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我胃很好，不喜欢吃软饭
积雷山下。
一猴、一僧、一龙、一鸟，不打不相识。
九头鸟经过了松绑，呻吟，沟通，呻吟，如今已经变为了期待：“你们真的愿意帮我赢得女婿之位？”
黄尚懒得骗他：“帮忙谈不上，我们来此凑个热闹，对那上门女婿是没兴趣的，给你助助声威吧！”
九头鸟目光火热，马上换了称呼：“多谢三位哥哥！”
他不怀疑，因为这三位的气度和出身，确实是不会愿意当上门女婿，可是他愿意啊！
从孤零零出身的那一天，到摸爬滚打到现在，他已经发现自己得了一种病。
胃不好，适合吃软饭。
“怕是你想吃，现在也吃不到啊！”
黄尚已经基本确定，这位就是未来的九头虫，碧波潭万圣龙王的上门女婿。
原来在给万圣龙王当赘婿之前，你还想当万岁狐王的赘婿，按照这个规律，万磁王也可以去试试……
可惜啊，如果是在都市，亦或是历史分类，赘婿都是一个大有前途的主角选择，毕竟卑微的身份可以很好地促成爽点的爆发，但仙侠嘛……
赘婿就真的是赘婿了。
而且赘婿也不是谁都可以当的，至少从剧情的发展来看，万岁狐王根本看不上这九头虫，否则后来也不会去碧波潭。
“这家伙的气数，真的低得令人发指。”
正好研究气数，黄尚顺便看了看九头虫的。
他的神魂是神魔逆境级别的，妖圣以下的，都藏不住气数强弱。
然后，他明白这家伙当赘婿的原因了。
这气数低得几乎要负数了。
如果看实力，完全没道理。
目前的九头虫和百眼魔君，都是近千年修为，都没有到各自的巅峰状态，在这个大世界仅仅是处于中层，但九头虫的上限，比起百眼魔君还高。
百眼魔君是靠神通取胜，以困阵困住悟空，而九头虫就是正面硬抗，后来杨戬出手，被哮天犬咬掉一个头，见势不妙，才逃之夭夭。
是的，他的结局是逃走了，并没有被打死，倒是那碧波潭被悟空和八戒灭了，老婆和老丈人团灭。
为什么能这么强，黄尚猜测，九头虫可能有上古妖圣鬼车的血脉。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倒也解释了气数的低迷。
有被祖先福荫，得气数庇护的，自然也有被祖先拖累，反减气数的，这九头虫应该就是后者了，实力强横，时运不济，别说跟金蝉子和小白龙相比，就连地涌和覆海都不如，勉强跟三大力差不多……
“天地主角的更换，影响的是方方面面，哪怕本领高强，也出不了头啊！”
黄尚分析之际，小白龙和九头虫倒是言谈甚欢起来。
因为九头虫曲意奉承。
可怜小白龙自从入队，地位就一直最低，饱受烹饪，现在一下子有了位叫他哥哥的千年大妖，那心态膨胀得呦，马上抖起来了：“九头，你尽管放心，本太子定助你拿下狐女，九头九尾，很相配嘛！”
九头虫笑道：“那就多谢三哥哥了！”
说着说着，终于到了积雷山主脉。
前方一道道虹光落下，露出相貌奇异的妖族，在山门之前，有一位位面容俊美，衣着精致的迎客狐精等候。
其中一位就漫步而来，文绉绉地行了一礼：“见过四位贵客，可有请柬？”
九头虫取出了请柬：“这里！”
迎客狐精接过，细致查看了，又看向黄尚三位：“这三位是？”
此时金蝉子已经将佛光收起，小白龙也尽量遮掩了西海龙宫的特征，所以也只是例行询问，九头虫立刻道：“是我好友，陪我一起来。”
陪着一起面试的朋友。
迎客狐精点头，详细记录下来：“四位贵客，请这边来！”
跟着他一路向前，穿过幽静的小道，眼前豁然开朗，妖浪扑面而来。
这里本是半山腰，却被强者以**力修成了一座巨大的平台，许多房屋环绕着建于其上，有亭台楼阁鳞次栉比，错落有致，烟云缥缈，别有一番韵道。
不同种类的妖族在这里走动，闹闹哄哄之间，又有着井然的秩序。
“妖族的坊市吗？很不容易啊！”
黄尚眉头微扬。
这玩意在许多仙侠世界很常见，但落在这个大世界里，却不那么容易。
因为天庭不允许。
官方势力的实力越强，这类没有手续的黑市，自然就越难生存。
尤其是对于妖族来说。
怪不得周围对于万岁狐王的评价颇高，单就这件事，就是货真价实的造福一方了。
“贵客在此可随意活动。”
迎客狐精将他们带到一间大屋子前，将屋牌交托过来。
九头虫紧紧捏住，赶忙问道：“什么时候开始选婿？”
迎客狐精笑道：“那在山后举行，恐怕要过一段时日了。”
西牛贺洲太大了，从选婿的消息散播出去，到各路妖王汇聚，怕不是要数年时间，所以在这里免费住宿，也算是参与者的福利之一了。
九头虫谢了迎客狐精，进了屋中，发现里面家具一应俱全，摆设雅致，颜色缤纷，仿佛来到了人类国度的大户人家里。
