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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千叶大师     千门江湖txt下载     千门江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二章 老板娘的桃花

    翌日一早,平安戏院内便开始热闹起来,几名士兵抬着一块气派的“平安戏院”金子招牌正踩着梯子往戏院门楼上挂,丁副官则是在一边指挥着。

    戏院内,马大帅也带着一队士兵,在店小二的帮助下忙着重新装修被砸烂的平安戏院,马大帅出手很阔绰,不仅仅是砸烂的家具全都换掉,甚至连那些陈旧的桌椅板凳也全都让自己手下的兵给搬出去扔了,换上了一水的新家具。

    “哎,那个杯子别丢!那是我在鬼街夜市淘到的!”

    “哎,这把椅子留下,它最结实了,拿来打苏子全最顺手!”

    “哎,那张海报别撕,上面有林佩玉限量绝笔签名,我好不容易找唐家要到的!”

    看着一大早马大帅送来的家具,虽然知道自己戏院的东西都会被焕然一新,但紫绡心中那份不舍还是表现得淋漓尽致,马大帅站在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紫绡上窜下跳,嘴角始终带着一丝微笑。

    其实在刚送来的时候,紫绡就已经对马大帅的举动表示极力反对了,不过他一个女人怎么能拗得过一个军阀?马大帅的心思都这么明显了,她怎么能看不出?

    就在刚才,紫绡反抗无效之后已经再次跟马大帅表明了立场,但是马大帅却毫不在意,只是让手下的士兵加快速度而已。

    “大帅,我丑话可说在前头,我虽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您要是想跟刘督军一样,用钱来砸的话,您就死了这份心吧。”紫绡也放弃了抵抗,看着那一样样簇新的家具,对马大帅说道。

    “好,我就喜欢老板娘这爽快劲,你放心,我马元康绝对不会强迫你,至于你心里的那个人,我马某人有信心能赢过他!”马元康大手一挥,表示毫不在意,甚至还指着刚才要丢的那把椅子,说出了紫绡的心上人。

    被马元康道破心思,紫绡脸颊一红,刚想要否认,却被马大帅打断道:“我马某人做事不会轻易放弃,就算你心里有人,我也有信心能赢,我明天再来,哈哈哈!”

    看着马元康那豪气干云的样子,紫绡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的有些快,眼睛也有些迷离了,直直地盯着马大帅离开的方向。

    “老板娘,你这是桃花开了啊?”店小二过来,伸出手在紫绡眼前晃了晃,紫绡这才回过神来。

    “去去去!有你什么事,干活去!砸一个碗,仔细你的皮!”紫绡站起身将店小二轰开,心中默默想到,要是没有那个杀千刀的,或许自己就真的动心了。

    想到这里,紫绡的眼神中露出一丝落寞。

    傍晚时分,马大帅从平安戏院回到大帅府,却听到苏子全和陈一鸣已经在偏厅等了很久,马大帅站在门口思索一番之后,点点头朝着偏厅走去。

    大帅府偏厅内,苏子全正围着陈列架啧啧称奇,陈列架上陈列着各种弓弩、枪械,都是经过改装的,此外还有不少暗器木偶,和一些按照原比例缩小的船枪舰炮。

    陈一鸣从陈列架上拿下一个木偶,轻轻转动了两下发条,那士兵模样的木偶立刻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刀,做出前进砍杀的姿态。

    而苏子全则更加关注那些暗器,直接从陈列架上拿起一副袖里箭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研究一番后对陈一鸣说道:“你看这个,连珠快发袖箭,一次装填六枚,同时发射足以致人死地。”

    苏子全仿佛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才将袖箭戴上,有从陈列架上取下一卷极薄的铁圈套在了自己脖子上,说道:“还有这个,这古代的护颈,防止被人割喉暗杀用的,了不得了不得,这里的每一件玩意都有自己的出处,最有来历的是这个....”

    苏子全兴奋地向陈一鸣介绍着一样一样的暗器,而陈一鸣则是坐回了沙发上,气定神闲的喝着茶,仿佛对一切都了然于胸,当苏子全发现新大陆一般跑到一块全是洞眼的石板前,刚要开口的时候,却被陈一鸣抢先说道:“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

    “好眼力!”陈一鸣的话落在了堪堪走进来的马大帅耳中,只见马大帅走进偏厅,指着那石板说道:“这石板,的确就是当年李广将军练箭所用!”

    “大帅!”见到马大帅进来,苏子全和陈一鸣立马迎了过来,恭敬地喊了一声。

    马大帅点点头,示意二人坐下后问道:“不知道两位来找我,有什么事?”

    “大帅,我们时间有限,就开门见山了,那枚真的双龙佩是不是在您这?”陈一鸣心急,在他眼中,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比不上唐黛云,马大帅又算得了什么?

    见陈一鸣如此直接,一边的苏子全连阻止都来不及,果然,马大帅听了陈一鸣的话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硬了下来,但还是礼貌地说道:“呵呵,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怀疑到我马某人头上了?”

    马大帅边说边从腰间掏出手枪,拍在了桌上,显然是在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

    苏子全知道这样下却可不行,陪着笑脸说道:“大帅,您先别动气,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日本人抓了唐家大小姐,我们只有一天时间找到双龙佩,找不到,唐家小姐就...”

    苏子全哭着一张脸,说到最后还伸出自己的右手在自己的脖子下一划拉,表明了现在唐黛云的处境。

    “嗯,我对唐家的遭遇深表同情,但是双龙佩确实不在我手上。”马大帅点点头,态度稍微有些缓和。

    苏子全趁热打铁,从自己牛皮包中掏出了两封书信依次排开,狡猾地冲马大帅说道:“其实这一切都是赛狸猫告诉我们的,后来,赛狸猫又给广濑写了一封信,信上说您在现场换走了真的双龙佩。”

    马大帅听后一惊,皱着眉头从桌上拿起苏子全摆出的两封信,第一封信是赛狸猫给广濑的挑战书,而另外一封,内容则跟苏子全说的一样,但是看完这两封信后,马大帅直接冷哼一声,将两封信往桌上一拍,说道:“后面这封信是伪造 的,和第一封挑战书的字迹都不一样,你什么意思?”

    桌上两封书信,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第一封信字体微微向右倾斜,而第二封则是向左。

    “很明显,这是日本人的诡计,他们要是拿唐小姐作筏子搞什么手脚,我马某人也不是吃素的!”马大帅越想越气,站起身就要拿桌上的手枪。

    不过苏子全却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拦在了马大帅身前,对马大帅说道:“大帅,您别着急嘛,您说的其实还不完整,来这之前我特意去找了一下朱探长,对比了一下赛狸猫在江湖上留下的所有信笺,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确实,在今天白天的时候,苏子全和陈一鸣找到了朱探长,并且调出了有关赛狸猫的所有档案信息,都是赛狸猫十年前的一些信笺。

    经过仔细比对,挑战书和赛狸猫信笺上的字字迹确实一样,但是挑战书的字体微微向右倾斜,而信笺上的字却端端正正。

    马大帅听了苏子全的话后摸摸了下巴,也将他知道的一个消息说了出来,据说十五年前在山东,赛狸猫去赴机鬼二爷的赌约,盗门的贼猫再轻盈,还是抵不过机关门鬼斧神工的暗器。

    赛狸猫自那次之后右手受伤,从此写信都只能靠左手,因此推测出信上的字体理应向右倾斜。

    “原来是左手啊!怪不得会向右倾斜呢!不过,这事儿马大帅是从何得知?赛狸猫此后也偷盗了几起,但都不再留下书信,外人根本不知道他因为右手受伤而用左手写字。难不成,您就是赛狸猫?”

    马大帅的话一出,苏子全立马惊叫一声跳了起来质问马大帅道,马大帅脸色微变,但还是努力维持着镇定,将苏子全的推论断全然否决了。

    “也对哈,咱马大帅在军队里叱咤风云,光凭这份大帅的气度,哪里是赛狸猫那种贼偷能有的呢。”苏子全一拍手,直接扔给了马大帅一记马屁,但还不等马大帅表示赞同,苏子全又眼珠子一转,抓起桌上的第二封信问道:“大帅,第一封挑战书是假的,那么这一份呢?”

    “废话,当然也是假的啊!”马大帅不知道苏子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疑惑地说道。

    原本还以为苏子全和陈一鸣两人要说出什么质疑来,但让马大帅岔气的是,陈一鸣竟然直接点点头道:“没错,他口述,我写的。”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合着两人搞这么久,就是拿他马元康寻开心,大帅的尊严岂能被这两个小子挑动,马大帅当下便抓起了桌上的手枪,拉开了手枪的机头直接将枪口顶在了苏子全的额头。

    眼看马大帅就要开枪,苏子全直接开口说道:“且慢!马大帅!我可以肯定双龙佩在你身上!我也是为了救人,请你再听我一句!”

    马大帅是个果断的人,苏子全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说实话,那么等待他的只有一枪爆头的结局,马元康似乎被苏子全说动了,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但仍旧摇了摇头,否认了双龙佩在自己身上,不过,手中的手枪却没再动,明显是给了苏子全最后一次机会。

第十三章 真相

    苏子全吞了一口唾沫,将自己的推测全都说了出来,在之前,苏子全从陈一鸣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马元康不是卖国贼。对于这件事,苏子全选择了相信,那么如果马大帅不是卖国贼,那么马元康真的会为了一块玉佩不惜牺牲东北煤炭的开采权吗?答案是否定的。

    “我猜,您会先去远东会社踩点,再以赛狸猫的名义写下挑战书,让手下当夜发出,哦,顺便说一下,这个手下一定是您非常信任的,我听说丁副官之外,您其实有更信任的副官,姓王,而奇怪的是,除了您来上海的第一天外,这个王副官却没怎么露过脸,上次老板娘就是王副官送回平安戏院的吧?”

    苏子全就看着马大帅,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其实苏子全推测的没错,这封挑战信确实是王副官送出去的,之后为了洗脱嫌疑,制造不在场的证明,马大帅还特意请老板娘吃饭,当然,陈一鸣和唐黛云为了接触马大帅,也一起跟着去了,无形中也为马大帅的不在场给出了有力证明。

    “日本人知道赛狸猫的厉害不敢懈怠。您就趁机建议将双龙佩送到唐氏银行的金库,然后买通上海滩最出名的三位鉴宝师傅帮您合谋演戏。”苏子全站起身,在偏厅中踱着步,摸着下巴说道。

    马大帅听到这里已经是暗暗心惊,惊讶于苏子全逻辑的缜密性,他自以为做这些绝对是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想自己狸猫换太子的计策还是被苏子全给识破了。

    时间到了签约这天,王副官掐着时间蹲守在配电箱附近,等到时间一到,直接切断了电源,金库突然断电,众人以为是赛狸猫来了,一时间慌乱无比,现场一片混乱,马大帅从口袋里掏出用黑布包好的假双龙佩,塞入一旁的日方鉴证人员口袋。

    随后灯光亮起,双龙佩在玻璃柜后面的拐角处被找到,再次鉴定的过程中,三名师傅一致认定双龙佩是假的!紧接着是搜身,在马大帅的布置下,日本鉴定人员成功地从自己身上找到了一块闪闪发光的双龙佩。

    “您知道广濑最要面子,一定会不由分说地当场处决那个日本人。日方鉴定人员一死,双龙佩的真假还不是由你说了算?啧啧,这招一石二鸟还真是高明。”苏子全走到马大帅更前,笑吟吟地说道。

    “证据呢?光靠想象和推断可不行。”马大帅摇摇头,他什么阵仗没见过?虽然内心吃惊苏子全的推测,不过他可没这么容易承认,一切都得以证据说话。

    “没想到,千门中一向义薄云天的机关门鬼二爷,现在竟然变成了这样的人。”马大帅刚把话说完,一直在边上静听着的陈一鸣站了起来,他可没时间跟马大帅墨迹,毕竟唐黛云还被广濑关在远东会社。

    “啪!”马大帅听了陈一鸣的话后一手掌拍到了桌子上,冷冷地对苏子全他们二人说道:“简直是胡闹,鬼二爷是什么人,我马某人从没听过!”

    苏子全白了陈一鸣一眼,对于陈一鸣抢了自己的台词似乎有些郁闷,于是立马上前补充道:“这可不是胡闹,您设了这个局,最初我们也怀疑您就是赛狸猫本人,可就像陈一鸣说的,这讲不通,除非,你是故意埋了这些破绽,等我们往赛狸猫这条线上查。”

    马大帅很生气,自己设下的局竟然就这么被苏子全给说了出来,要命的是,自己还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现在的自己仿佛就是一个没穿衣服的小媳妇般站在了苏子全跟前,马大帅紧了紧手上握着的枪,死死地盯着苏子全。

    苏子全似乎对于马大帅的反应毫不在意,走到了摆放着各种机巧物件的陈列前,苏子全继续说道:“刚才你一时口快,说出了赛狸猫右手受伤的事,赛狸猫都这么久没出现了,是死是活都不清楚,谁会知道他十几年前受伤的细节呢?只有跟他过招的那个人,也就是你,机关门的鬼二爷!”

    “嘭!”就在苏子全还在继续表演的时候,马大帅抬起手上的枪,朝着天花顶开了一枪,枪声也将苏子全从自己的推测世界中拉了回来,一个转身躲到了陈一鸣身后。

    “我再说一次,证据!”马大帅脸色铁青,手中的枪也平举着,对准了陈一鸣和苏子全。

    苏子全看到黑洞洞的枪口,感觉腿有些发软,推了推陈一鸣道:“你上,你上,给你个表现的机会。”

    “要证据是么?那就从刘督军的死说起。”陈一鸣白了苏子全一眼,不慌不忙地走到马大帅身边。

    当日,刘督军在马大帅要送给广濑的披风上动了手脚,企图借刀杀人,最后的结果是广濑安然无恙,而刘督军则死于非命。

    陈一鸣从苏子全手中接过一个小玻璃瓶放在马大帅跟前,继续说道:“这是苏子全从刘督军腿上切下来的皮肤组织,这块皮肤组织上有一个针孔,针孔有毒,有毒物质就是从这里渗透进刘督军全身的。”

    既然确定了刘督军是被毒死,那么在那种环境下,能靠近刘督军的就只有宴会厅中的人,而有动机杀死刘督军,又能从刘督军的死获利的,就只有马大帅了,在刘督军死后,马大帅就接管了刘督军的所有人马装备。

    “不止,停尸房内摆满了刘家人的尸体,很明显都是中毒,我把好不容易才拿到的证据拜托唐家拿去化验,化验结果当真让我吃惊。”苏子全从自己的牛皮包中掏出一张白纸,白纸上全是英文,显然检验结果是洋人搞出来的。

    苏子全将手中的化验单丢给马大帅,轻声在马大帅耳边说道:“大帅,刘督军他们是***中毒,日本军方间谍的专用毒药,三十秒内取人性命,能搞到这种东西的,上海滩除了您也只有广濑了吧?”

    “马大帅,哦,不,应该是鬼二爷,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是你耍了日本人,杀了刘督军,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杀了刘督军一家,还陷害唐家!”陈一鸣脸带戾气,恶狠狠地瞪着马大帅。

    一时间,三人站成了三角形,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蓦然间,马大帅举枪对准了苏子全,一阵冷笑过后,马大帅没有任何犹豫,开枪杀人....

    此刻,远东会所内,唐黛云内心突然一紧,猛然抬头看向了窗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口中喃喃自语道:“一鸣哥哥,子全,你们一定要平安啊。”

    而在平安戏院内,紫绡也在抚摸着平时用来绑苏子全的绳子,看了看窗外,叹了一口气。

    再回到马大帅府上,马大帅开枪前的那一瞬,陈一鸣直接一脚踹在了苏子全的膝窝里,苏子全站立不稳,直接跪了下去,那一枪也打在了苏子全身后的一个花瓶上,等苏子全再站起来的时候,陈一鸣已经挡在了他的身前。

    苏子全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陈一鸣,内心有些感动,但嘴巴上仍旧不肯服输,说道:“陈一鸣,你这英雄救美挺厉害啊,啊呸,是英雄救情敌!”

    陈一鸣仍旧盯着马大帅的枪口,刚才那一枪说明,马大帅是真敢开枪的,谁要是威胁到了他,那么只有死路一条,此刻,陈一鸣的额头上已经冷汗涔涔,根本没有时间去理会还在贫嘴的苏子全,

    “哈哈哈哈!天府里第一神探果然名不虚传,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机关门鬼二爷!我承认,是我换了双龙佩!但是刘铭东的死与我无关!我就算杀人,也不会杀他满门无辜!不要把我跟那些千门败类相提并论。”

    出乎意料的,马大帅哈哈大笑起来,同时收回了自己的手枪,一身正气地说道。

    对于这一幕,站在陈一鸣背后的苏子全有些诧异,问道:“那个刘督军一家不是你杀的?可是证据....”

    “我相信!”不等苏子全把话说完,陈一鸣斩钉截铁地选择了相信马大帅,在苏子全不可思议的眼神中,陈一鸣竟然朝着马大帅一弯腰,深深地作了一个揖后,对马大帅说道“当初赛狸猫偷了保定兵工厂的图纸,导致一干工匠被官府处决,您为给同行报仇公然违反千门门规向他发出挑战,侠肝义胆,实在可敬可佩!”

