章 下次再看

    时针转了一圈又一圈,乔稚楚看向窗外,现在已经是深夜,朦胧的月色消失了,如墨渲染的天空没有一丝亮光,像混沌初开的模样,可她在等的人还没有归来。

    楚铭城也着急,穿着拖鞋在她面前走来走去,握着手机说:“你别着急啊,我打电话帮你问问。”

    他到窗边打电话,乔稚楚的目光紧紧跟随着他。

    “云深,你怎么还不回来?”楚铭城也懊恼,心想以后帮忙照顾家属这种任务一定不能再领,太揪心了,感觉好像他是同党,每次乔稚楚一看他,他都觉得浑身发毛,心里的愧疚感一层层地冒出来。

    那边静了一瞬,随即是一道女声:“铭城哥哥?”

    “……”楚铭城抽抽嘴角,“云蓉?”

    肖云蓉眉脚轻轻一扬,媚笑道:“是我呀。”

    “云深呢?让他接一下电话。”

    “他在洗澡。”

    楚铭城:“……”

    “刚才你是想问云深哥怎么还没回去吗?”她咯咯笑着,只是听着这声音,他都能描绘出她此时脸上那愈发浓重却也愈发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笑容,她慢悠悠地说道,“这话说的真奇怪,今天可是我们的婚礼,新婚洞房花烛夜,他除了留在我这里,还能去哪里?”

    楚铭城:“……”

    “好了,我们还有事要办,就先挂了。”

    楚铭城:“……”

    那边已经挂了电话,楚铭城深呼吸一口气,随即大笑起来:“啊,你喝醉了啊,那喝醉了就不要回来了,酒驾不安全,咱们是良好市民,要遵纪守法,嗯,嗯,你就找间客房休息吧,楚楚这边你方便,我这就让她去睡觉,你明天酒醒了再回来……你明天可一定要回来啊!!”

    说完,他做出挂电话的样子,笑眯眯地回头:“楚楚啊,云深喝醉了,我怕他路上不安全就让他不让他回来了,你先去睡觉吧,明天起床就能看到他了。”

    乔稚楚木讷地看着他:“哦。”

    她挪着身体从沙发上下来,慢慢朝房间走去,背影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过。

    从拍婚纱照到举办婚礼,再到现在的洞房花烛。

    她们越来越得寸进尺,而她也越来越忍让……再过不久,连人都要是他们的了吧。

    乔稚楚蜷缩在床上睡了一夜,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她脸上摩擦着,起初她还能忍,后来实在被骚扰到没办法,不得不睁开眼。

    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窗帘的一角射入室内,落在她床边的人身上,为他覆上一层浅浅的金色光晕。

    她猛地从床上起来,直愣愣地看着他好一会儿,像是不敢相信那样,慢慢地伸出手,试探性地碰了碰他,生怕这又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幻影。

    可是不是,这次她是真真切切地碰到他的身体。

    她鼻子一酸:“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他将她拥抱住,吻上她的眉心,一个干燥有温暖的吻。

    乔稚楚眸子里蓄满泪水,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

    “你终于回来了……”

    半个月了,已经大半个月了,她被他安置在楚铭城这里,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季云深轻柔地吻去她的泪水,把她重新放回床上,自己也跟着躺下,让她窝在自己怀里:“瘦了,铭城没有照顾好你吗?”

    她瓮声瓮气地说:“我想你了。”

    季云深嗯了一声:“时间还早,我陪你再睡一会儿。”

    她睡不着了,紧紧抱着他不肯放:“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之前我们不是,找个时间出国,去看看我在华尔街的公司?这几天我比较有空,带你去看看,怎么样?”

    乔稚楚一喜:“好啊。”

    七月初八,他们定了中午的飞机飞纽约,天黑之前他们抵达了这个世界第一大金融中心城市,上次她是一个人来的,怀揣着被欺骗被背叛被抛弃的心情来的,虽说逛了三天,但其实看入眼的景色寥寥无几。

    这次身边有他,她格外安心,看什么都觉得好看。

    他们最先找了一家酒店入住,好巧不巧,就是乔稚楚上次住的酒店,季云深在前台办手续的时候,乔稚楚抱着他的胳膊傻笑:“上次我就是住在这家酒店。”

    季云深含笑用房卡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傻瓜。”

    他们走得比较匆忙,什么东西都没准备,将行李放在房间后,找了个银行兑换钱币,然后就商场买点日用品。

    季云深在后面推着购物车,乔稚楚从货架上拿着饼干往购物车里扔,笑吟吟道:“我也这家超市买过东西。”

    季云深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接口:“还中了十万块。”

    “你怎么知道?”她诧异,这件事她没有跟谁说过,只有她和陆于皓知道啊。

    季云深不说话,乔稚楚歪着脑袋看着他,懂了:“你调查我?”

    被说中了心思,他有些不自然地干咳了一声,却还故作理直气壮:“我有权知道我的女人的任何行踪。”

    但是乔稚楚不吃他这一套,哼笑道:“你是吃陆于皓的醋吧。”上次她和陆于皓在纽约巧遇,后来他还因为这件事生了她好久的气。

    季云深别开头一脸冷酷不说话,他心虚的时候最喜欢装沉默,这一点乔稚楚是知道的,忍不住乐起来,取笑了他一整路,最后还是被他拐上车压在车门上狠狠堵住嘴才罢休。

    在国内时就说好了,来华盛顿一定要看看他的投资公司,逛完商场,下一站决定去他的公司,路上季云深收到一条信息,他随手点开看了一眼,黑白分明的眸子忽然一缩。

    “怎么了?”

    “没事。”说着,他转了方向盘换车道,开了另一个方向,直到车子重新停在酒店门口,乔稚楚才反应过来:“不是说去看你的公司吗?”

    他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去吃饭。”

    “好吧,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看?”

    “下次再看。”

    “哦。”

    这时候,她并没有注意到他用的词语有什么不对,后来她才知道,‘明天再看’和‘下次再看’差别其实很大很大。

    吃了晚餐,两人回了套房,玩了一天,乔稚楚感觉出了汗身体黏糊糊的,拿了睡裙想去洗澡,关门前被季云深挡住,他忽然拉过她交缠了一个深吻,直到她缺氧才放开。

    “你怎么了?”

    “没事,去洗吧。”

    她红着脸点头,看着他出门后,立即锁上浴室门。

    季云深转身看了一眼那扇门,薄唇微抿。

    乔稚楚洗完澡,边擦着头发边走出来:“云深,你去洗吧。”

    意外的是,季云深并没有在卧室里。

    乔稚楚看着那两个安放整齐的行李箱,心里一慌,忽然觉得,现在房间里好安静,静得好像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一样。

    “云深?”

    她试探着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

    她走出房间,在偌大的套房里寻找另一个人:“云深?”

    还是没有人回答。

    她只觉得背脊都窜过了一股寒意,跑回卧室,手忙脚乱地翻找出手机,哆哆嗦嗦给季云深打了电话,她没有过一次像现在这样,希望季云深能接她的电话。

    可,没有。

    她给季云深的手机打了无数个电话,直到手机耗电完自动关机,她都没有听到对面的人接听。

    像是不愿意相信什么,她丢下一切冲出房间,赤着脚跑到酒店大堂,抓住一个前台服务的小姐:“告诉我……告诉我……季云深去哪里了?”

    前台小姐露出疑惑的表情,用英语问了她一句需要什么服务,乔稚楚咽了口水,颤着声音用英语重复了刚才的话,前台小姐才道:“那位先生大概半个小时前离开酒店了,不过他去了哪里,我不知道。”

    “他、他朝哪个方向走了?”

    “那边。”

    乔稚楚立即跑出酒店,朝她指的那个方向去追,她现在身上只穿着洁白的睡裙,夜晚有些冷,凉风吹得她瑟瑟发抖,她赤脚踩过大街小巷,纽约好大,一张张陌生的人脸从她面前一一闪过,就像是永无止境的噩梦。

094章 他的妻

    不知道找了多久,她累得再也走不动,脚一软跌坐在路边,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不断有路过的人对她指指点点,她的蜷缩起身体,孤独而悲凄。

    天亮了,又天黑了。

    她找了一夜,蹲了一天,有路人询问她需要什么帮助,也有人想带她去大使馆,她有无声拒绝,直到后来有人报警,她不想招惹麻烦,在警察来之前跌跌撞撞地走回酒店。

    她现在的样子狼狈至极,进酒店时还被门口的保安当成乞丐拦了下来,她置若罔闻,执意要进门,保安用了点力气推她,她本来就身心俱疲,被他一推直接摔在地上,这一摔才回神,露出茫然的表情。

    这时,酒店里跑出来一个人:“楚楚!”

    乔稚楚眼神一晃,看到了楚铭城。

    “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一下午。”楚铭城扶着她起来,“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摔到了吗?全身都脏兮兮的。”

    乔稚楚眼睛亮了一瞬,抓住他的胳膊:“云深呢?云深去哪儿了?”

    楚铭城避而不答:“你先去洗一下,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云深去哪里……他到底去哪里了?”

    楚铭城把她拉回房间,推她进了浴室,哄着说:“你洗个澡,乖乖的,洗完我再告诉你。”

    乔稚楚连连点头,关上浴室门去清洗自己,楚铭城叫了客房服务,让他们送点吃的上来。

    乔稚楚洗得很快,发梢湿漉漉的就跑出来:“云深去哪里了?”

    “你吃饭,吃了我告诉你。”

    “好,我吃,我吃。”她抓起三明治,大口大口地咬,楚铭城看着她这吃相,刚想提醒她不要咽着,她就猛地咳嗽一声,换身趴在沙发扶手上,把刚才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出来。

    楚铭城连忙倒了杯水给她:“你别着急啊。”

    乔稚楚喘息着,原本像死人一样惨白的脸因为咳嗽而覆上一层红,衬得她越发病态,可她还是执着于一个答案,哑声道:“你告诉我,云深到底在哪里?”

    楚铭城顿了顿,忽然有些心凉。

    其实她是有所感觉的吧,否则,也不会这么锲而不舍地追问。

    他犹豫着说:“江、江陵的律所出了点问题,他过去处理了。”

    乔稚楚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我打电话他为什么不接?”

    “可能是在忙,我打电话他也不接的。”

    她闭了闭眼睛,忽然觉得可笑:“铭城,我不是傻子,没那么好糊弄……当时我就跟他在一起,他要走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就算真的真的很忙很忙,登机前不是有候机时间吗?给我发条信息,说‘我回江陵’不行吗?四个字而已,要废他多少时间?你来是他叫的吧,叫你有时间,跟我说一声反而没时间?”

    “楚楚,云深他……”

    她厉声问:“你不要骗我了!他到底去哪里,到底去干什么了!”

    楚铭城动了动唇,原本是想再找个借口,可是谎言这种东西本来就很容易被戳破,全看被骗的人愿不愿意装糊涂而已,而乔稚楚……

    显然是不愿意了。

    他最终只是化成一声叹息:“肖云蓉听说他跟你来华盛顿,就追了出来,结果从楼梯上摔下来,截肢的伤口好像裂开了,情况有点麻烦,他得回去看看。”

    “所以,他是回去照顾肖云蓉的?”这个答案大概是在意料之中,乔稚楚听完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激动。

    楚铭城连忙补充解释:“他养父一定要去他,他不能不去……”

    乔稚楚忽然觉得好累,身心俱疲的累,她扶着桌子慢慢坐下,喃喃道:“我知道了。”

    视频已经拿到了,肖云蓉手上没有任何可以威胁他的东西,他回国,一定是自愿的。

    楚铭城看她这个样子,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盯着她越来越红的眼眶看了一会儿,呐呐说:“你……那我们……”

    乔稚楚深呼吸一口气,笑道:“我没事啊……我们回国吧。”

    回国吧。

    回去吧。

    她该回去了,而他本身就该回去。

    被逼婚纱照又怎么样?

    被逼办婚宴又怎么样?

    新婚夜留宿又怎么样?

    抛下她回国又怎么样?

    理所应当啊!

    那个人本来就是他的未婚妻,本来就是他光明正大娶进门的新娘,他本来就应该这么做!

    呵,那是他的妻啊……

    七月初七,他娶了另一个女人。

    七月初八,他把她一个人丢在国外,回去照顾他的新婚妻子。

    七月初九,她像丧家之犬一样,被楚铭城带回了国。

    ……

    回国第二天,乔稚楚重新回到律所上班,无视律所里一双双好奇深究的目光,她知道,她和季云深的交往是律所里公开的秘密,这次季云深和肖云蓉结婚,而她大半个月没有来上班,他们肯定都以为她被甩辞职了,今天她突然回来上班,意外之余,大概还会揣测她是不是不甘心?继续赖在这里是不是还想做什么?

    任由他们怎么想,她都没有理会,只处理这些日子以来没有完成的工作,接近中午时,季云深也来律所了,他经过乔稚楚身边时停顿了一下,像是要说什么,但乔稚楚直接起身去打印文件,避开了他。

    季云深蹙眉,进了办公室,过了一会儿,拨了个电话出来,让她拿一份文件进去。

    “季律师,你要的文件,还有别的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出去工作了。”她放下文件就要走,季云深立即喊道:“楚楚,那天我是……”

    乔稚楚抬头看着他,那眼光淡淡的,像一盆暴露在冬日空气里的冷水,能将人冻得浑身颤抖:“我一直在想,我到底能忍你到什么时候。”

    “楚楚……”

    “不用再解释,我不想听了。”她漠然从他身侧经过,直接出门,“陈明,准备一下,我们去开庭。”

    ……

    庭审结束后,乔稚楚看了下时间,已经差不多要下班了,她也没必要再回一趟律所,她将材料交给陈明,让他带回去,而她则去了商场,买了几套衣服去童萱家,于是,等到季云深下班回到公寓,里面任何东西都没变,唯独少了一个人。

    季云深握着门把站了一会儿,才拿出手机给乔稚楚打电话,她倒是有接听,但是语气很冷漠,说她这几天要住在童萱家,边找房子,等找到了再去把放在他家的东西搬出来。

    他们又分开了。

    ……

    八月末,季云深有一个饭局需要应酬,一直和客户磨到十点多才回家,他喝的酒不多,被风一吹脑袋很疼,揉着眉心用钥匙开门,刚一打开门,他就感觉到一种无与伦比的空虚感,像是突然之间少了些什么一样,他站在门口愣了愣,好半响才想起来要开灯。

    灯一开,屋内情况一览无遗。

    依旧很干净整齐,只是门口的几双高跟鞋不见了,情侣杯只剩下一个,卧室里没有女人的衣服,毛巾牙刷都被丢进垃圾桶……

    他知道了,乔稚楚找到新房子了,她趁他不在家,把属于她的痕迹都去全部抹去。

    乔稚楚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这样到底是算冷战还是算其他,但她真的没办法再心无芥蒂地接受他,后来将近四个月的时间,他们都是这样相处,像是很纯粹普通的上下司关系,除了工作的事,他们几乎没有其他交流。

    她下班回家,一个人做饭,一个吃饭,一个人看书的时候,还是会想起和他在一起时的缱绻时光,也会想他此时在做什么,有没有也想起她?每每想到这一点,她的心口还是会有沉闷的疼,唯一能当做安慰的,就是他并没有和肖云蓉住在一起,他们也没有很亲密。

    临近新年,律所上下又忙碌起来,每个律师除了要解决手上的案件,还要写年度总结,几乎是脚不沾地,一直到大年二十八才告一段落。

    放假之前,季云深请大家一起吃饭,那天晚上,乔稚楚喝了不少酒,几乎不省人事,同事们知道她搬了新家,但是不知道她的新家在什么位置,正发愁着,季云深走上前一把把她横抱起来,面无表情放进自己的车里。

    乔稚楚宿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睁开眼看到熟悉的房间摆设,她的背脊一僵,房门口适时传来声音:“去刷牙洗脸,我给你跑了蜂蜜水。”

    她转过头,门口的人果然是季云深

    她低着头下床,浴室里有新牙刷和毛巾,她心情复杂地洗漱好下楼,桌子上放着一杯蜂蜜水,还有三明治和培根。

    乔稚楚犹豫着说:“昨晚谢谢你。”

    季云深抬眼直勾勾地看着她,她慌忙避开视线,他合上报纸,淡淡道:“你要回a市别走216高速,早上新闻刚刚报道,那里从昨晚开始堵车,走三号高速,虽然远点,但是不堵车。”

    “……哦。”乔稚楚心里有些失望,她以为他会说别的。

    这个想法一出来,她又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看看,她又来了,她那么爱自作多情?