不得不说，在妖族中，狐精确实是极有生活品味的一脉，处处透出精致。
当然，跟东海龙宫不能比，也没法跟西方灵山比。
所以唯有九头虫看得如痴如醉，想着自己成为此间主人，挥手十万狐狸精齐聚的场面。
“出去转转，多结实些朋友！”
相比起这些看似精美的死物，黄尚还是对聚集在这里的妖族更有兴趣，提议道。
“走！走！！”
九头虫眼神中闪过危险的光芒，则是打了另一番主意，四者出了屋子，汇入妖流中。
这里的妖族平均档次颇高，百年道行以下的小妖几乎看不到，五百年道行的则随处可见，不过再往上千年修为的，同为一方豪胜，也不愿来万岁狐王这里。
所以主要的，还是五百年上下。
也不全是选婿的，本来这里就是妖族最大的坊市，趁着这个机会，许多想要消费的，也聚集了过来。
而卖的货品，大多数还与丹药有关。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一千五百年份的狗尾巴草，极品炼丹材料！”
“看一看瞧一瞧，三百年份的启灵丹……那是丹纹，不是霉斑！”
“新出炉的百兽丸，激发百兽血脉，百试百灵，不灵再买啊！”
……
“物以稀为贵！”
黄尚小转了一圈，有些感叹。
想想当年……哦，就是今年，地涌为了一麻袋零转金丹，屁颠颠地从雾雨山赶过来，大小是个妖王，如此不矜持！
实在是丹药对于妖族而言，真的太稀有了。
什么东西一旦少了，就算再差的，也有出售的渠道。
没办法计较了，有总比没有好。
所以黄尚决定，要将自己的炼丹术和丹炉藏好。
诱惑太大了，如果让万岁狐王发现，怕是要把他囚禁起来不停炼丹吧！
关于这些丹药，九头虫看得津津有味，还上去讨价还价。
他口才了得，深谙卖家心理，每每都能砍到十分之一，结果竟然连十分之一都买不起，在摊主破口大骂的欢送下，去往下一个摊子。
或许这就是穷逼的快乐吧！
金蝉子和小白龙却丢不起这个面子，约定了一个聚集的地点和时间后，分散逛街。
黄尚静下心，在每一个摊子上浏览，逛了足足两个多时辰，大致了解了现在妖族普遍对于丹药的价位，又离开了火热的摊子，专门朝冷清的边缘走。
这些摊子卖的东西就是五花八门了，有些自己都不认识，却拿出来卖，就是看重买家的赌博心理。
所以接下来的套路应该是……
捡漏？
真别说，在边缘的摊位前，黄尚看到了一件不可能存在这里的货物。
“天罡神通变化？怎么可能在这里？”
那是一块焦黑的龟甲，上面悬浮着印记，意思是此物为天罡神通变化传承。
看看这毫不设防的简陋摊子，再看看那浑身上下被一层烟霞遮蔽，摆明着三无的摊主，黄尚无语。
天龙世界，一个路边摊子卖《六脉神剑》、《降龙十八掌》和《易筋经》，有人信吗？
现在看到天罡传承的顾客，也是类似想法。
骗鬼呢？
关键是，黄尚真的感到了，体内的神通种子，对于这个摊子上的呼应。
神通种子是他自己起的名字，从火焰岭中领悟出的天火变和金乌变，已经变成两个种子般的光点，位于体内。
一个高高在上，吸附元气粒子中的轻灵之力，一个稳固于下，吸附元气粒子中的浑浊之气。
神通学会后，依旧要不断提升，黄尚按照自身的感悟，以这样的方式增强修为。
野路子，却最适合目前的自己。
于是乎，看着这件龟甲，黄尚突然道：“我能摸摸吗？”
摊主点点头，一言不发。
黄尚伸出手，点在焦枯的龟甲上时，体内属于天火变的神通种子，直接亮了起来。
确定无疑。
完整不完整不好说，但这龟甲里面，确实蕴含着一道神通变化。
“既然是真货，为什么一副怕买家发现的姿态？”
黄尚嗅到了别样的味道，依然开口问道：“这是什么变化？”
摊主的相貌和体态都隐于烟霞中，只有两道目光落了过来，回答道：“天雷变，威力最可怕的天罡变化！”
黄尚又问：“怎么卖？”
摊主声音苍老，语气平静：“以物易物，你取合适的，我若认同，就卖给你。”
黄尚呵了一声。
妖族的天性就是不守规矩，我行我素，看到好东西就要抢夺，万岁狐王的威望再高，也不可能改变这点，在这种地方，谁敢露底？
不过对于这门神通，他确实感兴趣。
他目前有两种提升实力的途径，第一是炼丹冲击五百年道行的关卡，第二是继续学习新的神通变化。
炼丹需要一个安稳的环境，现在显然不具备，反倒是神通变化的修炼，可以直接上手。
所以对于这门天雷变，是真的看对了眼。
黄尚想了想，决定冒一冒险，看看对方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不会就在这里交易吧？”