    这话说出来,苏子全有些懵逼,江湖事,陈一鸣一个管家竟然知道的比他更清楚,而马大帅也瞥了陈一鸣一眼,脸上似笑非笑。

    事情发展到这里,可以说明朗了一半,又模糊了一半,苏子全纠结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他不清楚自己的推理到底哪里出了问题,火石扣,银针下毒,紧接着是一夜灭门,难道是日本人?但是日本人根本没有理由杀死刘督军。如果刘督军之死跟赛狸猫案没有关系,那凶手就只能是幕后教唆刘督军的那个人。

    苏子全的脑袋快速运转着,再次捋顺思路之后,苏子全似乎抓住了什么,眼中一亮后,苏子全双手一拍,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幕后黑手假意给刘督军献计,实际却是要杀死刘督军。

    刘督军不过是一枚棋子,而他背后的那人才是布局之人,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个人布下这个杀局,就是为了诈出我的真实身份,也跟千门脱不了干系,更有甚者,现在大帅府,千门,唐家都卷了进来,这幕后之人阴险歹毒,恐怕所图谋的东西远在我们想象之外。”

    马大帅是机关门的鬼二爷,后来又当了一方军阀,在想通事情的各个关节后,脸色凝重地说道。

第十四章 兴风作浪

    远东会社对面楼顶,魔术师肩上披着披风,俯瞰着身下的远东会社,一张脸始终隐藏在面具下,远东会社道场内,虽然已经是半夜,但仍旧能看到各处守卫和巡逻浪人的身影。

    广濑坐在榻榻米上,擦拭自己心爱的***已经成了他每天必做的功课,广濑似乎感觉窗外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转头看去,只见对面房顶上朦朦胧胧地站着一个人影,广濑大惊,等欲再看的时候,却发现眼睛一眨,那黑影又不见了。

    因为最近出的事情太多,广濑有些放心不下,穿好木屐准备出去看个究竟,却不想门刚打开,一道黑影突然从自家窗户“嗖”的一声钻了进来,广濑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斗篷,戴着面具的人坐在自己刚才的位置喝着自己的大麦茶。

    “日本茶的口感不错。”看着转过头来的广濑,魔术师举了举手中的茶杯,点点头对日本茶表示认同。

    此时,一群日本浪人似乎也反应了过来,和广濑一起,纷纷拔出***,二话不说朝着魔术师砍去。

    魔术师见状只是冷冷一笑,随后将自己的斗篷掀开了,只见魔术师身上缠着满满的**,广濑众人一见,立马停下了脚步,与魔术师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开门皆是客,何必动刀动枪呢,心平气和地聊一聊,也许对双方都有好处。”魔术师瞥了一眼广濑,再次端起那杯大麦茶喝了一口后说道:“毕竟,你们来中国,是做生意的,不是么?”

    看着魔术师淡定的模样,更何况,从他口中没有听到你死我活的意识后,广濑的内心也稍微安定了下来,将手中的日本刀收起问道:“这位先生,请你自报家门。”

    “诡门副门主。”魔术师看着广濑这边,吐出了五个字。

    这五个字一出口,广濑心中一惊,随后严肃地问道:“诡门?就是你们中国千门江湖里最神秘的门派,专事暗杀谍报,传说想要一统千门的诡门?先生,你可有凭证?”

    “凭证?呵呵,诡门行事从不光明正大,向来心狠手辣,比如刘督军一夜灭门。”

    魔术师说这些的时候,手中凭空多了两粒口子,只见魔术师朝着空中一前一后将两粒口子扔出,两粒口子在空中相撞,空中立马炸出一团火焰。

    看到魔术师这一系列动作,广濑已经相信了魔术师的身份,谁能够躲过这么多岗哨无声无息进入自己的房间?如果是诡门的话,那一切都合理了。

    “不知道副门主来我道场,想要跟鄙人谈什么生意?”对于强者,日本人一向是敬畏的,广濑冲着魔术师鞠了一躬后,开始将话题拉入正轨。

    “桀桀桀桀,很简单,双龙佩,还有马元康。”魔术师口中发出一声冷笑,提出了两个让广濑无法拒绝的名词。

    马大帅这边,苏子全、陈一鸣和马大帅三人经过刚才的一番沟通之后,已经解除了矛盾,正围坐在一桌喝着酒。

    “没想到能见到千门江湖里传闻已久的鬼二爷,真是一大幸事,干!”

    “哪里,陈管家年少有为,若在千门中,肯定也是一方叱咤风云的英雄人物!”

    席间,苏子全几次端杯想要跟马大帅讨论双龙佩的事情,却都被马大帅以各种理由挡了回去,倒是陈一鸣和马大帅二人推杯换盏,互相吹捧,看的苏子全好不郁闷。

    终于,惦记着唐黛云的苏子全忍不住了,直接将酒杯往桌上一顿,大声说道:“大帅!棺材脸!现在是喝酒吹牛互相吹捧的时候吗?傻白甜还在远东会社管着呢!大帅,我不管你是谁,麻烦把双龙佩交出来,还唐黛云一条命!”

    陈一鸣听了之后叹息一声,拱手对马大帅说道:“大帅,陈某佩服您的胸襟气魄,但双龙佩关系到我家大小姐的性命,还望您能施以援手。”

    “不行,双龙佩的事情我很抱歉,连累了唐家是我不对。不过双龙佩事关咱们国家的民族尊严,远东会社想要垄断东北地区的矿产开发权,这等祸国殃民的事情,我绝对不能答应!但是上头**堕落,一意孤行,所以我才自导自演,盗取双龙佩,破坏签约仪式,拖延时间。”

    面对苏子全和陈一鸣的正面要求,马大帅再也难以推脱,仰头将一杯酒都喝尽之后,马大帅干脆地一摆手,说出了自己的理由,同时也带着一丝歉意和自责。

    这是民族大义,陈一鸣就是因为这点没有过分强求马大帅,但是苏子全可不管这些,在他眼里只有唐黛云那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那怎么办?让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唐家,还有那个傻白甜,给你的拳拳爱国之心当炮火?”苏子全气不过,直接站起身,指着马大帅大骂道。

    马大帅揉了揉有些疼的脑袋,良久之后似乎下定了决心,紧捏了一下拳头后说道:“日本人现在还不敢动我,我割点肉放点血给他们,相信能够换得唐小姐的平安。你们放心,唐小姐以朋友之义待我,我绝对不会陷她于险地!”

    有了马大帅的保证,苏子全才重新坐了下来,他只要唐黛云平安,管你是用双龙佩去换还是自己割肉放血他都管不着,毕竟事情都是马大帅弄出来的,这事不找马大帅找谁?

    远东会社内,广濑听了魔术师的话后将手中的酒杯往地上一摔,通过魔术师的讲解,他才知道自己彻底被马元康给耍了。

    眼前这位诡门副门主虽然是跟他来谈生意的,可以帮自己除掉马元康,同时找到双龙佩,但他的胃口太大,他开口就要唐黛云、陈一鸣和苏子全三人,以及唐家的全部家产,这让广濑有些举棋不定。

    “你可以慢慢考虑,不过,找不到双龙佩,就完成不了东北地区煤炭开采权的协议,你们那什么天皇,估计不会给你太多时间吧。”魔术师嘿嘿一笑,现在他掌握着广濑的命门,一切条件都得他来开,广濑这个冤大头明知道自己被宰还不怕他不答应。

    “你!”广濑气急,自己的痛脚被抓住怎么能让他心安?手中的***再次被他拔了出来,旁边的日本浪人见自己老板动作,也纷纷拔刀相向。

    只不过魔术师不等日本人都围上来,就扔下了一个小型***,等烟雾消散后,刚才魔术师坐的地方已再无人影。

    大帅府外,苏子全得到马大帅的保证后放下了包袱,喝得酩酊大醉,好在有陈一鸣扶住他,他才能勉强走几步。

    看着烂醉的苏子全,陈一鸣眼中满脸的嫌弃,不仅如此,喝了酒后的苏子全明显酒品不怎么样,满嘴胡言乱语还着马大帅的面说出来,让陈一鸣感觉很丢人。

    “傻白甜,哈哈,傻白甜,唐小姐,哦不,黛云,我跟你说啊,其实我一点都不讨厌你,你看你,漂亮,有钱,对我又好,其实,其实,嗝...”

    苏子全一手指天,脚下踉跄地嘟囔着,说完之后还打了一个酒嗝,陈一鸣只好陪着笑脸跟马大帅解释,马大帅倒是好整以暇地看着苏子全,完全不在意。

    “放心,放心吧,就、就算,就算拼着我的命不要,我,我,我也会救你出来....”

    就在陈一鸣想彻底将苏子全扔在大帅府门口,让马大帅派几个大头兵送他回去的时候,苏子全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所谓酒后吐真言,陈一鸣听了这话之后叹息一声,费力地将苏子全往自己车上后座一扔,拍了拍手对马大帅说道:“大帅,这小子喝多了,我先送他回去,今天打扰了。”

    马大帅点点头,从一旁的士兵手中拿过一个礼盒亲自交给了苏子全,冲着苏子全说道:“苏兄弟,这是马某送给紫绡小姐的礼物,有劳转交。”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苏子全抱着礼盒,做出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模样。

    接着马大帅再次从自己的衣兜中掏出了一叠照片递给了陈一鸣,陈一鸣看了照片上的人物之后,脸色也冷静了下来。

    车上,苏子全打着哈欠催促陈一鸣快走,陈一鸣却反手将刚才马大帅给他的照片甩给了苏子全,苏子全本想让陈一鸣别闹,但拿起照片一看之后,已经迷糊的大脑立马清醒了一半。

    照片上的身影苏子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魔术师各种鬼鬼祟祟的身影被拍的一清二楚,一张张地翻看着照片,苏子全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从照片拍摄的角度,位置和魔术师所处的环境,都拍得太清楚了,仿佛魔术师就那么站着在那里,等着被拍一样。

    苏子全从照片中找出几张,一张是在唐公馆的后门,一张是在唐氏银楼附近,每一张照片都跟唐家的产业有关。

    “鬼二爷越来越像个政客了,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大帅府、千门、唐家都是被幕后黑手卷进来的,我都没好意思揭穿他,唐家分明就是被他硬拉进来做替罪羊的。”苏子全转身看了一眼已经朝着大帅府走去的马大帅,马大帅的背影很从容,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只是陈一鸣眼中却是目光冷冽,刚才马大帅说的一些细节在他的脑中闪烁不定。

    “陈管家好身手。”

    “我就算杀人,也不会杀他满门无辜!不要把我跟那些千门败类相提并论。”

    “哪里,陈管家年少有为,若在千门中,肯定也是一方叱咤风云的英雄人物!”

    陈一鸣甩了甩脑袋,将一些想法清空之后,朝着后视镜看去。

    或许是有所感应,刚走到门口的马大帅森然回头一瞥,哪里还有刚才那种微微醉意称兄道弟的肆无忌惮,反而是鹰视狼顾,清醒无比,门口的马大帅满眼敌意地看着陈一鸣远去的车子,而陈一鸣也装作若无其事,一脚油门轰出,朝着天府里奔去。

    驾驶室里,刚才的那些念头再次浮出,陈一鸣越想越觉得害怕,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苏子全倒是在后排沉沉睡去,不过也开始说起了梦话。

    “哥....哥哥...”

    冷不防,苏子全的口中冒出了这么几个字,陈一鸣听后一惊,直接一脚急刹后朝着后排看去,苏子全在惯性作用下先是前倒,随后又歪倒在了座位上。

    “傻,傻白甜,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你,哥哥的,我说到做到。”

    仔细听清楚苏子全说的话后,陈一鸣叹了一口气,重新发动了车子再次出发。

第十五章 进展

    新的一天开始,平安戏院仍旧跟往常一样人来人往,紫绡仍旧无所事事地趴在窗户边磕着瓜子,苏子全打了个哈欠,从紫绡隔壁房间推门而出,手中还拿着马大帅前一天晚上给他的盒子。

    “哟,真早啊,都日上三竿了,这位大爷刚起床?”看着苏子全那鸡窝头,紫绡将手中的瓜子皮朝他身上扔去,笑着对苏子全说道。

    苏子全揉了揉额头,将手上的盒子递给了紫绡,顺便问道:“我昨晚是怎么回来?”

    “死棺材脸背你回来的啊!可亲密了,看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紫绡冲着苏子全白了一眼,又开心地扬了扬手中的盒子问苏子全道:“什么东西?送我的?你个没良心的东西,终于想到回报回报老娘了?”

    苏子全推开紫绡的门,从走廊上走到了紫绡房间里,熟门熟路地走到紫绡的洗脸盆跟前开始洗脸,并没有回答紫绡。

    紫绡将盒子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东西跟我安身立命的家伙是一对,算是马某人送你的定情信物了。

    马大帅的字迹紫绡是认识的,显然,这礼物并不是苏子全送给自己的,而是马大帅,紫绡回头看了看苏子全,眼神中带着一丝失望,叹息一声后,将包裹着礼物的棉布拆开了来。

    棉布包里面是一支手枪,紫绡刚刚拿起来,看到手枪之后又扔了回去,喃喃道:“我要这玩意干什么。”

    “喂喂喂,小心点扔,万一走火了怎么办,这可是人家安身立命的家伙,还是一对,看来你是当定这个大帅夫人了。”苏子全洗过脸,捡起桌上的纸条看了看,冲着紫绡揶揄道。

    紫绡转了转眼睛,轻声试探着问苏子全道:“如果我跟了他,你会怎么想?”

    “怎么想?恭喜啊!我看他跟你挺般配的,一个母老虎,一个老虎王,绝配。”苏子全拿起桌上的苹果在衣服上擦了擦,没心没肺地说道。

    紫绡气不过,一跺脚后抓住了苏子全的衣领子往前一拉,两人脸对脸,距离仅在咫尺间,紫绡深吸了一口气,一脸严肃地对苏子全说道:“苏子全你给老娘听好了,老娘有喜欢的人,那个人就是....”

    “苏子全!”就在紫绡要说出那个人名字的时候,老麻雀突然闯了进来,一脸兴奋地冲着苏子全直喊。

    看到老麻雀进来,紫绡只好将苏子全放了,拍了拍手冷哼一声之后继续嗑起了瓜子。

    “老麻雀?是不是有消息了?刘督军那个小妾找到了?”苏子全见到老麻雀心中顿时雀跃,因为老麻雀的出现,说明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情报了。

    老麻雀点点头,冲着苏子全招招手喊道:“她那天晚上跑出去私会情人躲过一劫,一直躲到现在,刚刚找到,你跟我来!”

    苏子全二话不说,从自己房间取了牛皮包之后跟着老麻雀一溜烟地朝着平安戏院外跑去,只留下看着苏子全背影直跺脚的紫绡。

    在一间茶寮中,苏子全见到了刘督军的这个小妾,不得不说这个小妾很有几分姿色,该凸的凸,该翘的翘,也是刘督军最得宠的小妾,当天刘督军喊着搬家的时候,正是这个小妾死活抓着两件貂皮不肯放手,当天魔术师来找刘督军并没有避讳别人,因此这个小妾当时也见过魔术师。

    根据苏子全描绘的魔术师的形象,小妾犹如小鸡啄米般不断点头:“对对对,就是他!就在日本人办宴会的前几天,我们原本都要走了,他突然闯进督军府,不知道跟督军说了些那么,督军就对他特别客气!”

    “果然是魔术师,那段时间刘光头经常独来独往吧?他有说过去哪儿吗?”苏子全摸了摸下巴问道。

    小妾又是一阵频频点头说道:“对对对,他连李副官都没带,搞得神神秘秘的,好像是去石库门那儿的一个仓库。”

    “傻白甜有救了!老麻雀,你去通知陈一鸣!一起去大帅府!”苏子全听到“石库门仓库”五个字之后,直接一拍掌,站起身朝着老麻雀吩咐道,随后也不管这小妾,直接跑出了茶寮。

    直到苏子全坐着黄包车赶到大帅府,也不见陈一鸣这个开车的过来,无奈,苏子全只好直接上前去找马大帅。

    然而,让苏子全惊讶的是,马大帅现在不在家,而是却了石库门仓库!

    “鬼二爷消息够灵通啊!”苏子全冷哼一声,转身看去却正好看到气喘吁吁地老麻雀。

    从老麻雀口中得知,陈一鸣既不在家也不在他任何一个办公地点,说是一早就没人影了,关键时刻苏子全也来不及多想,暗淬一口陈一鸣关键时候掉链子,便直接转身就跑。

    石库门仓库位于上海滩市郊,等苏子全赶到的时候,偌大一个仓库大门就这么敞开着,仓库内空旷明亮,根本不见一个人,门外有几个废弃的大铁箱,油漆龟裂,锈迹斑斑。

    苏子全快步往里走去,却听见大铁箱后传来一阵的声音,苏子全猛然一转头,见一个人影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在铁箱背后。

    苏子全提起几份小心,朝着仓库内走去,首先映入苏子全眼帘的就是仓库门口一把带血的匕首,苏子全捡起匕首检查一番,心中预感不妙,一抬头,发现马大帅正躺在前方不远处。

    “大帅!马大帅!”苏子全再也顾不上其他,直接朝着马大帅冲去,但是已经迟了,躺在地上的马大帅只剩下一具冰凉的尸体。

    经过短暂的慌乱后,苏子全深吸一口气,俯下身体开始检查大帅的尸体,苏子全发现马大帅双手的姿势有些诡异,左手紧紧地握着拳头,而右手却指着一米外的几个废弃木箱。

    苏子全将马大帅紧握着拳头的左手用力掰开来,发现马大帅手中握有东西,将那东西仔细辨认一番之后,苏子全发现马大帅手中握着的赫然是一片被撕碎的报纸残片。

    这张报纸残片似乎是某张图片的一角,从形式来看应该是某人的专访照片,照片只有半张脸,根本分辨不清楚照片内的人物,将照片反过来,背后写的则是一块文字。

    苏子全将废旧报纸收进牛皮包,开始仔细打量整个案发现场,只见尸体不远处有一滩突兀的血迹,血迹已经干涸,呈现出暗黑色,马大帅的配枪还插在腰间,说明马大帅根本没有能力反抗。

    苏子全正在沉思着,岂不知仓库外已经传来一阵阵脚步声,来的是一队怒气冲冲的士兵,带队的赫然是马大帅身边的丁副官。

    “就是他!是他杀死了大帅!给我拿下!”

