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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千叶大师     千门江湖txt下载     千门江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匆忙的结案

    见到这种情况,苏子全一个闪身便跳下了一楼,躲在了楼梯下,但是黄天师却失去了行动能力,只得任由这些粉末飘散在自己衣服上。

    “轰!”那些粉末在一接触黄天师身体的时候便立马燃烧了起来,黄天师直接变成了一个火球,在滚动过程中也掉下了一楼。

    “我来救你!撑下去啊!坚持住!”苏子全看了一眼楼顶的魔术师作势欲追,但看到已经成为火人的黄天师后终究是不忍心,一声长叹之后脱下自己的衣服就朝着黄天师的身上扑去。

    很显然,魔术师使用的燃烧物是特制的,在极其艰难地将黄天师身上的火灭去之后,黄天师的身体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或许是感觉到了苏子全的善意,黄天师艰难地动了动嘴唇,苏子全知道,这是黄天师要告诉他真凶,只是他的咽喉和脸部肌肉已经烧坏,根本发不出什么声音,只好一偏脑袋,死了过去。

    “哐当!”

    “那神棍呢!抓到没有!”

    门被人一脚踢开了来,第一个进来的是陈一鸣,当他看到已经成为焦尸的黄天师之后竟然暗自松了一口气,进门喊了一句之后便沉默了。

    接着便是朱探长带着两个巡捕,他们看到地上躺着的焦尸也是吓了一跳,直接转身朝着跟在后面的唐黛云和紫绡他们奔去,阻止了他们看现场的要求。

    “尸体交给你们了,没有什么线索。”苏子全从地上站起身,事情的经过也只是跟外面的朱探长交代了一下,至于现在去抓魔术师,苏子全可想都没想过,跟魔术师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苏子全知道,如果不是魔术师主动现身,他们根本不可能找得到他,更何况他已经离开有段时间了。

    随着黄天师的死,轰动一时的五雷轰顶案子终于有了结论,这事件的经过没有鬼神参与,但是却有比鬼神更可怕的东西,那就是人心,第二天,在陈一鸣的刻意安排下,上海滩各大报纸都将真相刊登了出来,再加上刘督军在一旁策应,黄门这个邪教组织彻底失去了人心,而巡捕房也在整个上海滩开始打击邪教的行动,自此,黄天师的影响已经彻底消除。

    至于人们口中的印度大师,则是在苏子全召开新闻发布会,当场脱下印度大师装扮,并且将黄天师蛊惑人心的手法和他自己如何斗垮黄天师的经过说出来后,民众也彻底地回归了生活。

    巡捕房内,做完一系列的善后工作,苏子全、陈一鸣和朱探长三人坐到了一起,唐黛云一个女孩子家家,这两天着实累坏了,而且外面奔波的事情也用不着她,索性就呆在了家里,三人面面相觑,各自都在盘算着什么,都没有说话。

    “我看,就此结案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罪犯已经伏法,我们就别再耗费人力物力去调查一个谁也没见着的人了。”首先开口的是朱探长,可以说朱探长为这个案子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他只想好好的做他的巡捕头头,这种过山车似的生活让他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就此结束?幕后凶手还没找到呢,黄天师摆明就是被杀人灭口的,那个魔术师呢?唐青云呢?”苏子全没想到朱探长说出的是结案,在他看来,这个案子远没有结束,苏子全看看自己,又推了一把陈一鸣说道:“你呢,说句话,我始终是个外人。”

    “朱探长,辛苦你们了,这个案子已经结束”陈一鸣很干脆,根本没有理会苏子全,直接站起身来和朱探长握了握手后,便起身离开。

    “唐大少爷还没找回来,唐小姐不可能放弃的,你果然还是有私心,不想让唐大少爷回来,你好坐稳唐家话事人的位置是吧。”苏子全站起身,用手指着陈一鸣的背影骂道。

    听到苏子全的话后陈一鸣身子站定,但是却没跟苏子全计较什么,只是说道:“大少爷的事我会继续追查,你如果回唐公馆就跟我走。”

    “看到你就烦,我回天府里。”苏子全将双手往胸前一叉,赌气地说完后也站起了身子。

    陈一鸣嘴角带起一丝微笑,直接抬腿走出了朱探长的办公室,任由苏子全慢悠悠地跟在自己身后。

    刚出巡捕房的大门,街边上就冲过来一个乞丐,冲着陈一鸣伸出了乞讨碗,陈一鸣厌恶地用手帕捂住自己的口鼻,从兜里直接掏出几个大子丢了进去,那乞丐得了钱,笑嘻嘻地说了几句话后直接冲入了人流。

    苏子全跟在陈一鸣身后,发现陈一鸣听到乞丐的话后脸上立马就出了冷汗,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直接钻进了车里,开车快速离去,看到这一幕,苏子全皱了皱眉头,但是却不得要领。

    “希望这个陈一鸣还有点良心,不会对那个傻白甜下手吧。”苏子全摇摇头,朝着天府里方向走去。

    已是深夜,夜色仿佛一头漆黑的猛兽吞噬着大地,万物在这个时候都已经选择了蛰伏,但是梦靥却如黑暗使者,行走在沉睡之人的脑海中。

    躺在床上的陈一鸣已是满头大汗,身体不安地扭动着,一个在他梦境中出现了千百回的场景再次出现。

    梦境里,两只纸箱被摆放在地上,纸箱中两只小奶狗正在不断爬动着,一个男人带着两个小孩站在一边,两名小孩在看到小奶狗的一刻,脸上都带着惊喜。

    一名少年从中抱起一只黑色小狗,不断地爱抚着,另外一个小孩见状,也拖着长长的鼻涕泡泡,抱起了另外一只白色小奶狗,傻傻地笑着。

    自此,时间推移,两只小奶狗也伴随着两个小朋友一天天长大,某天,那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带着两个小孩再次来到了当初放置小狗的地方。

    “秦风,雷阳,千门中人必须手狠心黑,六亲不认,来,把刀拿起来,杀了它们!”男人脸上带着一股狠厉,看着坐在他们三人跟前的两只大狗,男人冷冷地对身边两个小孩说道,并且给了挂着鼻涕牛牛的小男孩一把刀。

    两只伴随两人长大的狗无辜地看着两人,它们不明白即将面对它们的是什么解决,兀自坐在地上摇摆着尾巴。

    一直挂着鼻涕的小孩猛的将鼻涕吸了回去,握着刀的手不断地颤抖起来,终于,他祈求地看着男人,求饶似的对男人说道:“师父,不要,不要啊。”

    “它们不死,就是你们死。”男人的话不带任何感情,似乎两个小孩的命跟那两只下贱的狗差不多。

    “哥哥,怎么办,我,我做不到....”挂着鼻涕的小孩看着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哥哥,眼中泛着泪水,平时习惯了一切有哥哥的他,将目光再次投向了在他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哥哥。

    哥哥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听完男人的话,又感觉到自己弟弟的无助之后,索性直接从弟弟的手中夺过刀子,“咔咔”两刀朝着两只狗的脖子上抹去。

    梦境切换,两名少年十六岁了,哥哥的身形挺拔,坚强,但是眼神中已然充满了暴戾和冷漠。

    一家高级餐厅内,哥哥衣着考究,面前摆着一盘牛排,他对面坐着的仍旧是那个男人,只是这个男人的两鬓已经斑白。

    “秦风,生日快乐。”男人推过来一个礼盒,礼盒上面绑着精致的丝带。

    今天是他十六岁生日,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的这个师父从来没有给自己和弟弟送过礼物,得到礼物的那一瞬间,秦风冷漠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色彩,然而,当他拆开礼物盒的时候,盒子里赫然躺着的却是一把闪着乌光的手枪。

    “今天你十六岁,用鲜血来浸染你的成年礼吧,左后方戴眼镜的那个。”师父说完之后起身便走,而秦风的眼神在看到这把手枪的那一刻,也冷漠了起来。

    喝完最后一口白兰地,秦风猛然从座位上弹起,抄起手枪,回头瞄准,随后枪声便响彻了整个餐厅。

    陈一鸣猛然从梦中惊醒,下意识地去摸枕头下的枪,直到一阵清风从窗户外吹入,他才发现,刚才的一切都是梦靥,长吁一口气后,陈一鸣站起身子,无语的看着窗外的明月。

第一章 跳楼

    平安戏院内,苏子全正守在柜台后,整个身子都埋在了太师椅当中,双腿搁在柜台上,正吊儿郎当地嗑着瓜子,一名茶客手中抛着两个大子,饶有兴趣地看着苏子全。

    “钱扔桌上那桶里就好。”苏子全正努力跟瓜子较劲,对眼前这名茶客连看都没看。

    那茶客将手中的两个大子往桌上一纸糊的钱箱中一扔,好奇地苏子全道:“诶,你说如果老板娘知道你这么懒的话,会不会扒了你皮?而且,你就不怕别人喝茶了不给钱吗?”

    “切,这戏园子是老板娘的,又不是我的,我瞎操什么心,走走走,喝完了就赶紧走。”苏子全挥了挥手,赶苍蝇似的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在平安戏院喝茶的都是老街坊,大家都是什么秉性可都清清楚楚,因此这茶客也不介意,哼着小曲就离开了平安戏院。

    这一幕,全都落在了平安戏院里边地一张桌子边,这桌子边只坐了一人,这人坐在这里已经快两个小时了,就这么傻傻地看着苏子全,而苏子全也惫懒地坐在一边,根本没有发现这人的存在。

    这人见到茶客走后,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容,悄悄地绕到了苏子全身后,用力一拍桌子喊到:“苏!子!全!”

    苏子全正在神游物外嗑瓜子,被这人一吓,立马便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等定睛看去,苏子全才长舒了一口气,笑着说道:“唐大小姐,你怎么有空跑到这里来玩了,棺材脸呢?没有跟你一起来么?”

    看到眼前之人正是唐家大小姐唐黛云,苏子全那沉闷的心情也瞬间开朗了起来,这种情绪地转换甚至连苏子全自己都没感觉到。

    “还说我呢,整整五天了,你都不来找我玩,我在家里都憋坏了,所以今天我就主动来约你咯,怎么样,明天陪我看电影去?”唐黛云将拍在桌上到手收回,桌上赫然躺着一张电影票。

    苏子全拿起桌上的电影票,只见电影票上印着“林佩玉”“孤鸿”等字样,看电影,在苏子全看来绝对是一项高大上的活动,生活在平民窟的苏子全,哪有什么机会去看电影。

    “这是什么电影,林佩玉是谁啊?电影名字是叫孤鸿吗?”苏子全指了指票上的字样,问道。

    唐黛云听了苏子全的话后直接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对苏子全说道:“是林佩玉啊喂,你不认识林佩玉?上海滩上大大小小的广告牌和电影海报你一张都没见过吗?”

    林佩玉,上海滩大名鼎鼎的影视明星,在上海滩这个地方,电影已经走上了市场,也涌现了一批本土的影视明星,林佩玉正是其中的佼佼者,当红影视女星,国民心中的女神,因此,对于苏子全不认识林佩玉,让她很诧异。

    不过,看苏子全直翻白眼的表情,她知道这货肯定是不认识的,索性放弃了解释,对苏子去啊你说道:“得了得了,对牛弹琴,明天我们唐氏影业制作的电影《孤鸿》办首映礼,林佩玉也会去的,你陪我去参加首映礼吧。”

    “土豪,你们家还有电影公司?你们家不会还养着戏班子,捧着花魁吧?”林佩玉苏子全是不知道的,电影公司苏子全是不知道的,首映礼苏子全也是不知道的,在他的理解来看,所谓的电影公司,应该就跟戏班子差不多,而林佩玉就是戏班子里的花魁,而首映礼嘛,跟选花魁大会有区别吗 ?

    “我的天。你不会没看过电影吧?那我就给你个机会,明天陪我去看电影吧。”唐黛云嘴角上翘,一脸期待地看着苏子全。

    苏子全看到唐黛云的表情,感觉很好笑,脸上故意摆出了一副犹豫的神色,看到苏子全皱眉头,唐黛云的脸色瞬间就垮了,眼眶中眼泪也开始打转。

    “好了好了,明天晚上是吧,我陪你去。”苏子全看到唐黛云这幅娇憨的模样,也没继续调侃唐黛云,将票收进了牛皮包后点头答应道。

    “哦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唐黛云顿时一蹦三尺,高高兴兴地出了平安戏院,却没发现,等唐黛云走后,苏子全的又重新拿出了那张电影票看了看,嘴角挂起了一丝弧度。

    唐黛云刚走不到一分钟,一辆黑色轿车在平安戏院门前停了下来,推开车门,紫绡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后座上跑了下来,扶着平安戏院门前的旗杆就开始干呕,而跟紫绡并排坐在后座的还有一个穿着军装的人,赫然就是刘督军,刘督军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奸计得逞的笑意,跟在紫绡身后也下了车。

    “都说别回来了,让我照顾你不是挺好么?乖,听话 ,上车吧,我带你去个地方。”刘督军站在紫绡身后,笑眯眯地冲着紫绡说道。

    紫绡干呕的已经直不起了腰,听到刘督军的话后直接伸出右手冲着背后的刘督军快速摆手,口齿不清地说道:“不,不去了,我,我要回去。”

    “回去干什么,我们继续喝,继续喝啊!”刘督军走上前,搀住紫绡的胳膊就要将紫绡带上车。

    “瘪犊子玩意!”看到大门口的情况,苏子全学着一口东北话骂了一声之后赶紧朝着门口跑去,直接将刘督军的手打开之后扶住了紫绡,大声说道:“哟,老板娘你可回来了,刘小二喝茶没给钱,隔壁王老太家老头子嫖娼被逮了个正着,您赶紧过去看看吧。”

    刘督军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脸上泛起了一丝不耐烦,眉头也皱了起来,正要将苏子全赶走,却见紫绡一把搭上了苏子全的肩头,醉醺醺地对苏子全说道:“咦?是你啊?你叫什么苏来着?还是苏什么?”

    “苏子全,您的伙计苏子全,整天骂我短命鬼的那个苏子全!”苏子全搀扶着紫绡,慢慢开始朝着平安戏院走去,全程无视了刘督军。

    刘督军冷哼一声,将手放到了腰间的手枪上,作为堂堂一督军,苏子全的行为无疑是在坏他的好事。

    就在刘督军要动手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紫绡一个转身挡在了苏子全身后,随后一把将苏子全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

    “呕!”一声巨大的干呕声想起,紫绡以一个极其夸张的动作弯下了腰,一边的刘督军看到紫绡这个样子眉头一皱,心中也是作呕,只好挥挥手厌恶地说道:“既然紫绡小姐这么难受,那么我们下次再约吧,开车,走!”

    刘督军走的很干脆,直到车子离开了视线范围紫绡才站起身,将手中的帽子往苏子全怀里一塞,说道:“差点就晚节不保了,这个刘督军还真难缠。”

    苏子全将帽子戴上,很身疑惑地问道“那啥,老板娘你不是号称千杯不倒吗?平时咱天府里的街坊看到你喝酒可都是腿发软的。”

    “这人是个异类,我算是踢到铁板了,整整两坛子酒,如果不是老板娘我机灵,今天可就得当了他刘督军的姨太太。”紫绡后怕地拍了拍胸口,朝着平安戏院里走去,一时间,平安戏院里又传来了老板娘那泼辣而又无节操的叫骂声。

    第二天,林佩玉新片上映的广告已经漫天飞舞,林佩玉算得上是唐家一手捧上来的影视明星,林佩玉也忠心耿耿,一心一意地呆在唐家,据说有影视公司将价钱出到了唐家的三倍,但林佩玉仍旧选择了唐家。

    晚,唐黛云手中握着一张电影票,脸上带着笑意沉沉睡睡去,陈一鸣蹑手蹑脚地将唐黛云房间的灯关上,又轻轻地带上了门。

    房门外,仆人小金条已经垂首等在一边,等陈一鸣出来之后,小金条轻声说道:“陈爷,明天电影院到安保力量已经加强了一倍,应该没问题了。”

    陈一鸣点点头,随后又不放心地说道:”在这个基础上再加一倍,首映可以不赚钱,但是小姐的安全一定要保证。“

    “是,我这就去安排。”小金条冲着陈一鸣鞠了一躬,然后快速地朝着门外走去,显然是去安排安保力量了。

    陈一鸣看了看左右,整个别墅空荡荡地,他没有选择离开,而是手中握着一把匕首,靠在唐黛云的卧室边,睡了过去。

    陈一鸣睡了,但是还有人没有睡觉,作为明天《孤鸿》的主角,林佩玉彻夜难眠,不是为明天的首映礼紧张,身为炙手可热的大明星,早就见惯了各种场面,在她跟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条,纸条上星星点点,显然是被眼泪打湿的痕迹,第一行“遗言”两个字显得很是扎眼。

    幽怨的背景音乐,散落一地的衣服,贴满整个墙壁的各色海报,再配上一封遗书,气氛显得有些孤凄,似乎老天也感受到了什么,一阵轰隆隆的雷鸣过后,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随后一声闷响,地上多出了一具扭曲的女尸。

第二章 死不瞑目

    等到唐黛云和陈一鸣两人赶到林佩玉住处的时候,朱探长已经带人封锁了四周,身为上海滩最著名的演员,林佩玉的住处算得上是豪宅,在寸土寸金的上海滩,也是个独栋别墅,别墅外面围着一个大大的院子。

    刚走进庭院内,眼尖的朱探长便迎了上来,笑容满面地冲着唐黛云谄媚地说道:“哎哟,唐小姐,没想到您亲自来了。”

    “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唐黛云可没心思跟朱探长客气,皱着眉头直奔主题问道。

    朱探长也是个精明人,从唐黛云的表情就能看能唐黛云对林佩玉很重视,当下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发现尸体的是林佩玉的佣人,林佩玉生前叮嘱过佣人,没有特别的事情不得进入她的卧室,但是凌晨三点多,佣人却仍旧听到林佩玉的房间中传来留声机哀怨的歌声,因为第二天还有首映礼,佣人便试着去劝说林佩玉早点休息。

    但佣人在门外叫了半天林佩玉也没开门,怀着一丝忐忑,佣人最终还是打开了卧室门,房间内根本没有林佩玉的身影,但是她可以肯定,林佩玉昨天晚上肯定是回家了的,而且到凌晨根本没有离开自己的房间。

    床上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留声机上的胶片还在缓慢地转动着,一阵风吹过,卷起了窗帘,窗帘后,那破碎的玻璃框赫然在目,佣人心中一惊,跑到窗外瞥了一眼,只见林佩玉一身红衣似血,正四肢扭曲的惨死于屋后的马路上。

    “根据佣人的说法,最近林小姐似乎很烦恼,经常一个人喝闷酒,哦,对了,她还听到林小姐自言自语,说什么要跟公司解除合约。”朱探长摸了摸下巴,一脸高深地将他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朱探长看了看唐黛云,嗫嚅了几句,终究还是说道:“唐小姐啊,恕我多嘴,你们公司是不是给了林佩玉很大的压力啊,她一时想不开,所以....”

