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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奇砚     剑气九诀txt下载     剑气九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三章 百里云的秘密

    “云水宗……”卫子岭轻轻地重复了一遍后略有所思般微微点头道,“明白了,老师是怀疑武修平真得是云水宗的宗主,而武修平又与我父亲的死有着某种联系,如果此事一旦得到证实,云水宗就是我们的不世仇人,四大宗门的联盟就会四去其一。这还不算,如果云水宗从此再倒向四大家族,那我们与四大家族抗衡的胜算,则又大大降低了几成。”

    百里云听闻卫子岭的一番入情入理的分析后,心中不禁再次感慰不已,隐隐含着泪花的双眸中满是激动之色。其突然举起双手,昂首大呼:“卫冉兄弟,你可以瞑目了,你卫家有子如厮,真乃上天有眼呀!”莫说百里云会有如此感慰,就是换作任何一人,在面对卫子岭之时也都会生出相同的感慰之情的。卫子岭虽然修为不低,经历也不少,但却只不过是一个刚刚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这要是放在平常的官宦或富商之家,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可还是个整日无所事事,只知道浪荡的公子哥呢!而卫子岭却已经老道到如此程度,对形势的分析判断可谓准确无误,在做出关乎宗门存亡发展之决策时可谓干脆果敢、智勇俱佳。

    一番感慰过后,心绪渐渐平复下来的百里云,再次将期望的眼神射向卫子岭,问道:“如此局势之下,你当何去何从?继续联合其他三大宗门?还是收回刚刚发出的宗主令,让紫阳宗龟缩蛰伏?”

    “当然要继续联合其他三大宗门了!”卫子岭突然起身,毫不犹豫地答道,“虽然此举胜算大减,宗门联盟的过程又困难重重,但我却别无选择,只得带领着全宗弟子努力地向前走。如若,因惧怕困难而优柔寡断,将刚刚发出的宗主令即刻收回,那将来紫阳宗之中,谁还会再次信服我这个宗主?”

    百里云至此终于露出了开心满意的笑容:“好孩子,要得就是你这句话!紫阳宗交到你手上,为师终于可以放心了!”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卫子岭终于明白,虽然自己这个宗主之位是老师一力举荐的结果,但在老师心中却始终对自己不太放心,故而才在宗门大会外门弟子风波一事中始终闭目不语。其此举,就是为了要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率领一宗之潜力。看来,老师对结果应当是非常满意了。

    看到老师如此高兴,卫子岭自然不忍将其打断,正准备默默地离开。突然,百里云收住笑容,认真地说道:“岭儿,你先做下,为师心里有事要对你讲,此事深藏在我心中已经几十年了,再不说出来,为师便枉为光明磊落之人!”

    卫子岭依言又慢慢坐了回去,他无法想象,像老师这样正义、慈祥、豁达,将自己的一生几乎都奉献给了紫阳宗,且不图任何回报之人,难道还有什么不可告人之秘密吗?但老师既然这样说,便一定会有原因,当此之时,他所要做的就是当好老师诉说之听众即可,多余的话一句也没必要讲。

    “那还是在我刚刚来到紫阳宗之时……”百里云悠悠的声音慢慢在神机殿中飘了出来。

    百里云这一讲,只讲到了晨雾四起、东方发白,只听地卫子岭不胜感慨唏嘘,在为老师明不平之时,也在心里暗暗发誓,不管接下来所遇之困难有多大,都要尽最大努力说服其余二大宗门与紫阳宗一道,重返江湖,从四大家族手中,将四大宗门几十年来所失去的一切全数夺回来,同时也为抚慰老师那颗坚韧中满是脆弱的内心。

    原来,百里云所讲之事,却是与其无端将宗主继承人之身份让给其师弟杨修一事有关。

    几十年前,百里云、杨修一起来到紫阳宗,准备参加“新弟子招录测试”,与两人一起同来的还有一个少女,其名叫崔盈盈,是百里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童年玩伴。不用说,其时,百里云与崔盈盈两人早已私定终身,说好了一起到紫阳宗来修炼,将来做个锄强扶弱之剑客侠女。

    最初的两关非常顺利,百里云、杨修和崔盈盈都以特别出色的表现顺利通过。可谁知,就在三人来到最后一关“悟元”之时,一向比百里云和杨修还要机灵聪明的崔盈盈,却无论如何也悟不到天地元气的存在。

    当时,百里云和杨修可谓是使出浑身解数,把能想得到的办法都用了一遍,也未能帮助崔盈盈悟到哪怕一丝天地元气。其结果可想而知,百里云和杨修都顺利成为了内门弟子,而崔盈盈则也毫无疑问地成为了外门弟子。

    外门弟子,说得好听,那不就是宗门之中的杂役人员吗?不仅每天要做繁重无比的杂务,而且还要受内门弟子地呼来喝去,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还终身不得离宗、不得修炼。当然,当时的百里云和崔盈盈还不知道这外门弟子的真实身份是怎么回事,两人当时还在想,就算崔盈盈不能成为内门弟子,但最起码两人都留在了宗门之中,两人还是可以经常在一起的,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一结果。

    当亲身经历了外门弟子的“待遇”,崔盈盈终是恍然大悟,但为了能够每天看到自己心爱之人,还是硬着头皮咬牙坚持着,可其苦苦支撑了半年之后,终是不堪忍受那非人般地待遇。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崔盈盈向百里云哭诉了半年来的遭遇。

    “绝不能再当这什么狗屁的外门弟子了,必须想办法离开。”百里云听完崔盈盈地哭诉,狠狠地骂了一句。

    “离开?这宗门之地设在如此隐秘的峡谷之中,整个宗门只一个凌空的山洞可供进出,而且出口之处时刻都有宗中弟子把守,别说一个大活人要逃出去,就是连只鸟怕是也飞不出去吧!”崔盈盈不无绝望般说道。

    “让我来想办法。”匆匆撂下一句话之后,百里云就大袖一甩,消失在了茫茫夜色当中。

    崔盈盈本以为百里云只是随口一说,她并不认为百里云真得会想出办法帮助自己逃离紫阳宗,回去之后又不得不逆来顺受般当起外门弟子来。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就在崔盈盈将此事彻底忘记之时,百里云却突然出现在了她面前,而且二话不说,拉起她的手便飞奔出去。

    “云哥,你要带我去哪?”崔盈盈一边跟随百里云往外跑,一边不解地问道。

    “别说话,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百里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一味地焦急催促。

    “可是人家还有很多活要干,执事长老说了,今儿个要是干不完,就不准吃饭。”看来紫阳宗对这些宗门中的外门弟子还真不当人看,怕是如崔盈盈口中所说之事,在每个外门弟子身上都不止一次的发生过。

    “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干活?我是要带你逃离紫阳宗,你再絮叨,咱们可就真没有时间了。”百里云看起来更着急了。

    “什么?逃离紫阳宗?云哥,你想到办法了?”一连问了三问,看来突然听到这一消息的崔盈盈既惊喜又有些怀疑。

    “闭上嘴,想离开宗门,就跟我快跑。”百里云不仅着急,而且已经有些生气了。

    崔盈盈到也听话,立刻禁声,拉开架势,拼命般尾随百里云而去。

    足足跑了半个时辰,两人终于来到了紫阳宗所在山谷与外界连通的唯一山洞。两人在山洞跟前收住脚步,百里云来不及休息,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学着猫头鹰叫了三声。直到此时,崔盈盈终是明白了,原来助他逃离紫阳宗的除了云哥还另有帮手,看来那另外的帮手多伴是看守宗中与外界的唯一通道之人了。

    崔盈盈所想不错,事实确实如此。而那人也不是别人,正是与两人一同来到紫阳山的杨修。原来百里云所想的办法就是趁其师弟杨修轮值看守通道之时,将崔盈盈送出紫阳宗。此计看起来很简单,但事实上却要复杂得多,因为宗中规定,看守通道的弟子,最少两人一组,一个时辰一换班次,而百里云与杨修却是又不在一组,两人计议多次,才想出将与杨修同班次的宗中弟子想办法调开,而趁着这短暂的时间再将崔盈盈接出来,最终送走。

    整个计划虽然仓促,但最终的结果却是没有什么意外的成功了。此事之后,百里云与杨修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铁哥们,当然,也才有了之后杨修逼迫百里云让出宗主继承人身份一事。

    许久的沉默之后,卫子岭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强作笑意问道:“老师,这么多年了,师母她还好吗?”

    “她……”百里云突然哽咽了,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师母她不在人世了?”卫子岭试探着问道。

    “哦,那到不是,只是……”百里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终是鼓起勇气说道:“唉只是这些年苦了盈盈……”

    原来,自从崔盈盈逃离紫阳宗之后,便一直在老家等着百里云有朝一日能回来娶她,无论村里有多少说媒的、有多少提亲的,也不管她的父母有多着急、多生气,她就是不点头、不吐口。

    可是,当时的百里云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内门弟子,肯本没有机会、也不可能有机会离开紫阳宗。崔盈盈这一等就是十年,直到百里云将宗主继承人的身份让给杨修,独自一人搬出宗门之后,他才终于在第一时间快马加鞭地赶回了老家的小村子里。

    当百里云看到满头白发、双目失明的崔盈盈在村口乞讨之时,一颗本就非常脆弱的内心在那一瞬间便融化了,他扑身上前,跪倒在心爱之人面前,紧紧地将其抱在了怀里。

    “盈盈的父母在他回去的第二年便双双离世了,盈盈终日以泪洗面,不到一年就双目失明了,再加上之前到崔家求亲说媒之人的恶语中伤,盈盈从此便成了村中不祥之女,没人同情她、没人肯帮她。要不是村中有几位年长的老寡妇不忍心其饿死,怕是我今生就再也见不到盈盈了。”说到这里百里云竟哭得像个孩子一般。

    “那后来呢?”卫子岭不知如何安慰老师,只能以继续提问的方式来打断老师。

    百里云轻轻拭着眼角的泪痕,沟壑纵横的脸上终是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后来,我把她接到紫阳山脚下的一户猎户家里,让他们帮忙照顾盈盈。”

    “那老师不是能天天见到师母了?”卫子岭看到老师有了笑意,也非常开心地问了一句。

    “天天见到?”百里云很是向往地重复了一句后笑着摇了摇头,继而接着说道:“不过,每年之中为师到是可以有那么两次的机会见到盈盈。”

    “为什么?”卫子岭不解。

    “唉还不是杨修地刁难。”百里云对杨修仍有些许的恨意。

    “老师,明天咱们就把师母接到宗中!”卫子岭终于知道为何无论是谁在老师面前一提起外门弟子之事,老师就一幅憎恶的表情了,也终于知道为何老师有意纵容自己发出赦免外门弟子的宗主令了。

    听闻卫子岭如此一说,百里云慈祥的脸上再次挂满笑容。

第九十四章 夕阳无限好

    第二日,当第一缕阳光穿过苍茫巍峨的紫阳山,撒向紫阳宗所在的神秘峡谷之时,卫子岭、武青绫与百里云三人便离开宗门,展开身形,朝山下掠身而去。

    本来按卫子岭的意思,是不想带着武青绫一起去接师母的。可是,以武青绫爱热闹的性格,在听闻了百里云与崔盈盈坎坷的爱情故事之后,又岂是能安静下来的主?说什么都要与卫子岭一起,亲自将师母崔盈盈接上山来。而且,还信誓旦旦地声称,以后要像孝顺自己生身之母一般的孝顺师母。武青绫的表现,直将百里云乐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地在卫子岭面情替其说情:“好了,岭儿,就让丫头跟着吧!你师母也是一个爱热闹人,你们同去,她会更高兴的!”

    于是,武青绫就与卫子岭、百里云两人一道同来了。有了武青绫,这一路上自然是少不了欢声笑语。

    倏忽半日过去,三人终于来到山脚下。虽然整整走了大半日的山路了,百里云却并没有感到丝毫疲惫,因为除能即将能见到崔盈盈的欣喜之外,武青绫那时不时就弄得卫子岭脸红加无语的话语直教他笑得肚子都有些生疼了,大笑之余百里云不禁在心中暗道:“这小子,以后有得受了!”

    在百里云地带领下,几人又七拐八拐地走了近一个时辰,一座只两进三间的小木屋式村宅终于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当中。待三人走到门前,百里云轻扣门环之后,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自院内传了出来:“来了!”

    卫子岭与武青绫并未觉有何异常,但百里云轻松的面容却骤然一紧,轻声说了句:“不对,这院中除了猎户夫妇,几时有了个孩子?”

    “老师,您几时未曾来过了,或许是猎户夫妇新添的孩子呢?”武青绫也轻声回了句,卫子岭也跟着直点头。

    “不可能,离上次我来这里,还不到半年,那时猎户妇人还未曾有身孕!”百里云的眉头皱地更紧了。

    “吱呀!”柴门打开了,一个扎着两个朝天辫的小姑娘出现在三人的视线当中。

    “你们是谁?到我家来做什么?”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

    百里云强忍着有些起伏的内心故作笑意道:“好孩子,你家还有别人吗?”

    “嗯!”小姑娘点点头,然后回过头朝着里面大喊一声:“娘,来客人了!”说完就跑了回去,一边跑还不忘一边喊着,“你们等着,我娘看不见,等我把她扶出来。”

    “这……”百里云彻底愣怔了,在一旁的卫子岭和武青绫更是不明所以,只能在门外耐心地等着那小姑娘的娘亲出来再说了。

    只片刻的时间,一个白发老妪在小姑娘的搀扶下,很是稳健地走了出来。谁知当百里云看到白发老妪之时,突然喊了句:“盈盈?”

    白发老妪也听到了百里云的喊声,欢喜的笑容瞬间挂满虽然苍老却仍然不失美色的脸庞,嘴中喃喃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云哥回来了,小铃铛,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爹爹,还不快去给爹爹见礼!”

    “小铃铛?爹爹?”百里云、卫子岭、武青绫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紧接着卫武两人的目光便齐刷刷移到了百里云脸上,欲从百里云这里得知答案。可百里云比这两人还要更加疑惑,“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乱套了、乱套了!”百里云一边嘟囔着,一边快步朝崔盈盈走去。

    “小女见过爹爹!”不待百里云说话,小姑娘便操着稚嫩的声音跪下去磕起头来。百里云更是六神无主了,挥舞着双手不知如何是好了,“盈盈,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呵呵呵!你先把女儿扶起来再说!”崔盈盈竟笑得无比开心,挂有几道不易察觉的皱纹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的老气,如若不是满头的白发和失明的双目,任谁也不会相信他已经是一位老妪了。

    百里云无奈,只有将小姑娘扶起,又扶着崔盈盈进到了屋中,待大家都按主次坐好,小姑娘为每人都沏上了一碗香气四溢的热茶之后,崔盈盈才慢慢讲述了小姑娘的来历。

    原来小姑娘是本村一农户家里的孩子,只因半个月前大卫国官府前来收缴赋税,其父母没钱缴税,出言哀求了几句,就被官府之人硬生生打死了。当时,官府之人还要将小姑娘抓走卖掉以抵赋税,恰巧被闻声赶来的崔盈盈挡下,要知道崔盈盈虽然年龄大了,眼睛又看不见,但年轻之时毕竟学过一些功法和武技,要不她也不可能与百里云一起到紫阳宗参加新弟子募选大典。崔盈盈二话没说,只几招便将官府收税的吏员给打发了,继而见小姑娘父母双亡,从此无依无靠,便带了回来。

    “可为什么她要叫你‘娘’,还让她叫我,叫我……”一个“爹”字百里云到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你呀!当然是我收她当义女了,难道你不喜欢她吗?”崔盈盈埋怨一句,又笑着反问道。

    “啊,喜欢!喜欢!小铃铛,来找爹爹来!”百里云恍然大悟,不禁喜上眉梢。

    卫子岭与武青绫也终是明白其中缘故,都既开心又欣慰地笑了。他们见到已经近乎花甲之年的老师和师母能够晚来得女,当然比什么都让他们更加为老师和师母开心了。同时,小铃铛一看就是一个聪明机灵的小姑娘,今后由她来照顾两位老人,卫子岭当然会更加放心了。

    可是,当其想到大卫国的官府竟然为了向民众催缴赋税而任意草菅人命时,心中对四大家族的憎恨之意,不觉又多了几分。

    “对了,这位后生就是云哥常说的岭儿了!可是这位姑娘云哥好像没跟我说过吧!”崔盈盈虽然看不见,但一双耳朵可是越来越灵敏了,当然一下就听出来来人之中是一男一女了。

    “那你猜猜看!”百里云还卖了一个关子。武青绫实在没想到,这两位老人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这么顽皮。

    “呵呵呵!云哥,我明白了,这姑娘是岭儿的小媳妇!”崔盈盈“小媳妇”三个字一出口,武青绫的脸颊“噌!”地一下一直红到了脖子上。

    “师娘!好没正经!”武青绫嘟囔一句,抱起小铃铛便跑了出去。只听见屋中两位老人的笑声久久地不能停息。

    几人在山下的猎户家小住了几日。之所以没有马上接崔盈盈去紫阳宗,是因为百里云始终未能开口对崔盈盈讲这件事。其实百里云迟迟不敢开口的原因,主要是担心崔盈盈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要同他们一起搬到紫阳宗去住这一现实,毕竟当初崔盈盈可是从紫阳宗偷偷跑出来的,而且他自己这些年所受之委屈,也可说全是拜紫阳宗那破宗规所赐,心中早已紫阳宗充满了厌恶和憎恨,任谁也不会乐意再搬回那里。

    然则,接崔盈盈一事迟早都是要说的,毕竟卫子岭还要到其他宗门商谈再次联合之事,总不能把时间耗在此处。在一天晚饭后,百里云搀扶着崔盈盈走出小院,来到了山脚下散步,伴着一轮圆月慢慢升空,两人不自觉聊起了年轻时初到紫阳宗的往事。

    “紫阳宗,哼!若不是你一直不肯带我走,谁还愿意住在这里与紫阳宗做邻居。”一提到紫阳宗崔盈盈便立刻想起自己这些年的孤苦和委屈。

    “盈盈,我不是跟你说过,虽然我可以不受宗规地束缚,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而我却还一直始终守在紫阳山上的原因吗?”百里云接口说道。

    “是,你身负上任宗主重托,你对紫阳宗尽忠尽责,可你几时想过我的感受?”崔盈盈每次提到紫阳宗都会大发脾气,这就是百里云迟迟不敢将接其到紫阳宗去住的原因。

    “盈盈,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上任宗主要我守在紫阳山上到底是做什么吗?”百里云突然觉得此时应当是将此行目的告之崔盈盈最好的机会,于是其顺势说道。

    “怎么,现在肯说了?”崔盈盈根本没想百里云会真得告诉她,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可谁知百里云却真得点了点头,借着皎洁明亮的月光,扶崔盈盈坐在山脚下的一块落石上,慢慢的将“百年预言”以及卫子岭当上宗主之后已经废除原来之宗规,正要联合其余三大宗门重出江湖,与四大家族一决高下的这些事讲了出来。

    虽然已至深夜、虽然夜半的凉风吹得教人发冷,但崔盈盈此刻却是丝毫不觉,心中正有一股热流急速地流淌,一双挂满泪珠暗淡无神的眸子似乎能看见一般,幽幽地望着远方。一时间,她突然觉得自己这几十年来所受的委屈和苦楚都值了,如若卫子岭果真能说服其余三大宗门,那岂不是说自己的坚持也是解救四大宗门之中无辜“外门弟子”的关键力量吗?