    丁副官见到苏子全,不由分说地直接下令抓人。匕首,死尸,案发现场只有他一人,苏子全百口莫辩,直接被丁副官带人给抓了个正着。

    巡捕房内,丁副官带着的一队士兵凶神恶煞地盯着苏子全,朱探长和丁副官二人坐在了苏子全的对面。

    “你们相信我啊!我没有杀人!朱探长,我跟马大帅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杀他呢?根本没有动机啊!”苏子全用双手敲着桌子,一连苦涩地替自己辩解道。

    朱探长之前跟苏子全打过交道,现在有心帮苏子全开脱,于是为难地看着丁副官说道:“苏子全说的不错啊,丁副官,你看....”

    “仓库里除了大帅就是你,手上还有凶器,除了你还会是谁?昨天你就跟那个姓陈的来威胁大帅,逼得大帅鸣枪示警!还说不是你!哦,我知道了,是你伙同唐家偷了双龙佩,大帅查到了真相,就被你们杀人灭口了是不是!”

    朱探长话还没说完,就被丁副官给打断了,此刻的丁副官一脸义愤填膺,悲愤地指着苏子全说着自己的种种猜测,不得不说丁副官的话很有说服力,昨天晚上苏子全他们确实有和马大帅闹的不愉快,马大帅还差点掏枪将他给杀了,这一点是不容否认的,因为现在在场的几个士兵中就有知道昨晚情况的人。

    “你胡说八道!你这想象力不去写戏本子太可惜了,我昨天是去找了大帅不假,但我们是商量着找真正的罪魁祸首....”苏子全听了丁副官的话,也开始辩解。

    不过今天的丁副官有些反常,不等苏子全把话说完,直接开口道:“罪魁祸首不就是你!你还贼喊抓贼!朱探长,刘督军和马大帅接连遇害,一定都与这个苏子全,还有那个唐家脱不开干系!你们一定要严惩凶手,将他正法,还我们大帅一个公道。”

    “严惩凶手!严惩凶手!”

    丁副官的话音刚落,他带过来的那队士兵就开始鼓噪起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苏子全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也不再去争辩,而是眼睛一眯,饶有兴趣地看着丁副官。

    “我们这些兄弟跟着大帅南征北战近十年,哪一个不是枪林弹雨闯过来的?大帅现在死的窝囊!要是军队哗变起来我可没法控制,到时候不仅是凶手,连你们这些拖延办案,包庇凶手的人也会被看作一党,接着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整个审讯室仿佛就变成了丁副官的演出现场,苏子全这个时候发现丁副官口才了得,听完丁副官的话后,苏子全已经是目瞪口呆。

    这是**裸的威胁,苏子全从丁副官的口中已经感觉到,这个丁副官似乎很急迫地想要自己死,甚至不惜用军队哗变来给朱探长制造压力。

第十六章 肮脏的交易

    朱探长已经快哭了,刘督军的死还没弄清楚,马大帅也死在了他的地盘上,虽然他也清楚丁副官是在威胁自己,但是他担不起那么大的责任啊?在许诺三天内给丁副官一个交代后,朱探长才送走了丁副官这个瘟神。

    丁副官出了巡捕房,左右观察一番,发现没有异常后便直接上了不远处的一辆小汽车,如果有心人仔细比对的话,丁副官开着的这辆车正是马大帅生前的座驾,只不过是换了个牌照而已。

    远东会社广濑书房内,魔术师和广濑相对而坐,让人诧异的是,丁副官也成了广濑的座上宾,广濑眼馋地看着魔术师手中的盒子,带着一丝丝的急切。

    当天魔术师来找广濑,并且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广濑当时并没有答应,不过正向魔术师当初说的那样,他们日本的天皇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了,在天皇再三敕令之下,广濑还是选择了与魔术师交易。

    “这么多人抢来抢去,最终还不是落到了我手中。”魔术师鄙视地看了一眼广濑,然后随意地将装着双龙佩的盒子扔给了广濑,那漫不经心的动作,仿佛扔的不是至尊国宝双龙佩,而是一件没有用处的垃圾。

    别看广濑胖,但是接盒子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将盒子打开之后,广濑让人拉上窗帘,果然,合成一体的双龙佩发出淡淡的光芒。

    “果然是真的双龙佩,诡门副门主真是名不虚传。”在确认了双龙佩是真品后,广濑由衷地发出赞叹。

    “按照我们的约定,这宝贝就是我的了。”等广濑确认过后,魔术师站起身,想要从广濑手中拿过双龙佩。

    当初约定,魔术师找回双龙佩,然后拿到马大帅签字的关于东北煤矿开采权的文件后,双龙佩给魔术师,唐黛云、陈一鸣、苏子全和唐家所有财产都给魔术师。

    此刻虽然魔术师找回了双龙佩,但是广濑还没见到有马元康签字的开采协议,怎么肯将手中的双龙佩给他?

    魔术师桀桀冷笑两声,手上作出一个道教结印的手势,随后朝着广濑胸口一指才对广濑说道:“你自己看看吧。”

    广濑狐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一摸之下才发现自己的怀中赫然多了一份合约,广濑将合约打开一看,正是自己急需的那份东北煤炭开采协议,最后面居然还写着马元康三个大字和一个鲜红的手印。

    “好,很好!多谢您的帮忙,远东会社和诡门以后就是朋友。”广濑开心的大笑三声,然后将手中的盒子往桌上一推。

    魔术师收好双龙佩,又指着一边的丁副官说道:“广濑会长,这个狗东西脑子灵光,比马元康好用。”

    “是是是,以后还得靠广濑会长多多提拔,只要我能成功上位,东北的事情咱们都好说。”丁副官搓着双手,弯腰谄媚地对广濑说道。

    在这件事整个策划中,丁副官出力很大,广濑听了魔术师的话,又看了一眼丁副官后点点头,对丁副官说道:“今天开始,你就是新的大帅!马元康那些旧部,如果有不识时务的,你尽管下手惩治。远东会社就是你的后盾。”

    见事情办的差不多了,魔术师将双手插进袖筒,对广濑说道:“好了,唐黛云呢?”

    “唐小姐就在客房,魔术师先生随时可以带走,要杀要剐都由您说了算,我们远东会社恪守承诺。”

    对于魔术师,广濑保持了足够的尊重,毕竟这么一个能随时出入自己卧室的人太过恐怖,对于他跟魔术师达成的协议,他也不敢有丝毫反悔的心思。

    魔术师听了广濑的话后摇摇头,冷笑着指着广濑郑重地说道:“不,我要你,把唐黛云,亲自送回唐家。要客客气气的哦。”

    “送回唐家?你不是要她的性命吗?”这下轮到广濑诧异了,他实在琢磨不清,这个魔术师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我是要她死,不过,不能由我动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魔术师说完直接转身出了远东会社,广濑也按照魔术师的要求,甚至安排了一个车队,亲自将唐黛云客客气气地送到了唐公馆

    既然人都放了,广濑做戏也乐得做全套,在唐公馆跟唐黛云再三道歉后,才带着车队离开。

    “广濑会长,请问陈管家和苏侦探呢?怎么没见到他们?”唐黛云站在自家门口,长吸了一口气问道。

    在远东会社住了两天,现在她被广濑送了回来,在远东会社没见到陈一鸣和苏子群她就感到奇怪,现在自己都在家门口了还没见到他们俩,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广濑冲着唐黛云轻轻一笑,说道:“他们俩是唐小姐的人,我们远东会社管不到他们,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唐黛云想了想也是,推开门进了唐公馆,这个时候才发现陈一鸣并没有出门,而是在客厅里打着电话,看起来神态很气愤,唐黛云见状拉过身边的小金条问陈一鸣怎么了,这个时候的唐黛云才知道,陈一鸣打电话正是要营救被关押的苏子全。

    “一鸣哥!苏子全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听了小金条的话,唐黛云立马紧张了起来,正好陈一鸣放下了电话,唐黛云走上前去问道。

    “他让巡捕房给抓了。”陈一鸣勉强冲着唐黛云一笑说道。

    听到是被巡捕房抓了,唐黛云才长舒了一口气,对身边的小金条说道:“赶紧去装一箱子金条给巡捕房送过去。”

    小金条点点头照办,对于唐黛云的决定,陈一鸣也没有反对,等到小金条出了客厅后,陈一鸣才对唐黛云说道:“这次金钱攻势怕是没用了,巡捕房说苏子全涉嫌谋杀马大帅,正好被马大帅的副官丁义逮了个正着....”

    陈一鸣和唐黛云坐在沙发上,将发生在苏子全身上的事情慢慢讲给了唐黛云听,这次马大帅的死,远东会社和军队的人都在给巡捕房施压,要求将凶犯就地正法。

    站在巡捕房的立场,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直接将苏子全给拉到台前,凶手是不是苏子全已经不重要了,他们要的是一个平息日本人和军队怒火的结果,而苏子全则是最佳人选。

    马大帅的死,受到最直接影响的就是他的部队,此刻,大帅府内已经闹成了一团,原本马大帅坐的主位上此刻坐着的赫然就是丁义,原来马大帅的贴身副官。

    引起今天这种局面的完全是因为一个人,最近几天消失在大帅府的王副官,要说这王副官,才是马大帅心腹中的心腹,别看这几天跟在马大帅跟前的是丁义,但是马大帅最信任的还是王副官。

    这些天来马大帅的所有计划都是王副官在一手在执行,换了别人,哪怕是丁义,马大帅都不放心。

    “丁义,别以为大帅一走你就可以拿着鸡毛当令箭。说,大帅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看着坐在主位,高高在上的丁义,王副官走到丁义面前大声问道。

    王副官这话不可谓不诛心,如果丁义再不站出来,那么他刚刚坐上的这个位置就会出现动摇。

    “你胡说什么!自从来上海你就偷偷摸摸的,我看你才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说不定你就是害死大帅的幕后真凶!”丁义一拍椅子扶手站了起来,跟王副官四目相对,两人距离也就不到五公分。

    “我做的事,都是大帅吩咐的,大帅都知道,但是你,没资格知道!”王副官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地道。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听了王副官的话后,丁义放声大笑,伸出食指冲着王副官摇了摇道:“现在大帅已经死了,随你怎么说!大帅生前还说你后脑勺有反骨,趁着来上海的时机把你调远点呢!”

    “你不要装腔作势了,我王某人的人品在场所有人都清楚,倒是你,大帅生前说你跟日本人不清不楚,他现在死因存疑,你这么着急忙慌地把责任全推到那个姓苏的身上,你当我王某人是傻子吗!你当在场的所有兄弟都是瞎子吗!”

    王副官的话犹如一块炙热的钢铁扔进了水桶中,立马就将现场的氛围给点了起来,一些原本就对丁义的行为有怀疑的将士更是交头接耳,看向丁义的眼神也有些不对劲,一些原本蒙在鼓里的将士此刻也茅塞大开,结合丁义收拢军权和对苏子全的态度,也都似乎想到了什么。

    “马大帅的死我会查个水落石出,要是让我知道大帅的死跟你丁义有关,你就等着被老子点天灯吧!”王副官知道现在自己手上没有确切证据,当着在场众人表明态度之后,直接走出了大帅府。

    王副官跟着马大帅枪林弹雨一路走来,死人堆都不知道进入过几次,刚出大帅府的门,王副官就知道自己被盯住了,瞅准一条小巷子,王副官立马加速冲了进去,这条小巷子直通黄浦江。

    几名穿着便衣的士兵见王副官发觉了自己的行动,索性也不再掩饰,直接从腰间掏出枪,追在王副官身后就开始开枪,根本不顾及路上的行人和小贩。

    王副官九经生死,知道以一敌十的故事只发生在冷兵器时代,对方准备充分,一粒子弹就能要了自己的命。冲到黄浦江边,王副官直接一个猛子朝着江里扎去。那群负责暗杀的士兵不甘心,朝着江里打了一梭子子弹才从原地开始顺着河水搜索。

第十七章 营救

    且说小金条得了唐黛云的吩咐,带着司机去银楼取了一箱子黄金紧紧地抱在怀里,刚拐进唐公馆门前的街道,心细的小金条就发现地上有点点血迹,心里立马起了疑心,将箱子放在后座上,对司机说道:“停车,有些不对劲,你带着东西先回去,我下车去查看一下。”

    司机得了小金条的吩咐,拉着一箱子金条就朝唐公馆开去,而小金条则顺着血迹拐进了旁边的巷子里,小金条之所以要来查看,是因为这条巷子的前端,通向的正是唐公馆的后门。

    小金条低头顺着血迹前行,当他经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发现血迹断了下来,而眼前则是一双光着的脚板,自己的脑门上,也被一个冷冰冰的东西给顶住了。

    唐公馆内,唐黛云听完陈一鸣的分析之后马上就坐不住了,站起身子吵吵嚷嚷就出了大门,不管陈一鸣如何劝说,唐黛云就是不依不饶,就在两人吵吵闹闹的时候,却见小金条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站在了院子里。

    陈一鸣一眼就看出王副官身上受的是枪伤,能受枪伤的,肯定不是什么善人。

    “小金条,怎么回事!他是谁!”陈一鸣脸色一冷,将唐黛云拉到了自己身后,手上的文明棍也轻轻地抬了起来。

    “我是....马大帅身边的王副官...我怀疑大帅的死跟丁义有关,被他察觉追杀,逃到附近,幸好遇到这位小兄弟。”

    王副官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这样肯定会引起对方怀疑,索性没有任何隐瞒,直接将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

    听到王副官自报家门,陈一鸣第一时间就是赶紧将院子大门关上,对小金条问道:“小金条,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人发现?”

    “陈爷放心,我都仔细看了,没人跟着。”小金条肯定地摇摇头。

    王副官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在小金条说完话后直接晕了过去,一边的唐黛云看着王副官可怜,将手上的包包往地上一扔,和小金条将王副官给架了起来,虽然看着王副官身上的血有些害怕,但唐黛云始终没有松手。

    陈一鸣三人将王副官扶进客厅,熟练地将王副官身上的衣物全都脱了下来,找到家中的医药箱后先给王副官上了止血的伤药。

    “小金条,你赶紧去医院请大夫,钱不是问题!”唐黛云看着王副官身上的伤口很是揪心,赶紧吩咐小金条去找医生。

    “慢!”

    “不要!”

    就在小金条转身要走的时候,陈一鸣和王副官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开口阻止,唐黛云听后脸上带着迷茫,受伤找医生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为什么连受伤的人都要阻止呢?

    “王副官这种情况不适合去医院,小金条,你马上安排人去把府邸外面留下的血迹擦掉,然后亲自开车去天府里,请紫绡老板娘找个嘴巴严的大夫过来,一定要注意别被跟踪!”

    陈一鸣仍在帮王副官处理伤口,听到陈一鸣有条不紊的安排,王副官的口中场场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深深地看了陈一鸣一眼。

    平安戏院内,紫绡正无精打采地坐在柜台前,看着马大帅送给他的那支手枪出神。

    一名茶客从怀里掏出几枚大子放在柜台上对紫绡说道:“老板娘,结账。”

    然而紫绡却根本没有理会这个茶客,仍旧在那痴痴地想着什么,茶客无奈,只好提高音量喊道:“老板娘!结账啦!”

    “这么大声干什么!我又没聋!爱给多少给多少,喊什么喊!”被茶客打断思绪的老板娘直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冲着茶客就是一顿大骂。

    那茶客还待反驳,却低头看见了柜台上放着的手枪,只好灰溜溜地走出了戏院。

    老板娘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一个上午了,见到紫绡发飙,周围的茶客也开始了窃窃私语,有不明真相的人开始纷纷向周围打听。

    “老板娘这是怎么了?吃了枪药了?”

    “你们还不知道啊!马大帅前天遇刺死了。杀他的人据说是苏子全!”

    “啊?还有这等事?”

    “哎,自己喜欢的人杀了喜欢自己的人,换成是你,你也很难接受吧、”

    “老板娘太可怜了,难怪她心情不好。”

    一众茶客们得知真相后纷纷对紫绡投去同情的眼光,也没人计较她刚才的火爆脾气了。

    等到那茶客走人,紫绡才再次坐下,冷冷地看着眼前的手枪。

    在紫绡的脑海里,马大帅的一个个片段不断地闪过,请她吃饭,送她东西,给平安戏院改头换面,对她表白的时候那种霸气....

    “好不容易有个人喜欢我,结果还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大帅啊大帅,我知道苏子全是被冤枉的,你要是泉下有知,就托梦告诉我,到底是谁害了你,我就用这把枪给你报仇!”

    想到伤心的地方,紫绡伸手轻轻摸着桌上的手枪,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苏子全,苏子全,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干巴巴的等,他没心,我不能没肺,他要是真死了,我,我也活不成!”紫绡想到了正在监狱中的苏子全,江湖儿女重情重义,既然自己喜欢了苏子全,那么现在苏子全有难,自己理应去救!

    “苏子全,你等着,我这就去劫狱把你救出来!然后带着家底远走高飞!”紫绡一拍桌子,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拿起桌上的手枪就朝着平安戏院冲去。

    刚冲出戏院,紫绡就感觉眼前人影一闪,前方却地面上传来一声“哎哟”,紫绡定睛看去,不是小金条又是谁?