    “没有啊,我们一直合作很愉快啊,待遇方面也从来不差。”唐黛云听了朱探长的话后,皱着眉头回道。

    朱探长见唐黛云没有反应过来,索性说道:“如果没有给她压力,那么她怎么会想到跟唐氏影业解约呢?合作愉快的话,她根本犯不着这样嘛。”

    “哦?朱探长,你不会怀疑是我们唐氏逼死了林佩玉吧?我们唐氏对待员工可是一等一的好,从来没有逼迫过任何演员,林佩玉是哥哥出事之前挖掘的,也很看好她,所以后来一鸣哥哥接手后也将最好的资源向她倾斜,所以她跟唐氏解约,我想不出任何理由!”

    唐黛云的手中仍旧握着林佩玉首映礼的电影票,只是因为太过用力,唐黛云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白,那电影票也被她捏成了一团。

    “不,林佩玉确实提出过解约的事情。”就在唐黛云斩钉截铁地否认了林佩玉解约的事情之后,陈一鸣站了出来,直接说出了这个惊天秘密。

    这也怪不得唐黛云不知道,毕竟唐家的产业都是陈一鸣在打理,唐黛云基本上是不过问的,而且林佩玉要跟唐氏影业解约,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情,毕竟在对外宣传上,林佩玉和唐氏之间的关系是和谐的,曾经有公司出高价要挖走林佩玉都被林佩玉拒绝了。

    如果让公众知道林佩玉要解约,那么对林佩玉和唐氏来说都说沉重的打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大概是半个月前的事了,她来办公室找我。”陈一鸣摸了摸下巴,陷入了回忆当中。

    陈一鸣还记得,当时林佩玉来找自己的时候显得很紧张,手指也在不安地搅动着手帕,这绝对是内心纠结的一个表现,沉默了许久,林佩玉才提出自己要解约的事。

    “看她的样子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不可能让她在这种状态下解约的,这对她亦或者对唐氏来说,都是不负责的表现。”陈一鸣将当时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

    对于陈一鸣的话,唐黛云和朱探长都没有怀疑,毕竟以现在陈一鸣都地位,没必要为了一个林佩玉来撒谎,只要陈一鸣点点头,哪怕是十个林佩玉估计都要就范。

    事情没有眉目,陈一鸣和唐黛云在朱探长的带领下来到了林佩玉的房间,林佩玉的房间内,一切陈设如旧,唐黛云伤感地在房子里转着圈,看着房间里林佩玉留下的一件件遗物,最终来到了林佩玉跳楼的窗口。

    陈一鸣知道唐黛云和林佩玉是很要好的朋友,因此也没有打扰唐黛云,朱探长站在陈一鸣身后,轻声对陈一鸣说道:“房间都检查过了,暂时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也没有遗书遗言留下。佣人就睡在楼下的佣人房,她也证明林佩玉的死亡时间是凌晨。”

    说完之后,朱探长看了看唐黛云还在窗边,便偷偷地拿出了一叠照片塞给了陈一鸣,陈一鸣接过一看,眉头皱了起来,照片上,林佩玉肢体扭曲,死不瞑目,嘴角还流着鲜血,或许是因为角度问题,陈一鸣总感觉照片上的林佩玉正在盯着自己看。

    “陈爷,你说人不,这身打扮,我听道士说了,是死不瞑目,要化作厉鬼寻仇的意思啊!”朱探长探过脑袋,轻声在陈一鸣耳边说道。

    此时唐黛云也从窗台边走了过来,听说有林佩玉的遗照也想要看,但是却被陈一鸣拦了下来,对朱探长说道:“朱探长,辛苦兄弟们了,大家的茶钱我来出,不过,还请朱探长别将这些照片流出去,特别是媒体那边,给林佩玉留下最后的体面吧。”

    “那是自然的,唐家想的这么周全,我们一定帮忙,一定帮忙,不过,您打算什么时候公布林小姐的死讯?”朱探长一听有钱,脸上立马开了花,一个劲的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但也问出了一个大众都关注的问题,毕竟林佩玉的死影响太大,他要掩盖也掩盖不了多久。

    “等有了线索再说吧,这个时候越少人知道越好。”陈一鸣思考了一番,给出了这么一句话。

    时间已经到了傍晚,刘督军的车直接停靠在了平安戏院门口,他是来接紫绡去看电影的,看的正是电影天后林佩玉的《孤鸿》首映礼,刘督军很会讨女人开心,起码在他看来,这些地方绝对会让女人们趋之若鹜。

    对于刘督军的大胆示爱,紫绡现在是有苦说不出,刘督军仿佛一张狗皮膏药般粘着她已经不放手了,他安排出去挡驾的伙计,也在刘督军掏出手枪顶着的脑袋之后,果断将紫绡给推了出来。

    刘督军带着紫绡直接开车朝着电影院开去,车内,刘督军开始天南海北的胡侃,将他南征北战时期的经历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一时间唾沫横飞,紫绡也配合的时而大笑,时而惊叹,让刘督军很是感觉有一种英雄配美人的感觉。

    “老子当时就掏出枪,啪啪两下把跑最前边的几个逃兵给打了个脑袋开花。”刘督军摆出一个用手瞄准的姿势,对着开车的李副官的脑袋就是啪啪两声,惹得紫绡在一边惊奇不已。

    不过刘督军看不到的是,紫绡在旁边配合的同时,已经不知道翻了几次白眼了,内心也在os,“还啪啪两枪打倒几个人,未必子弹会拐弯不成?”

    “督军,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要不您先送我回去,我们改天再约怎么样?”紫绡冲着刘督军抛了个媚眼,嗲声嗲气地对刘督军说道。

    只是紫绡的话才刚说完,刘督军正要想办法拖延的时候,充当司机的李副官直接来了一个急刹车,坐在后排的刘督军和紫绡一个没注意,直接撞到了前排的靠背上。

    “他娘的,你活腻啦!信不信老子崩了你!”刘督军从腰间拔出手枪,“咔咔”一声上膛后恶狠狠地对李副官说道。

    “督军,前面有情况,有人在撒纸钱。”司机见刘督军拔枪对着自己,立马就举高了双手,哭丧着脸,朝着前面诺诺嘴对刘督军解释道。

    听到司机的话,刘督军皱了皱眉头将脑袋伸出了窗外,此刻他们的车子正开在一条相对狭窄的小巷中,小巷中空无一人,很是冷清,只见天空中已经开始纷纷扬扬地下起了纸钱雨,纸钱飘落,将周围铺上了薄薄一层。

    “妈拉个巴子的,鬼节还没到就特么烧纸钱,怕自己下去不够用啊!晦气!真晦气!赶紧掉头走人!”刘督军大骂了一声之后将脑袋缩了回来,立马换上一副笑嘻嘻地模样对紫绡说道:“要不别去看电影了,紫绡姑娘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大餐怎么样?”

    “还好啊,不是很饿呢。”紫绡敷衍的回答了一声,但是顺着紫绡的话,刘督军立马贼嘻嘻地搓着手笑道:“可我现在饿的要死啊,要不,我先把你吃了吧?嘿嘿嘿”

    “哎呀督军,你也太心急了吧,我们先去吃饭,其他的等吃完饭再说呀。”紫绡冲着刘督军俨然一笑,娇羞地低下了脑袋,右手却暗暗地转动着自己的戒指,戒指经过转动,突然露出一根透着乌光的长针。

第三章 又跳楼

    刘督军和紫绡旁边的屋顶上,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女人正撑着一把红色油纸伞,不断地向天空抛洒着纸钱,人也慢慢地来到了屋顶边缘,看着楼底下刘督军的车子,女人脸上露出一丝扭曲的笑意,根本有丝毫犹豫,这女人直接选择了纵身跳下。

    车内,刘督军直接扑到了紫绡身上,作为刘督军的副官兼司机,此刻他知道怎么做,直接学起了三不猴,来了个不听不看不说。

    紫绡被刘督军扑到,眼神中闪出一丝狠厉,索性也不再反抗,任由刘督军扑了上来,只是刘督军不知道,紫绡右手上戒指上的钢针已经对准了他的脖颈大动脉。

    “嘭!”

    突然一声大响,车子的挡风玻璃直接被砸成了蜘蛛网,一张惨白的女人脸正贴在了玻璃上,嘴角流下一丝丝鲜血,更可怕的是,这女人的脸上竟然还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啊!啊!!啊啊!!”看到这一幕,紫绡抓着脑袋大叫几声之后直接晕了过去,刘督军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个把死人自然吓不倒他,只是开始的时候被吓了一跳,见到紫绡昏迷,刘督军顿时就着急起来,一边掐着紫绡的人中,一边让司机赶紧开车去医院。

    汽车飞驰,现场只留下一把红纸伞。

    不管是林佩玉跳楼,唐黛云正为林佩玉伤心,还是紫绡半路差点被刘督军非礼,甚至被吓晕了过去,这一切似乎都与苏子全无关。

    此刻号称天府里第一神探的苏子全正躺在自己的硬板床上,无聊地看着天花板。

    “这才几点啊,睡觉也睡不着,老板娘出去花天酒地,傻白甜也放我鸽子。哎,这要是在唐家多好啊,起码还能听听收音机,唐家那一屋子书也不错啊。”苏子全百无聊奈的吐槽着,伸手摸了摸自己那硬板床,叹了一口气又说道:“床也比这里的软。”

    苏子全正在一边絮絮叨叨,平安戏院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在听清楚电话内的声音后,苏子全一个弹身直接站了起来,将牛皮包往背上一背便朝着戏院外走去。

    “真是不让人省心,为了甩开那刘督军,都开始装晕了。”苏子全口中喃喃,但是脚下速度不慢,刚才他接到的是刘督军副官打过来的电话,电话里苏子全被告知,紫绡受了惊吓晕了过去,现在醒过来了,希望他过去接人。

    苏子全跟紫绡一起生活多年,对于紫绡的秉性他可是清楚的很,在天府里这个牛鬼蛇神混居的地方能撑起整个平安戏院,紫绡岂是易于之辈?到最后吃亏的肯定不是她,因此苏子全虽然听到了这个消息,但内心却不是很担心。

    只是他刚刚走到戏院门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也急匆匆地朝戏院走来,差点就撞到了一起,苏子全定睛看去,来人正是陈一鸣和唐黛云。

    “哟呵,这么晚了你们来干嘛。”对于两人的出现苏子全很意外,毕竟天色已晚,唐黛云和陈一鸣的脸色都算不上好看。

    “苏神探,我们过来是请你帮忙的。”看到苏子全的那一刻,唐黛云的脸上下意识地挂上了一丝笑容,但很快就阴沉了下去,轻声对苏子全说道。

    “那正好,我也有事找你们帮忙,劳驾,先送我去医院吧。”苏子全看了一眼停在平安戏院门口的汽车,直接开口说道。

    医院里,紫绡正躺在床上装虚弱,看到刘督军的副官正站在自己床边,而刘督军则正好在外边,紫绡轻轻拉了拉副官的衣服,问副官道:“李副官,麻烦你给戏院打电话的,你打了没。”

    “打了,应该马上就到。”李副官被紫绡拉了拉衣角,咳嗽一声后回答到,只是说话的时候带着一丝方言。

    “谢啦。”紫绡冲着李副官俏皮地眨眨眼,哪里还有半分虚弱的样子,只是紫绡这妩媚的一眨眼,给常年行伍生活的李副官闹了个脸红,看得出来这李副官也是个纯情的种子。

    两人也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刘督军便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换上一副笑脸后对紫绡说道:“医生说你要静养,我这个粗人又不会照顾人,你戏院里的伙计算算时间也要到了,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

    刘督军说话的时候极尽温柔,竟然还帮紫绡掖了掖被子,刘督军说的不错,在他离开后不到一分钟,苏子全就推开了门,匆匆赶来,看到紫绡正躺在床上看着自己,苏子全直接开口说道:“还没死啊。没死就起来走人,爷们可忙着呢。”

    “你怎么才来啊。人家等你都等的…”紫绡看到苏子全,嘴巴都笑到了耳朵尖,直接从床上一个翻身跳了下来,光脚冲到苏子全面前,伸出右手就要扯苏子全的耳朵。

    但是这时,唐黛云轻咳了一声蹦蹦跳跳地走进了病房,身后陈一鸣亦步亦趋地跟在唐黛云身后,冲着紫绡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紫绡抬起的手尴尬的放了下去,停止了将要进行的亲密动作,搓了搓双手说道:“那啥,唐家大小姐来了啊。”

    “我去找苏子全,却听说老板娘住院了,索性就跟着一起来了。”唐黛云笑眯眯地看着紫绡,对紫绡说道。

    紫绡听到唐黛云丢苏子全的称呼,顿时有些醋意地嘀咕道:“苏子全?什么时候改口的,以前不都是苏先生、苏侦探的嘛。”

    “我么已经是朋友了啊,再叫苏先生就见外了。”唐黛云似乎没有听出紫绡口气中的醋意,仍旧笑眯眯地对苏子全说道:“我叫你子全没关系吧,对了,公平起见,以后你也叫我黛云吧。”

    “额,咳咳,没、没关系,黛、黛云。”苏子全被唐黛云这么盯着,看了看紫绡的脸色,有些尴尬地接过了唐黛云的话茬。

    苏子全和唐黛云这么一来一往,不仅让紫绡醋意升腾,连站在门边的陈一鸣也感觉很是不爽,一直以来,唐黛云就是陈一鸣眼中的禁脔,此刻见唐黛云对苏子全这么热情,陈一鸣内心也是五味杂陈。

    几人叽叽喳喳的在病房内说着话,就在苏子全劝说紫绡远离刘督军的时候,紫绡也将自己今天的遭遇说了出来,这么离奇的事情,苏子全听的是一愣愣的,而陈一鸣和唐黛云则是嘴巴都张成了“o”型。

    “怎么,你们不相信啊,那女的也被送进医院了,就住在隔壁,不信你们自己去看啊!”看到苏子全他们三人的表情,紫绡感觉自己的故事似乎很有吸引力,耸了耸那挺拔的胸脯,得意地指了指隔壁说道。

    苏子全、唐黛云和陈一鸣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一下子便从紫绡的病房里撤了个精光,全都朝着隔壁病房奔去,见三人走的这么干脆,身为病人的紫绡在原地被气地咬牙切齿。

    隔壁病房内,跳楼女子躺在病床上,因为楼层不是很高,又有汽车玻璃做缓冲,算是捡了一条命,自从被送到医院之后,这个女子不吵不闹,甚至不喊疼,头上缠着纱布,就这么闭着眼睛安静地躺在床上。

    突然间,病床上的跳楼女子眼球活动突然剧烈起来,似乎是感觉到了某种不安,紧接着,她的双眼猛然睁开,笔直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刘督军带着李副官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一个是食盒,等他们到医院的时候,正好碰见苏子全他们要去探望那个跳楼女子。

    苏子全的本事刘督军是见过的,在侦破黄天师案件中,刘督军就对苏子全产生了兴趣,现在看到苏子全要去找跳楼女子,当下便决定跟着去看一番,对于今天这个诡异的跳楼女子,刘督军也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护士看了看这么多人要进病房本来是拒绝的,不过看了看刘督军腰间的手枪,又看了看站在一边倒唐黛云,这名护士也只好笑着推开了病房门,刘督军和李副官不说,他们有枪就是大爷,而唐黛云和陈一鸣,别人不知道,身为医院的护士她是知道的,这二位可是医院的背后大老板。

    推开病房门,打开灯,众人接二连三地朝着病房内涌去,只是刚一进去,那护士顿时便吓了一跳,因为病人不见了!