第九十五章 赵家公子

    百里云对崔盈盈最了解不过了,其深知此时崔盈盈心中所想,因而他趁热打铁地说道:“盈盈,岭儿和我都想把你接到紫阳宗去居住……”

    崔盈盈不待百里云说完突然转过身来。

    “盈盈,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解释。”百里云很是害怕崔盈盈一口回绝了他,那样的话,再找机会谈及此事怕是就没那么容易了。

    可万万没想到,崔盈盈却突然展颜一笑说道:“云哥不用解释,我懂,只有将我接到紫阳宗,你和岭儿才不会再分心来照顾我的周全,一心筹划四大宗门重出江湖一事,咱们明日就启程,如何?”

    “啊……”百里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愣怔在那里。

    “别啊了,搬到紫阳宗我可是有条件的。”崔盈盈又笑着说道。

    “什么条件?只要是盈盈说出来,我保证岭儿那小子什么都答应!”百里云此时别提多高兴了。

    “带上小铃铛,并让小铃铛与宗中弟子一同修炼,但却不允许其正式加入宗门。”崔盈盈其实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她跟百里云一生也无儿无女,晚年竟意外认作小铃铛做义女,在她心里早已把小铃铛当作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她当然想让自己的女儿能够有条件好好修炼了。但不让其正式加入紫阳宗,其原因多伴还是对自己此生未能成为紫阳宗的内门弟子而不能释怀罢了。

    “好,绝对没问题!”百里云一口允诺,其实通过几天的接触,他也越来越喜欢小铃铛这个孩子了,再加上自己是紫阳宗的太上长老,卫子岭又是现任宗主,这么点事两人要是再做不了主的话,那一个太上长老、一个宗主就不用再当了。

    渐渐地,一片乌云将银色圆盘慢慢遮住,紫阳山脚下顿时一片漆黑,百里云慢慢将崔盈盈拥在了怀里。

    第二日清晨,在崔盈盈地张罗下,几人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搬家。然而,当几人将所有东西搬上猎户雇来的马车,准备出发之时,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小铃铛,去开门,或许是邻里听说我要走,来送行了。”崔盈盈满脸笑意地说道。

    “哎!”一声轻脆的答应,小铃铛飞一般跑去开门了。

    “啊你们要干什么?”突然门外传来了小铃铛那稚嫩地喊声,卫子岭和武青绫反应最快,一个腾空,人便已经准确地落在了门外,继而百里云也携同崔盈盈也一起赶到。

    只见来人共五位,两位官府吏员,两位军中兵士,还有一位红衣剑士,此时小铃铛正被其中一位兵士牢牢地抱在怀中,任小铃铛如何挣扎都不能逃脱分毫。

    “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就对一个小姑娘动粗,还有没有王法?”武青绫最是看不惯这种恃强凌弱之徒,因而其第一个开口了。

    “王法?哈哈哈,我们便是执行王法来了,难道你不认识我们的官服吗?”其中一个吏员很是嚣张地说道。

    “一个小小的连爵位都没有的官府吏员,也敢在本小姐面前托大,瞎了你的狗眼!”话声落点,武青绫大小姐的脾气突然发作,飞起一脚就便将刚刚说话之人踢飞。

    然而,那人并没有摔在地上,却是被一位兵士接了过去,不用说,这位兵士定是一位修炼了的剑士,只是其修为级别高低,一时到还看不出来。

    武青绫大怒,自己除了在卫子岭这里没少生闷气之外,几时曾受过这样无礼的对待,其低声一句:“找死!”整个人便旋风般掠起,手中长剑轻抖,直指那位兵士而去。

    剑势凌厉、攻势迅猛、招式狠辣,看来武青绫是没打算轻饶那个军中兵士。

    然而那名兵士却大喊一句:“来得好!”亦然是长剑挽起一个剑花,对着武青绫的长剑缠了上去,其气势竟丝毫不弱于武青绫。

    “原来是气脉级后期的修为,我说怎会如此的目中无人。”卫子岭在心中暗暗一句,却并没有打算出手相帮,因为他觉得,虽然兵士与武青绫同是气脉级后期的修为,但以武青绫的机灵和《火云剑》的不俗,相信其是不会落败的。

    果然,正如卫子岭所料,武青绫虽然一时之间未能将对方擒下,但也没落一点下风,而且经过短暂地节奏调整,其出招收招之间还愈发地熟练从容起来。再反观那位兵士,却是因始终未能占得一丝便宜,而有些急躁起来。

    人在急躁时总是容易冲动,只见那名兵士突然大喝一声,全身真气急速运转,其手中长剑竟隐隐的有龙吟之声发出,看来兵士也已是气脉级后期的修为,临敌对招之时竟找到了一丝突破剑脉级的契机。紧接着,兵士手中长剑剑芒大放,呈猛虎下山之势直逼武青绫刺来。

    正沉浸在对《火云剑》招式地感悟之中的武青绫,突然被对方这拼尽全力的一招再次打乱了节奏,对方的剑势凌厉、威力不欲,如若不能化解这一攻势,怕是她自己定会被对方这一剑所伤。情急之下,武青绫的潜质也被激发出来,原来始终无法学会的“天火焚云”一式,竟被她施展出来。

    顿时,武青绫的周身全部被红色火雾所笼罩,那名兵士刺来的那一剑也于瞬间湮没在浓浓的火雾之中。没有异象、没有声音,好像时间就在此刻停住了一般,以全力一拼的两人都似乎被定在了那里。

    在场之人除了卫子岭和百里云正笑意微露之外,其余的都眉头紧皱、双目圆睁,紧紧地盯着两人。当然,崔盈盈因为看不见,身边又有百里云相伴,其始终是一脸的淡然。

    不用说,从卫子岭和百里云两人的笑意中就可以判断武青绫与那名兵士比拼的最后结果。果然不其然,笼罩在武青绫周身的火雾突然化作一条蛇,顺着那名兵士的持剑之手便爬向其胸前,目的不言自明。

    那名兵士当然也意识到这条向自己爬来的火蛇定然非同一般,其欲将被火雾湮没的长剑抽回,以斩断火蛇,但无论其如何运转真气发力,手中长剑都纹丝不动,就像长剑插入了坚硬的岩石一般,牢牢地被岩石夹住了。

    下一瞬间,火蛇那长长的红信子已经触到了兵士的右前胸,其右前胸外的衣服已然被火蛇焚烧,发出了刺鼻的焦糊味。看来,如不出变故,这名兵士定是非死即伤。

    “请赵公子出手救我!”惊恐之中的兵士突然朝身后大喊一句。

    喊声方落,只见一道红影倏忽闪过兵士身旁,借势轻轻一推便将兵士推开,堪堪躲过了火蛇的最后一击,但其落地的一瞬间也伤得不清。不过那道白影却并没有就势停下,而是一个凌空转身,飞起一脚,直朝仍在火雾之中的武青绫胸前踢了过来。

    能够轻描淡写、潇洒自然地出手救下被武青绫“天火焚云”一式紧紧咬住的兵士,白衣人的修为定然高于两者。那也就是说,这位白衣剑士少说也是剑脉级初期的修为,看来武青绫有危险了。

    当然,卫子岭怎么能容忍自己的未婚妻被别人如此**,其怒喝一声,整个人化为一道残影便消失在了原地。就在白衣剑士踢过了的一脚离武青绫胸前不足半寸之时,卫子岭突然出现在两者中间,以迅雷之势一边推开来不及收招回防的武青绫,一边急速运转全身真气护体,硬生生接下了白衣剑士踢过来的一脚。

    “咔嚓!”一声传来,红衣剑士便倒飞回去,继而重重摔在了地上,而卫子岭则是慢慢转过身来,轻轻弹去身上被红衣剑士那一脚所沾上的灰尘,冷冷地看着对方。从那异常冰冷的眼神中不难看出,此时的卫子岭已经非常生气了。原因无他,这红衣剑士也忒下流,竟敢踢向武青绫的胸部,是可忍孰不可忍,盛怒之下的卫子岭绝对要让这位姓赵的公子吃些苦头。

    红衣剑士倒在地上,右脚腕处传来的疼痛告诉他,自己的脚腕脱臼了。这是什么概念,自己已经是剑脉级初期的修为了,在对方硬生生受自己踢去的一脚之下,竟将自己反弹回来,还导致脚腕脱臼,这岂不是说对方的修为超过自己太多太多了吗?难道对方的修为……

    “不可能!”赵姓红衣剑士马上否定了自己这个猜测,世俗之中决不可能会有如此高修为的剑士,难道他是宗门之人?不然,怎会有如此高的修为,要知道,大卫国已故的上将军,可是以剑脉级的修为而位列第一高手。“对,他定是宗门之人。”赵姓剑士一番分析,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小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伤了赵公子,看来你是活腻歪了!”抱着小铃铛的那名兵士突然大声吼道。看来这位赵公子背后的势力,在这位兵士心中定然异常可怕,竟然在明明知道以赵公子剑脉级初期的修为都在对方弹指之间被击伤的情况下,还敢如此的狐假虎威。

    “赵公子,原来你是四大家族中的赵家之人。”百里云接过话茬,冷冷说道。

    “好大的胆子,知道赵公子乃大卫国不出世的超级家族赵家之人,还敢如此语气,难道你们就不怕赵公子回去禀明此事后,赵家会让尔等死无葬身之地?”那位兵士依然是盛气凌人、大言不惭。

    “哦?是吗?那我倒要看看这赵家有什么本事可以让我死无葬身之地!”卫子岭终于是对这些人的做派忍无可忍了,抽出赤红色古剑,龙吟之声嗡鸣划过,长剑化为一道弧线,直朝赵姓剑士斜劈过去……

第九十六章 杀人

    以赵家公子剑脉级初期的修为,本就不可能是已经锻造出十七条剑脉的已然达到剑脉级中期修为的卫子岭的对手,更何况此刻他的一只脚刚刚被卫子岭的反震之力弄地脱了臼,他又怎么能接下卫子岭怒气之下劈过去的一剑?

    此时,那位刚刚还盛气凌人的兵士也傻了眼,他万万没想到在他心目中连大卫国王族都对其异常客气的赵家公子,在对方眼中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是对方的势力比隐秘的赵家要大,还是对方太过于无知了呢?

    “住手!”一直紧紧抱着小铃铛的那位兵士突然以手变爪,利爪扣住小铃铛脖子上的脉门大声喝道,胁迫之意不言自明。

    因为卫子岭出招的速度太快了,此刻其手中赤红色古剑已经贴到了赵家公子左肩之上,如若换成一般的剑士,即或此刻想收招也定然来不及了,在如此凌厉的剑招之下,赵家公子即使能保住性命,也必会失掉左臂无疑。

    然,卫子岭是谁,其修为不仅达到了剑脉级中期,而且还是锻造出了十七条剑脉的逆天资质,再加上在紫阳宗藏书坊悟出了剑意,对自己的出招收招当然要比一般剑士控制得更加自如。

    因而,卫子岭在听到那位兵士的大喝声之后,竟不可思议般地硬生生停住了斜劈而下的一剑,不过也终因斜劈速度太快,而致使古剑剑身没入了赵家公子左肩半寸有余,直疼得赵家公子嗷嗷地惨叫起来。一时间,敌我双方都愣怔了,这赵姓剑士怎么说也是剑脉级的剑士了,只是受了这么点皮外之伤,竟疼得死去活来,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原来,这赵姓公子,也只是赵家的一个旁支的罢了,资质虽不出众,却是这一支族人重返家族核心之位的希望,因而,从小便大把大把的修炼资源往其身上砸,生生地砸出了个剑脉级剑士。而这位赵公子却又极不争气,最懒于修炼武技,平日里欺负欺负比自己修为低的剑士还能勉强,但凡遇上剑士高手就原形毕露。要不然,怎会在卫子岭手上来一招也接不下呀!

    “放了赵公子,交出半个月前打伤官府吏员的那位瞎婆子,否则,我立刻杀了这个小杂种!”一番污秽不堪的狠话放出,那名兵士斜眼对视着卫子岭几人。

    至此几人终是明白,为何在几人即将离开之际,家里会突然冒出眼前几人,原来却是冲着崔盈盈而来。看来定是那两位官府吏员回去向上峰禀明了崔盈盈阻止其恶行一事,其上峰才特意请了来两位气脉级的军中兵士和一位剑脉级的赵家公子,来此寻仇来了。

    不过还未待崔盈盈发话,其身边的百里云就不见了踪影。下一瞬间一个身穿麻衣,头发灰白的老者便出现在了胁迫小铃铛的那名兵士身后,并以五指牢牢地抓住了其还戴着头盔的脑袋,五指稍稍用力,“咔嚓”一声轻响,铁制头盔便出现了五个透明的窟窿,继而老者的五根手指便贴在了兵士的头皮之上。一种酸麻之感立刻传遍那位兵士全身。

    “松开手,放了我女儿,否则你会看到自己的**!”百里云冷冷地开说道。

    “好,那咱们就一齐动手,让你女儿坐我的陪葬吧!”谁知那位兵士不但没有松手,反而更加用力起来,小铃铛的呼吸顿时不畅起来,只一瞬间便胀红了脸颊,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别伤我的小铃铛!”崔盈盈虽然看不见,但她能想像出此刻的情景,她本欲冲上前去,但却被武青绫紧紧地抱住了。

    百里云虽说年过半百,生平也是杀伐果敢,但关心则乱最是人之常情。小铃铛虽说仅仅与之相处了不到三天的时间,但其可爱活泼的天性、机灵聪慧的心思、懂事乖巧的性格等无不让百里云喜爱有加。此时见其身陷敌人之手,自己空有一身高深莫测的修为,竟是不敢妄动。

    “无耻!”卫子岭由于过分生气,面部已经有些扭曲起来,他狠狠地低语一句,开始疯狂运转着全身的真气,不待众人有所察觉,其整个身体再次消失,只倏忽之间便出现三道一模一样的身影。三道身影分别自三个方向提剑向扣住小铃铛脉门的兵士刺了过去。

    “停下!马上停下,不然这小丫头立刻会变成一具尸体!”那名兵士左顾右盼地看着来自不同方向的三道身影,有些慌张般说道。其实他的如意算盘是这样打的:不管你用了什么功法来迷惑,也不管三道身影中哪个才是你真身,我只管牢牢扣住手中的小丫头,你就会投鼠忌器,不敢拿我怎样。

    他得算盘打得不错,卫子岭确实是于临危时刻施展出来《火云剑》的“火云变幻”一式。但那名兵士所未发现的是,卫子岭除了在其周身幻化出了三道身影之外,还在其头顶正上方也幻化出了一道身影,而他的真身则可以在这四道身影之间随意转换。很显然领悟出剑意之后所施展的“火云变幻”一式,比之以前,威力强大了不知几多。

    不用说,此刻幻化在那名兵士周身的三道身影已经完全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正是其真身从上方出手的最佳时机,卫子岭当然不会错过这大好时机,赤红色古剑无声无息、无光无辉地对着兵士的右手腕处划了过去。或者说卫子岭根本就没有往剑身之上灌注真气,只是简单地挥剑一划而已。

    然,就是这毫不起眼的一划,一只血淋淋的手掌便自小铃铛的脖子处滑落到了地上。卫子岭眼疾手快,顺势抱起小铃铛便又飞身退了回去。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直到卫子岭将小铃铛交到崔盈盈手中之时,那名兵士才发觉自己的右手好像不听使唤了,大惊之下一声惨叫,然那叫声刚喊出一半,自己的**便自头顶上流了出来,当乳白色的**划过其脸颊之时,他才意识到,一切都晚了,继而其连再骂一句的机会都没有了,就那般恐惧、无奈、不干、怨恨的倒下了。

    “老二”刚刚伤在武青绫剑下的那名兵士突然大嚎起来。

    原来这两人是亲兄弟,一起修炼、一起参军,此时弟弟惨死,哥哥岂能不伤心。其实百里云并非嗜杀之人,只是这个兵士的举动,触动了百里的底线,其丧命也可以说是咎由自取。

    此时,一起来此的五人中,三位有修为的剑士,两个受伤,一个丧命,只剩下两个没有修为的官府吏员战战兢兢地立在一旁,四条腿早已抖做了一团。其实,也不能说两位吏员胆小如鼠,只是寻常情况下,谁又曾见过如此狠辣之杀人方式。

    突然百里云冷峻的目光朝着两人扫了过去,两人一个激灵顿时扑倒在地,惊惶万状地求饶道:“高手剑士,不要杀我!求高手剑士饶命!”说完,也不管人家答不答应,就接着朝地上连连磕起头来。

    “饶你们性命?”百里云冷冷说道。

    “求高手剑士开恩,求高手剑士开恩,饶了我们俩吧!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上峰有令要强行收缴夏税,我等也只能执行王令呀!”其中一位年长的吏员解释道。

    “好!想活命就学聪明点,我问,你答!”前面已经说过,百里云绝非嗜杀之人,他故作此态其实就是要逼两位吏员说出大卫国突然增加赋税的原因。见两人肯说出实情,他也就借着台阶顺势说道。

    “请高手剑士放心,我等一定如实回答!一定如实回答!”两位吏员一心想活命,当然得紧紧抓住这个活命的机会了,只是在他们心中也想不出别得什么更好的词来奉承对方,只能是一个劲儿地喊百里云“高手剑士了”。

    “刚刚你说的夏税是怎么回事?”百里云问。

    “往年大卫国只是对百姓们一年收缴一次赋税,虽然大多数农户、猎户、百工收入的十之七八都上交国家了,但所余基本上还能年吃年用。不知今年为何,王上突然下令竟要一年收缴两次赋税,分夏、秋两次来收,故而就有夏税和秋税之说了。”年长的吏员说完偷偷地看了百里云一眼,见对方依然是表情冷峻,不禁吓得又低下头。

    “所以百姓们便要拒税,尔等则是为这横征暴敛滥杀无辜!”百里云突然提高了声音一声厉喝道。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以后再也不滥杀无辜了,啊不,小的以后再也不做官府吏员,为王族收税了,求高手剑士饶小的一条贱命。”两人又如拨浪鼓般磕起了头。

    “住口!我再问,卫王为何会下令增加赋税呀?”百里云继续问道。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咱们只是奉命行事,怕是不仅小的不知增加赋税之原因,就是连本县的县令也未必知晓。”

    卫子岭对大卫国的朝局甚是了解,他知道,这吏员说得确是实情不假,卫王要做什么那向来都是一声令下,下面做臣子的都不敢问其原因,就更别说这些吏员了。“只是,增加赋税之事不应当是由丞相府负责吗?难道……”卫子岭想到这里,不禁对安平君武修平的怀疑更深了。

第九十七章 四大家族齐出动

    就在卫子岭还在心中思忖之际,百里云虚手一指一死一伤两位兵士和那位红衣剑士道:“那他们三个是怎么回事?官府收税向来都是有剑士跟着吗?”