    “小金条?你来这干什么?”老板娘认识小金条,将手中的手枪往背后一背,问道。

    “老板娘?你在就太好了!”小金条在地上摸起眼镜戴上,定睛一看正是紫绡,立马爬起来冲到紫绡旁边,轻声对紫绡小声地说着什么。

    丁义带着人马沿着黄浦江搜索一段距离之后并没有发现王副官,在一处岸边,有眼尖的士兵发现了血迹,丁义带着人马又顺着血迹一路追踪,直到追踪到唐家附近街道的时候,血迹失去了踪影,显然,是有人做了善后清理。

    “这附近,都有什么能藏人的地方?”丁副官眉头一皱,看着周围的高墙大宅问道。

    “这条街有几十户人家。隔一条街过去还有唐公馆。”丁义的话音刚落,便有熟悉这里情况的士兵出来汇报。

    听了士兵的汇报后,丁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喃喃自语道:“唐家?怎么又是唐家?姓唐的连日本人都得给三分面子,还真不能鲁莽行事。”

    在巡捕房牢房中的苏子全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这是他第一次蹲牢房,此刻的苏子全穿着一身白色的囚服正靠着墙根坐着,一轮明月隔着铁窗射了进来,照在他的身上,显得凄惨无比。

    “子全!子全!”就在苏子全愣神的时候,一个亲切而又着急的声音从牢房外传了进来,唐黛云仿佛一阵风般奔向了苏子全。

    苏子全听到这个声音,也激动地站了起来,跑到牢房门口看着一脸着急的唐黛云,对唐黛云说道:“你怎么来了?”

    “我都知道了,马大帅死了,你被推出来当了替罪羊。”唐黛云眼中含着泪花,努力地点点头,然后又看了看左右,见没有人在附近后,小声地在苏子全耳边说道:“马大帅身边的王副官怀疑大帅的死因,结果被丁副官派人追杀,他现在身受重伤,正在我家治疗呢。”

    听到这个情况,苏子全狠狠一拳打在护栏上,当替罪羊的是滋味不好受,更何况,自己现在的命运还掌握在别人手中,这种感觉他很不喜欢。

    “只要能救你出去,就算我豁出性命也可以的。可我真是太没用了,只能偷偷跟一鸣哥哥进来看你,却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我真是笨死了!笨死了!呜呜呜....”唐黛云越想越伤心,一边哭着一边锤着自己的脑袋。

    看到唐黛云如此,苏子全一把抓住了唐黛云的双手,替她擦了擦眼泪后,暖心地对唐黛云说道:“别哭了,妆都哭花了,我还没死呢就哭丧个脸,多不吉利啊,你放心,我属孙悟空的,自有保命的办法。”

    “你不准死!我听你的,我不哭,你不准骗我!”唐黛云抹了一把眼泪,倔强地伸出了小拇指,对苏子全说道:“拉钩!”

    “拉钩!”苏子全的脸上也有了笑容,是发自内心的笑。

    苏子全和唐黛云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发现,两人双手紧握的时候,苏子全竟然没有打喷嚏。

    牢房外,陈一鸣和紫绡二人静静地听着里面发生的事情,陈一鸣一直闭着眼,双拳紧绷,终于,他忍不住内心的汹涌,伸出拳头朝着墙壁猛地砸出一拳,就在拳头要砸到墙壁的时候,陈一鸣的手突然一顿,或许是怕自己的声音惊动了里面的人儿,深吸一口气后,没有发出半点声响,离开了牢房。

    陈一鸣离开之后,一直强忍着情绪的紫绡终于流泪了,泪线在脸上留下划痕,然后被她轻轻拭去,咬着嘴唇轻声说道:“你这个杀千刀的...冤家...”

第十八章 重回现场

    良久,陈一鸣从外面再次返回牢房,咳嗽一声之后,轻声对苏子全和唐黛云说道:“家里出事了,我们得赶紧回去。王副官的命应该是保住了,但要是被丁副官闯了空门,他活着也是个死,所以我们必须回去。”

    “可我还是担心,这回连巡捕房都没办法,花了一箱金条才让我们进来看你一眼。万一王副官的指证也不管用怎么办?”唐黛云皱着眉头看着苏子全,显然是不放心苏子全。

    “什、什么...一箱金条...”苏子全听了之后吞了一口口水,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价有了直观的感觉,苏子全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认真地对唐黛云说道:“棺材脸说的对,想要救我的命,就得靠王副官这个人证了。现在他的命比我重要。”

    唐黛云听了苏子全的话后轻轻的点点头,在陈一鸣地催促下,唐黛云才恋恋不舍地朝着门口走去。

    “苏子全,你要是死了,我一定把金条都送给别人!一根都不留给你!”唐黛云憋着眼泪,转头冲着苏子全喊了一声之后便捂着嘴巴冲向了门外。

    或许是感情太过投入,唐黛云经过门口的时候,甚至都没注意到旁边靠着的紫绡。

    唐黛云先走了,但是陈一鸣仍旧在原地看着苏子全,或许刚才唐黛云会被苏子全蒙过去,但陈一鸣不会,苏子全说自己是孙悟空,有着保命的本事,但是陈一鸣知道,哪怕是他陈一鸣被一路军阀直接怼上,单凭唐家的实力,存活的希望也不高。

    “棺材脸,帮我个忙,要是我明天运气不好没跑掉,记得帮我照顾好老板娘,我还差他一年房租呢,还有天府里的那些老街坊,还有....”苏子全仿佛交代遗言一般,将自己想得到的全都说了出来。

    但是不等他说完,陈一鸣的手却在苏子全的肩膀上拍了拍,对苏子全郑重地说道:“苏子全,有我在,你不会死,不,不仅仅是我,是我们!唐小姐、紫绡、甚至是你惦记的天府里的老街坊们,都不会让你死的!”

    陈一鸣说完之后冲着苏子全点点头,转身也要离开牢房,苏子全下意识朝着陈一鸣的后背看去,只见陈一鸣的背后被蹭脏了一片,苏子全无语地摇摇头,陈一鸣爱干净,想必是因为自己的事情,来不及顾及自己的仪表吧。

    想到这里,苏子全伸手帮陈一鸣拍了拍,陈一鸣些意外,在明白苏子全的意思后,有些不习惯地轻咳一声算是谢过了。

    但是,等到陈一鸣一直走出牢房门,苏子全脸上的笑意却逐渐开始僵硬,慢慢低头摊开了自己的手掌,他刚刚从陈一鸣衣服处拍下的赃物中,隐隐有着铁锈和木屑。

    苏子全闭上眼,脑海中回到了事发之前的场景。

    “哪儿都找了,他不在唐家也不在公司,说是一早就没人影了....”

    这是当时老麻雀告诉他,找不到陈一鸣。

    紧接着,苏子全的脑海闪动,场景回到了马大帅遇害的时候,门口废弃的铁箱,那铁箱油漆龟裂,铁锈斑斑。

    还有就是马大帅的尸体,他的右手指着前面一米远之外的木箱。

    随后苏子全双目睁开,看了看手中的木屑和铁锈,喃喃说道:“棺材脸,你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

    牢房外,陈一鸣在紫绡面前站住,看着眼角湿润的紫绡,陈一鸣轻声对紫绡说道:“你真的不去看看他?”

    “看什么看,拜托别人安顿我?哼,惹出这么**烦,还想别人替他还钱,等他回了,看我怎么教训他!”紫绡一跺脚,擦了擦湿润的眼眶,转身朝着巡捕房外走去。

    陈一鸣不放心紫绡一个人走,问道:“你去哪儿?”

    “天府里!江湖郎中也有三帖救命膏药呢!你也赶紧啊!姓王的要是被抓了,看你们上哪给我赔一个苏子全。”紫绡经过一阵伤感后,重新收拾了情绪,又回到了那个刚作敢当,风风火火地老板娘,催促着陈一鸣赶紧回去。

    唐公馆门外,丁副官正带着一群士兵堵住了唐公馆的大门,但是也仅仅如此,毕竟唐家也不是吃素的,唐公馆内,一群手持武器的唐家保镖正与这群士兵对峙,从队形上看,唐家的保镖似乎更要有精气神些,丁副官的这群手下,有的时不时还打个哈欠,显然是烟瘾犯了。

    “根据线报,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很可能已经潜入了唐公馆,为了贵府的安全,还是让我们进去搜一搜的好。”丁副官拿着手枪,对里面的保镖喊话道。

    一群保镖闻言顿时哈哈大笑,也不顾自己的身份,冲着丁副官喊道:“笑话,有没有进贼,我们自己会不知道?”

    丁副官嘴角挂起一丝冷笑,今天回去之后他仔细想了一会,王副官潜入唐公馆的可能是最大的,虽然他顾及唐家的实力,但是想来想去,还是王副官对自己的威胁最大,索性心一横,带着一干自己的亲信胡乱找了个理由将唐家大门给堵了。

    唐公馆二楼客房,小金条透过窗户看了看大门处,见大门外双方已经举枪开始对峙,心里也有些着急,此刻,黑市医生还在为难地看着伤口,小金条急切道:“下面可坚持不了多久了,医生,他情况怎么样?”

    “这伤口必须马上处理!可...可我出来的急,没带麻药,贸然取子弹的话,这位先生很可能会吃不消啊!”医生手中握着手术刀,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打了麻药的病人他不怕,可这没打麻药的病人,如果忍受不了疼痛乱动的话,他手中的手术刀或许会造成二次伤害,也太不人道了。

    哪知,王副官听了一声的话后,将眼睛一顿,毫不犹豫地说道:“时间要紧,我不用麻药,来!”

    王副官口中咬着毛巾,双眼瞪着医生,仿佛在催促医生赶紧动手,那医生也是江湖中人,见王副官如此英勇,也冲着王副官树了个大拇指,手中握着手术刀,小心翼翼地将王副官的伤口切开了来。

    王副官表情痛苦,但始终没有喊疼,他的手紧紧地抓住床边,疼痛让他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既然已经动了刀子,医生也是个果决的人,等到将伤口切开之后,抓起手术钳就往伤口中一夹,然后快速往外一带,一枚弹头便被他稳稳地夹了起来,仍在了旁边的铁盘中。

    “啪嗒!”

    “啪嗒!”

    两声撞击声响起,医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着脸色煞白的王副官,医生眼中满是赞许。

    苏子全的听力极好,他虽然听不到陈一鸣和紫绡轻声说着什么,但是却知道紫绡一直站在门外,等到两人脚步声远遁之后,苏子全才收拾了心情靠墙坐了下来,眼睛微闭,开始整理这思绪。

    “裤腿上的木屑和铁锈,难道真是他?没道理啊,昨天他和马大帅还互相吹捧把酒言欢呢,而且,他也没有杀人动机啊,马大帅一死,虎军群龙无首,对谁最有利?远东会社?魔术师?还是那个丁副官?”

    “我刚进仓库,这个丁副官就带人赶到,绝不是巧合,这么说,他一直都等在仓库附近。”

    苏子全此时思绪万千,外面大家为了营救自己都在努力,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毙,而且陈一鸣身上的铁锈木屑,也让他的思维变得活跃起来。

    苏子全的脑海中场景连续切换,一个个场景仿佛放电影般不断地在脑海中呈现,一次又一次的重播。

    仓库内,马大帅的配枪还在腰间插着,这说明马大帅进去的时候没有察觉危险,事情发生时,连他的身手都没反应过来。

    马大帅的脖颈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伤口在苏子全的脑海中被无限放大,苏子全甚至看到,在伤口起始位置,有几处细小的刀痕。

    “这样细小的刀痕,难道凶手距离马大帅很近,而且还将凶器架在他的脖子上威胁?”苏子全脑海中快速分析着各种可能,随后场景再次切换,他看到了马大帅前方不远处,一滩暗红色的血迹。

    干涸的另一滩血,说明现场还有另外一人在场,亦或者...有人假扮受伤,来了个请君入瓮?

    苏子全大脑飞速运转,一个个关键节点和破碎镜头在他活跃的脑海中不断重组,随后苏子全眼神一亮将眼睛再次闭上,再闭上时,他仿佛一个局外人,重新回到了石库门仓库。

    偌大的仓库,空旷明亮。丁副官推开斑斑铁锈的大门,马大帅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进去之后,有两名马大帅的士兵端枪守着魔术师的尸体,魔术师的身上连中几弹,躺在血泊中,已然死去。

    置身于自己构想出来的场景中,苏子全就站在魔术师身旁,低头一看,魔术师的血迹干涸了,呈现出暗黑色。

    马大帅似乎是在丁副官交谈什么,两人都时不时地指向地上的魔术师,最终,马大帅皱着眉头摸了摸下巴,然后俯下身去想要揭开魔术师的面具,看一看这个神秘的魔术师,究竟是何妨神圣。

第十九章 案件重演

    让马大帅诧异的是,当他刚刚俯下身,准备摘下魔术师面具的时候,魔术师的双目突然睁开了来,随后一把冷冰冰的匕首便顶在了马大帅的喉结上。

    魔术师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轻声在马大帅耳边说着什么,紧接着,魔术师握着匕首的右手猛然一拉,马大帅的气管顿时一分为二,挣扎中,马大帅左手握拳到底,右手食指却指向了一米开外的一个木箱。

    “就是这里!”置身于幻想现场的苏子全目光一凝,随后整个幻想空间进入定格状态,苏子全蹲下身子,查看着马大帅手右手,喃喃道:“你想告诉我什么?在哪个方向又有什么?”

    苏子全顺着马大帅右手食指指尖的方向,看向不远处的几个废弃木箱,随着苏子全的想象,木箱后面多出了一个黑色人形。

    “现场还有另一个人!”经过苏子全的想象,整个案发现场被他不断的构想,苏子全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那个被虚幻出来的黑色神秘人。

    “马大帅生性多疑,他不见得多信任那个丁副官,断不会清晨孤身贸然前来,除非是因为,一个在魔术师这件事上,他信得过的人!”苏子全走到这个黑影跟前,摸着下巴围着这个神秘黑影转了一圈推测道:“你知道他的秘密,你们有共同的目标和敌人,你们已经联盟,所以你让他来,他不疑有他,甚至连枪都来不及拔!”

    苏子全瞳孔中逐渐放出光芒,脸上却有着一丝痛苦的神色,结合现在所有的线索,这个人也被他合理地推断了出来,但是他终究不想面对,最终,苏子全深吸一口气,眼前的黑色神秘人瞬间明朗,他在苏子全的推测中,赫然是陈一鸣的形象!

    时间再次回转,整个画面被重新构筑,苏子全在自己构建的世界中,看到了马大帅走进仓库,而陈一鸣则躲在角落里,陈一鸣的背上,蹭到了木屑。

    苏子全就站在门口没动,在经历了马大帅被刺杀的事后,陈一鸣跌跌撞撞走出仓库,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连忙躲到了废弃集装箱后。

    此时,苏子全的身影一个闪现,直接出现在了陈一鸣身边,陈一鸣的背靠在集装箱上,不小心蹭到了集装箱上的铁锈,随着事情的推移,接下来就是苏子全上场。

    偌大的仓库,空旷明亮,仓库门就这么敞开着,苏子全快步朝着石库门仓库内走去,集装箱后发出一阵声响,似乎躲着什么人,苏子全回头看去,陈一鸣急忙闪躲,几个闪身,离开了仓库范围。

    “躲在集装箱后面的,只有你了,棺材脸!”在集装箱后观察的“苏子全”,和场景里幻化出来苏子全合二为一,看向集装箱后,苏子全叹息了一声。

    场景逐渐虚化,整个被苏子全大脑构建出来的场景瞬间崩塌,等苏子全的思维回归现实的时候,他的额头已经是冷汗涔涔,显然,刚才的回溯让他耗费了极大的精力。

    “你说你没有去过仓库,一直在家,你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要这么做?”

    “才一夜,这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棺材脸倒戈帮助魔术师,杀害马大帅,陷害我,背叛唐家?不对,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苏子全烦躁地揉扯着自己的头发,这个问题他想不通,也不愿去想,他的脑海里始终回想着刚才陈一鸣对他说过的话“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死的。”

    “对了,报纸!”苏子全朝着地面狠狠这了几拳之后,手上的刺痛让他恢复了一丝清醒,在刚才的时空构建中,苏子全用上了他掌握的所有线索,但是却唯独忘记了那份在马大帅左手中抠出来的报纸残片。

    这张报纸残片一面是图片的一角,应该是某人的专访照片,只有半张脸,分不清里面的人物是谁,而另一面则是一块文字。

    苏子全闭上眼睛,此刻牛皮包不在身边,他必须重新回想起报纸上的内容,那内容,他只匆匆一瞥。

    苏子全的脑海中,不断地闪现出报纸残片,报纸残片逐渐被他放大,但带有文字的那面,始终是一片模糊,苏子全浑身都在颤抖,似乎现在所做的事情比刚才案发现场的构建更为吃力。

    “快!快!”苏子全眼睛紧闭,额头上汗如雨下,饶是如此,那报纸残片上的内容还是一片模糊,苏子全感觉浑身力气都要被榨干,这样下去肯定不行,索性直接一咬舌尖,带来瞬间清明,但也就是这个动作,让他直接瘫倒在了地上,也凭借所付出的代价,苏子全终于隐隐看清了报纸上的几个字“灭门案,唐氏惨逢巨变....”

    唐公馆门口,唐家保镖紧握着手里的武器,小金条也从手术现场下来站在了所有保镖前面,现在唐黛云和陈一鸣不在家,小金条就是整个唐公馆的负责人,他要保证唐公馆的安全,此刻,双方已经拔枪对峙,场面一触即发。

    一辆汽车飞速朝着唐公馆开来,汽车大灯照着丁副官他们一群士兵,让他们直接捂住了眼睛,陈一鸣扶着唐黛云下车,丁副官冲着小金条一笑,对小金条说道:“这下好了,主人回来了,你这条狗我记着,以后出门小心点。”

    威胁完小金条后,丁副官脸上立马换上了一丝谄媚的笑容,径直走向了陈一鸣,指着唐公馆对陈一鸣说道:“陈总管,您可回来了,怎么着,带我们进去吧?”