    “啊!你是谁!”留在护士想要出去找人的时候,站在最后边的唐黛云则是发出了一声尖叫。

    等众人回过身去,都猛然看到一个穿着一身红色旗袍的鬼魅女子赫然站在门后边,脸色煞白,眼神浮肿,说不出的诡异。

    “呀!你醒了!你伤的很重,不能随便起来的,先回床上躺着去。”护士见病人没有丢,内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连忙过去扶住了女子,对女子说道。

    这女子根本没有理会护士,只是双目死死地盯着刘督军和李副官,冷冷地对刘督军他们二人说道:“你们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

    说完这话之后,女子默默地走到了窗边,看着夜空上的月亮,轻声道:“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我林佩玉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爷你要这样折磨我。”

第四章 鬼上身

    听到旗袍女口中说出的内容,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都似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出了问题,而唐黛云和陈一鸣更是惊呆了。

    开玩笑,林佩玉跳楼这事虽然现在还没有公布,消息都被他们给压了下来,但他们两人知道,林佩玉是死的不能再死了,他们两人跟林佩玉抬头不见低头见,自然知道这女子不是林佩玉。

    那么她为什么要冒充林佩玉?林佩玉跳楼了,她为什么也要跳楼?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苏子全愣一会之后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这个名字他感觉很熟悉,但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介尼玛不就是那个女明星的名字吗?”刘督军也反应了过来,毕竟他今天是带着紫绡准备去看首映礼的,因此对林佩玉倒也不陌生。

    他身边的李副官摸了摸下巴,在一边补充道:“怕是同名同姓的吧,哪有这么巧的。”

    “可不是,也别诅咒人家,人家可没跳楼,活的好好的呢。”苏子全对刘督军没什么好感,这段时间紫绡总是被他缠着,苏子全虽然不担心紫绡吃亏,但是他跟紫绡关系好,因此刘督军的行为让他很不齿。

    苏子全说完这话,却感觉自己的肩膀上突然多出了一只手,转头看去,正是陈一鸣将自己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苏子全不解地看着陈一鸣,不知道陈一鸣这是什么意思。

    “林佩玉她,今天凌晨跳楼死了。”陈一鸣双目没有离开这个跳楼的旗袍女子,脸色凝重地说道。

    一边的唐黛云也郑重地点点头,对苏子全说道:“一鸣哥哥说的是真的,我来戏院找你正是因为这件事,林佩玉的死讯现在还是对外封锁的,根本不可能有外人知道。”

    “那,那,她,她是....”听到这里,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可思议,苏子全脸色一垮,指着那旗袍女子结结巴巴地说道。

    不等他说完,苏子全发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唐黛云是带着一丝崇拜,陈一鸣目光冷冽,但同样有着疑问,而刘督军则是拍了拍自己的手枪,冲着旗袍女的方向指了指。

    很明显,他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大家都将希望放在了他的身上。

    苏子全内心苦涩,开玩笑,这事到处都透着诡异,光听这么三两句话就已经感觉有些头皮发麻了,但看到在场人的表情,他知道躲是躲不过的,只得硬着头皮走了上去,来到了窗户边,但跟旗袍女保持了将近半米的距离。

    “你说你是林佩玉?今天凌晨跳楼自杀的那个电影明星林佩玉?”苏子全看着眼前女子,对她说道。

    那女人哀怨地看了一眼苏子全,在众人的关注下,竟然缓缓地点点头,说道“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这首《钗头凤》是我最后一部电影《孤鸿》里的诗。拍这部电影的时候,我根本就想不到我竟然会有这样的结局。”

    女子的表现让所有人都立马退后了三步,林佩玉已经可以确定死了,而这人也自称林佩玉,结果是什么?只有一个现象可以解释现在的情形,那就是鬼上身!

    “妈了个巴子的,又是一个装神弄鬼的,老子毙了你!”刘督军是军人,在碰到自己认为的危险之后,第一时间就是掏枪反击,此刻他掏出手枪,朝着旗袍女就要开枪。

    那旗袍女见刘督军掏枪,直接将头一转,双目霎那间变成了血红色,头上白色纱布透着点点血迹,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窗外竟然挂起了一阵邪风,将旗袍女的头发吹了起来,这一幕很是阴森,看的刘督军也是手直斗。

    “嘭!啪!”

    刘督军手枪走火,子弹直接击中了头顶的点灯,灯一灭,整个病房瞬间就变得阴森了起来,月光下,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女人站在窗口,歪着头,用手指轻轻地梳理着自己的长发,样子很是渗人。

    “真爱一人,就不能辜负他的期望,可我爱的人呢?一次次骗我、伤害我!把我拥有的一切全都拿走了!我一无所有地来到这个世上,最后一无所有的离开。他骗我,他骗了我!”

    原本旗袍女还比较安静,但是渐渐地,她开始疯狂起来,口中不断地诉说着什么,情绪也越来越激动,透过月光,众人看到她仿佛已经渐入疯狂。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我要化作厉鬼!就算是我死,也要找那个负心人报仇!还我命来!还我命来啊!”

    旗袍女蓦然转过身,死死地盯着在场所有人,疯狂地在窗边尖叫着,叫喊一阵之后,她又开始唱歌,唱的正是林佩玉生前的名曲,歌声诡异,曲调凄婉,只是在场众人都听得遍体生寒。

    这一幕,别说唐黛云了,就连刘督军这个大老粗都感觉得慌,更让大家感觉恐惧的是,陈一鸣轻声解释似的说道:“我检查过唱片机,林佩玉死之前,唱片机上一直在放着这首歌。”

    “一鸣哥哥,你别说了,我害怕。”唐黛云听完陈一鸣的话后下意识地拽住了苏子全的衣角。

    陈一鸣看到唐黛云这个小动作,只是不爽的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而那女人,在唱完这首歌之后竟然又回头朝着在场众人神经质似的一笑,猛地转身朝着窗口扑去。

    “她要自杀!”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苏子全,看到旗袍女的表现之后便立马朝着窗户扑去,但苏子全动作太慢,等他扑过去想要救人的时候,那女人的身体已经到了窗户外边,不用想,又是一出跳楼惨剧将在医院发生。

    说时迟那时快,一边的陈一鸣在苏子全喊出那句话之前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对,等到旗袍女跳楼,陈一鸣一个鱼跃直接蹿了出去,在半空中拽住了那女人的手臂,自己的左手也搭在了窗台上。

    “你放开我!让我死,我要变成厉鬼!我要变成厉鬼!”旗袍女子被陈一鸣抓住,但犹自在半空中挣扎不休,看样子是不死不罢休了。

    “林佩玉,难道你不想报仇了吗!”陈一鸣拉着将近百斤的旗袍女子,额头上已经是青筋暴起,现在还要面对旗袍女子的挣扎,当场便开口大骂道。

    这话一出果然有效果,旗袍女子听了陈一鸣的话后似乎是愣住了,瞪大眼睛看着陈一鸣,陈一鸣见这招有效,再次劝说道:“好不容易借别人的身体再活一次,就这么死了未免太可惜了吧?”

    此时的林娅珍停止了挣扎,让陈一鸣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咬着牙支撑着,终于,在苏子全和李副官的共同努力下,陈一鸣和旗袍女才被救了起来。

    经历过一番鸡飞狗跳之后,众人才算清静下来,只是在场的人都没有发现,刚才一直在旁边的小护士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病房,一直到第二天,大街上人来人往,最热闹的还属那些背着个布包,手中挥舞着报纸的报童。

    “卖报卖报,大明星林佩玉家中身亡!”

    “号外号外,林佩玉坠楼,是他杀还是自杀?”

    “最新消息,影星林佩玉惨死家中,情杀?仇杀?”

    林佩玉坠楼的消息顿时引起了街上行人的关注,报童的报纸也在第一时间销售一空,更有人发现,在唐氏大戏院门口,原本《孤鸿》的巨幅海报正在被油漆工修改,补上了“林佩玉遗作”五个字。

    有会做生意的老板,此时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一个唱片机,里面播放着林佩玉生前所唱的歌,以此来招揽生意,竟然也弄了个顾客盈门。

    林佩玉的死,让唐家背负了莫大的困扰,短短时间内,一些林佩玉的粉丝和记者便开始在唐家大门口聚集,粉丝们拿着蜡烛菊花,开始在唐家门口祭奠林佩玉,而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们更是开始现场采访这些粉丝,以便进行跟踪报道。

    此时唐家别墅内,唐黛云手中端着一杯咖啡,正眉头紧皱地看着大门口的场景,陈一鸣则是手中拿着一叠报纸往桌上一拍,直接拍在正在喝茶的朱探长跟前。

    “我就知道会这样,林佩玉自杀的消息一旦曝光,那些记者就会纷纷造谣生事,你看看这写的都是什么!”陈一鸣叉着腰,很是气愤地对朱探长说道。

    朱探长放下茶杯,拿起桌上的报纸瞅了一眼,然后笑着说动啊:“这几份报纸写她拜金,说她被南洋富商骗财骗色,这几份呢说她贪慕虚荣背叛东家,活该被男人骗,我想问问二位,作为她的东家,二位了解她的感情生活吗?”

    “公司的事情我从来不过问,都是一鸣哥哥在打理,这是人家的私事,我也不好太过关心的,我能肯定的是,她是个好人,我相信哥哥的眼光。”唐黛云摇摇头,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第五章 跳江女

    不说唐黛云他们家正遭受林佩玉粉丝和报社记者的围攻,且说平安戏院这边,苏子全正跟街坊们讲着昨天晚上的奇遇,包括林佩玉跳楼,旗袍女跳楼,林佩玉附身旗袍女,企图化成厉鬼寻仇一事。

    苏子全本就是个嘴皮子极好的人,这件事情经过他的加工处理,竟然吸引了平安戏院的大部分街坊前来围观,甚至有好事者居然给苏子全点了一壶龙井茶和一包瓜子,自己则坐在一边听苏子全讲故事。

    “你们不知道,昨天福州路那边跳楼的女人也是一身红色,画着浓妆,直接就砸到了刘督军的车子上,最奇怪的还不在这。”苏子全喝了一口茶,将脑袋探了出去,声音也压得很低。

    众人被他的故事情节吸引,整个平安戏院竟然全都安静了下来。苏子全见效果达到,右手一拍桌子,大声说道:“要知道林佩玉的死可是封锁了消息的,那旗袍女怎么知道?还有,这旗袍女口中还念着林佩玉新电影中的台词,电影还没上映呢,旗袍女如何知道林佩玉《孤鸿》里面的台词?还把台词给背了下来?”

    苏子全突然动作,将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听了苏子全的话后,一众街坊也是冷汗淋漓,对啊,这不是鬼上身又是什么?

    “青天白日就在这里给老娘鬼叫!你还想不想住这了!”就在苏子全要继续往下将自己的推测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耳朵一紧,随后一阵剧痛传来,单凭这手感,苏子全就知道是老板娘出现了,当下冲着在座众人拱拱手,便顺着紫绡扭自己耳朵的方向转去。

    “老板娘,老板娘,松开,松开,疼啊!”苏子全用手护住耳朵,掂着脚跟着紫绡身后,边走边求饶。

    “拿着东西,陪我去办点事。”看到苏子全求饶,紫绡直接在苏子全的怀中塞了一个竹篮,然后快速地拉着苏子全出了平安戏院。

    紫绡的目的地是旗袍女所在医院,苏子全悄悄地揭开盖在篮子上的布,发现里面竟然是一个个烧给死人的纸元宝,联想到昨晚的遭遇,苏子全便知道紫绡要去做什么了,也没有点破,只是静静地跟在她的身边。

    当他们到达医院的时候,却没发现,楼上的旗袍女正推开窗户,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记者和影迷,露出了一丝邪魅的笑意。

    通往病房的走廊上,紫绡竟然还碰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这人手上也提着一个篮子,身后还跟着一个精壮的军官,正是刘督军和李副官两人。

    紫绡暗道一声“冤家路窄”后,立马换上一副笑脸迎了上去,对刘督军说道:“哎呀,是刘督军啊,怎么这么巧啊。”

    “这个,你也是来....那个?”刘督军指了指苏子全手上的竹篮问道。

    看到紫绡的想法跟自己一样,刘督军立马高兴了起来,两人就这么有说有笑地朝着旗袍女的房间走去,只剩下李副官和苏子全两个提篮子的跟在后边互相表示无奈。

    旗袍女的病房内,旗袍女正双目无神地躺在床上,紫绡和刘督军二人就这么跪在了病床前,前面还摆着一个火盆,二人你来我往朝着火盆里扔着纸元宝,口中还念念有词,多是“有怪物怪”“请求原谅”之类的话,闹的整个病房乌烟瘴气,烟雾缭绕。

    “咳咳咳,刘督军,你好歹也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怎么也这么怕鬼啊!”苏子全揉了揉被熏出眼泪的眼睛,冲着刘督军揶揄道。

    刘督军倒是没有听出其中的嘲讽意味,反而理所应当地道:“我们这些男人阳气重不怕鬼,可紫绡姑娘的身体吃不消啊,我这是替她多烧点,什么鬼啊神啊的,都特么鬼扯蛋!这个世上哪来的鬼,要是有鬼,老子杀了那么多人,那些鬼早特么来找老子索命了,老子还能好端端站在这儿?”

    刘督军的一番话让苏子全和紫绡两人白眼直翻,站在刘督军身后的李副官却是殷勤地给刘督军递着元宝,口中还不断附和着刘督军的话。

    就在几人有一茬没一茬说着话的时候,病房门外又传出一阵骚乱,几人耳朵尖,听到了“旗袍女跳江”之类的话,苏子全和刘督军两人立马冲了出去,李副官自然是跟着刘督军的,一时间只剩下紫绡一个人跪在地上,前面旗袍女正翻着一对死鱼眼看着自己。

    “你们别把我一个人丢这儿啊!等等我!”跟旗袍女对视一眼之后,紫绡也连滚带爬地朝病房外跑去。

    病房外走廊上,一群医护人员正推着一辆推车过来,跟在医护人员身后的赫然是陈一鸣和唐黛云,推车上躺着一个同样是仿照林佩玉跳楼之时穿着的红色旗袍年轻女孩,女孩全身湿漉漉,眼睛死死地闭着,走廊入口还坐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巡捕,正在神神叨叨地嘀咕什么,显然是惊魂未定。

    “祸事了祸事了,林佩玉冤魂不散,真的回来索命了啊....”那巡捕浑身颤抖,口中说着祸事,刘督军火气暴躁,直接一巴掌煽到了巡捕脸上,大声冲他喊道:“鬼叫什么,说,怎么回事!”

    刘督军的大嘴巴子果然起了作用,那巡捕在挨了一下之后总算是恢复了下心智,在刘督军的追问下,终于道出了他的遭遇。

    原来,就在不久前,他拿着警棍在码头上不紧不慢地巡着街,当他走到一个较为偏僻的地方准备解决一下三急问题的时候,一阵哀怨的歌声从码头岸边传来,定睛望去,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女人朝他露出一个凄美的笑容,接着纵身一跃,跳进了海里。

    “当时她嘴里说着什么人生在世,名利二字,概莫能外,这样活着太辛苦之类的话,我救人心切没有多想,现在想来如果知道是鬼上身,我是绝对不会去救人的啊!”

    那巡捕战战兢兢的将救人经过说完,最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刘督军说道:“她那身打扮跟林佩玉自杀的时候一模一样,她跳江前唱的那首歌,我记得是林佩玉之前的一部电影主题曲,叫什么来着?对了,叫《凤皇劫》!”

    “妈了个巴子,又冒出来一个,里面跳楼的那个也说自己是林佩玉。”刘督军一把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在自己的脑袋上摸了几把,将自己发麻的头皮捋顺了一些后叫骂道。

    此刻,跳江女所在的病房陷入了一阵鸡飞狗跳之中,跳江女的神志似乎也清醒了过来,抓着医生的胳膊惊恐地说道:“是林佩玉,是她,你们相信我,我没有说谎啊!”

    “你别着急,慢慢说。”唐黛云给跳江女递过一杯热水,安抚地拍打着女孩的背说道。

    那女孩紧紧地抓着水杯,感受着水杯上传来的热度,神态竟然缓和了下来,给唐黛云讲起了自己的经历。

    原来,这个女孩是附近师范学校的学生,今天下课有点早,她原本也是打算直接回家的,但是在路过唐氏电影院门口,看到《孤鸿》广告牌上写着“林佩玉遗作”五个字后,便买了一张票去电影院看电影。

    林佩玉是她的偶像,《孤鸿》是林佩玉遗作,她是不会错过的,但是,当她找到位置开始观看《孤鸿》的时候,突然用眼睛余光看到了一个让他惊恐的画面,她的隔壁座位上赫然坐着的正是已经死去的林佩玉,不过当她猛然转头之后,又发现刚才仅仅是自己的幻觉罢了。

    “我在看电影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个女人在我耳边哭,一直哭,一直哭,我感觉的我耳边有一张人脸,一张双目流血的人脸,我认得那张脸,正是我的偶像林佩玉!”

