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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之匙全文阅读

作者:马言川     梦境之匙txt下载     梦境之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百零五章:胶卷

    李鹤在波爷的肚皮下嗷嗷直叫唤,波爷则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伸手将他挎在身上的相机扯了下来并扔给了我。

    “你们这是抢劫!抢劫!我要报警!”李鹤大叫起来。

    “偷拍就有理了?请你安分一点!不然我对你不客气,我他妈在梦里还怕你不成?”波爷大声呵斥道,说罢便从地上站了起来,眼见李鹤还想往前来抢夺我手里的东西,波爷使劲一跺脚,他又被吓得缩了回去。

    我拿着这个沉重的相机摆弄着,发现这居然是一个老式的胶卷相机,由于不像数码相机那样可以立马看到图片,情急之下只得将里面的胶卷扯出来,对着已经开始变得暗淡的天空,胶卷上的画面显现了出来。

    好奇的波爷走了过来与我一起观看这些内容,我俩一张接一张艰难地观察着这些还没手掌大小的胶片,不知为何,我的耳边开始嗡嗡作响。

    太熟悉了,我几乎可以确定我看见过这胶卷上的画面,但依旧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时候,当我扯到最后几张时,画面中的雨停了,天空中出现了太阳的影子,就在那孤零零的岸边,照射出了一个人影。

    “我靠老周,这根本看不见她的长相啊?”由于图片实在太小,只能看到那个人的轮廓,我不停拍打着自己的脑袋,试图搞清楚她究竟是不是一方。

    然而就在我视线往上移了一下后,胶片上那个黑色的太阳引起了我的恐慌。

    这胶卷上的样子和颜色就和我在那黑梦中看到的画面一模一样!或许应该说之前的黑梦就如同一个没有经过曝光的胶卷般的世界!

    顺着后面看去,那个人消失在了画面当中,我被迫地再次回忆起第一次在黑梦里看到的画面……就是这样,包括这个人行进的轨迹,动作,以及并没有出现在画面上她滑倒的那一幕都栩栩如生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了下去,相机则从我手中滑落在地上,长长的胶卷瞬间被风吹得卷作了一团。

    之前梦里的画面再一次诡异地出现在了此时此地,我深深地感觉到可能某些事马上又要因我而发生,之前那些关于轮回关于宿命的话题似乎永远也绕不开了。

    李鹤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我,他或许是看出了那个落水的人对我很重要,只得慢慢走过来嘴里开始念叨:“对不起……我虽然看到那一幕……但是却无能为力,对不起。”

    我基本已经能联想到落下去的人就是一方,彻底失去了追查下去的**,只想往脸上来几巴掌,好让自己快速挣脱这漫无边际的荒诞世界。

    然而波爷却捡起了地上的胶卷惊讶地看了起来,虽然胶卷在他手里,我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上面的图像开始缓缓流动。

    “这又是什么?”

    就在波爷说话的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变了,天上的云如同一块巨大的黑幕笼罩下来,除了波爷和我,旁边的李鹤以及远处的人群就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有的景色变成了和和胶卷上一样的反色,许久没有困扰我的黑梦终于再次出现了,本来已经几近绝望的我突然间像打了鸡血一样站了起来,因为我知道,黑梦一旦出现,我离一方也不远了。

    波爷从来未见过这样的情形,他第一反应便是抱住我,整个身躯抖作了一团,看来他已经被烙印在了我的意识上并随着我的思维一起来到了这里……

    我慢慢挣脱波爷的束缚,并努力使他平静下来,因为首先我需要做的,便是确定这里和刚才是不是处在同一个由钱蕾意识生成的世界。

    突然间我想起之前被我踹在裤兜里的照片,急忙将它拿了出来,没想到照片上已经消失的一方却居然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波爷凑过来看了一眼,突然间双腿一软,整个人倒在地上便开始抽搐。

    见到他这样,我暗自抱怨着真是祸不单行,所有的事情为什么都集中到这一个时段来爆发,连忙蹲下身子查看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只见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两眼无神地看着天空,我只得使劲将他扶了坐起来,一边轻拍着他的后背一边问:“怎么了波爷?你看到什么了?”

    波爷开始四下张望,好一半天之后他双眼的聚焦点才慢慢转到我的脸上,突然间,他用力抓住我的肩膀大吼道:“我x老周!我想起来了!一方姐是我嫂子!钱蕾,老皮……我全想起来了!”

    说罢他推开我站了起来,张开双手朝远方喊起来:“这就是梦中的世界吗!?真他妈牛x!”

    我急忙向他问道:“怎么了?波爷……难道你?……”

    波爷转过身看着我:“老周,我感觉自己上一秒还在津坡的酒店里守着熟睡中的你们,突然就被拉到这世界一般!这种感觉简直太奇妙了!”

    霎时间我似乎明白了什么,波爷或许是因为看到一方的样子,又或是因为脱离了钱蕾意识的束缚,总之现在的他变成了我印象中的那个波爷,因为我在睡着之前看到的最后画面便是守在床边的波爷,所以在随着我一起进到这个黑色的世界后,依据我的意识将他的“人设”重塑了一次,他就变成了坐在我床前的那个波爷。

    我的思绪逐渐清晰了起来,首先我跳到裂口之下,由于没有任何扰乱我精神的事物存在,所以周围只能看到一片虚无,直到后来我发现了钱蕾背包里的照片,那个东西就如同小马记忆世界里的记忆介质一样,我随着它就被带到了照片主人,也就是钱蕾的思维世界里。

    至于刚才看到的画面,我想或许是因为和我自己有关,胶卷激起了我关于黑梦的记忆,所以我们立马就被带到了现在所处的位置,也就是说此时应该已经回到了我自己的意识里……

    我激动地叫了起来:“波爷,简直无法相信,现在我们所处的地方已经不是梦了,这或许就是我们每个人存在于大脑里的精神世界啊!这周边的一切,包括你在内都已经随着不同人的意识开始改变……”

    我朝着远处看去,空荡荡的弩江边上或许会有新的线索,没想到到头来陪我在如此混乱的世界中穿行的人居然是这个两百斤的胖子。

    “波爷!我们走!”

    “去哪?”

    “去找一方!”

    顺着山坡狂奔下去的途中,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次我将会救出一方,甚至还能发现这困扰我多年的梦境世界最深处的秘密。

一百零六章:凌乱的世界

    跑到江边的时候,一方的身影并未如预料中那样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波爷我俩在这周围寻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任何人为活动过的踪迹。

    “老周,嫂子这是还没到吧?我们是不是来早了?”波爷看着下面的江水无奈地问我。

    “那就在这等等吧,反正你我都已经受困于这无止境的梦魇中了。”现在我已经断定了这里就是limbo之内,甚至可能是limbo最深处的位置,这个实体化的世界已经脱离了“梦”这个容器,开始随着我们的思维意识肆无忌惮地改变着周边的一切。

    既然确定了自己在limbo内,时间和空间对我们来说可能已经无关紧要,老皮等人唤醒我的时间可能是下一秒,也可能是一百年以后,既然脱离了这些束缚,除了找到一方,我没有任何在这里存在下去的意义,对了,还有仍旧等待着我的钱蕾……想到这一团糟的事情,我瘫坐在了地上。

    见我陷入了沉思,波爷抬起头开始欣赏起这寂静的黑梦:“老周,说实话,虽然到处都是一片漆黑,但我似乎能看到这天上的星云正在流动……那就象……”

    波爷开始捶打起自己的脑袋,努力思索着:“像什么呢?反正是一件艺术品,不知你看到的和我是否一样。”

    看见波爷渐渐放松的样子,我就知道只要有这个家伙在,哪怕是这种压抑到极限的环境,他也能若无其事地与你扯一些毫不相关的话题,看他痴迷的样子,我突然想起了我们在读书那会就曾梦想来一次荒诞的冒险,没想到现在还真的实现了,我苦笑着抬起头陪他一起朝天空望去。

    “哇!”我大叫了起来,说实话,我还从来未曾感受过这种奇妙的瞬间,那个黑色的太阳边,我似乎能看见一簇簇云星正在有序地流动着,这就象……

    “波爷,你想说的是不是梵高?梵高的《星空》!”我感叹了起来。

    波爷一拍脸:“对呀!老周,我就想说《星空》,诶,你说会不会在我们之前梵高这家伙就到过这里?他那副世界名作里画的或许就是我俩现在看到的画面。”

    “也许吧……”此时的我已经彻底被这深邃且悠远的天空迷住了。

    “来了!”波爷突然抓住我的袖子大叫了起来,我愣了一下,眼光立马从天空中转向他指着的位置,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人影。

    我睁大了眼睛观察着那个人,只见她留着和一方一样的短发,正在慢悠悠地朝我们这个方向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喂,这不对吧,老周,那是个……小姑娘吧?”波爷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此时我也察觉了那个人的轮廓根本不像是一方,但那似乎又是一个让我似曾相识的小女孩……

    此时我的耳朵边又响起了那烦人的声音,因为我看出来了,那就是曾经在梦里带我逛花园的小姑娘,我紧紧盯着前方,希望能快一点看清她的面目。

    隐隐约约间,我开始感到一丝后怕,这个女孩为何三番五次地出现在我梦里,而且老是在一些不同寻常的环境中,老皮之前分析这就是一个关于我的记忆闪回画面,面对这再次出现的“幻象”,我头上渗出了汗水,感到事情可能不像他说的那样简单。

    小姑娘慢慢地靠近我们,她的面容也开始展现出来,突然间波爷抓着我的那只手用力一捏,我疼得直叫唤,还没等我抱怨出来,我便看见那个小姑娘的样子……就和我在津坡市大裂口上看到那恐怖的脸庞如出一辙!

    “老……老周……虽然这是梦……但也他妈太可怕了!我可不想近距离接触那个鬼东西!”波爷上下牙直打颤,说完他转身拉起我便要跑。

    “等等!”我大声叫停了他并叹息道:“我每一次遇见这些怪事都以逃跑来解决,但最终换来的却是一个又一个死循环……我实在跑不动了,能不能就站在这,看她究竟要干什么……”

    “我x!老周你疯了吗!你再不动我可要先撤了啊!这谁顶得住呀!”波爷开始嚷嚷起来,只见那个小女孩离我们越来越近,她面部上那些狰狞的细节也越来越明显,波爷见劝不动我,只得独自一人转身向后跑去,但就在几秒之后他连声咒骂着又跑了回来,无奈之下,只得躲在我的身后瑟瑟发抖。

    小姑娘最后在我面前停住了,她抬头死气沉沉地盯着我,此时我巴不得连呼吸都快停止了,全身上下唯一还能运转的或许只有自己的大脑了吧,我没有想别的,而是在不停揣测着这个女孩出现的理由。

    这会不会是上次经过艾伦韦伯那个事件后,由于她女儿的事故在我心中遗留的心病,日思夜想后经意识实体化后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想到这,我慢慢张开嘴对她说道:“米娅……是你吗?……”

    小姑娘并没有理会我,而是张开双手一把抱住我,嘴里不停说着些胡言乱语,但期间,我似乎听到了“爸爸,妈妈”这类词意。

    这时,我突然想到了小团,他以往也是这样对我撒娇,一时间父爱泛滥的我竟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小女孩并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正当我开口准备与她交流时,小姑娘抬起了头,我再次在她的脸上看到了我自己的样子!

    “妈呀!老周!怎么会是你的脸?!”波爷突然怪叫了起来,由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我也被着实吓了一跳,正当我惊慌失措之时,小女孩猛地推了我一把,那股劲道完全就和一个成年人没有任何区别。

    我顺着湿滑的草地向坡下栽去,就如同很早之前那个梦一样,我最终还是从这悬崖上坠了下去,只不过这一次我看见了紧追着我跳下来的波爷……

    随着一阵凉意刺穿我的身体,耳边只剩下水流的咕嘟声,我从未在任何一个梦里体会过如此真实的感觉,冰冷的江水以及溺水后无法呼吸的绝望感伴随着我慢慢向下沉去,我清晰地感受到了液体涌进胸腔那种疼痛,此时我只能放弃挣扎,绝望地闭上双眼。

    本想着这些荒诞的事或许会就此结束,谁知我的头不明不白地撞到了个石头上,待我睁开双眼时,我看到波爷我俩已经被水冲到了一个浅滩上,不远处还躺着另外两个熟悉的人,我站起来呛出了几口水后愤怒地吼了起来:“这他妈又是什么!?”