    “丁副官,你们这么明火执仗带着枪闯过来,是不把我们大小姐和唐家放在眼里么?”陈一鸣将唐黛云挡在身后,瞥了一眼丁副官后说道。

    丁副官将手枪插进枪套,站直了身子,义愤填膺地陈一鸣说道:“这您可就误会了,我们为了唐小姐的生命安全着想。”

    说完之后又冲着陈一鸣身后的唐黛云说道:“唐小姐,我听说唐家上次进贼,除了您之外,一家人都死了?啧啧啧,好惨啊!可不能让历史重演啊!”

    听了这话,陈一鸣双拳紧握,这是**裸的威胁,而唐黛云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浑身开始瑟瑟发抖,不过面对丁副官的威胁,她选择了毫不退让,对丁副官说道:“丁副官,唐家的事唐家自己会解决,你请回吧。”

    “哈哈哈,那怎么行呢。您放心,这次这个贼再厉害,我这二十万虎军也不怕他!陈总管,让你的人让开吧!”丁义脸上再也没有了那丝谄媚,提起那二十万虎军,他感觉自己的脊梁骨总算硬气了几分。

    “丁义,你不要欺人太甚!”陈一鸣紧握着的拳头也松开了,整个人都恢复了冷静,他是个骄傲的人,丁义这种小丑,刚才已经激怒了他,此刻他的眼神中只有寒冷。

    然而,丁义可没有察觉到陈一鸣的变化,他是日本人承认的大帅,只要解决了王副官这个威胁,在日本人的支持下,他将是第二个东北王,第二个马大帅。

    “啧啧啧,我就欺负你怎么了?一个管家,不过是唐家的一条狗,还跟我摆架子?我再说一次,开门!”丁义从腰间抽出手枪,打开了保险将枪口顶在了陈一鸣的头上。

    看到丁副官这么做,唐黛云紧张地捂住了小口,而小金条和一众保镖则是瞬间拉响了手中长枪的枪栓。

    不等在场所有人反应过来,陈一鸣动了,只见陈一鸣身形迅速一闪,同时伸出右手格挡住丁副官持枪的手,下一刻,陈一鸣已经出现在了丁义身后,丁义手中握着的枪,也被陈一鸣夺了过来,指着丁义的太阳穴。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陈一鸣的动作行云流水,一眨眼的功夫,形势已经反转,被制住的人换成了丁副官。

    “陈一鸣!你敢用枪指我?你要想清楚后果!我身后可是二十万虎军!”丁义被陈一鸣勒住脖子,用枪指着太阳穴,但仍旧色厉内荏地喊道。

    “丁副官,呵呵呵,你未免也把自己看的太重了,我把你的话还给你,一个副官,不过是一条狗而已,日本人能推你上位,我们唐家也能拉你下来,你别忘了,这是在上海滩!马大帅我或许还敬他几分,就凭你?”

    陈一鸣嘴角带着一丝冷笑,轻声在丁副官耳边说道,随后又转过头,冲着丁义带过来的士兵喊道:“兄弟们!我知道,你们都是马大帅带出来的好汉,不会甘心做日本人的走狗!你们放心,马大帅之死,我们唐家一定责无旁贷调查清楚!不论真凶是谁,唐家绝不偏私,而且一定把他亲手交给兄弟们!”

    陈一鸣的话让士兵们迟疑了,不错,马大帅的死还有太多疑问没有解开,自从上次王副官走后,军中甚至开始流传起丁副官阴谋篡位的流言,士兵们互相对视一眼之后,手中的枪也慢慢放了下来。

    “你,你们这群蠢货!”看到士兵们的表现,丁副官气的破口大骂,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对军队的掌控力是如此之弱。

    “丁副官,远东会社我们唐家是惹不起,但是让广濑换一条狗的能力,我还是有的。”陈一鸣将手枪在丁副官的脑袋上顶了顶,挟持着丁副官往唐公馆内走去。

    挡在门外的士兵没有阻拦陈一鸣,在陈一鸣挟持丁副官,带着唐黛云往唐公馆走的时候,士兵们都纷纷让开了道路,小金条见状,立马将大门打开,将他们三人放了进来。

    “现在,所有人都退出三条街以外!否则,我的枪会不会走火,我就不能保证了!”

第二十章 营救

    没错,丁副官怂了,他以为他手上有了马大帅二十万虎军别人就得敬着自己,但是他忘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他对士兵的掌控力,第二件事就是陈一鸣说的,这是在上海滩,而唐家,则是上海滩上声名赫赫的显贵。

    “撤!撤!快走!滚啊!”丁义眼中露出恐惧,不断地挥手朝着士兵们大声喝骂着。

    士兵们见状,纷纷将长枪背上肩头,吆五喝六地朝着远方走去,言语中丝毫不掩饰对丁副官的鄙夷。

    “咔!咔咔!”见士兵们走后,陈一鸣将丁副官往大门外一推,咔咔两下就将丁副官的手枪拆成了一堆零件扔在了地上,挑衅地看着丁副官。

    “陈一鸣,你给老子等着!”丁副官狠狠地瞪了陈一鸣一眼,丢下一句狠话后,便脚步踉跄地跑了。

    一场危机就这么被陈一鸣铁腕化解,等到丁义他们彻底走后,唐黛云和陈一鸣二人朝着王副官所在的房间走去。

    王副官的手术已经完成,**着上身,露出虬结的肌肉,一条条带血的白色绷带包裹了上半身的大部分。

    “你不要紧吧?”看着躺在床上不能乱动的王副官,唐黛云关心地问道。

    王副官看着唐黛云,眼中有那么几秒失神,随后摇摇头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我没事,你还好吗?”

    “我?我还好啊,可是你中了那么多枪,真的没关系吗?”唐黛云听了王副官的话后愣了愣,说实话,王副官的口气有些突兀了,毕竟在唐黛云看来,她跟王副官是第一次见面,这样问还是有些不妥。

    “不用担心,我没有伤到要害,黛待会儿就没事了。”王副官努力地冲唐黛云挤出笑容,言语间有些停顿。

    陈一鸣站在旁边,见两人聊得差不多之后插嘴道:“怎么样,能走吗?”

    “放心,虎军出来的,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王副官点点头,脸上再次恢复了冷漠。

    再看天府里,紫绡从牢房出来之后找来了老麻雀,仔细在老麻雀耳边交待了一番之后,老麻雀脸上带着凝重,冲着紫绡重重地点了个头。

    这一天的夜晚,天府里不断有着各色人物前来聚集,他们的目的地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平安戏院。

    平安戏院内,紫绡站在一张八仙桌上,他的身边围着一群衣着各异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道士、有和尚,甚至还有厨子。

    “各位千门的爷爷们诶。天就要亮了,你们倒是给老娘想想,怎么把苏子全救出来啊!想到办法的,老娘免他一辈子酒钱!”紫绡站在八仙桌上,叉着腰,冲着周围的人喊道。

    上次帮苏子全分辨真假林佩玉的朱久摸了摸下巴,从人堆站了出来说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劫狱!”

    “不可以,劫狱风险太大。”朱久的话音刚落,一个女人的声音立马反对,众人举目望去,正是马嘉,马嘉在上次智斗黄天师的时候出力很大,马嘉看了看朱久,皱着眉头对朱久说道:“你怎么回事啊?平时那么聪明,今天怎么毛毛躁躁的。”

    “那你有什么办法?”朱久被马嘉打击,耸了耸肩说道。

    “依我看,我们就掘地道,我正好认识一批摸金校尉,应该没问题。”马嘉耸了耸鼻子,挺了挺那不怎么饱满的胸部说道。

    “不行,即使把苏子全弄出来,到时候巡捕房、远东会社和马大帅的兵马都会跟他不死不休,而且你看苏子全是个安心逃命的人么?”朱久摇摇头,也否认了马嘉的想法。

    “不然我们上报社,用林佩玉的办法,给巡捕房施压,重审马大帅的案子?”老麻雀站了起来,摸着下巴故装深沉的说道。

    老麻雀这么个小屁孩装深沉的样子引起了大家一阵善意的笑声,紫绡伸手在老麻雀的脑袋拍了一下,冲他臭道:“滚滚滚,这次要弄死他的是虎军和远东会社,你觉得巡捕房扛得过他们的势力?”

    “不如去找燕门的姑娘,用美人计对付监斩的死刑官?”一个老头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说道。

    这老头须发皆白,牙齿也掉光了,估摸着得有七十来岁,听到老头的话,朱久一拍额头,哭笑不得地对那老头说道:“老哥哥,现在是民国了,你以为满清啊,还监斩官。”

    一群臭皮匠聚在一起,如果论奇门巧计,或许这帮人个顶个都是高手,但是如果论出谋划策的话,这里的人怕加起来都顶不过三个臭皮匠。

    紫绡的心情也开始抑郁起来,她手中资源是有,但是如何将这帮人组织起来却难,平时要做什么事都是苏子全在号令,现在紫绡才明白,苏子全这个军师被抓了,要靠他们去营救还真是难。

    “我有办法!”就在众人迷茫的时候,一个杵着拐杖的人一瘸一拐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陈一鸣这个棺材脸。

    看到陈一鸣的那一刻,又看了看满身是伤来人,紫绡猜测道:“你?你就是那个逃出来的好副官?姓什么来着?是姓王吧?”

    “是,是姓王,没有吧...”听到紫绡的话,周围的人顿时憋着嘴差点没笑出声,王副官也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紫绡可没管这些,对于王副官的事,他也听陈一鸣说了一些,知道来人正是王副官后,紫绡兴奋地一拍王副官的肩膀,冲王副官道:“太好啦!你去跟巡捕房说明真相,就能把苏子全放出来了吧?”

    王副官肩上有伤,被紫绡这么一拍,王副官忍不住眉头一皱,差点喊出来,外面的衣服也透出血色,紫绡见状立马收回了爪子,不好意思地冲着王副官笑笑。

    “紫绡姑娘,能替大帅报仇,为苏子全洗脱嫌疑的人,怕是只有你了。”王副官倒吸了一口凉气,冲着紫绡摆摆手,示意自己没问题,随后又抛出一句让紫绡发愣的话。

    紫绡一脸懵逼地用手指着自己,看了看身后千门众人后,难以置信地说道:“你是说,我?”

    第二日一早,阳光从监狱中照射了进来,苏子全在窗户下面壁而坐,原本还打理一下的头发此刻已经变成了鸡窝,朱探长叹了一口气,拎着食盒走了进来,看着苏子全落魄的样子,脸上充满了同情。

    朱探长将食盒内的东西一样样地摆放在牢房门口,冲着面壁的苏子全说道:“苏老弟,好歹吃点吧,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要是我有权限,早就把你放出去了,冤有头债有主,你得罪的是远东会社和丁副官,我是真的无能为力啊。愁也一天,不愁也一天,想吃什么跟哥哥说,哥哥给你去弄。”

    苏子全转过身,冲着朱探长苦笑一声后说道:“这么早就给我送断头饭啊,不过你说的不错,愁也一天,不愁也一天,谢了。”

    苏子全端起地上的饭碗,又夹了一只大鸡腿,咬上一口之后脸上立马有了笑容,对朱探长说道:“不错不错,鸿运楼的花雕鸡,这菜下酒够味,要是能有一壶好酒....”

    “酒是吧,管饱,我立马去买。”朱探长看苏子全吃的开心,点点头会意地笑道。

    “别急,酒可以等,我还有个要紧的事儿麻烦朱大哥。”苏子全眼珠子一转,将手中的饭碗放下后在朱探长耳朵边轻声说了几句。

    朱探长听了苏子全的话后,先是眉头一皱,然后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苏子全说道:“你开什么玩笑!不可能不可能!这事我可办不到!”

    “哟哟哟哟哟!刚才还拍胸脯呢,别忘了你可是收了唐家金条的。”朱探长什么脾气苏子全能不清楚?他就是个胆小怕事又贪财的主,一看到朱探长的表情,苏子全立马鄙夷道。

    朱探长听到金条两个字,神色也软了下来,确实,唐家的金条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见朱探长有些松动,苏子全马上趁热打铁,用肩膀推了推牢门外朱探长的胳膊,冲着朱探长眨眨眼轻声说道:“其实吧,收金条还是小事,要是你老婆知道你收了金条却没拿回家....”

    这是**裸的威胁,自己拿着唐黛云的金条干了什么朱探长自然知道,外面的女人可比家里那个母老虎要温柔千百倍,不过,当朱探长一想到自己老婆发怒的样子,他的气势也陡然降了下去。

    “算了算了,怕了你了,行吧,我尽快把东西送进来给你。”朱探长将帽子扶了扶,快速离开了苏子全所在的牢房,在出了牢房后朱探长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没事跑来看苏子全干什么,不来不就没这些破事了么。

    有了王副官这个主心骨,也因为营救苏子全的事情要绝对保密,因此紫绡在挑选了几个信得过的人之后,其他的千门中人都安排休息去了,房间中只剩下王副官、马嘉、朱久、陈一鸣和老麻雀这五个绝对能放心的人。

    王副官坐下之后,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其实马大帅被害,军中很多旧将都有所怀疑,只可惜一开始并不知道是丁义所为,结果被那混蛋倒打一耙,将所有责任都推给了苏子全,现在又跟日本人合作,将好不容易搅黄了的卖国合同又定了下来,自己都恨不得杀了他。

    “既然丁义不得人心,那干脆让那些将士把他抓起来不就好了?”朱久听了王副官的讲述后皱着眉头说道。

    王副官苦笑道:“这正是为难之处,他现在不仅大权独揽,还有远东会社撑腰,那些忠心大帅的旧部不是遭罚就是被贬,连枪都缴了,我就是因为要查明大帅死因,才被他痛下杀手。”

第二十一章 马大帅的老婆

    王副官说完之后,众人都开始沉默起来,而陈一鸣、朱久和马嘉脑袋灵活一点,看了一眼王副官,又想了想王副官在外面说的话,逐渐将目光都看向了紫绡。

    紫绡同时被三人盯着,感觉脊背有些发麻,弱弱地吞了口口水后,紫绡轻声问道:“你们都看着我干嘛。”

    “如果我想的不错的话,王副官的意思,应该要有一根***。”朱久摸了摸下巴说道。

    “这跟***要能将马大帅的大军彻底从内部引爆。”马嘉也饶有深意地看着紫绡。

    陈一鸣则是会心一笑,对众人说道:“如果这个时候马大帅的儿子、亲人或者遗孀出来就好了,这些人最有资格质疑马大帅的死因,重查案件也名正言顺啊。”

    “不行不行不行,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没嫁过人呢,你们直接让我当了寡妇...况且口说无凭,我说我是马大帅的老婆,那帮人也不会相信啊!”紫绡即使再傻,这个时候也不可能听不出他们什么意思,下意识就连连摆手道。

    王副官听了紫绡话,脸上带着笑意,也不见王副官手上如何动作,下一秒,原本插在紫绡腰间枪套中的手枪就到了王副官手上。

    “这手枪是大帅当年从**子手里缴获的,是一对,他曾经对我们这帮人说过,将来要是遇上喜欢的婆娘就当做聘礼送给她。”王副官将手枪在自己手上转了一圈后,又将这把枪还给了紫绡,郑重地道:“有了这把枪,你就是马夫人!军中无人会质疑!”

    紫绡抚摸着手中的枪,想起了马大帅对自己好,不禁悲从中来,但随即又想到了苏子全,涨红着一张俏脸说道:“我...我...是不是我答应了,以后就只能当寡妇了?”

    虽然紫绡平时大大咧咧,又自称江湖儿女,不过生在这个年代,女性的一些思维还是不容易被突破,特别是女人的名节,如果紫绡以马大帅遗孀身份出现,那么往后她想要再嫁,免不得要受人指指点点。

    “紫绡姑娘,我知道对一个女儿家提这种要求有点过分,但大帅是否能沉冤昭雪,苏子全能不能洗脱罪名,唐家是否能安然无恙,还有二十万虎军和东北开矿权,都在姑娘一念之间了!我保证,怎么把你带走的,就怎么把你送回来,绝不让你少一根毫毛。”

    王副官站起身子,直接双膝朝着紫绡跪了下去,冲着紫绡磕了个头。

    紫绡没有去扶王副官,眼眶中眼泪一直在打转,终于,紫绡似乎打定了主意,紧了紧手上的手枪后,对王副官说道:“不管事情成不成,我死没问题,但是王副官、陈一鸣、还有诸位兄弟,你们要答应我,把苏子全给我囫囵个儿的带出来,再囫囵个儿的给老娘送出上海!”

    “送出去?只要能抓住真凶,把罪名洗清,他的清白就回来了啊,干嘛要送出去?”老麻雀摸了摸脑袋,这次他算反应快的,有些不舍的问道。

    “对,送出去,且不说明天结果如何,有那个魔术师在,他就一直会有生命危险,苏子全必须要走,要远离唐家!这件事只有唐家能办,也是唐家欠苏子全的,你答不答应!”