    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场景,跳江女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随后,她不堪其扰地捂住了耳朵,跌跌撞撞地冲出了电影院,甚至一连撞翻了好几个人都没有察觉。

    “然后你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是怎么跑出电影院的,什么时候化的妆,什么时候跳的河?”陈一鸣听完女孩的叙述之后眉头紧皱,问道。

    “我醒来的时候就是在这里了。”那女孩茫然地摇摇头,她的记忆已经断片,根本想不起刚才发生了什么。

    苏子全先是跟在刘督军身后听了听巡捕的话,又进了这个病房门,将女孩的叙述听了一遍,当女孩说完之后,苏子全眼中一亮,嘴角带着一丝冷笑问道:“林佩玉只是在你耳边哭?难道没有说些什么么?”

    “有!她说她被负心人辜负,那个人害死了她,她一直这样重复着说,哭得特别凄惨,只不过,我当时害怕极了,很多内容都记不清楚。”女孩努力回忆着,然后将自己知道的内容说了一遍。

    唐黛云在这里听了半天,感觉背后有些发凉,轻轻地拉了拉苏子全的衣摆问道:“苏子全,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当然有鬼,鬼最容易从这个地方长出来。”苏子全笑着看了看唐黛云,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对唐黛云说道。

第六章 发酵

    苏子全走到跳江女跟前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见那跳江女一把抓住了苏子全的手,哭泣地对苏子全说道:“林佩玉怨气这么重,一定是枉死的啊,求求你们,一定要抓住那个罪魁祸首,求求你们!”

    对于跳江女的请求,苏子全用一连串的喷嚏作出了回应,搞的那跳江女一脸懵逼,而看到这一幕,唐黛云的内心也有些小失落,此刻,她内心的想法是自己竟然跟普通女子一样,一碰苏子全苏子全就会打喷嚏。

    苏子全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下来,蹲在跳江女身边,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跳江女身上那件红色的旗袍后突然问道:“咦,我看你和旗袍倒是挺合身,特别是腰线这里,看做工像是宁波的裁缝。”

    “不是的不是的,我也不知道这身衣服是打哪儿来的。”跳江女听完苏子全的话后一愣,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苏子全竟然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现在的重点是林佩玉冤魂索命好不好,你关心女孩子的旗袍是几个意思?

    “嗯,说的有道理,那一定是林佩玉的冤魂从宁波为你量身定做的。”苏子全站起身,一本正经地摸着下巴说道。

    “我不知道啊,还有,不仅是旗袍,脸上的妆也不是我画的。”那女孩子见苏子全纠结于自己的旗袍,顿时心虚的解释了一番自己的妆容。

    听到这话,苏子全忍不住笑了笑。

    从医院见过跳江女之后,一行人都各自回了家,其实这事苏子全也没怎么往心里去,这个世界有鬼?他是不相信的,通过跟跳江女的一番对话让他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但是事情的发展却远远地超过了他们的预期,就在第二天,整个上海滩都炸了锅,朱探长拿着手中的报告往桌上一拍,头疼地掐着自己的太阳穴,短短一天时间,朱探长的巡捕房已经接到了十多份报案,都是自称见到了林佩玉的鬼魂,整个上海滩一时间人心惶惶。

    “头儿,得想个办法啊,再这样下去上海滩可就乱套了。”站在下边的一名下属苦涩地对朱探长说道。

    “我能有什么办法!你看看这都是些什么案子!有在路上发神经的,有跳楼的,有上吊的,你再看看这个阿姨,说她女儿这几天茶饭不思,一天到晚在家听唱片,就是林佩玉唱的那首歌,老子又不能捉鬼驱魔!难不成我去找个道士来做法?”

    朱探长彻底爆发了,忙碌了一上午,这才有机会躲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发牢骚。

    听到朱探长说要请道士作法,站在下边的那个下属只能耸耸肩,对朱探长说道:“那什么黄天师才刚伏法,我们现在就去请道士来作法,这是不是有点打脸啊?”

    ......

    巡捕房的案件也引起了各大媒体的注意,这些案件的报案人在报案的时候也将自己的经历对媒体说了出来,因此朱探长面临的不仅仅是个案的压力,而是一个连续案件和公众舆论的压力,如果不能尽早给公众一个说法,那么他这个巡捕房的头头怕也当到头。

    此刻戏院内,街坊们的注意力似乎也没有放在买卖上了,都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讨论着林佩玉案,苏子全的跟前也摆放着十多分报纸,报纸已经被苏子全用笔画上了各种符号,其中最多的就是当事人所说的林佩玉口中的台词。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人生在世,名利二字,概莫能外,这样活着太苦了;你们看我在笑,哪只我这笑中不止有泪,还有血啊....”

    这几句台词被苏子全反复诵读着,在仔细酝酿了一番之后,苏子全起身,准备去一趟唐家。

    “苏子全!苏子全!”苏子全刚刚站起,一个娇小的身形便从平安戏院门口冲了进来,一众街坊见状,纷纷露出了善意的大笑。

    这一幕让苏子全很是尴尬,街坊们的笑意代表着什么意思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见唐黛云蹦蹦跳跳一脸兴奋地跑进来,苏子全顿时便端起架子说道:“喊什么喊,谁让你叫我名字的,要叫苏神探,叫苏大能!”

    “你忘了我们昨天说过的么。我可以叫你子全,你可以叫我黛云!”唐黛云可不管这些,跑到苏子全面前再次大声说道。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周遭的街坊店家都直接开始“哦”了出来,冲着苏子全挤眉弄眼,更有甚者,还问起了苏子全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之类的。

    “你小声点,被他们听到又该笑我了。我问你啊傻白甜,你能不能找到林佩玉所有电影的录像带?”苏子全白了唐黛云一眼,轻声在唐黛云耳边说道。

    唐黛云终于发现了周边气氛的变化,面红耳赤地点点头,但随即又兴奋起来,对苏子全说道:“你也发现台词有问题吗?我就知道我们心意相通,我去过巡捕房了,所有被鬼上身的人都念过林佩玉之前电影里的台词,而被一鸣哥哥救下的那个,跳窗前念的是最新的电影《孤鸿》里台词。”

    “还有呢?这几个呢?”苏子全听了之后眉头一喜,从桌上拿出他做过标记的几份报纸放在了唐黛云跟前,指着上面的几句台词问道。

    “这个是《凤凰劫》,这个是《孤儿泪》,这个是林佩玉的第一部电影《咫尺天涯》的,其他的还需要确认一下。”唐黛云将其中的几句台词分分点了出来,并且说出了出去。

    听完唐黛云的话后,苏子全一脸欣喜地背起自己的牛皮包,正要跟唐黛云去电影院确认剩下台词的出处,没想到自己的耳朵又一疼,转身看去,果然是紫绡,一手剥着瓜子,一手提溜着自己的耳朵。

    “干啥去啊,不用赚钱了吗?”紫绡看了一眼唐黛云,笑意满满地问道。

    “和唐小姐看电影去啊,撒手,疼。”苏子全根本没有考虑紫绡话内的含义,直接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说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紫绡在听到这话之后感觉一股无名火腾腾腾就往上冒,正准备冲着苏子全发一番邪火,却听到耳边一个犹如天使般的声音响起,“老板娘,你的金条掉了.....”

    “你的金条掉了....金条掉了....掉了...了....”

    这句话仿佛有魔力一般,不断在紫绡的耳朵中回响,捏住苏子全耳朵的手也松了下来,等紫绡从地上捡起金条反应过来的时候,唐黛云和苏子全早就跑出了十来米。

    看了看手中的金条,又看了看远处的苏子全和唐黛云,再看看已经到平安戏院拐角的一辆挂着军牌的轿车,紫绡气的一跺脚,直接将金条塞进了胸前,朝着平安戏院里奔去,刘督军大驾光临,她可没空再去理会苏子全。

    唐氏影剧院内,苏子全和唐黛云在库房里不断翻找着,周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整个影剧院都被唐家保镖包围了起来,警觉地看着周边,以防出现什么应急状况。

    苏子去可不知道这些电影都放在哪里,任由唐黛云一个人在那折腾,等了一会,唐黛云也只从仓库架子上找到一卷林佩玉主演的电影。

    “唉。找了半天就找到一盒,真是的。”林佩玉放下手中的一捆电影胶片,有些丧气地说道。

    苏子全摇摇头,站了起来对唐黛云说道:“让我来找吧,你还真是个大小姐,家里的东西放哪儿自己都不知道。”

    “这些胶片以前都是哥哥收好的,他爱看电影,林佩玉的电影他都会看,只不过哥哥他现在.....”似乎是这些电影触碰到了唐黛云的痛处,她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目光也渐渐暗淡下去,站在一边嘤嘤啜泣起来。

    苏子全见状走了过去,看到唐黛云这幅样子,苏子全感觉自己心里有些堵的慌,想伸手过去安慰安慰唐黛云,但想到自己身上的毛病,还是将手悬在了半空,讪讪地对唐黛云说道:“别这样,放宽心,我会帮你把哥哥找回来的。”

    苏子全话才刚说完,悬着的手还没放下,便感觉一股温软投入到了自己怀中,唐黛云将苏子全抱紧,在他身上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可是第一次有人对自己投怀送抱,感受着怀里的温软如玉,苏子全有些不知所措,终于,等到唐黛云哭得差不多了,苏子全才苦着张脸说道:“唐大小姐,我的衣服可都是便宜货,会掉色的,小心你哭成大花猫。”

    听到这话,唐黛云的啜泣声才渐渐小起来,其实,让苏子全意外的不仅仅是唐黛云扑到了自己怀中,而是因为自己刚才竟然没有打喷嚏?

    “这么久都没哥哥的消息,我怕,我怕......”唐黛云用手帕擦了擦眼睛,眼圈红红的表露了自己的担忧。

    “真是傻白甜,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知道吗,相信我,你哥哥一定还活着。”苏子全笑着安慰道。

    “那为什么她还不回来?”唐黛云对于这个问题一直不解,如果唐青云还活着,为什么他不回来,难道在外面比在唐家更好吗?

    “那原因可就多了去了。也许他爱上了一个女人,在外面逍遥快活,也有可能要躲避仇人,不想牵连你,还有一种可能....”苏子全边说便在唐黛云的脑袋上摸了摸,等说到一半他才意识到自己怀中唐黛云的身体似乎有些紧。

    苏子全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鬼使神差地做出摸头杀这个动作,在感受到唐黛云的异常之后,苏子全只好尴尬的一笑,走到电影胶片架子前抽出几部胶片,说道:“找到了,在这呢,这里有几部林佩玉的电影胶片。”

第七章 突破口

    整整一天的时间,苏子全和唐黛云都沉浸在了林佩玉主演的电影当中,这是苏子全第一次看电影,不得不说,对于林佩玉的演技他是深深佩服的,电影中的各种情节更加直观,比他以前听评书要得劲多了。

    放映厅内,电影胶片里的林佩玉一颦一笑都透露着一股淡淡的哀伤, 此刻的她正站在一个屋顶上,天空下着雨,林佩玉任由雨水打落,眼神中净是绝望。

    “我要从这里跳下去了,过往的情仇爱恨会跟我这具躯壳一起烟消云散。”林佩玉看着楼下过往的行人,说完这句话后边纵身一跃。

    苏子全看着影片中的场景,快速地将这句结尾的台词记了下来,这句台词是《雁南飞》一片中,林佩玉的绝命台词,也是最近两天,被林佩玉附体之人口中说出来的经典台词。

    跟苏子全不同,林佩玉的电影唐黛云都看过,就在苏子全认真看电影做记录的时候,唐黛云却时不时地偷偷看着苏子全,唐黛云也不知道,她偷看苏子全的一幕幕,都落在了放映厅门口一个人的眼中。

    “咳咳。”陈一鸣咳嗽了一声,从门口走了进来,放映厅内的灯光也应声亮起。

    “一鸣哥哥,你怎么来了。”唐黛云看到陈一鸣到来,立马微笑着冲陈一鸣打了个招呼。

    陈一鸣笑着点点头,对唐黛云说道:“小姐,你们是在这找线索吗?有没有什么发现?”

    “我们下午已经把林佩玉演过的电影都看了一遍,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所有声称被林佩玉冤魂附体的人,都说过林佩玉的电影台词。”苏子全扬了扬手中的笔记本,对陈一鸣说道。

    看着苏子全手中的笔记本,陈一鸣翻了个白眼,嗤之以鼻地对苏子全说道:“这也不奇怪吧,林佩玉的那些经典台词,只要是她的粉丝,谁不会背上两句?”

    陈一鸣也不是蠢人,他对苏子全的不友好完全是出于一些个人原因,在推理这一块,他对苏子全还是服气的,当陈一鸣说完话之后仔细一想,便察觉到了其中的关键所在,再次对苏子全说道:“你是说,根据这两天连续发酵的情况来看,你怀疑这后边有人在布局?”

    “布局谈不上,但这肯定是有预谋有计划的,不然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掀起这么大的风波,所有被鬼附体的人都声称林佩玉被负心人骗了,但又偏偏不说负心人的名字,也不讲负心人是哪儿人,干什么的,你觉着,如果真是林佩玉要复仇,估计巴不得把那个负心人的信息公布于众吧?”苏子全摸着下巴,冲着陈一鸣眨眨眼睛。

    说白了,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道理也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当你置身局中的时候,这么一个浅显的问题却能成为一叶障目的那片树叶。

    将这个问题点了出来之后,唐黛云和陈一鸣对视了一眼,显然是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不错,确实是别有用心,现在这个事情已经闹的人心惶惶,巡捕房那边也着手追查林佩玉自杀的原因了,这些假装被鬼附身的人,目的应该就是这个。”陈一鸣眼中冷忙一闪,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苏子全打个响指,笑嘻嘻地说道:“还记得我们是怎么对付那个黄天师的么?舆论,这是利用舆论的压力来推动社会关注啊。”

    等到三人从影剧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就在他们刚刚要出门找地方吃饭的时候,一辆军车“嘎吱”一声停到了三人面前,军车前面带路的是一辆小汽车,光看车牌就知道,来人正是刘督军。

    军车堪堪停下,刘督军和李副官就从小汽车上走了下来,而李副官更是直接跑步上前开始整队,两队士兵荷枪实弹,就这么杵在了苏子全跟前。

    苏子全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看着走上来的李副官,又偏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刘督军,苏子全直接懵逼地问道:“怎,怎么回事?”

    李副官走到苏子全跟前,“啪”地一声给苏子全敬了个军礼,对苏子全说道:“苏先生,刘督军有请。”

    说完这话,站在苏子全跟前的一队士兵直接一转身,给苏子去留了个缺口,缺口前面不远处,就是火急火燎的刘督军。

    带着一丝戒备,苏子全将步子挪到了刘督军跟前,暗中戒备一番后讪讪地对刘督军说道:“那啥,刘督军,找我有事啊?”

    此刻的刘督军一脸杀气腾腾,正是心焦,看到苏子全过来立马脸上一垮,再也没有了那副阎王相,而是双手合十对苏子全恳求道:“拜托你,帮我把附在紫绡小姐身上的那只女鬼赶走吧,求求你,求求你了。”

    “哈?你说啥,我不明白啊!”这回轮到苏子全懵逼了,刘督军来这里找他竟然是因为紫绡被鬼上身了,但是随即就反应过来,紫绡会被鬼上身?她上鬼的身还差不多,没想到紫绡为了摆脱刘督军的纠缠,竟然连鬼上身这事弄出来了,偏偏这刘督军还真相信了。

    等了半晌,见苏子全还是站在原地发愣,刘督军火气上涌,直接从腰间拔出了手枪顶在了苏子全脑袋上,冲着苏子全恶狠狠地说道:“妈了个巴子你听不懂人话啊!你家老板娘鬼上身了!你要是做不到的话,老子就枪毙了你。”

    刘督军前恭后倨的样子终于让苏子全恢复了正常,刚才他已经在脑海中恶补了一番紫绡鬼上身的样子,就凭紫绡那顶尖的演技,如果出来扮女鬼肯定比这几天大街上出现的那几个强。

    形势逼人,苏子全面对刘督军的枪口只好满口答应了下来,拍着胸脯保证帮老板娘赶走恶鬼,刘督军这才让李副官放人。

    回到平安戏院已经是大半夜,戏院早已经打烊,在见到紫绡的第一时间,苏子全便开始对着紫绡吐槽起来。

    “我说大姐,你知不知道我摊上大事了,现在刘督军命令我找出让林佩玉自杀的男人,否则就要枪毙我,你跟我等着啊,如果刘督军要枪毙我,我肯定把你宁可装鬼上身,也不跟他约会的事儿给抖出来!”