    “那到不是,您也知道,上次咱们来此收税,不是被那个瞎……”吏员险些又将“瞎婆子”三字说出,其立刻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呸呸呸!瞧我这嗅嘴!”

    “好了!快说!”百里云太了解这些恃强凌弱、见风使舵,如墙头草般的小人了,因而他打断了吏员下面要说的奉承话,催促道。

    “是是是!上次来此收税我俩不是被那位仙姑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吗,回去之后我们就跟上峰如实禀报了,也许是卫国增加赋税以来,各个地方都出现了拒税抗税之事,没几天的时间,各个直接收税的官府就都派来了数量不等的军中兵士和高手剑士,来帮助咱们一起收税。”吏员仔细地解释道,只是一个“仙姑”却把崔盈盈逗乐了。

    “是帮助你们一起滥杀无辜吧!”武青绫此时插了一句。两人,斜眼看了一下武青绫,未敢出声。

    “那你知不知道,这些剑士都是来自哪里?”卫子岭也好像听明白了,接着问道。

    “这个小的们到是听说了一些,有的地方派去的好像是王族萧家的剑士;有的地方是本朝治粟内史景家派去的剑士;有的是跟咱们这一样,来的是赵家的剑士;还有的地方是什么公……”吏员对于不常见的姓氏记不太清了,吭吭哧哧说了半天,也未说出来。

    “公羊家,对吗?”卫子岭接过去说道。

    “对对对!就是羊家。”吏员连忙答道。

    “看来四大家族都参与了,其中定有什么阴谋!”卫子岭转身对着百里云小声说道。百里云也若有所思般点了点头,说道:“看来联合四大宗门之事,刻不容缓,咱们即刻启程,分头行事,盈盈他们由我带往紫阳宗,你跟武丫头直接在这里出发,就别再回宗中了,余事都由我来处理!”

    “好,一切听老师安排!”卫子岭与武青绫一齐说道。接着卫子岭转身对着跪在地上的两位吏员和倒在一旁的两人说道:“你们走吧!记住,如若敢再做伤天害理之事,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定不饶之!”

    “多谢高手剑士!多谢高手剑士!”两位吏员一边称谢一边起身欲走。

    “等一下!”谁知崔盈盈却突然喊了一句。几人都一齐朝崔盈盈看去,其中百里云问道:“盈盈,你这是?”

    “我当然是要为咱们的女儿报仇了!”大家听了崔盈盈的话终于明白了,无论如何,这两位吏员都是小铃铛的杀父杀母仇人,崔盈盈要代小铃铛报仇,也是情理之中。

    “求求仙姑!求求仙姑!小的以后定会痛改前非,再也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了,仙姑就把小的当做一个屁,将我们放了吧!”贪生怕死之辈往往都是这样惹人发笑。

    “仙姑可不会放屁。”谁知崔盈盈越老越顽皮,竟也跟着两个小人胡说八道起来。

    “对对对,仙姑出尘脱俗、貌若天仙,怎么可能会放屁呢?就是放也是仙屁,也不会是我等臭屁!”还别说,两位吏员这一顿听说八道,还真起点作用,只听崔盈盈“扑哧”一声,笑道:“够了,你们两个能否活命,全在我女儿一念之间,由我女儿自己决定,但是说好,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都给我闭上嘴,谁要是敢再出一点声,我就先杀了他!”

    两人果然再不敢出声,四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小铃铛看了起来,目光之中充满了哀求之意。

    当然,除了两位吏员,其余几人的目光也都望向了小铃铛。小铃铛虽然整日喊着等自己长大后,一定要学好本领替父母报仇,可其毕竟才只有五六岁而已,如今仇人就在眼前,她的双亲之仇可谓举手则报,她反倒局促不安起来。

    只见小铃铛的双手反复地搓着衣角,双眼中忽而迷茫、忽而清澈,忽而坚定狠绝、忽而惊恐害怕。但是大家谁也没有崔促其立刻做了决定,只有崔盈盈出语安慰道:“孩子,不要怕,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爹和娘都听你的。”

    崔盈盈的话显然起到了作用,只见小铃铛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喃喃说道:“娘,我想等长大了,学好了本领之后,再来找这两个恶人报仇!”其实任谁都听得出来,小铃铛是不想借别人之手来达到为亲身父母报仇的目的。当然,也不能排除小姑娘家此刻并没有杀人的胆气和勇气。

    崔盈盈当然更能明白小铃铛话中之意。其实她之所以要在这最后关头,将两个吏员留住,交给小铃铛发落,其目的并不是真得让小铃铛把两人杀了,而是让小铃铛深深地记住,自己的亲生父母是怎样被人活生生打死的,又是两个什么人的人。小铃铛通过刚刚片刻的内心斗争,终是在心中暗暗立下了为定为父母报仇的誓言。要说之前小铃铛也经常将为父母报仇的话挂在嘴边,但那与刚刚在心中暗立之誓言相比,当然是后者更加刻骨铭心了。

    崔盈盈的目的达到了,其面色一冷,对着两位吏员说道:“听好了,我女儿此刻还不想杀你二人,她要学好本领后再亲手取你二人狗头,你二人给我好好的活着,别还未等我女儿找到你们,你们就死在别人手中。”些话虽然说的轻松平淡,但话中之威胁之意却不言自明,两人当然也听得出来,怕是此次活命回去,会立刻逃离此地,再也不会当什么替官府收税的吏员了。

    两位吏员千恩万谢之后终是狼狈而逃。几人的目光又慢慢移向了倒在一旁的兵士和那位赵公子,卫子岭淡淡地说道:“你们也可以走了。”

    那位受伤的兵士,努力地抱起已经变成尸体的兄弟,恶狠狠地说道:“虽然今日你们未取我性命,但杀弟之仇不可不报,待我修为提高之后,定会再寻你们为吾弟报仇,有种的,留下姓氏名讳!”

    “好!像个当兵的,记清了,我姓卫,名子岭,随时恭候你来寻仇!”卫子岭不禁暗暗佩服起这名兵士来,因为他从小受父亲所带之兵的影响,向来对这些不怕死、重义气的军中好汉敬佩有加。

    “什么?您叫‘卫子岭’?”兵士不可置信般问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卫子岭!”卫子岭说道。

    “少将军!这仇……我不报了,老二他也是罪有应得!”没想到兵士一听卫子岭之名,竟突然连兄弟之仇都不报了。

    “你知道我?”卫子岭不解地问道。

    “大卫**中当兵的,现在谁不知道少将军的大名呀!大家都私下里把您成了心中之偶像,本来国尉下令让军中兵士到各地官府,协助吏员收税一事大家就不太情愿,都是响当当的汉子,一身的功夫都是为了杀敌报国,几时起竟欺负起自己的百姓了。所以这仇,我不报了。”兵士一脸地诚恳,显然说得是真话。

    “那你们还出手胁迫一个小姑娘!”武青绫突然厉声问道。

    “我……唉,军令如山倒,少将军最清楚不过了,国府为每个地方都定了收税标准,如若我们完不成将会军法从事。”兵士说完便低下头去,再也不吱声了。

    “你走吧!我不再是什么少将军了,你也好自为之吧!”卫子岭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朝前方走去。此时他的内心可谓烦杂之极,他真担心将来四大宗门联手对付四大家族之时,这些军中的兵士他该将如何面对?

    百里云也对着武青绫投过来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即而,百里云拿着行李,武青绫搀着崔盈盈,崔盈盈牵着小铃铛,一行四人也尾随卫子岭而去。

    随之在几人身后传来了那位赵姓公子的叫骂声:“卫子岭是吧,你给老子等着,待我回去向家族禀明,定要教你求生不得、不死不能。”

    “还他妈不来扶老子起来,你那兄弟都他妈死了,还当宝贝似的扛着干嘛……”

    “唉哟”那位赵姓公子的骂声突然停住,却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叫声。不难想象,如赵姓公子这般颐指气使、毫无人性之人最是被军中之人看不起。那位军士定然是近身相扶之时,对其口中之污言秽语心生厌烦,中途又将其丢在地上。这才让这位一点疼痛都不难忍耐的赵姓公子再次惨叫起来。

    然则,此时此刻的卫子岭却对这些事情一点兴趣也无,其心中烦乱至极。顺着其刚刚的思路接着想下去,大卫国突然增收赋税,作为开府丞相的安平君武修平是不可能不知道的。然则,武修平没有制止卫王此举,那说明什么?难道武修平也是支持对大卫国民众增加赋税之事的吗?如果,武修平仅仅是卫冉生前的结义兄弟,那么他一定不会这样做,相当年上将军和丞相爱民如子的高义,大卫国民众可是还不曾忘记;可如果,武修平的身份不仅仅是大卫国开府丞相,而还是云水宗的宗主,或者,还有更加隐秘的身份,那么,他没有制止卫王增加赋税,就可以说得通了。甚至,增加赋税之事,就是他武修平的主意也未可知。

第九十八章 公羊痤

    一路上卫子岭始终闷闷不乐、心事重重,武青绫见其不开口,也不再叽叽喳喳了。只有百里云时不时向崔盈盈说句:“现在到了哪里”,“马车转弯了坐好”,“前方有个小坑扶稳了”等话语。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卫子岭一行便来到了紫阳山山脚下。几人进行了简单的告别之后,卫子岭与武青绫便双双上马,直奔雍城的方向驭马而去。因为想去雪岭,必先到雍城。

    此时已近黄昏,两骑快马一前一后,在落日的余晖中飞驰狂奔,不断打破着所经之地乡村郊野之宁静,官道两旁的野草丛中无数不知名的花也如过眼云烟,半点也进不到两人眼中。与初来时的神仙眷侣相比,此时的两人更像是军中的探报斥候、江湖上的天涯浪子、落荒而逃的绝命鸳鸯……

    一夜的纵马飞驰,两人终是来到了雍城城门之下,恰恰赶上开城门的时间,两人下马在刚刚支起的路旁小摊上随便吃了些点心,便打马入城了。

    两人边走边聊、缓缓而行,入眼处一派繁荣景象。卫子岭很是欣慰,自己封地的百姓因为不用纳税,所以生活很是富足。“如果天下所有的百姓都能像雍城百姓一样安乐就好了!”卫子岭不禁感慨一句。

    “那天下所有的地方首先都得是子岭哥哥地封地才行!”武青绫笑意十足地回道。

    “嘘此话可不敢乱讲。”卫子岭抻出手指轻轻嘘声,阻止了武青绫。但内心深处不知为何却好似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般,竟忽然有些心神不安起来。

    其实,卫子岭只是身在局中,当局者迷而已。他现在身为紫阳宗的新任宗主,又打算联合其他三大宗门,来共同对抗执掌大卫国的四大家族,这所做之事不就是要从四大家族中将大卫国的掌控之权夺过来吗?夺来之后,谁掌王族?不言自明吗!只是武青绫的一句玩笑话恰巧将此事说破而已。

    很快两人便回到了雍城将军府,在家老韩安地安排下,两人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换上了一身干爽利落的衣服,又喝了碗参汤,才来到将军府正堂,听家老韩安一件一件地汇报着卫子岭离开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其实卫子岭也只是听听而已,雍城虽为自己的封地,但真正由他亲自管理之事却是少之又少,这一点就连其父亲卫冉在世之时也是这般,父子俩倒是出奇的一致。

    大半个时辰的汇报终于结束了,卫子岭刚要起身,韩安却突然说道:“卫公子,还有一事请您拿个主意。”

    “我不是说过了吗,府中大大小小之事都由韩老决定就好,只要不碍大局,就不用事事都禀明于我。”卫子岭有些不耐烦起来。

    “此事非同一般,已经搁置半月有余,本来公子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按王令执行了,可是,既然公子回来了,还是您来拿主意吧!”韩安惴惴不安地回道。

    “那韩老就快些说吧!我跟子岭哥哥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呢!”武青绫早就急不可耐了。

    继而,韩安便将王令征税一事说了出来。原来卫王专门下令除了在卫国其它地方增加赋税之外,所有臣下的封地也要按律法向国府纳税。初进雍城时卫子岭还感慨城中百里因不用缴税而生活安乐,谁料想卫王的收税王令竟来得如此之快。按以往惯例,卫王封给臣子的封地内居民,是不需要向国府纳税的,只需要向他们的封主缴税即可,所以也会有雍城百姓不用缴税一说。可不知为何,此次卫王却下如此一道王令,四大家族如此横征暴敛,看来定是正在酝酿什么阴谋。

    “管他什么王令,雍城是我卫家封地,自父亲身领封主以来,雍城百姓就从来没有缴过税,此规矩绝不能自我手中更改!”卫子岭朗朗一句,正义之气油然而生。

    “这……”韩安本想出语劝说,毕竟王令难违,但突见卫子岭一脸坚定,所作决定怕不易更改,他即使是劝说一番,亦是徒劳。已到嘴边之话硬是生生吞了回去。

    “武安候好大的胆气!连王令都敢违抗,难道武安侯不是大卫国的臣民了吗?承袭武安侯就可以视王令若无物了吗?”正在韩安为是否执行卫子岭之决定而踌躇之时,自大堂之外突然传来了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

    “此人是谁?”卫子岭冷目看向韩安,责问之意不言自明。

    “啊,是卫王派来监督将军府收税的特使。”韩安不也抬头与卫子岭直视,拱手低头回道。

    “卫王特使?”卫子岭仍在心中疑惑之时,那说话之人便淡定从容般迈入大堂,其见卫子岭不拱手、不施礼,竟自走至大堂中央,略显沙哑的声音便又响起:“我乃卫王督税特使,专责雍城收税一事,武安侯还要不尊王令吗?”说话间,其腰中所悬长剑徒然出鞘,银色剑芒闪曜之际,一声震天响的龙吟般剑鸣响彻大堂中的每一个角落,紧接着寸许长的剑气于长剑剑尖处上下吞吐起来。无任何修为的韩安被这刺眼的剑芒晃得随即紧闭双眼、不敢直视,武青绫也暗暗运功抵御其传出的庞大能量波动,就连已经锻造出十七条剑脉的剑脉中期修为的卫子岭也不得不收敛心神,暂避其锋芒。

    不用说,能让剑脉级中期修为的卫子岭,都不得不暂避锋芒之人,其修为怕是至少是剑气级,那可是真正的剑气级剑士高手。虽然卫子岭也曾以剑脉级中期的剑士,和还锻造出了逆天般的十七条剑脉的优势,与在交手的过程中突然突破至剑气级的紫阳宗的诸葛志斗个势均力敌,但与眼前这位早已是剑气级的剑士一较高下,其结果还不好说。

    两者的较量之所以难下结论,是因为卫子岭亲眼见过已是剑气级修为的紫阳宗长老出手,无论是那雄浑的真气、恐怖的破坏力,还是其对剑意的参悟、出招变招之间的一气呵成都无不令他这个剑脉级剑士所望尘莫及。当然据卫子岭判断,宗中长老应当是剑气级中后期的修为,至于今日所遇这剑气级中期的家伙能有多大本事,还未可知。

    “你是在威胁我?”片刻地沉默后,卫子岭冷冷说道。

    “威胁?你若如此理解,那就算是吧!”沙哑的声音略略停顿后接着说道,“听说武安侯已经是剑脉级的剑士了,而且还锻造出了九条剑脉,卫王担心武安侯骄傲自大,特意派我来提醒一下,仅此而已。”话声落点,那人持剑右手轻抖,刺眼的剑芒渐渐暗了下去,其剑身之上九条清晰的剑脉显现出来,卖弄之意不言自明。

    其实,就算他不加卖弄,卫子岭也能猜到,因为凡是能修炼到这一步的剑士,哪一个又是资质泛泛平庸之辈?