那摊主深深凝视了一眼，站起身来：“请！”
两妖一前一后，穿过山道，来到山林之中，四周幽静下来，摊主转过身来：“你可以出示配得上这门神通的宝物了！”
黄尚爪子摊开，上面唰的一下升起一朵火焰：“天罡三十六变化之天火变，足够换吗？”
摊主哦了一声，似乎并不惊奇：“如何证明？”
黄尚道：“你又如何证明？”
摊主一指前方。
紫光大盛，瞬间炸裂开来。
那是雷霆！
天之雷霆！
然后雷霆炸开，瞬间化为九个似月的紫圈，其内乾坤迸裂，九月争辉，耀击山河。
“好！”
黄尚发出赞叹，手中的纯阳真火也是一丢，倏然间化作一片火海。
摊主轻咦一声：“你这神通，是自悟的？”
黄尚笑道：“阁下这神通，不也是自悟的？”
所有神通变化，其实都是修炼者自我总结的，有道家原版，当然也有自我领悟的。
后者将带有清晰的个人风格。
比如同为天罡变化，仙人使出，就是飘逸轻灵，充满着难以言喻的美感。
现在两位大妖使出来，则展现出绝世的锋芒。
雷霆的炸裂，火海的蔓延，都是变化，这些变化追求的都是威力。
从天罡神通的本来目的，躲避灾劫来看，这有点本末倒置，但确实是妖族的风格。
说得直白些，就是凶！
摊主闻言极为惊讶，目光熠熠，打量黄尚：“小友看骨龄，未满百岁吧？”
“我还没周岁抓阄呢！”
黄尚心里笑了笑：“是的！”
摊主闻言大为欣喜，连连赞道：“天纵奇才！天纵奇才！”
“换吧！”
黄尚对于这个结果还是很满意的，将火种递了过去。
捡漏他觉得不保险，这种等价交换反倒更合心意。
“哈哈！给！”
摊主大笑一声，声音畅然，将龟甲交易来，收了蕴含天火变的火种，却不离去，反倒问道：“你觉得这积雷山怎样，是不是我族一方乐土？”
黄尚点了点头：“可以称作。”
摊主又问：“那万岁狐王，是不是很了不起？”
黄尚点头：“是。”
能在这个大环境做到这个地步，确实不容易。
摊主叹了口气：“可惜啊，万岁狐王太老了，快要死了，急需青年才俊，替他延续这份基业！”
黄尚沉默下去。
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家伙是谁了。
积雷山之主，领悟天雷之变……
不会这么直接吧？
我胃很好的，不喜欢吃软饭。
可惜下一刻，摊主转过身来，遮蔽身形的迷雾散开，露出一张清矍俊朗的老者面庞，带着高冠，长袖飘飘：“承蒙夸奖！老夫就是万岁狐王！”
不愧是以颜值著称的狐族，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老帅哥，他笑起来有股说不出的魅力：“而阁下，就是老夫所需要的青年才俊！”
黄尚：“……”
我就想换一门神通，你这么多戏干吗？
真的就那么好运气，直接撞上此山之主了？
万岁狐王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我九尾狐族最常见的天赋神通，就是魅惑与化身，老夫共有九尊化身，都在坊市之中，观察所有的参与者。而这天罡神通变化，是老夫最不抱希望的一处，能遇到贤侄，实在是意外之喜！”
黄尚明白了。
不愧是狐狸精，这套路可真深啊，那些前来的参与者，以为这里只是一个交易场所，真正的选婿要到数年之后才发生。
万万没想到，这里就是考核之处，万岁狐妖直接以化身扮作摊主，观察每一位想当他女婿的妖族。
这个筛选方式，比起什么擂台比武，通关考验，更能看出东西来。
关键是还不伤和气，失败都不知道为什么。
想要招一位继承积雷山家业的贤婿，真是煞费苦心。
黄尚没有让误会进行下去，直接道：“老毛长有礼了，我是陪朋友来的。”
妖族分为蠃鳞毛羽昆五类，九尾狐属走兽，在毛之类，此前黄尚称呼西海龙王为老鳞长，称呼万岁狐王为老毛长，听起来古怪，却是妖族内部的敬称，同样也是拉远关系的意思。
万岁狐王心头一震。
好不容易等到一个自己满意的女婿容易吗？你居然是陪朋友来的？
不过这种年老成精的家伙，城府都是极深，脸色没有丝毫变化：“无妨无妨，相逢即是缘！”
黄尚又道：“我这些朋友里，还有西海龙族和佛门弟子！”
万岁狐王依旧如沐春风：“无妨无妨，年轻时就该广结四方之友！”
黄尚见他跟丈母娘看女婿似的，越看越欢喜，不得不使用杀手锏：“我不会作诗！！！”
万岁狐王狐躯微不可查地一震，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无妨无妨，小女们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黄尚：“……”