    苏子全大马金刀地坐在紫绡身边,拍着桌子对紫绡吼道。

    紫绡看他这样子知道刘督军肯定是把他逼急了,当下也有些担心地抓着苏子全的胳膊说道:“那,那咋办,我也不知道会弄成这样子啊,我也是为了摆脱那该死的刘督军啊。”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是黄天师,掐指一算就能算出骗了林佩玉的人渣叫什么,在哪混。”苏子全耸耸肩,整个身体都埋到了沙发里,用手摸起了自己的额头。

    看到苏子全无力的样子,唐黛云倒是喜笑颜开,乖巧地站了起来,看了看陈一鸣,得到陈一鸣一个鼓励的笑容后,对众人说道:“要是我记得没错的话,那个人应该叫白云飞,自称是南洋富商。”

    这话一出,正在惆怅中的苏子全和紫绡瞬间便将眼睛瞄向了唐黛云,如果唐黛云说的是真的,那么这绝对是一个突破口,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简单了,抓人就是。

    其实唐黛云所说的一切都是陈一鸣打听出来的,唐氏影业是唐家的资产,而林佩玉又是唐家的台柱子,作为林佩玉的老板,陈一鸣对林佩玉的感情生活很快就有了直观的情报。

    通过唐黛云的讲述,苏子全和紫绡也大致明白了林佩玉和白云飞的感情纠葛,说起林佩玉和白云飞的初次相识,还是在一场阔太名流的交流晚宴上,当时林佩玉正在和几位阔太打麻将,白云飞以其中一名阔太的远方表弟出现。

    白云飞英俊潇洒的面容和优雅的言谈举止赢得了林佩玉的好感,在白云飞的刻意奉承下,一直忙着拍戏没有什么感情经历的林佩玉很快就倒在了白云飞的浪漫攻势下。

    “哇,又探班又包场还送小洋楼给她,哪有骗子这么大手笔的啊,如果有这样的骗子,请给我来一打好不好。”听完唐黛云的话后,紫绡双眼直接冒出了小星星。

    “一鸣哥哥也是这么说,可是这些东西都很普通啊,我也可以送给你们的,为什么这样就是骗子了?”听到紫绡的话,唐黛云嘀咕道。

    唐黛云的嘀咕苏子全和紫绡当然也听到了,陈一鸣直接以手扶额,很是无奈,而苏子全和紫绡则很是无语,无力地挥挥手示意唐黛云继续。

    “然后,然后她就去找一鸣哥说要解约,说她的未婚夫新成立了一家影视公司,希望她能过去助阵。还说她不准备拍电影了,说是要相夫教子。接着因为我哥哥出事,又出了黄天师这么一出闹剧给耽搁了,一鸣哥还没跟她详谈,她就跳楼了。”唐黛云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有些暗淡。

第八章 引蛇出洞

    听了唐黛云的解释,苏子全脑袋上挂起了一连串的问号,其实他们的感情进展到这里听起来也很顺利,在苏子全看来,人家男方有钱,人长的又帅,对林佩玉又好,林佩玉为了这么一个人去相夫教子也很正常啊?林佩玉连这种人都不嫁,那才是脑袋有问题。

    “那啥,我还是不太明白,这男人听起来很好啊,林佩玉碰到这么个人也算是幸福吧?人家还送了林佩玉一栋小洋楼呢!”苏子全有些不解地看着唐黛云问道。

    唐黛云摇摇头,说道:“一切都是假的,一鸣哥说这个白云飞其实经济条件很差,而且除了吃饭跳舞送花篮,那个男人根本没花多少钱,甚至他送给林佩玉的那栋小洋楼都是一对外国公使的,白云飞只是租过来罢了。”

    “空手套白狼!这男的也太贱啦!”听完唐黛云的叙述,紫绡的无名火瞬间就蹿了起来,拿起桌上的茶杯就要砸下去,但想了想后又收了回来,紫绡是女人,此刻的她对林佩玉的遭遇有着深切的同情。

    但是陈一鸣和苏子全却都没有发声,陈一鸣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苏子全,带着一阵笑意,而苏子全则眉头紧锁,经过一番思考后,终于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男的不会是拆白党吧?”

    “拆白党?”听到从苏子全口中飙出的一个名词,唐黛云一脸不解地看了看陈一鸣和苏子全,显然,她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概念。

    而陈一鸣在听到苏子全说出这三个字后,脸上的笑意更盛,对唐黛云说道:“拆白党就是专门对有钱女人骗财骗色的男骗子。他们会先把自己包装成做生意的阔佬,降低有钱女人的警惕心。”

    “一旦确认目标,他们就会展开殷勤攻势。试想,一个长得帅又多金的男人对你穷追猛打,哪个女人不动心?”苏子全接着陈一鸣话补充道,说这话的时候苏子全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紫绡身上,还冲着紫绡眨了眨眼。

    “不止如此,当女人成为拆白党的笼中鸟,之前的投入就能几倍甚至几十倍地收回来,哎,可怜林佩玉,一个好好的女明星被骗光了身家自杀而死。”苏子全在大厅内慢慢地踱着步,随后走到唐黛云跟前,看着唐黛云说道:“以前还有不少像你这样的富家千金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卷了家里的钞票要跟拆白党私奔。等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最后还被人卖入妓寨,连一滴血肉都不放过。”

    “看我干嘛,我这么聪明,才不吃这套呢。”紫绡冲着苏子全翻了个白眼,脑袋一转选择了无视,而苏子全则是笑嘻嘻地将脑袋蹭到了唐黛云耳边,轻声对唐黛云说道:“依我看,要不是那刘督军太丑太粗鲁,紫绡她早就答应了。”

    唐黛云听了之后捂着嘴巴“咯咯咯”的笑个不停,紫绡看着两人贼兮兮的样子,手中蓦然多出了一条皮鞭.....

    现在局势明朗,但是一个新的问题又摆在了众人面前,即使知道了白云飞是个渣男要又能怎么样?怎么给他定罪?定个渣男罪吗?显然是不可能的,但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经过商议之后,一个由苏子全炮制,唐黛云主演,陈一鸣护驾,紫绡打酱油的剧本出台,目的就在于引蛇出洞,随后坐实白云飞的罪证。

    整个剧本经过几轮推敲之后,四人坐在一起,纠结于让唐黛云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才能让白云飞直接上钩,按照苏子全的说法,最受拆白党欢迎的女人有三种。

    第一种是有钱的寡妇。理由是寡妇死了老公,钱到手了,感情寄托没了,拆白党最容易在这种女人身上趁虚而入。

    第二种是富户家的小妾。那些嫁给了肥头大耳、日暮西山暴发户们的小妾,平时得不到尊重也得不到满足,最容易跟露水情缘相遇的男人夹带私逃。

    说完第二种后,苏子全清了清嗓子停了下来,紫绡和唐黛云听着正起劲呢,苏子全这一停,顿时让两人抓狂起来。

    “还有一种呢?我警告你,你别再拿我说事!”紫绡挥了挥手中的小皮鞭,警告苏子全道。

    苏子全轻咳一声,耸耸肩后看着唐黛云说道:“最后一种就是像我们唐小姐这样不谙世事、天真纯洁的富家傻千金。”

    说完这三种女人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苏子全,没有人说话,气氛一瞬间便陷入了尴尬。

    “那啥,你们不觉得这个计划很棒吗?”苏子全看了看三人,不解地问道。

    问完之后,三人立马摇摇头,紫绡首先站了出来,对苏子全说道:“我说,我们现在连对方长什么样、真名叫什么都不知道呢,你让我和黛云怎么去当诱饵?”

    “额。”

    被紫绡这么一说,苏子全就明白了,刚才他讲的太过兴奋,竟然忘了这么一个破绽,是啊,他们只知道有白云飞这么一个人,但是上哪去找白云飞,白云飞是否是这人真名都不知道,你即使要去诱惑,也得有诱惑的对象吧?

    “有了!我有办法!”就在苏子全进退两难的时候,一边的唐黛云打了个响指,兴奋地对大家说道:“子全说了,拆白党的人都是吸血鬼,每一个都是被榨干最后一滴血才会被抛弃,但如果林佩玉还有价值没被吸干呢?你们说他们会不会上当?如果我们给他抛出一个天大的诱饵,他会不会咬钩?”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是因为唐黛云的思想最为纯良,一下就抓住了问题的核心所在,她的话让众人茅塞顿开,一个全新的计划再次拟定。

    “这个办法完全可行,但我们得先给他设计一个安全的环境,不然把他吓跑了可就不美了。”陈一鸣摸了摸下巴,对于细节的思考他可不是外行,整天商海沉浮的他对于这些算计是熟门熟路。

    .....

    这一夜,上海滩各大报社的门都被悄悄地敲开了,唐家佣人小金条开着车一家一家拜访,以至于对于各大报社主编和金牌笔杆子来说,这一夜成了不眠夜,也成了他们收获的一夜,书房、咖啡厅、甚至马桶上,到处都能看到奋笔疾书的记者和编辑。

    印刷机的飞轮转了一夜,第二天清早,一条更加劲爆的消息彻底点燃了上海滩,林佩玉的遗书找到了!遗书的内容竟然是一封情意绵绵的情书!无论大报小报都在第一时间以头版头条刊登了遗书兼情书的内容。

    上海滩某西餐厅内,白云正和一名富婆约会,在白云飞的刻意奉承和幽默的语言攻势下,这名富婆正捂着嘴强忍着笑意。

    “这个是我从美利坚带回来的,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礼物,但我觉得它最适合您这样雍容华贵的气质。”白云飞变戏法似的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一朵精致的布艺胸花。

    不得不说,白云飞挑东西的眼光很是独到,就是这么一朵胸花就博得那富婆眉开眼笑,直接别在了自己胸前,问白云飞道:“好看吗?”

    “太美了。”白云飞双眼微眯,一脸陶醉地就要泛起溢美之词,但眼光一瞥,看到对桌的人手中正拿着一张报纸津津有味地读着,让白云飞注视的是,那报纸的头版头条正写着“林佩玉遗书现世”七个大字。

    从侍应生那里要过一份报纸,白云飞看到了报纸上遗书中,林佩玉对他阐述的各种相思之情,更重要的是,在情书的最后方,一则保险金领取的消息让他眼中金光直冒。

    “真是个傻女人。”白云飞嘴角一咧,得意的嘀咕了一声。

    “亲爱的,你说什么?”那富婆见白云飞脸上带笑,于是开口问道。

    白云飞听了之后脸上立马堆满了笑容,看似不经意的随手将报纸放到了自己的屁股底下,谄媚地对富婆说道:“哦,没什么,看到了有趣的新闻,我们点吃的吧,这里的法国蜗牛不错。”

    苏子全他们的动作成功的引起了白云飞的注意,此刻,在一家平价成衣店内,苏子全和紫绡正打量着从陈一鸣手里接过来的一张保单。

    这张保单里面的受益人一栏里写着两个,其中一个赫然就是白云飞,另外一个则是写着林黛云。这两个名字用簪花小楷写就,乍一看,跟林佩玉的笔迹几乎是一模一样。

    对于保单这个东西,苏子全和紫绡是外行,毕竟这种上流社会才能拥有的物件他们两人是没有的,他们这种平民百姓,根本还不存在有存保的思维。

    “这玩意能骗到人?字迹倒是挺像的。”苏子全将保单放到了桌上问道。

    陈一鸣见状笑了笑道:“保险单是直接从唐氏保险公司拿的原件,本身就是真的,不存在问题,只不过签字是仿冒的,我敢肯定,白云飞就算是见过些世面,对这东西的真假,他也分辨不出来。”

    “林黛云?这个林黛云是谁啊?”紫绡可没在意这些东西,她指着受益人一栏里的林黛云说道,但是话才刚说完,唐黛云便穿着一套普通老百姓穿的衣服走了出来,在紫绡面前转了一圈俏皮地说道:“林黛云就是我啊!”

    “等下?你不是要扮成傻千金钓那个拆白党上钩吗?怎么成了林佩玉的妹妹了?”苏子全见唐黛云这幅打扮立马开口问道,开玩笑,他们都已经有了既定计划了,现在唐黛云擅自更改计划,那么就存在了一定的变数,这让苏子全心中没底。

    “我仔细想过了,有钱的傻千金固然吸引人,但没见过世面又突然有一笔横财入账的土包子不是更容易被拿下吗?我们现在是在跟时间赛跑,这件事如果不平息下去对唐家影响太大,保不齐哪天林佩玉的影迷就把我们唐氏影业给拆了。”

    唐黛云将自己的理由说了出来,还别说,这个计划说出来之后苏子全也哑口无言,原因无他,唐黛云的这个计划确实要比之前那个要好的多,也更具有操作性,这让苏子全内心稍微升起了点点挫败感,他是谁?他可是号称天府里第一神探的苏大能啊。

    “真是不怕流氓有文化,就怕有钱人耍奸诈,有钱人可怕起来真的胜过我们这些刁民千万....”苏子全口中不断地碎碎念,对于这个计划,他根本提不出修改意见。

第九章 上钩

    接下来便是重新任务分工,因为唐黛云要扮演林佩玉的妹妹,要负责引诱白云飞上钩,具备一定的危险性,因此身手较好的陈一鸣就被指派成了林黛云的表哥,原本苏子全是打算扮演律师的,但是被其他三人以苏子全就是个土货,身上没有半点读书人的气质为由简单粗暴的拒绝了,最终给他安排上了一个保险业务员的角色。

    唐氏保险公司接待室内,苏子全一行人正无聊的等待着,今天已经是他们守在这里的第三天了,仍然不见有人上门领取林佩玉留下的遗产,紫绡倒是享受,坐在沙发上吃着唐氏提供的上好糕点和荷兰水,一脸的享受。

    “报纸上都写了,如果白云飞今天还不出现,就等于默认放弃保险金,全归林佩玉的妹妹林黛云所有。”苏子全手中拿着一张报纸,直到唐黛云化身林黛云的时候,他才看到这报纸下方个豆腐块内写着这个信息。

    陈一鸣点点头,也说道:“自从舆论给他洗白之后,鬼魂附体的事件已经没有了,风险变小,利益变大,还唾手可得,换成是你,你会来吗?”

    “会!”苏子全斩钉截铁地点点头,开玩笑,这么一大笔摆在自己面前的巨额保金,傻子才不会要。

    唐氏保险公司大门外,一个长相英朗的人戴着白手套,手中握着一张报纸,他在这里已经徘徊半个小时了,“唐氏”那两个烫金大字仿佛对他有着深深的魔力,再三确认了报纸上的信息之后,这人一咬牙,终于站定了脚步,朝着保险公司大门内走去。

    这人一走进唐氏保险的大门,立马就有一名业务经理迎了出来,在表明自己的身份后,那名业务经理立马殷勤地说道:“白先生,我们还以为您不来了呢,受益人是您和林小姐,林小姐已经到了,现在恐怕已经在做保险金交接了。您稍等,我马上打电话通知他们。”

    听完这名业务经理的话后,这名自称白云飞的男人点点头,既然已经进了这个门,白云飞的演技再次开始发挥了作用,气定神闲地坐在了沙发上,眉宇间还透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

    白云飞来了的消息让原本还有些沉闷的气氛活跃了起来,原本还毫不在乎的主角唐黛云像只猫咪一样就跳了起来,不断地问苏子全“怎么办”,显得很是慌乱。

    “你记住,话少、动作少,你就是个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的傻丫头,如果那个拆白党试探你,你就装傻充愣,说不知道!”苏子全见唐黛云临阵紧张,立马站到了她的跟前,仿佛一个尽职的导演,手舞足蹈地给唐黛云说着戏。

    唐黛云深呼吸了两口,调整了下心态,口中连声说道:“不知道,不知道,好的,我知道了。啊不,我应该说不知道,不知道。”

    ......

    就在唐黛云和苏子全他们鸡飞狗跳地在会客室准备了一阵之后,白云飞也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之下来到了会客室门口。

    “白先生,林小姐他们就在里面了。”工作人员客气地冲着白云飞笑了笑,随后推开了会客室的大门率先走了进去。

    等到工作人员进去之后,白云飞迅速伸出手在自己的脑袋上胡乱揉搓了两下,看着玻璃上自己胡子拉渣,毫无形象,颓废中带着点忧郁,忧郁中又掩饰不住那几分英朗之后,他才满意地一笑,也跟着走进了会客室的大门。

    此时,会客室内唐黛云穿着一身朴素的衣服低头坐在一边,陈一鸣则是大马金刀地翘着二郎腿,狼吞虎咽地吃着点心。看到白云飞进来,陈一鸣不屑地昂起了头。

    “你就是佩玉姐遗书里提到的那男的?”率先开口的是陈一鸣,口中吃着块清凉糕,有些不清不楚地问道。

    白云飞对这个粗鲁的汉子没什么好感,但同时内心也是一喜,这种没脑子的乡下汉子,对他来说就是手到擒来,于是带着疑惑问道:“您是?”

    “我来保护我妹子的,免得你们城里人欺负她,我可告诉你,该给我妹子的钱一个子都不能少。”陈一鸣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一把抓住了唐黛云的手,恶狠狠地对白云飞说道。

    唐黛云的手被陈一鸣抓住,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当他看到陈一鸣朝他眨眨眼睛后,唐黛云瞬间就明白了过来,也将身子朝着陈一鸣那边坐了坐,以显示亲密,更加恰当地表现出了一丝无助。

    看到这一幕,白云飞彻底放心了,一个是粗鄙的乡下村夫,一个是没见过世面的农村野丫头,凭借自己的手段,这比横财全都是他的囊中之物!听到陈一鸣的话后,白云飞点点头并没有回答,只是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

    “啧啧啧,佩玉姐自杀到现在这么多天,没见某些人出来料理后事,分钱的时候人倒是出现了。”陈一鸣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直接大声说道:“可真是会挑时候啊!”

