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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女诡事全文阅读

作者:六加五     娇女诡事txt下载     娇女诡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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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鬼影黄昏后

    “叮铃铃……”老旧的电话铃音嘶哑,像是被卡着脖子的小孩子哭声。声音在这个一楼老旧的房间中乍然响起,分外的凄厉诡异。

    “您好,这里是鼎力货运。”一只苍白纤细的手抓起泛黄的电话听筒,年轻的女子声音悠扬清脆,给昏暗的房间带来些许的活力。

    “李工啊……”孟笛把电话夹在肩头,双手却还在敲击着电脑键盘。这台不知道几手的老电脑,键盘缝隙中满是油渍污垢。一天下来,她的两只爪子已经敲得生疼。

    光线昏暗的窗台上,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双惨白的手臂。孟笛只是抬眼瞅了瞅,随即面无表情地继续用甜腻腻的声音,一口一个“李工”的讲电话。

    这栋楼房属于城市中最老旧的居民楼,是七六年大地震后,盖建起来的第一批楼房。这里几乎没有当地人居住了,像孟笛所在的一楼单元房,都被业主出租,成了五花八门的小门市部或者皮包公司。

    冬天的下午五点,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而小区中的路灯还没有亮起,这间一居室的小单元中,已经漆黑一片了。

    连续工作了一天,孟笛实在是懒得打开电灯,因为墙上的开关坏了,想开灯的话,她得踩着凳子,用手直接把灯泡拧亮。

    好不容易挂掉那个脾气暴躁的“李工”的电话,孟笛借着电脑屏幕的光,拉开抽屉翻找存粮。

    窗台上的那双手臂已经不见了,一团模模糊糊的东西瘫在上面,无声无息地抻长。缓缓地,一个人形的影子站在窗前,随后就在屋子里飘来荡去。只是,这个影子好像是少了点东西,显得残缺不全。

    从满是废纸的抽屉最里面,孟笛终于摸到了一袋方便面,她嘴角微微勾起。真好,晚餐有了着落。

    电脑屏幕的光忽明忽暗。“这个破电脑,不会又要黑屏吧?”孟笛自言自语着,“我说,您一定要挺住啊,我还有一票货没有装车呢!”

    电脑屏幕一通狂闪后,单元房间内,完全陷入了黑暗。

    “靠,你个老货,欠打了是不?”孟笛将手中的方便面丢到桌子上,两只冻得有些发僵的手,在笨重的台式机上“噼里啪啦”地一通乱拍。

    “嗡嗡”声响起,也不知道她拍到了哪里,电脑的主机喘着粗气,屏幕终于恢复了正常。

    此时,屋子中飘荡的黑影落到了孟笛身边,它静静地停在哪里,毫无生气。

    忽然,黑影伸出手臂,摸向了自己的脖腔,向里面抓挠着。

    “哎!”怅然的长叹中,一颗圆滚滚的头,被那手臂从脖腔中拉拽了出来。原来,这个黑影刚才,缺失的是自己的头颅!

    孟笛对着老电脑狠狠地比了个中指,拿起刚才丢掉的方便面,无视近在咫尺的黑色影子,直接从它的身上穿行而过,揉着酸痛的脖子,走向厨房。

    “啪”地一声,她打开了厨房的开关,屋顶白炽灯猛然亮了起来。好在厨房灯是好的,总算是给这个漆黑的单元房,一点微弱的光亮。

    给水壶中灌了点自来水,点火煮开水。

    那黑影静静地站在厨房的门口,黑洞洞的眼睛毫无神彩,木然地看着孟笛撕开方便面的包装,找了一个搪瓷碗,把各种作料放进碗里。

    “我知道你看得到!”黑影躲在光线照不到的地方,突然说话了,阴森森的声音飘忽不定。

    孟笛在等水开的档口,把手放在水壶的边缘,借着灶台上的温暖,微微活动着手指。

    “哎,要是有点醋和胡椒面就好了!”无限向往地感慨着,这么冷的天,在没有暖气的房间中工作了一天,她真的真的是饥寒交迫!

    “别再装了,你肯定看到我了!”黑影再也忍不住,脖子向前一探,一颗头颅飘到了孟笛的眼前,黑洞洞的眼睛直视着她那双漂亮的杏仁眼。

    孟笛感到额头上碎发被一股莫名的风吹动,她若有所思地盯着前方,黑亮的眼睛正对着那张惨白鬼脸。

    “我终于失去了你,在拥挤的人群中~~~,我终于失去了你,当我的人生第一次感到光荣!”显然,孟笛没有发现对面的鬼影,忽然扯开喉咙唱了起来。

    唱歌引起的气流,把那孤零零的脑袋吹了起来!鬼爪子慌忙捞过自己的头颅,奋力向一旁飘去,生怕被这个女人给吹到火苗上面。

    “啪”黑影最后贴在了厨房的墙壁上,气恼地双手挠墙,挠墙!

    “满汉全席,大餐啊大餐!”孟笛端着搪瓷碗,一边闻着油腻腻的香料味道,一边自言自语地想象着。

    哼着荒腔走板的歌,她再次坐回到放着老电脑的破桌子前,搓了搓双手准备吃饭。

    “youhaveaingcall……”衣兜里的手机响了,孟笛嘴角还挂着面条,她吧嗒着有些红润的小嘴,按下了手机的接听键。

    “小笛,我今天有应酬,就不回公司了。”电话那端是纪刚,他好像在大街上打电话,刺耳的喇叭声和车流的噪音充斥着孟笛的耳朵。皱起眉头,把免提打开,将手机放在桌子上。

    “喂?小笛!”没听到回应,纪刚不耐烦地重复了一声。

    “嗯,听着呢!”嘴里吸溜着面条,孟笛含糊地回了一句。

    “跟你商量的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纪刚忽然把声音降低,谨慎地问道。

    “我老妈刚松口,快了吧!”喝了一口热乎乎的汤,光洁的额头上冒出点汗,她感觉好多了。

    “太好了!”男人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语气中有难以掩饰的兴奋:“小笛,你真是我的福星!明天我就帮你取钱,太好了……”

    “纪刚,公司租货车的钱还欠着,老曲可是打了好几个电话催账……还有明亚电子的那票货是怎么回事,昨天就应该落地了,怎么今天还是查不到……”

    孟笛一边数落着今天的麻烦事,一边把已经见底的搪瓷碗推开,点开了一个表格,继续开始工作。

    “那个……我还有事,挂了啊!”纪刚没等孟笛说完话,支吾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寒冷潮湿的小单元房中,又恢复了沉寂。屋内,只有“噼里啪啦”的敲击键盘的声音,和那台老电脑的沉重嗡嗡声。

    “你的男人是骗子!”一颗惨白的头颅忽然出现在电脑屏幕上方,那个鬼影对着孟笛大声叫道。

第二章 倒霉鬼的倒霉事

    这时候,走音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喂,李工啊!”孟笛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但是语气还是甜得发:“放心,今天一定不会耽误的,晚上十点,对对对……”

    放下电话,孟笛对着电话上的空气,狠狠地了一巴掌。手掌带起的风,把那颗突兀出现的头颅给吹到了一旁。

    “李个屁工!”孟笛磨牙:“小破厂子的库管,不就是库头吗……你个大裤衩子拽什么拽?”

    “你那个男朋友是骗子!昨晚他还和一女人在这里叉叉哦哦……”黑影捡起自己的脑袋,飘到了孟笛身后,那里摆着一张长沙发,上面铺着蓝色小方格罩子。干净的布料,清爽的颜色,是这间屋子里唯一的亮点。

    孟笛敲击键盘的手指几不可查地顿了顿。

    “你回头看看,沙发缝里还有那女人落下的珍珠耳坠!”黑影的手指,指着沙发的扶手。

    “你看得到我,别再装了,好不?”黑影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它乞求着,做着最后的努力。

    这个额头发光的女孩,是他唯一的,最后的希望。难道,自己看走眼了?那他可真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倒霉鬼喽!

    “真特么烦!”就在倒霉鬼要放弃的时候,孟笛忽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霍然转过头,凶巴巴的眼睛,紧跟着那鬼影转悠。

    “死鬼,要是敢骗我,看我不整一桶狗血泼你家大门上!”孟笛叉着腰,指着飘到自己眼前的鬼影说道。

    “小姑奶奶,我要是骗你,你就是把我泡狗血里都行!”鬼影扑倒在孟笛的脚边,一手抱着她的腿,一手高举,指天发誓道。他的那颗不太牢靠的脑袋,“咕噜噜”地滚到了墙角。

    孟笛有躺在那张沙发上休息的习惯。

    今天中午她的头刚挨上沙发,就闻到一股令人反感的莫名味道。随后,借着中午照进室内的阳光,她看见了沙发角落中闪闪的,一个女士耳坠。

    那倒霉鬼要不是恰好说中了,她根本就会将它忽略到底。更何况,这里还关联着老妈五万块的养老钱呢!

    所以,孟笛最后没有坚持住,终于肯正视这只三天来一直骚扰自己的倒霉鬼了。

    “说说吧!”踢掉脚边的那团乌漆麻黑的影子,转身座回到椅子上。

    “你知道,我刚死……”倒霉鬼轻飘飘地起身,落在老旧的办公桌上,那颗头颅也跟着飘了回来,只是落下的位置有些诡异。

    看着倒霉鬼伸出鬼爪,把自己的脑袋扭成了九十度,这才直面着孟笛。

    “我知道你刚死,特么是大头朝下从楼顶跳下来,摔死的!”孟笛咬着后槽牙,指着窗户说道:“有几滴血点子,还溅到了我们公司的窗台上!”

    “可我不是自杀!我死得冤啊!”倒霉鬼抱着脑袋,呜呜地哭诉道。

    “这么说,你是被人害死的?”孟笛趴在桌子上,把下巴抵在交叠的手背上,看着这个只能干嚎,却没有眼泪的鬼影,亮晶晶的大眼睛里,闪着熊熊的八卦之火。

    “也不是……,不是他杀。”倒霉鬼嗫嚅道:“我,我是喝大了,迷迷糊糊地就跳了楼!我死得太冤啦……!”

    “卧靠!”孟笛霍然挺直了后背,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你可真我见过的鬼里,最倒霉的一个!”

    “哎!”倒霉鬼仰天长叹,一个不小心他的脑袋又歪到了一边。“这倒霉吧,我也认了,可我太憋屈了!”他一边调整自己脑袋的角度,一边哭诉道。

    “就在临死前,我特么刚中了五百万的彩票,才把钱存到银行,我这一高兴就喝多了,然后……”倒霉鬼越说越难过,他干脆出溜到地上,捶地长嚎了起来。

    “我买了一辈子的彩票啊,连一百块都没中过……,好不容易老天开眼,可怎么才眨巴了一下,就又闭上了呢,呜呜呜……”

    孟笛已经说不出话了!本来,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够悲催的了,但是和地上这个只有哭声,没有泪水的鬼魂比起来……她顿时觉得,自己的人生阳光明媚!

    “那个谁啊,你找上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孟笛咔吧着大眼睛,抓了抓凌乱的长发问道。

    “呜,正事要紧!”鬼影子“嗖”地一声从地上蹿起,惨白的鬼脸差点贴上孟笛的。“我是求你,帮忙告诉我老伴一声,那五百万的存折,我藏在装狗粮的袋子里,可千万别喂了狗!”

    孟笛心中暗自卧了一个槽,这老鬼中了大奖,都不告诉自己老婆,看来,他死得也不算冤。

    “还有,还有……”倒霉鬼可不知道孟笛的心思,继续念叨着:“那存折的密码,是383838。”

    听着老鬼的念叨,孟笛顺手在电脑中点开一个word文档,将存折的位置和密码输入到文档上,设置好打印预览。

    “吱扭吱扭”的声音从脚下传出,打印机唉声叹气地运转起来。

    没过多久,一张印着几行小字的a4纸,缓缓从打印口送出。

    “哎,又没有墨粉了!”孟笛低头将那白纸拿上来,就着屏幕发出的微光,看了眼模糊不清的字迹。“不过,勉强也能看清吧!”