    “报上姓名,卫某不与无名之辈交手。”卫子岭已然明白,卫王定是料到自己会不尊王令,故而特意派来一位比自己修为还要高的剑士,目的当然还是为了能顺利在雍城收缴赋税。只是不知这嗓音沙哑之徒是四大家族中哪一家之人,因而卫子岭才有此一问。

    “公羊痤!”沙哑的声音一字一顿道。

    “原来是大卫国隐秘世家,公羊家之人,怪不得这么不自量力!”卫子岭不禁嘲讽一句。

    “伶牙俐齿无用,不如剑上一较高下,念在你小小年纪修炼出一身修为不易,就让你先出手好了。”公羊痤仍是淡淡地说道。

    突然听对方说自己小小年纪,卫子岭才认真打量起对方来。其一身青布麻袍,宽大的麻袍下,一副瘦骨嶙峋骨架,一头满是污垢的灰发虬结错生,映衬着两张瘦长之脸,再加上沙哑的嗓音,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个地痞无赖,如若不是其剑气级的修为,卫子岭还真无法对其认真对待。

    其实,此次公羊痤是特意选定来雍城协助收缴赋税的,其之所以对雍城青睐有加,当然是因为卫子岭的存在。最近半年来,卫子岭的事迹早已传遍了大卫国的大街小巷,公羊痤初出家族,所见所闻全是在口口相传卫子岭的事迹,卫子岭在大卫国百姓心目中几乎成为了神一般的存在。有的说其为上天星宿下凡,生来就有呼风唤雨、排山倒海的本领;有的说他是人中之龙,什么东西一学就会,所以才以不到二十岁的年纪达到了剑脉级的修为;还有的说,已故上将军卫冉在冥冥之中护佑着他的儿子,任谁想要跟卫子岭作对都不会有好下场等等,传颂之版本众多,不一而论。

    而公羊痤也是在公羊家庭中修炼狂人,不仅天赋资质堪称上品,平日里修炼时也是分外用功,因而其才在而立之年修炼到了剑气级初期的修为。此人称为修炼狂人除了这两个原因之外,还有一样,那就是不修边幅、不通事理,除了修炼无欲无求、无情无义,如若此次不是家族非得派他出山,他绝对不会停下自己修炼,而来帮什么国府收税。正因如此,刚刚而立之年的公羊座看上去却如天命之年一般,久而久之,他便也不将自己当作年轻人来对待了,故而其称卫子岭为小小年纪。

    基于以上原因,当公羊座乍闻民间突然出来个什么卫子岭,又被百姓们传得神乎其神,心中早就不服气起来。所以他主动要求到谁也不愿意来的雍城,要亲自会会这个“神”一般的人物。当然协助收税只是顺手之事,他从未将此事真正放在心上。不然,他也不会在雍城将军府苦等卫子岭半月有余了。今日得见正主,他心里早就痒痒的不行,所以,几句话没说,他便要动起手来。

第九十九章 乾坤九剑

    “好,那就让我领教一下阁下的高招,看看所谓的四大家族之人到底有几斤几两。”一句说完,卫子岭也抽出腰间赤红色古剑,真气运转间,红蓝两色剑芒瞬间布满剑身,随之亦然是一声震天响的龙吟声传出。

    “什么?两色剑脉?共十七条?”卫子岭突然亮出的实力使公羊痤瞬间吃惊起来。传说中卫子岭小小年纪就锻造出九条剑脉一事,已然让他难以置信了,如今亲眼所见对方真实实力后却更加疑惑起来。

    然,片刻地愣怔过后,公羊座却突然大笑起来:“我还以为你真如世间传颂那般神乎其神,原来你竟是一个靠弄虚作假、坑蒙拐骗来取信于人的欺诈之徒,哈哈哈!”其大笑几声后继续说道,“但你这点伎俩蒙蒙别人还行,在我面前却不管用,今日我便要亲手扯下你这伪装的面具。”

    原来,公羊痤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卫子岭会锻造出红蓝两色的十七条剑脉,一来,修炼的剑士无论资质有多高,也不可能同时修炼两种功法,即而也就不会锻造出两种颜色的剑脉;二来,别说当下的大卫国,就是近百年来大卫国也不曾出现一位锻造出超过九条剑脉的绝佳资质的剑士。故而,一番思忖之后,公羊痤得出结论:卫子岭定然是用了什么戏法,特意弄出了两种颜色的剑脉,而且还弄出了十七条,所有这些在公羊痤看来都无疑是画蛇添足、适得其反、徒劳无功之举。

    当然,茫然自大的后果从来都是要吃亏的。

    两人几乎同时出手了,公羊痤银色长剑瞬间挽了数十个剑花,从不同方向呈扇形朝卫子岭面门刺了过去。卫子岭也不甘示弱,赤红色古剑上下翻飞,古剑周身火雾大盛,一式“云助火威”使将出来。霎时间,数十朵剑花穿透火雾,凌厉的剑芒已然令卫子岭面部隐隐生疼,看来这一式“云助火威”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公羊痤虽然一招抢先,但却绝对未自大到认为只一招就能将其击败,其继续催动真气攻击的同时,始终留意对方地变化,以提防对方临时变招。果然,卫子岭身形倒转,赤红色古剑再次嗡鸣大作,一式“天火焚云”骤然使出,其周身顿时被赤热的火雾充斥,那已经贴到卫子岭脸部皮肤上的数十朵剑花瞬间烟消云散。原来卫子岭早已断定公羊痤不是泛泛之辈,在施展“天火焚云”之前,特意先施展“云助火威”以增加后一招的威力,否则一出手就使出“天火焚云”一式,在面对如此之高修为的剑士时,未必会起到多大效果。

    卫子岭想得不错,伴随着其周身赤热火雾的逐渐扩散,公羊痤不得不暂时收招后退,以抵御火雾的高温。当然,这还是公羊痤早有预防,否则临危之下一定不会后撤得这般从容,就算不被这突如其来的火雾伤着,也定然要吃一个大亏。因为,别忘了卫子岭也已经是剑脉级中期的修为了,还是锻造出了十七条剑脉的逆天资质,其出招、变招之快,施展《火云剑》之威力,当然要比一般人要厉害得多。

    后退足有十余步的公羊痤终于摆脱了火雾的追赶,其心惊之下不禁想道:难道传言是真得?这小子刚刚所展现的十七条剑脉也是真得?哼!那又怎样,就算他真得可以锻造出两种颜色的十七条剑脉,以他剑脉级中期的修为在我这里也不够看。

    主意打定,公羊痤马上平复心中刚刚的悸动,收敛心神,又是一招攻了过去。此次公羊痤施展的招数乃公羊家族的家传绝学《乾坤九剑》中的一式“剑扫群魔”,此招威力虽然一般,但胜在攻击面广,其剑意重在对施招之人周围各个方向同时发起攻击,令对手躲无可躲。公羊痤于此时使出此招的目的就是要再次逼迫卫子岭使出看家本领,既而再与其在招式上一见高下。

    卫子岭见对方又一招攻来,而且剑气磅礴、剑势凌厉,不禁亦在心中暗暗叫好,要知道,剑气级的高手除了能从其剑尖上吞吐的剑芒来判断,再就是这每招每式施展之时所夹带的剑气了,这种蕴含剑气的招式,其威力可是要比没有剑气的普通招式要强大不知几多。然卫子岭并没有退缩之意,其又是故技重施,先是一式“云助火威”,不待招式用老,倏忽一式“火烧残云”迎了上去。如若换成一般对手,以卫子岭的修为,这两式剑招连续使出,基本上就可以定胜负、决输赢了。但对手却是剑气级初期高手,那结果当然要另当别论了。

    只见漫天的火势无风自动,夹杂着些许的剑气,以摧枯拉朽之势扑向公羊痤。对,卫子岭就是在临危之际施展出了蕴含剑气的招式,也就是说此时卫子岭的修为虽然还仅仅停留在剑脉级中期,但其所感悟的剑意,却是已经到了剑脉级与剑气级的临界点上,只要再有一个契机,其感悟的剑意怕是就可以与剑气级剑士相媲美了。不然,他也不可能施展出蕴含剑气的招式。

    公羊痤突见对方所施展的招式中竟也隐隐蕴含一丝剑气,不禁眉头微皱,心中左右踌躇起来:这小子也太诡异了,修炼一途怎么说我也走了一大半,可从未听说一个剑脉级的剑士所施展的招式里还能蕴含着剑气,难道传言果然是真得,这小子天生就有逆天的资质?直到此刻公羊痤才真得从内心深处相信了大卫国民间之传言,也开始倍加认真地对待起卫子岭来。

    公羊痤施展“剑扫群魔”一式,本来就是想逼卫子岭使出看家本领,此刻见对方招式中蕴含着一丝剑气级向自己攻来,虽然心中稍稍的被震惊了一下,但其目的已然达到,随即其倏忽变招,一式“剑挑江山”使出,其手中银色长剑瞬间放大数倍,化为擎天巨剑对准卫子岭腹部,自下而上竖挑过去。此剑招可以说是公羊家《乾坤九剑》中攻势最为大气的一招,其剑势中所蕴含的剑气最为磅礴,其剑意就是无论对手是攻是防、是闪是逃,都能以磅礴的剑气另对手攻无果、防无用、闪无位、逃无路。

    “轰”两人所施展的剑招终于撞在了一起,强大得能量波动顷刻间将府中大堂震塌,武青绫不得不带着无任何修为的韩安狼狈地逃离此地。

    待弥漫在空中的尘雾渐渐散开之后,才依稀看到卫子岭古剑杵地,嘴角残留着一丝血迹,双眼毫无表情的看着前方。顺着卫子岭的目光看过去,对面的公羊痤似乎也未占到什么便宜,其右手握剑,斜指后方,握剑之后犹自颤抖不停,嘴角微微上翘,双眼中满是疑惑。

    公羊痤不相信,以自己一个货真价实的剑气级初期的修为,面对一个剑脉级中期的剑士,全力施展家传绝学《乾坤九剑》中攻势最为威力一式,竟然未能一招取胜,这太让人无法理解了。“难道,十七条剑脉真得有这么大的威力?看来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小子再继续活在这世上,否则,当其成长起来,天下将无人是其对手。”公羊痤在心中恶狠狠般想着。因为,凡是修炼狂人,都无不资质出众,但同时又都嫉妒心极强,最怕得就是别人的资质比自己好,在修炼上超过自己。今日公羊痤始见卫子岭这般逆天的剑士,对于他这个修炼狂人来讲,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让其活在这个世上的,如若不然,怕是公羊痤就连坐梦都会被有朝一日对方会超过自己这种恐惧所吓醒的。

    但根据刚才的交手判断,想要取对方性命,绝不是一招一式就能做到的,“那就慢慢来,磨也要磨死他,绝不能让他活在这世上!”公羊痤再次恶狠狠般想道。

    卫子岭虽然不知对面的公羊痤在想些什么,但自认为对方既然特意到雍城来找自己,今日之比拼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善了,但对方不出手,自己当然不会主动出击了,他要争分夺秒般利用此刻的时间,调息真气,争取让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最佳的状态,以应对接下来的比斗。

    终于,公羊痤再次出手了,这次公羊痤没有向前两次一样,上来就是大招杀招,而是简简单单的一式“剑指君子”使了出来。要知道“剑指君子”一式为《乾坤九剑》的起手式,往往是家族内部弟子之间互相切磋时才会用到,真正的对敌时很少会用人使出这一式。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公羊痤是真得打算一招一式地与卫子岭慢慢磨了。

    两人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卫子岭这次也没有施展《火云剑》中“天火焚云”和“火烧残云”两式杀招,亦是以一式“云绕火起”来迎敌。

    在雍城将军府议事大堂的一片废墟上,两道身影便你一攻一招、我还一式的再次纠缠到了一起。刚刚大堂坍塌的动静早已引来了众多将军府护卫地围观,他们之中虽然也有很多修为不低的剑士,但此时此刻却一点忙也帮不上,因为他们的修为对于交战中的卫子岭和公羊痤来说毕竟太低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围观者甚至连看也有点看不太明白了。因为两人地招式变幻越来越快,刚开始的时候有几个修为不错的护卫还能分清是谁在进攻、谁在防守,半炷香的时间过后,所有人都只能看到两团影子在废墟上空左突右撞、互相追逐,根本分不清哪个是他们的少将军,哪个是公羊痤了。

    大约近百个回合之后,卫子岭终于因修为级别比对方低,体内真气存储量不足,而渐渐不支起来。公羊痤见对方只一味地闪避防守,而很少出招进攻,便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原故。一丝阴冷地笑意闪过其两张瘦长之脸,心中想道:看来他终于不行了,接下来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突然,公羊痤大喝一声,手中银色长剑光芒内敛,嗡鸣剑鸣亦然消失,长剑由银色倏忽变为黑色,剑身的尺寸看上去还比之前小了几分。但如果对方真得以为公羊痤的攻势不如之前,就大大错误了,因为此招是《乾坤九剑》的最后一式,也是威力最大的一式“剑定乾坤”。乃凝聚剑士全身所有真气,汇聚于剑身之上,给予敌人致命一击,从而一剑定乾坤。那变色和缩小的剑身,并不是因其威力减小而致,恰恰是因为倾注过多的真气,威力骤增而致。

    眼瞅着这致命的一剑恰好避过卫子岭挥过来格挡的一剑,冲着卫子岭无论如何也无法躲避的眉心处刺了过去。别说这一剑果真被刺中,就是被剑尖上吞吐的寸许长的剑气近身,卫子岭的小命也不可能保住了。

第一百章 封锁消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慢了,就连在周围围观的将军府护卫都隐隐地看清了两人此刻的处境,大家无不为他们的少将军而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但是,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黝黑色的长剑非常准确的刺中了卫子岭的眉心正中,一声惨叫随即自卫子岭的口中传出……

    “少将军”“子岭哥哥”“卫公子”撕心裂肺的喊声在这一刻也如山洪暴发一般,于同一时间响彻将军府上空。

    “什么人中之龙!什么星宿下凡!哈哈哈……都是愚昧之人的谣传,什么十七条剑脉的逆天资质,也不过如此,还不是死在了我痤某人的剑下,哈哈哈……”公羊痤放荡的笑声久久不绝于耳,引得武青绫和众兵士个个怒目而视,恨不能立刻上前群起而攻之,以为卫子岭报仇。

    但他们却没有上前出手,不是他们胆子小,也不是因为他们心不齐,一切都是修为的高低所决定的。公羊痤乃剑气级初期修为,就连锻造出十七条剑脉的剑脉级后期修为的卫子岭,都死在他的剑下,他们这些虾兵蟹将出手有用吗?

    然,就当大家都默默低头、欲哭无泪之时,狂笑中的公羊痤竟戛然而止。众人无不感到奇怪,几百只眼睛都齐刷刷朝公羊痤看了过去。只见其两只眼睛睁得奇大无比,就像惨死之人不能瞑目一般,两张瘦长的脸上笑意全无,狰狞扭曲、恐怖至极,宽大的麻袍似乎也无法遮挡那隐隐发抖的身躯。再往上看,大家竟齐刷刷大张其口,无比震惊起来。因为他们看见,有一柄赤红色的古剑不如何时,已然自公羊痤的头顶百汇穴插入,剑身几乎全部没入其中,只余下剑柄在其头外,如若不仔细看,还以为那剑柄是公羊痤头上刚刚戴上的竹冠一般。

    众人不解,公羊痤更加不解,这简直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卫子岭不是已经倒在了公羊痤的剑下了吗?就是此刻,那斜躺在地上的卫子岭眉心处不是还有寸许长的伤口呢吗?