一百零七章:选择性失忆

    只见躺着的两人的居然是张雨霖和老皮,他们似乎也是才被激流冲上岸,老远我就听到老皮的喊叫声:“姑娘!你这是把我带到什么鬼地方了?就不能找个适当的地点平稳着陆吗?”

    张雨霖侧卧在地上表现出一副痛苦的表情,似乎她肚子里的水还没吐出来。

    看到这个场景,我激动地朝他们走过去,并用尽全力喊出他俩的名字。

    听到我的声音,老皮猛地从地上坐起来,张雨霖则依旧闭着眼睛抱怨着:“我就说嘛,肯定是周尧哥的问题!”

    老皮看见我后立马伸出食指指朝我:“周!你真是害人!下次再这样乱搞的话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来找你!”说完,他的嘴里又吐出一口水。

    “你们也从那里跳下来了吗?”我惊讶地问道。

    张雨霖痛苦地坐了起来:“是啊,你又不听劝,毫无征兆地就跳到那个下面去了,我好不容易带着老皮大叔追踪到你的意识,谁知道过来以后居然是半空中!咳!……哈哈哈哈哈”

    张雨霖突然笑了起来,我转过身,发现波爷站在我身后,长长的头发已经把整个面部都遮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波爷爷会在这?”老皮奇怪地打量着他。

    我叹了口气:“说来话长了……”

    听我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半天,从相片到钱蕾,再由波爷到那个小女孩,老皮的心情随着我所说的内容变得越来越差。

    为了先搞清楚我们所处的位置以及这个世界的性质,在老皮的带领下,我们几人围坐在这浅滩边上把所有已知的细节拼凑到一起,最终得到几个定论。

    1:由于他们俩从裂口上跳下后张雨霖第一时间就追踪到了我的意识所在地,那就说明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不同于大雾里的津坡市,依旧是一个以梦为载体的世界。

    2:就在我跳下去后,他们第一时间就追随我而来,然而就在那一瞬间,我在下面却经历了如此之久,依照老皮在梦境层次里的时间算法,这里最少处于第五层梦境之下,外加我们并没有依次做梦,而是直接到达这里,所以由此推断那个光柱之下便是limbo,而且是limbo的核心位置,即是精神世界里梦境生成的起源地。

    3:在这个世界中,所有的梦都处于塑形期,也就是大脑正在把意识记忆转变为梦的阶段,所以每个人在这里的所见所闻都是以自己最原始的感官生成,而且极其不稳定,并会随着梦境主人的意识波动而发生改变。

    4:只要是梦就一定会发生映射,至于映射的方式和强度是否与之前一样,还不得而知,所以接下来我们的一言一行都必须更加小心。

    就在讨论完毕后,大家依旧喋喋不休地发表着关于那个小女孩的意见,毕竟她在我梦中出现的次数实在过多,如果不搞清楚,这可能会对我们未来在梦境里的行动产生不可逆的影响。

    大家在表述自己的想法时老皮一直沉默着,我一眼就看出了这家伙可能发现了什么,立刻凑了过去问道:“老皮,我知道你已经找到思路了,要不你来说说?”

    他皱了一下眉头,张开嘴愣了几秒才缓缓说道:“周,大致我已经能猜到这是怎么回事了,如果你想追查下去,出了什么意外我可不负责,关于那个小女孩,我建议大家就此跳过,因为或许她根本就是艾伦韦伯的女儿留给你的阴影罢了。”

    但是这已经说不过去了,小女孩可是在我接触到艾伦韦伯以及扬越行之前就梦见过的,所以我的意见很明确,必须搞清楚这个小女孩的来源。

    老皮假惺惺地叹息了起来,其实我知道他非常想追查关于这个姑娘的源头,谁知道他居然反问起了我:“周,你自己是否有过失忆的遭遇?”

    失忆?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和这个词扯上关系,所以坚决地摇了摇头。

    “波爷,你俩处这么久,你是否知道点什么?”老皮转头朝向正在甩干头发的胖子。

    波爷依旧不停地左右摇晃着脑袋:“没有,老周的记忆他妈的比我还好,我都没失忆,换作他更不可能。”

    只见老皮面不改色地又继续问我:“你还记得小马吗?他的失忆症是怎么解释的?”

    我立刻接上话:“记得!那不就是你说的什么选择性……”

    此时,我突然抽搐了一下,睁大眼睛问道:“你的意思是……我曾经有过选择性失忆的症状?”

    “bingo!既然波爷不知道,那这个问题我们还需要求证,你的父母,又或是……水一方。”看着老皮认真的表情,我开始有些慌张,难不成我自己还有一段记忆被我的意识回避了?如果真是那样,会不会牵扯到一方又或是其他人呢……

    正在我思绪一团糟时,张雨霖大叫了起来。

    “喂喂喂!你们别说了!快看看这周围是不是又变了?”她一把抓住老皮,示意大家留意这周边的环境。

    由于身处黑梦中,我并没有在意具体的环境细节,但经张雨霖一提醒,我才发现我们旁边的弩江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一条小溪,又或是至始至终我们几人都在这小溪边的浅滩上……

    经过我仔细观察后,这又是一个熟悉的地方……

    “艾伦韦伯!他当时就是在这个下面抓鱼!周尧哥,你快看,我说的没错吧?”张雨霖一边跳一边指着远处,我定睛一看,那边是一个长长的斜坡,上面就是那栋被火焚烧的小木屋和米娅曾经带我观赏的小花园!

    这或许是因为我突然想到了米娅小姑娘,周围的一切便再度发生了变化,我指着山坡喊道:“如果没记错的话,艾伦韦伯的女儿应该就在那个上面!”

    听到我这样说,老皮惊慌地站了起来抖了抖身子说道:“那还等什么?上去看看!”

    说罢我们一行人朝着坡顶便飞奔而去。

    跑在最前面的我第一个到达了上面的平地,顺着记忆中的方向看过去,那栋房屋的位置只剩下一片被火烧过的架子,然而更令我惊讶的,是旁边那鲜艳的花园。

    “哇!好漂亮!”张雨霖双手捂到嘴边感叹着,因为那是在这个黑色世界里唯一一处有颜色的地方,加之里面五颜六色的花朵,此时此刻显得格外耀眼。

    突然,花园里慢慢走出一个女人,我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结果旁边的波爷率先叫了起来:“嫂子!老周!你看到了吗?那是嫂子!”

一百零八章:尽头

    我定睛一看,那人确实就是我日思夜想并在这梦中苦苦追寻的一方,来不及思索,我迈出步子便朝着她飞奔而去。

    “一方!你能听见吗!?我是周尧!”一边跑我一边大声呼喊着。

    一方听见我的呼喊声后,正在四处张望的她突然间停了下来,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我会在这个地方出现。

    待我跑到她跟前,本来期待一个完美的拥抱,谁知一方两眼死死盯着我,从她的脸上我看到些许的愤怒与无奈。

    “你来了吗?”他的话语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兴奋:“周尧,你曾经到过这个地方,对吧?”

    虽然有些不正常,但一方还是说话了,并且她也喊出了我的名字,一时间我激动得快要跳起来,急忙点了点头然后把双手放到她肩上:“一方!委屈你了,接下来我再也不会离开你,直至我们找到方法把你带回现实!”

    一方没有说话,她拉住我的其中一只手慢慢带我走进了那个彩色的花园,期间我看了一眼旁边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房屋,心里涌起了一阵莫名的伤感。

    走进花园,一方脸上终于露出来微笑:“周尧,好几年前你还拉着我在这花园之中踱步,你还记得吗?”

    我尴尬地笑了笑,可能是由于时间过长,我对她说的事没有一丝印象。

    一方坐到了地上,她朝旁边的位置拍了一下,我急忙靠了过去,只见她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周尧,自从我落到那裂缝之下,才慢慢认清了现实,我已经死了,对不对?”

    我表情慢慢严肃下来答道:“是的,本来在早先的梦里我就该告诉你……但是你放心!我们已经找到了能改变这一切的办法,一定会救你……”

    “谁?你说的你们是谁?”一方转过头,非常愤怒地盯着我。

    我转过头,却不见其他几人跟着上来,连忙拉着她从地上站了起来并指向我们来的地方说道:“就是他……”

    一眼望去,前方空空如也,刚才被我甩在身后的几人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待我再次转回头想解释这一切的时候,一方却已经变成了那个狰狞的小姑娘,她一只手依然拉着我,突然间,我感到这一幕确确实实发生过,不是在梦里,而是几年前我的亲身经历,小姑娘不是米娅,而是一个对我非常重要的人!

    我急忙开始甩头,想努力回避那些可怕的想法,因为我知道在这里一旦我的思维被植入任何东西,整个世界观便会随着一起改变。

    “你想起来了吗?周尧,这一切全是假的,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只活在你的想象之中,当然,有一点是正确的,那就是你所谓的一方,她已经死了!”说完,小姑娘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意识到这个世界已经因为我的心理波动而开始发生变化,我必须逃离这里!慌乱间,连忙掏出了裤兜里那张已经不成样子的照片,但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皱褶的原因,站在钱蕾身旁的一方看上去就如同我眼前这个小姑娘一般……

    正当我准备将它扯平时,周围的情况发生了改变,我身处的地方不再是那个彩色的花园,而是回到了大雨过后的弩江边上。

    然而顾不上我有任何喘息,不远处的一个景象又吸引了我,只见钱蕾和一方正站在江边发生着争执,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此时此刻我意识到这或许是我能救出一方的唯一机会了。

    只见钱蕾朝着一方用力一推,整个画面就如同我之前看到过的那样,一方没站稳,一瞬间就朝着悬崖边滑去,千钧一发之际,她伸出手抓住了岸边那棵灌木。

    见到如此焦灼的状况,我飞快地朝着那边跑了过去,钱蕾看见突然出现的我显得极度惊讶,她径直冲到我面前,张开双臂拦住了前方的去路。

    此时我哪里还顾得了这个大小姐,在用力将她推开之后,我扑过去伸出手便抓住了即将落下去的一方,江风卷起的水花不停溅到我的脸上,一时间我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眼见一方快要被拉上来时,更奇怪的情况出现了。

    我拉着的人,既然是正在流泪的钱蕾?……

    我回头看去,后面站着的人变成了一方,又或是……他俩的样子本来就一模一样?

    “老周,让他去吧……”岸上的人对我说道。

    待我看朝下面,手里拽着的人居然也说出来同样的话:“老周,让她去吧!”说完,她松开了我的手,彻底坠入到了奔流的江水之中。

    由于惯性,我的身子不由得想后退去,一屁股坐在了湿漉漉的草地上,此时岸上不知是钱蕾还是一方的女子慢慢走到我面前蹲了下来。

    只见她的身型慢慢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眼看自己就快消失,这个女子微笑着说道:“周尧,你终于想起来了吗?醒过来,随我回去吧。”

    见到这突如其来的可怕场景,我大脑里一片空白,眼前这人究竟是谁?一方呢?钱蕾呢?我睁大了眼睛,恐惧地看着她。

    “你究竟是谁……”我问道。

    “你忘了吗?我是钱蕾,你的妻子。”她面露微笑,俨然一副我记忆中一方的样子。

    “不……不,这不是真的……”说完我站起来拔腿就跑,此时我感觉到我的大脑正被另一个记忆慢慢吞噬,但我依旧相信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你永远也触及不到梦魇的尽头!醒来吧!”