    她安安静静地吃着三明治,有些恍惚,等到回神时,季云深已经在她对面站了好一忽儿,吓得她猛地站了起来。

    “你……”

    “我有话跟你说。”

095章 我们分手吧

    她安安静静地吃着三明治,有些恍惚,等到回神时,季云深已经在她对面站了好一忽儿,吓得她猛地站了起来。

    “你……”

    “我有话跟你说。”

    “楚楚,我们分手吧。”

    乔稚楚蓦然怔住。

    重逢后这三年,他们曾半真半假提出过两次分手,一次是她以为她的律所面临倒闭是他干的,一次是她得知他竟然有个未婚妻,那两次是她提出的,最后也都没分成,她还记得那天他在电梯里说的话不准再说分手。

    他说的不准,可最后违背承诺的,依旧是他。

    最初的震惊之后,她慢慢冷静下来,忽然觉得分手好像也没什么,摇头笑了:“其实我们从没名正言顺在一起过,谈何分手?真要有个说法的话,那应该是结束情人关系。”

    情人关系和情侣关系,是不一样的啊。

    乔稚楚放下还没吃完的三明治,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水,明明是温度适中的开水,可从喉咙到胃部,所经之处却是一片冰凉。

    他们的感情真的很矛盾,一开始是相看两厌,然后是她死追着他,接着是他不肯放过她,渐渐的,她变成口不对心的人,嘴上总是说他们情深缘浅,其实心里比什么都不舍得他真的放手,而现在……他断的干脆,她呢?

    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了。

    也许是现实面前只能接受,也许是失望太多已经无感。

    季云深拿来一个牛皮信封给她,示意她打开看看,乔稚楚拿出里面的文件,赫然看到竟然是一份房产合同,而所有人那一栏,写着她的名字。

    “这是……”乔稚楚绞尽脑汁想个形容词,“分手费?还是报酬?”

    季云深幽深如古潭的眼眸覆上几分无奈:“你一定要说得这么难听吗?这份东西我本来就是准备在你生日的时候给你的,现在只是提前了,不过也是物归原主。”

    乔稚楚已经注意到这合同上的房产地址,竟然是威格信对面,也就是……她原来的知处律师所!

    她惊愕,她很早之前就知道知处律师所被他租下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问他租那栋房子做什么,没想到,他后来竟然还买下来了,而且,是要送给她的。

    乔稚楚镇定问:“这是威格信的附属律所?”

    “合同上只写了你的名字,没有提到威格信一个字。”

    所以,这只是她的。

    乔稚楚看着这份房产合同许久,最终化为轻笑:“谢谢。”

    他给的,她为什么不要?

    她爱了他十三年,十三年来都是不求回报的付出,可最后呢?换来他转身投向别人,而她就像个悲哀的小丑。

    既然不断付出什么都得不到,那她为什么还要继续傻下去?

    这份合同之后,他们之间再无相欠。

    乔稚楚拿着那份合同离开季云深家,下楼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回了公寓,在车上,她的手渐渐捏紧,几乎要把合同揉烂。

    十三年的感情,终于在这里画上句号了吗?

    ……

    今年乔稚楚并不打算回a市,换成乔默储来江陵陪她过年,他知道她搬了新住处,只是不知道她搬家的真正原因。

    “你这个房子比较大,只是你一个人不会太空荡荡吗?”乔默储参观完房子,背着手走出来问。

    乔稚楚看了他一眼:“哥,不用再试探我了,我的确是一个人住,换房子不是要跟谁同居,只是因为原来的房东要涨房租,谈不拢,我才搬走的。”

    乔默储摸摸鼻子,他的确是在试探她,但是这个必须不能承认,他咳了咳:“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乔稚楚笑起来:“好啦,算我小人之心,你快去给我做饺子吧。”

    “你去买支醋。”

    “好。”

    公寓楼下就有一个小超市,乔稚楚挑了一支米醋,想去看看今年的饺子有什么特别的口味,回去好让她哥跟着做,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在那里看到了季云深,他也在看饺子,似有所感地转过头来,看到她在也有点意外。

    乔稚楚本来是想要躲的,但被他看到了,也就只好走过去。

    季云深的公寓在隔壁街,算起来这个超市也是距离他家最近的,他会到这里来也不算意外。

    今天很巧,他穿了亚麻色的长款外套,而她也穿了小麦色的毛呢连衣裙,两件颜色类似的衣服走在一起,乍一看还以为是情侣。

    情侣?

    乔稚楚在心里仿佛念了几遍这个词语,忽然感觉出门前自己喝的那瓶苹果醋的酸味又弥漫上来,酸得牙都有些软。

    季云深微敛眼皮:“我以为你回a市了。”

    乔稚楚故作不在意地笑了笑:“a市留给我的,永远都是遗憾,已经不想回去了。”

    闻言他也沉默了。

    他们其实没什么好说的,该说的早就说清楚了,乔稚楚想着自己现在是要直接走开,还是要说一声再走?

    还是说一声吧,一声不吭就走,他大概会觉得她很介意他们之间。

    “你,怎么会来商场?”

    “买饺子。”

    她停顿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变得随意:“你没有回宅子?”大年三十,不是应该和家人团聚吗?他的妻子,他的养父兼岳父可都在家里。

    季云深将手上的几包饺子进购物车,转过身,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看:“我必须回宅子吗?”

    他的反问刺耳极了,像极当年他们还没交往时,他想知道她会不会为他吃醋,故意设下的试探一样,乔稚楚握紧米醋的瓶身,光滑的玻璃瓶抠不出什么东西,反而差点把她的指甲掰断。

    她粲然冷笑:“你回不回去,关我什么事!”

    她甩下他大步走开,心里对他又恨又恼他怎么能这样,凭什么到现在这地步还敢激将她?

    乔稚楚心里难受得厉害,也不想再逛下去,直接去故意结账。

    付款的时候,乔稚楚在包路摸索钱包,奇怪的是她居然找不到,她记得很清楚,她出门的时候一定有把钱包带上,可是现在为什么找不到?

    这时季云深已经追上来,见她在柜台前东翻西找,想了想还是走过去了:“怎么了?”

    乔稚楚尴尬道:“我钱包不见了。”

    季云深拎着她的背包看了看,果然在书包的一侧找到了一个被刀片割开的口子,很显然,钱包是在刚才人多的时候,被贼趁机偷走了。

    季云深道:“现在去看监控录像,也许能找到是谁做的。”

    “算了,钱包里也没多少钱。”

    她将醋放到就近一个货架上,想回家拿了钱再来买,走出商场,身后追上来一个人,把一瓶什么直接塞到她的手里,她低头一看,是刚才被她放下的那支醋。

    季云深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分辨不清的隐隐怒意:“开口说一声很难吗?”

    只是几块钱,她宁愿多走一个来回也不愿意向他求助,她就一定要跟他这么见外吗?

    乔稚楚看着手里的醋,轻轻道:“不难,只是不想。”

    她尝过欠他的滋味,已经后怕了。

    她淡淡道:“等我到家,我会把钱支付宝转给你。”

    季云深垂在身侧的手倏地捏紧,声音沉冷:“不用。”

    “要的。”

    “我说,不用。”

    “要的,我不想欠你了。”几块钱也不想。

    乔稚楚绕开他要走,季云深拽住她的手,丝毫不控制手上的力道,捏得她生疼,乔稚楚已经有些生气,用力甩了两下没甩开,像是有什么情绪终于压抑不住,她大声喊道:“放开我!”

    “乔稚楚,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096章 警察登门

    楚铭城托着腮看着又是一脸阴云密布的季云深,不厚道地取笑:“脸色这么黑,又和楚楚吵架了?”

    季云深神色不动,只冷冷地盯着前方。

    “哎呀,季大少爷,只要是涉及到乔稚楚,你就变得不像自己。”楚铭城摇摇头,想起他们分手的事,又不禁感慨,“居然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以你的能力,让她全身而退又不难,非要把人伤透才罢休,真是的。”

    季云深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人找到了吗?”

    楚铭城立即露出一副扼腕的表情,痛心疾首道:“你是不知道啊,我原本跟踪着那天从乔稚楚公寓把常有清带走的那几个人,想着顺藤摸瓜,没准能找到点什么有用的东西,结果,他们做贼心虚,看到一个路过警察就都吓得四处逃窜,我只能跟上一个人,这个人现在躲在旅馆里不敢出来,只能继续盯着。”

    “惊弓之鸟。”

    “可不是嘛。”楚铭城啧了声,“我就奇了怪了,江陵也就这么大,他们到底是怎么把一个人藏得这么好的?”

    这半年来,他们派出去找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几乎是把整个江陵都翻过来了,可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愣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找到。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人被带出江陵,但是出了江陵,范围就是全国乃至全世界,更是大海捞针,还不如把希望寄托在江陵上,再者,那个人是要拿着常有清做文章的,为了运用方便,或许还真的会铤而走险,把人藏在江陵。

    “你老婆那边没动静?”

    季云深冷冷一眼扫过来,楚铭城立即改口:“你妹妹。”

    “我试探过她视频是怎么有的,她说是别人寄给她的,谁寄的不知道。”

    楚铭城摸着下巴笑了:“这个解释倒是狡猾,既能敷衍你,又能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我发现你这个妹妹自从车祸后,心计多了很多啊。”

    季云深眼神忽然闪了一下,倏地起身往外走,楚铭城看他交代都不交代一声,立即喊道:“你去哪儿?喂!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有没有礼貌啊!”

    季云深只是抬起手挥了一下。

    楚铭城的话倒是提醒了他这个拍视频,寄视频的人,也许是肖云蓉认识的,甚至是她身边的人,否则,她根本不需要撒谎。

    去宅子的路上路过商场,季云深进去买了些***,带去宅子送给肖启年,当是拜年礼物,肖启年很高兴,中午留他一起吃饭。

    午饭后,肖启年让季云深推肖云蓉出去晒晒太阳,如果是平时他自然是拒绝,不过他今天来宅子的目的就是为了从肖云蓉口中挖出点什么,也就欣然答应了。

    今年江陵的冬天不是很冷,雪只下了大年三十晚上,今天的积雪已经被暖阳融化,季云深推着肖云蓉的轮椅出去转了圈,旁敲侧击问了些关于视频的话,肖云蓉的说辞还是和之前一样,季云深还想再说什么,肖云蓉就借口有点冷,想要回去了。

    “好。”

    季云深挑了眉,把她送回宅子交给保姆。

    “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了。”

    肖云蓉甜甜一笑:“云深哥路上开车小心。”

    季云深颔首,当着她的面前走出宅子,却在她换身时,又悄无声息地折返……

    季云深走偶,睢冉就来了:“怎么?他又找你问视频的事?”

    肖云蓉点头:“他好像一直都不太相信我的说辞。”

    睢冉嗤笑:“当然不相信,而且他也从来没有放弃为乔稚楚正名,他现在还在找常有清的下落。”

    肖云蓉忍不住坐直身体,神色微惶:“你不是说他们已经分手了?”

    “这点把戏你都看不懂。”睢冉冷笑,“什么分手,都只是把戏而已。”

    肖云蓉呆了呆:“怎么可能……他们明明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想骗人总要把戏演得像点。”

    “他、他为什么一定要查得那么彻底那么清楚呢?”视频她已经给他,自己也没有留备份,乔稚楚不是很安全了吗?为什么还要那么锲而不舍?

    睢冉淡淡道:“因为他看得出来,这本身就是处心积虑设下的一个局,他知道,一旦有一天这些事曝光出来,那个设局的人,一定会想方设法让乔稚楚把牢底坐穿,所以他要赶在一切之前,拔出这些隐患。”

    最后,她意味深长地说:“谁都比不上乔稚楚在他心中的地位。”

    肖云蓉眼神一变。

    ……

    “小心!”

    脚下滚落几块石头,乔稚楚惊魂未定,紧紧握住哥哥的手,借力站稳。

    “爬山都能走神,也是服了你了。”乔默储忍不住责备,“到底在想什么,一路上都是心不在焉?”

    乔稚楚摇摇头,在路边的石椅上坐下:“没事,可能是有点累了。”

    她的脸色的确有些不好,乔默储也不勉强:“那就休息吧,正好在这里解决午餐。”

    他们自己带了野炊的工具,找了一片空地架起烧烤架,把事先在家里准备好的烧烤串都拿出来,乔稚楚抱着膝盖坐在一边看他忙活。

    自从大年三十晚上她在超市遇到季云深后,她的心情就持续低压,根本不想出门,这次出来爬山,还是她哥捏着她的腰说她都肥了一圈了,必须出去运动,她这才被拉出来。

    可她是真不想动,两人爬了一个上午,也就爬了一点点。

    乔稚楚摸摸自己的腰叹气,其实她平时还是很注意运动的,只是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太多,她没那个心情,干吃不动,连肥肉都长出来了。

    想起这几个月以来发生的事,乔稚楚的神情又有些迟疑,呐呐地喊:“哥……”

    乔默储看了过来。

    乔稚楚想跟他说常有清的事,但又觉得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多说让他担心好像也没必要,话到嘴边,最终还是被她咽下去。

    “……你带酸梅汁了吗?我想吃酸的。”

    乔默储笑了一下:“带了,我说你最近的口味怎么变这么多,以前都不爱吃酸的。”

    是啊,她以前不爱吃酸的,不爱吃辣的,可是最近却都喜欢上了。乔稚楚拧开瓶盖,慢慢喝了一口也许,改变一向简单,只是看自己愿不愿意尝试而已。

    吃完烧烤,乔稚楚说什么都不肯再爬了,甚至还懒得走下山,乔默储实在拿她没办法,幸好这座山本来就是用来观光的,有缆车可以直接下山。

    冬季的天黑得特别快,他们回到公寓才五点多,但已经看不到日光,乔稚楚喊着要吃饺子,乔默储只好去做,而她裹着毯子在沙发上看电影,看着看着觉得困倦,干脆躺下睡觉。

    乔默储把饺子放入蒸炉,擦着手从厨房出来,见她睡着,怕她着凉,刚想回房再拿一床被子出来给她,门铃却毫无征兆地响起。

    乔默储走过去开门,门外竟然站着四个警察,他的心突兀地跳了一下。

    为首的警察眼神锐利,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圈,然后才问:“你好,请问乔稚楚小姐在吗?”