    紫绡目光灼灼地看着陈一鸣,她对唐家一直有着一种成见,如果唐黛云和陈一鸣当初不出现在平安戏院,不找苏子全介入唐青云的案件,那么苏子全仍旧跟自己一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直到唐家的出现,苏子全才会一次又一次的陷入危机。

    “我答应你,我一定把他安全送出上海!”陈一鸣沉默,然后郑重地冲紫绡点点头。

    一切商议已定,大家各自回家,紫绡端坐在自己的梳妆台前,打开了久违的梳妆盒,轻扑香粉,略点朱唇,炭笔轻描,秀发轻拢,约莫半个时辰后,紫绡穿着一身新旗袍走出了平安巷,坐上了黄包车。

    紫绡本就身材极好,经过一番梳妆打扮后,更显得明艳动人,犹如一个成熟的蜜桃,让人忍不住要去采摘。

    巡捕房大牢里,在一众狱卒的注目礼下,紫绡踩着高跟鞋,“咯咯咯”的走进了苏子全的牢房。

    “你怎么又来了,昨天招呼不打一声就跑。”看着眼前的紫绡,苏子全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时跟紫绡说话的样子。

    “你昨天知道我来了?”昨天紫绡站在牢房外一直没进来,以为苏子全并不知道自己来过。

    苏子全耸了耸鼻子,又动了动耳朵,对紫绡说道:“你身上的香味我记得,另外我耳朵也不聋。”

    紫绡听后嫣然一笑,似乎心情挺好。

    “哟,老板娘今天化妆了?这身衣服怕是你压箱底的宝贝吧,从来没见你穿过。”苏子全冲着紫绡身上看了看,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紫绡怔怔地站在原地,想起深陷囹圄的苏子全,眼圈就有些发红,用手帕擦了擦眼睛,吸了下鼻子后,紫绡说道:“你一向没心没肺的,今天竟然眼力价这么好,还能看出来我打扮过。”

    “苏子全,我来这里是跟你确认一件事的!”紫绡埋怨了苏子全一句,然后将胸膛挺了挺,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苏子全。

    苏子全难得见到老板娘这种状态,有些诧异地问道:“什么事?”

    “我问你,你一碰女人就打喷嚏,大夫说是心病,可为什么我碰你你从来都没事儿?是不是你从来没把我当女人?”紫绡目光灼灼地看着苏子全。

    “噗!”苏子全严肃了半天,听到紫绡说出来的是这么个问题后,直接就笑出了声,对紫绡说道:“当然把你当女人啊,未必把你当男人?”

    “那为什么只有我不一样?”听了苏子全的回答,紫绡立马紧张起来,带着期待地问道:“是不是,是不是我在你心里有那么点不同?”

    “哎,老板娘,我跟你说实话你可别打我啊!”苏子全感觉今天的紫绡有些不对劲,看着紫绡这么急切的模样,苏子全小心翼翼地说道:“我16岁那年你救了我,收留我,又养了我这么多年,在我心里,你就跟我亲爹亲妈一样啊。”

    “亲爹亲妈...”

    紫绡感觉自己的脑海中有一道雷霆劈过,脚下一阵踉跄,自嘲一声之后银牙一咬,紫绡直接上前抓住了苏子全的手问道:“苏子全,你明天就要死了,你现在摸着良心跟我说,咱们认识那么多年,你到底有没有对我产生一点点的男女之情?哪怕只是一点点。”

    紫绡死死地盯着苏子全,两人就这么沉默对视着,最终,苏子全还是避开了紫绡的眼睛,用力将手抽了回来。

    “老板娘,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一直都是我最亲的人,但在我心里,你就不是个女人,啊不,我是说,我从没想过跟你有什么男女之情,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苏子全认真地思考了一阵,觉得自己还是不能欺骗紫绡。

    “不是女人,苏子全,我谢谢你,也罢,没什么遗憾了。”紫绡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

    约莫过了半分钟,紫绡才重新看向大牢里的苏子全,脸上突然带着笑意,冲着苏子全脑袋上拍了一下后说道:“你想得美,老娘才不稀罕你呢,我是怕你在大牢里憋出病来,才来逗逗你,等你出来看老娘不抽死你。”

    紫绡骂完苏子全后,笑着朝着大牢外走去,只是在转身的瞬间,眼泪还是不争气地从眼角滑落,苏子全隔着牢门看着紫绡抽泣的背影,突然打了个喷嚏。

    又到中午,朱探长拎着个食盒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进来之后只对苏子全说了“一个小时”四个字后,朱探长便站在苏子全身边当起了木头人。

    拿到东西,苏子全没有任何耽搁,直接将食盒盖子给揭开了来,食盒里面放的全是文件、报纸和笔录,这是苏子全之前跟朱探长提出来要的东西马大帅近期收发的文件,大帅府警卫的记录等等。

    时间紧迫,苏子全一目十行快速地翻看着警卫的记录,记录里显示,案发前一个小时,马大帅曾经接到过一个电话,接完电话后,马大帅就独自开车去了石库门仓库,苏子全拿出笔飞快地将这个细节记录下来。

    “对了,报社的人说,马大帅曾经向他们索要过关于唐家灭门案的所有报纸存根,这些都是从大帅的书房直接弄来的。”朱探长似乎想起了什么,指着食盒里的一叠报纸对苏子全说道。

    苏子全冲着朱探长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拿起报纸开始快速浏览,只见报纸快速翻过,一个个类似“解密唐家灭门惨案”“少年唐青云身负重伤下落不明”“唐青云失踪三十日疑死于战乱”等标题快速划过。

    翻阅着一张张报纸,苏子全口中连续说着“不对”“不对”“不对”,直到将所有报纸都翻阅完,苏子全才对朱探长说道:“这些都没有照片,是不是少了什么?”

    “火眼金睛啊!”朱探长冲着苏子全比了个大拇指,右手伸进大衣,从自己腋下掏出一份报纸递给了苏子全。

第二十二章 错综复杂

    这份报纸上有一张硕大的照片,照片上赫然印着的正是唐青云,这是一次对唐青云的专访,标题是时隔四十天,唐青云现身银行,彻底粉碎谣言,苏子全看着这张照片眉头直皱,感觉有些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来。

    “勤务兵说,马大帅专门看过这张报纸,所以他有印象。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书房里那份没找到,还是我特意跑了趟报社才找着。”朱探长得意地冲苏子全显摆着。

    确实,苏子全不得不承认朱探长这次做的很漂亮,看来迫于自家母老虎的威严,在帮苏子全办这事的时候不仅仅是照搬照做,还发挥了主观能动性。

    苏子全手中拿着这份报纸哂笑道:“只怕书房那份,就在马大帅死时的现场。”

    “啊?”朱探长站在一边,听不懂苏子全在说些什么,苏子全也不理朱探长,专心看着关于唐青云的一切信息。

    “时隔四十天,唐青云现身银行,彻底粉碎谣言...”

    “唐家大少爷一改往日纨绔形象,专心打理公司....”

    “唐家大少神来之笔,帮助唐氏度过危机...”

    看完报纸后,苏子全再次一目十行,翻看着马大帅近期的往来文件,其中一份唐家产业报告引起了苏子全的注意,甚至对于其中一段,苏子全还重点标记了出来。

    这份文件上写着,唐氏集团在七年时间中,资产的年增长率是189%...唐氏集团在董事长唐青云坠马后业绩并无下滑...执事陈一鸣的管理风格、投资视野、人事任命,都与前董事长唐青云极其相似....

    苏子全看完文件后将文件放下,起身在牢房中慢慢开始踱步,将脑海中所有的线索开始串联。

    “唐青云坠马后,陈一鸣就出现了,一个昏迷三年,一个逐渐掌权,怎么听怎么像一出谋权篡位的好戏,可这是为什么呢?”

    朱探长看苏子全在沉思,看了看牢房外边后,开始将散落下来的文件、报纸和笔录都收进食盒里,这东西可见不得光,如果日本人或者丁副官知道他将这些东西带给苏子全,那么别说他这个上海滩巡捕头头做不做的成,搞不好还会丢了小命。

    “七年前唐家灭门案,唐青云四十天后平安现身...随后性情大变,一改纨绔形象,并带来唐氏度过危机...三年前离奇坠马变成植物人,接任者陈一鸣与其管理风格极其相似...人皮面具...”

    当苏子全顺着线索往下理,想到唐青云失踪案中出现的人皮面具后,苏子全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全身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了,难以置信的说道:“不会吧,难道棺材脸是....”

    想破了这一节,苏子全脑海中的各种信息仿佛被串联了起来,直接各自归位,几人认识一路走来,陈一鸣保护唐黛云的场景苏子全历历在目,还有当初唐青云失踪的医院病床上、紫绡的浴桶里出现的人皮面具,雷击案中,面对“唐青云”的尸体,陈一鸣嘴角微微一扬。

    “这些你不看了吧?我得赶紧把东西放回去,不然篓子就大了。”朱探长见苏子全回过了神,对苏子全边说边收拾食盒。

    但是就在朱探长拿起一队文件的时候,一封电报却从里面掉了出来,苏子全捡起电报一看,只见电报上写的内容让他都感觉很懵逼。

    “犟牙名咬是陡沟没慢恩吃匈书江峰”

    苏子全几乎是一字一顿,对着电报上的字念道:“什么(不认识犟字)...牙名...咬是...陡...沟...”

    “犟!没文化。”朱探长探过头看了一眼电报第一个字,帮苏子全校正了读音后鄙视地看了苏子全一眼。

    “哎呀,这都什么鬼!”苏子全将电报往自己脑门上一拍,无力地放弃了。

    朱探长也摇摇头,将所有资料放进食盒后对苏子全说道:“勤务兵说,这是马大帅四千那天半夜收到的最后一封电报,不知道写的什么,没人看得懂。”

    “朱探长,朱大佬,朱大哥!我知道你是好人,你去帮我找找虎军的电报密码本呗,这封电报肯定与马大帅的案子....”苏子全搓着双手,摆出一副猥琐谄媚的样子,在朱探长跟前点头哈腰地说道。

    苏子全还没说完,朱探长伸出双手在胸前比了个叉叉,严肃地对苏子全说动啊:“打住!这位爷您要的东西可是军事机密,你觉着我朱某人有这么大本事弄来吗?日本人的特工想弄这东西都难。”

    朱探长见苏子全的要求越来越离谱,直接拒绝了苏子全的要求,气呼呼地将食盒一跨,就像躲瘟神一样离开了牢房,苏子全则还在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犟牙名咬是陡沟......”

    确实,这封电报中隐藏着一个秘密,一个让全上海滩都震惊的秘密,案发的当天,苏子全可以推测出整个案件的演变,却无法推测出现场人物说了什么,交换了什么秘密。

    当天,魔术师将刀架在马大帅的脖子上...、

    “我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你,出来!”马大帅仰着脖子,愤怒地看着木箱背后。

    陈一鸣知道躲下去再无意义,索性从箱子背后现身。

    “陈一鸣,你居然和他们合起伙来骗我!告诉我!为什么!”鬼二爷真的不愿意相信陈一鸣会出卖他,背叛他,就在前一天晚上,他们两人还把酒言欢。

    面对魔术师的质疑,陈一鸣选择了沉默,对于这个问题,他不知道如何回答马大帅。

    “鬼二爷,我来提醒你一下,你凌晨收到了一封电报吧?”魔术师似乎很享受马大帅这种怒气冲天的表情,索性道出了其中的原因。

    听了魔术师的话,马大帅大惊,不敢直视的看着陈一鸣,似乎不相信电报上面说的是真的。

    这个时候,陈一鸣动了,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用手枪对准了魔术师,气愤地对魔术师道:“把刀拿开,你答应过我,今天只是来谈判!”

    “别自欺欺人了秦风,你我心里都清楚,鬼二爷死了对大家都好。电报的内容我已经破解给你听了,以苏子全的能力,再集合这份七年前的报纸,用不了多久,全上海滩都会知道你的秘密。所以,我这是在帮你,懂么?”

    魔术师从身上掏出一张报纸在陈一鸣和马大帅面前晃了晃,看到这份报纸,马大帅的怒气更胜,魔术师说完之后,手上已经加力,下一刻,他将直接切断马大帅的咽喉。

    “住手!”眼见马大帅即将死于魔术师手中,陈一鸣也打开了手枪的保险,冲着魔术师喊道。

    魔术师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手上的动作为之一滞,对陈一鸣道:“你想清楚,这个人,你真的要救?”

    “你不要以为我不敢!”陈一鸣握枪的手在颤抖,双目已然通红,全身不自在地抖动着,看得出来,陈一鸣很激动,内心也很矛盾。

    “桀桀桀桀,哈哈哈哈!”

    “好,我给你机会,我数三下,三下过后,是我手起刀落,还是你枪声一响,全都把握在你手上!”看到陈一鸣现在的状态魔术师大笑起来,似乎很满意现在的状况。

    陈一鸣看了看马大帅,又看了看魔术师手上的刀子,咽了一口唾沫后,将食指放在扳机上。

    “三!”

    “陈一鸣,没想到灭了唐家的凶手真的是你,我真是看错了你!”马大帅似乎感觉自己的生命将在尽头,冲着陈一鸣大喊道。

    “二!”

    “陈一鸣,回头是岸,你难道想唐黛云恨你一辈子吗!”马大帅的额头上渐渐冒出了冷汗,现在他的命就掌握在陈一鸣手中,如果可以,没有人愿意面对死亡,马大帅也不想!

    听了马大帅的话,陈一鸣放在扳机上的手指动了动,但始终没有扣动扳机。

    “一!”魔术师见状,邪邪一笑,随后手起刀落,马大帅的颈部大动脉瞬间被切破。

    临死的马大帅眼中凶芒一露,在失去浑身力气的一瞬间,一手扯下报纸的一角,随后轰然倒地。

    看着躺在地上的马大帅,陈一鸣闭上了眼睛,而魔术师则是走到陈一鸣跟前,伸手将陈一鸣手中的枪口压了下来,对陈一鸣说道:“你会为你的选择庆幸的,第一次合作很愉快,诡门的大门永远朝你敞开。”

    魔术师大笑之后离开了现场,而陈一鸣仿佛五雷轰顶,看着马大帅的尸体,有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枪,一时间懊悔不已,陈一鸣感觉自己充满了罪恶,手上沾满了马大帅的鲜血。

    “鬼二爷,我对不起你。你放心,等我杀了那混蛋,一定在阎罗殿前向您负荆请罪!”陈一鸣跪倒在马大帅面前,失声痛哭。

    时间再次拉回现实,此刻已经是晚上,按照远东会社和丁副官给出的时间,明天将是朱探长给他们交代的时间,朱探长能给出什么交代?无非就是将苏子全给交代了。

    唐黛云穿着家居睡衣站在窗边,看着天上的繁星点点,稍早些的时候,紫绡曾经找过唐黛云,也就是那时候,紫绡告诉她,苏子全的事情不用担心,她哪怕拼掉性命也会将他救出来。

    但她也告诉唐黛云,苏子全被救出来后会第一时间离开上海滩,远离唐家,远离魔术师带来的危险,紫绡问唐黛云,愿意不愿照顾苏子全。

第二十三章 陈一鸣的决定

    面对这个问题,唐黛云只能苦涩地摇摇头,选择了拒绝,当紫绡怒问唐黛云为什么的时候,唐黛云说出了自己苦衷,并且承诺,他会尽一切努力帮助苏子全脱困,苏子全脱困后的事情她也全包了,但她要寻找自己的哥哥,只要一找到唐青云,她就立马去追随苏子全的步伐。

    这一点,紫绡没有拒绝,点点头答应了。

    “明天的这个时候,一切都能结束了吧?爸,哥,你们在天上一定要保佑我们顺利救出他。”唐黛云抬头仰望着天上的繁星,双手合十,默默地许下了自己的愿望。

    此时,屋外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唐黛云眼中一亮,吸拉着拖鞋就朝楼下跑去,陈一鸣回来了,应该会带来苏子全最新的消息。

    汽车缓缓驶入唐公馆内,坐在后排的陈一鸣没有下车,而是坐在后排愣愣地看着被灯光装饰起来的唐家别墅,面色凝重。他感觉很累,缓缓地闭上眼睛,靠在后座座椅上开始小憩。

    须臾,陈一鸣黯然轻叹,等再次睁开眼睛之后,陈一鸣再次回复了那副高傲精明的神色,目光如炬。推开车门,陈一鸣环顾四周,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定,紧握着双拳走进了唐家大门。

    唐黛云站在楼梯口,满心期待地看着进来的陈一鸣问道:“一鸣哥哥,北京那边怎么说,特赦令下来没有?”

    陈一鸣默默地摇摇头,对唐黛云说道:“对不起....”

    听到这句话,唐黛云有些失望,但马上又安慰道:“没关系,紫绡姐姐说,明天会想办法劫狱,我们只需要配合就好了。我叫小金条准备了几辆车,到时候送他们一起离开上海。”

    “你明天哪儿都不许去,就在家里好好待着!”陈一鸣咬了咬牙冠,一改往日的温情脉脉,凶狠而又严厉地唐黛云说道,这种口吻,在以前的时候不可能出现在他与唐黛云的对话中,这是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

    “为什么?”看着陈一鸣严肃的脸,唐黛云问道。

    “大小姐,你跟我来。”陈一鸣走上楼梯,朝着二楼走去。

    二楼书房,这里是陈一鸣处理唐家产业和事务的地方,书架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文件夹,文件夹上标注着序号和各种文字。唐诗银行、唐氏影业、唐氏米铺、唐氏码头等等所有的唐氏企业的账务和资料全部分类有序。

    走进书房后,陈一鸣将唐黛云按到了书桌后面的老板椅上,这张椅子,唐黛云第一次坐,看着陈一鸣的表现,唐黛云的眼中出现了迷茫。

    “一鸣哥,你带我来这儿干嘛?我们不是该商量救苏子全的事吗?”唐黛云左右看了看,又看着在书架前拿着文件夹的陈一鸣,问道。

    陈一鸣将唐氏银行的一叠文件放在书桌上,挑出了里面的各种财务报表,摊开在了唐黛云跟前。

    “唐氏集团最盈利的子公司便是唐氏银行,这是今年的财务报表。”陈一鸣指着桌上摆放的报表说道。

    唐黛云眉头紧蹙,明天将是决定苏子全命运的一天,这个时候在她看来应该一起讨论解决苏子全的细节,而不是在这看什么报表,更何况,这些都是陈一鸣在大理,她从来不会过问这些。

    “一鸣哥,你知道的,我最不耐烦这些,也看不懂。”唐黛云委屈巴巴地看着唐黛云,摆出一副可怜的架势。

    陈一鸣很反常,平常百试百灵的招式似乎这个时候实效了,陈一鸣指着桌上的各种表格对唐黛云说道:“这是整个财年的财务状况分析,这是同比增长情况,这是环比情况,这是与同行业之间的对比....”