    “不对,等等,那斜躺在地上的身影怎么越来越模糊了,难道是我眼花了吗?”一名护卫喃喃说道。

    “不是眼花,定有蹊跷,我也感觉身影模糊起来。”又一位护卫跟着说道。

    “不仅会越来越模糊,不消片刻,还会消失不见呢!”一直站在两名护卫身后的武青绫突然微笑着说了一句。两人不约而同的回过头向武青绫看去,询问之意不言自明。

    武青绫没有再说话,只是满脸笑意的看着即将要倒下的公羊痤。

    原来武青绫之到此时才看出,那眉心处中剑斜倒在地的只不过是卫子岭的一道残影罢了,其真身于中剑的那一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至空中,待机而动。果然,公羊痤大喜之下,得意忘形,卫子岭紧紧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在空中逆势施展火龙腾云,赤红色古剑以惊雷之势自公羊痤头顶刺入,直至剑身全部没入其身,忘形中的公羊痤才发觉不对劲,可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武青绫说得没错,卫子岭就是在危急时刻施展出“火云变幻”一式,才迷惑住了求胜心切的公羊痤。但此次卫子岭所施展的“火云变幻”与以往则有着很大的区别:一则,为了能够令“火云变幻”一式发挥的作用最大化,在之前与公羊痤的交手过程中,卫子岭一次也没有施展过这一式,因而公羊痤才有可能上当;二则,为了成功诱使公羊痤上当,卫子岭此次所施展的这一式“火云变幻”可以说才施展一半。之所以有施展一半之说,是因为在公羊痤刺入卫子岭眉心处一剑之时,卫子岭并未马上施展此招,而是待对方之剑已然刺入其眉心半寸有余之时,才突然催动真气,将“火云变幻”施展而出。否则,就算卫子岭之前一次也未施展过此招,以公羊痤剑气级初期的修为也未必会识不破,如若不留下点真东西,怕是卫子岭根本就不可能会有机会反击。

    也就是说,整个过程都是卫子岭早就预想好的。原来,卫子岭自知以他剑脉级中期的修为跟剑气级初期修为的剑士比耐力,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获胜的,如若不是自己仗着十七条剑脉的逆天资质,别说跟人家过了近百招,怕是连五十招都撑不到就得因真气耗尽而束手待毙。因此,在发了现公羊痤要一招一式地与自己慢慢磨之后,这个计策便在卫子岭的脑海中酝酿而出。所以,才有了卫子岭假装体内真气不足,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之举。

    只不过,这个计策地实施他是拿自己的性命来做的赌注。因为卫子岭的对手可不是一般的剑士,那可是已经达到气脉级初期修为的高手,如今,这样高修为的剑士就算在四大宗门和四大家族之中,也是排名靠前的高手。要想诱使对方中计,又要自己不受伤害,谈何容易?虽然最终的结果是卫子岭赌赢了,但他也是后怕不已,要不是其体内的气灵于那一瞬间突然醒来,出手挡下了公羊痤刺入其眉心的一剑,怕是卫子岭根本就不可能再有机会施展出“火云变幻”这一式剑招了。

    “多谢了!”卫子岭强忍着剑伤的疼痛突兀一句,这句感谢的话当然是对其体内的气灵说的。

    “谢谁?有人助你吗?”已经来到卫子岭身边的武青绫疑惑地问道。

    “啊……没,没人助我。”卫子岭终是因不善说谎而有些口吃起来。

    “那你要谢谁呀?”武青绫不不依不饶地又问道。

    “谢,谢你呀!感谢绫妹一直守护在我身旁。”卫子岭一句话说完竟有些脸红起来。

    “子岭哥哥,你还谢我?我不但未能帮你,就连以为你被公羊痤杀死之时,都没勇气出手为你报仇,我都……”卫子岭没待武青绫说完便用手轻轻堵住了她的嘴,接过去说道:“绫妹,不要自责,你这样做是最明智地选择,今日是这样,以后仍然要这样做,不论今后我不幸被谁所杀,你都不要为我报仇,因为只想让你好好的活着,不想你因我而受到一丝伤害,你可明白?”此时的卫子岭一脸地认真,因为这是他发自肺腑的真心话,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武青绫对于他而言,已不仅仅是他的未婚妻了,而早已是他的亲人、是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子岭哥哥……”武青绫轻语一声,紧紧地抱住了卫子岭。卫子岭轻轻抚着武青绫随风飞舞的秀发,双眼中满是柔情。

    “咳”家老韩安终是不忍两人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抱在一起,上前故意轻咳一声,以示提醒。当然,除了出于遗风世俗的影响之外,毕竟眼前还有一件天大之事待卫子岭解决。

    “啊,韩老呀,我正要找你,你看接下来此事要怎么处置?”卫子岭正色问道,他毕竟入世太短,虽然两年来也经历了很多的事情,不仅做了大卫国的上将军,如今还是列为四大宗门之一的紫阳宗宗主,但处理其这样的后续事情,还是不得不多问问比自己多活了几十年,又精于事故的家老韩安。

    “卫公子,依老奴看,此八个字可为解决此事之要。”韩安显得胸有成竹。

    “哪八个字?”卫子岭和武青绫同声问道。

    “封锁消息、待机而决。”韩安一字一顿道。

    “封锁消息,待机而决……”卫子岭反复地重复着这八个字,不断在心中计议着其中的利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后,卫子岭才重重地点了点头,对着仍在围观的众将军府护卫朗声道:“传我将令,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外传,将军府就从来没有一个什么姓公羊的来过,都记住了?”

    “谨遵上将军令,如若失言,吾等愿受军法从事!”黑压压的人群震天响得喊了出来。卫子岭听众兵士如此一说,终是默默点头,放下心来。因为,自其父亲担任上将军以来,大卫**中法令及严,任何人只要违反军令,不管你曾经立下多大的功劳,亦不管是是何人的亲属,都要军法从事。今日,众兵士,用“愿军法从事”来承诺此事,那定是比发任何毒誓都要让他更加放心。

    当下,卫子岭和武青绫先行回到卧房中休息,韩安则留下,指挥着众兵士处理善后事宜,清理废墟、掩埋尸体、重建议事大堂,只一夜的时间,雍城将军府便恢复如初,不得不让人惊佩家老韩安的厉害,怪不得当初安平君非要将韩安派来雍城,原来人家是不放心自己的女儿,特意派韩安来照顾来了。

    而卫子岭则是一夜未睡,心中一事他始终未能想明。那就是,为什么韩安会提出“封锁消息、待机而决”八个字的处事要决,“看韩安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像他对我要联合四大宗门对付四大家族之事已然知晓?”卫子岭不禁喃喃自语一句。

第一百零一章 责任

    “子岭哥哥!你在跟谁讲话。”突然,武青绫端着一碗热粥推门进入屋内,随口向卫子岭问道。

    “啊,是绫妹呀,我……”从不善于说慌的卫子岭在面对武青绫的发问时,又开始结结巴巴起来。

    “你有事瞒着我?”武青绫顿时噘起了小嘴,故意装出一幅生气的样子。

    “我……不是……哎呀!绫妹,就跟你实话说了吧,不过你可不能多心!”卫子岭就是在说谎的时候才结巴,只要决定实话实说之后,自然也就不结巴了。

    在得到武青绫点头默许之后,卫子岭很是认真地说道:“绫妹,你有没有将我们要联合四大宗门一事说给韩老听,或者是说给平叔叔听?”卫子岭一脸的严肃表情,让武青绫很不自在。

    “怎么了,子岭哥哥,你怎么看起来有些怪怪的?”武青绫也收起一脸的调皮之态,认真地问道。

    “没怎么,你只管告诉我到底有没有?”卫子岭的脸色突然阴沉得都有些吓人了。

    “没呀!就是我想说给韩老和爹爹听,那也得有时间呀,我不是自始至终都陪在你身旁吗?”武青绫有些委屈地说着。

    卫子岭终是释然,他不禁在心中想道:是呀,绫妹不可能把联合四大宗门一事说给别人听,正如绫妹所说,就是他想说,也没有机会,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对不起,绫妹,我不该这样对你。”卫子岭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态度似乎有些强硬,不觉有些歉疚起来。

    “没事的,子岭哥哥,只是你得答应我,以后再也不准那个样子跟我讲话了,你生起气来的样子好害怕的!”卫子岭噘着小嘴说着,更显其委屈起来。

    “嗯,我以后再也不如此对绫妹讲话了。”卫子岭连忙陪笑。

    说话间,家老韩安已经来至门前,即而,脚步声止,敲门声响起。“卫公子,老奴特来禀报,诸事完成,请公子随我去查看。”

    “好,我倒要亲眼看看韩老的本事。”说完,卫子岭便拉着武青绫的手随韩安一同去查看新建的将军府议事堂了。

    本来,在说到被强大的能力波摧毁的议事堂时,卫子岭本想随便编造一个理由,然后再徐徐图之,可韩安却怕那样做引起外人的怀疑,非要连夜重建议事堂。卫子岭以为,就算韩安能连夜将议事堂建完,恐怕熟悉将军府之人也定能分辨出与之前有所不同之处来,也就未多言。就等着议事堂建完,随便找出几处与原来的不同之处,以此为借口,韩安也就无话可说,到那时大家再商议出一个较为妥帖的理由,也为时不晚。

    没想到,当卫子岭看到重建完的议事堂后,整个人顿时被韩安那如鬼斧神工般的杰作震惊了。新建之议事堂大小尺寸不仅与原来一样,就连原来经过风吹日晒,有些破旧的墙面、瓦片等,也是一模一样,真不知道这个韩安是如何做到的。这样一来,连他这个主人都看不出任何破绽,外人就更加不可能了。

    “卫公子,如此,就不会引起外人的怀疑了。”韩安面带微笑地说道。

    “啊,是呀,连我这个主人都看不出不何不同,外人当然更加不能了。”卫子岭一句话立刻逗得几人大笑起来。不过卫子岭心中却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种感觉,那就是这韩安看起来似乎是特别的懂自己的心思,自己担心杀了公羊痤一事泄漏而打草惊蛇,以致影响联合四大家门一事的顺利进行,韩安就尽其所能,连夜将将军府议事大堂重建完毕,而且与原来的还完全一样,一点破绽不留。

    “这个韩安的身份绝非仅仅是丞相府的家老这么简单!”卫子岭暗暗在心中说道,“看来武修平就是四大宗门之一云水宗的宗主一事应当可以确定了,而这位韩安,很有可能就是云水宗的执事长老。”

    其实卫子岭心中还想到了一层意思,如果其欲联合四大宗门共同对抗四大家族一事已被武修平知晓,那么韩安的举动就可以说得通了,他之所以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他卫子岭,而为了云水宗,这云水宗很有可能在此之前,就已经想到要对四大家族进行反击了,不然作为现任云水宗宗主的武修平,为何要卧底在由四大家族共同掌控的大卫国朝堂,屈身去做一个小小的丞相?

    “可是,如果父亲的死真得与武修平有关,就算将云水宗逼到四大家族一方,我也一定不会放过他的!”想到这里,卫子岭暗暗在心中立誓道。毕竟父仇不共戴天。

    但经过这一系列事情,卫子岭早已是临危不乱、处变不惊了。随之,其对家老韩安吩咐道:“韩老,为我们备马,我和绫妹要出去几日。”

    “马以备好,随时供公子、小姐使用。”韩安不加思索般说道。

    “果然不简单!”卫子岭再次在心中暗道一句,只是仍旧没有点破,只是点了点头,便牵着武青绫的手径直朝大门走去。

    雍城东面的的官道上,两骑飞骑奔腾而驰,那渐行渐远的马蹄声响整齐划一、错落有致,在落日的余晖下,与归巢鸟儿的啾鸣构成了山间所特有的乐曲。即将没入远方山峰的最后一丝日光,映射到两位骑手脸上,使其风尘仆仆的双颊上隐隐有着一丝沧桑闪过。只是两人不喜不忧、不慎不怒,面上毫无表情,看不出各自心中所想。

    大约一个时辰过后,两人两马逐渐慢了下来,只听其中一人说道:“子岭哥哥,前面就是雪岭了,此刻天色已晚,不如我们在山脚下歇息一晚,待明日再上山吧!”原来两个骑手就是匆匆赶往雪岭的卫子岭和武青绫,武青绫淡淡地开口说道。

    “驭”卫子岭一勒马缰,身下之马一声嘶鸣后随即停了下来,咴着鼻子开始来回刨起了已经有些雪痕的地面。他望了望近在眼前被积雪覆盖的山岭,点了点头回道:“好,咱们就在山脚下找一户人家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再登岭。”

    两人便相继下马,将缰绳在马脖子上一系,轻拍马身,任马儿在周围随意游荡,两人则慢步朝山脚下仅有的那几家猎户家中走去。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一位中年大叔的家里,中年大叔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对两人很是客气,不仅热心地安排两人住宿,还为两人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席间闲聊之时,大叔说道:“对了,小哥,这里可不比别处,游玩也好、打猎也好,绝不能超过半山腰,否则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们知道,多谢大叔提醒。”卫子岭很是客气地说道,“对了,大叔,我怎么发现岭上的雪好像比原来更多了呢!”

    “是呀,这雪可把我们猎户害惨了,原来那些獐子、野猪什么的还能在山腰下找些食物,我们这些猎户还能隔几日就打着一只两只的,可谁知道近一个月来,这鬼岭竟一连发生了数十次的大雪崩,厚厚的积雪把整个山岭都覆盖了,那些猎物找不到食物,十之**都生生的冻死在了积雪之下,我们当猎户的,只能靠挖开积雪,来找被冻死猎物碰碰运气了。”中年大叔说话间满脸的忧愁。

    “那你们岂不是更省力气了,不用费劲儿就能弄到猎物,不是更好吗?”武青绫孩子般说道。

    “省力气?呵呵呵!”武青绫的话竟把大叔逗乐了,“女娃子觉得挖雪比用弓箭射杀猎物要省力气?”

    “啊?不是呀?”武青绫被大叔一反问,突然尴尬起来。因为她毕竟从小养尊处优惯了,衣来张手、饭来张口,几时曾体会过底层社会上人们生活的艰辛。

    “好吧,省力气,费力气咱们就先不说了,反正对于我们这些猎户来讲,满身都是力气,多用些、少用些也没什么,可这样一来,猎物们不能繁衍后代,我们今后可靠什么生活呀?”原来猎户们所担心、所忧愁的是今后的生计。

    武青绫虽然有些天真,但并不是不懂事,听猎户这么一说,她也立刻为猎户们发起愁来。

    “大叔别过于担心了,说实话吧,此次我们不是来雪岭游玩和打猎的,我们是要登上雪岭之顶,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雪岭总是发生雪崩,届时或许我们能够找到原因,遏制雪崩再次发生,逐渐改善雪岭的环境也未可知呀!”卫子岭沉思片刻缓缓道来。

    “什么?我没听错吧?你们要登上那‘鬼岭’之顶?那可是有来不回呀!自打我记事起,还从未听说哪个后生能够活着从雪岭山顶上回来过!”猎户张大着嘴巴,惊恐万分的喊着。

    “别担心,相信我!”卫子岭牵过猎户那仍在瑟瑟发抖的双手,轻轻握住说道,

    “相信你?一个后生?你以为你是神仙下凡的少将军呀!”猎户不屑地回道。

    “对,我就是神仙下凡的卫子岭!”卫子岭脸色一正,凛然般说道。

    “卫子岭?少将军?你果真是……”猎户激动了,要知道卫子岭在民间可是被传地近乎神仙一般,此刻这位神一般的人物就在自己家中,他能不激动吗?

    “这下你能相信我了?”卫子岭面带微笑地又问一句,猎户已经激动地无以言表,吭哧半天,才重重地点了点头。继而,卫子岭又接着叮嘱道:“此事暂时只准你一个人知道,千万不可声张,否则会有意想不到的麻烦事,明白吗?”

    猎户又是重重点了点头,一夜无话,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日清晨,卫子岭、武青绫两人又被猎户用家里仅剩的最后一点干肉,做成干肉汤款待了一次,才终于在猎户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朝雪岭走去。

    半个时辰后,两人已来至半山腰。卫子岭停下脚步,回头向山脚下看了几眼,无限感慨油然而生。在此之前,他的所有心思都在为父亲报仇雪耻之上。在朝,他杀公子荡,逼卫王亲自下召为父亲平反,之后又发现,父亲的死不是那么简单,跟那个被江湖中人传得神乎其神的“乾坤玉”有关,他又开始只身江湖查找“乾坤玉”的下落。直至姐姐卫子佳的突然出现,再次将其关注的视线从江湖中转移到四大隐秘宗门。而这些都是在为一己之私在奋斗。甚至在紫阳宗为那些外门弟子争取自由之身时,也仅仅是为了一小众之私。

    然,当他亲眼目睹官府吏员到百姓家中收税时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丑恶之态时,当他近距离感受到普通猎户生计艰辛、生活困窘时,当他又想到这些都是因四大家族和四大宗门因利益冲突、互相争斗所导致之时,一种凛然正气自心底不期然生出,他突然感到自己肩上好像多了一种责任,一种消除盘剥、削除争斗,还世间平和安宁、还百姓安居生活的责任。

    在此之前,他要说动四大宗门联手对抗四大家族,是想通过非此即彼的方式来取代四大家族对大卫国的掌控之权,但而今想来,即使四大宗门将四大家族取而代之了,那四大宗门就不会像四大家族现在一样盘剥百姓了吗?如若真得可以,他此刻更加希望两方势力能够握手言和,共同淡出权力争夺,让百姓们自给自足岂不更好?但谁都知道,那只是理想中的一种社会,现实当中,是永远都不会实现的。

第一百零二章 雪岭之巅

    “子岭哥哥,你怎么了,是在想姐姐,还是在想雪儿?”武青绫见卫子岭呆呆地望着山下出神,半晌都未动一动,终是忍不住出口问道。

    “啊,没有,谁也没想,走吧,上山!”卫子岭抬头示意,同时率先大踏步继续朝雪岭之顶走去。其边走还不望边回头叮嘱着:“山上寒气太重,绫妹快把昨日猎户大叔送给咱们的貂皮大衣穿上!”

    只听见武青绫嗯了一声,甜甜一笑,也迈开大步,紧追卫子岭而去。

    两人足足走了近三个时辰的时间,才隐隐看见在白雪皑皑的雪岭之顶上有一些同样是被积雪覆盖的人类建筑。

    “绫妹你看,咱们终于要到山顶了,你再坚持一下!”卫子岭边向前指着,边回头看着已经被寒气侵入身体,冷得抖作一团的武青绫。如若不是因为她已经是即将突破剑脉级的修为,怕是武青绫早就坚持不住了。可想而知,这要是普通人欲登上雪岭之顶一控究竟,到底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果了。

    但说来奇怪,卫子岭竟一点也未觉得冷,而且随着寒气地加重,他内心竟越发得对这种寒气渴望起来。“难道是因为自己吸收了大量寒气才打通了绝脉之体的缘故?”卫子岭在心中想来想去,怕是也只有这一种原因了。

    “子岭哥哥,我冷……”刚刚吐出几个字之后,武青绫发紫的双唇又哆哆嗦嗦地颤抖起来。

    “来,绫妹,我抱着你,可能会好些。”说话间,卫子岭已经将武青绫抱在怀中,又迈开大步朝近在咫尺的山顶建筑走去。

    “什么人?敢擅闯雪宗?”突然一声大喝,自银色建筑的箭楼上传来,卫子岭循声望去,只见足有三丈高的箭楼上,一道白影持剑而立。

    卫子岭将武青绫轻轻放下,高声喊道:“在下新任紫阳宗宗主卫子岭,敢请通禀贵宗的慕容宗主,在下有要事与之相商。”朗朗的声音在空旷的雪地中显得有些冷清,高喊过后,竟然连回声都没有,真是一个安静的雪的世界。

    “哈哈哈!小小年纪竟大言不惭,如若你是新任紫阳宗宗主,那我还是新任卫王呢!哈哈哈……”箭楼上那道白衣身影说完又放荡般大笑起来。

    卫子岭不免怒气顿生,一个看门的小小剑士,竟然也这样狗眼看人低,看来四大宗门被四大家族都已经逼迫到了如此境地,竟然还不思悔改,将自己看得高高在上一般,真要这么厉害,当年为何却败在四大家族手中。

    然则,想归想,卫子岭此行毕竟是来说动人家与自己一道对抗四大家族的,该忍的时候还是要忍一下的。所以卫子岭强忍着心中的怒气,继续说道:“在下所说无半句虚言,还望义士能够通报贵宗慕容宗主一声,否则耽搁了宗中大事,对谁也不好交待,不是吗?”卫子岭话中虽半含威胁之意,但也未敢太过于生硬。

    “威胁我?老子不是被吓大的,不过既然来到了咱们雪宗,无论你是谁,也甭想再离开这里半步了,来人,给我将下面之人拿下!”