    说着,她把那张纸叠吧叠吧,揣进衣兜。关上电脑,起身走了出去。

    楼道中没有灯光,孟笛摸黑一点点走上楼梯,而那倒霉鬼,则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惨白的鬼脸上,神情疑虑不定。

    漆黑破败的楼道,一个单身女子,还有一只鬼魂。如此惊悚的画面,孟笛却面色如常,根本就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顺利地将纸条塞进了顶楼一家大门的缝隙中,孟笛拍拍手,并没有回到一楼那间“鼎力货运公司”,而是直接走出了楼门。

    “姑娘,你是个好人!”老旧的小区中,路灯还是不亮。倒霉鬼飘在孟笛身后,叹息了一声道:“你要提防点那个纪刚,他真的不是什么好鸟。”

    孟笛脚步一顿,大条的神经终于意识到,她好像就是因为纪刚,才没忍住和这老鬼搭话的!

    缓缓转身,裹紧了羽绒服外套,大眼睛闪着莫名的光,无声地盯着倒霉鬼。

    “我活着的时候,经常看见他和一个女人到这里过夜。而且,昨天晚上,我听到纪刚对那个,那个女人叫什么艾达……,对,就是叫艾达!纪刚对她说:‘等把那傻子的钱骗到手,就关了这间公司’……”

    倒霉鬼的声音越来越低,因为他看见,女孩清澈的眼睛中,浮出了一层水光。然后,一串串泪珠滚落出来。再然后……倒霉鬼瞪大了眼睛,无语了。

    孟笛忽然有种解脱的感觉!

    自从大学毕业后,纪刚说要自己创业,强拉着自己和他开了这间货运代理公司。刚开始的时候还好点,纪刚真的是一心一意地创业,自己的压力也不算太大。

    而两个月前,纪刚开始不怎么打理公司了,渐渐进入正轨的业务,全都压在孟笛的头上。她明明有些怀疑,可还是咬牙坚持着,骗自己说,纪刚是在外面拓展业务……

第三章 夜半孤坟鬼唱歌

    倒霉鬼看着对面的女孩,她憔悴的脸庞忽然绽放出夺目的光芒,嘴角微微勾起,她笑了,她居然笑了!

    这尼玛是怎么回事,她应该痛哭流涕,不是吗?这,这怎么还高兴上了?

    倒霉鬼瞪着无神的眼睛,嘴巴张得老大,惊悚的表情,好像见鬼的是他!

    “我说倒霉鬼先生,心事既然了了,这人间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了,您一路好走吧!”孟笛擦掉脸上残留的泪水,转身,走人。

    “小姑娘,头七那天我还会回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话啊!”倒霉鬼这次没再跟着孟笛,只是对着她萧索的背影,大声喊道。

    孟笛头也不回地挥挥手,大步走出了这个她忙碌了半年多的地方。

    “蝴蝶儿飞去,心亦不在,凄清长夜谁来,拭泪满腮……”一首凄婉的好歌,被孟笛唱得荒腔走板,颤巍巍地飘荡在晚风中。

    “夜半孤坟鬼唱歌……”不知怎的,倒霉鬼哆嗦着嘴唇自语道。这也太吓人了,哦不,是吓死鬼了!

    “鬼差大哥,你们在哪里啊~~~!”倒霉鬼颤抖着,凌乱着,求助地哭喊着。

    呜呜,费劲心机躲了三天的鬼差大人,快出来呀!小的错了,快把小的拘走吧!

    第二天一早,孟笛被阵阵催命般的手机铃声,从睡梦中吵醒。

    “小笛,今天怎么没来公司?”纪刚的吼声从手机中传来,将她的瞌睡虫赶了个干净。

    “我累了,今天休息。”孟笛打着哈欠,慢吞吞地下床,拉开了窗帘。清晨的阳光,洒满了卧室。

    “休息?你怎么可以休息!”纪刚的声音陡然提高,在电话中咆哮起来:“你知道这一早我接了多少电话,公司里这么多的状况,你居然还给我休息?孟笛,有点责任心,行不行!”

    “纪刚,我是人不是机器!”孟笛被纪刚没头没脑的责备激怒!“我已经半年没有休息了,即便是机器,也没有连轴转的!再说,最近这两个月,你哪天到过公司?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你处理过哪件?纪刚你摸着良心想想,倒底谁没有责任心!”

    “孟笛!”纪刚从没有被孟笛这么呛声过,他万分惊异。“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被什么鬼上身了?”

    “你才被鬼上身了,你们全家都被鬼上身了!”孟笛对着电话一通乱吼,果断地关机。

    换上柔软舒适的家居服,孟笛走出了卧室,看着干净的客厅餐桌上,摆着烤得香喷喷的面包和一杯牛奶。

    看来老妈已经出去了,每天这个时候,是她去老年大学学古筝的时间。

    走进卫生间,简单洗漱完毕,看着洗手台上,镜子中的自己,她抬手梳理着长发,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自己小的时候,额头眉间曾经有过一个星型的粉红色印记。随着女性初潮的到来,那颗粉色的星神秘地消失了。而她悲催命运,也由此拉开了序幕。

    不知道具体从哪天开始,她时不常会看到一些平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有精怪也有鬼魂。

    近十年的时间,她从刚开始的敏感惊悚,步步惊心,渐渐变得神经大条,见怪不怪。直到最后,孟笛终于认命,干脆直接无视那些东西,该干什么干什么了。好在那些东西,很少主动来招惹她,直到昨天的那只倒霉鬼。

    想起倒霉鬼,孟笛的眉头皱了皱。纪刚,一次意外再加上一次偶遇,让他走进了自己的生活。然后,这个男人就开始了猛烈的追求,整天出入t大的校园,以她的男友自居。

    出身单亲家庭的孟笛,被她从未感受过的,来自男性的父兄般的关爱冲昏了头,糊里糊涂地接受了纪刚的柔情蜜意。直到毕业,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支撑起那间小小的货运公司。

    想着往事,孟笛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了。

    电话铃声响起,这次是她家的座机。孟笛快步走出卫生间,坐到客厅沙发上,接听电话。

    “小笛宝贝,刚刚是我脾气不好,你别生气好吗?”男人温柔地声音响起,是纪刚。“昨天你说过,伯母答应赞助咱们五万块钱的事……?”

    听着对方刺探的语气,孟笛的眼神有些黯淡,想起了倒霉鬼的叮嘱。

    “我只是说她没反对,但也没有答应……”

    “你怎么能这样!”还没等孟笛说完,纪刚那边已经暴跳如雷,“我现在就去你家,今天必须把这事说清楚!”

    “我在外面呢,你别来我家。”独自在家,下意识地,她不想让纪刚到家里。

    “哈,怎么,老太婆连家门都不让我进了吗?”纪刚口不择言地叫嚣道。

    “纪刚,我警告你!”孟笛声音低沉了下来,冷静中透着凶狠。母亲,是她底线,谁要敢对老太太不恭敬,她孟笛就能跟谁玩命。

    “行,行,你说地方吧,我等你!”许是被孟笛狠厉吓到,纪刚的气势稍减,最后妥协地道。

    “一小时以后,在湖畔公园门口。”孟笛算计了下时间,说出了一个地名。从认识到现在,纪刚就没为她花过一毛钱。要是约在咖啡店,那掏钱结账的一定是自己。然而,大学毕业到现在,自己一分钱也没挣到,这么大人了,她实在不好意思总花老妈的钱。

第四章 纪刚其人

    纪刚站在湖畔公园的门口,狠狠地吸着烟。寒风吹乱了整齐的短发,他抬手梳理着泛着油光的头发。

    “一会儿无论如何也得弄些钱!”眯着有些发青的眼圈儿,在心中合计着。

    孟笛,一年前认识到现在,那女人最多就是和他拉拉手而已,连个小嘴都不让亲!就算她再漂亮,这只能看不能吃也是白搭!

    想起艾达那充满了诱惑的身躯,纪刚兴奋地打了个哆嗦,狠狠地将烟蒂扔到地上,用脚碾了碾。

    “麻痹的,这女人怎么还不到!”抬起手腕,看着闪闪发光的腕表,他不满地咕哝着。

    手表是艾达送给他的。那小娘们不但够味,出手还大方,家里有钱就是好啊!想着艾达那套奢华的别墅,纪刚嘬了嘬牙花子。

    这小骚蹄子,居然喜欢在那间又冷又潮的破房子里和他做那事,口味真是够重的!先顺着她吧,等婚后把那千万的家产弄到手,哼哼……纪刚冷笑了一声,在原地不耐烦地跺跺脚。

    自从认识了艾达,纪刚对那间小公司,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趣。在他的眼里,那公司和孟笛一样,都是应该丢进垃圾桶的物什。他的人生,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而艾达,就是他走向辉煌的铺路石子。

    远远地,一个穿着亮黄色羽绒服的身影出现。她带着浅粉色的兔毛帽子,同色系的围巾和手套,衬得她粉红色的脸颊,晶莹剔透玉雪可爱。

    在这个万物萧索的季节,她好像是冰天雪地中盛放的梅花,鲜艳夺目。寒冷的空气中,纪刚隐约闻到了一丝清冷的梅香。

    认识了一年多了,每次看到孟笛,都给他不同的惊艳感觉。强烈的不甘从心头升起!

    tm的!今天,说什么也得从她那里刮下点油水!纪刚发狠地想着。得不到她的身体,骗点钱也行!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隐藏住里面狼一样的凶光,纪刚的嘴角勾起,给了孟笛一个他认为最完美的笑容。

    “小笛!”他快步上前,把衣着臃肿的孟笛抱在怀中,轻柔地在她耳边低语道:“冷吗?”

    “还……,好吧!”孟笛身体一僵,本能地挣脱出对方的双臂,支吾地回道。

    一丝阴寒飞快地从纪刚眼睛里划过。这女人,每次都是这样!任他有万千的柔情,在她有意无意的躲避下,也会烟消云散。

    “宝贝,我们不是说好的,公司资金紧张,让伯母出点钱,帮助我们度过难关吗?”轻轻拉起孟笛的手,纪刚知道这是她能够忍受的接触,他嗓音温柔得醉人。

    “等咱公司收支平衡了,我会加倍还给她老人家的!她就你这么一个闺女,以后结婚了,咱俩一起照顾她……”纪刚说得情深意切,明知道说的是谎话,可是他却被自己给感动了,沉浸在伟大的无私的情怀中。

    “纪刚,我们分手吧!”孟笛将手抽出来,语气平淡地道。

    没有任何情感的突兀一句,将纪刚营造的温柔氛围戳破,他瞪大了眼睛,不相信地喃喃自语着:“你说什么,怎么会?”

    “我说,我们分手吧!”孟笛大声地重复了一遍。

    “姓孟的!”纪刚眼中饿狼一样的光再也掩饰不住,他用力地抓住孟笛的手臂,恨声问道:“你凭什么和我分手,嗯?这半年来,你吃我的,喝我的,现在公司遇到问题,你却提出分手了,不觉得自己太卑鄙了吗?”

    孟笛被对方的逻辑给气乐了,“纪刚,我辛辛苦苦地工作了半年多,可是一毛钱的酬劳都没有,我吃你什么了?”

    “我可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市侩的女孩!”纪刚的眼睛里满是痛惜,皱紧了本来就距离很近的眉头。“你变了,变得不再是那个纯真的孟笛了!”

    “我变了吗?”孟笛歪着头,轻声自语着。她好像是变了,半年来跟形形**的人打交道,她已经不再是那个长在象牙塔中的孟笛了。

    “你曾经是多么美好,从来就不计较金钱的多寡。可是现在,你见我落魄了,公司没钱了,你就要离开我,离开我们共同支撑的公司!”纪刚痛心疾首地控诉着,看向孟笛神情,好像在看一个堕落的灵魂。

    “随你怎么说吧!”论打嘴架的功夫,纪刚绝对甩她好几条街。懒得再做无聊的辩解,坦坦荡荡盯着纪刚有些浑浊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

    “我今天,非常认真地告诉你:我,要,分,手!”孟笛说完,用力地甩开了纪刚的拉扯。

    “凭什么?我哪点对不起你了,你说分手就分手?”见自己的好口才在孟笛面前,已经不再像从前一样无往不胜了,纪刚开始改变策略。

    “理由,给我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这一年来,我风里雨里的接你送你,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的感动?”