是个狠角色。
万岁狐王眼见对方没了借口，开心地做出邀请：“贤侄可愿来内山作客？”
伸手不打笑脸，堂堂数千岁的妖王这么热情，黄尚也不好拒绝：“当然。”
万岁狐王哈哈一笑：“请！”
……
另一边。
仇富的光，照在大地上，九头虫讨价还价后，就是不买，又把一位女妖精摊主给弄哭了，压力得到了极大地排解。
他迈着八字步，心里别提有多爽了，四十度角仰望天空。
等到了招亲拉开帷幕，自己一定能以最佳状态大展拳脚，迎娶白富美，走上妖生巅峰。
远处，收到黄尚传音的金蝉子和小白龙面面相觑。
“要不要告诉他啊？”
“我佛慈悲！不用了，上香吧！”
第二十二章 如花似玉的女儿们，被弄哭了
一路上，万岁狐王跟黄尚谈笑风生，没有半点暗示和威胁。
强扭的瓜不甜，更别提婚配姻缘，传承基业。
招女婿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有勉强的。
现在有半点勉强，未来就可能成为祸患。
结了仇，那更是引狼入室。
所以万岁狐王的态度和蔼可亲，要以长处打动对方。
他有什么长处？
有钱，有钱，还是特么的有钱！
这日进斗金的巨大坊市不说，那天罡神通天雷变，正是万岁狐王在漫长岁月中，用无数天材地宝，引动积雷山内蕴含的雷性之力，日积月累感悟出来的。
道家传承，也许只是瞬间的功夫，他却花费了三千年岁月，才让九尾狐一族得了这门神通！
效率天差地别，钞能力是**裸的展现了。
换一个妖王，早就被雷劈死了，还研究天雷呢！
不过九尾狐族实在不是战斗类型，万岁狐王培养了半天，发现包括他自己在内，都是烂泥扶不上墙……
别看他之前施展天雷术时赫赫神威，其实有滞涩之处，欺负弱者自然没问题，匹敌与他同层次的强者，就可能暴露出破绽。
没办法，真的不是战斗的料子。
万岁狐王终于死了心，在寿数将要到头时，决定从外招婿，守住这份基业。
现在有了目标。
虽然看上去没文化，但天赋高，机缘好，连天罡神通都能学会，性格也不错，综合评价极高，岂能错过？
所以万岁狐王御风而行，带着黄尚一路往山后而去。
这里才是老巢。
环境布置，格调档次，接近龙族水晶宫！
而此刻，里面传来放浪形骸的欢笑声，黄尚看到一位老者坐于客位，左手抱着一个狐狸精，右手抱着两个狐狸精，左肩坐着三个狐狸精，右肩坐着四个狐狸精，怀里倒着五个狐狸精，背上趴着六个狐狸精，头顶骑着七个狐狸精……
黄尚还没来得及用等差数列计算，万岁狐王介绍道：“贤侄，这是天庭敕封的积雷山土地！”
黄尚咧了咧嘴。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土地神。
以前的地盘也有土地，但占了五绝岭后，那个土地没露面，显然是瞧不起他，都不来拜码头。
事实证明，那个土地神的选择是暂时正确的，他确实被百眼魔君赶跑了。
如果土地神早早变了态度，说不定还会受到牵连，被百眼魔君骑在身上一顿输出。
毕竟土地神和四海龙族一样，都是临时工，犯了错背锅的存在。
而相比起龙族还可以随意移动，土地神更加凄惨，永生永世都要与那片土地共存亡。
所以这些土地神，与统治那片土地的强者，都是有紧密联系的。
合则两利，分则两败。
万岁狐王显然就与这积雷山土地十分亲近，瞧瞧都叠成什么样了。
而看到了黄尚这位陌生的客人后，土地老倌马上不着声色地将一群美狐狸给抖落下去，站起身来：“小神见过千岁，见过这位大王！”
万岁狐王自号万岁，妖族能称呼，土地神隶属天庭，却不能犯忌讳，所以一贯以千岁称呼，而黄尚瞧着气势，大小也是个妖王……
体制内的神仙，称呼都是很讲究的，每个字都要琢磨着。
黄尚懒得虚与委蛇，随意打了个招呼，坐了下来。
他随意，土地神却不敢随意，带着一种略带讨好的微笑，颔首示意后，坐了半个屁股。
能够出现在这里，几乎就是被万岁狐王内定，是下一任积雷山之主，他想要这里的工作不受指责，还要这位多多指导啊！
黄尚并没有这个意思。
在之前浏览坊市时，他就有了决定。
虽然气数指向积雷山，事实也证明，他可以用最小的代价，在这里获得最大的收益，但黄尚有自己的主见。
他判断，积雷山是个鱼龙混杂，受四方瞩目，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地方，勉强守成可以，想要突破，就是千难万难。
短期得利，长期受限。
和妖族的先天桎梏，几乎是一样的。
所以他不取。
气数指引也不取。