    乔默储警惕起来:“你们有事吗?”

    乔稚楚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伸了个懒腰起身问:“哥,是谁啊?”

    乔默储没有回答,乔稚楚走出来一看,顿时一愣:“杨警官?”

    杨警官面无表情道:“很高兴你还记得我,乔小姐,今天有人举报你涉嫌杀人,现在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乔稚楚轰的一下脑子全空白了,浑身迅速僵硬住怎么能可能!

    乔默储想也不想直接挡在妹妹面前,断然道:“不可能!我妹妹是律师,怎么可能杀人?一定是你们弄错了!”

    杨警官挑眉:“对或错,要等我们查了才知道,只不过我还记得,六月的时候,乔小姐曾经来警局自首说自己杀了人,不巧的是,这次告你杀人的事件,也是发生在六月,所以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

    乔稚楚脸色惨白,一时间脑子乱成一团,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件事到现在还会被人翻出来。

    杨警官没耐性跟她磨蹭,冷喝一声:“带走。”

    身后两个警官立即上来抓住乔稚楚的胳膊,强行把她带出门,乔默储知道现在这种情况是他阻拦不了的,抿了抿唇,拿出他的专业素质道:“我是律师,我和你们一起走。”

    杨警官看了他一眼,不置与否,转身上车。

    乔默储立即开车跟上去。

    警局里,乔稚楚又一次看到那段视频,这是她杀人的铁证,她最解释不清楚的致命点。

    乔默储还算镇定,质疑道:“这段视频本身就有很大的问题,从画面的清晰度上看得出来,这明显是单反相机拍摄出来的,我想问,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能拍下一个这么清晰完整的行凶现场?”

    杨警官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怎么拍摄的我们自然会再调查清楚。现在我需要乔小姐解释的是,这个男人是谁?他怎么样了?现在又在哪里?”

    “他……”乔稚楚嘴唇蠕动,微微颤动,“我不知道……当时我很害怕就跑了,他就已经不见了……”

    杨警官摇头:“他伤得这么重,不可能自己离开的。”

    “他……他是被人带走的。”

097章 指证

    “谁都比不上乔稚楚在他心中的地位。”

    睢冉说着转过身来,看到肖云蓉骤然变化的眼神,不由得微微弯起嘴角。

    一个弧度还没成型,她的背后就传来一声沉沉的冷笑:“我也没想到,竟然是你在背后兴风作浪。”

    睢冉一吓,骤然转身,恰好和季云深凛冽阴寒的眼眸对上。

    她脑子里轰然一响,那股凌厉的杀意让她顿时打了个冷战,全身上下鸡皮疙瘩都随之蠢蠢欲动。

    “你、你不是走了吗?”

    季云深出手狠戾,一手掐住她的脖子,直接将她按在墙壁上,脸上满是令人生惧的寒气:“视频是你给她的?常有清是你带走的?用视频逼我娶她的主意是你出的?让她用苦肉计逼我从纽约回来也是你教的?”

    每说一句话,他就加重一下手上的力道。

    从怀疑那个拍摄和寄视频的人在肖云蓉身边开始,季云深就将睢冉列为重点怀疑对象,去而复返就是为了听她们到底会不会说起视频的事,没想到,真的如他所料!

    一想到竟然是这个女人在背后搅动风云,一再胁迫他,伤害他和乔稚楚的感情,季云深就恨不得这样一把掐死她!

    睢冉呼吸困难,涨红了脸,双手掰着他的手掌:“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放开我……”

    季云深忽然俯身,靠近她的比脖颈,只是轻轻嗅了一下,随即便厌恶地退开:“香奈儿五号香水是你的最爱,而常有清被伤现场也有这种香水味,你还要狡辩?”

    睢冉镇定自若:“香奈儿五号香水又不是只有我会喷,单凭香水味,你就想这样指控我?”

    “的确不是只有你在用,但是,你有动机,有能力,嫌疑最大!”

    “你们律师不是最讲究证据的吗?你说的这些都只是怀疑,难道你要单凭怀疑来定我的罪?”她露讥笑,“云深,我理解你要为乔稚楚洗白的心情,但是你也不能胡乱攀咬好人啊。”

    季云深倏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睢冉神情又是一变,已经说不出话,只能拼命挣扎。

    肖云蓉虽然也不喜欢睢冉,但她不能看着季云深杀人,连忙转着轮椅上去,抱住他的大腿:“云深哥,你快放手,你快放手,你这样是会掐死她的!你快放手!”

    突然,一根拐杖打了过来,直接敲中季云深的筋脉,随即一声冷呵:“云深!松开手!”

    是肖启年。

    “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这时,季云深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这才松开手,睢冉跌到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她的肚子已八个月了,接近临盆,被他来这一下,脸色惨白,捂着肚子直呼疼。

    季云深目光和肖启年在半空中短兵相接,都有各自的凌厉,半响后,肖启年先移开目光,边扶地上的睢冉边喊家庭医生,季云深看到是宋哲的电话,二话不说直接离开宅子,直到上车才接听。

    “云深,你知不知道,上次被你带走的那个女孩,又被我们杨警官抓回来了!这次是有证据的,她恐怕是要被拘留了!”

    季云深眉心骤然一凝。

    ***

    视频虽然是证据,但不是充分的证据,在没有找到常有清的尸体之前,乔稚楚杀人的罪名不算成立,但杨警官还是依法对她进行了刑事拘留,所以接下来四天,她都要在警局的拘留室里度过。

    乔默储的人脉都在a市,一时半会根本想不出办法把人保释出来,急得焦头烂额,季云深来的时候,他已经靠在警局门口抽了十几根烟。

    看到季云深出现,他立即下烟头冲过去堵住他的路:“你来干什么!”

    季云深无暇跟他解释,直接问:“楚楚怎么样?”

    乔默储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楚楚的情况轮不到你来问!季云深,我问你,视频在你手上,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警察的手上,你干了什么!”

    竟然是视频!

    季云深没想到宋哲电话里说的证据,竟然指的是视频!

    他们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掰开乔默储的手,沉声说:“视频并不是我所有,期间经过多少人的手我不知道,但这份视频绝对不是从我手上流出去的!”

    乔默储怔怔地看了他片刻后,摇摇头,颓然地蹲在地上。

    他在律界十几年,送过无数人进监狱,也救过无数人出来,可易地而处,对象变成他的亲妹妹,他那满腹的律法条理,竟不知该怎么用才好。

    视频是真的,乔稚楚也承认自己捅了常有清一刀,这样看来,好像根本没有免罪的余地……

    季云深脚步在警局大门前停下,没有进去,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便转离开,乔默储根本不在乎他,自然也没有好奇他去了哪里。

    ……

    按照正常的程序,嫌疑人被刑拘后,警局要在刑拘期限内收集到完整的证据,确定罪名成立,然后犯人关押至看守所,案子移交至检察院,最后才是法庭的宣判。

    乔稚楚被刑拘的这几天,杨警官每天都来问她把常有清的尸体藏在哪里,她摇头说不知道,让他自己去找监控录像,监控录像能证明常有清是被别人带走的,但杨警官却说,录像被人销毁干净了。

    乔稚楚一愣:“季云深,季云深手上一定有录像的备份……”

    “季云深说他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难道他已经把录像都删除掉?

    也许是他以为那些东西都不重要,所以删掉吧?乔稚楚自己找了一个解释,然后重新靠在墙上,蜷缩起身体,木讷说:“哦,那我也不知道了,反正常有清不在我手上,你们再找找吧。”

    杨警官冷冷道:“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就能逃过法律的制裁吗?!”

    乔稚楚疲惫地闭上眼睛,不想理他。

    被拘留的第四天,乔稚楚一大早就站在门边等警察开门,这是没有充分证据的情况下,他们能拘留她的最长期限。

    早上八点,拘留室的门打开,进来的两个警察把她带出去,她以为自己是能走了,结果他们竟然没有一点要放开她的意思。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看守所。”

    她一愣,随即挣扎起来:“为什么要带我去看守所?”

    看守所是对已经确认犯罪的嫌疑人临时拘禁的场所,进了看守所,就意味着一定会被判刑,但以目前的证据来说,乔稚楚根本不至于进看守所。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们找到常有清的尸体了!

    乔稚楚立即道:“我要见你们杨警官!”

    没有任何人理她,她最后还是被押进了看守所。

    乔稚楚以前接触犯人时也需要进看守所,本来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她置身其中,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不受控制地浮起来,和她关在同一间牢房里的人都在看着她,那种虎视眈眈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栗。

    “我要见杨警官!我要见杨警官!”

    她喊了一早上,始终没有任何人带她去见杨警官。

    当天下午,乔默储来看她,她被带到接见室,隔着铁质的栏杆,哥哥给她带来了一个震撼人心的消息。

    “你的案子,认证物证俱,就算没有找到常有清的尸体,依法你也可以被量刑了。”

    乔稚楚怔愣:“人证……谁是人证?肖云蓉吗?”

    乔默储握着栏杆的手指捏紧,像从牙缝里挤出字一样:“是季、云、深!”

    乔稚楚怀疑自己是听错了:“谁?”

    “季云深!他出面指证你跑下楼时浑身是血,还提供了你当时身上穿的那件衣服,上面血经dna鉴定后,确定是常有清的,他现在是最重要的人证,足够指控你的人证!”

    “不可能!”她快速往后退了一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他!”

098章 判刑

    她不相信,也绝对不可能!

    季云深怎么可能这样对她!

    乔稚楚死死咬着下唇:“哥,你为什么要编造这个谎言来骗我?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

    “我为什么要编造这种谎言来骗你?”

    ……是啊,哥哥没必要编造这种谎言来骗她。

    而且他的神情也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乔稚楚嘴唇翕动,忍着眼泪不掉下来:“怎么可能呢,他不会这样对我,不会的。”

    乔默储重重一拳砸在桌面上:“我早就跟你说过,季云深不是好人,你偏偏不信,他六年前抛弃你一次,六年后又怎么会真心对你!他到底有哪里好,让你每次都不听我的话!”

    仿佛是被巨石压着胸口,喘息不得气血翻涌,她跌坐在地上,眼前被泪水模糊了一片,她此时的世界里,听不到一点声音,看不见一样东西,失去了五官五感,唯独痛楚明显。

    乔稚楚捂住耳朵,声嘶力竭地喊:“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

    那是季云深啊,她爱了十三年的男人啊,他是要有多绝情,要有多仇恨她,才能作出这种事?他明明说过,要护着她的啊……

    直到探视时间结束,乔稚楚都不愿意相信哥哥说的话,她想见季云深,但是哥哥说,为了确保证词可信,在判决下来之前,她和季云深是不能见面的。

    她扯扯嘴角,没再说什么,挪着脚步跟着狱警走了。

    她住的号房里有十二个人,房里两侧有两张长长的通铺,她们平时吃饭睡觉吃喝都在上面进行,她被带回来时,号房里的人都齐刷刷地看过来,乔默储已经买通好狱警多照顾她一些,那个狱警临走前也警告了其他人安分点。

    狱警走后,就有人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原来是有背景的。”

    现实中的看守所号房里,并没有像是电影电视剧里演的那样风起云涌险象环生,但号房里总有一个是主导全场的‘老大’,她住的这个号房里的‘老大’她们都称三姐,三姐叼着根烟问她:“你因为什么进来的?”

    乔稚楚不是第一次跟犯人打交道,倒也没有什么怯意:“防卫过当,致人死亡。”

    “防卫过当?”三姐打量了她一圈,“那个人要强奸你?”

    “嗯。”

    三姐挑眉没再问其他,翻身躺下睡觉,老大没发难,其他人也不会找事,都各自上床,乔稚楚的床位在最外侧,没有床垫,只有一床薄薄的棉被,她只能把棉被铺开,睡一半盖一半。

    三姐又看了她一眼,将胳膊盖在眼皮上,脑子里闪过昨晚狱警对她说的悄悄话明天会有一个新人进来,你好好‘伺候’她,事后少不了你的。

    入夜后,乔稚楚躺在床上,薄薄的棉被抵御不住十二月的寒风入骨,她冷得直打颤,这一晚怎么都睡不好,临近天亮,好不容易有睡意,结果迎头被泼了一盆冷水,猝不及防的袭击惊得她尖叫一声弹起来,还没看清眼前情况,那边就飞过来一个枕头砸中她的头:“妈的吵什么吵!”

    乔稚楚脑袋被打歪,回头一看,面前没有一个人,地上只有一个塑料盆,那个人已经跑了。

    接下来几天,类似的事也发生过不少,总是在她最猝不及防的时候下手,要么是泼水,要么是吃的饭里掺杂了沙子,要么是喝的水里有异味……总是都是些小把戏,不像要她的命,只是要让她吃苦头,以至于她每天都提着心不敢松懈,晚上睡不好,白天吃不好,加上有心结,一个星期下来,已经憔悴没有人样。

    而那边,法院的通知也下来了,乔稚楚的案子三天后就要开始审判,这个消息让原本在到处联络关系的乔默储错愕不已:“为什么会这么快?我是律师,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流程,从检察院到法院开审,起码要三个月,怎么可能现在就要上法院?”

    “我哪知道为什么。”杨警官看了他一眼,“你们在外面得罪人了吧,有人巴不得她早点进监狱吧。”

    乔默储咬牙:“杨警官!”

    杨警官不耐烦道:“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她本来就该进监狱!”

    提前开庭,乔默储的人脉还没打通,急得团团转,开庭前他勉强抽出点时间去看了乔稚楚,把这件事告诉她,末了皱眉心疼道:“你怎么瘦成这样,是不是在里面被欺负了?”

    乔稚楚神情恍惚地摇头:“没事……审判就审判吧,杨警官说得对,我本来就该进监狱。”

    当天晚上,乔默储半梦半醒间,忽然感觉到有人悄无声息地靠近她的床位,不安的预感把她从梦境中撕扯出来,她倏地睁开眼睛,刚看到床头站着个黑影,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她的口鼻就被那人拿着一条毛巾捂住,瞬间的窒息感席卷全身,她大力挣扎起来,那人力气很大,人压在她身上,一只手就控制住她的双手,她的脚拼命蹬着,明明发出的动静不小,可这房内的十几人愣是一个都没起来。

    “唔唔”

    胸腔里的储存的氧气被迅速抽干,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已经感觉到死亡,这时,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杀人啦!”