    随着箭楼上白衣身影的一声令下,唰唰唰!从白色建筑正门中闪出了六名剑士。卫子岭用眼睛的余光轻轻一扫,未发现这些剑士的剑身上有剑脉的光芒,看来,这些剑士充其量是气脉后期的修为。如若放在以前,卫子岭以一身绝脉之体从紫阳山刚刚来到雍城之时,别说一下子出来六个气脉级剑士,哪怕只来半个,也能轻松取他性命。但是现在,怕是再来六个,也不够看。

    “既然这是雪宗的待客之礼,那我也只好入乡随俗了。”卫子岭冷冷地撂下一句话,跃身跳入六位剑士中间,赤红色古剑锵然出鞘,嗡鸣一声龙呤传出,再向其剑身之上看去,红蓝两色的十七条剑脉熠熠闪烁。

    “什么?剑脉级剑士,还是……一、二、三……十七条剑脉?”箭楼上的白衣剑士难以置信地皱起了眉头。

    围在卫子岭周围的六位剑士也被卫子岭突然亮出来的实力震住了,身为宗门之人,即使修为再怎么低下,但最起码见识总还是有的。九条剑脉的上品资质虽然不多,总归还是见过的,可十七条剑脉,还是双色的,真是闻所未闻呀!

    “怎么?动手呀!我先让你们十招,十招之内我不出手。”卫子岭故意抬高声音喊道。其实卫子岭之所以要高调得表露自己的实力,是因为不想与这些宗门中的喽有过多的交集,以雷霆手段将其震慑,而后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进入雪宗之内才是他的目的。不然,武青绫怕是要坚持不住了。

    “且慢!”就在六位雪宗气脉级剑士挥剑准备刺向卫子岭之时,楼上的白衣剑士终是开口阻止了,因为他太清楚双方比斗的最后结果了,既然对方来者不善,亮出了这逆天般的资质修为,早已超出了他这个守门头领所能处理的范围了。如若再无自知之明,怕是自己少不了要宗规伺候了。

    “相信我说的话了?”卫子岭抬头问道。

    “信不信我说得可不算,你且在此等候,待我去禀告执事长老。”箭楼上的白衣剑士说完就准备起身回宗门去向其上峰报告,但却被卫子岭出声拦了下来,“等等,我的朋友因受不了雪岭之顶这极寒之气的侵袭,现在已然受了轻伤,等你一级级通禀完了,我朋友岂不性命不保,还请义士先让我们到宗门中等候。”

    “这……”白衣剑士看起来确实有些为难,因为这也超出了他的职权范围。同意了对方之请,自己难免会受到宗规的处罚;不同意对方之请,却又怕果真因此而导致对方的朋友丧命,到那时眼前之人定不会善罢甘休,自己一样要麻烦上身。

    “相信我,贵宗宗主绝不会因此事而以宗规治你之罪。”卫子岭非常诚恳地说道,其出语虽然平淡柔和,但却词意真切,容不得白衣剑士不同意。因而,白衣剑士也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将卫武二人让进了宗门。

    果不出卫子岭所料,其与武青绫在雪宗的会客偏厅内足足等待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才被宗门中的执事长老接见。

    雪宗之人由于长年生活在雪岭之顶,终日与白雪作伴,因而养成了爱穿白色衣服的习惯。宗门之人,无论年龄大小、身份高低,全是一身白色长袍,白色长靴、白色玉冠。执事长老约莫五十岁左右年纪,除了颀长的身子和山羊般上翘的胡子略显其苍老之外,其他地方怎么看也不像上了年纪之人,看来长年生活在雪岭之顶,还有保留人的容颜之功效。

    “见过贵宗长老。”卫子岭微微倾身,算是施了见面礼。这还是看在对方比自己年长的份上,否则以卫子岭一宗之主的身份连倾身也没有必要。

    “你果真是紫阳宗新任之宗主?”执事长老抖着山羊胡子问道。

    “如假包换!”卫子岭不卑不亢。

    “何以证明?”执事长老又问。

    “这……”因为走得匆忙,临走之时,卫子岭确实忽略了这个问题,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了。

    “那就是不能证明了?”执事长老山羊胡子翘得老高,一幅只认证据不认人的表情。

    “我要见贵宗慕容宗主,到时他自然会相信我所说的话。”卫子岭觉得,只要见到见到雪儿的父亲,现在雪宗的代宗主慕容白,自己将来意讲明,慕容白就一定会相信自己的。

    “什么?你果真是来为慕容白找场子的?”执事长老那连皱纹都看不清的白皙脸庞所暗含的一丝警觉在此刻表露无疑。

    “怎么,一个执事长老都可以直呼宗主之名了?”卫子岭也很是疑惑,这雪宗的辈份怎会如此随意。

    “宗主?哼哼!慕容白早就不是我雪宗之代宗主了,他现在是本宗的罪人!”执事长老突然冷冷说道。

    “什么?慕容宗主竟成为了雪宗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饶是卫子岭已经修炼的临危不乱、处变不惊了,还是被这一意外吓了一跳。而这样一来,对方就更加会认为卫子岭定为慕容白不知用什么方法请来的外援,卫子岭接下来的待遇便可想而知了。

    “发生了什么事?你还是亲自到牢房中去问问慕容白吧!”说话间,屋中瞬间闪出七八个与执事长老一般打扮的中年汉子,细观几人气质均于执事长老一般无二。而随着执事长老一声令下,几人抽出腰间长剑之后,卫子岭终是明白,为何人家会拖了近一个时辰才接见自己,原来是去为擒拿自己做准备去了。

    原来,偏厅中新出现的七八位中年汉子全都是与执事长老一样的剑气级修为,那于每人长剑剑尖处上下吞吐的寸许剑芒,瞬间让卫子岭的心底闪过一丝丝寒意。“看来,定是门口剑楼那位白衣剑士,将自己十七条双色剑脉的事情报告给了执事长老,而自己又声称要见慕容宗主,因而对方断定自己与慕容白定是大有渊源,这才出动宗中剑气级修为的剑士,即而将自己一举拿下。”卫子岭终于想明白了此事的根由,但一时之间却无解决的办法,不管怎么说自己都不可能在七八位剑气级剑士的合围下逃出去,看来只能是见机行事,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一百零三章 寒气疗伤

    仔细权衡敌我双方悬殊的实力之后,卫子岭只能暂时以退为进了:“要杀要剐随你们吧,我不是对手。”说完便将赤红色古剑掷于地上,双手背缚,一幅任人宰割的样子。

    “哈哈哈!我道是什么厉害的人物来我雪宗替慕容白找场子来了,原来是如此一个怂包,听说阁下不是已经锻造出十七条、还是两种颜色剑脉的剑脉后期高手吗?怎么,连出手都不敢出手了!哈哈哈……”卫子岭听着对方轻蔑挑衅的话语,一种厌恶之感在心底顿生,怎么这雪宗从上到下全是这种自大骄狂之徒,这样的宗门,还配称之为四大宗门吗?

    “让我去见慕容白。”卫子岭心中厌烦,脸上却古井无波,其目不斜视,淡淡一句。

    “好,临危不乱、宠辱不惊,是个人物,我就如你所愿,来呀,把这个家伙还有那个昏迷的丫头一起关到天字号牢房!”执事长老大声命令道,随之几位中年汉子便将押着卫武二人离开偏厅,朝天字号牢房走去。

    其实,并不是卫子岭面对七八位剑气级高手就果真不敢出手了,以现在卫子岭的修为和对剑意的参悟,就算最终定会败在几人手下,但还不至于在几十招之内落败。他之所以主动扔掉古剑,背缚双手,其目的就是要尽快见到慕容白,只有见到慕容白才会明白雪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才有机会将关在牢房中的慕容白救出,继而实施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看来牢房离会客偏厅不是很远,只一刻钟的时间便到了,卫子岭在心中默默记着每一条路、每一处转弯,以便为接下来的行事提供方便。

    下得近二十级台阶,一间昏暗狭小、局促狼藉,空气中满是发霉气息的天字号牢房出现在眼前。只听中年汉子当中一人喊道:“慕容白,你的亲戚来看你来了!你们就在这里好好叙旧吧,哈哈哈!”

    中年汉子的喊声过后,用力一推便将卫子岭推倒在铺着干草的地上,紧接下武青绫也被扔在了自己身旁,但卫子岭不断扫视四周,自始至终都未发现牢房中还有除了自己和武青绫之外的第三个人。

    片刻之后,负责押送卫了岭的中年汉子相继离开,当重重的关门声传来之后,卫子岭终是轻咳了两声,小声喊道:“慕容叔叔!慕容叔叔!你在这里吗?”他的声音如泥牛入海,没有任何反应。

    “慕容叔叔,你在这里吗?这里还有别人吗?”卫子岭又抬高了声音大喊道。可是结果与刚才一样,仍是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慕容叔叔没有被关在这里?不对,不然刚刚那个汉子就不会故意喊着‘叙叙旧’之类的话了。”卫子岭略一思忖,脱口道,“慕容叔叔定是在这里,只是此处过于昏暗,一时间不能发现罢了。”

    卫子岭想到这里欲伸手去摸腰间的火石,才突然发现自己的双手还用绳索绑缚着,其不禁苦笑自嘲道:“想我堂堂紫阳宗宗主,在卫国上将军,竟然沦为了人家的阶下囚。”不过,自嘲归自嘲,这些看上去手指粗细的麻绳怎么会难倒已经锻造出十七条剑脉,修为达到剑脉级中期的卫子岭。只见其暗运真气,待红蓝两种真气将体内十八条气脉添满之后,突然一声轻喝,绑缚其双手的绳索“啪”的一声随及崩断。

    卫子岭轻轻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苦笑般摇了摇头,才摸出火石,点燃牢房中仅有的一盏羊油灯。待昏黄微弱的灯光幽幽燃起之后,卫子岭才开始用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视起只有丈许见方的牢房来。

    突然在一个角落,有一团灰白的物事被卫子岭发觉。卫子岭料想,这看上去有些模糊的灰白色物事,多伴就是被关在这里的慕容白了。于是他拿起羊油灯,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向其靠近,待昏暗的灯光将那一头乱发、满脸污垢、胡茬满腮之人照亮之后,其立刻被灯光晃地紧闭上了双眼,已经干涩的双唇不由自主的制动一下,继而自口中传出了沙哑的**声。

    “慕容叔叔!您是慕容叔叔吗?”卫子岭轻声喊道,随及其将羊油灯放在一旁,轻轻地把此人扶起,并将其一头半遮脸面的乱发向后理了理,才认真端详起此人的面容来。

    此人看上去差不多四十岁左右,脸部由于污垢地遮掩,很难辨别出其真正的容貌来,浓浓的眉毛下那双紧闭的双眼,好像已经适应了牢房中微弱的灯光了,开始悠悠地展开。

    “慕容叔叔!慕容叔叔!”卫子岭一连叫了两声,那人才将呆滞的目光收拢,慢慢移至卫子岭脸上,双眸中一丝疑惑划过,嘴角抽动着吃力地吐出两个字:“你是……”

    “慕容叔叔!先不要讲话,待我先给你疗伤。”见此人伤势如此之重,情急之下,卫子岭哪里还有心思相询确认其身份,早已在心中就将此人认定是雪儿的父亲慕容白了。

    慕容白没有说话,其用力的闭上双眼、点了点头。而这一举动更加令卫子岭对慕容白的身份深信不疑了。因为作为四大宗门之一的雪宗之代宗主,怎么说也应当是胸怀坦荡、睿智豁达之人,如果连欲给自己疗伤之人都不信任的话,还谈什么胸襟?或者换一种角度想问题,此时其自己已经是一个即将迈入鬼门关之人,唯有一口真气吊着,才没致气绝身亡,如果来这真得想要自己性命,又何必多此一举。

    见慕容白点头同意,卫子岭将其扶着盘腿坐好,暗运体内真气,红蓝两色真气很快填满十八条气脉。即而,卫子岭伸手右掌微微旋转,引导着两股真气便送至慕容白后背上的大椎穴处,两股真气随及便缓缓地进入到了慕容白的体内。

    卫子岭感受着自己真气缓缓地向慕容白身体内注入,本以为多说片刻时间,慕容白就会面色红润,精神振作起来,可谁知,慕容白竟突然大叫一声,全身抽搐起来。那扭曲的面部表情任谁看到都明白其正在承受着异常痛苦地煎熬。

    卫子岭慌了:“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一边立刻停止向体内注入真气,一边不断地在心中反复问着自己。“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可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了呢?”卫子岭苦苦地思索着。

    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卫子岭脑海中浮现,那就是将体内的红色紫阳真气留下,只往慕容白体内注入至阴至寒的寒气。原因则是因为慕容白身为雪宗之人,终日生活在雪岭之顶,其定然与其他雪宗弟子一般,所修炼之功法应当是以阴寒之气为主。这还是卫子岭突然想到在雪宗会客偏厅中,被七八位剑气级的中年汉子围住之时,感受到那几人吞吐的剑芒中所发出来的寒气才想到的。

    但这样的想法一但是错误的,那结果也是致命的,先别说往一个奄奄一息之人体内注入阴寒之气,就算是一个修为不底的正常剑士,也不可能抵挡得住,想当初那个被神秘人派到卫冉身边做卧底的木英,只是在雪崩发生之时,被侵入身体了一丝的寒气,都导致其受了不轻的内伤,何况是这样肆无忌惮地注入了。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慕容白已经抽搐得非常厉害了,如若卫子岭再不果断做出决定,怕是慕容白就要撑不住,一口气咽下,命丧黄泉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卫子岭自语一句,闭目凝神,开始运转起体内的双色真气来。留下红色的紫阳真气,只运转蓝色的阴寒之气,这对于卫子岭来说还是头一次,以往都是两种颜色的真气一同运转,当然,除了其体内气灵控制之时。

    只见卫子岭双目紧紧地闭着,不一会儿的功夫,额头上便布满了汗珠,本就被雪岭之顶寒冷的空气冻得有些发红的双颊,更加的红润起来。但可喜的是,卫子岭竟然真得成功了,在卫子岭内视看来,那红色的紫阳真气很是听话的沉睡在其丹田气海之中,纹丝不动。而那蓝色的阴寒之气却按着主人的意图,已经填满了九条气脉,不管卫子岭再如何努力,都不再向第十条体脉中进入了。看来两种颜色的真气只能在各自的九条气脉中运转,不可能十八条气脉同时被一种真气填满。

    接下来,卫子岭便引导着这股蓝色的阴寒真气,朝着慕容白的背部大椎穴缓缓地注入……

    随着蓝色的阴寒之气一丝丝透过大椎穴进入到慕容白体内,他抽搐不已的身体果然渐渐安静了下来。卫子岭信心大增,马上凝神聚气,继续往其体内注入起寒气来。

    足足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慕容白那毫无血色的脸上才开始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微闭的双目也慢慢睁开,只是从其双目中发出的两道目光,看上去却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当然,这种感觉在卫子岭的脑海中也是一闪即逝。

第一百零四章 事情的经过

    卫子岭本欲再多往慕容白体内注入一些寒气,使其状态能更佳一些,可睁开双眼的慕容白却凝视着运功中的卫子岭缓缓开口说道:“小兄弟,可以了,我已能够坚持一阵子了,再多消耗你的真气就是浪费了。”

    卫子岭应声答应,渐渐收拢真气,待体内那些蓝色的阴寒之气重归丹田气海之后,才长出一口浊气,真切地看向了已经转过身来的慕容白:“慕容叔叔,你可好些?”

    “好多了!多谢小兄弟了。”慕容白也很是喜欢眼前这个看起来俊朗睿智的年轻人,其微微一笑说道。

    “我还是再为慕容叔叔多注入一些寒气,或许可以将您所受之伤治好。”说话间卫子岭又要运转真气。可是却被慕容白以眼神示意制止住了。卫子岭料想慕容白是怕过多地消耗自己体内的真气,因而继续说道:“没关系的慕容叔叔,多消耗一些真气对我影响不大,过几天就会恢复回来,此刻尽快替您治伤才是最重要的。”

    可谁知慕容白却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没有用的,就是将你体内的所有寒气都输给我,也救不了我。”

    “为什么?”卫子岭大惑不解。

    “此事说来话长,你先告诉我,你是谁?为何来到这里?咳……”由于慕容白刚刚恢复一些力气,连着说了这么多话不禁连续咳嗽起来。

    “慕容叔叔,我是卫子岭,雪儿跟您提起过吗?”卫子岭不敢保证雪儿会不会将自己说给慕容白听,所以只能以此开头,试着问了句。

    “咳,原来你就是雪儿天天挂在嘴边的子岭哥哥,好孩子!好孩子!咳……”这次咳嗽看起来像是因过度高兴而引起的。卫子岭还是像刚才一样,赶紧轻抚其背,为其轻轻按摩着,以缓解他的咳嗽。

    “好了,孩子,慕容叔叔没事,你接着说,为何会来雪宗呀,是来找雪儿的吗?”慕容白说完用期待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卫子岭看,生怕卫子岭会突然从其眼前消失一般。

    “来找雪儿和姐姐只是其中一件事,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要与慕容叔叔商议。”卫子岭淡淡地说道。

    “什么事?”慕容白好像一下子来了精神,期待的目光更加锐利了。

    于是卫子岭便将自己如何成为紫阳宗宗主,又如何知道了四大宗门被四大家族逼迫,各自归隐山林这些事都一一讲给了慕容白。当然,在讲完这些事之后,卫子岭也说出了此行的主要目的,那就是欲联合四大宗门,再次与四大家族一争高下。

    慕容白听后,双眸中闪着激动的泪花,高兴地说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

    “这么说,您是同意了?”卫子岭也很是兴奋地问道。

    “当然同意,这些年四大宗门早就受够了这种龟缩的生活。只是……”说到这里,慕容白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是有难言之隐。

    “只是什么?”卫子岭不禁追问道。

    “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慕容白不禁苦笑。

    “对了,听老师说慕容叔叔不是已经是雪宗的代宗主了吗?为何又成为现在的样子,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卫子岭终是问起了此事的缘由。

    慕容白长叹一声,将近一个月来发生之事娓娓道了出来。

    原来此事之根本缘由仍然逃不过“权力争夺”四字。在慕容白被老宗主亲口定下为雪宗代宗主之时,本来宗中大部分弟子都是同意的,只有一位名叫杨剑的宗中长老提出了异议:“慕容师侄无论资历和阅历都还尚浅,怕是支撑不起雪宗这么大的宗门吧!”