    “哎!”

    接上陈一鸣这句话的先是白云飞的一声叹息,这一声叹息中透露着一股股伤感的味道,仿佛就这一声叹息,里面包含了无尽的情绪,陈一鸣眼中精芒一闪,唐黛云更是将脑袋都抬了起来。

    “不是我不想出现,佩玉死了之后,市面上流言纷纷,对我有不少误解,我担心我这时候出现,反而会让佩玉走得不安生。唉,佩玉啊佩玉,你怎么就....”

    白云飞以手掩面,一句话说出之后已然泣不成声,那声泪俱下的样子让人看得很是同情,简直就是悲鸣九天,余音袅袅了。

    “好演技!一个大男人说流眼泪就流眼泪!”

    “哎哟!”

    一直躲在隔壁门缝中偷看的苏子全看到白云飞的演技之后,下意识地点点头,给予了白云飞充分的肯定,只是这一点头,他跟紫绡的脑袋就撞到了一起,紫绡疼不过,下意识地呼疼,两人对视一眼,再次偷窥了起来,却没发现,两人的脑袋慢慢地挨到了一起。

    或许是因为受到白云飞演技的影响,唐黛云的眼圈也红了起来,跟着白云飞开始慢慢抽泣,轻声说道:“姐姐的死讯传到老家,婶婶的眼睛都要哭瞎了。”

    陈一鸣见状,赶紧上前安慰唐黛云,顺势将唐黛云的脑袋按在了自己肩膀上,伸出右手轻轻在唐黛云背上拍打着,并趁机悄悄地向唐黛云伸出个大拇指。

    “喂喂喂,保险公司的!我妹子等了这么久了,赶紧办手续拿钱啊!别以为我们乡下人好欺负!还有,蛋糕和汽水都没有了!再拿一箩筐来!”

    会客室隔间内,打扮成保险业务员的苏子全口中嘀咕了一句,不得不承认,刚才陈一鸣的演技不错,用苏子全的话来说,陈一鸣演的就跟乡下土鳖掼榔头一样,连他看了都想揍他一顿。

    苏子全的表情紫绡都看在眼里,将一份保单递给苏子全后对苏子全说道:“也不知道你吃不到天鹅肉想打人还是看不惯土鳖想打人,赶紧去,再不去怕穿帮。”

    接过紫绡递过来的保单,苏子全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然后推门走进了会客室,并有意无意地朝着白云飞瞅去。

    此刻的白云飞仍旧深陷于哀伤的情绪中,似乎对财产分割丝毫不在意,苏子全看了看白云飞戴在手上的白手套微微皱了皱眉,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陈一鸣见苏子全站在中间发呆,冲着苏子全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后,苏子全才反应过来,清了清喉咙,拿着保单大声说道:“咳咳,保险金一共十万大洋,按照林佩玉小姐的意愿,白云飞先生可以获得一万大洋的保险金,其余九万保险金则将交给林黛云小姐和她代表的林家家人,双方无异议请过来签字确认。”

    直到苏子全说完这句话,沉浸在悲伤中的白云飞才微微抬起了头,双眼红肿地看向苏子全这边。

    十万现大洋想要一次拿走是不可能的,按照三方约定,林黛云和白云飞二人可在三天后前来拿走属于自己的财物,扮演保险业务员的苏子全将白云飞和林黛云送到门口,殷勤地和白云飞、陈一鸣握手,说道:“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那么,我就送到这里了。”

    “没什么问题了。”陈一鸣表现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脸上则带着喜意说道:“妹子,你现在也是富婆了,趁这几天好好在上海滩玩一玩吧?”

    “我想去姐姐墓地看一看。”唐黛云的脸上还带着伤感,似乎对陈一鸣的提议兴致不高。

    陈一鸣听了之后有些不耐烦,但又不好违拗唐黛云的意思,只得挥挥手说道:“好吧好吧,去去去,我去拦车。”

    “我有车,我送你们过去吧。你是佩玉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来了上海滩理应我照顾你们,我去把车开来,你们稍等一下。”

第十章 上当了

    就在陈一鸣要上街去拦黄包车的时候,一边的白云飞适时地站了出来,还没等唐黛云答应,便直接朝着某个方向跑去,不远处正停着一辆黑色的别克小汽车。

    唐黛云看了看身边的苏子全,对苏子全说道:“看他那殷勤的模样,是不是对我有意思了,要追我啊。”

    “我看**不离十,你一个没见过世面,又突然得了一笔横财的乡下妹子,可是那些拆白眼里的大肥鱼。”苏子全冲着唐黛云点点头,又看了看不远处坐在车里照镜子,梳理自己头发的白云飞,对陈一鸣和唐黛云强调道:“接下来戏靠你们俩唱了,注意安全,别让拆白党占了便宜。”

    “你放心,我是不会让那小子有机会的。”陈一鸣紧了紧自己的拳头,冷笑道。

    苏子全还要说什么,但不远处白云飞的车喇叭却响了起来,陈一鸣冲着唐黛云点点头,拉着唐黛云的手朝着开过来的车子走去,苏子全看着陈一鸣和唐黛云亲热的样子,不爽地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唐氏保险公司。

    自从唐黛云上车后,白云飞就从后视镜里开始偷偷打量唐黛云,接着嘴角一咧,开始着手**唐黛云的一些基本信息。

    “林小姐以前来过上海没,我跟你姐第一次社交酒会就感觉她和别人不同,安安静静的,好像全世界的喧嚣都与她无关。”白云飞开始有目的地说一些他跟林佩玉的事情,说完之后又看了一眼后座的唐黛云,对唐黛云说道:“其实我刚才就想说了,你跟你姐姐长的很像,特别是不说话的时候。”

    “我们是堂姐妹,是会有几分像的。”唐黛云扒着车窗往外看,抿着嘴故意少说话,等白云飞说完一大堆之后,她才接上了这么一句。

    “真的很像,看着你的样子,让我觉得佩玉好像还活着。”白云飞似乎想起了林佩玉的好,说到此处的时候用手揉了揉眼睛,又说道:“对不起,我这几天实在太想念她了。”

    唐黛云听到这句话有些发懵,白云飞可是个感情丰富的情场杀手,而唐黛云现在连初恋对象都没有过,哪里能接上这话?稍微犹豫一阵之后,唐黛云从自己的包包中掏出了一个小册子,看到小册子上的小字之后,强忍笑意开始照本宣科起来。

    “我和姐姐从小一块长大,虽然乡下日子苦,但姐姐总是陪我玩,有什么好吃的也总是让我先吃.....”

    唐黛云说着说着,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和唐青云的片段,感情也越发真挚起来,她记得,小时候唐青云为了帮自己到树上取风筝而将右手摔脱臼,摔了之后还假装毫不在乎的样子,督促自己去练钢琴,说着说着眼泪也流了下来。

    “他看起来很冷淡,其实心里比谁都关心你。”唐黛云仍旧沉浸在回忆中,一边的陈一鸣发现不对劲,用手推了推唐黛云,唐黛云这才反应过来。

    不说唐黛云和陈一鸣与白云飞去林佩玉坟墓边,白云飞一个劲地开始温情攻势,且说苏子全和紫绡,两人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交给了陈一鸣和唐黛云。

    苏子全和紫绡两人在大厅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这话。

    “按照我的估计,白云飞应该已经开始对傻白甜发动攻势了,千门中的拆白党套路很深,撩妹技能全部满分,装暖男、演情圣、扮大款,十八般套路样样偷心。”苏子全手中拿着一个苹果,站起身在大厅中唾沫横飞地跟紫绡讲着拆白党的手段。

    紫绡喝了一口苏打水,很是同意地点点头。

    只是,就在两人分析着拆白党接下来将要进行的动作的时候,保险公司大门口走进来一个西装革履,梳着大背头的人,这人拿着一份报纸,彬彬有礼地走进大堂,关键不是这人的打扮和气质,而是这人的长相让苏子全和紫绡顿时惊掉了下巴。

    “你好,我是林佩玉小姐的朋友白云飞,我来咨询一下她保险金的事儿。”这人直接走向一身保险业务员打扮的苏子全,对苏子全说道。

    苏子全吞了口口水,眼前这人跟刚才送出去的白云飞长的一模一样,虽然如此,但苏子全可以认定,眼前的这个白云飞除了跟刚才那个白云飞长着一样的面孔之外,衣品和气质完全不同。

    “白先生?您不是和林小姐他们去墓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苏子全内心一个咯噔,已然知道了事情不妙,但仍旧不死心地问道。

    眼前的白云飞对苏子全的话也是一头雾水,只是难以置信地“啊?”了一声后说道:“什么墓地?林小姐?哪个林小姐?”

    显然,出现的两个白云飞肯定有一个是假的,紫绡刚要开口驳斥,苏子全却连忙按了按她的手,满脸堆笑地对眼前的白云飞说道:“白先生,你总算来了,我们等你好久了。我们刚才在说林佩玉小姐墓地的事。你怎么才来啊?”

    “怎么了?保险金过期了么?”眼前这个白云飞一听这话,立马紧张地问道。

    在苏子全摇头否认后,这人又自顾自地开始演起了戏,以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双手掩面,甚至还从指缝里偷偷观察苏子全和紫绡的反应,他先是澄清自己对林佩玉的感情,接着又赌咒发誓自己对林佩玉是真心的,自己从来没骗过林佩玉的钱,最后的总结陈词甚至愿意为了林佩玉去死。

    面对这人的表演,苏子全和紫绡已经有些失措了,根本无心去听这人的哭诉,如果这人是真,那么刚才那人又是谁?

    “他哭的比刚才那个假多了,废话也多,你去看看有没有人皮面具。”紫绡探过脑袋,在苏子全耳边轻声说道。

    苏子全点点头,暗叹一声“真假拆白党”后便走上前去,双手捧住了白云飞哭泣的脸庞,趁着白云飞还没反应过来双手用力在他鬓角处一撕。

    “哎哟,你干嘛!有没有同情心,没看见我哭的这么伤心么?”被苏子全用力一撕,眼前这人立马发出一阵杀猪似的叫声,冲着苏子全不满的喊道。

    苏子全没有从这人脸上找到人皮面具,这说明,这个白云飞才是真的,紫绡已经陷入了慌乱,也顾不得真白云飞在场,焦急问苏子全道:“怎么办?”

    苏子全没有回答紫绡,而是双目微闭,场景再次回到了当时苏子全接待假白云飞的现场,那时候假白云飞似乎还沉浸在哀伤的情绪里,对财产的分配丝毫不在意,而苏子全却感觉假白云飞的手套似乎有些不对劲。

    场景再次转换,当初为了抓住黄天师,陈一鸣扮演死人复活躺在病床上,而苏子全因为唐黛云肚子饿出来买吃的,在马路对面,魔术师突然出现,苏子全在小巷子中与魔术师对决,苏子全在用完了所有暗器后,拿出了陈一鸣送给他的手枪,由于是第一次用枪,巨大的枪声让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子弹击伤了魔术师的手。

    “难道是他?”苏子全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再次想到了抓捕黄天师的时候,一群气球从天而将,魔术师站在钟楼的齿轮上俯瞰着苏子全。

    “假设白云飞是魔术师假扮的,那么他的动机是什么?他假扮白云飞钻进我们的圈套,是为了...接近...糟了!傻白甜有危险!”

    苏子全想通其中关节之后,额头上立马冒出了冷汗,直接转身狂奔而出,在他的背后,那个真白云飞还在大堂里面哀嚎,“佩玉她那么美,不该随着时间渐渐被大家遗忘....”

    假白云飞已经带着陈一鸣和唐黛云出发十多分钟了,苏子全仿佛小旋风附身,直接冲出了唐氏保险公司,只是刚跑了两步他又停了下来,假白云飞可是开着汽车的,他两条腿根本不可能追上。

    正在发愁的苏子全转头,刚好看到唐家的佣人小金条拿着一块棉布正撅着屁股擦拭着唐黛云的新座驾,一辆进口劳斯莱斯。

    看到车子的时候苏子全眼中一亮,直接跑到小金条跟前朝着小金条吼道:“赶紧,带我去林佩玉的墓地!”

    “mr陈说了,没有他的允许....”小金条见是苏子全,知道苏子全跟自己家小姐唐黛云的关系好,但想到陈一鸣那棺材脸,小金条也很为难地说道。

    小金条话音未落,苏子前已经从包里掏出了陈一鸣送给他的手枪,直接顶在了小金条的额头上,一脸扭曲的朝着小金条大吼:“开车!”

    墓地中,假白云飞、唐黛云和陈一鸣三人肃穆地站立在林佩玉的坟前,天空飘起了毛毛雨,陈一鸣贴心地撑开雨伞挡在了唐黛云头上,对唐黛云说道:“妹子,下雨了,咱们回去吧。”

    “我想再待一会。”唐黛云摇摇头,按照事先的计划,他必须要跟白云飞独处,给白云飞制造机会,让他对自己发动攻势,然后在白云飞露出獠牙后取得证据将他一举抓获。

    果然,听到唐黛云的话后,眼前的这个白云飞突然表情悲痛地蹲下了身子,抱住了林佩玉的墓碑开始痛苦起来,哭的撕心裂肺,哭的感天动地。

第十一章 危机

    陈一鸣看到一个大男人在这里哭哭闹闹,更何况他知道白云飞是个拆白党,眼前的一切都是演戏之后,心中早就不耐,皱着眉头朝跪在地上的假白云飞喊道:“你别哭了好不好,一个大男人总是哭哭哭,烦不烦啊!”

    “你烦不烦啊!这里是我姐姐的墓地,我们就是想安安静静地缅怀一下我姐姐,你这么想回去你就先回去吧!”看到陈一鸣在那唧唧歪歪,唐黛云不耐烦地假装怒道。

    虽然知道这是剧本安排,但是陈一鸣在看到白云飞这个样子后也是心中恼怒,冷哼一声之后直接转身离开,在路边开始监视假白云飞的一举一动。

    而苏子全这边,在推测假白云飞很有可能是魔术师扮演的之后,立刻催促小金条加速,劳斯莱斯一出城,就立马飞奔了起来,只是此刻天有点下雨,汽车在泥路上不停地颠簸打滑,饶是如此,苏子全还是没有喊停。

    “你是不是晕车?要不要我开慢点?”小金条看到苏子全捂着嘴巴,脸色苍白,有些担心的说道。

    苏子全听后摇摇头,伸手做了个勇往直前的手势,小金条没法,只得将油门轰了下去,不过看到苏子全的表现后,小金条还是皱眉说道:“你可别吐在车上,不然mr陈又得罚我了。”

    “快!哇!”苏子全开口说了一声快,但话一出口,那已经到了喉头的秽物便喷涌而出。

    小金条见状一紧张,下意识地踩了刹车,车速也慢了下来。

    “快快快!快去林佩玉墓地!你家大小姐有危险!”吐过一回之后,苏子全感觉舒服很多,直接朝着小金条大吼道。

    小金条听后也紧张了起来,哪里还顾得上苏子全吐不吐,直接一角踩下去,劳斯莱斯便犹如脱缰的野马开始飞奔,再无任何保留。

    墓地,陈一鸣躲在树后观察着远处假白云飞的一举一动,见自己走后假白云飞又是掏手帕给唐黛云擦雨水,又是脱衣服给唐黛云披在头上挡雨,陈一鸣强行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怒火,冷哼一声之后,狠狠一拳砸在了树上,咬牙切齿地就想上前去干涉。

    但是此刻,小金条开着的汽车直接一脚急刹在陈一鸣面前停了下来,看到小金条,陈一鸣有些诧异,问小金条道:“小金条,你怎么来了?”

    “苏,苏爷说小姐有危险,所以,所以我就赶来了。”小金条停好车,紧张地都有些结巴,苏子全也在这时从副驾驶上爬了下来,想要去跟陈一鸣说话,没曾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手中的枪也没抓稳,被摔出去老远。

    “苏子全!怎么回事?我一直在这,大小姐怎么会有危险?”陈一鸣从口袋中掏出手帕捏着鼻子,看着地上的苏子全皱眉问道。

    苏子全艰难地站直身子,有气无力地指着远处唐黛云和假白云飞说道:“那,那个白云飞,是假的!是魔术师易容的,傻白甜有危险!”

    陈一鸣愣住了,甚至眼神中还露着一丝惊恐,如果苏子全没有说谎,那么现在唐黛云正独自面对魔术师,这样的下场是什么陈一鸣不敢往下想,倒吸一口凉气后,陈一鸣转身就朝林佩玉的墓地奔去,而苏子全也支撑起已经软掉的腿,跌跌撞撞、有气无力地跟了上去,冲着唐黛云所在方向喊道:“傻白甜!小心!”。

    假白云飞见陈一鸣和苏子全两人一前一后追了过来,突然将遮挡在头上的外套一扔,狂妄放肆地大小起来,此刻的他,再也没有了刚才扮演白云飞的那种忧郁。

    “哈哈哈哈!你在逗猫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猫也在逗你?可惜被那家伙发现的太早,要不然,哎,还真想陪你们在演一会呢。”假白云飞看着近在咫尺的唐黛云,肆意地对她说道。

    唐黛云可不知道其中原因,见假白云飞这种作态,还以为自己演砸了露馅了,立马对假白云飞说道:“白先生,你,你说什么呢,我们没演戏啊?”