    那人被吓得一僵,乔稚楚趁机挣开她,冲向门口,大力拍门呼救:“救命啊!救命有人要杀我!”

    号房内的灯倏地亮起来,乔稚楚看到,那个拿着毛巾企图闷死她的人就是那个三姐!

    狱警来得很快,所有人被呵斥抱头蹲下,乔稚楚和三姐被狱警分别带走,这一晚后,乔稚楚就被安排住进了单人间,终于没有人再欺负她。

    三天后,她被从号房里带出去,前往法庭接受审判。

    法院曾是她最熟悉的地方,这里的每个工作人员她都认识,有相熟的法官看到她还露出了惋惜之色,他们都知道,乔稚楚是个非常优秀的律师,但这次判刑之后,即便将来刑满释放,她也再当不成律师了。

    乔稚楚被押到被告的位置,乔默储是她的辩护律师站在她身侧,她抬起头,慢慢将目光移向证人席,果然在那里看到那个曾熟悉到骨子里的枕边人,她心脏像被冻结了一样迅速紧缩,喉咙哽住了什么东西,是无法缓解的难受。

    “我证明。”

    近百平方米的法院里,的声音掺杂交织,他的声音明明也不高,可是听到她的耳里,却是震耳欲聋,盖过来自全世界的所有声音。

    乔稚楚怔怔地看着对面的他,他依旧是清清淡淡的眉眼,低垂着眉,不看任何人,像是置身事外,就像对待一个普通的罪犯一样。

    最后,法官宣判,乔稚楚杀人证据确凿,不过考虑到她是在人身安全受到侵犯的情况下才错手杀人,属防卫过当,经过乔默储争取,判有期徒刑三年,即刻执行。

    被警察带下去之前,乔稚楚看向季云深,神情出奇的平淡:“季云深,你知道吗?我想过有一天我们会重新站在甲乙方的辩护律师席里对峙,但是我没想过,我会站在被告席,而你是证人席。”

    季云深神情似乎更加冷冽了。

    但现在的乔稚楚已经不想去揣摩他的任何情绪,她带着手铐转身,服从地跟着警察走,直到被押进监狱,她忍了一路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真的对她举起利斧。

    她以为,十三年的感情,即便现在已经趋于无感,但情义还在,他定不会伤她。

    是她想得太天真了,现在才想起来,这些年在一起,他早就暗示了无数遍我不会放过你。

    ***

    得知庭审的事后,楚铭城立即去找季云深,在他的门前大力拍着门板:“季云深!”

    没一会儿,季云深就把门打开了,看到是他,没什么特别情绪,转身回书房。

    “你给我站住!”楚铭城憋着一肚子火,“我听到消息,是你去指证楚楚杀人?”

    季云深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嗯。”

    “‘嗯’?”楚铭城瞪圆了眼睛,不相信他的反应竟然能冷淡到这个地步,“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肖云蓉又威胁你了?”

    “没有。”

    “那是别人威胁你的?”

    “也没有。”

    “你去指证乔稚楚是你自愿的?”

    “是。”

    楚铭城差点被他气疯:“云深,现在我也看不懂你了!之前你那么竭尽全力地寻找常有清,我以为你是真心想为帮楚楚洗白,可你现在做的又是什么事?你居然亲手把楚楚送进监狱!你还有没有良心!”

    不管季云深是他多少年的兄弟,总之这次他不会站在他这一边!

    季云深淡淡道:“楚楚杀人事实俱在,这件事本来就藏不住,即便我不出来指控,她也一定会因为她的行为受到法律制裁。”

    楚铭城怒道:“这个不用你说我知道!我是心寒!谁都可以在这个时候对楚楚落井下石,但唯独你不行!你是要有多恨的心,才能做出这种事啊!”

    季云深推开他挡路的身体:“我问你,报案的人,有没有可能和带走常有清的是同一个?”

    “我怎么知道!”

    “假设是同一个人,他之前一直蛰伏不动,只将视频复制了一份给肖云蓉,这次却突然到警局报案,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他终于要对楚楚下手了?”

    楚铭城:“……”

    季云深坐在办公桌前沉着分析:“他肯定知道,光凭视频,楚楚的罪名根本坐实不了,想要把楚楚送进看守所,起码还需要常有清的尸体。现在常有清在他们手上,那怕人还活着,但把一个活人变成死人并不难,为了达到目的,他们很可能会把常有清真的杀死,然后嫁祸给楚楚!只要尸体曝光,楚楚坐实杀人,就一定会被关进看守所!”

    “按照流程,证据确凿后,警方就会把案子移交到检察院,从检察院到法院庭审,楚楚至少要在看守所里呆三个月,这时间太长,她在里面可能会遇到什么,细思恐极。”

    楚铭城皱眉:“我好想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那个人的目的是把楚楚送进看守所?他可能在看守所里准备了什么伤害楚楚?你之所以要抢在尸体曝光前出来指证,是因为想要把整件事的主动权掌握在手上?暗箱操作让这个案子尽快进行庭审,也是想尽快让楚楚从看守所换到监狱去?”

    “嗯。”

    “可是监狱那种地方比看守所更糟啊!进去了很难再出来你不知道吗!”

    “不。”季云深瞳色深沉如无底深渊,“进监狱,比进看守所好。”

    楚铭城一愣:“你的意思是……”

099章 我爱过你,只是爱过而已

    监狱比看守所好些,乔稚楚在这里没有被任何人欺负,反倒是同个牢房里的犯人对她颇为照顾,她想,也许是哥哥都招呼过吧。

    进监狱的第三天,狱警说有人来探望,就把她带去了会客室,隔着玻璃,她看到了那个曾认认真真爱了十几年的男人。

    季云深。

    他居然还有脸来看她!

    乔稚楚一阵怒气上涌,立即拿起话筒,直接喊:“季云深,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报复我!”

    她以为自己能忍住火气的,可是到底是高估自己了。

    这些天她梦里都是他站在证人席说出‘我证明’三个字的样子,曾经爱得有多深,现在就有多恨!

    季云深不躲不闪地看着她,等她发泄够怒火,才平淡地说出:“我会救你出来。”

    “亲手把我送进来,现在说要把我弄出去?”乔稚楚讥笑,语句狠毒,“季大少爷,你玩的又是什么把戏?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过我?非要我死了你才甘心吗!”

    他不愿意多说,只压低了声音说道:“一个星期内,我会把你弄出来,然后你就离开江陵。”

    乔稚楚再也不愿意相信他了,每次她相信他,他给她带来的都是加倍的痛苦。

    她摇着头直接拒绝:“不用麻烦你,三年牢房而已,我又不是蹲不起。”

    季云深低皱眉,到喝一声:“别任性,楚楚。”

    任性?如果现在可以,她真的很想扑上去狠狠咬他一口,尝尝他的血是不是冷的,看看他的血是不是黑的!

    乔稚楚冷冷地看着他,那种冷漠和疏离,是他从来没见过的,一时间竟然也被冻得心尖一颤。

    “季云深。”她唇轻启,漠然地说出三个字,“我恨你。”

    季云深慢慢地放下话筒,隔着一面玻璃和她对视。

    许久,他移开目光,转身离开。

    他知道的。

    他知道她现在很恨他。

    没关系,等出来就好了。

    出了监狱,季云深在车门边打电话,那边是楚铭城,他道:“都安排好了。”说着,停顿了一下,再认真地确认一遍,“云深,你真的要那么做?这可不是小事。”

    “嗯。”

    楚铭城吁出口气:“好吧,我会尽量确保万无一失,不过再次之前我也要去见处楚楚一面,跟她说清楚说,免得到时候出纰漏。”

    “好。”

    ……

    自从上次睢冉上次被季云深掐了脖子,就有些受惊动胎气,加上产期也近了,肖启年便让人在宅子里准备好产房,又安排了几个手脚灵活的佣人贴身照顾她。

    睢冉是个很回的得寸进尺,顺着杆子往上爬的人,见肖启年这么照顾她,就开始撒娇说说自己一个人在家代长明好孤单,别人家的妻子都是有丈夫在身边陪的,肖启年没办法,只好把工作交给下面的人,每天都尽可能抽出时间来陪她。

    睢冉靠在他怀里,握着他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启年,你说,我们的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肖启年淡淡道:“b超不是说了,是男孩。”

    “你就不能假装没有b超,猜一猜逗我开心吗?”睢冉撇嘴,拿开他的手,把头扭到一边,闹起了小脾气,肖启年看了她两眼,并没有如她所料说出什么安慰的话,而是直接起身:“你坐的时间够长了,休息一下吧。”

    说着,他就转身离开产房,睢冉惊愕,喊了他几声他都没有回头。

    她气愤地砸了一下枕头,看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一把抓起来就打电话,让人再想办法再给乔稚楚找点麻烦,好让她出出气!

    电话还没交代完,门口转进来一架轮椅,肖云蓉坐在轮椅上皱着眉头说:“乔稚楚已经进监狱了,你还想干什么?”

    睢冉顿了顿,挂了电话,随意地拨弄了一下头发:“我是在帮你,你怎么不大领情啊?”

    这段时间,所有对付乔稚楚的计划都是她出的,她每次都说是为了帮她报仇。

    “既然你做这么多都是为了我,那我要你从现在开始就住手!你找人在看守所里对付她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已经做得足够多了,我不需要你再做别的!”肖云蓉冷声说。

    睢冉笑了:“你之前不是喊着要她两条腿吗?现在又不想要了?”

    肖云蓉抿唇是,没错,她之前的确恨不得把乔稚楚撕成碎片,但那是在暴怒之下,现在逐渐冷静下来,能想通一些事了,再加上她听说了她这段时间经历的事,尤其是还被季云深亲自出庭指证,心里难免有些唏嘘。

    也许正是因为都一样喜欢季云深,所以她对她能感同身受,知道这样的痛苦远远比伤在身上来的强烈,难免有了恻隐之心。

    “她要坐三年牢,监狱里的生活也不好过,等她出来,人生也是一团乱了,这样已经够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睢冉讥笑:“你可很善良,她毁掉你的人生,你也只毁掉她的人生,要是换成我,我可一定要她活不下去!”

    她的眼底闪过狠狠的戾气,肖云蓉看着,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往后退了一步,一时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睢冉,你是在借我的手报复乔稚楚吧?”

    睢冉没有回答只是笑,肖云蓉越想越明白:“我不是傻子,你做这些事说是为了我,其实都是为了你自己!我真的很好奇,她到底怎么你了,你居然这么恨她?”

    “据我所知,她可是一直都把你当成姐妹,是你一直在背后对她下黑手,她从来没有主动害过你!”肖云蓉眯起眼睛,“难道就因为,你也喜欢云深哥,所以就要那样对她?”如果真的只是这样,那她这个女人真的太狠毒了。

    “她又没有做什么伤害你的事,你就不要再穷追不舍了!”

    这句话让睢冉想起在国外那三个月所受到的非人待遇,眼底顿时浮起血丝,厉喝一声:“你懂什么!”

    肖云蓉一时被她这一声震住。

    睢冉紧紧捏着被褥,想起自己那三个月的悲惨都是拜乔稚楚所赐,她就恨不得把乔稚楚丢进那个地狱,让她也试试被毁去容貌,永远只做别人替身的感觉!

    睢冉一边转着轮椅出门,一边说:“总之,到此结束吧,你不准再做了,否则我就把常有清的下落告诉云深哥!”

    睢冉倏地眯起眼:“你知道常有清在哪?”

    “不是只有你会差遣手下人查东西,别忘了,你现在的手下,都是我爸的,我爸的人听命你的,当然也会听命我的!”

    睢冉一愣。

    肖云蓉已经走远,她忽然醍醐灌顶是啊,她的人都是肖启年的人,那她做什么,肖启年都是一清二楚,难道从她手上再次抢走常有清的人,是肖启年?

    ***

    年后开工,律所里只少了一个乔稚楚,但每个人心里却都很不自在,他们都是业内人,能打听到的小道消息比外面的人多,自然也都知道是季云深去指证乔稚楚,从职业道德方面觉得无可厚非,但从情义方面,他们这次都同情起乔稚楚来。

    最近网上流行这一句话‘我不怕万箭穿心,只是别让我知道,其中有一支是你的’……而季云深,这一箭,可是站在乔稚楚的正对面射出去的。

    陈明最愤怠,要不是合同约束,他早就去辞职了!

    同事之间如何评价,季云深都不是很在意,他正在加快进程,把手上的工作都处理完,因为他接下来要有一段时间很忙,可能顾不到律所。

    临近中午,他想打电话去问问楚铭城,他今天去监狱看乔稚楚,也不知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号码还没拨出去,办公室的门先被人猛地推开,慌慌张张跑进来的人,正是楚铭城。

    “你怎么……”

    不等他说完话,楚铭城就冲上来抓住他,神情失措:“乔、乔稚楚死了!”

    季云深僵住。

    楚铭城白着脸说:“我今天监狱看她,狱警说的……也不知道因为什么,里面两个‘帮派’在午餐的时候忽然发生斗殴,她去劝架,被其中一方当成出气筒……她死了……法医说,她肚子里、肚子里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

100章 乔稚楚已经死了

    乔稚楚是在自己的‘死讯’传出后第三天醒来的。

    她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一盏橙黄色的吊灯,光线在眼前晃来晃去,她恍惚间想起来,自己失去意识前好像喝了杯水,后来的事她就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乔稚楚有些惶惶,这里不是监狱,房间内装修看起来更像是一栋高级别墅的房间,完全陌生的环境让她感到不安,她想要出去看看,可四肢乏力,从床上起来都做不到。

    她勉力尝试了大半天,好不容易起来了,身体忽然一软,直接摔到地上去。

    摔在地板上的响声惊动了门外的人,房门从外面打开,走进来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他笑道:“看来这药的效果不错,醒的时间都刚刚好。”

    正面相对,乔稚楚错愕:“闫、闫老先生?”

    “是我。”

    就是那个从榕城到江身份神秘的闫老先生!

    乔稚楚无暇想其他,连忙追问:“这里是哪里?”

    “是我家。”闫老让佣人把她扶起来放回床上,而他也在小沙发上坐下,双手撑着拐杖,脸上依旧带着她熟悉的慈祥笑意。

    “这里是……榕城?”乔稚楚心里一紧,“您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为什么要把我从监狱里劫出来?”

    职业本能告诉她,她现在已经相当于一个逃犯,逃犯的污名是洗不掉的,比蹲过监狱还要臭名昭著,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愠怒:“你到底想干什么!”

    闫老依旧是笑着:“如果我现在不把你弄出来,很快你就会死在里面。”

    乔稚楚一愣。

    “你得罪了人,有人希望你死在里面,不会不知道吧?”