    “和平分手就这么难吗?非得撕破脸,你才甘心?”孟笛实在不明白,当初追求自己的时候,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去哪儿了?

    “甘心?我怎么会甘心?我是这么爱你,可你呢?无情无义,把感情当做儿戏……你对得起我吗?”纪刚悲愤的质问,卖力地表演着一出苦情戏。

    “要理由是吧?”孟笛从衣兜里拿出一枚珍珠耳坠,举到了纪刚的面前,轻声问道:“请问,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公司的沙发上?”

    阳光落到珍珠表面,照出一层温润的光晕。这光晕在纪刚的眼中,却是分外地刺目。

    “这,这,这是我买给你的礼物,还,还没来得及送……”

    “呵呵……”孟笛笑了笑,微微转动着头部,将自己的耳朵展现在纪刚眼前。“拜托,我连耳洞都没有!况且,就算是送礼物,怎么只有一只,另一只呢?”

    “我,我……”纪刚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眼珠子咕噜噜转动,一时间词穷了。

    “好了,别费心思了!”孟笛将那坠子塞进纪刚的手中,嗤笑道:“还是物归原主的好,那人叫什么来着?艾达,还是琳达?”

    轻轻转身,孟笛摇着头,好像是自语道:“怎么转眼就忘了?叫什么达呢?”

第五章 威胁

    “你给我站住!”眼见情况脱离了自己的掌握,纪刚一步窜到孟笛的面前,挡在了她的去路。

    “要分手是吧?”他欺身上前,一把抓住了孟笛的衣领,生生把她拎了起来!

    “给我一笔分手费!否则,我天天堵在你家门口,让你一家都不得安生!”图穷匕首见,撕开伪装的男人,面目狰狞可怕。

    “纪刚,你放手!”娇小的身体被人高马大的纪刚拎着,孟笛有些窒息的感觉,她用力地踢着对方的腿骨。见过无耻的,可是这么没有底线的无耻之徒,真是让她涨见识了!

    两人的动静,吸引了不少公园门口行人的注意。有些人放慢了脚步,远远地看着这边的动态。

    “拿不到分手费,老子还就不放手了!”纪刚的话虽然说得狠厉,奈何他的手却越来越没有力气,而且小腿被孟笛的皮靴踢得生疼,只好送开了手。

    “给钱!没个三五万块钱,咱俩的事,就没完!”虽然放开了手,但是他却卑鄙地用力一推,将孟笛推倒在地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他是吃准了孟家,只有她们孤儿寡母两人,而孟笛的母亲,只是退休的穷教师。一个没钱没势的家庭,最怕的就是被无赖盯上。很不巧,他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无赖。

    “孟笛,我可警告你,千万别把我惹急了,否则……”纪刚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声音阴险寒冷。

    孟笛气得手脚冰凉,眼前却是一片血红!

    往日的柔情蜜意都是装的,这个恶心的无赖,居然用她家庭的安危来威胁自己!这是多么卑鄙的人性,才会有的心思?

    “哈哈哈……!”孟笛站起身,怒极反笑。“怪不得有人说我眼瞎,今天看来,我特么不但眼瞎,心也是瞎的!”

    说完,孟笛举起拳头冲到纪刚的面前!

    然而,只有一米六的孟笛,相对于身高一米七多的纪刚,根本一点优势也没有,再加上男女之间悬殊的力量差别。所以,毫无意外地,孟笛那充满了愤怒的一拳,被对方轻松地躲过,而她自己却再次被那个渣男推倒在地上。

    “自不量力!”高高地抬着下巴,纪刚心中升起了莫名的快感,“看在你这半年来辛苦的份儿上,我也不找你多要,三万块!三天之内交给我,要不然嘛”

    纪刚的声音拉长,倨傲地咧嘴笑道:“听说,你妈有心脏病,嗯?”

    “tm的人渣,我和你拼了!”孟笛眼中燃着熊熊怒火,手指摸到地上的半块砖头,她毫不犹豫地抄起来,身体弹簧般跳起,奋力将那砖头砍了出去!

    纪刚闪身躲过了砖块,本能地挥手抽向孟笛的脸。就在纪刚的手距离孟笛只有几公分的时候,斜刺里伸出一只大手,牢牢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于此同时,被纪刚躲开的砖块,迎面飞向了一个陌生男人的面门!

    男子将头一歪,砖头擦着他的脸颊划过,在他饱满的额头上留下一个血凛子!

    感觉到手腕上刺骨的疼,纪刚一边用力挣脱着,一边看向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男人。

    那人足足比自己高出一个头,黑亮的小立领皮夹克,微微敞开衣领下,隐隐看到修长有力的脖颈。黑色的长裤,黑色的休闲靴。

    高挑而充满了张力的身材,配上一张菱角分明,五官英俊的脸庞,给他十足的压迫感。

    “你,你……”挣了半天,纪刚还像个小丑一样被对方拎着,他色厉内荏地叫嚣道:“我们两口子的事,你少掺和!”

    鹰隼般的目光盯着纪刚躲闪的眼睛,男人嘴角微微一抽,手上的力道松动了。

    “谁和你这人渣是两口子!”孟笛站在旁边,听得气怒交加。这个猥琐又卑鄙的男人,居然是自己的初恋,这得是多么悲催的人生,才能遇上如此极品的人渣!

    “甭管什么关系,你小子也不能动手打女人!”江令凯懊恼地一把推开那一脸猥琐的男人,抚摸着额头的伤痕。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只是兴之所至地想在公园里散步,却遇到这样的事。

    “您,您没事吧?”孟笛愧疚地瞄着江令凯染血的额头,小声询问道。

    “我说姑娘,一言不合就抄家伙,你也够生猛的!”操一口地道的京城口音,江令凯接过孟笛递过来的纸巾按在伤口上。

    “纪刚!”眼睛里闪着凶悍的光,孟笛转头看向作势要逃的渣男。“敢动我妈妈,我拼上性命不要,也让你全家陪葬,不信你就试试!”

    对上孟笛眼中的火光,纪刚心中“咯噔”一下。交往一年多,孟笛有多孝顺,他是知道的。自己只想敲诈点小钱,要是惹毛了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孟笛,今天这事,老子跟你没完!”现场有那么个大块头,纪刚知道眼前是没什么便宜好占了,他外强中干地吼了一声,匆匆转身走了。

    “这位先生,要不我陪您去医院看看?”没理会纪刚的威胁,孟笛担忧地看着江令凯犹自渗血的额头。

    “小伤没事!”江令凯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整理下有些凌乱的短发,抬腿向马路的对面走去。

    孟笛目送着那高挑的背影,快速穿过熙熙攘攘的车流,坐上了一辆黑色商务车的后座。

第六章 冲天小辣椒

    “切,我早就料到会有今天了!”刘爱美甩了甩俏皮的短发,涂着淡粉色唇膏的小嘴不屑地撇着,慵懒地依靠在咖啡店的沙发中说道。

    “辣椒!”孟笛埋头在氤氲的咖啡香味中,可怜兮兮地拉长了声音。

    “都跟你说了多少次!可你呢?在作死的路上一骑绝尘,老娘拉都拉不回来。这次要不是亲眼撞见,你还在那又老又破的地方,给他卖苦力吧?”刘爱美描画精致的丹凤眼愤怒地竖起,叉腰做茶壶状,每说一句,手指就点一下孟笛的脑门。

    “可是,那里有我半年多的心血,就这么结束了吗?”孟笛抬起眼帘,亮晶晶的大眼睛里,又涌出了泪水。

    “哭什么哭,我觉得你应该笑才对!纪刚哪点配得上你?除了有张勉强能看的脸,剩下的,就是一堆渣子!”看见孟笛的眼泪,刘爱美气就不打一处来!“当初喜欢他哪一点?你说的出来吗?”

    “我……”孟笛两手扭在一起,用力回想着纪刚的一切……。然而,她确实是一点也想出来,那人到底有什么出色的。

    “还有,你做了半年白工的皮包公司,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恶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刘爱美继续戳着好友的脑袋。脑子进水的症状,就是这样的吧?

    “我……”回想着半年来,自己起早贪黑,赔着笑脸,累得跟狗一样的日子……

    “看看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刘爱美怒其不争地骂道:“一半是水,一半是面,搅和搅和就是一脑袋浆糊!”

    “哼,浆糊就浆糊!”男友的背叛,闺蜜的炮轰,让孟笛身心疲惫。

    一把抓过刘爱美眼前的提拉米苏,化悲痛为饭量,大口地吃了起来。这一上午,跟那渣男又吵架又动手的,她还真的饿了。

    “我的老天,想我小辣椒聪明一世,怎么就认识了你这个,这个……小白痴!”一直戳着孟笛的脑袋,刘爱美的手指已经有些发疼,她仰天长叹。最后,终于认命地垂下手臂。

    “我打工的公司正在招生产计划工程师,我可以给你内部推荐。”抿了一小口卡布奇诺,优雅地擦干嘴角的奶泡,刘爱美轻轻说道。

    “真的呀?”猛地抬起头,鼻尖上还沾着可可粉,孟笛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一只馋嘴的大猫。

    世界五百强,传承了近百年的跨国大公司!

    “我可以吗?我能行吗?我……”孟笛忽闪着长长的睫毛,不可置信地连声问道。

    “拜托,孟小白痴!”刘爱美翻了个白眼,压下怒火说道:“别忘了,你有堂堂t大的正经学历!”

    “哦。”孟笛垂下眼帘,这半年来在那破败的公司里,整天对别人点头哈腰地,她都忘记了自己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了。

    “嘀嘀”孟笛的手机响了几声,是短信的声音。心不在焉地打开手机,屏幕上出现了来自纪刚的信息。

    “孟笛,三天之内见不到三万块钱,别怪我不客气!”

    “杂碎,人渣!”咬着后槽牙,孟笛连声咒骂。她到底有多倒霉,被这种人缠着,甩都甩不掉!

    “什么啊,我瞅瞅!”看着好友气鼓鼓的脸,刘爱美好奇心大起,劈手就把手机夺了过来。

    “靠!”看清楚了上面的留言,小辣椒气得拍案而起,“太特么不要脸了,不但劈腿还敲诈!告他丫的,我家有的是门路,老娘非得让他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刘爱美的家庭,属于在t市可是跺跺脚都可以引起震动的那种,她说的这番话,还真不是吹牛皮。

    “辣椒,你小点声!”小心地看了周围一眼,她起身把刘爱美给按回了沙发。“这人也就是便宜便宜嘴,其实是最没胆的!”

    安抚好这只冲天椒,孟笛苦笑道:“再说,我还真怕让我妈妈知道,她的身体不好……”

    “所以,你就这么忍着?”刘爱美攥着小拳头,磨牙道。

    “要不怎么样?为这点破事,我犯得着和他对簿公堂吗?”相处一年多,孟笛了解纪刚,他就是那种爱说狠话,却没胆做狠事的小人。

    “要是他敢动真格的,你一定告诉我,看不把他关个三年五载的!别给老娘哭丧着脸!”一口喝光了冷掉的咖啡,刘爱美帅气地一甩短发。

    “走,吃大餐去,我请客!”

    和刘爱美疯了一天,当她走进家门时,已经是晚饭时间了。

    “小笛?”老妈的声音从厨房中传出,恬静慈祥。“今天可是够冷的,你没冻着吧?”

    在门厅中换着拖鞋,听着老妈的唠叨,闻着满屋子的饭菜香味身心疲惫的孟笛,感觉自己像是靠岸的小船,心中无比的踏实。有家,有人疼的感觉,真好!

    “小笛,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母亲孟淑琳从厨房里走出,手里还端着一个小陶瓷锅。厨房橘黄的灯光在她身后,给这个年愈花甲的老人,罩上一层温润的光晕。

    “妈!”脱掉外套,麻利地接过母亲手中的小锅,深深闻闻锅里冒着热气的美食,嘴角露出了两个小梨涡。

    “手擀面!”孟笛一声欢呼,啪嗒啪嗒地跑到餐桌旁,一边把面条倒进碗中,一边唱着:“老妈老妈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孟淑琳坐在餐桌边,嗔怪地打了孟笛伸向筷子的爪子,“洗手!”