    随着我身后最后一阵哀嚎声消失,这个世界变得平静了下来。

    站在这大风怒号的山丘之上,我看了看手里的照片,上面的场景正是我此时所处的位置,我无奈地将它拿到耳边轻轻开始摇晃。

    脚下的大地随着我右手晃动的幅度开始发生剧烈震动,照片里不时传出呼啸的风声。

    继续做梦?又或是结束这一切?面对这个艰难的抉择,我只得坐回了地上,木楞地看着远处那黑色的太阳……

    如果一开始我没做那个糟糕的决定,这一切或许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我双手抱头并用力揪扯着自己的头发,不知自己内心深处藏匿的究竟是后悔还是不甘。

    再三思索后,我把手里的照片举到眼前,其实上面的景色从来未曾改变,变了的只是这照片中的人而已。

    “再见!”说罢我将它撕碎,掏出打火机点燃了这最后的宿命。

    随着飘散而去的点点星火,天空出现了一道一道裂纹,云层如同千斤巨石朝着地面砸来,周围的空气慢慢变得灼热,一时间,天空被剧烈的火光所照亮。

    我知道眼前的梦境即将崩塌,点了一支烟,平静地欣赏着这末世绝景,眼看最后一丝火光消失殆尽,整个世界再次遁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昏昏沉沉间,我看到了一起逛动物园的一方和小团,看到了露营地年轻的钱蕾,看到了正在妻女之间做出艰难抉择的老张,看到了出国留学却发了疯的扬越行,看到了哈哈大笑的艾伦韦伯,看到了从大火里爬出来的老皮,看到了正在哭泣的小女孩,还有那患了选择性失忆症的小马……

    然后,我做了一个梦……又或是……那只是我的一段记忆罢了。

一百零九章:另一个人生

    “周,你想起来了吗?”

    房间内明亮的灯光刺痛了我的双眼,恍然间我出现在了一个硕大的房间当中,从床上坐起来后,我感觉自己似乎经历了一场持久而真实的梦境,但此时此刻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说不清楚。

    房间里来了很多人,我的父母,皮特医生和他的助理艾伦韦伯以及学生王澈,张雨霖……对了,她好像就是我的表妹,林姨和钱叔,也就是我的岳父岳母……

    钱蕾慢慢走到床边蹲下身子,我清楚地看见了她稀疏的头发下面那道长长的伤疤……

    我把手伸过去轻抚着她的脸颊,过了好一半天才慢慢说道:“小团呢?你没带它来吗?”

    钱蕾抓住我的手,泪水不停地往下流:“老周,如果你想起来了,我们这就去宠物店接它,好吗?”

    我叹息着点了点头:“对不起,我总是让你操心……”

    环顾四周,所有的人都显得非常自然,只有我的岳父,也就是钱蕾的父亲依旧闷声不响地站在窗边张望着远处……

    而我的脑海里,不停地闪现着刚才在梦里看到的那些“真实记忆”。

    ………………

    ………………

    ………………

    这其实是一个关于忏悔的故事……

    周尧生于1988年的昆岚市,父母从小就发现他有着异于常人的美术天赋,所以在周尧很小的时候就被疯狂地浇灌一些关于艺术造诣的独立思想。

    在周尧17岁那年,他很幸运地考上了全国一流的美术学院津坡美院,在一次学生自发组织的弩江野营活动中结识了比自己大半岁学设计的姑娘钱蕾。

    然而在活动中钱蕾发生了一起意外,她在玩闹时因自己的疏忽坠入了江水之中,周尧不顾自己的安危,在同学的帮助下毅然决然地系上安全绳跳下去并救起了钱蕾,从那以后,两人之间便擦出了火花,毕业后周尧飞往遥远的德国柏林艺术学院进行留学深造,由于痴迷美术,他在离市区一百多里外的山区租了一栋单独的民房,供自己进行安静的艺术创作。

    钱蕾则在市里干起了茶艺店,在一切安稳下来后,两人顺理成章地步入了婚姻殿堂。

    婚后不久,钱蕾就生下了一个女婴,周尧因痴迷诗经,遂将女儿起名为周一方,意为“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女儿非常喜欢动物,并且她最喜欢的正是母亲钱蕾及其讨厌的长颈鹿,所以在周尧每次回国时,都要带上女儿去动物园游玩一番。

    在一方四岁那年,周尧在柏林举办了自己人生的第一场个人画展,钱蕾激动地带着年幼的一方趁着暑假飞往德国,她想让女儿从小便接受一下父亲的熏陶。

    在画展举办完毕后,周尧带着家人来到了自己在山区里那栋独立的小木屋,借此机会一家人顺利地体验了一把“田园生活”,眼见女儿非常喜欢自己为她所栽种的小花园,周尧甚是开心,却没想到所有的不幸便从那个时候开始了。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周尧正在河边拉网捞鱼,在听到一声尖叫后,他发现身后的山坡上冒出了一阵浓烟,情急之下,周尧飞身跑回了自己的小木屋旁,眼前的一切让这个男人几近崩溃……

    自己的妻子此时躺在离大门不远的位置,并已陷入了昏迷,而女儿一方却在房屋里火势最汹涌的位置号啕大哭,由不得思考,周尧本能地做出了抉择,即是先救出离大门较近的妻子钱蕾。

    然而就在周尧把昏迷的妻子拖离大火后,整栋房屋瞬间垮塌了,女儿的声音也随即消失在这剧烈的火光之中,这个男人的人生几乎就在这一瞬间彻底被摧毁。

    往后的日子,周尧陷入了深深的自责,每天他都活在无止尽的忏悔之中,并打心底想忘记那段痛苦的回忆,终于有一天,周尧疯了,疯得非常彻底。

    学校见状,只得无奈将周尧遣送回国,处于人道主义角度考虑,学院联系了两位著名的德国精神病医生来协助周尧的治疗,这两位医生即是皮特和艾伦韦伯,两位医生在华已有很长时间,艾伦韦伯顺便给自己起了一个中文名:杨越行。

    期间陪同周尧进行心理诊疗的,除了这两名医生之外,还有与周尧最要好的表妹张雨霖以及自己在美院的同学马戈。

    然而周尧在内心深处依旧无法原谅自己,久而久之,他反而与精神病院的另外一个病人成为了好朋友,那就是波爷,两个病人在一起总是谈论着一些天马行空的幻想,因为有着共同语言,周尧把他视作了自己的人生知己。

    在漫长的心理纠缠过后,周尧的心理问题开始变得越来越扭曲,他的选择性遗忘逐渐由于药物作用而变得开始生效,他开始产生幻想,幻想那一切都只是虚假的梦而已,并在心里编造出了了另外一个能让自己踏上赎罪之路的故事,由于日常接触的人就只有那么几个,所有的人便在周尧那错综复杂的记忆里形成了一个荒诞的梦……

    ……………

    ……………

    ……………

    视线突然闪回,老皮站在我面前双手叉腰说道:“好了周,看来你妻子和我们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皮特医生,感谢你对周尧做了如此之久的心理暗示,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钱蕾握着老皮的手感激涕淋。

    “好了!我们也该走了,记住,好好休息,周尧!”艾伦韦伯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提箱一边说。

    在家人把几位医生送走后,大家再次围坐到我的床前,张雨霖依旧大咧咧地说着她那些中二的故事,钱蕾不时发出呵斥声教训着这个调皮的小姑娘,所有的景象依旧是那么熟悉却又掺杂着一丝诡异的陌生。

    “嗯……那个……我还想休息一下可以吗?”我慢慢张开嘴对众人说道。

    钱蕾连忙站起来扶住我的后背并让我轻轻躺回床上,闭上双眼,我似乎仍能看清周围那些欣慰的表情,只是站在一旁的钱叔似乎正以一种严肃的目光看着我。

    关于我醒来前那一切记忆都已变得模糊不清,只是隐约间我觉得自己似乎还有某种“使命”尚未完成,面对现实,面对自己死去的女儿,我叹息了一声,不一会便再次进入了梦乡。

    睡梦间,我又听见了那稀疏的雨声,一个女孩的声音渐渐传来,她好像在问我什么问题,仔细聆听,那句话仿佛是这样的……

    “周尧,你喜欢下雨吗?”

一百一十章:字谜

    津坡市的冬天总是伴随着冰冷刺骨的北风,我一大早便被吵醒,此时正依偎在窗台上听着旁边院子里的嚷嚷声,那是一群年事已高的大妈大爷正在买一种被称为“字花谜”的东西。

    其实说白了就是一种老掉牙的赌博骗术,庄家会在每天特定时间发布一条所谓的谜语,其实就是一些古代的诗词以及民间流传的绕口令随意拿来拼凑出的句子,然后院子中央有一副财神或是其他菩萨的画像,上面随意排列着36种动物。

    那些诗词的答案就在这36种动物之间,虽说是解字谜,但其实每一句诗的答案都可以由庄家任意编造,然而还是有很多人不信这个邪,总想着自己有能力解开这些诗词之后的秘密,殊不知庄家已经赚得盆满钵满。

    “书艺啊,一会要不要去看看字谜?”我们家老爷子此时在门边喊道,虽然我不止一次告诫他这些东西不可信,但这顽固的老头子就是不信邪,每天都得去买上几把。

    或许是因为这几天受到过多的影响,我昨晚居然梦见了今下午的字谜题目以及答案,题目是啥我记不清了,但那似乎是和五行的“金”有关,答案我记得非常清楚,是蛇。

    不得不说,有时候梦里的东西就是这样奇特,我摸了摸兜里剩下的一元钱,拧了一把湿毛巾在脸上一顿擦后,打算按照梦里的答案去试一试,紧随着老爷子的脚步出了门。

    我从来到这个世上便没有见过我的母亲,听老爷子说,她是在我出生那年因难产而死,所以我从小便顶上了一个克母的称号,由于我的存在,后来老爷子也没有再找老伴,一方面是因为他不想,另一方面也许是其他有这种想法的女人都被我的传言吓退了。

    一路上,街坊邻居都亲切地同我们爷俩打着招呼,但我却根本不想理会这些家伙的虚情假意,老爷子是一个老木匠,人们都称他为“钱木匠”,由于年轻时有这门手艺,加上脑袋还算好使,现在我们家已经是这一片出了名的万元户。

    而我,一点也不像老爷子给我起的名字那般文雅,相反,17岁的我早早辍学在家,成天游手好闲,大家都在私底下议论老爷子的家底迟早要被我给败光,这也是我为什么如此讨厌这群家伙的原因。

    没走几步,转角我们便来到了隔壁人头攒动的院子,“老钱!你快来看看!”只见隔壁的张大爷一边喊着老爷子一边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的手上拿着一张写满了字的信签纸。

    “老钱,今天的题目就是这个!我已经算得差不多了,答案肯定是虎和马!”张大爷自信地显摆着他的计算结果,见老爷子把信签纸拿了过来,我急忙凑过去看了看。

    只见排头写着一句话:晓站金宵鼓未眠,腰下剑直斩楼兰。

    句子里那个“金”字格外显眼,我立刻想起了这似乎就是我昨晚梦见的那个题目……

    趁着两个老头子攀谈期间,我好奇地钻进人群,来到了售卖桌前,负责收钱的是我的好哥们,名叫李贤平,我喜欢称呼他为“小李子”。

    这家伙比我小两岁,是大人们眼里乖孩子的典范,现在还在读初中,他的大伯“李老黑”也就是这次字谜的主办者,老黑虽然不时也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不得不说他绝对是这一带“教父”级别的人物,不管谁家有个大事小忙,现场一定会有这个慈祥老伯的身影,由于现在正值寒假期间,所以小李子便来帮助自家大伯打理“家族生意”。

    “哈哈,书艺哥,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不是从来不信这些东西吗?”小李子看到我显得非常开心,因为终于有个朋友能在这无聊的下午陪他聊聊天了。

    我看了一眼周边,悄悄掏出兜里的一元钱放在桌上,用一种非常傲慢的口气说道:“蛇,买赔率最高的。”

    由于动物有36种,买谜底的方式有很多,赔率也不一样,而我直接买了赔率最高的一种玩法,似乎是一赔三十,这样买在常人看来无异于送钱。

    小李子惊讶地看着我,他凑过来悄悄地说:“书艺哥,算了吧,别听那些大爷大妈瞎指挥,等改天我去悄悄看一眼答案提前告诉你再来买……”