    “唐大小姐,我在说我呢,是我演戏,哈哈哈,就凭你们几个的水准,还敢在我面前演戏?”

    假白云飞说完之后直接将自己的右手伸到了自己的鬓角处,随后用力一扯,一张人皮面具便被他扯了下来,露出了一张戴着脸谱面具的脸,随后,一身行头也被他脱下,回复了原本魔术师的模样穿着斗篷,戴着面具,甚至不知道他从哪里变出来了一顶魔术帽,也扣在了自己脑袋上。

    这张脸和这幅打扮唐黛云太熟悉了,当初在平安戏院的时候,魔术师上演大变活人,戴着的就是这张面具,穿的就是这身行头。

    这张面具她不可能忘记,毕竟魔术师是从医院抓走自己哥哥的真凶,上次的鲛人案件还有太多疑点没有解开,比如医院里躺着的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哥哥,比如自己的哥哥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入梦来,这种心情我到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唐小姐,你觉得这两句诗,我演得怎么样?”撕掉人皮面具后,看着急速朝他奔来的陈一鸣和已经恢复了不少的苏子全,魔术师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很有感触地说道。

    “是你,你是抓走我哥哥的人,你是那个魔术师,你没被烧死!”唐黛云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人,毕竟鲛人案和黄天师案能那么快结束,也是因为她从巡捕房得知魔术师被火烧死了,黄天师也被烧死了,线索断了无法追查。

    现在魔术师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自己跟前,唐黛云感觉有些难以置信,看到距离自己还有十来米的陈一鸣和苏子全,唐黛云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直接一把抓住了魔术师斗篷的领子,冲着陈一鸣和苏子全大声喊道:“一鸣哥哥!子全,你们快来抓他啊!他是魔术师,我抓住他啦!”

    魔术师见唐黛云在抓着自己的衣领子在自己面前不断蹦达,额头上顿时一只乌鸦飞过,他有自信,像唐黛云这样的,他能一只手打十个,不,二十个?五十个?

    陈一鸣已经近在咫尺,只见陈一鸣抽出腰间隐藏的短刀,一个跃身就朝着魔术师刺来,魔术师将唐黛云推开,直接一个铁板桥功夫加鹞子翻身给躲了过去,二人厮打在一起,一时间刀光如虹,身形似影。

    感觉到被羞辱了的陈一鸣双目通红,刚一上前就使出了全部杀招,步步紧逼。面对陈一鸣这种搏命的打法,魔术师渐渐不敌,最后一个箭步冲过,将躲在一旁的唐黛云擒住,以手锁喉威胁陈一鸣道:“别动!刀给我!”

    陈一鸣见唐黛云被制伏,手中紧紧地握着刀子,慢慢地朝魔术师靠近,准备伺机而动。

    “刀给我!”魔术师似乎吃定了陈一鸣,掐住唐黛云脖子的手微微一用力,唐黛云瞬间满脸通红,连连咳嗽。

    陈一鸣见状叹息一声,只得将刀尖调转了头轻轻放在地上,一脚将刀子踢到了魔术师那边。

    “嘿嘿嘿。”魔术师双眼紧盯着陈一鸣,同时弯腰捡起刀子架到了唐黛云脖子上。

    “放开她!不然我开枪了!”此时,苏子全也赶到,握着陈一鸣送给他的那把手枪指着魔术师道。

    对于苏子全的枪法,魔术师是领教过的,此刻他手中有唐黛云做人质,因此对于苏子全的威胁,魔术师嗤之以鼻,瞥了一眼脚边的石子,然后随随便便一脚,那石子就仿佛长了眼睛一样“嗖”的一声打在了苏子全的额头上,苏子全应声倒地,晕了过去。

    “子全!子全!你把他杀了!?”见苏子全躺在了地上,被挟持的唐黛云也顾不得自己的处境,一股愣劲上头,硬是在魔术师的怀中不断挣扎。

    魔术师知道,正面格斗的话他不是陈一鸣的对手,现在如果他把唐黛云给杀了,那么他自己也跑不了,只得大声冲唐黛云喊道:“你个笨女人,他死不了,只是昏迷过去了!”

    趁着魔术师被唐黛云分开视线的机会,陈一鸣突然暴起发难,但就在他冲到魔术师身前半米的时候,魔术师的右手稍稍一用力,唐黛云的脖颈上便出现了一条血线。

    看到唐黛云流血,陈一鸣顿时心如刀绞,发狠地对魔术师道:“要命的话我给你!要钱的话唐家奉陪!只有一条,你要是敢伤害大小姐,我保证你绝对活不过明天!”

    “哈哈哈!钱我要,命我也要!要想这丫头活着,你先给我跪下!”魔术师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掌控的快感,只要唐黛云在自己手中,那么他就是主宰,主宰着在场三人的命运。

    陈一鸣听了魔术师的话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双膝跪地,唐黛云在陈一鸣跪下的那一刻已经流泪了,她太了解陈一鸣,如果在其他时候,哪怕他就是死,一向高傲自负的陈一鸣也不会这样卑躬屈膝,这是他的性格使然。

    此刻为了她,陈一鸣竟然没有丝毫犹豫就跪了下去,这怎么能不让唐黛云伤心感动?

    陈一鸣堪堪跪了下来,魔术师便从自己的腰间解下一把匕首仍在了陈一鸣面前,魔术师没有说话,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陈一鸣。

    陈一鸣捡起匕首二话不说,直接将匕首狠狠地插进了自己的肩膀,整个过程陈一鸣没有疼哼一声,只是双目死死地盯着魔术师,如果目光能杀人,那么魔术师早已经碎尸万段。

第十二章 脱困

    看着鲜血直流的陈一鸣,魔术师感觉到了一阵莫名的快感,冷笑三声之后,魔术师犹如魔鬼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冲着陈一鸣说道:“继续!”

    陈一鸣皱了皱眉头,直接将肩膀上的匕首拔了下来,忍着疼痛再次朝着另外一边肩膀刺去。

    “一鸣哥哥,你不要这样!不要!”唐黛云被陈一鸣的举动吓到了,陈一鸣的双肩鲜血直流,将身上的白衬衫直接染成了鲜红色,听到唐黛云冲自己喊叫,陈一鸣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随后对魔术师说道:“放了她!我来抵命!”

    “想不到你还是个情种,我答应你了,用你的贱命换她的命,现在,你给我爬过来!”魔术师的语气始终保持着冰冷,但是他似乎也对这个游戏失去了兴趣。

    陈一鸣开心的笑了,冲着唐黛云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反抗之后,直接扑倒在了地上,朝着魔术师慢慢爬去,对于陈一鸣来说,双肩受伤的他每爬一下都犹如炼狱,他爬的很慢,每一次爬动对他来说都是一次煎熬。

    “一鸣哥哥!”唐黛云感觉自己的身体完全没有了力气,看着陈一鸣为她所受的折磨,自己感觉心如刀绞。

    魔术师心满意足地将唐黛云往边上一推,挥舞着锋利的短刀直接朝着陈一鸣的后心扎去,更是怒喝道:“你早该死了,哈哈哈哈,去死吧!”

    “嘭!”

    蓦然间,一声枪声响起,魔术师手中的短刀落地,只见魔术师背上泛起一朵血花,一股钻心的疼痛从他的肩膀上传来,等他转过头看去的时候,一直被他忽视的苏子全手中正握着手枪。

    “砰!砰!砰!”

    没有丝毫犹豫,苏子全朝着魔术师连续射击,但是这次他运气不好,连射三枪都打在了魔术师的脚边。

    “你们别得意!下回,就没这么好运气了。”武功再高能强得过子弹?更何况此刻自己已经受了重伤,根本没有能力继续和手中有枪的苏子全周旋,苏子全枪法再臭,但只要再有一枪打中自己,那么自己这条小命算是没了,留下一句狠话之后,魔术师几个闪身,消失在了墓地之中。

    “阎王爷见了小爷都得绕道走,就凭你个卖艺的也想杀我?呸!”苏子全冲着魔术师消失的地方吐了口唾沫之后,便朝着陈一鸣跑去。

    陈一鸣身中两刀,因为流血过多的缘故,脸色有些苍白,此刻,唐黛云已经手忙脚乱地将陈一鸣扶了起来,陈一鸣两只手毫无力气地耷拉在两侧。

    “棺材脸,你怎么样?”刚才陈一鸣的表现苏子全都看到眼里,因为在寻找机会,所以苏子全一直举枪瞄准,这才打中了一枪,不得不说,刚才陈一鸣够爷们,让苏子全对他的态度好转了很多。

    “一鸣哥,你怎么样?”唐黛云也紧张地看着陈一鸣,眼中的泪水就没有停下过。

    “我,我没事,大小姐,你,你没事吧。”陈一鸣皱了皱眉头,忍着身上的疼痛,然后笑着对唐黛云说道,同时手也伸向了唐黛云的脖颈,摸了摸唐黛云脖颈上那被刀子划出来的一道微小伤口,才放心说道:“还好,只是小伤,不会留疤的。”

    说完这话之后,陈一鸣的手从唐黛云的脖子上滑了下去....

    汽车上,唐黛云扶着陈一鸣坐在后排,苏子全额头受伤,正用一条手帕按着自己的额头。

    回去的路上小金条没有被苏子全催,但是催促他的却变成了唐黛云,将陈一鸣扶上车后陈一鸣就一动不动,唐黛云心急如焚地看着陈一鸣,只见陈一鸣脸色煞白,眼睛紧闭。

    “棺材脸,你还活着吗?你醒醒啊棺材脸!”坐在副驾驶的苏子全内心也很烦躁,从陈一鸣受伤的那一刻起,他感觉自己心乱如麻,在那一刻,他就觉得自己无论如何要救下陈一鸣。

    唐黛云也趴在陈一鸣身上开始哭起来,口中喃喃念着“不要离开我之类的话”。

    “短命鬼,这么点伤就撑不住,太没用了!你不是说要保护你家大小姐一辈子吗?说话不算话,你可别想着让我来背这个包袱啊!你这个不讲信用、爱吹牛的寿头....”

    看着一动不动的陈一鸣,苏子全也着急了,虽然关心陈一鸣,但是却讲不出什么安慰话来,只得冲着陈一鸣一阵怒骂。

    “咳,咳咳,吵死人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我太累了,让我再睡一会。”或许是苏子全和唐黛云二人的话起了作用,已经看不出还有意识的陈一鸣咳嗽了一声之后悠悠醒转,但是眼睛仍旧没有睁开,只是喃喃说道。

    苏子全见状心中一喜,立马对唐黛云说道:“赶紧跟他说话,别让再睡过去了,万一真的醒不来呢!

    唐黛云心中也很惊喜,经过苏子全的提醒,她也想跟陈一鸣说话来着,但情急之下,哪里找得到话题来跟陈一鸣说?一时间,唐黛云的眼圈又红了起来,瘪了瘪嘴,又要开哭。

    “哎哟我的大姐,你不会说话你就唱歌给他听啊!”苏子全也是干着急,但突然脑子一转,觉得唱歌这个办法不错。

    谁知道,即将沉睡过去的陈一鸣听到苏子全让唐黛云唱歌,立马睁开了眼睛,一个“别”字还没开口,唐黛云那杀破狼般的歌声便从他耳边传来:“呜呜呜,汽笛一声飞出黄歇浦,吴淞公共新商埠....”

    “啊丫丫,救命,救命啊!”

    “谁...谁让你...叫她唱歌的!”

    “炮台旧址无,江底空余活沙埔....”

    车子一路朝着市区奔去,有了唐黛云那犹如破锣嗓子的歌喉,陈一鸣果真没有再睡过去,只是开车的小金条似乎架势技术突然降低,开的车子也有些歪歪扭扭起来。

    如果说林佩玉的死让整个上海滩掀起了一阵风浪的话,那么陈一鸣的死讯简直就像在上海滩挂起了一阵飓风,对于这个新闻,游街串巷的报童们似乎充满了无限动力,大声吆喝着“特大新闻,唐家股价大跌!”和“唐氏幕后掌门人陈一鸣遇害身亡”的噱头,不断地送出一份份报纸。

    无论是咖啡馆还是酒肆茶楼,哪怕是平头百姓家中无一不在讨论着陈一鸣死亡的消息,得到消息的跟唐家有合作的一些洋行和生意伙伴也开始蠢蠢欲动,准备蚕食这条商业巨鲸。

    此刻苏子全和紫绡两人却根本没有被周围的讨论声给打扰,平安戏院某角落里,紫绡的右手正快速地在算盘上拨弄着,发出一连串有节奏的“噼里啪啦”声,而苏子全则是拿出一张张票据,不断地念着数字,当数字念完的那一刻,苏子全紧张的看了看左右,悄声问道:“怎么样,赚了多少?”

    “嘿嘿,没多少,就一点嫁妆。”紫绡抓起算盘将算盘上的数字清零,心情极好地一边嗑瓜子一边说道。

    苏子全白了紫绡一眼,大声地质问道:“就一点!?”

    “一部分。”紫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一部分!?”

    “你个杀千刀的,老娘又不是没见过钞票,几千块钱有什么好得瑟的?”看到苏子全逼问的样子,紫绡将手中的瓜子往桌上一拍,双手叉腰冲着苏子全骂道。

    “几千块!?”

    “好啦好啦,嘿嘿,这次算你立功了,你让我拿出全部家当买空唐氏影业,没想到啊,这才没几天就翻了好几倍,嘿嘿嘿嘿。”紫绡见苏子全继续追问,只好老实说道,心情大好的紫绡,走到苏子全身后又是捏肩又是捶背。

    苏子全翘着二郎腿,很是享受紫绡的服务,抓起桌上紫绡吃剩下的瓜子,又指了指前面的空杯子。

    紫绡会意,忙不迭地给苏子全上茶,然后谄媚地对苏子全说道:“老娘啥都没干,轻轻松松赚了好几万,嘿嘿!苏子全,苏爷,你被财神爷附体了?”

    “从此以后我在你平安戏院....”苏子全没有接紫绡的话,而是意有所指的问道。

    “白吃白喝白住!你这个财神爷我供着!你这个计策还真管用,以后多来几次,老娘就可以把天府里买下来了,哈哈哈,到时候把隔壁老张的典当行翻修一新,给你开侦探店怎么样!”紫绡笑呵呵地接着话,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后对苏子全说道。

    就在两人陶醉在赚钱的喜悦中的时候,平安里戏院突然冲进了一群凶神恶煞的打手,一时间将整个平安戏院弄的鸡飞狗跳,为首两人正是杵着文明棍的陈一鸣和穿着公主裙的唐黛云。

    在进入平安里之后,陈一鸣的双眼便开始快速搜索起来,一脸铁青地巡视四周,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掌柜的,祸事了,赶紧跑!”苏子全和紫绡两人坐在角落,陈一鸣进来的动作这么大,自然被他第一眼就看到,苏子全拉着紫绡,猫着腰就想从大厅溜出去。

    “抓过来!”苏子全的动作也落在了陈一鸣眼里,冷笑一声之后,陈一鸣朝着身后的保镖挥挥手,不到半分钟,苏子全就被两名身材魁梧的唐家保镖给提溜了上来,往陈一鸣跟前一扔。

    “咦?这是不是唐家的陈大总管吗?”

    “是啊,不是说他已经死了么?怎么又活了?”

    “我看啊,这陈总管是神仙下凡死不了,上次不就死过一次么?死了一次又被印度大师复活了。”

    .....

第十三章 恶有恶报

    陈一鸣的出现起码证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没有死,虽然报纸上的谣言对唐家会有影响,但用不了多久这种影响就会消除。

    苏子全被两名保镖架了出来,看着大咧咧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陈一鸣,苏子全赔着笑脸说道:“哎哟,这不是陈管家吗?你怎么出院啦?伤势痊愈啦?恭喜恭喜啊!”

    “坐!”陈一鸣抬了抬眼皮,指着自己跟前的位置说道。

    苏子全如坐针毡地坐在凳子上,自己捅的篓子有多大他不是不知道,原本想着干完这活就消失一阵子,没想到自己还没消失呢,就被陈一鸣给堵在了家里,无奈,苏子全只好向唐黛云投去求助的目光。

    “苏子全,赶紧给一鸣哥道歉,你怎么能开这种玩笑呢!”唐黛云脸上虽然一本正经,但是苏子全明显发现这妞的嘴角上扬,显然心里乐的不成样子,至于紫绡,苏子全在看到她的时候,她早就抬头盯着天花板,开始数穹顶上有多少片瓦了。

    “最近有人在江湖上造谣说我死了!还趁机做空我唐氏公司的股价,发了一笔横财!我感觉这造谣的手法怎么这么熟悉呢?紫绡老板,苏子全,你们两谁来给我解释解释呢?”陈一鸣将手上的拐棍抵在苏子全的肩膀上,对紫绡和苏子全说道。

    紫绡听后眼珠子一转,转身就朝着后台走去,边走边喊道:“卷毛你个杀千刀的,这么多客人也不知道招呼一下!有没有眼力见儿?赶紧泡茶啊!”