当做出这个决定时，黄尚也感到，自己与气数之间的地位主次，有了一定的侧重改变。
做自己的主人！
看起来是最简单的事情，在洪流大浪中，又是何其艰难？
万岁狐王年老成精，在引荐了土地神之后，一边聊着家常，探听背景来历，一边细细观察黄尚是否敌系派来，别有用心。
结果答案令他半喜半忧。
喜的是这位年龄极小，天赋高得恐怖，代表着未来远大，也并非敌对的势力派来。
忧的是对方对积雷山的偌大基业，是真的没有兴趣，完全没有一步登天的意思。
万岁狐王无奈之下，唯有动之以情：“老夫年岁已大，活不了几百年了，这积雷山是一生的基业，能为我族争得一片天地，也是老夫最骄傲之处，实在不愿看到它分崩离析，我族一盘散沙，连个聚集的地方都没有……”
黄尚微微点头，开始发问：“老毛长确实不容易，我族现在的情况到底如何？”
他之前的层次不够，接触到的也都是中下的妖族，对于整个大局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现在正好遇到了活了数千年的万岁狐王，这位是很有发言权的，自然要好好了解一下。
万岁狐王微微沉默了下，突然挥手，那土地神直接消失，一层隐秘的屏障升起，隔绝内外，摆出推心置腹的姿态：“老夫很想说，我族一切尚好，但却骗不了自己的心，我族已经从上古的天地霸主，到了如今苟延残喘的地步了！”
不出意料，是一出长长的回忆。
老人家嘛，本来就喜欢回忆往事，万岁狐王的往事又足够多，这一讲起来，真的就是下酒故事了。
黄尚细细聆听，收获颇丰。
仙剑世界至少还有妖界的存在，妖族可以聚集在里面生存，而西游大世界就是三界，天地人。
天界就是天庭所居，为三界之正统；
地界是幽冥地府的存在，为众生轮回之地；
人界则是四大部洲所在之处，里面生活的不仅是人族，还有仙、妖、佛、兽等等。
天在上，地在下，人界居于中央，是争夺最为惨烈的地方。
上古之时，天庭未立，妖族中尽是先天妖圣，强大无比，可以穿梭来去三界，是名副其实的天地主宰。
但随着这些妖圣无节制地挥霍，不知对天地反哺，反倒滥用天地赐予的力量，大肆破坏，以致于气数一降再降，一削再削，最终退出历史舞台。
其后，天庭立，天帝在道教的辅助下，执掌天地权柄，定三界之规。
再其后，地府立，塑轮回之道，令众生轮回往复。
然后，人族取代妖族，成为人界之主，三界之名也正式定为天地人，三才定位。
自然而然，曾经的主宰妖族，处境就十分不堪了。
不仅是上古妖圣的连连陨落，还有他们对于天地造成了很多损害，都报应到后代身上。
“所以四海龙宫才那么悲剧，那么多妖圣才沦为了神佛的坐骑……”
如果没有主神殿外敌入侵，黄尚觉得很公平。
得到的有恃无恐，那就让你们尝尝得不到的滋味。
但现在，他站在两方大局，考虑其中会不会被主神殿利用。
换位思考，这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他是会好好利用一番的。
倒不是让妖族反抗，明眼人看得出来，妖族没有反抗希望的，却可以制造矛盾，挑动其他势力的争斗。
黄尚琢磨着，等到万岁狐王回忆告一段落了，又问道：“我族现在还有妖圣存世吗？”
“有的，他们……”
万岁狐王刚要举例，突然噎住。
黄尚知道，他不好意思说。
都在人家神仙菩萨身子底下呢！
照这么说，野生的妖圣，十之**就是孙悟空和六个结拜兄弟了。
其中就有蛟魔王，覆海大圣。
七圣齐出，算是妖族最后的辉煌？
万岁狐王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口气来，喝了一口闷酒，突然看来：“你那天火变，从哪里领悟的？”
黄尚道：“西海岸往东北两万里，有一座火焰岭，我得西海龙王指引，去上面寻纯阳真火，机缘巧合下领悟了两门神通！”
“真是那里！”
万岁狐王道：“此事非同小可，你与那位，已经结下因果！”
黄尚眉头一扬：“谁？”
万岁狐王道：“上古妖圣金乌，后入佛教，为乌巢禅师，那火焰岭又有一名，为浮屠山！”
“原来是他！”
黄尚微微点头。
他那时就有猜测，只是不能肯定，现在则完全确定。
西游世界的乌巢禅师，有一说是封神中的陆压，按照洪荒流设定，还是上古妖庭帝俊之子。
但根据万岁狐王的讲述，这个世界的上古妖族，并没有成立所谓妖庭，一尊尊妖圣根本不可能服从统一的政权，它们纵横来去的野性，只会互相争斗，打得天崩地裂，真要统一起来，有了规矩，反倒不会灭了。