    显然,小李子以为我是听了其他人的意见才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对于我们而言,一元钱可是一个巨大的数字,我摇了摇头,示意他给我开单,因为就刚才那个题目来看,确实和我梦里的题目如出一辙,这未免也太过巧合,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我决定放手一搏。

    小李子摇着头小声说道:“书艺哥,其他人我不会说,但我大伯和我说过,这东西其实是骗人的玩意儿,干完这一次他也要收手了,还说怕折寿……”

    “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多废话?快开单!”无非常不耐烦地说道,见我铁了心要买,小李子只得低头长长叹了一口气。

    当我刚把那张手写的单据揣进兜里时,我们家老爷子出现在了旁边,不由分说便掏出钱买了马和虎,听他解释这和什么生辰八字五行相关,说了一大堆后,我无奈地摇着头到后面找了个凳子就坐,等待着答案揭晓。

    “哎哟,看看这是谁?钱公子啊?什么时候您也看得上这种小场子啦?”此时,一个刺耳的声音出现在我耳旁,我抬起头一看,原来是小李子的堂哥也就是老黑的大儿子李贤赋,他此时正带着一群“看场”的马仔站在我面前。

    李贤赋虽然是老黑的儿子,外号“二杆”,为人张扬,处处惹事,成天带着一群社会青年在城里游荡,周边的街坊对他也是敬而远之,老黑为此也是相当头疼,但由于是自己的儿子,与其让他在外面惹事生非,不如将计就计,一股脑地把这群社会青年全部“招安”来替自己打工,由于有了父亲撑腰,二杆这段时间越发猖狂。

    由于我曾经在周围说过一些关于此次字谜是骗局的话,并且传到到了二杆的耳朵里,所以他一直对我冷嘲热讽,总想找个机会给我一个教训。

    眼看周边人这么多,我想他也不会拿我怎样,便冷笑着回了一句:“怎么?怕我把你家的老底揭了?”

    二杆本来就一肚子气,又被我这样一通嘲讽,遂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并抬起了拳头,周围的马仔也一并拥了上来。

    “贤赋!干什么呢你!?”

    突然,旁边传来一阵呵斥声,我转过头一看,发声的人正是李老黑,二杆见状立刻放开我,而我也急忙转过身尊敬地喊道:“黑叔……”

    老黑看到我,依旧是一脸慈祥,他拍拍我的肩膀说道:“小艺呀,难得见你来黑叔这玩,如果贤赋敢欺负你,你尽管告诉我,叔饶不了他。”

    “可是爸……”

    “闭嘴!快去干活!”

    还没等二杆开口,老黑便是一顿训斥,他只得憋着一口气低头走开,期间还不忘斜眼瞅我。

    就在此时,人群中的议论声传来,似乎这一场的谜底揭晓了,而我听见最多的一个字居然是“蛇”!

一百一十一章:冷原舞

    “啊哦!!!”我拿出之前的单据猛地跳了起来,欢呼着冲向兑奖桌,老爷子惊讶地跑过来抓住我问道:“小崽子,你什么时候买的?中了?”

    只见我从负责兑奖的大妈手中拿过厚厚一叠零碎的钞票,一边拍打着一边显摆:“钱老头,你儿子还算聪明吧?哈哈!”

    老爷子指了指我的鼻子:“你小子,叫你读书你学不进去,搞这些东西你到挺上心。”

    说罢,他把我拉到一旁悄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今天要开蛇的?我记得你以前可从来不相信这些东西啊?是不是你已经找到什么窍门了,快跟爸说说!”

    由于这一切都显得如此突兀,我只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和昨晚我做那个梦无非就是一个小概率的巧合罢了,遂对老爷子笑道:“今天我感觉好,不知为何就看中蛇,乱搞,乱搞……”

    老爷子沉下脸,一把将我手里的“巨款”抢了过去,分成两份后将其中一叠还给了我,并将另一叠揣进了自己的裤兜。

    “去吧去吧,别来瞎掺合了,我看你呀,就是踩了狗屎,正好你生日我也没买什么东西给你,那些钱你自己去花吧!”老爷子一本正经地说教着,随后一转身便挤进了人群之中,我看着手里剩下的15元钱,虽然有些委屈,但毕竟也可以供我潇洒一段时间了。

    我算了算时间,此时是1987年12月8日,距离我17岁生日刚过去两天,就当是老天可怜我,故意托梦送我的生日礼物吧!

    我将钱握在手中,看着院门边盯着我的二杆,得意地笑了笑,扬长而去。

    哼着小曲顺着胡同往回走,回到家后我张开双臂惬意地躺到了床上并开始幻想接下来的开销计划。

    突然间,屋后传来了一阵摔东西的声音,我琢磨着是不是隔壁的冷大傻又开始发疯了,连忙跑出门爬上围墙想看一看这家伙的丑态。

    冷大傻原本名冷立军,本来是一个出了名的知识分子,但就在前几年结识了社会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还染上了毒瘾,很快便把自己本就薄弱的家底彻底败个精光。

    由于常年吸毒,这家伙的脑子开始慢慢变得迟钝起来,日子久了,大家便给他起了“大傻”这个外号,冷大傻期间也尝试过戒毒,但都以失败告终,现在很少见他回家,而且每次回来总会伴随着剧烈的冲突,窥窃这一家人的争吵对我来说渐渐变成了一种不可替代的娱乐方式。

    待我爬到围墙上那熟悉的位置时,才发现此次与他争吵的对象既不是大傻的媳妇,也不是他那几个抠门的兄弟,而是女儿冷原舞。

    冷原舞比我大了几岁,原本在学校里是一等一的好学生,可就在她这个不争气的父亲影响下,原舞不得不辍学在家,为了贴补家用,只能被迫到市里最出名的迪斯科舞厅“明珠歌舞”打杂,最终变成了现在长辈眼里“不三不四”的样子。

    在我的印象中冷原舞总是走在时尚最前沿,一席雪白的毛衣搭上当下最流行的粉色喇叭裤,加之她那前卫的披肩长发,说白了冷原舞就是我这种情窦初开的小青年眼里的梦中情人。

    此时大傻正呆呆地站在院子里不停哀求女儿,或许是毒瘾发作回来找家人要钱吧,冷原舞则站在门前不停地咒骂着这个落魄的男人,大傻眼见装可怜的套路已经行不通了,态度瞬间强硬起来。

    只见大傻一个纵步跑到女儿面前,用力抓住她的双手,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我告诉你!你别不知好歹!想想是谁把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快说!你把钱放在哪了?”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冷原舞被父亲重重一耳光打翻在地,我焦急地向他家屋内张望过去,盼望能有人出来帮助这可怜的姑娘。

    然而过了一半天,也不见屋内有任何动静,眼见大傻已经发了疯似地开始揪扯女儿的衣裳,我只得从围墙上跳了下去。

    不得不说这毒瘾发作的人为了赌资还真是拼命,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位瘦弱的大叔从他女儿身上拖开,发现冷原舞的脖子上已经被父亲抓出了几道大大的血印,不由分说便拉住这个可怜的姑娘往外面跑去。

    很快我们便穿出胡同的另外一头,在冷冽的津门湖旁停下了脚步,伴随着一阵阵北风袭来,冷原舞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着,一边放声哭泣。

    我急忙拿出兜里的手帕递过去,她也不嫌弃,拿起来便开始擦拭脸上那已经哭花的妆容,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正面凝视冷原舞的面容,不知不觉被她的美艳深深吸引住。

    “书艺……谢谢你……书艺,书艺?”在冷原舞的连声呼喊下,我打了个颤,瞬间才发现自己盯着她脸已经看了太久,不由得脸一红,尴尬地往后退了一步。

    冷原舞见状,把手抬到嘴边轻轻一笑,接着说道:“书艺,谢谢你!”

    我从小便很少同女孩子说话,更别说这种女神级别的人物,虽是住两隔壁,我和冷原舞这十多年也没说过几句话,面对这种状况,我一时间紧张得不知所谓。

    但斜眼间,我不经意又看到了她脖子上那几道明显的伤疤,回头张望了一阵子后,我对冷原舞说道:“你在这等我几分钟,我很快就回来。”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我便转身朝湖边的供销社门市跑去。

    供销社这种地方,在我眼里一直都是奢侈的代言地,手表,缝纫机,自行车以及电视机,这些琳琅满目的商品价格历来只存在于我的幻想之中,因为害怕面对柜台阿姨那歧视的眼光,我只得低着头走了进去。

    顺手拿了一条手工织成的毛线围巾后,我战战兢兢地走到了柜台边上小声问道:“这个多少钱?”

    “8块!”阿姨一脸不屑地说着,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我伸手从口袋里掏出那一大叠钞票,一张一张地数着,最终递了8块钱过去,在柜台阿姨异样的眼光中,我开心地拿着围巾跑回了冷原舞身边。

    “来!围上,这样就没人看得到你脖子上的伤了!”我激动地对她说道。

    冷原舞先是愣了一下,或许是不知道我从哪搞来如此贵重的东西,但碍于周边人的眼光,她一把便把围巾拿了过去并围在了脖子上。

一百一十二章:病

    待她用围巾把整个脖子包裹起来后,把手放到嘴边哈了一口气问我:“书艺,你买这么贵的东西哪来的钱啊?”

    我无奈地笑了笑:“我在黑叔的字谜那赢了几十元,刚好听到你家有响动所以就爬到围墙上看看,结果发现你和你爸正在吵架……”

    冷原舞低下头,一句话也不说,似乎是我又让她想起了那个不争气的父亲……

    沉默就这样持续几十秒,他伸手摸了一下脖子上的围巾抬起头说道:“这样吧书艺,等这个月我发了工资,多少钱我还你……”

    我这个人虽然没什么出息,但面子对我而言却比什么都重要,加之又是在这么漂亮的女孩子面前,虽然很心疼那八块钱,我还是抬起手甩了下:“小钱,小钱,不用还,反正过几天就是那洋人的啥节……就当我送你的礼物吧。”

    “你说的是圣诞节吧,看不出你还知道洋人的节日,哈哈!”冷原舞终于被我逗笑了,看着她俊俏的面容,我突然觉得心里比春天还要温暖。

    “你呀,小屁孩就别逞强了,姐姐我是有工作的人,等我发了工资,咱进馆子~我请你吃红烧肉!”说着她把手伸到我鼻子上轻轻捏了一下,这一举动反而让我有些失落,因为我一直认为自己已经是个大男子汉了,好不容易能在冷原舞面前显摆显摆,没想到在她眼里,终究还是个弟弟……

    风越来越大了,我向周围扫视了一圈,毕竟一直站在这湖边也不是个事。

    “原舞,我说了你也别生气……你爸那该怎么处理呢?”我小声问道。

    “我爸?别管他,那个老家伙回来要不到钱的话,他很快就走,再说了,下午待我大伯和小叔回来也饶不了他。”

    我发现只要一提到她父亲,这个女孩眼里迸出的便只有愤怒与失望,只得立刻转移话题:“那你现在去哪呢?回家去不还得与他吵架吗?”

    冷原舞似乎并不知道接下来该何去何从,见她犹豫的样子,我脑子一转:“要不,原舞你去我家?我在围墙上帮你放风,等你爸走了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听我这样一说,冷原舞又笑了起来:“看不出来你小心思还挺多呢,你家就算了吧,要不……嗯……你会喝酒不?”

    酒?由于老爷子在这方面管得紧,我活到现在也没尝过酒是什么滋味,但面对这种难得的机会,我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得到我的答复后,冷原舞竟一把拉起我的手喊道:“走,我带你去喝酒,对了,以后你称呼我记得叫姐姐!”