    这是杨剑当时所说之原话,虽然其出语较为含蓄,但反对之意不言自明。当时老宗主也没有直接将杨剑的提议驳回,只是平淡地问了一句:“那杨长老以为谁才是合适人选?”大家本以为杨剑定会说出一个他的亲信弟子,可杨剑却是默然不语。当时在场之人都搞不懂杨剑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只有老宗主猜透了他的心思,继续说道:“难道你觉得你比慕容白更适合担任代宗主?”

    大家还以为就算杨剑果真心中如此之想,但表面上总该谦虚几句,可谁知众人又想错了,只听杨剑回道:“由我来担任代宗主也未尝不可,我认为我能够胜任,或者说至少比慕容师侄要做得更好。”

    众人听到杨剑如此一说,都紧张地看向了老宗主,因为宗中向来都是听宗主一人号令,如今作为宗中长老的杨剑竟然敢对宗主之令提出异议,大家都担心老宗主为突然发飙。

    可老宗主却再次出乎意料的淡淡一句:“你们觉得呢?”其余几位长老和宗中核心弟子们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作答了,几时起老宗主这么民主了?

    “我看这样吧!反正只是一个代宗主而已,不如就先由慕容白来担任,由众位一起来行监督之权,在今后慕容白行代宗主之权时,凡发现其有违反宗规之处,任何人都可取而代之,如何?”没想到老宗主竟然对这件事进行了软处理,面对老宗主的“和颜悦色”,众人无不敢不同意,都齐声表示赞同,此事就这样过去了。

    慕容白为不辜负老宗主的期望,在管理宗门事务时当然是倍加勤奋、力争公允,宁可自己多受委屈,也不愿让宗中弟子挑出毛病来。可谁知,最终还是被长老杨剑抓住了把柄。

    “是因雪儿?”卫子岭心思敏捷,立刻便想到了唯一能令慕容白口不可辩的便只有雪儿一事了。

    慕容白点了点头,又长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其实只要我不认雪儿这个女儿,杨剑那斯便一点办法也没有,但我又怎能视眼前的亲生骨肉而无动于衷呢?十四年前我已经抛弃过他们母女一次,这十四年来我无时不刻都在为当年的举动后悔不已,时隔十四年,我的亲身女儿又再次站到了我的面前,你觉得我会怎样选择?”

    卫子岭没有说话,虽然他还没有做过父亲,但他却能从慕容白那即使沦为阶下囚也仍然充满幸福的目光中,感受到父爱的真挚与无私。

    “别说是一个什么代宗主,就算是此刻便结果了我的性命,我也不会再让雪儿受哪怕一丁点儿的委屈。”慕容白说这句话时,坚定的目光中闪烁的全是对女儿的爱。

    “可是,您沦为了阶下囚,雪儿的处境岂不是更加危险了吗?”卫子岭不禁担心地问道,因为在其心里,雪儿也是他的亲人。

    “我想他们应当不会对雪儿怎样。”慕容白那种发自内心的自信和果敢再次浮现在其坚定的目光中,不待卫子岭问其原因,他便又继续说了下去。

    原来,当慕容白认下了雪儿,不仅将雪儿和卫子佳安顿在自己的身边住下,还将雪宗永不外传之功法《寒冰咒》的内功心法传授给了两人,以帮助两人抵御和化解雪岭之顶的寒气。慕容白身边突然多了两个丫头的事情很快便被杨剑所知晓,但杨剑并没有立刻发难,只是装作不知般,还如往常一样。

    开始的时候慕容白还以为,这件事也许就这么过去了,此时宗中没有人对自己收留两个丫头之事提出质疑,以后就更加不会了。

    谁知,几个月后,也就是一个月之前,杨剑突然纠集宗中众位长老和核心弟子前来问难,直斥慕容白两大罪状:其一,与别宗弟子私通并产下一女;其二,将宗中永不外传之功法《寒冰咒》私下教习给外人。可以说这两宗罪状,每一宗都可以令慕容白名誉扫地、身败名裂,而且宗宗都是证据确凿,慕容白根本辩无可辩。

    “怎么样,列位长老和众位弟子,这下你们都看到了吧!”杨剑得意般说道。显然,杨剑之所以拖了几个月才来发难,是去寻找证据去了,目的当然是当众拆穿慕容白的罪行,以便取而代之。

    “你想怎样?”慕容白并没有为自己所做之事而悔,但就算他们证据确凿,他慕容白也不是可以任人欺侮的。

    “很简单,交出代宗主之位,杀了这两个偷习《寒冰咒》的女娃!”杨剑满脸的得意表情下掩盖得尽是凶残。

    “我若不同意呢?”慕容白冷冷一句,已然长剑在手,真气运转间接近三寸的剑芒如蛇信般吞吐起来。

    “你想动手?”杨剑不禁骇然,要知道虽然慕容白是三代弟子,但其一身修为可是要比众位长老中任何一人都高,不然当初老宗主也不会让其来担任代宗主之职。

    “动手又怎样,你是对手吗?”既然撕破脸皮,慕容白也就不用再顾及什么了。

    “列位长老,你们看!你们看!我就说不要让其担任代理宗主吗!老过主偏不相信我!”杨剑已经有些慌了神。

    “慕容师侄,你不要太放肆,念在你为宗门兢兢业业的份上,我们本不想难为你,但你若一意孤行,也就别怪我们翻脸无情了!”其中一位最年长的长老大声说道,显然是想给慕容白一个台阶下。

    “是,大长老,晚辈在您面前不敢造次,只是我与紫阳宗弟子私通生下一女是事实,将《寒冰咒》私下传给两个女娃也是事实,怎么说我都罪无可赦,但两个女娃是无辜的,我愿接受宗规处置,但还请大长老能保两个女娃周全。”慕容白向来尊重这位年长的长老,也知其向来和善,故而请求道。

    “好吧!我答应你,两个女娃的安全就交给我了,但你之罪不可轻饶,你还是束手就擒吧!”大长老终是无奈般说道。

    于是慕容白便丢下手中长剑,自缚双手,听任宗规的处置了。本来按杨剑的意思是,定要严格执行宗规,立即对慕容白施行极刑,其他长老们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宗规是这样定的。最终还是那位年长的长老以先废其修为,待老宗主出关后再作决定为由,才算是保住了慕容白的性命。

    “慕容叔叔,您的修为?”卫子岭心中不禁一阵绞痛,因为对于一个剑士而言,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失去一身的修为,这一点,对于曾经为绝脉之体的卫子岭来说体会尤为深刻。

    慕容白故作微笑地点了点头:“要不我怎会说你输给我再多的真气也是无用的。”

第一百零五章 破绽

    许久的沉默之后,卫子岭再次问道:“慕容叔叔,我有一事不解,四大宗门不能让外人发现也就罢了,为何连宗门之间亦不能通婚呀?”

    “何止宗门之间不能通婚,就是宗门之内也是不能。四大家族是想让四大宗门在岁月地流逝中,慢慢地自己土崩瓦解、烟消云散呀!”慕容白说完又是一声幽幽地长叹。

    卫子岭终是因心中的气愤,将紧攥的拳头狠狠的砸向了牢房的墙壁。由于其拳头上没有真气的注入,全凭拳头本身与青石搭建的墙壁生生地撞在一起,其右手的四根手指关节处不禁满是血迹。

    “看来联合四大宗门重出江湖之事已刻不容缓,定要给四大家族点颜色看看。”卫子岭如发誓一般,在心中喃喃地说道。

    “唉……”慕容白又怎能体会不到卫子岭心中激奋的心情,但此时此刻的他不仅代宗主之位已被杨剑夺去,就连他自己也是废人一个了。除了叹息,他还能做什么?

    “不行!”卫子岭突然转过身来,无比坚定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慕容白说道,“慕容叔叔,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帮助您恢复修为的!”

    慕容白听得出卫子岭话中的真切之意,心中的欣慰之情自不必说,但他却深知要想再次将自己一身的修为恢复,得有多难。因而,慕容白反而笑了:“好孩子,我知道你是真想帮助慕容叔叔恢复修为,但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卫子岭一直紧紧地盯着慕容白,此刻见其虽然满面微笑,但却无法掩饰心中的不甘和无奈。

    “除非……”就在卫子岭准备放弃的时候,慕容白又突然开口了。

    “除非什么?慕容叔叔您快说!”卫子岭当然知道“除非”两字的含义,那后面没有说出的话,应当就是可以帮助慕容白恢复修为的方法。他欲联合四大宗门对抗四大家族,雪宗之行仅仅是第一步,先抛开慕容白是雪儿生身之父的身份不提,仅是其代宗主的身份对卫子岭来说,就非常重要。如果慕容白的修为不能恢复,那么无论想什么办法,都不可能将其代宗主的位置再次夺回来了。如此,卫子岭想说服现在已是代宗主的杨剑,加入四大宗门联盟,那将是痴人说梦。而一旦慕容白的修为恢复了,卫子岭就有了一线希望,他可以想办法助其再夺回代宗主之位。那样,以其与雪儿的关系,雪宗与紫阳宗的联盟就可以称得上是铜墙铁壁了。何况,就算慕容白不能再成为雪宗的代宗主了,他还是雪儿的父亲呀!卫子岭对雪儿的父亲还有什么可说得?

    在卫子岭焦急目光的注视下,慕容白面色凝重地开口了:“除非,有‘乾坤玉’!”

    “乾坤玉?”卫子岭有些惊讶地重复道。

    “对,就是那个可以助剑士吸收天地元气的上古神宝‘乾坤玉’!”慕容白继续说道,“有了‘乾坤玉’,我就可以借助‘乾坤玉’吸收外界的天地元气,那样的话,我失去的修为就可以恢复过来了。”

    “该死!”卫子岭听明白后,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

    “怎么了,岭儿?”慕容白不知卫子岭为何会如此表现。

    于是,卫子岭便将“乾坤玉”在自己身上如何被木英夺走,木英又如何失踪之事都告诉了慕容白。“都怪我,若不是‘乾坤玉’被木英夺走,那此刻就可以助慕容叔叔恢复修为了!”说到最后,卫子岭还在自责。

    按理说,慕容白说出借“乾坤玉”帮助自己恢复修为的想法,只是随口说说,本未报太大希望才对。因为他毕竟不知道“乾坤玉”最初归卫子岭所有。但奇怪的是,慕容白好像非常失望似的,竟闭上双目再也不说话了。

    “慕容叔叔,您别着急,我这就想办法离开雪宗,然后无论如何也要将木英找到,夺回‘乾坤玉’,再来助你恢复修为!”说罢卫子岭竟认真打量起关押几人的牢房来,看样子是已经在想逃出牢房的办法。

    “你真得不知道‘乾坤玉’在何处?”一直微闭双目的慕容白竟然突兀的问了这么一句。

    “是呀!‘乾坤玉’自被木英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猜,一定还在木英的身上。”卫子岭再次认真地答道。

    没想到慕容白竟苦笑着摇头道:“雪儿呀,雪儿!我的傻女儿,竟然会爱上如此一个虚情假意之人!”

    “您说什么呢?慕容叔叔!”卫子岭彻底被慕容白的话弄懵了。

    “我说什么?”慕容白反问,“你与雪儿在紫阳山一起长大,她对你的情意难道你真不知道?”

    “我知道呀!我一直把雪儿当亲生妹妹看。”卫子岭答。

    “可她却在心中把你当成了自己的情郎!”慕容白突然抬高了语调。

    卫子岭还是对慕容白的话十分不解:“可就算如此,慕容叔叔也不能仅凭这一点就断言岭儿是虚情假意之人吧!”

    “哈哈哈……”修为尽失,刚刚苏醒不过一时半刻的慕容白竟然大笑起来,“雪儿如此待你,你竟对她的生身之父以言语相欺,难道仅凭这一点还不能算作虚情假意之辈吗?”

    “慕容叔叔?岭儿不解!”卫子岭不住地摇着头。

    “好,就跟你明说了,‘乾坤玉’最初归你所有,此传言可是真的?”

    卫子岭点头不语。

    “木英夺走‘乾坤玉’之后,曾又现身江湖,恰被你遇见,传言可有假?”

    卫子岭摇头不语。这一点头一摇头之际,就等于承认了慕容白所说的两件事实。

    “最后,木英与你见面之后,连同‘乾坤玉’同时失踪,这也是事实吧!”

    卫子岭再次点头。

    “如此,就算再笨之人都能够想得明白,木英定是被你所杀,而‘乾坤玉’亦定是被你所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卫子岭又欲点头称是,突然间反应了过来,立刻开口争辩道:“不是您想得这样?我是遭了木英的遗祸之计,这件事的经过,刚刚我不是已经跟您说过了吗?”

    “你以为我会信吗?”慕容白立即反问,竟是丝毫余地都不给卫子岭留。

    卫子岭发现自己竟是百口莫辩了。

    “慕容叔叔,您真得只信江湖上的那些传言,而不相信岭儿的亲口之言吗?”卫子岭虽然觉得这样问是多余的,但还是问了出来。

    慕容白则是再次微闭起双目,不言不语了。

    卫子岭心中的郁闷之情可想而知。来雪宗之前本是兴致勃勃、意气风发,自认为有慕容白为雪宗的代宗主,与之联盟之事可谓水到渠成。可谁料想,慕容白竟然在夕日之间沦为了阶下囚。如此也就罢了,更未想到的是慕容白竟然也听信江湖中的传言,误认为自己身怀上古神宝“乾坤玉”,而舍不得拿出来。这教他如何为自己辩白呀?

    “可是,不对呀?”思绪翻飞间,卫子岭突然发觉事情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儿,但一时之间又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有遗漏呢?”他不禁再次陷入了沉思。

    他与雪儿情同兄妹这自不必说,可是慕容白说雪儿已对他产生情愫,这他可就有些不信了,在雪儿的心里,可是也一直把他当作亲哥哥的。还有,虽然他卫子岭与雪儿的关系非同一般,可与雪儿的父亲慕容白却是第一次见面,作为初次见面之人,这慕容白给人的感觉似乎是有些过了,竟然只因卫子岭拿不出“乾坤玉”为其疗伤,就心生不满、反目相向……

    “啊,对了,事情的不对之处就是在这里,眼前这位声称是雪儿生身之父的慕容白,定然有问题!”卫子岭终于找到了因自己疏忽所遗漏之处。

    “慕容叔叔,小侄有一请!”想明白原因后的卫子岭对着坐在地上闭目不语的慕容白微微拱手说道。

    慕容白微微闭着的双目懒懒地抬了两下,故意怪声怪调说道:“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是这样,慕容叔叔,”卫子岭故意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雪儿自幼远离父母,由老师养大,侄儿还从来都不知道雪儿的生辰,如慕容叔叔能将雪儿的生辰告诉侄儿,那么侄儿就将‘乾坤玉’拿出来为慕容叔叔疗伤!”这话说得虽然过于直白,但对慕容白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他明明知道是卫子岭故意试探自己,但却又不得不甘心情愿地落入人家的彀中。

    “这个,这个吗……”显然,慕容白并不知道雪儿的生辰,“是这样,我与雪儿的娘亲在雪儿出生之前就分开了,所以雪儿的生辰,我并不知晓。”慕容白胡乱地搪塞之后,一转话锋立即催促道:“不过,这没系,待贤侄将‘乾坤玉’拿出来助我恢复修为之后,我们就可以逃离这里,见到雪儿一问便知!”

    慕容白精心编纂的谎言,在卫子岭这里简直是破绽百出。如果雪儿知道自己的生辰,那卫子岭与百里云又岂能不知?也就是说,既然卫子岭不知,那就说明雪儿自己也一定不知道。但卫子岭却坚信,作为雪儿生身之父的慕容白,无论雪儿出生之时是否在其身边,都一定会知晓雪儿的生辰的。原因无他,雪儿的母亲一定会将雪儿出生的日期在第一时间告之自己的爱人的。

    如此,也就可以证明,卫子岭身边的这个慕容白根本就是个冒牌之货,而其故意冒充雪儿父亲的目的,看来就是为了那人人欲据为已有的上古神宝“乾坤玉”。只是,这杨剑也太大意了,竟然找了一个如此愚蠢又心急之人来假冒慕容白。连一个回合都没用,就被卫子岭识破了。若不是卫子岭顾念与雪儿的兄妹之情,怕是在一开始,就会对其进行怀疑了。

第一百零六章 真慕容白

    看来这四大宗门一直都还在惦记着那个引发家族与宗门大战的罪魁祸首“乾坤玉”,如果不是卫子岭亲自当上了紫阳宗的宗主,怕是紫阳宗的长老们也早就因“乾坤玉”一事对卫子岭发难了。雪宗此刻的代宗主杨剑非但不是不知道卫子岭的真实身份,而且还知道的非常详细。所以才会故意想出这么一个计策,企图骗卫子岭说出“乾坤玉”的下落。甚至除了紫阳宗、雪宗,还有云水宗之外,那最后一个位列四大宗门的飘渺宗,也一定对牵扯到“乾坤玉”的整个事情经过都非常熟悉。既然眼前的慕容白是假的,那么真得慕容白呢?雪儿与姐姐又怎样了?