那么乌巢禅师就只是金乌所化，是为数不多从上古存活至今，又没有当坐骑的妖圣，万岁狐王有如今的基业，也有其指点，只是后来觉得那位不怀好意，才断了往来。
“这等大能，都是布局深远，从西海龙王的指点，到火焰岭的领悟，再到现在通过天火变换了天雷变，都有痕迹！”
黄尚念头一动，脑海中浮现出《波若心经》。
乌巢禅师在原剧情里传给唐僧的，正是《般若心经》。
途中悟空还提醒了唐僧好几次，让他遇到困难，要多念经书，才能保持住佛心，不惧艰险。
很是讽刺。
所以……
又一个“巧合”？
“看来六耳猕猴早已在局中了！”
“一尊妖圣算计，所图的也该是六耳猕猴的浓郁气数了！”
从万岁狐王获得了这些情报后，黄尚已经能够确定了许多猜测。
气数不可自查，但通过这次招婿，也能看出他的气数之旺，简直是心想事成。
怀璧其罪，才会被金乌盯上。
先在他的身上绑上一根根无形的线，平时按而不发，到了关键时刻，再通过这些因果之线，去影响乃至操控他的行为。
大能落子。
黄尚心头冷笑。
局外人看着局内人算计自己的小号。
很有意思。
只是……
看清归看清，该怎么反抗一尊妖圣呢？
大世界就是麻烦，一个不满周岁的宝宝，就要面对最顶尖层次的算计……
黄尚一时间也没有头绪，将这件事先记下，正要问一问关于妖族的其他情况，却见万岁狐王的表情奇怪起来。
万岁狐王在乌巢禅师的布局上，并不如黄尚看得清楚，仅仅是以为是得了神通传承，有半师之名，未来会与佛教有所纠葛。
不过话说回来了，身在西牛贺洲，就不可能完全避得开佛门，所以万岁狐王并未在这方面多想，他的脸色难看是坊市中发生的事情。
黄尚问：“老毛长，怎么了？”
万岁狐王的表情愈发难堪，努力压制着气愤，要在贤婿面前保持涵养：“我如花似玉的女儿们，被一个家伙弄哭了……”
黄尚哦了一声。
如果没有那个“们”字，他险些误会了。
现在听起来，是正常的哭。
那没什么啊~
不过当万岁狐王使了个法诀，荡开了一圈水镜般的波纹，将坊市的情况收入眼底时，黄尚也咧了咧嘴角。
罪魁祸首，他认识。
……
积雷山坊市。
众妖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看着里面的争吵。
七八个女摊主，正在围着九头虫骂。
九头虫怡然不惧，尽显大丈夫风采，与她们对喷。
开玩笑，他有九张脸，九张嘴，谁怕谁啊！
九头虫还理直气壮。
还价后不买的顾客，也常见的啊，身为摊主，基本的心理素质是要过关的，哪有让顾客件件都买的道理？
这些女妖精先是一个个跟他对骂，然后互相之间好像还认识，一下子激起公愤，连东西都不卖了，追过来一起骂他，简直是琉璃心！
别说九头虫，万岁狐王起初也奇怪。
之前他把分身收回，却又不能做得太明显，于是就让自己的女儿们伪装成摊主，替代他做生意。
这倒不是临时决定，这些平日里被视作掌上明珠的公主，早就能独当一面了，自然也能亲自考察未来的夫婿。
可即便看不上眼，也就过去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鸟厮欺我们姐妹太甚！”
“诸位评评理，这贼鸟做的是妖做的事情吗？”
不过很快，“女摊主”们就将前因后果讲得清楚，引起一片哗然。
这是一件小事，但在某些时候，也可以放大，尤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贼鸟！穷鸟！贼鸟！穷鸟！”
周围的妖怪们纷纷聒噪起来。
九头虫暴跳如雷。
莫欺少年穷！
“你们等着，等我当上了积雷山的主人，把你们统统弄死！”
“我要上去帮他！”
就在九头虫赌咒发誓之际，不远处的小白龙看不下去了。
他们真没想到，这位吸引仇恨的能力这么强。
早知道刚才就不该默默上香，直接将九头虫拉下来的，毕竟相识一场。
小白龙之前被九头虫舔得很开心，此时义愤填膺，大踏步地走了过去。
正道的光，走在……
“什么味道？”
“比我们身上还香，是哪种香料啊？”
不料还未到达，“摊主们”吸了吸鼻子，注意力顿时被转移。
小白龙闻言一个掉头，默默地转了回来。
他比女妖精还香！
还有天理吗？
“我佛慈悲！”
迎着小白龙无限悲愤的注视，金蝉子唯有低喧佛号，走了过去：“冤家宜解不宜结，诸位可否听我一句劝？”
当那张千篇一律的俊美皮囊出现在场中，之前还骂得热火朝天的女摊主，目光一亮，面色一缓，马上端庄起来。
为首的大姐仔细打量了一下金蝉子，抿嘴一笑，一旋身子：“罢了！我们走！”