    “哦!”孟笛低头喝了一口味道香浓的面汤,才啪嗒啪嗒地跑进了卫生间。

    “小笛,纪刚今天下午给家里打了好几个电话,说是找你有急事。”

    正在洗手的孟笛动作一滞,气恼地抓过毛巾擦拭。这个小人,居然真的敢骚扰老妈!看来他还真的不打算善了啊!

    “妈,我不在纪刚那里上班了。”走出卫生间,孟笛语气轻松地说道:“诺拉电子公司有适合我的位置,爱美让我去试试。”

    “好,早就该去正规的大公司!”对于女儿毕业后的选择,孟淑琳并没有反对,但心中却是十二万分的不赞同。如今看着自己的傻闺女终于迷途知返,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孟家的饭桌上,是不允许说话的。孟笛沉默地吃着饭,心里却在盘算纪刚的事情。

    这个混蛋,看来是真的不想让她安生了!不行,自己的倒霉事,坚决不能牵累妈妈。

    自己一个弱女子,真要是动手的话,确实打不过那人渣。而如果不一次性制服了纪刚,以他无赖的本性,很有可能会闹到家里来。

    孟笛眼睛一转,昨天那倒霉鬼的老婆,不知道看没看见自己的纸条。

第七章 当女子对上小人

    匆匆吃完晚饭,随便找了个理由溜出家门。

    又到了那个老旧的小区。孟笛看向临街位置的,那间黑着灯的窗户。上面用蓝色的贴纸写着:鼎力货运代理公司。

    曾经,她怀抱着对爱情的憧憬,坚守在这间条件恶劣的小屋内。而那个所谓的爱情,当虚伪的外衣撕开,露出的丑陋让孟笛不忍直视。

    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多少心痛,只是有些被欺骗的愤怒而已。经过了今天,她对于纪刚,除了深深的厌恶,再也没有一点感觉了。

    顶楼的一扇窗户中,隐约传来阵阵喧哗,好像是倒霉鬼的家。

    “哎!”不远处响起倒霉鬼幽怨的叹息声,孟笛眼睛一亮,看向老楼旁边的矮树。

    “我老伴有心脏病,所以,中了大奖的消息我不敢告诉她。”倒霉鬼坐在便道牙子上,仰头看着人影憧憧的家,怅惘地自语道:“没想到,一早儿知道了家里多出了五百万的存折,她居然没有犯病,可我却死了……”

    孟笛默默地坐在倒霉鬼的身边,被它周围的阴冷气息冻得,打了个哆嗦。

    “小姑娘,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倒霉鬼的身子没有动,脑袋却飘到了孟笛的面前,和她人眼瞪鬼眼。

    “噗嗤!”看着这张愁苦的鬼脸,孟笛笑了起来。“你是倒霉鬼,我是倒霉人,这真是缘分呐!”

    孟笛的手在空中挥了挥,把倒霉鬼的脑袋安回到他的脖子上。

    冬天夜晚的寒风,吹动着光秃秃的树枝。在小区黯淡的路灯下,在斑驳的树影间,一个年轻的姑娘,独自坐在矮树下,诡异地自言自语了起来。

    “卧草,真特么混蛋!”听了孟笛的讲述,倒霉鬼“蹭”地跳起,他忘记了自己是轻飘飘的鬼物,黑色的鬼影瞬间飘到了楼顶。

    “老子年轻的时候,也是这平安区的大耍儿,远近闻名的无赖。”很快,倒霉鬼就飘了回来,却还在跳着脚地怪叫道:“可我再混蛋,也没有混蛋到这个地步!真是混蛋自有强中手,一代更比一代强!”

    孟笛的眼睛随着倒霉鬼的弹跳,一上一下地转悠。“是吧?这么珍稀的极品混蛋,只有我这样倒了大霉人,才有幸遇到吧?”

    “小姑娘,我知道,你是找我给你帮忙来了,对不对?”倒霉鬼忽然不再跳脚了,他漂浮在孟笛眼前,一张白惨惨的脸在路灯下诡异地笑着。

    “可不嘛!我想了半天,只有您老能帮我了。”孟笛毫不客气地回答道,丝毫不觉得那张老脸有什么可怕的。

    “这主意不错,在人间最后的几天,和小混蛋做一次终极pk!顺便也让你见识见识,老混蛋的道行!”倒霉鬼原地转着圈儿,激动地搓着双手,因为太心潮澎湃了,他全身蒸腾起如烟的鬼气。

    长时间地坐在冰冷的地上,孟笛感觉有些难受。她站起身,跟在倒霉鬼身后,说道:“我说老混……,哦,老先生啊!您现在是鬼魂,他也看不见你,这事怎么办?”

    “其实,老人们曾经流传的几种办法,还是可以让活人看到鬼魂的。”倒霉鬼低着头,掰着手指头数道:“比如在眼睛上涂抹牛眼泪啊,用柳树叶帖额头上啊,吃乌鸦的眼睛啊……”

    “等等,您能想点靠谱的方法吗?这大冷的天,哪棵柳树还有叶?还那牛眼泪,这城市中,只有牛肉,没有活牛!”孟笛揉着额头,对于那些办法,她是一个都做不到。

    “听老人们说,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有些阴损。”鬼脑袋在脖子上转了两个圈儿,倒霉鬼迟疑地说道:“把那人生辰八字写在冥币上,在太阳落山之后,月亮出来之前,一边念着他的名字一边将冥币烧了,这人身上的阳火就会灭掉。阴气入体后,就能看见……”

    “咦~~~”没等倒霉鬼说完,孟笛就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咔吧着大眼睛问道:“阳火灭了,这人还活的了吗?”

    “倒是轻易不会死,只要不遇到恶鬼索魂,发几天高烧就没事了。”

    “嗯……”孟笛犹豫着,抬眼看向那个破旧的小公司,把脚边的一颗小石子踢飞了出去,咬牙切齿道:“就这么着了!”

    谁让纪刚不但骗她做了半年的白工,还想敲诈自己的家庭。圣人不是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吗?当女子碰上小人,拼的不就是谁更阴损?

    小声地和倒霉鬼约定好了时间,孟笛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转身离开了这个寂寥的小区。

    “……天给的苦,给的灾,都不怪,千不该万不该,芳华怕孤单……”呜咽的寒风中,走调的歌声又响了起来,在摇曳的树影间徘徊,在灯光昏黄的小路上飘散。

    “苍天啊~~~!”倒霉鬼全身哆嗦着,身体的颤抖让那颗脑袋咕噜噜滚落到地上。

    “姑娘,其实你直接唱歌给那混蛋听,比我要吓人多了!”白森森的头颅上,一脸欲哭无泪的倒霉样。

    回家的路上,又接到了纪刚的电话。除了要钱和威胁,这混蛋连装都懒得装了。倒是让孟笛心里那一丢丢的不安,彻底地烟消云散了。

    “明天晚上九点,在公司见面。但是,如果你再敢骚扰,那咱们就鱼死网破!”孟笛用冰冷的声音回答,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哎这就对了,早这么痛快不就完了嘛!”电话中,猥琐的男人笑着:“花钱买平安,咱们好聚好散……”

    实在是不愿意再多听,没等他把话说完,孟笛就挂断了电话。

    走下出租车,抬头看着自家窗子里,那温暖的灯光,孟笛的眼睛湿润了起来。

    母亲曾经极力反对她和纪刚的恋爱,是自己笨,是自己傻,是自己执迷不悟!现在回想起老太太心痛的眼神,她狠狠地咬住了嘴唇。

    她悔啊!不听母亲劝告,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如果,没有母亲这唯一的牵挂,她会选择最激烈的方式,让那渣男从此在人间消失吧?

    冷风把脸上的泪水吹干,轻轻搓了搓脸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脚步轻快地跑上楼去。

第八章 相思入梦

    孟家客厅中,落地灯温暖的光照亮了靠窗的一片空间。美式田园风的小碎花沙发上,孟淑琳靠着乳白色的木质扶手,戴着老花镜,正在给女儿织毛衣。

    老式的古董落地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一室的静谧温馨。

    “哎,老了!”孟淑琳摘掉花镜,揉了揉酸痛的脖颈。

    “咦?”忽然,她愕然睁大了眼睛,看向沙发旁边,手中的毛衣悄然滑落!

    老人颤巍巍地揉了揉眼睛,仰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一个瘦高的人影!

    “文远?文远是你吗?”泪水,大颗大颗地从爬满皱纹的眼角坠落,无声地落在花纹斑驳的喀什米尔地毯上。

    落地灯旁,一个穿着美式军装的英挺男子,深情地注视着沙发上的老妇人,年轻的脸上有着醉人的笑意。

    “文远,我终于见到你啦!”孟淑琳面容虽然已经苍老,但从眉宇间的温婉,清秀的五官可以轻易地看出,曾经的她,是怎样的美丽。

    泪水连成了串,珍珠般滚落。可孟淑琳却露出了只有年轻姑娘才有的,羞涩又多情的笑容。

    泪眼模糊中,那颀长的人影并没有动作,只是对着她微笑。笑容中,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深情,带着沉甸甸的相思!

    “文远,你终于想起我们的誓言,是吗?”扶着沙发扶手,老人颤抖着起身,长满了老年斑的手,伸向了那思念了一生的人儿!文远的眼睛里也闪着点点水光,张开了怀抱。

    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那俊逸的年轻军官时,他的身影却倏然淡去!那微笑的脸庞,那暗绿色的军装,那修长的双手,变成了一点点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文远!”老人茫然四顾,发现自己依旧坐在沙发上。她擦着脸上的泪水,喃喃低语道:“你在哪儿?”

    “咔哒!”大门传来门锁打开的声音,接着,室外寒冷的空气涌进客厅,孟淑琳彻底从刚才的梦境中清醒,俯身捡起了掉落的毛衣。

    “哎,真的老啦,织着毛衣就睡着了……”

    “您怎么又织毛衣了?”孟笛一边脱下外衣,一边搓着双手走向沙发。

    “妈,您怎么啦?”灯光下,看见母亲脸上的泪水,她大惊失色地跑过来,蹲在孟母的脚边,关切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刚刚伸出手,又想起自己的手还有些凉,随即半跪着转身,从茶几上抽出一张面巾纸,轻轻擦去母亲的泪痕,孟笛吓得小脸煞白。

    “傻丫头,妈妈没事。”孟母抚摸着女儿冰凉的小脸儿,慈祥地笑道:“只是眼睛有些不舒服。”

    “不是告诉您别再织毛衣了吗?”孟笛劈手夺过那件灰色和浅粉色相间的羊绒毛衣,站起身走到母亲身后,轻轻按压着她的颈肩。

    “织那么多毛衣,衣橱都放满了,眼睛也不好,还不听劝……老太太,咱好好享福不好吗?”

    听着女儿的碎碎念,孟淑琳笑弯了眼睛,把手搭在自己肩头,抚摸着女儿忙碌的小手,柔声说道:“这件就快收尾了。再给你织一条保暖裤,就再也不织喽!”

    “妈,刚才爱美电话给我,她已经将我的简历投递给了诺拉公司的人事部,而且,他们的部门经理对也对我很满意。”忽然想起进家门之前,好友的电话,她忙不迭地汇报着。

    “太好了!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我最担心的就是你的工作!”孟母欣慰地点头笑道。

    “还有一件事……”孟笛用手掌的大鱼际,揉搓着母亲的一侧脖颈,轻描淡写地说:“我和纪刚分手了。”

    “嗯?哦……分了就分了吧,他本来就不适合你!”老太太的语气,明显轻松了起来。教了一辈子书,一个人的善恶,她从对方眼睛中就可以看出来。只是女儿太单纯,才会被那油滑的男人骗得五迷三道的。

    这下好了,傻闺女终于自己想清楚,她不由老怀大慰。“这真是个好消息呐!妈妈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高高兴兴地生活。”

    母女俩又说了会儿话,就各种回房休息了。

    夜色阑珊,距离孟家不远处的某奢华景观小区,一座独栋别墅内。

    “嘶……五哥,只一点小伤,怎么还用上双氧水了?”江令凯穿着家居运动装,仰头坐在一楼沙发上,龇牙咧嘴嚎叫着。

    “是啊,一点小伤,你叫唤个什么劲儿!”孟建国扔掉手中的医用棉球,“英雄救美,你小子出息了?”