    ……她知道。

    当初在看守所,她就差点死在那里。

    后来她也猜想过,可能会那样做,又有能力那样做的,应该是肖家人。

    闫老缓缓道:“我在监狱里有人,他们告诉我,有人给了囚犯家人十万块,就是要买你的命,我不早点把你弄出来,指不定什么时候你就会被弄死。你应该知道,监狱里死个人可以有很多原因,而且也多的是人愿意做这种事,挡得住一次,挡不住第二次,只要你一天在里面,你的命就在悬着一天。”

    “我知道,可是……闫老先生……您为什么要帮我?”她想不明白,“我跟您非亲非故,您没必要为我做这些事。”

    闫老只笑不语,乔稚楚摇着头说:“总不可能是又是因为我帮您讲解了一个青花瓷瓶,您就对我这么好吧?”

    “如果我说是呢?”

    “我不信。”任谁都不信。

    闫老笑了笑,但却没有要解释清楚的意思,吩咐佣人好好照顾她,然后就说:“我还有点事,你先好好休息吧。”

    乔稚楚一愣:“闫老先生……”

    “这里的佣人随便你差遣,不必拘束。”

    他分明是逃避回答,但是这件事她必须问清楚,她向来不喜欢人的人情,更不要说这次还是欠一条命。

    乔稚楚刚才休息一会儿已经找回了些力气,她扶着窗沿勉力下床追上去,差点跌到,幸好还是抓住他了:“闫老先生!”

    闫老被她缠到没办法了,无奈道:“你肚子里有孩子,身体还很虚弱,你就先好好休息吧,其他的事,等以后再说好吗?”

    他本来是想以此让转移走她的注意力,不管怎么说母亲都是在意孩子的,哪知道,听了他的话,乔稚楚竟瞪圆了眼睛,露出满脸的不可思议:“你、你说我肚子里有什么?!”

    “孩子啊。”

    乔稚楚摸向自己的肚子,好久都没反应过来。

    闫老顿了顿,皱眉道,“难道你不知道?你已经有四个月身孕了。”

    “我……我怀孕了?”

    看这反应是真不知道啊。闫老哭笑不得:“连你自己都不知道,那看来其他人是更加不知道。顶替你死在监狱的那具女尸,我还特意找了同样怀孕四个月的,看来是多此一举了。”

    乔稚楚扶着椅子慢慢坐下,怔然地看着前方。

    她这几个月的确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点不对劲,月事也很久没来,但她之前有过一段时间工作忙,也是两三个月没来月事,这次又出现这种情况,她也就自然而然地以为可能是自己情绪不好,精神压力大,才导致生理期混乱。

    这几个月出了太多事,先是常有清,然后是季云深和肖云蓉结婚,她即便有注意到自己身材变样,但并不是很明显,她也就没当回事,哪里能想到,她竟然是怀孕了!

    闫老让佣人倒了杯水给她:“医生说,你很缺营养,精神状况也不好,孩子的情况可能不大乐观,不过一起都要等做产检后才清楚。”

    乔稚楚还是什么都没有回答,闫老想起来了,和她在一起的季云深几个月前娶了别人,由此猜测:“还是说,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如果不要的话,引产手术要快点做,孩子越大,引产后对母体的伤害越大……”

    她立即道:“我要这孩子!”

    她已经没过一个孩子了,这个孩子在她的疏忽下还能活下来,她怎么可能不要!

    闫老尊重她的决定:“我会帮你安排产检。”

    乔稚楚仰起头看着他,真心诚意道:“闫老先生,虽然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但是,真的谢谢您。”

    “好好养身体吧。”

    这天之后,闫老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看她,她一直都住在别墅里养身体,有两个佣人无微不至地照顾她,还有医生时不时来诊脉,她心存感激,只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

    转眼到了温暖的三月,她的肚子已经有六个月大,之前还怕因为怀孕前期没照顾好,会有胎位不正这种事,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已经没大碍了。

    佣人送来几套新衣服,笑着说:“这是老爷给小姐的,都是今年春天的新款,小姐穿起来一定很好看。”

    乔稚楚手摸着那柔软的布料,试探着问:“能不能告诉我,你们老爷是干什么的?”

    佣人摇摇头,小声说:“这些话我们没资格说的。”

    “好吧。”她也不为难她,起身走到窗边,“我们出去走走吧,今天天气好像很不错。”

    “好的。”

    这别墅是独立一栋在郊外,四周树木环绕,隔绝都市,空气十分清新干净,院子里还养了羊羔,乔稚楚蹲下来捡起一把青草喂给它。

    远处好像有哪里在下雨,一阵清风吹来,还有些潮湿的感觉,她闭上眼睛轻轻呼吸,忍不住道:“这里真好。”

    远离城市喧嚣,远离各种烦心事,青山绿水,清风入怀,如果能一直这样生活,真的很好。

    不过算起来,从离开监狱到现在,她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和外界联系过了,纵然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很好,但说到底她都是个俗人,有感情有羁绊,有太多的不能舍弃。

    乔稚楚问佣人:“我能打电话给我哥哥报平安吗?”

    佣人刚露出为难的表情,那边就有人先代替她回答:“这可不行,为了把你从监狱里带出来,我们找了一具女尸替代你,现在乔稚楚已经死了。”

    是闫老来了。

    乔稚楚走了过去,她知道替代的事,但一直没有机会问清楚:“什么叫替代?”

    闫老道:“顶着‘乔稚楚’身份死去的人。那个人,和你身形相像,五官轮廓也像,毁去容貌后,再联合法医伪造dna,很完美的伪装计划,没有人察觉得出来。”

    所以,乔稚楚已经死了。

    她呐呐问:“那我……那我以后是谁?”

    “谁都可以,除了是乔稚楚。”

    ……

    六月份的时候,乔稚楚不小心摔了一跤,导致羊水破裂,孩子早产了一个月。

    这个孩子先天不良,再加上早产,生产的时候一度艰难,最后医生当机立断改成了剖腹产,这才有惊无险,母子平安。

    麻醉退后,乔稚楚躺在病床上,看着闫老抱着她的孩子凑到她面前:“看看,是个很乖的男孩,长得也很像你。”

    才刚出生哪里看得出像不像。

    但这是她的孩子,她的亲生骨肉,陪她经历过人生的最低谷,也跟着她经历那么多的人情冷暖,乔稚楚只是看着,就忍不住眼眶一红,想要去抱抱孩子,但她刚生产完没什么力气,怕摔了孩子,又连忙把手收回来,哽咽道:“老先生,您给他起个名字吧。”

    闫老诧异:“要我给他起?”

    “我的命都是您救的,这个孩子也是,您就帮忙取一个吧。”

    闫老哑然失笑:“我看你是不会给孩子取名字吧,倒会推卸责任。”

    乔稚楚只是笑着。

    他沉吟着:“不过这起名字,我还真要好好想想,可不能马虎……”他转身看着窗外,像是有些走神,半响后才回头看着她,微微露出一笑。

    “叫,辰睿吧”

    乔稚楚咬唇一笑:“好,就叫辰睿。”

    辰睿。

    季辰睿。

    不……是乔辰睿。

    这是她的孩子,跟那个男人无关。

101章 你是谁?

    今年的雪下得特别久,夹带着初春的凉爽卷过江陵的大地,别墅门前的灯盏覆盖上一层薄雪,原本明亮的橙红色灯光也有些暗淡,有几分绮丽色彩。

    主卧内接近尾声,空气里的温热融着床头的郁金香,浓郁地挥之不去。

    女人蜷缩着身体轻轻颤抖。她有一张巧夺天工的精致面容,可惜此时惨白至极,眼角还在无意识地渗出泪水,如果不去看她身下躺的高档床单被褥的话,还以为她是一个被丢弃在废墟中残破人偶。

    床头柜上被人放下一杯水和一盒药,男人面对着落地窗将领带慢条斯理地打理好,淡淡道:“等会记得把药吃了。”

    睢冉看着那粉色的药盒上‘事后紧急避孕药’的字样,眼底划过一抹微不可闻的冷意,伸手去拿那个药盒,身体才稍稍一动,身下像是撕裂一般的疼痛感立即席卷全身,她忍不住闷哼一声,心里越发不甘心。

    她将药盒扫落在地,恨声道:“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为什么每次都要吃药?”

    肖启年转过身,背向着光,晕开的光线将他照得面容不甚清晰,只听见他声音沉沉道:“如果不是看在这一点上,在你怀阿慎的时候我就让你把孩子打掉了。”

    睢冉震惊:“那是你亲儿子,你怎么能这么狠!”

    “你只是我找来顶着这张脸的躯壳而已,本来就不配有这些东西。”他俯身捏起她的下巴,面无表情道,“这句话我对你说过无数次,你给我好好记着,再有下次,我一定会让你尝到什么才是真的狠心,懂?”

    “你、你……”

    肖启年拿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大步出门。

    睢冉木讷地躺在床上,因为他的话,许久都没有回神。

    佣人敲门进来,本想问她要不要喝汤,谁知看到她这副模样,忍不住一声尖叫,睢冉猛地起身,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杯狠狠砸过去:“狗东西!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是,是……”佣人被砸地头破血流,不敢逗留,连忙跑了出去。

    睢冉踢掉被子直接下床进了浴室,打开浴缸的温水按键,原本想泡个澡,无意间转身拿精油时看到镜子里映出的自己,那满身的痕迹刺眼之极,她神情越来越阴冷,指甲从镜面上划过,发出‘吱吱’的声音,像极了她当年被关在囚笼里无助的尖叫声。

    当年她联合常有清出卖去乔稚楚被发现,受尽羞辱离开律师所,在路上被肖启年捡回去,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他关注自己很久了,就只是因为她这张和当年的杜丽夫人像了三四分的脸。

    她到现在还清晰记得那个男人在车上对她说的一句话。

    “从今天起,你跟着我。”

    她对他只是初次见面,他却敢直接说出这种话,她当时只觉得这个男人真是疯了。

    她不肯,拒绝了他,随之而来的就是她当年在别的公司做假账的事被翻出来,无良的老板把所有责任都推给她,她几乎就要被抓去坐牢,在她绝望之际,那个男人再次出现。

    “跟我,这些麻烦我都会帮你摆平。”

    她毫不犹豫点头答应她不想坐牢,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现在去坐牢,她就全毁了。

    于是从那天开始,她就成了他的所有物。

    陪他看书,陪他游玩,陪他上床,就像是被包养一样。

    偶尔她会在餐厅或路上偶遇季云深和乔稚楚,看着他们恩爱甜蜜,她的心就像被千万根银针狠狠刺疼着,她想,如果当年先去跟季云深打招呼的人是自己,那么现在陪他笑的人应该就是自己吧?

    妄想症能把所有可能和不可能无限放大,尤其是每晚她被这个老男人进入的时候,她对乔稚楚那莫名其妙的恨意就不断膨胀,在被带去美国要求做整形手术时,更是爆发到了极点。

    没有人愿意做替身,可她如果不做,肖启年有一万种办法让她后悔,她想过逃跑,但被抓回来的后果就是被关在牢笼里,失去了所有自由,只能听从命令,每天对着镜子练习无数遍微笑,无数遍走路姿势,把自己完全复制成另一个杜丽夫人……

    有时候半夜起来上厕所,看到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脸,和陌生的行为,她就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背脊袭上脑门,忍不住疯狂尖叫。

    睢冉闭上眼睛,‘啪’的一下关掉灯,躺入浴缸。

    不过还好,乔稚楚已经死了,那个抢走她的男人,害她变成这样的女人已经死了……

    ***

    距离江陵数百公里外的榕城,乔稚楚接连打了三个喷嚏,闫老亲手端了一杯咖啡放在她面前,笑道:“虽然已经三月,但是天气还很冷,你出门也不多穿一件。”

    乔稚楚揉揉鼻子回以一笑:“出门的时候也没多冷,就没多穿一件。”闫老笑了笑,半真半假道:“刚才你说的事,我自然是没意见,但是你真的想清楚了?我可是个不徇私情的老板,在我手下做事,可没那么容易。”

    在榕城生活了一年多,乔稚楚已经适应这里的节奏,对闫老的恩情她无以为报,之前要照顾刚出世的孩子也抽不开身,现在孩子已经有半岁大,交给保姆照顾她也比较放心,所以就主动提出在闫老手下工作,希望多少还点人情。

    “您愿意收留我和孩子是人情,但我总不能把人情当成理所当然吧,我四肢健全,为什么不能靠自己的能力赚钱?”

    “好吧,那我想想你适合在什么职位。”闫老是中药集团的董事长兼总裁,乔稚楚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他想了一会儿,回头说:“你是个律师,就先给我当秘书吧,帮我处理些文件,也能用到你的法律专业。”

    “好,谢谢您,伯父。”乔稚楚顿了顿,立即进入角色,“不对,是闫总,谢谢闫董事长给我这个机会!”

    闫老摇头笑了:“好了,你先去照顾孩子吧,工作的事,我明天再交代你。”

    乔稚楚点头离开,手才握住门把,身后的闫老忽然说了一句:“前几天,我去了一趟江陵。”

    江陵……她的脚步一顿。

    闫老继续说:“听说了一些事,你想不想知道?”

    “……有我哥哥的消息吗?”

    “有。”

    乔稚楚转过身看着他,这一年来,她怕自己被人发现是假死,根本不敢和外面的人联系,连哥哥都没打电话问过,身边的人也没提起,就好像那是另一个和她无关的世界一样,现在乍然听到,竟然还有些陌生。

    闫老道:“你的死讯传出后,你哥就怒气冲冲地去把季云深给揍了一顿,还……”

    “我只想听我哥哥的消息。”

    闫老静了一瞬,像是有很多话要说,但组织到最后,只化成一句:“他很想你。”

    乔稚楚眼眶一紧,有些想哭,她就知道,哥哥肯定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会真的为她的死难过的人。

    闫老拍拍她的肩膀:“如果你也想的话,就打个电话回去吧。”

    她一惊:“您不是说……”不是说她没死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吗?

    闫老微微一笑:“已经过去将近一年,你的死讯也淡了,现在应该没有人特别关注你,没关系了,可以联系了。”

    这个消息对乔稚楚来说,绝对大惊喜,她脸上立即绽开笑容,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

    她甚至不愿再等几分钟,进了电梯就立即给哥哥打电话,过了一会儿,那边传来低沉沙哑的男音。

    “喂,你好,我是乔默储。”

    久违的亲人声音让她的情绪彻底崩塌,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竟然有一瞬间发不出声音。

    “喂?你好,哪位?”

    乔稚楚想说话的,她想说是我啊哥哥,可是她就是发不出一点声音,在他询问第三次的时候,她只发出了啜泣。

    乔默储在那边心间一跳,倏地站了起来。

    “是……是……你是谁?”他的声音竟然颤抖了起来。

    “哥……”

    一声呼喊后,乔稚楚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是我啊哥,是我啊……”

    乔默储捏紧了窗沿的栏杆,哑声道:“是楚楚吗?”