其他妹妹们，狠狠剐了九头虫一眼，气呼呼地离去，走到一半又忍不住回头，看似瞪九头虫，其实眼波在金蝉子身上流转着。
“多谢大师！”
九头虫先对解围的金蝉子道了声谢，然后狠狠呸了一声，十分不屑。
如果不是怕闹大了，被后山的万岁狐王知道，留下不好的印象，他能把对方喷得哭三天。
虽然这种坊市里面的小事情，应该不会被他老人家关注，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九头虫还是很谨慎的。
“这小子真是老倒霉蛋了……”
而后山的大殿中，黄尚看着万岁狐王铁青的脸，默默摊了摊手。
能让城府这么深的千年大妖，露出这种脸色，九头虫也是可以的，舌战白富美们，成功踩雷……
“等等，九头虫的负气数，是否能用一用？”
九头虫的祖先是鬼车，而鬼车在上古时期，是最肆无忌惮的那一撮妖圣，把天地折腾得够呛，报应到后代九头虫身上，这个货是别想有好事了。
自作孽，子孙还。
黄尚眼睛一亮。
神通变化，由内至外，完全模拟！
变成九头虫，就成了一个气数吞噬器！
也许可以给某位禅师，一份惊喜……
第二十三章 终于！突破五百年道行！天赋神通！
九头虫站在积雷山下，满脸懵逼地抱着简陋的行礼。
吵完架后，他念头通达地回到住处，刚刚进去，就发现那个迎客狐精侯着，如沐春风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冷酷厌恶的嘴脸，让他离开。
九头虫起初据理力争，他不想得罪这些狐族，毕竟是自己的娘家族群，未来要聚集在自己麾下，干一番大事业的，结果……
(ノ｀Д)ノ
他被活生生丢出来了！
为什么啊？
就因为吵了一架？
妖族本来就是野性为主，往日里冲突多了去了，如果一次小小的对骂，就要出局，那万岁狐王想要选女婿，只能去人族找好好先生了……
九头虫百思不得其解。
唰！
下一刻，小白龙出现。
九头虫眼睛一亮：“你也被赶出来了？”
小白龙咧了咧嘴：“是啊！”
真相是他太香，被那群女狐狸精寻找，见势不妙逃了出来。
小白龙家大业大，完全不在乎这积雷山的基业，自然谈不上失望，不过这也不是光彩事，只能拍了拍这位小老弟的肩膀，安慰道：“别生气啦，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是啊！”
九头虫咧了咧嘴，心理略微平衡了，却依旧不甘心。
这种一步登天的机会，实在不多。
尤其是他从出生起，久经波折，每次投靠到一个妖王麾下，那个妖王要么暴毙，要么被佛门道教给收了……
幸亏他每每机警地逃出来，没有被连累。
但这么一直流浪，也不是个事。
九头虫渴望家的温暖，更渴望女妖精温暖的怀抱。
而这两种温暖，积雷山都有。
本来以为，这是上天给他准备的飞黄腾达的机会！
结果……
“唉！那两位还在里面？”
九头虫长叹一声，眼珠一转：“三哥哥，小弟仰慕四海龙宫良久，不知可否随哥哥去拜访一二？”
小白龙不知为何，突然一个激灵，赶忙摇头：“我刚刚出来，不会回去的。”
“不能去龙宫吗？也罢，跟着这天真的小龙，总有好处可拿！”
九头虫有些失望，却也不着急。
拥有九个头的他，对于捕食也是很有耐心的，在他眼中，小白龙这种温室里的花朵，怎么采摘都行，忌惮的倒是另外两个。
一个卑鄙无耻，连诗都抄，一个有佛门背景，都不是好惹的。
现在分别，倒也不错，九头虫立刻撺掇起小白龙来，准备将他拐走。
小白龙被九头虫哄得飘飘然，还真的想带着这个小弟去四处转转。
不过下一刻，黄尚的声音突然传来：“带九头来后山！”
小白龙可老实了，立刻掉头：“去后山！”
“后山？那里不是不开放吗？难道……”
九头虫想到了一个可能，心里顿时涌起怒火和荒谬。
自己去应试，朋友陪着去，自己没成功，朋友成了？
这任谁都受不了！
“我……我就不去了……”
脸上悲愤，脚却不听话，第一时间跟上小白龙。
很快，龙虫来到了鸟语花香，灵气更胜的后山。
发现黄尚正立于一个开阔的炼丹房内，房中立着一座高大的丹炉。
九头虫看着这口丹炉，感觉心态崩了：“这是万岁狐王赐下的？”
小白龙道：“不，这本就是我们的，西海龙宫的纯阳真鼎！”
九头虫刚刚舒了一口气，就听小白龙接着问道：“你敢在这里摆出来，看来是得到万岁狐王的认可了？”
黄尚点头：“狐王希望招我为婿……”
九头虫鸟躯一震：“凭什么？明明还没到正式选拔啊，黑幕就内定了？”
但心中疯狂嫉妒，他表面上却露出欢喜之色，拱了拱手：“恭喜大哥！贺喜大哥！”
这位如果接下来能成为积雷山之主，自己与其结交，也能获得好处。