    “美?就那虎妞,开什么玩笑!”江令凯坐直了身体,揉着额头抱怨道:“街上那么多人都不管,你说我是不是手欠呢?”

    “行了,没时间和你贫嘴。”孟建国坐在相邻的沙发里,端起案几上的茶杯,小口抿着新沏的普洱。

    “这趟来t市开会,我会顺道去看看四姑姑。”柔和的灯光下,已近中年的孟建国瞟了眼小表弟,询问道:“你和我一起去吗?”

    “我,最近很忙……”江令凯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一片冰寒。

    老姨,那个和自己母亲一样的痴情女子!想到母亲,他的心头一阵扭痛!

    “哎,自打重新联系上四姑,家里人只有我时不常看望她老人家。”孟建国揉着印着“川”字形的眉心,低沉的声音在略显空旷的客厅中悠悠响起。“毕竟是咱孟家的老人,难道就真的不管她吗?”

    “嘿五哥,我可是姓江的啊!别把我往孟家人里拉,咱受不起哦!”江令凯伸着长腿,瘫坐在沙发上,笑容疲惫。

    “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吗?”孟建国用手虚点着小表弟,虽然板着一张脸,但轻柔的语气却出卖了他的内心。“自己的事业做大了,连家都不认了?”

    “五哥,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江令凯的话说得心不在焉,他调整了姿势,让自己坐得更慵懒些。

    “今年过年回家吧,我爸都已经是耄耋老人了,你还跟他置什么气。小子,心胸大点,别总抓着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放!”

    “我说咱能不能换个话题?”不耐烦地坐直了身体,捞过案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微温的茶水。“你这大老远的来的,咱聊点高兴的事呗?”

    “还知道我大老远的过来!你说说你,离四姑家这么近,怎么就不能替我跑几趟呢?”孟建国小声抱怨着,从案几上的香烟盒中取出一支烟,点燃。“老人家身体早就垮了,幸亏还有那小丫头陪着。”

    “五哥,说起那小丫头,应该大学毕业了吧?”看着袅袅升起的烟雾,江令凯也点燃了一支烟。

    “嗯,今年刚毕业,姑姑正为她的工作发愁……”孟建国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吞云吐雾的表弟,睿智的眼底带着一点算计。

    “哎我说令凯,在你的公司里,给那丫头找个清闲的工作,也好让四姑她老人家颐养天年。”

    “没问题只要不是傻子,我那里的职位任她挑!”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说起“傻子”的时候,脑海中就出现了今天遇到的,那个大眼睛姑娘。

    “呵呵,那小丫头虽然有些缺心眼,可正经是t大毕业的高材生!”想着姑姑家的那呆萌的小丫头,孟建国摇头轻笑道。

    是夜,江令凯家的灯光一直亮着,兄弟俩彻夜长谈。

第九章 自作孽不可活

    转天,孟笛直接睡到了自然醒,这是她自从毕业以来,从未有过的享受了。

    吃过午饭后不久,手机又叮叮咚咚地响起。孟笛的心“咯噔”一下,以为还是纪刚打来的骚扰电话,她溜回自己的房间,不想让老妈知道自己的烦心事。

    出乎意料的,居然是诺拉公司人事部的电话,通知她明天上午去面试。

    挂断电话,孟笛不由赞叹刘爱美的高效率!昨天才把电子版的简历发送过去,今天就有了结果。看来自己在那间小物流公司半年的打拼,也不算是白费,毕竟不是一张白纸的毕业生。

    想着晚上还有场硬仗要打,孟笛走到玄关,把厚厚的外套穿上。

    “小笛,不是不干了吗,怎么还出去?”孟淑琳坐在沙发上,停下了手中的毛活,抬眼看着穿成了圆球一样的孟笛。

    “鼎力那里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即使不做了,还是有始有终的好。”扣上了雪白的绒毛帽子,她胡乱编了个理由。

    不过,说到最后,孟笛的嘴角却挂上了一丝冷笑。没错,今天,就是最后了结的日子。

    “妈,我可能回来得晚点,您就别等我吃晚饭了。”临出门前,孟笛扭头看了看正在为自己织毛衣的母亲,这才匆匆出门。

    此时的孟笛如果知道,这一眼之后,自己就和最亲爱的母亲从此天人永隔,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走出家门的。

    天空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雪了。没有了阳光的冬天,阴冷难耐。

    在一家小杂货铺中买了一捆纸钱,孟笛招手叫了辆出租车,又来到了鼎力货运所在的小区。

    站在一楼光线昏暗的楼道里,孟笛踟蹰了一会儿才拿出钥匙,打开了老式防盗门。

    刚打开大门,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

    “才两天没来,怎么就臭成这样了?”皱着眉头,孟笛捏着鼻子走进房间。

    忽然,孟笛脚下一个踉跄,全身无力地扶住了门框,手上的那捆纸钱,撒落了一地!

    “啊!”狭小的房间中,响起了她惊恐的叫声。

    在房间的地板上,躺着一具残破的,猫咪的尸体!

    那可怜的猫儿,显然是被凌虐致死的。它小小的身体上,布满了被尖利的东西,刺出的血洞!满屋都是带血的,女子的高跟鞋脚印,和男式皮鞋的印子。

    令人惨不忍睹的是,小猫的内脏也被粗暴地挤压出来,带血的肠子散发着恶臭。大滩的猫血,浸泡着那可怜的小身子。猫眼微睁着,苍白的小舌头斜斜耷拉在嘴角边缘。它仿佛至死都不明白,为什么会遭受这样的折磨?

    屋内的惨厉景象刺激了孟笛,她捂着嘴冲反身冲了出去!

    刚冲出楼口,就止不住地呕吐了起来!这一定是那两个人渣干的!但,到底是谁这么变态?

    抬头看了看天光,应该是下午三点多,倒霉鬼现在是不会出来的。孟笛平复了一下惊怒的心情,想着那小东西凄惨的模样,不由得眼眶发热。

    她找到街边的小卖部,买了一双橡胶手套和口罩,又买了一个小木盒,才返回了那充满了血腥味道的小单元里。

    轻轻地捧起已经僵硬的小猫儿,孟笛流着泪把猫咪的残骸放进了木盒中。从厨房里找到一把稍大的不锈钢勺子,抱着小木盒走了出去。

    费了好大的功夫,在小区的空地上挖了一个小土坑儿。在这样寒冷的下午,孟笛忙活得满头大汗。

    “小可怜儿,安息吧!”怜惜地将那木盒放进土坑,一把把地将土洒在上面,孟笛小声地念叨着。“如果有来生,但愿你会有一个疼爱你的主人,让你幸福快乐地渡过一生……”

    良久之后,她才缓缓站起身。因为惊恐和感伤,孟笛的头有些晕晕沉沉的。

    再次走进那个房间,看着满地的血污,孟笛忽然明白了:这一切,全是纪刚那混蛋,为了吓唬自己而做的!

    这个变态的人渣!心肠居然恶毒至此!

    “纪刚,你真的,很该死!”孟笛咬着牙,颤抖着唇轻声道。

    从少女的时候开始,她就看惯了各种鬼物精怪,一只小小猫儿的尸体,根本就吓唬不了她。只是,这可怜的小东西,死得何其无辜!它被纪刚凌虐致死,成了吓唬自己的道具!

    带着满腔的恨意,孟笛捡拾着散落一地的冥币。刚刚由于太过慌张,致使好多冥币上都沾染了猫血。

    沾着猫血的纸币攥在手中,一股股阴冷的寒意从指间,直达心底。孟笛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

    回想着半年前,纪刚曾经带着自己一起,去一个算命的摊子上,为他刚开的公司算了一挂。当时算命的说什么,孟笛已经完全忘记了,但是纪刚的生辰八字,却让她给记得牢牢的。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边在带血的纸币上,写下纪刚的生辰八字,一边冷冷地自语着。

    很快,孟笛已经写好了几十张纸币。抬头看看窗外,天空已经灰暗了下来。

    她实在是不想在这间充满了血腥的屋子里久待,用塑料袋装好纸币,塞进了双肩包中,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已是下午五点多了,天地间忽然升起了浓浓的雾气。冬日阴沉的的暮气,让天黑得更早了。

    刚才埋葬猫咪时候出的汗水,还湿哒哒地粘在内衣里,在这寒冷的雾气中,孟笛觉得更冷了。

    距离和纪刚约定的时间尚早,她决定先到附近的一家麦当劳坐坐,再随便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想着在月亮出来之前还得烧纸钱,孟笛不到八点就回到了和纪刚约定的地方。

第十章 沾血的冥币

    大雾越来越浓了,路灯本就昏暗,没有多少人居住的老旧小区,在这样的浓雾中,犹如鬼域般死寂。

    孟笛从背包中取出白色的毛绒帽子戴好。刚才埋小猫的时候,因为太热,将那厚厚的帽子摘了下来。

    凄冷的路灯在浓雾中,如同一盏盏鬼火。在一条杳无人迹的小路尽头,孟笛蹲下身,从背包中取出了那写着纪刚八字的冥币。

    这样寒冷的,弥漫着浓雾的夜晚,这样几近荒凉的地方,这样闪闪烁烁的灯光下,饶是她有着将鬼物当成路人甲的胆量,也觉得后脊梁发毛。

    抖着手,点着了刚买来的廉价打火机。可是连着点了好几张纸钱,都没有燃烧起来。

    “难道贼老天和那人渣是一伙的?”孟笛不信邪地又点燃了一张。好像是老天爷对孟笛回应,那火苗一蹿多高,把她吓得手一抖,将那熊熊燃烧的冥币扔到了地上。

    火焰中,一小块暗红的污渍忽隐忽现,那是沾着猫血的纸币!

    火舌,如同挣扎的手掌,扭曲地向着天空伸展。孟笛鬼使神差地将所有带血的纸钱投入火苗中。火势陡然旺了起来!

    烧了十几张纸钱后,孟笛忽然想起,还没有念纪刚的名字!于是又颤抖着嘴角,哆哆嗦嗦地念叨着:“纪刚,纪刚,纪刚……”

    直到所有的纸钱全部燃尽,她才抖着发麻的双腿站了起来。走到那栋老楼的前面,在浓雾中,孟笛极目四顾。

    “老先生……”对着空无一人的小街轻声呼唤。第一次,她是如此渴盼着,见到一只如假包换的鬼魂。

    就在孟笛焦急地等着倒霉鬼的同时,坐在出租车上的纪刚,正得意地点燃了一只香烟,无视司机的劝告,在里面喷云吐雾。

    想着轻易就到手的三万块钱,纪刚盘算着,是不是再敲诈上几次。他可以一点点地挑战孟笛的底线,直到自己成功地和艾达结婚。

    “哎呦!”忽然,一股阴冷从他的头顶开始,过电一样直窜到了脚掌心!钻心的冷意,让打了好几个寒颤。

    “我说师傅,这么冷的天,还不舍得开暖风,你给自己省丧葬费呢!”入骨的寒凉,让纪刚口不择言起来。

    “小伙子,说话给自己留点口德!”五十多岁的司机师傅,肩负着养家糊口的重任,面对这样刻薄的乘客,他强压着怒火忍受着。

    “切!”看见司机缓缓停车,他的目的地已经到了,计价器上显示着十三块五毛。

    纪刚打开车门,随意丢了一张十元的钞票在座位上,嘴里还骂骂咧咧地:“哝,就tm这么多,坐你车,把老子都冻感冒了,要不是急着办事,非让你给老子看病去不可!”

    “哎!”司机看着那个衣着体面的男人,飞快地穿过街道,不禁摇头叹息:“刨去份子钱,我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晚上九点,雾气浓得有如实质,连空气仿佛都粘稠了起来,而能见度连一米都不到。

    “死女人约的什么倒霉时间!”凭着熟悉的记忆,纪刚摸索着走近居民区,嘴里还不断地咒骂着:“真是见了鬼了,这雾怎么这么大!”