    “哎呀,这根本不是重点啊!”唐黛云件陈一鸣犹如高僧念经一般喋喋不休地说着各种数据,立马就有些着急了,他也感觉到不对劲,问陈一鸣道:“一鸣哥,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公司的事儿我全权交给你处理呀!百分之百的信任,从不过问的!”

    “黛云,从今天开始,你必须慢慢学会如何看懂财务报表,只有这样,你作为唐氏大当家才能够对公司情况了如指掌。”陈一鸣犹豫了一下后,下定决心说道:“大小姐,我不能继续陪你了,明天我会正是递交辞呈。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得有我自己的生活。”

    陈一鸣在唐黛云耳边喃喃地说着,声音很小,在说出自己辞职理由的时候,唐黛云甚至都没听清。

    “我不同意!一鸣哥,我是不会让你走的!”唐黛云的眼泪瞬间汹涌,这么多年来,她之所以能够无忧无虑的生活,完全是因为有陈一鸣在前面替她遮风挡雨,陈一鸣在她心中已经不再是一个管家,亦或者职业经理人的角色,而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家人。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不在了,没有人会跟着你、监视你、保护你,以后做任何事情都要三思而后行,记住了没有?”陈一鸣深吸一口气,严肃地对唐黛云说道。

    说完这些,陈一鸣又从一堆文件中抽出了几份简历,其实作出这个决定已经很久了,直到这几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陈一鸣才下定决心,这几份简历,都是陈一鸣千挑万选的接班人,人品和素养绝对都是顶尖的。

    唐黛云直接将简历甩到了地上,生气地从老板椅上站起来,气势汹汹地对陈一鸣喊道:“一鸣哥,你为什么要走!我不明白!”

    “我知道我傻,我乱花钱,我没轻没重,我都改,你不要走好不好!”唐黛云发完脾气后已经哭的梨花带雨,一把抱住了陈一鸣的胳膊,央求地说道。

    陈一鸣闭着双眼,眼泪已经从眼角滑落,他和唐黛云相处的各种镜头开始在脑海里回放,往事一幕幕,欢声笑语皆成云烟。

    看着沉默不语的陈一鸣,唐黛云冷静了下来,抹掉眼泪后乖乖地坐到了书桌后,看是一张一张地看着报表,但是眼泪却忍不住的滴答滴答落下,落在财务报表上宛如一滴滴绽开的雨。

    “我什么都可以学,一鸣哥,你要是觉得工作太累了,我可以帮你分担的,真的!”眼泪模糊了视线,唐黛云一把擦净,用手指着报表上的一个个数字,认真的开始分析,对比。

    唐黛云压抑着情绪不再吵闹,陈一鸣也转身过来,指着报表中的关键节点一一讲解,两人就这么一直学到深夜,直到陈一鸣将本年度银行收益表各种指数都讲完后,两人才坐下来休息。

    “一鸣哥,明天你真的要走吗?”此刻地唐黛云已经冷静了下来,不舍的再次问道。

    陈一鸣斩钉截铁地点点头。

    唐黛云或许想到了什么,问陈一鸣道:“明天你是不是想单独救苏子全?我要跟你一起去!”

    “明天很危险,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苏子全会平安的。”陈一鸣站起身,冲着唐黛云弯腰鞠了一躬后,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但是刚走出一步,他却发现自己的衣角被唐黛云扯住了。

    “出了我哥哥外,你是这个世界对我最好的人,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你走的!”唐黛云紧紧地拽住陈一鸣的衣角,目光坚定。

    陈一鸣停下脚步,叹息了一声,然后将唐黛云的手拿开之后,握着唐黛云的说道:“我走了,对你,对我,对苏子全,都好!”

    说完这些,陈一鸣不再犹豫,直接转身出了书房门,这次,他没有再回头。书房内,唐黛云怔怔地看着陈一鸣离开的方向,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出了书房门的陈一鸣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出了大门来到前院,再次环视四周后,陈一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头粲然一笑,仿佛压在身上的重担被释放了出来。

    “小姐,珍重!”陈一鸣回头看了一眼亮着灯的书房,喃喃地送出自己的祝福后,钻进汽车中扬长而去。

    深夜的上海滩寂静,安宁,陈一鸣驾驶着汽车朝着某个地方驶去,目光刚毅,车速也越来越快。

    就在今天白天,魔术师再次找到了他,而这次,魔术师提出了一个让他为之疯狂的要求。

    时间回到白天,在一条小巷子中,魔术师和陈一鸣相对站立,魔术师脸上的面具冰冷,而陈一鸣的脸色充满了狠厉。

    “我知道你想杀我,我劝你想清楚,咱们同归于尽没什么,可大牢里那个愣头青,还有唐家那个大小姐,可就活不成了。”魔术师是为出色的牌手,他知道,只要手里捏着这两张王牌,陈一鸣就不得不就范。

    陈一鸣咬牙切齿地魔术师道:“你敢动他们,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放心,只要你能乖乖听话,我犯不着出手找麻烦,你忘了?诡门想做的事情只有意见,一统千门江湖。”魔术师说话的语速不紧不慢,似乎一切都在掌控中。

    陈一鸣的呼吸逐渐平稳,摇摇头,舒了一口气道:“疯子,你们都是疯子,整个诡门都是疯子!”

    “哈哈哈哈,就算你叛出诡门,你也曾是诡门中人,唐家的事也是你跟老门主亲自出马做下的,我们是疯子,难道你是不是?桀桀桀桀....”魔术师冷笑两声,透过面具甚至可以看到,魔术师吐出了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贪婪之意溢于言表。

    “你到底想要什么?”陈一鸣冷声问道。

    “很简单,唐家。”

    .....

第二十四章 去死吧!

    陈一鸣甩甩头,将这些念头都赶出脑海,再次回想起今天跟魔术师的对话,陈一鸣心中愤懑难平,猛的踩下刹车后,陈一鸣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

    今天晚上出门,也是基于今天白天魔术师提出的要求,他跟魔术师约定,成与不成,都在黄浦江边某仓库见,在平定了心绪之后,陈一鸣再度发车,缓缓地驶入了约好的仓库。

    仓库内黑暗无比,只有仓库中间亮着两盏昏黄的点灯,点灯将反面几米照亮,形成两个光圈,光圈之外,仍旧伸手难见五指。

    陈一鸣将车子停在两盏点灯中间,然后从车上走下,站到了一个光圈中间,就在陈一鸣刚刚站定的时候,一声怪笑从空中响起,魔术师从天而降,落在了另外一个光圈中。

    “看来你是想通了,这才对嘛,只有战胜了七情六欲,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陈一鸣的出现似乎让魔术师很满意,笑着对陈一鸣说道。

    陈一鸣冷哼一声,直接上前打开了车子的后备箱,只见整个后备箱内都是各色珠宝、大洋、现金和金条。

    饶是魔术师见多识广,也被这一后备箱的财富给震撼到了,暗自咽了一口唾沫后,魔术师上前抓了一把小黄鱼,犹自贪婪地说道:“堂堂上海首富,就只有这么点现金?”

    “这段时间给日本人和巡捕房送了太多,那些产业变现一天能实现么?你要的我给你带来了,我要的呢?”陈一鸣将手中的车钥匙丢给魔术师,冷冷地问道。

    魔术师把玩着车钥匙,对陈一鸣说道:“既然你只带来了一半,所以我改主意了,用唐黛云换苏子全的命,怎么样?”

    “你找死!”陈一鸣双拳慢慢握紧,身体也开始紧绷起来,一个不满意,便会瞬间与魔术师拼命。

    魔术师朝着陈一鸣诡异一笑,将车钥匙揣入口袋后说道:“日本人已经有了防备,绝不会让那帮人乌合之众把人劫走的。我的手段你也知晓,苏子全和唐黛云,你只能选一个。”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用唐黛云的命换苏子全的命?唐家可是我好不容易打下的基业。”陈一鸣目光灼灼地盯着魔术师,他心中一直有个秘密,他在等魔术师的回答,如果魔术师知道答案,那么....

    魔术师似乎知道陈一鸣有这么一问,走到陈一鸣跟前在陈一鸣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只见陈一鸣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同时似乎对于魔术师知道这件事感觉非常惊讶。

    “哈哈哈!当初老门主命你杀唐家满门,你为何要留下唐黛云那小丫头的命?坏了诡门规矩就该知道有这个下场!我不过是在帮你完成七年前的任务罢了,秦风,你应该谢谢我才是,你想想,如果唐黛云知道了全部真相,你让她如何自处?又如何面对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魔术师似乎很得意,他手中握着两张王牌,连番攻势下,陈一鸣不可能不任它摆布。

    但是魔术师想错了,兔子也有被逼急的时候,何况是陈一鸣?陈一鸣见魔术师欲壑难填,索性从腰间拔出手枪毫不犹豫地朝魔术师射去。

    魔术师之所以会飞天,之所以会大变活人,不是因为他真的会什么仙术,而是因为障眼法了得,加上伸手不俗,因此才能制造出各种让人目不暇接的“神迹”。

    此刻陈一鸣拔枪乱射,魔术师虽然躲开了来,但心中还是有些胆怯,在用陈一鸣的汽车当挡箭牌的同时,冲着陈一鸣大声喊道:“秦风!你疯了!你不想救苏子全了吗!”

    魔术师被陈一鸣用手枪压的躲在车后根本不敢抬头,陈一鸣见机成熟,眼中凶芒一闪,打开了后座车门,后座上赫然放着一排**,没有丝毫犹豫,陈一鸣拉燃引信,便开枪边朝门外跑去。

    等到魔术师反应过来,陈一鸣已经跑了门口,而后排座上的引信也即将烧完。

    “陈一鸣!你个疯子!”魔术师看了一眼车子后座也朝仓库后门跑去,但是仅仅跑出不远,**便“轰隆”一声炸开了来。

    爆炸的威力很强大,陈一鸣虽然跑到了大门口,但整个身体仍被**产生的冲击波掀翻在了地上,当陈一鸣抱着胳膊从地上站起来后,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看着仓库内的一片狼藉,陈一鸣冷冷地道:“死人,才不会说出真相,我是不会让你有机会说出真相的。”

    牢房内,明天就要上刑场的苏子全还在对着一张纸冥思苦想着,这张纸条上写着的正是马大帅收到的那封奇怪的电报犟牙名咬是陡沟没慢恩吃匈书江峰。

    “马大帅就是鬼二爷,鬼二爷精通机关暗器和奇门八卦,这电报会不会跟周易八卦和奇门遁甲有关?”苏子全自言自语着推测着,手上也没停,一边推测,一边用石头在墙上画出了一张八卦阵图。

    “奇门擅长八卦机关研究,最出名的八卦阵就脱胎于《周易》,而《周易》讲九为数之极....”

    “取六爻三三衍生之数,木火土金水....”

    “天干在上,地支在下,天干由甲起...”

    “我记得奇门八卦阵有休、生、伤、杜、景、死的方位讲究...”

    苏子全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将自己所知道的相关知识快速调动,墙上的八卦图也变得越来越丰满,各种元素穿插其中,形成一种特定的规律,整整一个小时候后,苏子全盯着墙壁的眼睛都算了,最终,苏子全无力地垂下了双臂。

    连续忙碌了大半天,苏子全一无所获,不得不重新颓废地坐在了地上。

    “完全对不上嘛。”将手中的纸条再次放到眼前,苏子全有些无语地抱怨道。

    不过,当苏子全看着纸条上的字后突然灵机一动,一拍脑袋道:“我真笨,如果加上这些字的笔画数呢?”

    苏子全得到这个灵感,迅速将电报上所有字的笔画全都写了下来,然后席地而坐,托着腮帮子,直勾勾地盯着墙上的八卦阵图。

    远处的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上海又进入了新的一天,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新的一天又意味着忙碌,意味着养家糊口的一天又要开始,但是对于苏子全和紫绡他们来说,这一天或许意味着结束。

    平安戏院,紫绡房间内,紫绡郑重地从架子上摘下一件黑色旗袍,一丝不苟地将旗袍穿上身,随后仅仅画了一个淡妆,镜子中,一身丧服的紫绡显得精致而又气场十足。

    古话说,要想俏,一身孝,当紫绡推开房门出现在一身戎装的王副官面前时,王副官被紫绡的这一身打扮惊艳的目瞪口呆。

    “怎么样,还不错吧?”看着王副官的猪哥样,紫绡心中有些小得意,问道。

    王副官回过神来,真挚地对紫绡说道:“紫绡姑娘,谢谢你。”

    紫绡摇摇头,他是真心的想要去送马大帅最后一程的,想起马大帅,紫绡内心还是唏嘘,只是穿成这样去,她还从未想过。

    紫绡撩开衣摆,从大腿上拔出马大帅送她的那把手枪仔细检查了一番,再次确认无误之后,紫绡才将手枪插回枪套。

    而王副官也会意,解开自己外衣的口子,露出绑在身上的一排军用**,对紫绡说道:“紫绡姑娘你放心,那怕是我死无全尸,我也会将你带回来的。”

    或许是二人命运相连,紫绡冲着王副官温柔地笑了笑,随后二人昂首阔步地并肩走出了平安戏院,今天,他们要为各自的使命做出必死的决心。

    牢房内,苏子全还在看着纸条破解密码,各种纸张密密麻麻地写着各种数字和苏子全的猜想,甚至有些还标注着各种字幕。

    “到底什么意思!天呐,我要疯了!”苏子全一个通宵没睡,但是到现在为止脑袋中还没有任何思路,此刻的他双目通红,头发蓬乱,苏子全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发出嚎叫声。

    老房外,狱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手上提着的钥匙串也发出“叮叮当当”清脆悦耳的声音,但是这种声音,仿佛就是催命符一般,在苏子全脑海中不断回想。

    “天亮了,来不及了吗?”苏子全抬头看了看窗户,初升的太阳射进一缕光芒,刺的苏子全有些睁不开眼睛。

    “苏子全,准备一下,要上路了。”狱卒来到牢房边,有气无力地打着哈欠冲苏子全喊道,狱卒们一年到头不知道要送走多少死囚,对于死囚,他们的内心再无同情。

    而唐公馆内,唐黛云正焦急地在自己的房间里走来走去,今天是苏子全押赴刑场的一天,她想要出房门,但是房门却被小金条守住了,任由唐黛云如何说,小金条就是不开门放唐黛云出去。

    “小金条,你让我出去,听到没有!”唐黛云在房门内一跺脚,有些生气地对房门外的小金条喊道。

    小金条则是耿直地摇摇头,冲着唐黛云喊道:“陈爷交代过了,今天外面太危险,千万不能放大小姐出去的,小金条要保护大小姐的安全!”

    唐黛云无奈,只得生气地踢了一下凳子后,气鼓鼓地坐回了床上。

第二十五章 闹场

    再看大帅府,马大帅就停灵在大帅府的大厅内,大厅的正中央是大帅的棺材,棺材上放着马大帅随身佩戴的那把手枪。周围摆满了花圈、挽联,上面写着全国各地各方势力的明辉,环圈一直从大厅摆到了大门口,整个大厅内,除了丁副官之外没有任何人。

    丁副官走到棺材前,从棺材上拿下了马大帅最心爱的手枪在手中不断摩挲着,戏谑地躺在棺材里的马大帅说道:“马元康,往日里你对老子颐指气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也有今天?哈哈哈!风水轮流转,富贵险中求,等今天我跟日本人把合同签完,再把你的棺材往土里一埋,往后这二十万虎军就是我丁义的了!哈哈哈,你就躺在这里,看我风风光光地坐上你的位子!”

    “丁副官,恭喜你了,过了今天你可是手握二十万大军的大帅了!”

    或许是因为太过得意忘形,丁义甚至没有发现已经走到大厅门口的广濑,广濑瞥了一眼马大帅的棺材,又看了一眼不可一世的丁义,虽然嘴上说着恭喜的话,但是神态带着一丝不屑。

    看到广濑进来,丁义立马将手枪放回了棺材上,换上一副笑脸身躯微躬地迎了上去,说道:“广濑会长,您来了,里面请,里面请!”

    “丁副官,不不,今日过后,我广濑就要尊称您为丁大帅了。只要今天合约顺利签订,那么我们帮丁大帅扫清马元康那些叛军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广濑拍了拍丁义的肩膀,随后顺着丁义邀请的手势,走向了大厅内。

    “那是自然。您放哪更新,咱们以后的合作一定亲密无间,我丁义也唯远东会社马首是瞻。”丁义弯着腰,落后广濑半步后说道。

    广濑来了,一些宾客也开始陆续到场,紫绡和王副官来到大帅府外,王副官了一眼紫绡,问道:“准备好了么?我们要进去了。”

    紫绡深吸一口气,冲着王副官点点头,二人便大气凛然地进入了大帅府。

    马大帅的送别仪式丁义安排的很认真,一番慷慨激昂的军乐声响起后,众人纷纷站起来为马大帅默哀。

    默哀结束,丁义率先站了出来,冲着在场所有官兵喊道:“大帅他含冤而死,你们说,我们要不要为他报仇!”