    “你根本就不是雪儿的父亲!”卫子岭终于忍无可忍了,“说!雪儿的父亲在哪?”卫子岭虽手中无剑,但《火云剑》在其修炼之初就是按掌法修习的,此刻其体内两色真气在气愤之余陡然运转,右掌外翻直逼假慕容白胸口。

    这位假慕容白感受到自卫子岭掌心处所外放的能量波动,竟然连反抗一下的勇气都没有,立刻双膝跪地,哆哆嗦嗦地向卫子岭告起饶来:“大侠,饶命,我只是雪宗的一个外门弟子,是新任的杨宗主看我长得像慕容白,故意让我扮作他的,跟我可没有任何关系,你可不能杀了我呀!”

    看这假慕容白的表现和听闻其口中的说辞,卫子岭竟理会都懒得理会他了。因为,像这种外门弟子,只会奉命行事,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事情的真正内幕,就是立刻杀了他也是于事无补。

    可就当卫子岭刚刚收回右掌之际,一股阴寒之气骤然逼近其面门,若不是其本身为打通了十八条气脉的逆天资质,只是一位普通的剑脉级中期剑士,怕是绝无法躲开这一技偷袭。

    一刹那间,卫子岭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了,再次浮现之际却发现,假慕容白已是长剑在手,剑身上九条剑脉光芒大放,剑尖处寸许长的剑气如蛇信般上下吞吐着。

    “你不是雪宗的外门弟子,而是雪宗的长老!”卫子岭面上无喜无惊,但从其说话的口气上不难听出,此时的他在假慕容白的再三欺骗戏弄下,已经非常生气了。

    “你还不是太笨,”假慕容白此刻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跟刚才大不一样了,“我就是雪宗的长老,不然,你刚刚为我输送阴寒之气疗伤时,我早就一命呜呼了。”

    卫子岭在假慕容白的提醒之下,才突然想起还有这么个事,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接下来如何以徒手之身,在一位剑气级初期剑士高手中活命。

    “刚才算你命大,躲过了我的攻击,”假慕容白又接着说道,“但接下来,怕是你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话声落点间,其手中长剑顿时嗡鸣之声大作,夹带着破空之声,便朝卫子岭猛然乱刺过来。其剑还未到,一股让人触之即伤的逼人寒气便已经临近。

    普通之人或许害怕雪宗剑士施招时所散发的阴寒之气,但卫子岭却是不怕。然则,不怕归不怕,其所面对的对手毕竟是一位剑气级初期的高修为剑士,如果卫子岭有赤色古剑在手那还另当别论,问题是赤色古剑已经被雪宗之人夺了去,现在的他只空有一双肉掌。

    当然,即使这般,也绝没有束手待毙、任人宰割的道理。只见卫子岭暗运真气,将早已熟得不能再熟的《火云剑》,再次以《火云掌》的形式施展开来,“云绕火起”、“云助火威”、“火龙腾云”等几式相继使出,其整个人立刻化作几道模糊不清的影子,于假慕容白的长剑所至之处穿梭起来。

    一个已经是剑气级的高修为剑士,一个是打通了十八条气脉的逆天资质剑士,卫子岭与假慕容白出招变招的速度都非常之快,快得让人有些分辨不清。只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已经交手了近百招。此时,整个牢房之中到处都被阴寒之气所充斥着。

    卫子岭本就在修为上低于假慕容白,再加上以无剑对有剑,还担心着一直处于昏迷之中的武青绫的安危,终于是在百招之后渐渐不支起来。

    假慕容白再怎么说也是剑气级高手,又怎会不知道此时的卫子岭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之所以没有急于将卫子岭斩于剑下,还是因为“乾坤玉”的原故,因为现在的代宗主杨剑事前交待过,在未得到“乾坤玉”下落之前,卫子岭绝不能死。

    又是几十招过去了。作为身经百战的卫子岭似乎也感受到了假慕容白之意,不禁在心中暗自思忖:“看来,在没有得到‘乾坤玉’之前,他们是不舍得对我下杀手的,既然如此,那我还怕什么?”如此想着,卫子岭于出招变招间完全变了风格,再不去想如何躲避假慕容白的长剑,而是只管一招快似一招的往假慕容白全身各处的要害上招呼。

    这样一来,双方的局势则立刻来了个大反转。本已强弩之末的卫子岭顿时大占上风,而一直显得游刃有余的假慕容白反而捉襟见肘起来。

    又是半个时辰过后,就在卫子岭自认为再也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假慕容白竟突然起动牢房里的机关,丢下卫子岭,只身逃之夭夭了。这要是传出去,一个剑气级剑士竟然被一位剑脉级剑士逼走,世人一定不会相信的。

    但卫子岭可并没觉得自己逼走一个剑气级高手有多了不起,已经筋疲力尽的他顾不上休息,第一时间爬到了还在昏迷中的武青绫身边。以手探脉之后,卫子岭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因为,刚才他与假慕容白两人过招时所散发出的阴寒之气,再次侵入到了武青绫的经脉之中,使本就因寒气袭体受伤的武青绫,越发的雪上加霜了。

    “这可怎么办?”卫子岭真得是无计可施了。如果放在与假慕容白交手之前,那么他还可以将自己体内的紫阳真气注入到武青绫的体内,就算不能将其救醒,但护住其心脉还是不成问题的。可如今,卫子岭丹田气海中的真气已经在刚才的交手中完全耗尽,连支撑自己的身体都非常困难了,还拿什么去救武青绫?

    “不能再耽搁了,必须想办法救绫妹!”这是卫子岭此刻心中唯一的,也是最迫切的想法。“对,机关!”卫子岭脑中灵光一现,突然想到了假慕容白逃走时是通过起动机关,牢房中突然出现一道门而逃走的。于是卫子岭开始匆忙地找起起动机关的消息掣来。

    也许是机会使然,也许是足够幸运,牢房中的机关竟然在卫子岭慌乱的触碰中隆隆打开了。焦急中的卫子岭也顾不上分辨此次打开的房门与刚才假慕容白打开的房门是不是同一道门,就抱起武青绫夺门而入。

    可是刚刚看到一线希望的卫子岭还没走几步,突然发现自己从刚才那个牢房中又走进了另一个牢房。原来,此次卫子岭于慌乱中触碰机关打开的是相临两间牢房中间的门,与假慕容白所打开的房门根本就不是同一道门。

    卫子岭看到眼前如此之情景,本欲转身即走,再回到原来的牢房去寻找新的机关。可是刚欲转身之际,又突然发现在这第二个牢房之中也有就个蓬头垢面之人躺在牢房中的角落中,与其之前见到的假慕容白竟一模一样。

    突然,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卫子岭脑海中出现。于是他放下武青绫,走上前去,试探着问道:“你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随意的撩开自己眼前的乱发,睁开那似乎好久都没有睁开的双眼。

    就当那双坚强、倔强而又刚毅的眼睛完全进入到卫子岭视线当中时,卫子岭终是确信,眼前之人就是雪儿的生身父亲慕容白。原因无他,那双眼睛与雪儿那双机灵的眼睛几乎如出一辙、一模一样。

    “你是雪儿的父亲?”虽然心中已经认定眼前之人就是雪儿的父亲,但卫子岭还是习惯性的问了一句。

    突闻“雪儿”两字,那人刚刚再欲闭上的眼睛陡然睁开,一道让人不敢直视的目光瞬间射向卫子岭,一种不怒自威的声音自其口中飘出:“你认识雪儿?你到底是谁?”

    “我是卫子岭,慕容叔叔,雪儿可曾在您面前提起到我?”此时的卫子岭已经双眼含泪。不知为何,卫子岭虽然才第一次见到雪儿的父亲,但就好已经认识好长时间了一样,感觉上特别亲切,因而说话间就不自觉地流露出了真切的情意。

    “卫子岭?”那人略有所思般重复道,“难道雪儿口中的子岭哥哥就是你?”说话间,那人已经站了起来,其虽然乱发遮面,满身污垢,但那高大伟岸的身躯却让人不自觉地对其产生一种仰慕之情,是之前那位假慕容白无论如何都装不出来的。

    “慕容叔叔,正是小侄呀!”卫子岭快步走上前去,双手用力地扶住了还有些站不稳的慕容白。

第一百零七章 再授《寒冰咒》

    卫子岭万万没有想到,与雪儿的父亲竟是在这样的场景下相遇相认。接下来,卫子岭与慕容白两人自然是进行了简要的交谈。通过交谈慕容白知道了卫子岭来雪宗的目的和经过,卫子岭也知道了慕容白之所以沦为阶下囚的原因。原来,那位假慕容白除了身份为假之外,所言到全是事实,慕容白确实是因私授了雪儿和卫子佳雪宗的不传之密《寒冰咒》,才让早已觊觎宗主之位的杨剑有了可乘之机。

    “咳”突然一直昏迷的武青绫竟自主地苏醒过来,这令卫子岭大感意外,他马上过去将其扶起,轻轻唤道:“绫妹,你终于醒了,此刻感觉好些了吗?”

    武青绫无力地睁开双眼,打量着在昏暗灯光下满是灰尘的牢房,问了句:“子岭哥哥,这是哪里,我们在哪儿?”

    “这里是雪宗的的天字号地牢。”卫子岭解释道。

    “地牢?我们为什么会在雪宗的地牢里?”武青绫更加不解。

    正待卫子岭要向武青绫解释事情的经过之时,慕容白突然插嘴问道:“怎么还有个女娃?这女娃是谁?”

    还未待卫子岭出语向慕容白介绍武青绫,慕容白的脸色倏地一变,厉声道:“不好,这是回光返照,这女娃的身体内已经被雪岭之阴寒之气所侵袭,如再不救治,将会必死无疑!”

    “这该如何是好?”焦急中的卫子岭除了问上一句不知道又没有用的话,根本没有任何一点主见了。因为,他自己刚刚与假慕容白交手已经将体内真气耗尽,而眼前连站还站不稳的慕容白就更不可能有办法对武青绫施救了。

    “没时间了,只能如此了!”慕容白像是在说服自己,暗暗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的自语一句。

    不过,卫子岭还是从慕容白的话中听出来他有办法救武青绫的意思,其立即相求道:“慕容叔叔,求求你无论如何快救救绫妹!”

    “岭儿别急,先扶她坐好!”虽然事态紧急,但慕容白却是处变不惊,一看就有大家的风范,他从容的安排着,“丫头,来闭上眼,屏息凝神、排除杂念,按我所说去做……”紧接着一句句引导剑士修炼的口诀便自慕容白的口中道出。

    武青绫本就是极聪明之人,修为根基也不弱,对慕容白所说的口诀很快便能领悟。很快,那些侵入其体内的阴寒之气便随着武青绫的导引,慢慢地变成她自己的真气,汇入到了她的丹田气海之中。不到半个时辰,武青绫煞白的脸色就已经开始微微泛红了。

    “好了,丫头!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你目前已无大碍,接下来需要好好休息,以后每天都按我刚才传授给你的功法运行两周天,不出半个月,你就会再次活蹦乱跳的了!”慕容白虽然有些疲惫的样子,不过看起来却是很开心的样子。

    武青绫微微点了点头,便很听话的闭上双目沉沉睡去。

    “多谢慕容叔叔对绫妹的救命之恩!”说罢卫子岭双膝跪地,咚咚嗑起了头。

    慕容白哪里肯受卫子岭如此大礼,颤抖着身体将其扶起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怎么可能是举手之劳?如果小侄没有猜错,慕容叔叔刚刚告之绫妹的应当是雪宗的不传之秘《寒冰咒》中的口诀吧!”卫子岭心中的感激之情早已写满全脸。原因无他,只因《寒冰咒》可是雪宗的不传之秘,之前慕容白已经因私自将《寒冰咒》外传之事,失去了代宗主之位,如今又明知不可而为之,这份胆略、这份仁心,怎能不教卫子岭感激不尽?

    慕容白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作是承认了卫子岭所说之言。继而又接着问道:“这女娃与你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会如此在意她?”

    于是卫子岭便将武青绫及其父武修平的特殊身份和与自己的关系一一告之了慕容白。

    待听完之后,慕容白竟没有对武修平的身份妄加评论,而是颇为自嘲来了一句:“她是你的未婚妻?也就是说,这里边根本没有雪儿什么事了?”

    “不是的,慕容叔叔,我一直在心里把雪儿当亲妹妹看待的,雪儿永远是我最亲的人。”卫子岭竟然愚蠢地来了个此地无银三百两。

    慕容白似乎一下子明白了,看来是他这个苦命的女儿是单方面一厢情愿呀!人家只是把她当作亲妹妹看待。原来,雪儿把卫子岭当作情郎一事也是真的。怪不得假慕容白要故意拿此事来威胁卫子岭了。

    “又是一段孽缘呀!孽缘呀!”慕容白长长地叹着气自语道,突然,其一直望向别处的目光,突然朝卫子岭脸上射了过来,急迫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日已经九月初三了,这么说你们已经是夫妻了,可你为什么还称她为‘未婚妻’?”

    “啊,这个……全因在紫阳宗耽搁的时间过久,才导致拖延了婚期。”卫子岭有些歉疚般说道。

    “那你们离开紫阳宗之后,为何不立刻回濮阳完婚,而偏偏快马加鞭地又来到雪宗?”慕容白紧追不放。

    “那是因为联合四大宗门复出一事,事关重大,也只能暂时委屈绫妹了。”说完卫子岭还不忘向另一边的武青绫愧疚地望了一眼。

    “这么说,你们现在还没有成婚了?”慕容白竟然如此关心卫子岭的婚事,句句紧逼。

    “对呀,我们还没有成婚。”向来于男女之事过于腼腆的卫子岭不禁有些脸红了。

    “好!没成婚好!没成婚好!”没想到慕容白竟不可思议地叫起好来。一时间,卫子岭不禁愣怔了,哪有如此之人呀。

    其实,只有慕容白自己心里清楚,只要卫子岭一日未成婚,他女儿慕容雪便就有机会,当年他已经负了其母亲瞿秋阳,他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再跟其母亲遭遇类似地命运了。哪怕最终的结果仍然是人家双宿双飞,但他也要在卫子岭未成婚之前,尽最大努力帮女儿一把。

    “子岭哥哥,那人是谁?你们在说什么?”沉睡有顷的武青绫再次醒来,见卫子岭久久地与牢中之人轻语而谈,不禁开口问了起来。

    “啊,这就是雪儿的父亲,慕容叔叔。”说话间,卫子岭几步过来,扶起武青绫,并将其扶到慕容白身边。武青绫很是礼貌地说了句:“见过慕容叔叔!”

    慕容白根本未听见武青绫地问候,因为当他看清武青绫面容的一刹那,不禁更加为雪儿担心起来。因为即使是牢房中微弱的灯光下,也未能将武青绫那娇美的容貌遮挡住半分,慕容白不由在心中想到:“看来雪儿的机会不多。”

    “慕容叔叔,您在想什么?”卫子岭见慕容白半天没有反应,有些疑惑地开口提醒道。

    “啊,没什么,女娃子,你体内的寒气无碍了吧!”慕容白毕竟曾经是剑气级的修为,虽然此刻修为尽废,但眼力界儿还是有的,再加上刚刚以雪宗的不传之秘《寒冰咒》为其疗了伤,对武青绫伤势的判断便更加准确了。

    “已经没事了,多谢慕容叔叔关心。”武青绫还是那么的客气。

    “啊,对了岭儿,我倒是忘了问了,你怎么会不怕雪岭之顶的寒气?”慕容白此刻才想起问一个剑士本应最为关心的问题。

    于是卫子岭便将自己是如何从一个绝脉之体到修炼出一阳一阴红蓝两色气脉之事简单地讲给了慕容白。他之所以将自己体内十八条气脉一事毫无保留地告之了慕容白,是因为慕容白是雪儿的生身之父,而雪儿与自己一同长大,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他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对雪儿有所隐瞒?同理,对雪儿的父亲也就不需要隐瞒什么了。

    “原来是这样,看来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我慕容白真得还有再见天日的机会。”慕容白沉思片刻,突然悠悠说道,其幽深的双眸中满是期待的目光。

    “慕容叔叔是说,您有办法使我们逃离这里?”卫子岭不禁急迫问道。

    “没错,此法不仅能令我们离开此地,还能助我雪宗铲除内奸。”慕容白说到此处,话语中已经流露出无法遮掩的激动了。

    “内奸?这又是怎么回事?”卫子岭更加不解地继续问道。

    “此事牵涉太多,容我以后再告之于你,你先告诉我,既然你体内已经修炼出一阳一阴两种气脉,那你是不是既不怕冰寒之气,同时也不怕熔岩的赤热之阳气?”没想到慕容白竟问出了一个如此古怪的问题。

    “慕容叔叔到底要我做什么事?”卫子岭又问。

    “你先回答我!”慕容白只揪住这个问题不放。

    “我想,应当是吧,自从打通身体中被堵塞的经脉以来,不论是至寒阴的天地元气,还是至纯至阳的天地元气我都吸收过了。此次来雪岭,这岭顶的寒气对我不仅没有产生一丝的影响,心中还时不时的就会产生一种兴奋的冲动,我想这应当就是曾吸收过至寒至阴之气的结果吧,按着这个道理来讲,如若同果真到了熔岩之中,我应当不会惧怕熔岩中的那赤热之阳气。”卫子岭边思考边慢慢说道。

    “好!那就好!”慕容白一连好了两个好字,“来,岭儿过来!”紧接着他又示意让卫子岭附耳过来,开始对卫子岭底语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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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九诀介绍:
本是绝脉之体,却在机缘巧合之下打通了全身的经脉,而且还是逆天般的“阴阳九脉”,正义少年从此踏上修炼之路。为报父仇,克艰险、斩群魔;为扬正义,斗奸雄、争天下;为朋友一诺,孤身闯龙潭虎穴;为心中挚爱,悟剑意、破旧制、立新规,剑气纵横……剑气九诀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剑气九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剑气九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