    第一次拉女孩子的手,我的心怦怦直跳,根本顾不上听她说话,只得一味点头,此时我真的感觉自己像个听话的弟弟。

    随后冷原舞带我来到了“明珠歌舞”舞厅后面的房间,买了点花生米和瓜子,打了一斤高粱酒,我硬撑着嘴里火辣辣的酒精,陪着这位大姐姐度过了一个痛并快乐着的下午。

    也是从跟她喝过酒以后我才得以看到冷原舞的另外一面,那或许并不能用“放荡不羁”来形容,我觉得他只是一个为了过上自己向往生活而不拘小节的大女孩罢了,她的思想理念是我这种胡同男孩从来未曾触及过的,与她攀谈了一阵子后,我感觉自己就如同井底之蛙,对外面的世界了解得少之又少。

    或许是因为下午吹了长时间的冷风加之酒精催化,就在我与冷原舞分别回到家后患上了重感冒,伴随着高烧与咳嗽,这一病就是三天。

    期间老爷子由于担心我的病情,所以责令我不能出门,这短短的几天对我来说备受折磨,不知为何,我只要一闭上眼睛便会想起冷原舞那娇美的面容,甚至每天都从窗子往外看,哪怕能看见这个姑娘一眼我也心满意足了。

    就在我好得差不多那晚,睡梦间隐隐约约听到胡同后面有一阵打闹声晚安传来,同时伴随着哭喊和求饶声,其中不乏一个我熟悉的声音……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被老爷子从床上拖了起来,极不情愿地坐到火边喝完土罐子里的中药,老爷子则喋喋不休地在我耳边叮嘱我感冒康复后该注意的事项,虽然很烦,但我还是乖巧地点头示意,因为我知道这世上或许只有老爷子一人还会在乎我了吧。

    正当老爷子拿着瓢出去打水时,我听见他似乎在院子里和谁客套了起来,我打了个哈欠,披着大衣走到门边,没想到正在与他寒暄的人正是隔壁的冷原舞,她脖子上依旧围着我送她那块围巾。

    我看了看自己这寒酸的装扮,立刻飞奔回了床边,把自己觉得最体面的衣服裤子一股脑地从箱子里翻了出来。

    然而还没等我穿好,冷原舞已经出现在了屋内,此时我正坐在床上蹬着裤子,大红色的裤衩彻底暴露在了她的眼中。

    眼见这个场面,我的脸一下子红得像个猴子屁股,后面进来的老爷子也是尴尬地站在门边……

    冷月舞似乎不以为然,她低头笑了笑说道:“你看我干什么呀,快穿裤子!”

    这我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不知为何又去盯着人家脸看了……

    以飞快的速度打理好自己这身行头后,我匆匆坐到了冷月舞的旁边,傻笑着问她:“姐,你怎么来了?”

    只见她把手伸进衣服兜里倒腾了半天,慢慢抽出一张崭新的十元钱递给我说道:“书艺啊,这是那天的围巾钱,真的谢谢你,替我想的那么周到,那天回来之后就听说你病了,早就想来看你了,奈何今天舞厅才给发工资,真是对不住……”

    “诶!姐啊,都说了我送你,你怎么还给我钱呢?你留着改天请我下馆子得了!”虽然我的眼睛一直盯着那张票子,但嘴巴就是不听使唤。

    “你小子,就是嘴硬!来!”冷月舞拉过我的手,硬生生地把钱塞到我手中,这时我感到她的手似乎已经被冻僵了,还没等我说话,她已经站了起来:“钱伯伯,我还有事,先走了啊,书艺,好好养病,姐说过的,过几天请你吃红烧肉!”

    说完,她将头发往后一甩,转身便朝门边走去,看着她婀娜的身姿,老爷子呆呆地说道:“这姑娘可以呀,你小子什么时候还学到这一套了?”

    我拍了一下他的背:“您如果喜欢的话,以后呀,我一定把她变成您儿媳妇!”

    听我这样一说,老爷子指了指我的头,一时间笑得合不拢嘴,这时,外面又传来一阵喧闹,听声音似乎是老黑在大声呵斥着谁,

一百一十三章:盗窃

    这小胡同小巷之间一旦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周边的人就如同饥渴的动物突然发现食物一般拥了上来,那声音就是从老黑家院子里传来的,在我走到门前时,字谜的售票柜台已经空空如也,此时大家正站在院中央围成一圈,我急忙低着头挤了进去。

    只见老黑一脸气愤地走回了屋内,只剩下一个女人在抱怨,我定睛一看,那居然是小李子和她的母亲。

    小李子不知为何,满脸都是淤血,躲在后面完全不敢出声。

    “你瞅瞅,这事到底怎么办?堂兄弟都能下这么狠的手,二杆以后你是不是要连婶婶一起打了?”这个女人似乎正在为儿子讨要说法。

    小李子的母亲姓金,我们都叫她金姨,听见金姨这一席话,我瞬间明白了,原来昨晚的打闹声就是二杆搞出来的,而且他的殴打对象居然是自己的堂弟!

    看看可怜的小李子,我在气愤的同时实在想不出什么原因会让他对自己的手足下如此狠手。

    二杆听着自己婶婶的训斥,似乎完全不以为然,背着手站在原地还顶嘴道:“婶,贤平做错了事,我这个做哥哥的教训他一下怎么了?难不成还要等以后外人来教他做人?”

    “你!!……”一时间,金姨气得说不出话来。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单单就看二杆这个样子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立刻用力冲出人群问道:“你他妈的是不是人?有你这样做哥哥的吗?”

    看到我的出现,二杆突然两眼放光:“哎呀,我说这是谁呢!说曹操曹操到!钱大少,你不知道我这几天找你找得有多辛苦?”说完,他拍了拍手向周边大声吆喝道:“大伙都来看看啊,两位当事人都出现了,咱听他们怎么说!”

    “当事人?”我指着自己,疑惑地站在原地。

    见我一脸不解,小李子连忙冲出来吼道:“我说了!这事和书艺哥无关!那天中午我俩就是随口吹了几句牛而已!”

    二杆不顾身边长辈的拉拽慢慢走到小李子面前问道:“哈哈!吹牛?我看你现在才在吹牛吧,这钱大少可从来不买咱家的字谜,为何那天就和你说过话后他就兴致勃勃地买了1块钱的单押?居然还莫名其妙地中奖了?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伴随着人群中响起的议论声,我总算是明白了二杆为什么要打小李子了,原来就是因为我前几天中奖拿走那30元钱,二杆以为是小李子私下串通我提前告诉了我答案。

    我苦笑着摇摇头:“你们开字谜开了这么久,为啥小李子提前不告诉我,非要那天他才说?再说了,如果我知道答案,我买一块钱?恐怕那时候连你李家的老底都得赔光!我看你呀,就是输不起!”

    说罢我发现周围人脸色不是太好看,突然间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不该当着长辈的面说这种话,还没等我解释,二杆已经扯起我的衣领,啪啪朝我脸上就是两拳,一阵咸味瞬间充斥了我的口腔,我用手一抹,只见眼前一片鲜红。

    怒火中烧的我哪管得上现场的人,冲到老黑家院里的碳堆边抄起砸碳的铁锤就向二杆抡去,一时间,二杆的马仔几乎是一拥而上死死将我按倒在地,我只得双手护头蜷缩成一团,任由他们拳打脚踢。

    “够了!”只听见老黑一声令下,所有的人都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啪!啪!啪!”几声脆响,老黑不由分说,上来就给二杆几耳光。

    “你他妈的是不是要把我气死?!大庭广众下你就这样对待你的兄弟和发小?我他妈才进去一分钟你又动手!滚!这里的事不用你管了!你他妈给我有多远滚多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兔崽子!”老黑瞪大了眼睛盯着儿子,二杆蹩着个嘴,虽然显得很憋屈,但又不敢说话,只得指着我的脸骂了一句:“钱书艺!你给老子等着!”说罢便带着那群马仔消失在了人群中。

    老黑见我的惨象,立马叫人拿来毛巾替我擦拭脸上的血迹,此时,老爷子也听人说了这边的情况急匆匆赶了过来,就在他与老黑交流了一阵子之后,老爷子怒气冲天地走到我身后,朝着我的屁股就是一脚,还没等我说话,他抓起我便往外面走去,同时还大声嚷嚷着:“你个臭小子!看老子回去怎么收拾你!”

    我低着头跟随老爷子一路回家,在关上房门后,他紧张地朝外面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了才松了一口气并悄悄地说道:“儿啊,疼不疼?”

    眼见老爷子的面容瞬间由愤怒变为焦急,我终于明白原来他是急着想把我带离那里以免我再受到伤害。

    “没事,爸,就鼻子出了点血,您别担心!”我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强装出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笑道。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诶,不是爸不帮你撑腰,只是这老黑家咱惹不起,虽然我知道这事肯定与你无关,但没办法,人家有权有势,再怎么着也得给他们一点面子。”

    眼见我还是一脸委屈相,老爷子只得摸了一下我的头顶说道:“儿啊,要不这样,你在家休息一会,爸去给你弄只鸡来补补?”

    听到这句话,我瞬间喜笑颜开,毕竟从小到大我最爱的便是老爷子炖的鸡汤,连忙招手说:“好吧好吧,您快去快回。”

    待到他急匆匆地出门后,我躺回了床上,心里依旧是被二杆欺负的闷气,我不停地幻想着以后报复他的手段,不知不觉间竟睡了过去。

    恍恍惚惚之中,我又出现在了老黑家的院子里,但此时的气氛却有些怪异,刺眼的阳光依旧照得我难受,院子里熙攘的人群却不见了踪影,我甩了甩头,看见老黑与我家老爷子还有周边的几位长辈正探讨着什么。

    好奇的我悄悄凑了过去,只见老黑唉声叹气地说着:“就是昨晚发生的事,麻烦您几位多帮我打听打听,毕竟不是个小数目。”

    之间旁边的大爷拍了拍他:“诶,说难听一点,这见不得光的钱也不能报警,估计那贼就是瞅准了才下的手,话说他也真是厉害,锁这么严实的柜子也给弄开了,我猜呀,那贼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随着周围你一句我一句的,我慢慢听懂了,老黑家昨晚遭贼了,而且被盗窃的数目还不少,由于那些钱来得不光彩,他也不敢贸然报警,只得把周边的街坊招集到一起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毕竟我只是看个热闹,见老爷子还不想走,只得双手揣进裤兜在院子里闲逛了起来,突然间,屋内的电视报时吸引了我的目光,我随意瞅了一眼,清楚地看到那上面的日期:12月13日。

    一时间,我隐隐感觉有些不对,遂扳着手指算了算,猛然反应过来,今天不才12号吗?

一百一十四章:不义之财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阵鸡肉香味飘进我的鼻子里,往外看去,老爷子此时正坐在“噗噗噗”的炖锅边打盹,我穿上衣服便急匆匆地跑跑了出去,只见墙上的日历赫然写着:12月12日。

    我的头突然疼了起来,一时间似乎连站也站不稳,跌跌撞撞地退到后面的椅子上。

    老爷子被我搞出的响动吓得一哆嗦,见我满脸煞白,连忙过来用手不停在我身上摸来摸去:“儿子!?你别吓我,怎么了这是?哪不舒服吗?”

    我看了看他,连忙摆摆手解释道:“没事没事,我只是没睡醒,闻到您炖这鸡汤味就跑出来了!”

    听我这样一说,老爷子瞬间喜笑颜开:“你呀,真是个馋嘴东西!自己看着点,我出去走走。”

    随着老爷子把门扣上,我陷入了沉思,最近连续两个梦都是如此怪异,似乎梦见的都是明天即将发生的事情,我伸手摸了摸兜里的钱款,回想起之前那字谜的题目以及结果,不由得打了个冷颤,难道刚才做那个梦明天也会成为现实?