    “不过,雾大点也不错!”想着他特意为孟笛准备的“惊喜”,男人露出了淫邪的笑容。

    “要是把那臭女人吓破了胆儿,今晚老子就能尝尝鲜了!”眼前仿佛出现了孟笛那一张梨花带雨的俏脸,yy着她婉转娇啼的场景,纪刚身体中涌起一阵燥热……

    “阿嚏!”忽然,刺骨的寒意又从头窜到了脚底,身上的冷热乍然变换,让他感觉好像有一桶冰水,兜头浇了下来!

    “tm的,还真感冒了?”用力拧着鼻子,甩了一把鼻涕到地上,他全身止不住地哆嗦起来。

    浓雾中,隐约出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她站在昏暗的路灯下,穿着白色羽绒服,带着白色的帽子,一双漆黑的眸子,透过浓浓雾气,在黑暗中褶褶闪光。

    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睛,纪刚忽然想起了昨晚被自己和艾达一同虐杀的小猫。那小玩意儿临死前,就是用那样闪亮的眼睛,死死地瞪着自己。

    又是一阵透骨的阴冷,纪刚的牙齿上下磕碰了起来,颤抖着快走几步,来到了孟笛的面前。

    “小,小笛。”他冷得连说话都结巴了起来,“钱,钱,在……哪里?”即便忍受着透骨的寒冷,他的眼睛还不忘在孟笛身上逡巡。

    “背包里。”孟笛心不在焉地回答,诧异地看着纪刚青白色的脸。他双眼无神,眼圈儿发黑,腮帮子塌陷,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这个灭人阳火的办法,真的太阴损了!纪刚的这张脸,同她见过的许多鬼魅的脸孔,如出一辙!

    “走,走……”纪刚伸出手,抓住了孟笛的胳膊,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们,进,进屋谈……”

    隔着厚厚的羽绒服,她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对方手掌的寒冷。

    听清了纪刚的话,孟笛无声地扯扯嘴角。这人现在都快成了没有什么温度的尸体了,陷害自己的心还是那么坚决。

    轻松地甩脱了纪刚的手,孟笛率先走向了老楼。

    黑暗的楼门洞,像是张开大嘴的怪兽。纪刚忽然升起了不详的预感,但想着那即将到手的钱,他狠狠心,怯懦地跟在孟笛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走了进去。

    熟练地打开了老式防盗门,孟笛推开单元门,停下了脚步。身后的男人,呼出的气息几乎没有什么人气儿了。

    “纪刚,我再问你一遍,一定要闹成这样的结局吗?”存着最后一丝怜悯,孟笛转头看着脸色青灰的男人。

    “少tm废话,给,给老子进去吧!”看着黑暗中,那闪亮的,像猫一样的眼睛,纪刚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一把将孟笛推进了房间里!

第十一章 倒霉鬼的舞台

    一进入房间,孟笛立刻靠墙而立!

    “臭女人,你……搞什么鬼?”看着孟笛怪异的动作,纪刚鼓足力气吼着,试图在气势和心理上占据上风。

    “鬼……在哪里……?鬼……”黑暗中,缥缈而苍老的声音忽左忽右地响起。然后,一颗孤零零的头颅晃晃荡荡地飘到了纪刚的眼前!

    “啊!鬼啊!”凄厉的惨叫声过后,孟笛只听见一阵连串的“噗噗”声,然后,房间里充满了屎尿的骚臭味道!

    纪刚瘫软在地上,温热的液体从裤裆里涌出,洇湿了身下的地板。

    “呵呵呵……”森然的笑声中,一个无头的黑影缓缓从窗台上滑下,在房间中优哉游哉地飘荡!

    纪刚只是大张着嘴,嗓子眼里发出压抑的“咯咯”声,眼珠向外凸起。再然后,他眼睛一翻,昏死了过去!

    “切!就这小屁胆儿,还搞敲诈勒索这一块?”倒霉鬼气定神闲地把脑袋捞了过来,按在脖子上咕噜噜转了几圈儿。

    “不是我说啊!”倒霉鬼飘到孟笛身旁,撇撇嘴角遗憾地道:“小姑娘啊,你挑对象的眼神也忒差劲了!就这点尿性……切!”

    “废话,我眼神要是正常的话,你那五百万早就被狗吃了!”孟笛嫌弃地捂住口鼻,斜睨着倒霉鬼说道:“再说,您老的运气跟我的眼神一样,都挺差劲的吧?”

    “哎!”倒霉鬼叹息着,看着窗外的大雾,无限幽怨地道:“可惜我想了好几个姿势,谁知道才一亮相,这货就晕菜了!”

    一人一鬼说话间,纪刚的喉咙中发出“嘶嘶”声,紧闭的眼皮缓缓睁开一条缝儿,出气多进气少地醒了过来。

    “快快,他醒了,赶紧开工,闪亮登场,登场喽!”孟笛像个球一样,滚到了窗边。将整面墙留给了倒霉鬼,还有那个气若游丝的男人。

    纪刚觉得自己好像坠入冰窟之中,冷得直打哆嗦。

    “哎哟,哎哟,我这是在……”无力的哼哼着,他挣扎着张开了眼睛。当他看清了面前的东西,后面的话猛地噎在喉咙中,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

    而倒霉鬼却好整以暇地俯身下来,开始显摆他精心准备的第二个poss。

    把脑袋水平扭成了九十度,下巴颏朝上,翻着白眼的眼睛朝下,倒吊着的鬼脸,紧贴着纪刚的脸。

    “呜嗷!”

    就在纪刚打算继续吓晕过去的时候,窗外然响起一声凄厉的猫叫!

    孟笛赶紧转身,只见一丝丝灰白色雾气,顺着窗户的缝隙钻进屋内。

    那雾气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丝丝缕缕的飞快地凝结。接下来,雾气凝结成沙,沙子又渐渐聚拢成一只猫咪的形状!

    当猫咪的身体成型后,飞快地从灰白色变成了纯黑色,赫然就是被孟笛埋葬的那只小猫的颜色!

    “喵呜!”黑色的猫儿睁着亮晶晶的圆眼,温顺地对着孟笛轻唤了一声。

    “小可怜儿!”一丝丝怜爱从心头升起,孟笛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抚摸它黑亮的皮毛。

    “别,别动它!”倒霉鬼惊骇欲绝的大喊,身体“嗖”地一下冲到孟笛身前,止住了她的动作。

    下一瞬,黑猫的眼睛看向了蜷缩在墙角的纪刚,大大的猫眼放出了两道红光!

    紧接着,猫咪的身体上,开始出现了无数的血洞,鲜红的猫血,咕嘟咕嘟地向外喷涌!再接着,猫肚子突然瘪了下去,从肚子上的破洞里,一团团青绿色的肠子流了出来,顺着窗台流淌到地上!而那猫咪四肢抽搐,猫嘴里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孟笛眼含泪水,看着窗台上痛苦挣扎的小猫,和猫瞳中露出的求生的渴望。

    它在重复着曾经遭遇的虐杀!她捂着了嘴巴,心痛却无奈。

    忽然,全身浴血的黑猫一骨碌站了起来,对着纪刚躬起了身体,呲着呀,凶狠地低吼了起来!

    而翻这场景,在纪刚眼中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窗台上,一只身高丈许的怪物,周身蒸腾着血色的浓雾。那铜铃大小的血红眼睛,如野兽般盯住了自己。

    “嗷呜!”一声凄厉的嚎叫,那通红的怪物身体一纵,向他冲了过来。在俯冲的途中,他看见根根尖利的爪钩闪着寒芒,抓向了自己的头顶!

    “啊!”纪刚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他真的想晕过去,可不幸的是,此时的神智却是无比的清醒。

    他感觉到天灵盖上透骨的寒凉!难忍的剧痛从头顶,一直窜到了心脏。纪刚的心狂跳着,每跳一下,那生不如死的疼痛就加重几分。有什么东西,正从自己的身体内被生生抽离出来!

    而孟笛则纳闷地看着那小黑猫,先是轻巧地蹿上了纪刚的头顶,然后张开血染的嘴巴,啃咬着他的头皮。

    “这,这猫在干嘛?”孟笛的眼睛盯着黑猫,把脸稍微扭向倒霉鬼的方向问道。

    “这只怨灵,正在吸食仇人的魂魄。”倒霉鬼颤抖着答道。他悄悄挪动着身体,黑色的影子很快变成了一个薄片,紧贴在孟笛的身后,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祖宗哎,您是我的亲祖宗!”倒霉鬼欲小声念叨着:“您是用了什么神通,把这玩意儿召唤了出来?”

    “啊?那小猫儿怎么会?”孟笛的反应慢了半拍,她歪着头,只是觉得那黑猫的颜色渐渐有些变红。

    “这傻子先是作弄死了一只黑猫,又拜您所赐,把猫血和他的生辰八字混在一起!还特么这么巧,通过纸钱让它们之间建立了无形的联系。黑猫最是邪性,它已经变成了怨灵,能饶了这个阳火全灭的杂碎?”倒霉鬼伸着脑袋,一边看着纪刚那里的动静,一边在孟笛耳边小声解释。

    “照这样下去,他会不会也死掉?”这其实是孟笛最担心的,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纪刚搭上性命。

    “那黑猫已经吃掉了他的一魂一魄了!”倒霉鬼紧张起来,孟笛清楚地感觉到后背传来的颤栗。

    “等它把三魂七魄都吸食干净,会变成恶灵。那杂碎死不死的不好说,而我这个鬼魂,铁定就是这恶灵下一顿的美餐!苍天呐,大地呀!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哦,活着倒霉,死了更倒霉………”

第十二章 救赎

    “不,不能这样!”孟笛的意识还在倾听倒霉鬼的哭诉,可她却做一个自己也没想到的动作:一把抓下自己头上的白色帽子,照着纪刚的方向扔了过去!

    雪白的毛绒帽子,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好巧不巧地扣到了纪刚的头上!

    “喵嗷!”正啃咬着纪刚头顶的黑猫惨叫一声,身体如烟般散开。血色的雾气在空中飞速地聚拢,下一瞬,黑猫再次蹿上了纪刚的头顶!

    “嗷~~~!”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叫声响起,黑猫的身体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狠狠弹开,“啪”地一声,贴在了旁边的墙上!

    “呜哇!”黑猫转头,看向了孟笛这边,黄绿色的猫瞳中,闪着血红的凶光!

    “哎呀我的祖宗!”倒霉鬼低声哀嚎着:“你的帽子里有什么东西……?啊,我想起来了,是你额头上的光!”

    “它……它要干什么?”看着猫眼中的凶光越来越盛,孟笛也开始颤抖。一人一鬼,躲在窗帘后面,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剁手啊剁手!她的爪子怎么就这么欠?

    不想那猫儿的灵魂变成恶灵!她当时就转了一下这念头,自己欠剁的爪子就做出了那个要命的动作!

    “惨了惨了,蜕变一半的恶灵,吃不了那杂碎的魂魄,该拿我塞牙缝了!呜呜呜……”倒霉鬼蜷成一团,黑黢黢地在孟笛的身边颤抖地念叨着:“可冤死我撩,魂儿都木有了,我的鬼生啊,生无可恋撩……”

    “喵嗷!”凄厉的猫叫声响在孟笛的脚边,遮挡着她们的窗帘无风自动,诡异地飘了起来!

    “别吃我,我是倒霉鬼,谁吃我谁倒霉!”孟笛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那老鬼就蹿到了孟笛的头顶。

    “嗷呜!”猫儿的叫声里,带着戏谑的味道,红色的猫瞳眯缝着,轻飘飘地瞥着孟笛头上,瑟缩成一团的倒霉鬼。

    小小的黑猫,身体轻轻向上纵越,也跳到孟笛头顶。

    “不,我不要魂飞魄散!”倒霉鬼哭喊着,扭动着,极力想逃离开黑猫啃噬。

    鬼魂和猫魂纠缠在一起,从上面一路滚到地面。孟笛看见倒霉鬼的一只手臂被黑猫牢牢地咬着,怎么都甩不掉。

    “咄!”孟笛忽然福至心灵,对着地上的黑猫大喝一声!