    “是我……哥哥。”

    乔默储震了震,眼眶也微微泛红。

    多少次午夜梦回,他看到她身穿囚服,浑身是血站在自己靠不近的地方,一直喊着她哥哥救我,哥哥我要出去,哥哥我不要坐牢……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点一点灰飞烟灭,然后自己再心如刀绞地醒来。

    她在那边一定很怨他,否则为什么每次入梦都不愿意多停留,多和他说说话,这次这通电话,就算是来自冥界,他也不忍心挂了。

    “楚楚……你终于愿意陪哥说说话,这次这别那么快消失,好不好?”

102章 猝不及防的重逢

    乔稚楚安抚好乔默储的情绪,慢慢将当年掉包的事情详细告诉他,乔默储本来还以为这个电话是来自冥界,没想到竟然是她根本没有死,一时间,震惊,激动,欣喜,等等复杂情绪席卷上心头,当即就订了机票飞到榕城。

    乔稚楚去机场接他,乔默储远远看到她了,但是竟然产生了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一时不敢靠近,还是乔稚楚奔跑过去,一把抱住他喊哥哥,他才回神,重重回抱她,咬着牙喊出:“楚楚!”

    乔稚楚红着眼眶说:“哥,是我。”

    乔默储简直不敢相信,当年她的尸体明明是他亲自收殓的,现在这个人却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还被他抱在怀里。

    “楚楚,我的妹妹,你真的没有死……真的没有死……”

    “我真的没死,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

    乔稚楚故作轻松地冲他一笑,乔默储不甘心放开他,再次将让拥抱住。

    他们找了一家咖啡馆坐下聊天,乔稚楚说了这一年多她在榕城的生活,多次提到闫老这个人,让乔默储不由得皱起眉头:“同济中药集团的闫董事长?这个人我听说过,在道上是个人物,二十五年前好像还牵扯了一起毒品案,但因为没有确凿证据所以并没有被判刑。”

    这样听起来来这个人似乎很危险,乔默储不放心道:“你跟他很熟吗?他为什么要这么照顾你?”

    乔稚楚不愿相信:“我不知道,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闫老先生当初为什么要救我,但是他这一年多以来,对我和孩子是真的很好,哥,你那些都是道听途说,我觉得闫老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乔默储的注意力完全被另一个重点转移走了:“什么你和孩子?孩子是谁?”

    乔稚楚顿了顿,她在说两段过去的时候,刻意回避了自己怀孕生子的事,本来打算等将来再慢慢告诉他,没想还是说漏嘴,现在藏不住了,只好也将这件事也一起和盘托出。

    乔默储神情严肃:“孩子季云深的?”

    “……嗯。”

    他气急:“你!”

    乔稚楚低着头说:“哥,这是我的孩子,只是我的孩子。”跟那个人一点都没关系。

    “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乔默储暴跳如雷,“你马上收拾东西,跟我走!”

    “不要,我不要跟你走。哥,我这一年多在榕城不生活地很好吗?你要是想见我,就来看我,就当我们只是在不同城市工作。”

    乔稚楚说什么都不愿意走,乔默储担心闫老被有所图,她反呛一句:“我还怕他对我没有所图呢!”

    乔默储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了。

    乔稚楚抱住他的胳膊撒娇:“哥,哥哥,你要不要看看你的小外甥啊?他白白胖胖的,长得特别像我,闫老给孩子取了个名字,叫辰睿,乔辰睿,小名糯米团子,已经九个月大了呢。”

    乔默储到底是心软的,拿她无可奈何,摇摇头算是妥协了。

    乔稚楚居住的别墅只有她和孩子和两个保姆,乔默储在榕城住了三五天,原本他对孩子还有些意见,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已经完全接纳了这个小侄子了,还特意买了一对平安手镯送给他,算是当舅舅的见面礼。

    “你一个人照顾孩子太辛苦,等他大点就常带他回a市吧,我帮你带。”快登机前,乔默储还依依不舍地抱了抱孩子,那眼神看着像是很想要立即把他抱走。

    乔稚楚取笑:“你一个大男人给我带孩子?”

    乔默储瞪了她一眼:“不可以吗?你都是我带大的呢。”

    “是是是,等孩子一两岁了我就带他去a市。”

    送走乔默储,回家路上,接到了来电,是陆于皓的。

    没错,是陆于皓。

    几个月前,陆于皓跟他父亲为了一桩生意来榕城找闫老帮忙,她送汤水去公司给闫老时,意外和他正面撞上,他当时的反应比乔默储还大,就差喊出‘见鬼’了,这样一来,她只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也郑重警告他这件事不准告诉其他人。

    “你记住,我现在的名字叫闫亚楠,是同济中药集团闫老董事长的侄女,不是什么乔稚楚。”

    “嗯嗯,楠楠。”

    她被这个‘楠楠’的称呼吓得鸡皮疙瘩都浮起来了。

    从那之后,他几乎是三天两头跑来榕城找她,这会打电话估计是又来了。

    乔稚楚把糯米团子先送回家给保姆,然后啊出去跟她见面,他得知她已经和乔默储联系后,忍不住问:“楠楠,你以后真的不回江陵了吗?”

    乔稚楚沉默了一会儿,摇头道:“我回不去了。”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两人也不想再聊,天气渐渐转暖,乔稚楚要给小糯米团子买些保暖的衣服,两人就去了商场,陆于皓无怨无悔充当苦力,本来他还想当提款机,乔稚楚不肯。

    看他拎着背着十几袋东西,乔稚楚有点过意不去:“你渴不渴?我去楼下买水,你帮我看看童鞋有那些。”

    “我去买吧。”

    “不用,我去,就在楼下而已。”

    说着她就搭乘电梯下楼,买了两杯热饮。

    万万没想到,她在转身时,竟然看到茫茫人群中一个熟悉无比的人季云深!

    两人的目光不偏不倚在半空撞上,都是震惊和错愕。

    几乎是同一时间,季云深推开人群追上来,而她拨开人群跑起来。

    你追我赶,乔稚楚冲进商场,接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养护,直接跑上二楼。

    季云深追着进了商场,脸色隐隐发白,他、他刚才看见什么了?

    是乔稚楚吗?

    是的,一定是她!

    他清楚看到她跑进商场,可是人那么多,他晚了一步就追不上她。

    季云深在原地转了一圈,当机立断给商场负责人打了电话:“把整个商场所有出入口都给我封了!快点!”

    五分钟后,整个商场的出入口都封闭起来,季云深记得乔稚楚手上拿着咖啡,她那样慌乱地跑,一定都洒出来了,他在地上仔细一找,果然找到几点咖啡渍!

    他沿着咖啡渍追上去,边找边喊:“你不用躲了,我知道你在这里!你给我出来!”

    他不敢当众喊她的名字,因为他没办法解释她的‘死而复生’。

    乔稚楚就在二楼的服装区,眼看他就要沿着咖啡渍找过来,心里乱成一团,只能逃上三楼,她将围巾往上拉了拉,掩住口鼻,快步走到电梯口,她以为这样没人认得出来,可谁知刚踏上去一只脚,手就被人大力拽住,猛地按在墙上正是近乎疯狂的季云深!

    季云深紧紧盯着她的脸,按着她肩膀的手不断加重,掌心下温热的体温清晰地传来,昭示着她的真实存在刚才在找的时候,他心里其实还有些怀疑,怕是自己思念太过产生幻觉,没想到,没想到……

    “你真的,真的在这里!”

    最初的紧张过后,乔稚楚忽然觉得也没什么,她本来就没打算躲他一辈子,当即扯出一个似笑实讥的神情:“我在这里,你很失望吗?”看到我没死,你很失望吗?

    季云深眸子颤抖,平素那么冷静淡定的人,此时竟组织不出完整的语言:“你……你……你没有死,你还活着?”

    他现在的表情,怎么说呢,兴奋,高兴,惊讶,愤怒,什么都有。

    季云深倏地将她拥入怀中,抱得很紧很紧,即便乔稚楚一直挣扎,也没办法把他推开。

    他的怀抱依旧是淡淡的清香味,是曾经的她最喜欢,现在最排斥的。

    乔稚楚推不开他,气得脸色又青又白,陆于皓冲上来,用蛮力把两人分开,把乔稚楚保护在身后,瞪着季云深质问:“季先生,你离我女朋友远点!”

    季云深的眼眶微红,像极了一头即将发狂的狮子:“陆于皓,是你把她藏起来?!”

    陆于皓面不改色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楠楠是我的女朋友,我为什么要藏起来?我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季云深皱眉:“楠楠?什么楠楠?”

    即便时过境迁一年多,也曾幻想过无数次会再见,但现在真的这样面对面了,乔稚楚还是没办法心平如镜。

    她压住满心翻滚沸腾的情绪,转身搂住陆于皓的胳膊,仰起头对他露齿一笑:“阿皓,这里没什么好买的了,我们走吧。”

    陆于皓恍了一下:“好,你没有喜欢的,我们就走吧。”

    还没走两步,季云深就一把抓住她的手,扣着她手腕的力道极大,他几乎把后牙槽咬碎:“你要去哪里?你还想去哪里?躲了我一年多,你还想要走?!”

    “这是……季先生?”她作出一副懵懂不大确定的神情询问陆于皓,就好像真的和他是第一次见面一样,季云深的脸色意料之中地黑了。

    得到陆于皓的点头后,乔稚楚立即露出一个陌生的微笑:“季先生,你可能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谁谁谁,我是阿皓的未婚妻,你再这样跟我拉拉扯扯,让阿皓误会怎么办?”

    未婚妻!

103章 红鞋子案

    季云深紧紧地抿着唇,像柳叶片一样,锋利又单薄。

    他不是瞎子,不可能认错人!

    可是她现在、她现在竟然假装不认识他!

    他往前一步,他身上有强大的压迫气场,逼得乔稚楚不得不往后退一步:“你不认识我,刚才跑什么!”

    乔稚楚笑了下:“看到你反感,我躲还不行?”

    他们对视着,乔稚楚这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地打量他。

    一年多不见,这个男人身上少了三分桀骜,像是被磨平菱角的石头,却沉淀出三分不寒而栗的阴沉,人也瘦了些,但是定制的西装穿在他身上,还是那么完美。

    他们各不退让,陆于皓看到乔稚楚瞳眸侧面的暗光,无端一阵心慌,连忙拉着她的手说:“楠楠,我们走吧。”

    乔稚楚收回视线,点点头。

    季云深死死咬牙:“乔稚楚,你不是什么楠楠,你就是乔稚楚!”

    乔稚楚,你就是乔稚楚。

    其实也才一年多没有用这个名字,现在想着听着竟有些恍若隔世。

    她心里无端脑怒:“我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你不准跟他走。”

    “为什么?”

    “他不配你!”

    陆于皓倏地瞪起眼睛,乔稚楚拉住他的胳膊,仔细咀嚼他说的那四个字。

    他说的是不配你,而不是配不上你,所以他只是觉得他们不合适?

    乔稚楚嘴角噙着抹笑:“他不配我,你配我?”

    陆于皓和她不合适,他季云深就跟她合适过吗?

    她心里的火烧得不旺,只是降不下去温,一句句讥讽忍不住溢出口:“你跟陆于皓比?你拿什么跟陆于皓比?”

    “我高烧三十九度日夜陪在我身边的是他!我出车祸把我从车里拉出来的人也是他!我一个人去纽约孤独旅行陪在我身边的人还是他!我‘死后’每个星期去我坟前给我讲故事的人都是他!从头到尾,真心爱我护我的人一直只有他!而你季云深,已经订婚瞒着我,跟别人结婚骗着我,出庭指控把我送进监狱,现在还阴魂不散纠缠我,跟你认识十三年,你带给我的,从来都是痛苦和眼泪!!”

    季云深的脸色白了一瞬。

    乔稚楚戳着他的心口:“你凭什么跟陆于皓比?你比得上他吗?”

    “当年我欠了你,我已经用两条人命赔给你,我已经不欠你了。”

    两条人命,当年死去的孩子,还有一年前死去的‘乔稚楚’,足够了。

    季云深想要抓她的手,她撤得飞快,排斥和他任何肌肤相贴:“听清楚,乔稚楚,不欠你了!你已经没有权利再强求我任何事!”

    说完,倏然转身拉着陆于皓大步走起来,这次季云深没有再追上来,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笑着说:“当然,如果你看不得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你可以再去一次警局告我,反正这种事你不是第一次做,应该很轻车熟路吧?”

    “楚楚……”

    他的轻声呼唤她听了心里不是没感觉,所以她不想看他的脸色,直接拉了陆于皓下楼,他们的车就停在门外,上车后立即飞驰而去她还是有面对不了的东西。

    乔稚楚闭着眼睛,直到感觉那股酸劲退下去,她才重新睁开眼,抱歉道:“对不起,拿你当挡箭牌了。”

    陆于皓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原来那些事你都知道。”

    他每个星期都去a市看她,在她的墓碑前念一下午的故事书,她竟然都知道。

    “……是哥哥告诉我的。”乔稚楚忍不住叹气,“你怎么那么傻。

    陆于皓声音沙哑:“我那时候听说你怀孕了……孩子都是要哄的,你平时都不看故事书,我怕你哄不住,我读给你听,你听了,好再去讲给孩子听。”

    乔稚楚听着,鼻尖涌起酸意。

    乔稚楚刚出事的时候,陆于皓想动家里的势力救她被他父亲发现了,他父亲本来就不喜欢她,现在听说她进监狱,更不肯让陆于皓和她再有任何来往和联系,陆于皓一意孤行,他父亲就干脆把他关起来,直到她的‘死讯’传出,他才被放出来。

    他不敢相信她走得那么突然,那段日子他很痛苦,才发现原来自己比想象中还要在乎她。

    他的确花心,可是失去过她一次后,他就再没有碰过女人,和狐朋狗友也少来往了,在努力变成她喜欢的模样,他做的这些事,乔稚楚不是没有看到,她也没想到,最后将自己妥善珍藏的,不是是自己一直以为的那个人,而是他。

    “谢谢你,阿皓,谢谢你。”

    陆于皓苦笑:“如果我知道,你在他身边一点都不快乐,当初我又怎么会放手,给他伤害你的机会。”

    乔稚楚静了一瞬,然后怅惘道:“阿皓,是我自己犯贱。”

    “我跟你说过,我跟他曾经在一起过四年,可是他在我大四实习那年,不留只言片语就出国了,那时候我也怀孕了,我不相信他回抛弃我,不顾倾盆大雨追着他去机场,在下台阶的时候摔了一跤……那次孩子没有保住……你看,他都这样对我了,可是六年后重逢,我还是回到他身边,我这不是犯贱是什么?”

    陆于皓面露震惊,这些事他都是第一次听说,她没有过多描述,可三言两语他也能想象出,后来分开的几年,她对那个人是有多忘不掉和放不下。

    “楠楠……这些事他知道吗?”