    吃晚饭的时候,我一直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毕竟自己从小就不相信那些牛鬼蛇神,更别说托梦这种迷信的说法,晚上我早早地躺到了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随着夜幕慢慢降临,好奇心就如同一棵正在疯长大树,慢慢占据了我的理智。

    我悄悄从床上爬起来,披了一件大衣便独自出门去,因为我想起了之前念书时老师曾说过的一句话:“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为了印证我的想法,只得朝着老黑家溜了过去。

    待到院门口,我非常轻松地便翻到了旁边的平房顶上,待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趴下后,此时,大院里的情况伴着皎洁的月光全都暴露在了我的视野中。

    不知道几点了现在,但就周边黑压压的情况来看,这至少也是凌晨了,由于夜里气温骤降,我只得把手缩进衣袖,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可能在这冰冷的环境里呆了有半小时左右吧,我突然听到胡同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急忙伸出头去想一探究竟,第一时间映入我眼帘的居然是那根熟悉的围巾,我突然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冷月舞下班回来了吧。

    只见她双手揣兜,低着头急匆匆地向前行进,身体不时抽搐着,似乎是受了什么委屈正在轻声哭泣……

    正当我纠结着喊不喊她时,突然发现对面房屋的间隙中似乎有一个人在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我立刻屏住呼吸压低了身子,眼见冷月舞消失在巷子中,那个人慢慢走了出来,我一眼就认出了他,老黑家的大儿子二杆!

    只见二杆四下张望着悄悄地打开自家的院门,就在他进屋后不一会手里便提了一个大铁箱子出来,看到这种情况,我的心怦怦直跳,一方面是没想到二杆居然偷自家的钱,另一方面则是惊讶我那个梦的内容。

    在我印象中这家伙虽然蛮横,但却从未干过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但事实已经摆在了面前,我不免还是有些惊讶。

    见二杆走了出去,我悄悄地翻身下地,一路尾随他过去,穿过胡同朝着津门湖的位置走去,我渐渐感到二杆这是要去藏钱,因为这个方向就是朝着城外去的。

    果不其然,在走到湖边的小树林时,二杆加快了速度飞奔进去,我壮着胆子跟了上去。

    在很远的地方,我隐隐约约看到他把钱箱埋在了一棵松树下面,用脚把泥土踩实后,二杆在地上倒腾了一阵,似乎是想把周边的落叶盖上去以免被人发现。

    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心里渐渐产生了一种邪恶的想法……

    就在二杆心满意足地离去后,我的心怦怦直跳,张望了一会,在保证他不会折返的情况下,我跑到那棵松树下,趴开地上的树叶便开始刨。

    由于箱子埋得很浅,几分钟过后我便将它取出,打开那个沉重的铁盖子伸手往里面一模,那一瞬间我激动得快要停止了呼吸,里面整整齐齐的全是票子的质感,而且就触碰到的纸张大小以及崭新程度,一时间我基本可以确定着箱子里装的有很多是年初才流通的那套大数额钞票。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脱下外套便将里面的钱一股脑地拿出来包裹上,在将“案发现场”还原后,我抱着沉甸甸的大衣小心翼翼地往回走去,心里充满了复仇的快感。

    回到家后,见老爷子睡得依旧平稳,我摸黑掀开了床上的垫棉,将大衣里那些钱一叠一叠地平铺在床板上,待所有工作完毕后,我脱掉衣服紧张地拉上了被子,体验了我人生当中最漫长的一夜。

    当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中午时分,老爷子似乎出门去了,我四处看了一下,趁着蒸锅里的饭还有些温度,我急忙舀了一勺鸡汤泡着饭几口便将肚子扒饱。

    突然间我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连忙跑到床边想确定一下那些钱是否还在,掀起垫棉后,我惊呆了眼。

    上面平铺着的,大部分是一百和五十面值的钱,我清点了一下,这里足足有五万多元!

    从未见过这么多钱的我一时间乱了阵脚,急忙把床铺恢复原状并琢磨着是否要找个地将这些赃款藏起来。

    就在这时,外面的寂静让我感到有些不对劲,我这才想起来之前在梦里老爷子是被老黑叫过去商量事情了,连忙打开房门,朝着老黑家院子走去。

    果不其然,老黑家就如同我梦里那般冷冷清清,几个长辈围坐在一起,脸色沉重。

    我见此状况心里虽然非常慌张,但由成长环境造就了我过硬的心理素质,我咳嗽了一声若无其事地走到老爷子身后拍了一下他,并和在场的长辈们都打了招呼。

    “爸,黑叔,你们这是怎么了?今天为啥不开字谜?”我向众人问道。

    “去去去,一边玩去!大人有事,小孩子别来掺和!”老爷子不耐烦地一把推开我。

    老黑见状,立刻站了起来说道:“书艺儿,来叔看看,昨天贤赋没伤着你吧?”

    我大笑起来看着老黑:“叔,没事~小问题,小孩子打打闹闹,您别放在心上,倒是……昨天回去后我被我家老爷子打的今天这屁股都还发疼。”说罢,我斜眼看朝老爷子。

    只见周边的大爷们哈哈一笑,老黑说道:“诶,老钱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明明是贤赋惹的书艺儿,你打他干嘛?”

    眼见老爷子也笑得合不拢嘴,老黑继续说道:“来吧,书艺儿,正好我也问你些事。”

一百一十五章:赌债

    “什么事叔,您说!”

    说这话的时候我想的已经不是问题本身,而是该怎么把话题引到二杆身上。

    结果老黑出乎意料地问了我另一个问题:“书艺儿啊,你是不是对冷大傻的女儿有意思?”

    面对老黑的质问,我不知该怎样回答,只得尴尬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哈哈哈,你小子,一点都不诚实。”老黑指着我笑道:“我听他们说有人看见你那天在津门湖边送了人家一条围巾。”

    听到这,我脸刷一下就红了,老黑见状,他拿起手里的水烟筒慢慢走到我面前悄悄说道:“书艺儿,如果你喜欢,叔给你做媒,怎么样?”

    听到这话我异常激动,但又不敢表露出来,老爷子急忙插嘴说道:“老黑呀,小孩子的事咱别管了,现在提倡自由恋爱,你我这种老古董呀!早就过时了!”

    “哈哈,老钱你说的也对,但是书艺儿,我可告诉你,那原舞姑娘上班那舞厅可不是个好地方,如果你喜欢他,尽快出手,不然万一哪天来个大老板把她带走了,你哭都来不及!”

    三言两语间,老黑就透露出了他豪爽的为人风格,这人在街坊邻居间能一呼百应肯定是有他的道理,因为他可以抓住人们心中最渴求的东西并愿意出手帮助每一个人,一时间,我甚至有些后悔我把他那些钱藏了起来。

    “好了好了,书艺儿,你去忙你的吧,你爸我们还谈点事!”老黑笑着挥挥手,示意我可以走了。

    正当我转身要出门时,老黑又抓住了我的手:“对了,书艺儿,如果你见到贤赋,记得跟叔说一声!这孩子昨天一夜没回家,我真担心他跟着那些群个社会上的人,诶……”

    “嗯……”我点了点头便出门而去,此时我依稀听见电视里整点报时的声音传来,那就和我梦里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我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一切正常,只是我隐约感到这世上的某种微妙的平衡似乎被我打乱了。

    回到家后,我再次掀开垫棉看了一眼那些钱,此时它们在我眼里已经黯然失色,因为我现在更关心的是那个奇异的梦境。

    思来想去,没有一点头绪,遂夺门而出,径直跑到市里最大的书店去买了两本关于梦的书籍,一本是卖书的小哥介绍的关于“庄周梦蝶”的《庄子》,而另一本则是一个洋人写的名叫《梦的解析》。

    结果可想而知,就我这种知识水品,这两本著作对我来说就是天书,根本读不懂,正当我思考着是否有人能替我解开心中的谜题时,胡同里传出了动静,这一次不同于以往,听声音可能是出了什么大事,我立马合上书,朝外面奔了出去。

    只见这周围的人都急匆匆地朝老黑家院门口围过去,其中不乏一些神色紧张的年轻人,它们都统一戴着手套,抄着家伙,从小到大这场面我也见过不少,尤其是在这胡同巷里,一看我就知道准时有什么人来找麻烦了。

    当我走到人群面前时,一个声音叫住了我:“书艺哥!快上来!”

    我抬头一看,只见小李子正坐在旁边的围墙上伸手看着我,我抓住他一蹬便翻身上墙,此时我发现他脸上还蒙着纱布,刚想问一问情况,他连忙示意我不要说话,并指了指前方的人群。

    我定睛一看,这回可真是大场面,不知是哪来的一个光头男带着一群人站在了老黑的正对面,老黑周边全是这街坊邻里的年轻小伙子,两边的人都手持家伙,这要是打起来不知道后果会怎样……

    老黑此时依旧抱着他那根水烟筒,一阵吞云吐雾后心不在焉地问道:“说吧,究竟要怎样你才肯饶他?”

    顺着老黑看的方向望去,我惊讶地发现那个光头男旁边站的居然是满脸泪水的二杆!

    “这是怎么回事?快说说!”我焦急地抓着小李子的一角,让他为我解释一下眼前这个状况是如何发生的。

    小李子指着那个光头男小声说道:“书艺哥,你看,那个光头就是城里明珠歌舞厅的老板,听说前一段时间贤赋哥在他的场子赌钱输了好几万……”

    “好几万!?那这是人家来要帐了吗?”我惊讶地问道。

    小李子点了点头,把嘴巴凑到我耳边说道:“白纸黑字,欠条都带过来了,每一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我大伯这次是要倒霉了……”

    一时间,我彻底呆住了,看来二杆之所以要冒险偷家里的钱原来就是为了还外面欠下的赌债,但是由于我在中间作了梗,便造成了现在这个剑拔弩张的局势。

    或许是因为自己不占理,平日里为人豪爽且天不怕地不怕的李老黑现在显得有些弱势,眼见光头男越来越嚣张,老黑身边的人有些按耐不住了。

    “都别动,大伙听我说!”老黑张开双手,示意大家不要轻举妄动。

    “这事吧,怨我,教子无方!大伙没必要为我这么个不负责任的爹来担风险,这些钱,不多,给我三天时间,我赔!行吗,梁老板?”

    周边的人听到老黑这样说,都显示出了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大家嚷嚷着你一句我一句,意思就是只要黑叔您说一声,保证让这光头出不了巷子。

    老黑摇摇头,大声说道:“各位的心意我领了,但凡事都得讲个理,我李老黑绝不会因为儿子犯事而护着他,况且这梁老板也还算讲道义,我家这小崽子也没见伤到一分一毫,算了算了,愿赌服输!”

    老黑口中的“梁老板”此时哈哈大笑起来,他拍拍二杆的肩膀示意他可以回家了,然后转过头对着他的手下大声呵斥道:“你们这群狗东西,看看人家黑哥是什么人,再看看你们!一个个舞刀弄枪的,还不快给我回去!?”

    说罢转过身朝老黑一笑:“那就这样,黑哥,三天后我过来结账,您看怎样?”

    老黑无奈地点了点头,梁老板便带着一行人转身离去,只剩下哭成个泪人的二杆还站在原地。

    老黑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指了指二杆的鼻子在众人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走回了院内。

    看见这一幕,我开始担心由于我的一时贪念会不会就此铸成大错,同时也深深地好奇“明珠歌舞”的梁老板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想想冷原舞就是在这种人手下上班,不由得手心直冒汗……

一百一十六章:欠钱的原因

    待到二杆低头跟随老黑进门后,人们也逐渐散去,见我仍旧呆滞地看着前方,小李子往后戳了我一下:“书艺哥,这人都走完了,你还看什么呀?”

    我这才反应过来,回过头看了看小李子,突然想起了我那些个看不懂的书籍,拉起他便向家里走去。

    在我的请求下,小李子坐在屋内拿着书翻阅了好一半天,当看了一会那本洋人写的书后,他慢慢抬起头问我:“书艺哥,你看这种书干嘛?”

    “怎么,你看懂了吗?这说的是什么?是不是解梦之类的?”我好奇地说道。

    “那本《周公解梦》到是解梦的,但这一本……是关于心理学的。”小李子翻回前面的导读说道。

    “心理学?那是什么鬼东西?”

    “可能就是研究人们心里想什么的学问吧,我也不懂,从来没学过这个词,等开学了我去学校问问老师吧,但是书艺哥你为什么要看这些书?你梦见什么怪东西了吗?”小李子好奇地追问道。

    我悄悄朝四周张望了一下,凑到他的耳朵边把我梦见的事全和他说了,只不过没有告诉他我把钱拿走的事。

    小李子听我说完后身子往后一靠,这个单纯的弟弟从小到大对我说的话都从来未曾有过半点怀疑,一时间他开心地笑了起来:“书艺哥!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可就是先知了呀!以后我们……”

    “如果一直这样,以后我们用这个方法来赚钱,你当老板,我做幕后!怎么样?”我抢过话茬说道。

    一时间我俩的笑声回荡在空空的屋子里,过了一会我才叮嘱道:“这个秘密从今往后只有你和我能知道,好吗?”