    然后,她自己感觉到额头有些发热,脑袋更加晕晕沉沉。

    随着她的一声断喝,猫儿受了惊吓般,全身毛发乍起,躬着身体跳到了一旁!

    感觉到黑猫的恐惧,倒霉鬼趁机抽回手臂,转身向孟笛扑来。

    “神啊!大神救命!”倒霉鬼刚一逃脱,连脑袋都来不及捡回来,鬼影子就像是八爪鱼一样扒在孟笛的身上!

    “额滴神啊,你赶紧收了这个恶灵吧!要不人间的魂魄,就都成它的食物了!”

    此时的孟笛已经晕头转向了,她感觉得自己的脑袋里,真的是一锅浆糊,还特么是正在煮沸的浆糊!

    “喂,喂?大神,咱别发愣行吗,赶紧的,想辙啊!”倒霉鬼的脑袋,在孟笛的周围飞快的转悠着,叫嚷着,让她本来就不灵光的头脑,更加的混乱起来。

    “嗷!”刺耳的猫叫声再次响起,孟笛周围的气流,被那猫的叫声搅动了起来。

    忽然,孟笛混沌的脑袋中,仿佛划过一道闪电!粉红的唇瓣轻启,一串经文毫无预兆地被她念了出来。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都婆毗……”孟母是个虔诚的信徒,念诵经文是她的每日必修的功课。而天生记忆力惊人的孟笛,在无意间也把那些诸如《心经》《大悲咒》等等熟记心头。

    但是,可是,但可是!这段却是她从未听过的,不知道从哪里蹦出的经文!怎会就这样被她无意识地吟诵起来!

    悠扬的声音,从生涩到熟练,吟诵的声音越来越大!

    平和的语速,充满了悲天悯人的情绪,让恐怖的小房间,变得宁静祥和。

    本来双眼通红,呈攻击状态的黑猫,渐渐放松了下来。两只前爪支在地面,小猫儿蹲坐着,猫瞳里的血色褪下。

    当孟笛吟诵经文的同时,倒霉鬼也即刻飘到地上。他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动听的音乐般,把脑袋捧在胸前,同那猫儿一起,齐刷刷地坐着,虔诚地仰望孟笛一张一翕的嘴唇。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有些甜,有些凉,有些清扬……

    刚才还在拼死厮杀的两只鬼,安静地并排而坐,虔诚地聆听那洗涤灵魂的梵音。黑猫身上的颜色,渐渐变成灰色,又一会儿,变成了白色。

    而那倒霉鬼,也从一团黑色的影子,变得通透明亮。那颗一直都不安稳的头颅,轻轻地飘起,安然地落到倒霉鬼的脖子上,终于和他的身体彻底连在一起。

    越来越轻柔的梵音中,窗外忽然出现了一道金色的亮光!倒霉鬼微笑着起身,对着孟笛感激地鞠躬。他透明的影子被金光笼罩,身体缓缓上升,即将穿过玻璃窗,融入那穿透浓雾的金光中!

    “我这是弄啥咧?”孟笛忽然从眩晕的状态中清醒,两只爪子挠着脑袋,看着半空中的,那个还带着笑意的倒霉鬼问道。

    “啪嗒”一声,倒霉鬼从玻璃窗上滑落,他抬起头,眉眼又成了向下耷拉的倒霉模样。

    “额滴神呐,就差了一步啊!就差一步我就能升到极乐世界!您怎么,怎么就停了?不带这样逗鬼的吧?”倒霉鬼透明的影子匍匐在孟笛脚边,抓着她的裤腿放声大哭了起来!

    而那只已经变成纯白色的猫魂,也跑了过来,用小身子蹭着她的脚,嘴里发出轻柔的“呼噜”声。

    “你们怎么都变色了,啥情况这是?”孟笛好像大梦初醒,更加凌乱地抓着头发,不明所以地和倒霉鬼对视着。

    “大姐,哦不,祖宗!”倒霉鬼的眼睛转悠着,双手抱着孟笛的腿,幽怨地哭求着:“大姐祖宗神啊!我求求你,接着把那段往生咒念完吧!”

    “喵呜!”小猫儿也抬起头,撒娇地叫了一声,配合这倒霉鬼的请求。

    “啥往生咒?木听说过,不懂诶!”脑子里的那锅浆糊更加沸腾了,孟笛用力地抓头皮,一个不小心,薅下来几根头发。

    “你,你!隔喽!”倒霉鬼嗓子里发出一声抽气,眼珠子一翻,气晕了过去!

    “呜呜!”猫儿委屈地呜咽着,蜷缩起小身子,把头钻进了尾巴下面。该死的女人,逗猫玩儿呢!

第十三章 意外之外

    孟笛骨碌着大眼睛,目光在气晕的鬼魂,赌气的猫魂,还有吓晕的人渣之间,来回逡巡着。

    窗外的雾气更浓了。

    “咔哒”一声轻响,房间的门被打开了。紧接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

    刺鼻的香水味,以最蛮横的姿态,同屋子里各种怪异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因为一直没有开灯,借着窗外昏暗的路灯,孟笛只大概看出,门口是一个身材妖娆的女人。

    “臭死了,这都什么味?”一听到那尖锐的女声,猫魂忽然站了起来,努力地躬起身体,做出了攻击的模样。而它身上的毛色,飞快地逐渐加深!

    孟笛眯了眯眼睛,赶紧把自己隐身在窗帘后面。地上还躺着生死不知的纪刚,她可不想被当成杀人凶手。

    “嗷呜~~~!”愤怒的长嚎声中,黑猫飞窜而起,带着暴戾的仇恨,向着那个一只脚已经踏进房间的女人扑去!

    艾达是原想看傻女人的笑话,才踩着九点刚过的时间来的。谁知她一进屋,除了一室的漆黑,还有一股浓重的骚臭味道!

    应该是昨天那只死猫的味道吧!她犹豫着要不要进屋。

    忽然,艾达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一股阴冷的风铺面而来,伴随着一声声凄厉的猫叫!

    想起被她活活踩死的黑猫,艾达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嗷!”凄厉的叫声,好像就在耳边!紧接着,艾达的脖颈上,凭空出现了三道深深的血痕!

    颈项的皮肉被锋利猫爪割开,伤口和颈动脉只有毫厘的距离!

    虽然艾达却看不见是什么东西伤害的自家,可是脖子的疼痛却是实实在在的!她捂住汩汩流血的地方,惊恐的四下张望。

    黑暗中,高跟鞋踩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那是纪刚的手背。

    “啊!”虽然失去了一魂一魄,但那人渣还是知道疼的,他虚弱地叫了一身,挣扎着从艾达的脚底抽出了手。

    隔着鞋底,艾达觉得自己踩到的东西在蠕动!原本已经濒临崩溃的神经再也承受不住,非常干脆地连声音都没有发出,直接委顿在地上,和纪刚一起,并排地挺尸了。

    黑暗中,藏在窗帘后面的孟笛悄悄松了口气,看着地上直挺挺的倒霉鬼,眨巴了下眼睛。

    还是先将这老鬼弄醒再说吧!能够成为被活人气晕的鬼魂,他也是一株奇葩了!

    然而,孟笛的身体一僵,维持着弯腰的姿势,扭头看向艾达躺倒的地方!

    昏暗的路灯,照在艾达敞开的衣领下面:一颗硕大的黑珍珠,在她的脖子上,闪着诡异的,黑亮的晕光!

    “咕呱!”在这弥漫着浓雾的夜里,又响起一种动物的叫声!

    听到这不知道为何物的叫声,黑猫松开了抓着女人脖颈的利爪,逃也似的窜到了墙角,蜷缩起来。

    饶是孟笛大条得堪比高速路的神经,都感觉到莫名的惊悚。

    那颗珍珠上,正在喷吐着一团团灰色的雾气。很快,整个房间中,充斥着潮湿的,散发着动植物腐烂味道的气体。

    窗外的路灯,已经完全照不进房间里。呛人的浓雾中,孟笛猫下了腰。一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边眯着眼睛盯着那颗黑色的珍珠。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被珍珠乍然发出一片晕光刺透。随即,珍珠从铂金项链上无声地脱落,旋转着飞到了半空!

    室内潮湿的雾气,诡异地以珍珠为圆心,顺着一个方向旋转了起来。很快,雾气旋转成了灰色的漩涡,而珍珠,就是那漩涡的中心。

    躺在地上气晕的倒霉鬼,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拉扯,不由自主地向漩涡中飘去。

    孟笛现在的感觉很不好,对于那颗珍珠,对于周围的空气,都出于本能地抗拒。眼看着倒霉鬼就要被漩涡吸走,她张开双手,把倒霉鬼抱在怀中。

    好在倒霉鬼在孟笛双臂的围拢下,自动卷曲成一个圆球,逃脱了被吸走的命运。

    可墙角的的那只黑猫却没有这么幸运了。它无助地对孟笛发出几声“呜呜”声,就瞬间被卷进了漩涡中心,眨眼功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珍珠不但吸收了黑猫的怨灵,也把房间中的潮湿雾气收了回去。

    “铛啷啷”珍珠从空中坠落,在地上弹跳了几下。

    路灯昏暗的光线又照进了房间,孟笛一眨不眨地盯着地上那颗珠子。

    “咕呱!”瓮声瓮气的叫声又响了一次,孟笛的心漏跳了几下。

    地上弹跳的,哪里还是珍珠,明明是一只三条腿的,通身乌黑的三足蟾蜍!

    只有成人指甲盖大小的癞蛤蟆,几个跳跃就蹿上了窗台。轻松地从老旧的窗户缝隙钻到了室外。隔着玻璃窗,那双凸出的,布满放射型状条纹的眼睛,冰冷地瞟了蹲在窗下的孟笛一眼,然后,纵身一跳,消失在夜晚的浓雾中!

    把手臂中的倒霉鬼扔到地上,孟笛揉着发麻的双腿站了起来。

    “他敲诈我,倒霉鬼吓唬他,他又杀了猫,猫又被珍珠……哦不,是癞蛤蟆吃了猫……”掰着手指头,对着满屋子晕倒的人和鬼,捋着这笔糊涂账。

    “youhaveaingcall………”就在孟笛越算越乱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响了。“总算听到点正常的声音!”

    乐呵呵地取出手机,她还有心思静静欣赏了一会儿,才按下了接听键。

    “小笛,不好了!”电话中响起一个男人焦灼的声音:“姑姑心脏病犯了,快到市胸科医院急诊室!”