    “要!”站在台下的将士们义愤填膺地回应道。

    “大帅戎马一生,我们这些兄弟,就是他最亲的亲人!你们说,是不是!”

    “是!”

    “既然如此,我丁义当仁不让!这个责任,我一定担负起来!”丁义右手一举,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刚才丁义的话激起了将士们的血性,但是这句话是**裸地要权,这一下,底下呼应他有了明显的区别,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只有丁义这部分的将士们在大声喊着:“丁大帅!丁大帅!”

    看到这个场面,丁义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些不识时务的,早晚会被他清理,但眼下显然不是时机,稍微收拾了下心情后,丁义继续说道:“大帅生前心心念念要与远东会社签订合约,这是他最大的遗憾。现在大帅不在了,就由我来替大帅完成吧!”

    丁义说完,冲着广濑和自己的手下点点头,丁义这边的将士们会意,立马搬来了事先就准备好的桌椅和文件,直接放置到了马大帅的棺材前。

    “大帅生前说过,这个合约要谨慎,签了就是卖国贼,你怎么能说签就签!”就在双方准备签约的时候,一名马大帅的旧部站了出来,指着丁义破口大骂道。

    这话立马引起了在场马大帅旧部的反应,纷纷起来应喝,一时间场面显得有些混乱,更有甚者,直接站了出来喊道:“王副官呢!怎么不见他?”

    “我才是跟随大帅最久的人,那个王副官,哼,就是他忘恩负义,指示苏子全害了大帅!”丁义一撇嘴,直接给王副官扣上了一顶大帽子。

    那名部将不服,硬着脑袋走到丁义跟前问道:“你有什么证据!”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丁副官的手枪,在丁副官拔出手枪的那一刻,丁副官这边的将士立马将手中步枪上膛,握在了手上。

    很显然,如果他们再闹下去,丁副官不介意要了他们的命,面对生命威胁,这一下果然没有人说话了,广濑也见机冲着丁副官说道:“虎军果然讲义气,我们大和民族最敬重马大帅这样的英雄人物,大帅生前最喜欢的双龙佩我也带来了,让它陪大帅入土为安,我想,他也一定会高兴的。”

    “好!来人!把合约拿上来!”丁副官收起手枪,脸上再次换上笑容,一拍手,立马有一名小兵端着合同走了上来。

    小兵递上合约,广濑和丁义双方在一众记者镁光灯的包围下下,正准备签下合约。

    “慢着!”就在两人刚要落笔的时候,一声大喝从大厅外传来,众人转身看去,来人正是王副官!

    只见王副官带着紫绡大步流星地朝着签约现场走来,王副官的出现让丁义的脸色再次垮了下来,王副官一直是他认为最能威胁到自己的存在,因此也顾不上签约,直接将笔往桌上一拍,迎了上来。

    “居然是你?你还敢回来?来人啊!替我拿下他们!”王副官冲着身后的亲信一挥手,立马就有忠于丁副官的兵痞将二人团团围住,举枪指着二人。

    一些过去跟王副官交好或者忠于马大帅的人没有行动,站在边上静观其变,但手中的枪也早已上膛。

    王副官鄙夷地看了一眼周围的兵痞,直接将上衣一拉,露出了绑在身上的烈性**,众人见状纷纷后退,大家都是当兵的,王副官身上的**波及范围有多么广他们不是不知道。

    一边的广濑见状,拉过旁边一人,在他耳朵边交代一句后冲着丁义说道:“大帅,看来今天我们是签不成合约了,等你解决了这些事情,再来找我吧!”

    广濑说完抬脚就走,明显是不想参与这是,一边的丁副官原本还靠着广濑给他撑腰,现在见广濑根本就不想参合,也着急地看着广濑。

    “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不等丁义留客,王副官却挡在了广濑跟前,冲着广濑喊道。

    广濑气急,哪怕是马元康在世也不敢这么跟他说话,这一个小小的副官竟然还不让自己走?广濑眯了眯眼睛,沉声对王副官说道:“支那人,你的胆子很大。”

    “哼,我们中国人的胆子,你还没真正见识过!”王副官瞪了广濑一眼,随后一脚将广濑踹到了一边的凳子上。

    旁边的日本人刚要把枪,却突然发现原本站在一边忠于马大帅的旧部已经将他们围了起来,广濑看了看绑在王副官身上的**,只得挥了挥手让底下人暂时稍安勿躁,对丁义说道:“丁大帅,这件事你们自己解决!”

    “丁大帅?哈哈哈哈,笑话,你也配当大帅?”听到广濑对丁义的称呼,王副官仰天长啸一声,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一般,冲着丁义喊道:“姓丁的,今天老子来是跟你算总账的,你说清楚,大帅究竟是怎么死的!”

    “就凭你?”丁义冷笑一声,不写的瞥了一眼王副官,根本不打算接腔。

    “凭我当然不够,但大帅夫人呢?”王副官说完将身子一侧,将站在他身后的紫绡推了出来。

    紫绡丁义是见过的,不仅丁义见过,很多马大帅的部下也知道紫绡的存在,此刻紫绡走上台前,立马引起了众人的疑惑。

    “这女人是大帅夫人?呵呵,姓王的,你别以为随便带个女人过来我们就会被你牵着鼻子走,大帅省钱从未娶妻,哪儿来的夫人?”丁义看到紫绡后立马乐了,这下他的心彻底放了下来,王副官手上根本没有他任何把柄。

    而这个紫绡,他再熟悉不过,平安戏院的老板娘,他跟在马大帅身边的这段日子,两人还真没少接触,要说马大帅看上了紫绡他还相信,但是马大帅会娶这么个市井小民当媳妇,打死他都不信。

    丁义的话语也代表着众将士的疑惑,特别是那些不明真相,还在观望的将士们,更是疑虑重重,原本刚刚站定的立场也开始摇摆起来,如果王副官真的随便拉出一个女人来就说是大帅夫人,那王副官安的什么心?

    “嘭!”

    就在众人叽叽喳喳的时候,紫绡直接从大腿上抽出了马大帅送给他的手枪,朝天开了一枪,枪声一响,场面立马安静。

    “看清楚了,这支枪是你们大帅亲手送给我的,这支枪意味着什么还要我说吗?只有大帅的女人才配拥有这支枪!我知道我是女流之辈,在你们这些大老爷们面前没有资格说话,但我来查清楚自己男人怎么死的,天公地道!”

    紫绡面容冷峻,说这话的时候镇定自若,士兵们看着紫绡手上的手枪,又看了看马大帅棺材上的手枪,都有些将信将疑,气氛又陷入了僵局。

    “大家听我说!这件事已经结案了,大帅是被那个叫做苏子全的杀死的!”如果士兵们不知道这支枪的来历,那么跟随在马大帅身边的丁义和一众高级将领怎么会不知道?在这支枪出现的时候,丁义心中就打了个突突,索性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将事情引到了凶手身上。

第二十六章 报仇

    此时此刻,在巡捕房的牢房里,苏子全呆呆地望着地面,地面上一缕晨光汇聚,在苏子全眼中逐渐化成唐黛云的模样,空气仿佛凝滞,牢房寂静如夜。

    “傻白甜,我答应要帮你找到哥哥的....我答应你会活着出去的....”看着地上的幻影,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给死囚戴的手铐,苏子全苦笑一声喃喃自语道:“傻白甜,对不起,我要食言了。”

    再回到大帅府,面对丁义转移的话题,紫绡冷笑一声问道:“你这么言之凿凿地说苏子全杀了大帅,好,那我问你,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苏子全杀了大帅!”

    “哼,我们在仓库亲眼所见,他拿着刀,地上躺着马大帅。凶手不是他是谁?”丁副官抬头望天,不屑地回答道。

    “好,那我问你,你们又是什么时候进去仓库的?”紫绡镇定自若。

    “就在苏子全进去之后!”这一切都是丁义算计好的,这些说辞当然是直接脱口而出。

    但是这些话却让一边的紫绡拊掌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指着丁义说道:“那就有意思了,我男人一生戎马,功夫了得,却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苏子全杀了?苏子全前脚迈进仓库,你们后脚就跟了进去,还人赃并获,是不是太巧了点?我男人哪怕是头猪,也得挣扎一下吧?”

    “姓丁的,我没记错的话,那日你该在虹口值守,擅离驻地是什么罪名你不知道?你不仅仅自己脱岗,还带领士兵出现在石库门仓库,我问你,我问你们,当时是谁下的命令!当日在仓库的都有谁!”

    紫绡说完后,王副官也站起来据理力争,这是在部队,部队军令如山,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王副官才对马大帅的死产生怀疑。

    丁副官的脸色有点垮了,被王副官盯着的一干丁义亲信身体也开始面面相觑,这个时候的丁义仿佛活吃了一只苍蝇般,整张脸都变成了猪肝色,不过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回答紫绡和王副官的问题,其他将士们也直勾勾地盯着丁义和他的一众亲信,这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他们也想知道答案。

    “看来有人不敢说实话。”王副官冷哼一声,看了看紫绡。

    紫绡会意,往前一步站了出来,指着丁义身后的几名兵痞说道:“我知道你们本无意谋害大帅,全市遭人陷害、被人蛊惑。今天我给我男人报仇,不连累其他人,你们自己想好!”

    冲着这帮兵痞说完之后,紫绡又走到丁副官跟前,大声说道:“丁义!你背信弃义,吃里扒外,还联合日本人在我男人的灵堂上卖国求荣,我必杀你!”

    王副官和紫绡的接连质疑,让人群立马哗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虽然紫绡和王副官仍旧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但是这些疑点的指向已经明朗了,坐在一边的广濑也仿佛凳子上有钉子在扎屁股,不断的张目四顾想要离开这是非之地,丁副官也被他们的质问问的冷汗淋漓。

    “你、你们少在这儿血口喷人!我有什么理由害死大帅?”这个时候的丁副官也慌了,面如死灰地问道。

    “因为大帅不愿意当日本人的走狗,而你却跟远东会社勾结,还对我痛下杀手!大帅在天有灵,庇我死里逃生,丁义你卖主求荣!”王副官冲着丁义大喝,随后又将自己的衬衣隔着**撕破,露出了里面带血的绷带,围着场地转了一圈后喊道:“兄弟们呐!要证据吗!这就是证据,这些伤就是丁义这个畜生追杀我时留下的!他为什么要灭我的口,又不敢昭告天下?因为他心虚!他这种人根本不配接手虎军!”

    王副官身上的伤口可谓最直接的证据,现在局势已经明朗,原本终于马大帅的旧部看向丁义的眼神都带着熊熊怒火,均开始自发地朝着丁义围去,丁义的兵痞们见状开是阻拦,渐渐地,双方已经形成了对立之势。

    丁副官见势不妙,恶狠狠地盯着王副官,随后又向自己的靠山广濑投去求助的眼神,这可不是在远东会社,广濑自己都在想着脱身之策,哪里还有心思管他?广濑看都不看丁义,而是冲着王副官说道:“既然如此,你们中国人的事情跟我们没关系,告辞。”

    “广濑!你过河拆桥!”丁义知道广濑是彻底放弃自己了,直接冲着广濑骂道。

    广濑则是笑着摇摇头,对丁义说道:“丁先生,我们的河还没过,自然也没有桥。”

    刚才广濑还一口一个“丁大帅”叫着,现在的称呼直接变成了丁先生,简单的一个称呼变化,足以看出广濑立场的转变。

    站在一边冷眼看戏的紫绡也冲着丁义吐了口唾沫,鄙夷地说道:“呸!活该!这就是当汉奸的下场!”

    “老子毙了你!”丁义被孤立,一时间恼羞成怒,如果今天紫绡没有出场,单凭王副官一个人,丁义有把握将局势控制住,造成现在的局势,完全是因为紫绡!想到这里,丁义毫不犹豫地从腰间拔出手枪,朝着紫绡射去。

    “小心!”从丁义拔枪的那一刻起,王副官都立马警觉,看到丁义开枪,王副官毫不犹豫地将紫绡往旁边一推,子弹擦着紫绡的头皮飞去,士兵们听到枪声,也直接开始拔枪对峙,丁义的亲信和马大帅的老部下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部分。

    丁义知道今天的事情难以善终,而广濑也将他当成了弃子,索性心一横,伸手直接抓住了广濑的衣领子,直接将广濑挟持当了人质,下了狠心对王副官说道:“狗日的,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放我走!否则这个日本人死了,i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你干什么!”广濑气急,丁义在他眼里就是一条狗罢了,没想到这个时候这条狗还会咬主人,顿时气愤地喊道。

    丁义不理会广濑,而是舔舔嘴唇看着地上的王副官和紫绡。

    “丁义,放下枪吧,你逃不了的。”王副官站起身,冷冷地对丁义说道,他会在意一个日本人的死活么?广濑死了就死了呗,因此丝毫没有被威胁的觉悟。

    “你这个疯子!”广濑见丁义用枪指着王副官,顿时便从自己身上抽出一把匕首朝着丁义的胳膊扎去。

    丁义吃疼不过,被广濑挣扎着逃开,但也因为广濑扎着丁义的手臂,丁义下意识的全身紧绷一下,手中的枪也瞬时走火,一枪直接打到了广濑的后心。

    广濑难以置信地看着丁义,他临死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死在丁义的手上,随着广濑的死,在场所有人都懵逼了,甚至包括丁义。

    “他娘的,老子和你拼了!”杀了广濑,丁义知道自己再无退路,索性直接把心一横,用枪瞄准了王副官,王副官也上前挡在了紫绡跟前掏枪举起,二人一时间针锋相对。

    “嘭!”枪声几乎是同时响起,丁副官的眉心出现一个小洞,随后后脑勺飞出大片血迹,倒在了血泊里,而王副官的肩膀也绽开了一朵血花。

    丁义的死,宣告了这一闹剧的结束,丁义的部下完全放弃了抵抗,被忠于马大帅的将士们缴了械,而王副官则是仰天长啸,喊道:“大帅,你看到了吗!我为您报仇了!您可以瞑目了!”

    巡捕房监狱内,狱卒们正在替苏子全换上新的手铐脚镣,一切准备就绪,苏子全走到朱探长跟前,苦涩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对朱探长说道:“朱探长,看在我们旧日的交情上,一会跟开枪的兄弟们打个招呼,打这儿,准一点,省的让我太痛苦。”

    朱探长点点头,难过地拍了拍苏子全的肩膀。

    此时,在巡捕房监狱的某个囚室内,地面突然拱起了一个土包,一个人的脑袋从地洞里钻了出来,冲着地面吐了两口唾沫后自问道:“呸,这是挖到哪儿了?”

    “穿山甲,你快着点啊,你先出去,别堵着洞口!”地道内,老麻雀爬在这名叫做穿山甲的人身后,拍了拍穿山甲的屁股喊道。

    穿山甲钻出地面,又伸手将地洞里的老麻雀给拉了出来,老麻雀出来之后一个翻滚直接来到大牢门口,从舌头底下抽出一根铁丝直接怼进了锁孔里,三下五除二,锁住牢门的锁头便被老麻雀给弄了下来。老麻雀这还不罢休,拿着铁丝一连开了几个牢门,冲着牢房大喊道:“兄弟们,今朝好出去切老酒了!”

    “什么人!”老麻雀闹出的动静也惊动了看守的狱卒,狱卒们抄着枪就朝牢房这里跑来。

    老麻雀见状,立马从包里掏出一串鞭炮,点燃后朝着那群狱卒扔去,一时间鞭炮齐鸣,烟雾缭绕,整个大牢被老麻雀弄的鸡飞狗跳。

    “大家快跑啊!别再回来啦!”老麻雀一边跳脚,一边冲着被他打开的大牢里喊。

    前来负责押解苏子全的几个狱卒听到响动后,立马警觉了起来,朱探长直接挥手,让他们去查探情况,现场只剩下朱探长和苏子全两人。

    “把手给我。”等狱卒们都走后,朱探长突然掏出钥匙,开始帮苏子全解除手铐脚镣。

    苏子全一愣,疑惑地看着朱探长道:“朱探长,你干什么?”

    “蹲了两天监狱人都蹲傻了。”朱探长白了苏子全一眼,随后又用女声说道:“笨蛋,是我啦!”

    “马嘉!?”这个声音苏子全并不陌生,惊喜地冲扮成朱探长的马嘉喊道。

    马嘉冲他点点头,看了看大牢外面道:“先别说了,朱久他们在外面等着呢,咱们赶紧走!”

    就这样,马嘉顶着朱探长的脸,拉着苏子全匆匆朝着外面走去。

    穿山甲负责打洞望风,老麻雀负责捣蛋制造混乱,穿山甲见马嘉带走了苏子全,立马上去拉着老麻雀就钻了地道,而此时的牢房,就只剩下正在战斗中的狱卒和囚犯们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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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古老传闻,每逢华夏乱世,便有千门弄权,自鬼谷子开门立派,后有苏秦、张仪、孙膑、庞涓,直到杀神白起坑杀巨万,又有王莽祸乱朝纲,千门沉寂千年,到民国变故骤生,鲛人重现、猛鬼上身、连环诅咒、大变活人,擅长刺杀的诡门、擅长机关的万器门、擅长易容变装的幻门、擅长魅惑引诱的花门...当千门重聚,一件件失传已久的诡事重出江湖。 歌谣有云:千门出,江湖换,诡门谲,拆白断,蜂门消息千千万,一朝千门归宗时,山河变色人心乱。千门江湖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千门江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千门江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