    乔稚楚摇头:“他不会知道,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他当初为什么要走?”

    乔稚楚停顿了好一会儿,眼前好像又快速掠过某些过去的画面,她放在的扶手上的手忍不住捏紧:“那时候才跟几个学长创立了律师所,接了一个案子,就是当时轰动全国的红鞋子案。”

    “这案子我记得,好像一开始是因为一起奸杀。”

    乔稚楚垂眸:“当年他就是被告的律师。”

    这个案子之所以叫红鞋子案,是因为本案死者平时很喜欢穿红色的鞋子,而且找到尸体也是靠一只红鞋子,所以那个案子就被喊成‘红鞋子案’。

    当年这个案子轰动全国,并不是因为案子本身有多复杂离奇,而是被判有罪的犯人一直喊冤,甚至还从监狱顶楼跳了下来,以死求证清白。

    陆于皓微微惊讶:“他就是那个自杀的人的委托律师?”

    乔稚楚点头。

    那个在监狱自杀的人叫高大山,原本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建筑工人,家庭和谐,还有两个孩子,他被指是红鞋子案的凶手时,即便他一直解释自己是被冤枉的,但妻子在‘证据’面前还是不相信他,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家。

    当时季云深也觉得安置有疑点,接受委托后竭力寻找证据,乔稚楚当时在他的律所实习,和他一起办这个案子,将近两个月的取证后,他们已经找到有力的证据证明高大山是冤枉的。

    那天开庭只有季云深去,她上班前在路边摊吃了一碗馄饨,常有清就是那个时候来的。

    常有清和他们是同校同系的,平时没有深交但是有来往,追求过她,被她拒绝后就没再提起,但依旧和她保持朋友关系,他工作的公司离她的公寓不远,几乎每天早上他们都能遇到,有时候还一起吃馄饨,所以那天乔稚楚遇到他并没有很意外。

    当时他问起了红鞋子案,那个案子满城皆知,他会好奇很正常,她当时笑了笑说:“很快就能证明高大山是被人冤枉的了。”

    “你们找到证据了?是什么?”

    乔稚楚以为案子已经开庭审理了,季云深一定辩解完了,心里没什么顾忌,就坦白了他们找到的关键性证据,常有清听完只是微笑说:“那真是要恭喜你们了,我吃饱了,先去上班了。”

    “再见。”

    直到当天傍晚,她在家等不到季云深回来才察觉不对劲,她打电话没人接听,打去给他的助理,助理支支吾吾地说他喝醉了,被他们律所的另一个律师带回去休息了。

    “哦,是这样啊。”她挂了电话,擦擦屏幕,心想就算胜诉了,心里高兴,也不能酗酒啊。

    第二天她起床不小心肚子撞到桌角,当时她知道自己怀孕了,本来是打算他胜诉后再告诉他给他惊喜,这一撞她感觉肚子很疼,她很害怕,连忙给睢冉打电话,让睢冉送她去医院。

    从这天起,她就没有再见过季云深了。

    陆于皓听到这里心里一紧,好像明白了:“就是因为你告诉了常有清关于案子的关键性证据,所以才导致季云深败诉吗?”

    乔稚楚苦笑:“是啊,我当时不知道原告方申请了延迟庭审,庭审就改在了下午,我早上就把证据泄露给他,他有充分的时间去把这些证据都变成没用的东西。”

    就是因为她泄露了证据,导致季云深败诉,更要命的是,常有清在胜诉后竟然直接告诉季云深,证据是她说出来了……那些证据本来就只有她和季云深知道,季云深在看到自己的证据变成无效后,心理就有些怀疑,被他这样一说,心里就一定笃定乔稚楚背叛了他。

    “然后呢?”陆于皓皱眉。

    “后来的时也很简单了,我住院了,对外界的消息不灵通,等到我出院才知道,季云深走了,当时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他败诉了,我不知道高大山死了,我不知道他被上面推出来当替罪羔羊堵住悠悠众口,我只听到他要走就直接追出去,那天下了大雨,路面很滑,我一脚踩空从台阶上滚下去……孩子就没了。”

104章 糯米团子

    那天之后,乔稚楚有整整一个月没再遇见季云深,之前她还怕季云深知道她没死后会来纠缠她,现在看来倒是她想太多了,在他心里,恐怕早已经把她当成死了的。

    她开始在闫老的手底下工作,她是第一次接触秘书这个职位,有很多专业不熟悉,闫老特意安排她跟着一个叫林娜的秘书学习,所幸她不笨,加上这些年在社会上也练就了世故,一个月下来倒是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四月中,她拿了在同济中药的第一个月的工资,然后就从闫老的别墅搬出来,在市区租了公寓闫老让她住的别墅在郊区,交通不方便,每天上班都要司机接送,她不想被同事们区别对待。而且她也不想再给闫老添麻烦。

    她租了一个比较大的房子,雇了一个保姆在她上班的时候来照顾孩子和打扫卫生,现在孩子在学走路,每天她一下班回家,他就歪歪扭扭跌跌撞撞地爬过来抱住她的腿,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喊妈妈,之前她哥还担心她一个人照顾孩子太辛苦,她倒是觉得,有这个孩子在,她反而觉得很轻松。

    现在的生活,她很喜欢。

    “亚楠,这是刚刚起草好的合同,你看一下。”林娜把一份文件给她,这些涉及法律,她比其他人跟擅长,乔稚楚点点头:“好,我看看,有什么问题再找你。”

    “好。”

    乔稚楚拿着文件回到自己的座位,打开文件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密密麻麻的条款,而是一张彩色的明信片,她看到落款处的陆于皓,不由得摇头好笑。

    陆于皓本就是个会玩浪漫的高手,这几天他总是安排些猝不及防的惊喜给她,她说过他几次,但是他都不听。

    他对她是认真的,这次她感觉出来了。

    乔稚楚打开卡片一看,这次是邀请她一起去看音乐会。

    她从抽屉里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一条信息好。

    音乐会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她下班后还有时间回家一趟换身衣服,一进门,小糯米团子就跌跌撞撞走出来,他穿着厚厚的棉衣,整个人圆滚滚的,他爬来一屁股坐在她的脚上,抱着她的大腿喊:“麻麻,麻麻。”

    “我的小团子啊。”她笑着弯腰把他抱起来,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保姆成嫂走了出来,笑着说:“闫小姐,今天团子很乖呢,吃了一整碗胡萝卜泥。”

    “真的吗?”乔稚楚欣喜,“前几天还不肯吃,今天怎么这么乖啊。”

    “孩子总是这样有时候食欲好,有时候又耍赖不肯吃饭。”

    乔稚楚在孩子脸上亲了一口:“团子,你以后可要天天这种表现哦。”

    成嫂脱掉围裙折起来放入抽屉:“闫小姐,饭菜做好了,你们先吃,我走了。”

    “好,路上小心。”

    成嫂走后,乔稚楚就先把孩子放在床上,换了身衣服,洗了手,再回来抱起他。

    糯米团子因为早产,个头要比一般九个月的孩子个头小,看上去像是六七个月大的,乔稚楚看着很心疼,总是恨不得给他吃越多的补品越好,后来还是闫老找了知名的儿科医生告诉她,这是没关系的,长大就好,她才没那么紧张。

    乔稚楚笑着问他:“等会儿麻麻带你去听音乐会,怎么样?”

    糯米团子什么都不懂,就知道拍着小手喊麻麻。

    吃了晚饭,她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从衣柜里找了斗篷给糯米团子穿上保暖,刚想要给陆于皓打电话,就先接到林娜的电话。

    林娜磕磕巴巴地说:“亚楠……你现在有没有空啊?”

    听出她的语气不对,乔稚楚皱眉:“你怎么了?”

    “今天晚上是我朋友生日,我们来ktv庆祝,不小心得罪了人……他们知道我们是那个公司的之后,就指名要见你,说你不来、你不来我们今晚都走不了了……”说到最后,林娜已经忍不住哭起来了。

    林娜平时在工作上很稳重老练,不是初出茅庐的小秘书,能把她都吓哭的,对方一定不好惹,而且只是听说了公司名字,就时点名要见她,难道那些人她是认识的?

    “那些人是什么人你知道吗?”她才问完,林娜的电话就被人抢了过去,随即她就听到一个带笑的男声:“乔……闫小姐!哈哈,晚上好哇!”

    “楚铭城!”

    乔稚楚惊呼出声。

    的确是楚铭城,他带着笑吊儿郎当的声音,她绝对不会听错。

    “看来闫小姐对我还是比对某人有印象的嘛。”

    乔稚楚捏紧手机:“你要对林娜他们干什么?”

    “你现在过来,东环ktv888包厢。”说完他就直接挂了电话。

    乔稚楚咬牙,楚铭城那些人都是玩得很疯的公子哥,就算不会对林娜他们造成什么实际性伤害,但是肯定会吓到他们……可是她现在过去,糯米团子怎么办?而且她还约了陆于皓。

    恰好这时,陆于皓打电话进来,说他已经到楼下了,让她抱着孩子下楼,她犹豫着说:“阿皓,你能不能上来帮我看着团子,我有点事要出门。”

    陆于皓在电话里没多问就上来了,进门后才皱眉:“你要去哪里?”

    “……是闫老,他说有一份文件出了点漏洞,很紧要的,我得过去看看。”她还是选择撒谎,陆于皓知道楚铭城是季云深的好友,如果知道她是过去找他,一定不会让她去,她抱歉道,“今晚可能去不成音乐会了。”

    陆于皓不介意:“音乐会没关系,那我送你过去吧。”

    “不用,我自己开车过去。”

    考虑到还有糯米团子,他还小,不合适颠簸,陆于皓只好作罢:“那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说完她就匆匆出门了,直接去楚铭城说的那个ktv,车子停在楼下,问了服务员包厢号,然后就直奔上楼。

    她本来以为只是楚铭城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没想到,她竟然还在包厢里看到了季云深。

    他坐在单人沙发上,面无表情地喝着威士忌,指尖夹着一根烟,抽得不频繁,放任它不断燃烧。

    “亚楠!”林娜立即朝她扑过去,紧张地抓着她的手。

    乔稚楚闻到她身上的酒气,又看到桌子上空了的几个杯子,心里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

    楚铭城还是那副样子,明明是一张斯文清秀的脸,但衬衫解开三四颗扣子,脖颈上再多一个红唇印,在迷离的灯光下,也是那么邪肆。

    “你好啊,闫小姐。”

    乔稚楚淡淡道:“你好,楚先生。”

    楚铭城笑吟吟道:“早就听说,同济新加入一个超级大美女秘书,今日一见,真是非同凡响啊。”

    “楚先生过奖了。”

    “哪里,闫小姐是闫董事长的亲侄女,这么大的靠山放在哪里,说你是真白富美都不为过。”

    楚铭城一脸兴味,一副‘你既然要演戏,那我就陪你演’的模样,乔稚楚看着心头无端窝火,声音也不禁冷了:“如果楚先生没有别的事的话,那我们就先走了。”

    她拉着林娜要走,楚铭城立即挡住,反手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拿起一杯威士忌在她面前晃了晃:“别啊,来都来了,一起喝一杯嘛。”

    乔稚楚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酒杯,接过手就喝,一滴不剩:“我喝了,我们能走了吗?”

    “闫小姐怎么老想着要走呢,我们这里又没有猛虎野兽,你怕什么?快坐下。”他把‘猛虎野兽’四个字故意咬重了,还往季云深的方向看了一眼,显然是意有所指。

    而那边那个男人,也看了过来。

105章 你的胆子怎么能这么大

    其实不难猜,如果不是季云深说,楚铭城又怎么会知道她在同济中药上班,林娜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他们这些公子哥不可能会认识,今晚这一出,明显是他们早就安排好的。

    乔稚楚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但是被他们这样耍弄着,她心里很不舒服。

    抿了抿唇,她回头对林娜和她的朋友们说:“小林,你还有文件没有整理完,都是明天会议上要用的,你们先走吧。”

    林娜早就想离开了,小心翼翼地看着楚铭城问:“可以吗?”

    楚铭城毫不犹豫答应:“当然可以,年轻人就该以工作为先。”他的目标本来就只是乔稚楚。

    林娜连忙拉着朋友走,走到门口,像是不放心地回头,乔稚楚笑了笑:“你去吧,我和楚先生是老朋友,不用担心。”

    林娜的眼神转换为复杂,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开门离开。

    他们一走,楚铭城就挤着她笑问:“闫小姐今年才来榕城,以前在哪里高就?”

    乔稚楚面不改色:“国外。”

    “哪个国外?”

    “楚先生是查户口?”她看着他淡淡地讽笑。

    楚铭城耸耸肩,又倒了杯酒给她:“我只是好奇啊,像闫小姐这号人物,以前到底是躲在哪里,居然连我都不知道,我要是早知道,早就追着你去了。”

    楚铭城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这话听在其他不明真相的人耳朵里就是调戏,但他们这些装傻充愣的,不难听出,他其实就是在故意逗弄她。

    乔稚楚嘴唇碰了碰酒杯,但是没喝下去:“拉斯维加斯。”

    另一个公子哥一听就来兴趣了:“赌城啊,那闫小姐牌技不错喽?”

    乔稚楚笑了:“恰恰相反,我这辈子就没赌赢过,只要是被我押中的,都是输得一塌糊涂的。”

    无论是赌局,还是人。

    公子哥听不懂内涵,摇头道:“是吗?真遗憾,我还想和闫小姐来两把呢。”

    “酒我也喝了两三杯了,时间不早,我明天还要上班,就先走了。”乔稚楚说着放下酒杯起身,这回楚铭城没拉住她,她松了口气,手握住门把将要拉开,那个坐在角落里一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男人忽然发话。

    “都给我出去!”

    乔稚楚背脊一僵。

    有人不满:“?为什么啊,我们都还没玩够呢。”

    楚铭城手里还拎着个酒瓶,笑吟吟地起身,朝着众人挤眉弄眼:“走吧走吧,我们换个包厢继续嗨,这个就留给某人玩些不能被我们看的啦。”

    公子哥们都是浸淫风月的,哪里会不懂,纷纷露出嘿笑,推搡着离开包厢,反而是乔稚楚这个本来就要走的,不知怎么反而被挤回了包厢里。

    乔稚楚根本不敢看他,转身就要跑,季云深迅速追上来,抓住她的手把她往回一甩,直接丢到沙发上去,她又惊又怒地支起身,又被他按住肩膀压下去,两人互相挣扎,看着像极了在互相撕咬的野兽。

    最后乔稚楚还是挣开不了他,被他单手抓住双手按在头顶,她浑身都被桎梏住,急促地喘息着瞪他这个混蛋!

    而季云深反而一脸平静,平静地有些超乎寻常,像是在用尽全力压抑那些情绪,所以乔稚楚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即将要爆破的煤气罐。

    “你为什么会在闫老手下工作?”他冷着声问。

    “你管得着吗?”

    “回答我的问题!”

    乔稚楚笑了:“你是谁啊,国家**还是我爹妈?你的问题我凭什么一定要回答?”