    “哎哎哎,老板娘你别走啊!是你向我哭穷我才想出这么一招的啊!你等等我!”苏子全见紫绡直接闪人,心里一急也站起直追,边追便喊。

    陈一鸣见状气乐了,扬起手中的文明棍就朝苏子全砸去,边砸边喊“我让你咒我死,我让你咒我死....”,一时间,平安戏院再次陷入混乱,唐黛云“咯咯咯”的笑声飘出去老远。

    是夜,一家档次较高的宾馆内,被安排在宾馆里等候保险金消息的白云飞,正在走廊上的公用电话上打着电话,拆白党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伙,像白云飞这样的,他做的工作主要就是抛头露面罢了。

    “保险金虽然没有到手,不过我又遇到一个富婆,贼有钱,老子三个手指捏田螺,十拿九稳....跟你讲,不管是女人还是钱,只要我想弄到手的我都能弄到,嘿嘿嘿....”

    白云飞在电话这头说的起劲,却没看到,一个身影正在拐角处注视着白云飞的一举一动,白云飞又聊了一会才意犹未尽地挂上了电话,往自己房间走去。

    这一夜下起了暴雨,强对流天气加上雷声隆隆,让整个上海滩迅速陷入了黑暗,市民们早早就进入了梦乡,电闪雷鸣之后,一声震酒店的尖叫声响起,随后巡捕房的卡车,军队的军车,还有一辆劳斯莱斯接二连三的出现在这酒店门口,一时间,原本沉寂的酒店快速的热闹起来。

    “朱探长,刘督军,你们都来了。”说话的是陈一鸣,接到白云飞死亡的消息之后,苏、唐、陈三人便快速开车来到了现场,但意外的是,朱探长和刘督军竟然比他们更快一步。

    “我跟刘督军在大世界喝酒,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就赶过来了。”朱探长冲着陈一鸣笑了笑。

    “奶奶的熊,不是说这个闹鬼的事已经平息了么?怎么居然闹到死人这么严重的程度啊?”刘督军摸了摸自己那乱糟糟的胡子问道。

    朱探长在一边陪着刘督军说东说西说封建迷信,而苏子全则直接走到了一边,看着巡捕做笔录,随后往客房里看了一眼,只见客房地板上,白云飞正四仰八叉地躺着,身上的衣服早就被鲜血浸透,闻着已经传开的血腥味,苏子全皱了皱眉头。

    根据那服务员的陈述,今天晚上是她当班,当时客房门虚掩着,在敲门之后房间内没有回应,服务员想进去看看顺便把门锁好,一进去就发现了躺在血泊中的白云飞,还有蜷缩在客房角落里的女人。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应该还在住院的那个跳楼女子,当初那一跳直接跳到了刘督军的车上,将挡风玻璃都砸碎了,还自称是林佩玉附身,要找白云飞复仇。

    “喂!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叫林娅珍,我也知道你是浙江绍兴人。”走进客房,苏子全站在林娅珍一米开外,对她说道。

    “不是我!是她!是林佩玉!是她杀人的,不是我啊!”一听到苏子全的话,林娅珍立马变得狂躁,趁苏子全不备,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一把刀子直接朝着苏子全扑来,好在两名巡捕反应快,直接将她扑倒在地,抢走了她手中的小刀。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跟她无冤无仇,为什么要上我的身害人!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啊!”被按住的林娅珍仍旧大声反驳,申诉着自己的冤情,见自己被按倒之后根本无法动弹,就开始以头抢地,撞得额头鲜血直流。

    走出客房之后,苏子全的眉头始终皱着,而朱探长这边也犯了难,在他看来,林娅珍如果是被鬼附身杀人,那么这个罪该怎么定,难不成要去把林佩玉的鬼魂抓起来?

    而刘督军更加干脆,虽然他拿不准有没有鬼上身这回事,但是却主张直接将林娅珍正法,不管鬼不鬼的,人总归是林娅珍杀的不会错了。

    “唐小姐、陈管家、苏先生,你们三位见多识广,上次黄天师五雷轰顶的案子也是你们破的,不知道这件事你们有没有办法?”始终得不到要领的朱探长直接将目光投向了苏子全他们三人。

    刘督军的目光也向他们三人看去,确实,如果说离奇的案子,还有比上次黄天师五雷轰顶案子更离奇的么?说不定苏子全他们三人真有什么办法。

    苏子全想了一会说道:“首先我们要搞清楚林娅珍到底是不是鬼上身,反正鬼我是没看到,林娅珍杀人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刘督军说的对,杀人偿命,如果那个鬼不愿意出来认罪,那就只好给林娅珍定罪了。”

    “好,看来不用刑是不行了,也让她吃吃我们巡捕房的刑罚,保证让她说真话!”朱探长脸上横肉一甩,既然刘督军和苏子全都这么说,他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就在他准备将林娅珍带回巡捕房的时候,苏子全神秘一笑,对朱探长说道:“且慢且慢,朱探长,我有个朋友,也许他能分辨出林娅珍是不是在装神弄鬼。”

    .....

    第二天日上三杆。

    苏子全带着陈一鸣和唐黛云二人来到了上海滩一处被遗忘的角落,这里是典型的穷街陋巷,妇女在一处坑边清理着马桶,妓女在阁楼上探头拉客,乞丐随时拉着路人的腿要钱,流氓蹲在一边虎视眈眈地看着每一个路人。

    “这,这里简直比天府里还可怕。”唐黛云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紧张地拉着陈一鸣的衣摆。

    陈一鸣紧了紧手中的文明棍,对唐黛云说道:“别怕,有我在。”

    “如果天府里是恶都的话,那么这里就是炼狱。”走在前面的苏子全回过头,笑着补充道。

    看得出来,苏子全对这一带很熟悉,七弯八拐之后,苏子全带着两人走进了一个隐蔽的小门。

    门内是一处鸦片馆,各色病态的瘾君子们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吞云吐雾陶醉不已,一些没钱抽不起鸦片的人则是七零八落地散在四周,渴望能捡一点鸦片渣滓过过干瘾。

    就在唐黛云他们一行穿过这大堂的时候,一只枯瘦干瘪的爪子突然抓住了唐黛云的脚踝,唐黛云被吓的不轻,尖叫一声躲到了陈一鸣的身后,陈一鸣眼中寒芒一闪,直接一脚将那瘾君子踹飞,还欲追上再打,却被苏子全给拦了下来。

    “喂,别节外生枝,我们来这是找人的,不是来打架的。”苏子全转头冲着陈一鸣说道,随后又在前面开始带路。

    陈一鸣冷哼一声,带着唐黛云跟了上去。

    如果在外面看,这里是一处乌烟瘴气的大烟馆的话,那么这烟馆后面就别有洞天了,远远就听到有吆五喝六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十几张赌桌依次排开,每一桌前都围着赌客,牌九、摇摊、麻将、扑克,各色赌博花样一应俱全,甚至还有斗鸡和斗蟋蟀的。

    最前面的一张大桌子上围了最多的人,人群中一个闭着眼睛的少年和一个光头赌客正面对面坐着。

    “我不仅能猜出是大是小,还能猜中点数,你信不信?”那少年双目紧闭,嘴角带着一丝自信的微笑说道。

    那光头客转了转自己脑袋上的帽子,听到少年的话后拿起桌上的骰盅猛的摇了几下,随后往桌上一定,对少年说道:“信不信再说,现在尽管试试!”

    就在光头客摇动骰盅的时候,这名少年的耳朵动了动,等到光头客话说完,少年摇摇头道:“我猜是小,1、1、1,三点小。”

第十四章 朱久

    两人的对战引起了在场人的关注,等少年说完点数之后,在场所有人甚至都屏住了呼吸,等着光头客开盅,这群人中,苏子全他们三人赫然在列。

    光头客见少年一脸淡定,也不信邪,直接将骰盅揭开,三粒骰子鲜红的1点朝上,这个结局立马赢来了围观赌客的喝彩。

    “好厉害啊,这个人....”这种现场观战的气氛迅速影响了唐黛云,唐黛云目瞪口呆地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不过,唐黛云仅仅轻声说了一句话,就让原本坐在赌桌上的少年耳朵一抖,脸上迅速带上了一丝笑容,朝着周围拱拱手说道“我有朋友来了,先失陪一下。”

    随后少年站起身,转身朝着苏子全他们三人的方向喊道:“是什么风把苏神探给吹来了?还带了为美丽的小姐?”

    少年的话让唐黛云很疑惑,轻声对苏子全和陈一鸣道:“咦?他能看到?”

    “他不是用看的,是用听的。”陈一鸣观察仔细,看了朱久的行为后轻声替唐黛云解释道。

    陈一鸣的话刚出口,少年的脸色就变了变,看着陈一鸣的方向足足打量了半分钟,才酝酿着措辞对苏子全说道:“这位,贵人,也是你的朋友?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他们俩都是我朋友,我来这里是希望你帮我去审一个人,哦不,确切地说是去审一只鬼,看看她究竟是人是鬼。”苏子全走到少年身边,将少年带离了赌桌,在离开这个地方的路上,苏子全将林佩玉和林娅珍事件的经过讲了出来。

    少年名叫朱久,最擅长的就是听声辨位,曾经有一次,朱久被冤枉赌博出老千,对方要砍掉他的双手双脚,幸好苏子全在场,一番精彩的推理之后帮朱久证明了清白,自此,两人就结下了友谊。

    苏子全三人将朱久带到了暂时关押林娅珍的病房外,朱久也换上的苏子全给他准备的一套行头黑色神父袍。

    “为什么要我穿上这件衣服?”朱久明显不太喜欢这种造型,感觉自己像个神棍。

    苏子全强忍着笑意说道:“只有这样才像驱魔人嘛,这位漂亮的小姐会陪你进去的,靠你了兄弟。”

    朱久点点头,跟着唐黛云进入了病房,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陈一鸣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自然地对苏子全说道“这样能行么?”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管用的办法了,如果林娅珍能瞒过朱久的耳朵,那我真得给他一个大写的服字。”

    病房内,林娅珍被拷在了病床上,唐黛云和朱久进来之后,林娅珍也只是抱着膝盖蜷缩着,仅仅抬头看了他们二人一眼。

    唐黛云不知道怎么开口跟林娅珍说话,酝酿了半天后才说道:“这位是小朱神父,我们是来帮你的,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告诉我。”

    “哈哈哈!帮我?你们怎么帮我?我遇到的是鬼!杀人的是那个鬼啊!是林佩玉,是林佩玉杀人的!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唐黛云的话后林娅珍显得很激动,原本安静的她也从床上坐了起来,用脑袋砰砰砰地往墙上撞。

    “你别这样!”看到林娅珍将脑袋直接往墙上撞,唐黛云看着心疼,立马上去想要将她拉开。

    整个过程朱久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在林娅珍开始激动后,朱久的耳朵便微微动了动,直到唐黛云上前将林娅珍拉住安抚好后,才走到了林娅珍跟前,对林娅珍说道:“你真的没有杀人?”

    “你当然不会相信!”林娅珍面对朱久的质疑,表情扭曲地一把将朱久推开。

    而唐黛云则再次将她抱住,对林娅珍说道:“我相信你,你跟那个白云飞又不认识,为什么要杀他呢?没有动机啊!你可以放心,这位神父是我特意请来的,会驱魔,如果林佩玉的鬼魂在这里,神父有办法可以让她显出真身。”

    在唐黛云提到“白云飞”三个字的时候,朱久的耳朵也在这个时候微微一动,对林娅珍说道:“她是怎么附你身的?”

    “我不知道,那天我很早就睡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白云飞的房间,醒过来的时候,我的手上还握着一把刀,血,到处都是血!”林娅珍被问到这个问题,突然就陷入了惊恐,浑身也开始战栗起来,似乎回到了她杀人后清醒的画面。

    朱久的耳朵再次微微一动,留下唐黛云安慰了一番林娅珍后便离开了病房。

    整个过程,朱探长和陈一鸣也在隔壁房间通过监视孔看着,听着,看了良久,朱探长放弃了,坐到了一边抽着闷烟,陈一鸣也没看出什么门道,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几人再次碰头,苏子全他们都将眼睛看到朱久身上,希望从朱久身上得到什么突破性的消息。

    朱久沉吟了一会,对众人说道:“听是没听出什么,但是我发现这个林娅珍对“白云飞”这三个字的反应很大!”

    刚才在病房内,唐黛云一共提及了两次“白云飞”这个名字,朱久通过呼吸判断,每次说到“白云飞”的时候,林娅珍就会呼吸不稳。

    听到这个消息,苏子全眼睛眯了眯道“也就是说,她之前讲她不认识白云飞,很有可能是在说谎。”

    “朱探长,如果证实确实是鬼上身杀人,那林娅珍会怎么处置?”想通了这一点之后,苏子全又对朱探长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朱探长一愣,皱着眉头仔细想了一番之后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说不定会把她关进精神病医院。”

    一听到精神病院,唐黛云就打了个哆嗦,精神病院她没去过,但是精神病人她见过,而且也听过别人讲精神病院的医生和护士有多么变态,顿时一副林娅珍被送去精神病院的画面就在她脑海里浮现。

    几个五大三粗的女护士将林娅珍绑在轮椅上,漆黑的走廊里,有打着雨伞扮演蘑菇的病人,有认为自己是总统,正在发表演讲的病人,更重要的是,几名护士见林娅珍不断挣扎,还拿出了两根带电的电线,不断触碰摩擦着,飞出星星点点的火花。

    “太可怕了,真要去了那种地方,一辈子就毁了啊!”唐黛云从脑洞中恢复,打了个冷颤说道。

    苏子全摇摇头道:“没办法,谁让她确确实实杀了人呢。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么?”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但刚才朱久弟弟也看过林娅珍了,连他都看不出林娅珍到底是不是在演戏,不是么?”唐黛云老老实实地摇摇头,经历了这件事,让她的人生观已经改变了不少。

    朱久一直没有说话,始终皱着眉头,等唐黛云说完之后朱久才开口道:“等等,刚才我一定漏了什么地方,每个人都有独一无二的小动作,血脉相连的人会有相似的地方,这个林娅珍肯定在说谎!她不仅认识白云飞,还与林佩玉颇有渊源!”

    “诶?小动作?朱久弟弟你能看到林娅珍的小动作?难道你不是瞎子吗?”唐黛云突然回过神来,这个反应比任何人都快,一脸懵逼地看着朱久问道。

    朱久听后和苏子全对视一眼,两人都露出了会心的笑意,朱久摘下一直戴在自己脸上的墨镜,原本闭着地眼睛也睁开了来,顿时一副无比透彻的眸子便出现在唐黛云眼前。

    “哇!原来你的眼睛那么好看啊!那为什么你还要.....”

    这是唐黛云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眼睛,清澈透底,不带任何杂质,让人看的很舒服,唐黛云是个没有心机的女孩,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对朱久的眼睛也不缺赞美之词。

    朱久笑了笑,再次将眼睛闭上之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略微抬起脑袋后说道:“因为闭上眼睛,比睁开眼睛要看的更清楚,我的嗅觉和听觉比一般人要强上许多,能“看到”很多容易被忽略的真相。就比如刚才二位的反应....”

    朱久看了看苏子全,苏子全则是轻咳了一声,就在刚才,唐黛云夸赞朱久眼睛好看的时候,苏子全在一边酸溜溜地无声嘀咕“嘁,好看个屁哟。”,而陈一鸣则是冲着朱久翻了个白眼,苏子全和陈一鸣的反应都被朱久看在眼里。

    看到这一幕,朱久嘴角挂上了一丝微笑,伸过脑袋在唐黛云耳朵边说了句什么,唐黛云的脸上立马挂上了微笑,冲着陈一鸣和苏子全两人看了一眼之后,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走,朱久弟弟,姐姐请你吃饭!”听了朱久的话后,唐黛云似乎心情很好,拉着朱久走出了医院。

    上海滩某西餐厅内,落地大灯被阳光照射发出耀眼的光芒,桌上摆放的是一应精致美观的菜肴,金色香槟酒冒着气炮,四人举杯。

    陈一鸣用餐巾擦擦嘴,放下手中的刀叉,对正在跟一块牛排较劲的朱久说道:“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朱久兄弟,我看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没说完啊?”

    “三位相信鬼神之说么?”朱久放下牛排,冲着苏子全眨眨眼,问道。

    陈一鸣嗤笑一声说道:“现在科学昌明,鬼神之说已被证明是无稽之谈,鬼魂上身借刀杀人这事太可笑。”

    “我也不相信。”苏子全也点点头,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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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门江湖介绍:
根据古老传闻,每逢华夏乱世,便有千门弄权,自鬼谷子开门立派,后有苏秦、张仪、孙膑、庞涓,直到杀神白起坑杀巨万,又有王莽祸乱朝纲,千门沉寂千年,到民国变故骤生,鲛人重现、猛鬼上身、连环诅咒、大变活人,擅长刺杀的诡门、擅长机关的万器门、擅长易容变装的幻门、擅长魅惑引诱的花门...当千门重聚,一件件失传已久的诡事重出江湖。 歌谣有云:千门出,江湖换,诡门谲,拆白断,蜂门消息千千万,一朝千门归宗时,山河变色人心乱。千门江湖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千门江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千门江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