    小李子使劲点了点头:“书艺哥,你每天都能做这种梦吗?”

    我摇摇头并回想了一下,其实自己心里根本没底,这几天做了两个梦,梦境里的事情都在现实发生了,而且都被我刻意改变了。

    经过很长时间的分析,为了找到这种规律,我让小李子记好我每次做梦的日期,以便日后能更好地利用这种能力。

    正当我俩聊得起兴时,老爷子回来了。

    “钱伯伯!”小李子立刻站起来很有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哎呀,贤平你也在呀?怎么样,伤好点了吗?”老爷子一边脱下外套一边关心地问道。

    小李子点了点头,接着问老爷子:“钱伯伯,我大伯家的事怎么样了?二杆哥还好吧?”

    听小李子这样一问,老爷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诶,这事说来话长了……”

    老爷子的表情勾起了我的兴趣,我连忙把椅子拖到他旁边,想听一听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

    老爷子先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老黑的钱确实是贤赋偷的……”

    见小李子情绪有些激动,我连忙将他按回座位,示意他继续听老爷子说。

    “贤赋前一段时间不知为何与明珠歌舞的梁老板掺合到一起,本身这孩子就不懂事,为了在小弟面前显摆,便参与了梁老板组织的大赌局,结果你们都看到了,听说一个月不到就输了7、8万哪!”老爷子摇着头,似乎在感叹这巨大的数字以及不成器的二杆。

    “贤赋把钱偷出去的当晚,听他说是埋在了津门湖边上的树林里,但第二天梁老板的人去拿钱时却说那是个空箱子,老黑这次真的是摊上大事了!”

    “您的意思是……那梁老板知道大伯的钱也来得不光彩……他打算黑吃黑?”小李子焦急地问道。

    老爷子点点头:“老黑已经在召集人手了,明天可能要到明珠歌舞去讨个说法。”

    说到这,他慢慢拿起一支烟放到嘴边,用颤抖的手将其点燃然后慢慢说道:“弄不好的话……可能要出人命……”

    听完老爷子的话我已是坐立不安,没想到因为自己一个诡异的梦居然引发了如此巨大的连锁反应,万一真的弄出什么大事,那后半生我可能要在忏悔中度过了。

    小李子一时心急,连忙向老爷子道别并准备去大伯家看一眼,良心不安的我表示自己也愿意出一份力,慌张地随他走了出去。

    刚出门,小李子便急切地问我:“书艺哥,今晚你能不能做个梦看看明天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我拍了拍他的后背叹息了一声:“我尽力吧,毕竟这个梦不是我想做就能做的……”

    “你们俩这是要去哪?”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出,我扭头一看,居然是一脸惊恐的冷原舞。

    “原舞……姐,我们要去黑叔家,你怎么了?”我好奇地问道。

    “啊?要不我们一起……我也有事想去和黑叔商量……”见冷原舞说话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又想起昨天半夜我看到那一幕,我急忙将她拉到一旁,悄悄问道:“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干嘛去找黑叔?”

    见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急得快要吼出来:“原舞你倒是说呀!?发生什么事了?我帮你想办法,好吗?”

    冷原舞抬起头看着我,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

    终于,她忍不住慢慢开口了:“二杆……他最近一直缠着我……”

    听到这我有些气愤,对二杆的歉意瞬间一扫而空,急忙追问:“二杆?!又是这家伙,他对你做什么了?”

    冷原舞不停地摇着头:“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二杆虽然缠我,但却没做任何出格的动作,反倒是……我……我把他害了……”

    小李子听冷原舞这样一说,使劲咳嗽了几声,示意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再讨论这些,说罢,我拉上冷原舞,三人一同朝胡同后面走去。

    之后听冷原舞哭诉了一阵,我终于搞清楚了二杆与梁老板是如何搭上关系的……

    原来二杆一直喜欢冷原舞,最近开始对她展开疯狂的追求,不管冷原舞到任何地方,二杆都跟着她,直到有一天二杆为了示爱,带着小弟追到了冷原舞工作的明珠歌舞。

    明珠歌舞的梁老板本身就不是什么善茬,之前因为故意伤人坐过十多年牢,出来后趁着津坡飞速发展的热潮,纠集了一批社会人员成天干一些偷鸡摸狗打打杀杀的事情,久而久之用慢慢积累的黑钱开了城里第一家歌舞厅,同时还在舞厅楼上搞了几间黑赌场,说是赌场,其实就是所谓的“杀猪场”,几个人合伙专挑有钱人家下手。

    眼见年少轻狂的二杆穿着光鲜,梁老板很快就把他的家底摸得清清楚楚,在二杆去明珠歌舞消费期间,梁老板给足了二杆面子,并在不经意间将自家赌场的事透露给了他。

    二杆这种小年轻人哪经得住诱惑,在金钱以及面子的驱使下,二杆开始没日没夜地伙同一群“上流社会”的老板开始赌博,直至欠下这惊人的巨款。

一百一十七章:平息

    冷原舞的表情近崩溃,她哭泣着说道:“如果不是我,那这事就不会发生,万一出了什么大事,那可如何是好?”

    “那你更不能去了!”小李子突然叫了起来,虽然他与冷原舞关系一般,但善良的本性让他说出了实话。

    “本来我大伯就正在气头上,虽然是贤赋哥主动纠缠你,但你这一去反而会让事件的性质有所改变!”

    “不管谁对谁错,大伯总要在街坊邻居间挽回点面子对不?说了你也别生气姐姐,你的口碑在这周边本来就不是太好,一旦你去把这件事抖出来,哪怕大伯不追究,今后人多嘴杂,这口黑锅迟早会扣到你头上,到时候你更别想再在这胡同里抬起头!”

    小李子虽然才十五岁,但对人际关系这方面他倒是分析得头头是道,别说当事人冷原舞,就连我也被他说得心服口服。

    一时间,冷原舞不知该如何是好,我此时想起了我藏着那些钱,连忙对她说道:“原舞姐,要不你现在去把那工作辞了?当务之急便是与那梁老板撇清关系……”

    冷原舞闭上眼睛使劲摇了摇头:“我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干嘛要辞职?况且……我家里还需要钱……辞了工作我拿什么养家?”

    “我给你想办法!别犹豫了,那梁老板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就听我的好不?”看她顽固不化的神情,我有些焦急了。

    冷月舞抹了抹眼泪突然笑起来:“小屁孩,你们还没有体会过生活的艰辛,我辞职了那不得饿死?”

    “你以为你吃饭能花几个钱?大不了我养你!”我板着个脸,非常认真地说道。

    冷原舞看着我,先是一愣,突然笑得更开心了,她突然换了一个口气说道:“算了算了,你的心意姐姐领了,黑叔家我暂时不去了,但工作这事等我找到一条更好的路子再说吧,只是二杆……”

    “那你就别管了,快回去呆着吧,我和小李子现在去黑叔家看看!”

    “书艺!”眼见我和小李子要走了,冷原舞大声叫住了我,我急忙停下并转过身,只见她慢慢走到我面前,将围巾取下并围到我的脖子上轻声说道:“答应我,如果事情真到了那一步,你千万不要去参与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好吗?”

    面对这等待遇,一时间我有些手足无措,看着她光溜溜的脖子,我急忙点了点头说道:“我答应你!外面太冷,你也快回家吧!”说罢便叫上小李子朝黑叔家跑去。

    待我们俩再次进入黑叔家的大院时,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年轻人,斜眼看去,院子的角落堆放着一堆钢管和管制刀具,想到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我不由得脊背发凉。

    见到我和小李子刚进屋,黑叔立刻呵斥道:“你们俩来干什么?!”

    老黑发起火来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人,本来就紧张的我只得低下头支支吾吾地说:“叔……我们……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这没你们什么事,快回去吧!”老黑转过身,似乎根本不想理会我们两个小屁孩。

    “大伯!别……”

    “回去!”

    老黑根本不给小李子说话的机会,眼见老黑都这样驱赶我们了,我只得悄悄拉了他一下,走出了屋子。

    结果刚走出门我们就撞上了一脸慌张的二杆,突然间他呆在了原地,眼睛盯着我脖子上的围巾一动不动,表情也慢慢由沮丧变为了愤怒。

    “你!”二杆一把拽住了我,大声吼道:“你他妈和原舞是什么关系!?”

    我笑了笑一把推开他愤怒地说道:“什么关系?你去问问黑叔不就知道了?!”

    眼见即将发生冲突,小李子架着我着我快速退回了胡同里,并不停对我摇头,示意我不要在这种关键时候犯傻。

    “完蛋了……看来大伯他们明天是真不打算正常解决此事了……”眼见小李子已经慌得双手抱头,我急忙安慰了下他,其实心里已经开始有了解决方案。

    在把焦急的小李子送走后,我悄悄跑了出去,在城里一个非常偏僻的小店买了个编织袋,偷偷摸摸地溜回了家。

    进门后我慌张地躺回了床上,后背似乎还能感觉到那些凸起的钱币,其实我早就想好了,如果实在找不到办法,我就把这些钱悄悄地送回老黑家的院子。

    吃过晚饭,我找了一张纸片,用一种别扭的字迹在上面写道:“请您不要告诉梁老板,一分不少,如数奉还。”然后将其塞进了袋子,等待着夜幕的降临,想就此以一个梁老板小弟的身份将钱还回去,从而平息这次冲突……

    又是一夜未眠,欣慰的是我顺利地将袋子里的钱放到了老黑家院门口,由于心里害怕被发现,第二天我躲在屋内不敢出门,也没有睡觉,直到下午小李子将事情和平解决的消息带了回来,我才得以长舒了一口气。

    连续的紧张情绪一旦舒展开,一时间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就在小李子走后,我一下子就倒回了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书艺,今下午我们进馆子,好吗?”

    “书艺,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书艺?”

    伴随着嗡嗡的声音,我发现冷原舞的双手正扶在我的肩膀上。

    突然间我晃过神来,发现小李子我们三人此时正走在津门湖已经结了冰的湖面上,向四周望去,有一群小孩子正在不远的地方溜冰。

    “书艺!呆子!你到底去不去啊?”冷原舞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我急忙点头示意,小李子以为我是面对漂亮的姐姐一时紧张,不由得把手缩回嘴边暗自偷笑。

    “进馆子?你哪来的钱啊?”我看着冷原舞好奇地问道。

    这个姑娘嘟起了嘴:“都跟你说了!黑叔的事解决了,梁老板拿到钱后奖励了我五百元!我也顺利辞职了,哎,你小子到底在没在听我说话?”

    虽然我此时什么都想不起来,但又觉得冷原舞确实是和我说过这种话,只得连忙向她道歉……

    此时周围孩子的笑声就如同缭绕在我耳边一般,突然间,一个溜冰的小孩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摔了一跤,顺着冰面划出了好远,看到这个场景,冷原舞和小李子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而我却皱起了眉头,一时间竟忘记了所有事情,正在我沉思时,一双强壮的手臂从后面抱住了我,不知什么时候,二杆已经出现在了离我不远的地方,他手持一根长钢管,伴随着冷月舞的尖叫声朝我砸过来。

一百一十八章:津门湖边

    还没等我感觉到疼痛,周围便陷入了黑暗之中,我喘着粗气发现自己正坐在床上,此时应该已是午夜时分,伸手把头上的汗水抹去后,我翻身下地走到桌子边上到了一杯水喝下,刚才那个梦是怎么回事?难道又是一个关于明天的梦?

    我仔细回想着那可怕的一幕,回到床上后,由于害怕,便拉上被子半梦半醒地熬到了天亮。

    老爷子依旧如同往常一般,把早餐给我准备好便出去活动了,本来打算继续懒在床上的我突然被一阵熟悉的声音搞得清醒了起来。

    “书艺!你在吗?”