    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恨恨的:“乔稚楚,你怎么敢这样!你的胆子怎么能这么大!”

    “谢谢,一个人面对的危险多了,胆子自然就跟着练大。”乔稚楚一动不动,任由他的身体覆在她的身上,肌肤相贴,亲密如同连体婴。

    这个男人还是和以前一样霸道,和当初要跟她复合时一样,用最干脆的蛮力征服她。

    “闫老不是什么慈善家,你别天真地以为他帮你是真心帮你,他是有目的的!”

    “这世上没谁是纯粹的好人,再狠也不过就是你季大少爷这样的,要我的命而已。”她本来是想要嘲讽的语气说出的,可是一对上这个男人的眼睛,她的语调就转了一个圈,又冷又硬,连她都被自己的语气吓到了。

    季云深有些发怔,乔稚楚趁机一把推开他,快速离开了包厢。

    回到家里已经是将近十点,糯米团子已经睡了,陆于皓坐在摇篮边,偶尔轻轻晃了一下,看到她进门,眼底迅速燃起一抹笑意。

    “你回来了。”

    乔稚楚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团子睡了?”

    “睡了一会儿了。”陆于皓走出来,倒了杯水要给她,乔稚楚连忙避开,她身上有酒味,靠近了她一定闻得到,“我先去换身衣服,你等我一下。”

    陆于皓就在客厅看电视,乔稚楚换了衣服,喷了点香水掩盖,确认闻不到酒味后才敢走出来:“你饿不饿?要不我叫外卖吧?”

    陆于皓眨眨眼笑着说:“你不是会做饭嘛,你做给我吃。”

    怎么说都让人家帮自己带了一晚上孩子,做顿饭给人家吃也没什么,乔稚楚答应了,琢磨着进了厨房:“家里没什么食材了,要自己做的话,就只能做炸酱面了。”

    “好啊,我不挑食。”

    乔稚楚围上围裙,打开冰箱拿出食材,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她转身一看,陆于皓正靠着门框看她:“你搬到这里后我都没问过你,住的还习惯吗?”

    这公寓是陆于皓帮忙找的,乔稚楚洗着五花肉笑道:“你要相信你自己的眼光,这地方好着呢。”

    陆于皓看了一会儿,忽然脱掉外套卷起袖子:“我来帮你。”

    乔稚楚诧异:“陆大少爷,这种事你会做吗?”

    “别小看我,我可是十项全能的。”说着他就拿起黄瓜准备切成丝,乔稚楚看他拿刀的姿势有点担心,刚想提醒他,他刀锋一偏,直接切自己手指上了,下意识一声惊呼,“哎呀”

    乔稚楚深呼吸口气,眉间一抽:“十项全能的陆大少爷?”

    他面不改色地把手指递到水龙头下冲洗:“发挥失误,我再来一次。”

    “你别动了,我去给你止血贴。”

    乔稚楚从医药箱里找到止血贴,连忙拿过来包住他的手指头。

    她低着头,头顶是明亮的灯盏,睫毛在灯光下弯弯翘翘的,像勾人的翅膀,陆于皓看着,有些移不开目光。

    他忽然轻声喊了一句:“楠楠。”

    乔稚楚抬起头看他,他的眼底跳跃着深邃的色彩,慢慢俯身靠近她的唇。

    这大半年来,他对她的好她都知道,也相信他这次是真的想要认真跟她交往,只是……现在的她,已经有了团子,再和他交往,对他不公平。

    乔稚楚抿唇,连忙从一侧的缝隙钻出去,背对着陆于皓干笑:“还说是来帮我的,就尽给我添麻烦,你看,的油锅都要起火了!”

    陆于皓发出一声笑声:“好吧,那我就不给你添乱了。”

    乔稚楚心烦意乱地做好了两碗炸酱面,陆于皓吃完就要走了,乔稚楚送他到门口,他回头,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在她眉心吻了一下:“明天我再约你,你不能拒绝,就当是补偿你今天放我鸽子的。”

    乔稚楚无奈一笑:“好。”

    ……

    第二天她一到办公室,就被林娜推着进了茶水间。

    “你昨天晚上没事吧?他们那些人看起来都不是好惹的,没为难你吧?”

    “没事啊。”乔稚楚笑了笑,“只是喝了两杯酒,倒是你和你朋友们,没被他们吓到吧?”

    林娜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我们还怕你被欺负呢。”

    乔稚楚倒了杯咖啡喝了一口,神色如常,看起来的确是没什么,林娜放心后就有点八卦了,冲着她挤眉弄眼:“亚楠,那些人都是公子哥富二代吧?你怎么会认识他们那些人?”

    “我跟着董事长认识的,也不熟,只是有几面之缘。”乔稚楚含糊道,“好了,没事了,都过去了,我们回去工作吧。”

    秘书这个身份,除了日常的工作外,还有另一个重要的作用应酬时帮老板挡酒,和负责放到对方。

    乔稚楚酒量奇差,度数高的酒三杯倒,就算是红酒,也顶多只能五杯,所以闫老让她一起参加饭局时,她就先吃了几颗解酒药。

    不过也好,不是只带她一个秘书,林娜酒量好,上次ktv的事她还欠她一个人情,这次她二话不说就答应帮她挡着点。

    酒桌上推杯换盏,连开了三五瓶红酒,正题还没谈到,乔稚楚已经忍不住,借口去洗手间,抠了抠喉咙,把刚才喝下去的酒都吐出来,都吐出来了,人才感觉清醒点。

    她扶着墙出门,看到长廊那边走过来两个人,一个西装革履,一个长裙翩翩,一黑一白,都是好长相,走在一起,像是自带光圈,吸引得人移不开目光。

106章 喝下去

    乔稚楚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季云深,他跟他身边的女孩似乎聊得很来,那张对着她冷若冰霜的脸,竟然还带着浅淡的笑意。

    她想要避开他们,但已经来不及了,季云深回头一眼就看到他,她的心脏突的跳了一下,所幸他的目光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多久,回头继续跟女孩说话,径直从她身边经过,就好像根本不认识她一样。

    两人边说边笑进了长廊那头的另一间包厢,直到门关上,乔稚楚才回神,扯动嘴角,露出讽刺的一笑。

    “亚楠,亚楠你好了没有?快进来。”林娜出来找她了。

    乔稚楚整了整衣服:“好了,我马上进去。”

    她想了想,还是给陆于皓发了一条信息,让十点多来接她,她有预感,她今晚是要被灌醉的,这样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他们这次应酬的客人是药监局的,同济中药想要从海外进一批药材,但因为是处方药,在走流程的时候被卡住,闫老想借这一场饭局来疏通关系。

    “闫小姐啊,怎么去那么久,我们都在等着你来继续喝呢。”

    刘副局长是个出了名的酒鬼,平时就是无酒不欢,现在喝上瘾了更是一个劲拉着人喝酒,乔稚楚被他拉住,没办法只好再陪他喝两杯,但一晚上没什么东西的肠胃已经开始抗议,她忍不住按住胃部,干笑着说:“刘局,您也别光喝酒,这家酒楼的菜肴味道也不错,您试试吧。”

    但是刘副局长不给面子:“这酒才是真的好酒,不喝实在对不起闫老董事长的热情招待,来来来,继续继续。”

    乔稚楚的脸色微白,想要找人求救,但一个秘书已经倒了,林娜被另一个副局长拉着喝酒,也是分身乏术,她咬咬牙:“好,既然刘局开口了,那我就再喝一杯,但是这杯之后就真喝不下了,还请刘局海涵。”

    “那可不行,这还有大半瓶,今晚说什么闫小姐也要跟我一起喝完。”刘局说着就来抓她的手,像是想要以此来桎梏住她一样,“来,继续。”

    乔稚楚皱着眉头,想要把手抽回来,但刘副局长越握越紧,大概是看出她的不情愿,他的声音沉了几分,冷笑道:“听说闫小姐是闫老董事长的亲侄女,果然有闫老先生的气概啊。”

    这句话明褒实贬,闫老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她根本不够格和闫老想相提并论,分明就是在讽刺她故作清高。

    闫老也皱了皱眉,看了乔稚楚一眼,乔稚楚立即赔笑道:“刘局,不就是一杯酒,我陪你喝还不行吗?”

    说着,她忍着恶心喝了下去。

    刘副局长这才眉开眼笑:“这就对了,酒桌上说不喝酒就太扫兴了。”说着又给她倒了一杯。

    乔稚楚看着手里的酒杯,觉得自己今晚是一定要进医院了。

    这时候,有服务生进来上菜,顺便对刘副局长说:“门外有位先生自称是您的朋友,想进来打个招呼,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闫老道:“既然是朋友就请进吧。”

    服务生出去后一会儿,门又开了,乔稚楚没想到,进来的人竟是季云深。

    刘副局长看到他也很惊讶,立即站了起来,模样有些讨好地迎上去,笑着说:“原来云深你也在这儿啊,前几天我才去拜访过肖总,不过那次没遇见你。”

    季云深脸上也带着笑,只是他天生淡漠的眉眼,总是给人一种疏离的感觉,并不显得多热络:“父亲也跟我提起过,多谢刘叔挂念。”

    乔稚楚听他们的亲昵称呼就明白了。

    coco制药平时估计也没少打点药监局,这个刘副局长,估计就是肖家‘养’的,这会儿见了季云深才会这么客气。

    季云深道:“我也是知道刘叔在这里才过来打招呼。”

    “哈哈,今天是闫老董事长做东,我就跟着来蹭顿饭。”

    另一个副局长也上去打招呼,三人站着聊了起来,乔稚楚终于有时间能喘口气。

    刘副局长边说着客套的话,边从酒桌里拿起两杯酒:“云深啊,来来来,这一杯你一定跟叔喝。”

    “刘叔这话说的,这杯要敬也是我敬。”

    他们各喝了一杯,许久未开口的闫老终于出声:“贤侄既然来了,就一起坐下喝一杯吧,咱们也好久不见了。”

    季云深带着笑点头,然后就直接在乔稚楚对面的位置坐下:“闫老董事长相邀,那云深就恭敬不如从命。”说着,看了乔稚楚一眼。

    服务员给季云深添了碗筷,闫老问:“云深这次来榕城是有生意做吗?”

    “刚好有个案子在这边开庭,本来今天就要回江陵了,但委托人请客吃饭不好拒绝,就多逗留了一天。”

    “云深真是年轻人的楷模,从华尔街回国也就三四年时间,都开大公司当大老板了。”

    “闫老董事长商界楷模,有您做榜样,我们这些小辈也不敢不努力。”

    “哈哈。”

    季云深左手放在桌子上,抿唇跟着笑了一下。

    乔稚楚不知不觉看着他出了神,她不知道他进来包厢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却不受控制地想起当年久别重逢,那天她也是在应酬被人灌酒,他进来后,废话也没多说,直接拉着她就走……

    “看来闫老董事长是和刘叔有事谈,我在这里是不是有点打扰了?”他挑了下眉说。

    刘副局长笑着摇头:“哪里,只是随便聊聊而已。”

    季云深看着桌子上空了的四五个酒瓶,终于将目光锁定在乔稚楚身上:“这些都是闫小姐喝的?真厉害。”

    ‘真厉害’三个字说得有些玩味,带几分揶揄和讽刺,乔稚楚放在最膝盖上的手蜷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劲上来,她的反应有些慢半拍,脸上露出懵懂的神情。

    刘副局长的眼神在他们两人身上转来转去:“原来你们早就认识的啊?”

    季云深语调轻轻的:“几天前在ktv遇到过,一起玩了会儿,可惜还没尽兴她就走了,我还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呢。”

    刘副局长先露出疑惑,又多看了几眼季云深和乔稚楚,两人的神色看起来都很意味深长,不像是普通法朋友的。

    他忽然恍然大悟,自顾自把季云深眼底的兴味解读成他对乔稚楚感兴趣,但乔稚楚不给他面子,顿时哈哈一笑,存了一份卖季云深人情的心思,又对乔稚楚劝起酒来:“既然上次没尽兴,那今天就一定要尽兴,来来来,闫小姐,我们刚才的酒还没喝完呢!”

    乔稚楚脸色微变。

    她知道,这种应酬的劝酒除非是被灌倒了,否则是绝对推脱不得,毕竟事关公司利益,她和闫老私人关系就算再好,也不能恃宠而骄,更不要说她也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只是几年前胃出血后,她的胃病就严重了很多,现在已经到极限,要是再继续喝下去,没准就又要进医院。

    现在她也不是孤身一人,糯米团子还在家里等她,她要是进医院了,他怎么办?

    两害相权取其轻,她最终还是站起来,面露诚恳道:“刘副局长,我胃出血过,肠胃真不好,您看这样行吗?我以茶代酒陪您喝怎么样?”

    “这都能被带上酒桌的人酒量哪能这么差,闫小姐您这再三拒绝我,是不是有点不给面子啊。”

    他把酒杯往她面前推了推,意思很明显,就是非要她喝下去了。

    “刘局,我想干这行的没人敢不给您面子,更不要说今儿我们还是有求于您,如果我能喝,我肯定跟您喝个够,您要是点头答应帮忙,我还立了大功,只是我真不行了,只能希望您海涵,改天我一定登门给您送两瓶好酒赔礼道歉,您看成不?”

    她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了,刘局听了非但没理解,反而火气更大,猛地拍了一把桌子:“这么说,这杯酒,你今天说什么都不肯喝下去了?”

    药监局的第二把交椅,这位刘副局长还从没在这种酒桌上被人拂面子,心里大为不快,矛头转向闫老:“闫老董事长,你说的事我是很想帮的,但是你这侄女是不是有点让人不高兴啊。”

    闫老脸色不大好地看向乔稚楚:“亚楠,最后这一杯都喝不下去吗?”

    这哪里是最后一杯,她这杯要是喝下去了,刘副局长不把她灌倒才不罢休呢。

    乔稚楚不知所措,眼角余光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个从刘副局长劝酒开始就没过口,一直冷眼旁观的男人,心里莫名希望他能说些什么。

    “刘局,不如我来替她喝。”包厢门被人一把推开,一道带笑的声音随之传入,陆于皓大步走进来,模样比任何时候都要有魅力。

    陆于皓是乔稚楚叫来的接她的,她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已经将近十一点了,他大概是等了太久等不到她下去才上来找。

    陆于皓拿起那杯酒,看着有点茫然的刘副局长,笑着所:“刘局,您还记得我吗?海燕的陆于皓啊,去年高速通车我跟着我爸还去参加了剪彩仪式呢。”

    陆于皓家是承建建筑公司,在行内吃得开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经常接触上层,人脉广,靠山大,刘副局长这个药监局的其实跟他们半点关系都没有,陆于皓这样说,只是在暗示自己的身份,刘副局长是聪明人,大家虽然不是一个行业的,但谁能保证这辈子都不会有求到人家的时候呢,所以他也不敢再不客气。

    乔稚楚注意到,季云深的脸色已经沉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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