    “妈妈!”孟笛一声惊叫,如风一样冲出了小单元房,向着小区外的道路跑去。

第十四章 上穷碧落下黄泉

    安静的病房里,孟笛跪在病床边,摩挲着母亲微凉的手指。她睁大了眼睛,想把孟淑琳的脸庞看清,而不停流出的泪水总是迷糊她的视线。

    “妈妈,都怪我,今晚就不该出去,不该用那样手段,去对付纪刚……”孟笛嘴唇颤抖,脑袋用力地磕着铁质的床梆子,小声地忏悔着:“该死的是我,是我啊!……”

    她越来越用力地磕碰着病床,“叮叮咣咣”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静寂。孟建国从后面抱住了孟笛,双臂用力箍紧了几近疯狂的小堂妹。

    “小笛,你冷静点!姑姑是心脏病突发,和你没有关系!”他用力地把孟笛从地上拉起,摇晃着她的肩膀说道。

    “都怪我,怪我害了妈妈啊……妈妈啊!”孟笛涕泪成河,长发贴上了她的睫毛,糊上了她是嘴巴。

    “……老天怎么不报应在我身上,怎么不让我死啊!”悲戚的哭声,透过禁闭的房门,飘荡在医院长长的走廊中。

    母亲的乍然离去,让孟笛疯癫了!她拼命地挣脱孟建国的怀抱,一心只想着用自戕来缓解内心的伤痛。

    孟建国虽然想到了这个小堂妹会伤心,但是没想到她会伤心到失去了理智。看着孟笛已经涣散的眼神,他咬了咬牙,把心一横,抬手打在她的脖颈处。

    “李大夫,麻烦给她些镇定剂,后面的事情我来处理。”打横抱起了被自己敲晕的堂妹,孟建国对站在一旁的,那随时待命的医生说道。

    将孟笛安顿在急诊病房,孟建国走出了医院大楼,点燃了一颗香烟。今晚可是累得够呛,他需要整理下思路,再电话通知自父亲,姑姑去世的消息。

    京城孟家,百年的大家族。战乱年代,曾经倾尽家产,资助那后来成为华夏掌权的政党,这也奠定了孟家在新华夏的地位。

    而四姑当年为什么抛弃孟家人的身份,以最平凡的状态,独自生活在和京城毗邻而居的t市,既是祖父和父亲永远的痛,也是整个家族最密辛的事。

    早晨从江令凯家出来,他开了一天的会,直到晚上才来到四姑家。

    刚进门的时候,他就发现,一向身体羸弱的四姑,今晚的气色异常的好。可是他和老太太聊了没有多一会儿,就出现了不同寻常。

    “真想回家看看啊……”孟淑琳轻轻抚摸着放在身边一个花梨木盒子,明亮的眼睛里闪着点点泪光。“可是,姑姑却没有时间了。”

    平和的声音,轻轻的叹息,让孟建国从氤氲的普洱茶香中猛地抬头,诧异地看向白发苍苍的老人。

    缓缓地打开那古朴的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枚光滑的铜制纽扣,握在手心中,闪着泪痕的脸上,带着一丝温柔。

    “小笛虽然是我的养女,可她毕竟随了孟家的姓……。哥,看在她给了勇气多活了二十四年的份上,请善待她……”

    “四姑,您老说什么?”孟建国的瞳孔微微一缩,姑姑显然把自己看成了父亲!而且,他还听出了最后遗言的味道,不禁大惊失色。

    “文远,你来接我了吗?”老人的目光穿过了孟建国,看向了他身后的墙壁。

    “五十多年了,我终于等到了你……”孟淑琳一手握着那枚铜纽扣,一手伸向了虚空,脸上露出无限的欣喜,还有一丝少女般的娇羞。

    “四姑!”孟建国扑向坐在沙发上的老太太。

    而孟淑琳伸出的手臂却颓然落下,一枚刻着青天白日徽章的纽扣,无声地落在老旧的羊毛地毯上……

    用力搓了搓脸,擦掉了眼角的泪水,孟建国掏出手机,接通了京城孟家的电话。

    “爸,我四姑她……”哽咽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说道:“她心脏病突发,已经,已经去了!”

    深冬的夜晚,响起了男子低沉的哭泣声。

    孟笛平静地躺在病床上,由于强力镇定剂的作用,她的身体和意识确实处于沉睡的状态。

    然而,在大脑的最深处,她的灵魂却在用力挣扎着,自己的肉身好像是一个囚笼,而灵魂就是被困的囚犯。

    没有时间了,她得快些!灵魂在身体中拼命扭曲,左突右冲!

    妈妈已经上路,那条路太荒芜,她会害怕,她会孤单的!必须要快,快点冲出去!

    妈妈,等等我!我来了!

    该死的,不许拦我,我要出去!

    终于,在最后一次悲愤的嘶吼声中,一枚闪夺目光芒的六芒星,从她的眉间挣脱而出!

    六芒星飞速地旋转,闪耀着刺破了慢慢长夜的,亮白光芒!

    星辉闪烁中,一个身穿紫色宫装纱裙,云鬓高挽的曼妙身影漂浮在半空。她有着孟笛同样的脸庞,明亮的杏眼中,犹自挂着晶莹的泪水。

    那人影匆匆瞟了眼沉睡的孟笛,柔软修长的手指凌空指向了地面。

    “啵”地一下,铺着白色地砖的地板上,忽然变得动荡起来,一片片暗蓝色的气体从地底涌出。很快地,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口突兀地出现在地板的中央……

    孟笛仿佛做着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中,她沿着一条永远没有尽头的荒芜道路前行,奔跑!

    她不知道道路的尽头是什么,只是凭着莫名的直觉,和骤失至亲的悲愤,不断地向前,向前!

    在潜意识里,她知道自己速度够快,就能够追上母亲远去的身影。

    渐渐地,道路上出现了一团团或者白色的,或者灰色子,甚至是红色和黑色的影子。

    而那些影子在接近孟笛的时候,无一不快速地逃遁。

    孟淑琳一生,不但是勤勉的教师,还是虔诚的信徒,根据孟笛多年的见识,她知道母亲的灵魂应该是清澈透明的。

    而一路行来,她并没有发现这样的灵魂。孟笛心中焦急,不觉又加快的脚步!

    不久,一条浑浊的大河横亘在道路的尽头,河畔上开满了鲜红的花朵。这一路的荒芜,使得那接天连地的红色,显得妖异惊悚!

    “地狱之花。”不知道为什么,孟笛的脑海中出现了这个认知:忘川河,彼岸花……

第十五章 披着神仙的外衣

    汹涌的河水阻挡了去路,雾气缭绕中,根本看不到对岸的情景。她耸了耸耳朵,河的那头隐约传来幽幽的歌声。

    “忘川河畔难望穿,奈何桥头莫奈何……”

    歌声由远及近,一叶扁舟穿过浓雾,缓缓地向孟笛这里靠近。

    不大的船舷上,站着一个高瘦的老人,穿着灰色棉布长袍,手握翠绿竹篙,利落地把小船停靠在红花满坡的河岸。

    “小家伙们,抓紧时间上船,快点快点!”老人抬头,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河岸。

    忽然,孟笛在路上遇到的那些鬼影,飞快地从各个角落蹿出来,争先恐后地飘到了小舟之上。不堪负重的小船,在河面上激烈地摇晃了起来。

    老人把竹篙插进河水中,维持着小船的平衡,一张瘦的皮包骨的老脸,不耐烦地抽抽着。

    “哎呦,哎呦,船要翻了!”甩动袍袖,对着岸上还没有上船的影子挥舞,“都给老子滚!等下一拨!”

    说着,那老人手臂用力,将竹篙从水里拔出。蘸着污浊河水的竹篙一端点在彼岸花丛中,船头微微一晃,小船就驶离了河岸。

    眼见小船越行越远,而自己距离河岸还有一小段。

    “停下,等等我!”孟笛大吼一声,脚下狠狠跺在地面,人就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老人只觉得船身一巅,鬼影重重的小船上,又多了一条魂魄。

    “都说了等下一拨,你个死鬼聋了?”由于孟笛的加入,小船微微出现了倾斜,老人怒声大喝,长长的竹篙向着孟笛抽了过来。

    “上,上,上仙?”忽然,老人那双死鱼眼落在孟笛的身上,白多黑少的眼睛里露出了惊恐之色!

    他收回了竹篙,顺手将满船的鬼魂打落进河水中后,才战战兢兢地,对那站立船头的紫衣女郎,行起了五体投地的大礼!

    “小的不知上仙到此,举止无状,请上仙饶恕!”

    看着老人脖子上沁出的冷汗,孟笛满脸的诧异。从小就是傻缺犯二的呆妹子,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这老鬼,认错人吧?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她无声地点点头:嗯没错,肯定是认错了!

    强压下夺路而逃的冲动,孟笛装酷地无声转身,焦灼的目光落向了迷雾蒙蒙的对岸。

    “上仙稍后,请稍后……”老者倒退着爬起身,看着船头那俏丽的背影,手忙脚乱地撑起竹篙。

    小船,如离线的箭,飞也似的向酆都城驶去。

    酆都城,是一座除了黑色和白色,没有任何色彩的城。浅灰色的雾气缭绕其间,整座城池安静得压抑。

    迎面过去一群又一群被鬼差押解的各色鬼魂,无一例外地远远地躲避着孟笛。这造成了她周围十米的范围内,空无一鬼的盛况。

    孟笛嘴角抽抽着,无心思考这样的情形到底是为什么,只是一味地在鬼城中,漫无目的寻找母亲的亡灵。

    “恩人!恩人是您吗?”忽然,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弱弱地响起。

    孟笛眼睛一亮,扭头看向十米之外,一个全身透明的魂魄。

    然而当她看清了来人,不对,是来鬼以后,明亮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嘴角向下一拉。

    那是刚刚分开不久的倒霉鬼。

    “额滴神啊!真的是您,您怎么也死……”倒霉鬼通透的身体一晃,就飘到了孟笛的眼前。当他看清楚孟笛周身笼罩在一层紫色光芒中,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您,您真的是神仙?”倒霉鬼的眼珠子咕噜噜转悠着,双膝一软,扑倒在孟笛脚边,和那忘川河上的艄公一样,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我就说嘛,若不是神仙,怎能度化了我一世的业障……鬼判大人也不会免去我的炼狱之苦,呵呵呵……”倒霉鬼趴在地上,仰头看着一身紫衣,容颜清冷的女子,感激地念叨着。

    “倒霉鬼先生,你这是刚从鬼判那里出来?”听着倒霉的自言自语,孟笛眼睛一亮,她蹲下身,一把将倒霉鬼拎了起来。

    “那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刚刚死去的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刚死的?鬼判那里没有见过……”倒霉鬼歪头想了想,忽然一拍脑门道:“刚刚经过阎罗的宫殿,我看见一个新丧的魂魄飘了进去,不知道是不是。”

    倒霉鬼的话还没说完,只觉眼前紫光一闪而逝,刚刚还和自己说话的孟笛,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神仙姑娘,我投胎去了!托您的福,这一世我会大富大贵,谢谢啊!”倒霉鬼对着孟笛的背影大声喊了一句,惹得周围的鬼魂一片羡慕的唏嘘。

    “阎王老儿,给老娘滚出来!”阎君宫殿,是酆都城最气势恢宏的建筑。而此时,那扇由整面黑色宝石雕刻成的大门,被一个身材娇小的人一脚踹开,紫光一闪,那人就跳到了宫殿之中。

    周围的墙壁上,画满了十八层炼狱的所有刑罚。孟笛只是扫了眼墙上的壁画,便不屑地撇撇嘴。

    真实版的炼狱,和人间网络上的图画相比,那种恐怖诡异的氛围,简直就是弱爆了!

    顶着神仙的光环在鬼城走了一圈儿,孟笛已经完全进入了神仙的角色。

    眼见空无一鬼的大殿,她大咧咧地坐在阎君宝座上。

    “阎王老儿!”如玉的小手拍在黝黑的石头桌面上,居然砸出一片放射型的裂纹!孟笛收回手,低头看看桌案,又看看自己的手。神马情况,她什么时候成了怪力女神……啊经了?

    “仙君!”一个矮胖的黑衣老者,急匆匆地从后殿跑了出来。红润的脸,花白的长须,一双笑成弯月的眼睛。怎么看,都不像人间传说中的那个黑面阎罗。

    “仙君恕罪,小老儿十殿轮转王,参见上仙!”老头儿笑得见牙不见眼,双手恭敬地抱在胸前道。

    “老人家,请原谅我急着救回母亲,行事莽撞了!”饶是孟笛再心急火燎,面对这样慈祥和蔼的小胖老头,也是没有什么火爆脾气了。

    “仙君的……母亲?”小老头的胡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原本笑弯着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他问得小心翼翼。艾玛,仙君的母亲哎,那是哪路的神仙,啥时候逛到他这间小庙?

    “家母孟淑琳,是今晚新丧的魂魄。”阎君的小心思孟笛当然不知道,她直接报出了母亲在人间的名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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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女诡事介绍:
孟笛也不明白,为什么当头霉运跟她如此地不离不弃。
身边还隔三差五地飘过一两只“好兄弟”,都是神马东西!
人前,她是努力工作,时常犯二的傲娇小白领;
人后,她是火爆跳脱的都市捉鬼人......
“烈女怕缠郎,老子还就跟你死磕到底了!”霸道总裁在第N表白失败后,咬牙切齿地指天发誓。
“切!你倒是想当董永,可老娘不是七仙女!神仙和凡人谈恋爱,是犯天条的啵?”孟笛狠狠摔上房门,悄悄背诵着神仙守则。
这是一个贬下凡间的神仙,在红尘中的历劫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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