    我一听,那正是冷原舞的声音,急忙下床跑到窗子边回应道:“你等我一下!马上来!”

    话说男孩子就是方便,从穿上衣服到洗漱完毕,我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看了一眼桌上的早餐,毫无胃口地跑了出去。

    刚扣上门我就发现原来小李子也和冷原舞站在一起,或许是因为老黑和梁老板的事情得到和平解决,他们两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书艺哥!原舞姐说一会带我们下馆子!”小李子才看到我便开心地叫起来。

    或许是因为冷原舞今天打扮得格外漂亮,此时的我呆呆地拿着那条毛线围巾走到她跟前,再次亲手为她围上。

    “书艺哥!小心啊!”见小李子红着脸朝我大声喊了几声后,我才发现我们现在正在胡同里,万一被周边的人看到不知又要说些什么。

    “你们刚才说今天进馆子?原舞你发工资了吗?”我好奇地问她。

    “我们去后面走走?顺便跟你说个开心事!”冷原舞问道。

    见我点了点头,她一把抓起我和小李子的手径直朝津门湖的方向走去。

    “书艺,我跟你说,还好前天你们阻止了我,昨天那事平稳解决后,二杆也没在黑叔面前说到任何关于我的事,梁老板收到钱后还奖励了我五百元!”说罢,她从兜里掏出几张新崭崭的大钞,开心地晃了晃。

    “看你得瑟得……”我斜着眼看向她,其实话说回来那几张钱币或许就是我悄悄还回去那袋子里拿出来的,不由得为老黑感到惋惜,虽然事情解决了,他却为此陪给梁老板如此巨大的一笔钱。

    “我辞职了!”冷原舞跑到我面前正对着我倒退着继续说道。

    “什么!?你辞职了?真的吗?”我激动地问她。

    “书艺哥,原舞姐就是听你劝了之后她才做的抉择,她昨天晚上就已经没有上班了,本来老早就要通知你的,谁知道你睡得根死猪一样!”小李子接上话解释了起来。

    冷原舞略带挑逗地继续说道:“书艺,从今天起只有你来养姐姐了好吗?我饭量很小的!”

    听她这样说我激动得快要跳了起来:“好呀!好呀!以后你就来我家吃饭好不好!?”

    冷原舞大笑了起来:“书艺!你还当真了呀!?”

    说罢她停下了脚步,并拉起了我的双手,此时我感到他的手掌间依旧是那么冰凉。

    “书艺,难道你真的愿意养我这样一个“放荡不羁”的大姐姐吗?”她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盯着我问道。

    见我毫不犹豫地说了声“愿意!”我发现她的眼里一时间竟渗出了些许泪水。

    冷原舞立刻调整了情绪并捏了一下我的鼻子:“笨蛋,你先养活自己再说吧!”然后转过身朝前走去,此间大家再无话语。

    眼见津门湖已经展现在了我们面前,冷原舞开心地张开双臂大吼了一声,看着冰面上嬉戏的孩子们,我拍了拍脑袋,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个梦境。

    一想到如果按照梦里的情况发展下去,二杆很快便会带着人出现在这里,我的心不由得开始慌乱起来。

    “你们俩,过来!”我一边跑一边示意他们跟上,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蹲下后,我警觉地看向远处,小李子见我的情况有些不对,连忙凑过来悄悄问道:“书艺哥,怎么了?”

    由于冷原舞也在旁边喘着气,我便对着他比了个“梦”的嘴形。

    “是不是关于你和我说那个梦又预知到了什么东西?”小李子悄悄问道。

    我把手指向湖面,悄悄地对他说:“一会会有一个小孩子滑倒在那个位置,接下来二杆便会带着人冲过来……”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啊!?”冷原舞缓过神来,愤怒地瞪大眼睛看着我和小李子。

    小李子反应挺灵敏,眼睛转了一圈后连忙解释道:“二杆哥,刚才书艺哥看到他了,他估计找好了人准备对书艺哥下手!”

    冷原舞奇怪地看着我:“二杆?他为什么要打你?难不成就为那几十元钱吗?”

    见我不好意思说话,小李子指了指冷原舞脖子上的围巾,冷原舞一下就懂了,她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二杆在哪?我去找她要个说法!凭什么他就能对书艺动手!”

    见冷原舞激动起来,我急忙拉住她恳求道:“姐姐!这是我和他的事,你就别来掺合了好吗?”

    小李子看着冷月舞的激动样,顺势问出了一个问题:“哎,原舞姐,如果让你在二杆哥和书艺哥当中选一个做男友,你选谁?”

    “小屁孩,好的不学专门学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况且你说二杆?开玩笑吗?那种家伙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喜欢他的!”

    听到冷月舞者们这种拐着弯的回答,我的心里简直美到了极点,也就在同一时刻,小李子看着远处惊讶得长大了嘴巴。

    我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远处有一个小孩子摔倒在了冰面上,同时二杆带着一群人也出现在了那里。

    “还真是他!这个家伙简直欺人太甚了!万一书艺没提前看见他,那今天可就要吃大亏了!”冷原舞愤怒地吼了起来,显然她也看见了二杆身边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小李子第一次眼见我说的故事变为了现实,一时间全身开始颤抖,他的下巴不停抖动着看向我,我只得耸耸肩,示意我的梦就是如此……

    眼见小李子被吓成这样,冷月舞拉起她大声说道:“别怕,小李子,让二杆去找吧!我们三现在就去城里找个馆子,记住,姐请你们吃红烧肉!”

    在走之前,我又刻意回头看了一眼湖边的情景,那个造型与我在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此时我基本可以下定论了,我钱书艺的梦确实能预知到明天又或是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想到这,我既兴奋又紧张,转过身伴随着剧烈的心跳随他们二人朝城里走去。

一百一十九章:隐藏规律

    中午我们三人在城里最知名的“津坡饭店”大吃了一顿,或许是因为还不能接受刚才看见的东西,小李子吃过饭后就找了个借口急匆匆地把我单独拉出了饭店大门。

    “你干什么呢小李子,就这样把原舞一个人丢在那多不像话!”我往里张望着抱怨道。

    “哥!你小声点!你做梦的事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小李子说话时的呼吸声明显加剧了。

    面对小李子这脆弱的心理素质,我大笑起来:“你也看到了呀,我梦里的事情切切实实地发生了,别怕,习惯就好!你以后可是要当大老板的料子,不要这样战战兢兢的!”

    “不是这样的书艺哥,我说的不对是关于梦的另一个方面!”

    “另一个方面?”我好奇的地问道。

    小李子左右看了一下,捡了一根小木枝后,他搭着我的肩膀蹲了下来并开始在地上比划起来:“书艺哥,你迄今为止做了几次梦?”

    我抬头思考了一会说道:“三次吧……中间那次只梦到一些不重要的东西,你并不知道……”其实我并不想让他知道我曾经梦见老黑家被盗,但看他那紧张的样子我还是如实地说出来做梦的次数。

    “具体一点,第二次你梦见什么了?”

    “额……第二次我好像就梦见黑叔家院里几个老头坐在那商议什么事……”

    小李子听完后,我见他的喉结使劲动了一下。

    “书艺哥,我觉得……既然你的梦有预知未来的作用,那你改变梦里本该发生的事其实就是在改变未来……”小李子的声音更沉闷了。

    见我一时间还没明白过来,小李子拿起木枝画了起来:“书艺哥,你看,这是你第一次做梦,梦见字谜的开奖结果对吧?你买了一块钱,获得了几十元的收益,在这之后你就患上了感冒。”

    我点了点头继续听他分析。

    “然后是你第二个梦,你梦见的时间应该是我大伯家被盗以后几位长辈正在磋商的场景,虽然我不知道现实里究竟被改变了什么,但紧接着大伯和梁老板就产生了一系列纠纷,如果不是最后大伯找到那笔钱,可能真的会出人命!”

    “而且书艺哥你有没有发现你做梦的规律?”

    我急忙摇了下头。

    “规律就是在你改变梦境里的事产生的连锁反应期间你都没有做梦,就比如生病期间,以及我大伯家事发期间,你有没有发现只要那些个坏事一过去,新的梦马上就开始?”

    我拍着胸口深吸了一口气,学霸就是学霸,本来是我自己的事,结果被小李子分析得如此透彻,虽然他的话仍人只是猜想,但我渐渐开始意识到这个奇怪的梦境后面肯定有它潜在的隐藏规律。

    “我之前看过一本外国人写的科幻小说,里面的内容就说的是一个人改变未来后,总会发生一些意外情况来弥补那些被修改的内容……在我第一次听你说了做梦的事后,就不停在脑子里幻想那个故事,如果没有找到规律的情况下肆意改变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我担心……”

    “好了好了!那只是一个科幻小说罢了,不要太在意!”看见小李子两眼无神,我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语,其实听他这样一说,我心里不免也开始发毛。

    我在第一个梦之后,确实大病了一场,而且老黑家的大事也是由于我私自拿走那几万元才发生的,如果真是这样,那躲过二杆的袭击又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抱着一丝侥幸,我故作镇定地拉起小李子回到了餐桌,在与冷原舞闲聊了一会之后,我们三人便起身离去……

    一路上,我下意识地观察着四周,生怕小李子说的事变为现实,一股不详的预感此时已经深深扎在了我的心里。

    由于冷原舞并不知道我李子和我究竟说了些什么,此时的她依旧开心地蹦哒着走在最前面,就在我们走进胡同快要到家时,她突然加速朝前面飞奔而去。

    我眯着眼朝远处看去,只见冷原舞家门前此时已经围了一大群人。

    “糟糕!”我大吼了一声追了上去,似乎我那不详的预感离现实越来越近了。

    “喂!你们谁来搭把手啊!都站着看什么?”老远我就听见二杆的声音从人群里传出,待挤到人群中间我才发现二杆伙同他的马仔们正架着似乎已经昏厥的冷大傻要往外走,冷大傻的脸上同时还伴有一整片淤青。

    “爸!”冷原舞看到这一幕大声痛哭起来,冲上去便给了二杆两耳光。

    所有的迹象都把这一切的缘由指向了二杆,我愤怒地抓住他的衣领大吼起来:“你他妈的欺人太甚,连老人也要打!?”说罢朝着他的脸上就是几拳,一时间,鲜血从他鼻子里流了出来。

    正当那几个马仔要冲上来对我动手时,二杆立刻喝止住了他们,虽然眼睛里充满了愤怒,他却没有还手,只是用擦了擦嘴边的血迹。

    我走到冷大傻面前蹲下,背起了这个瘦小的中年男人并推开了二杆他们,紧接着转身朝地上吐了一包口水,在冷原舞和小李子的协助下径直往城里的医院奔去。

    到医院检查了一阵之后,得出的结论是冷大傻头部遭受剧烈撞击,只是轻微脑震荡,住几天院就没事了。

    在病床前,我极力安慰着哭泣的冷原舞,虽然冷大傻对女儿并不好,而且还是个瘾君子,但对于冷原舞来说他们毕竟是亲生父女,眼见自己的父亲在家门口被一群年轻人打成这样,换谁心里都过不去。

    正当冷原舞的情绪慢慢平稳下来后,二杆带着人出现在了病房门前。

    看他满脸的痞样,我心里越发来气,顾不上现在所处的环境,我站起来便要对他动手,谁知他身后突然窜出几个身材高大的汉子一把便将我死死按在病床前的地上。

    二杆把手伸进裤兜,拿出一叠钞票便塞给了冷原舞,结果可想而知,冷原舞反手就把那些钱砸到了二杆脸上,零散的钞票瞬间散落在我眼前。

    二杆则不慌不忙地弯下腰慢慢将钱一张一张地捡起来,不一会,他再次把钱放到了病床旁边的柜子上说道:“原舞,冷叔不是我们打的……在路过那里的时候,他正在翻钱大少爷家的围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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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一场梦境成为现实后,我便发誓要回到曾经的梦境记忆中救出我的亡妻……梦境之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梦境之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梦境之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