交恶是万万不能交恶的。
可下一刻，黄尚又接着道：“我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
九头虫怔住，然后终于失态，尖声叫道：“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放弃啊？”
我苦求不得的，你居然随随便便就放弃？
草！
小白龙却不觉得什么：“就该拒绝，上门女婿多无聊啊！”
黄尚道：“我拒绝狐王的好意，是另有原因，不得不如此，幸得谅解，允许我在此地炼制丹药，还需两位相助一二了。”
万岁狐王有没有谅解不知道，但知道了天火变的来历后，不会翻脸下手，以免佛门趁机干涉，倒是真的。
所以黄尚决定开炉炼丹。
增进修为，领悟神通变化！
有了基础，才可以尝试之前的想法，对乌巢禅师的布局进行反击！
“行啊！本太子帮你！”
小白龙走了上去。
黄尚带着一群妖族，一路流浪，所求的就是一个稳定的家园，可以安心炼丹，好好修炼。
从这个方面来考虑，能拒绝积雷山女婿这个巨大的诱惑，是很值得敬佩的。
现在能炼丹，哪怕是暂时性的，小白龙也为他高兴。
“自当鼎力相助！”
而九头虫听到炼丹，也马上弃了嫉妒不甘，转为上进心：“趁着这个机会学会炼丹，我也能迎来转折，积雷山，总有一日，你们要为错过了我这样的好女婿感到后悔！”
负面情绪谁都有，区别的是，有的驾驭住了负面情绪，甚至转成动力，有的则沦为情绪的奴隶，一蹶不振。
九头虫无疑是前者，他立刻调整好心态，鞍前马后，开始配合黄尚炼丹。
炼丹是很复杂的，越是上品的丹药越是如此。
太上老君还有金角银角两位童子呢，黄尚这位下品半步巅峰大圆满炼丹师，也该有两位吹箫童子，随时伺候着。
接下来，小白龙和九头虫就按照指导，调药、看炉、摇扇等十八般步骤，一丝不苟。
演练了几遍，确保他们明白了自己负责的事情，正式炼丹。
“念止神凝，神凝气回。”
“既不着相，又不落空。”
“坦坦然然守我真如，融融和和调我神气！”
一步一步，精气神合，此次的状态出乎意料的好。
黄尚炼着炉内的丹，也感到自己的体内仿佛成了一枚大丹，圆融融，金灿灿，不断被锤炼。
这种状态，即便是炼丹大师看到，也要羡慕。
正如修炼时的顿悟一样，这也是炼丹的顿悟境界，可遇不可求。
黄尚的炼丹术，最初是基于六耳听天地万物的天赋能力，听地火的动静，掌握时机，接下来是熟能生巧，逐步深入，最后得了佛道两教的部分传承，真入了丹道之门。
他去西海寻丹炉，回归后又被逼得背井离乡，转战万里，如今借积雷山洞府炼丹，心里蓄着一口气，正好融入此次炼丹中，才有了顿悟造化。
“这第一炉，正好炼纯阳救苦丹！”
他福至心灵，立刻调整策略，以精益求精的姿态，开始炼制纯阳救苦丹。
纯阳救苦丹，对应到太上老君的九转金丹系列中，是一转金丹。
别小瞧一转金丹，真的炼制成功，凡人吃了无病无灾，增进一甲子寿元，修道者服用，根据不同情况，最多可平增百年道行，是仙丹的标准。
炼制条件苛刻，不仅需要配套的纯阳真鼎，天地元气浓郁的洞天之地，对于材料的年份要求也是极高。
黄尚收集的材料内，有不少替代品，药效受到影响是必然的，如果炼丹手法再有失误，药性很可能会大幅度削弱，沦为比起寻真丹强不了多少的凡品丹药。
所以他原本准备调整状态，徐徐图之。
可现在既然有了顿悟状态的加持，干脆一鼓作气，炼制仙丹。
霎那间，五光十色，灵气氤氲，比小白龙还要香的异香弥漫开来，很快惊动了万岁狐王。
“仙丹！”
他来到炼丹室，露出惊喜之色，然后挥袖，将不同材料摆放陈列：“贤侄，你尽量选！”
黄尚几乎是条件反射，从中选择了五绝岭不存的稀有材料，添入炉中，增加品质。
轰！
小白龙和九头虫身躯一晃，顿时感到熊熊烈焰，从纯阳真鼎里扑出，化作滚滚热浪，赶忙扇扇子，以法力压制那股热浪，令纯阳真火维持一种鼎沸却不失控的状态。
在环境、材料、童子的配合下，黄尚超常发挥，接下来一系列操作，隐约有了太上老君的一丝风范。
太上无为，都是下面干。
却是真的有效！
当纯阳真鼎上结出一亩庆云，包括万岁狐王在内，都露出激动之色！
一炉仙丹，成了！
黄尚伸手一拉，真鼎开启，一连串晶晶亮的光珠飞了出来，色泽呈青色，蕴含着勃勃生机，圆润光泽，一道丹纹浑然天成，正是一转金丹的标志。
这一炉的目标是十二枚，但即使黄尚超常发挥，成品也只有八枚，还有两枚废丹，两枚丹纹未成，达不到档次的次品。
“正常情况的话，哪怕我有天火变，可以听丹炉内的一切细微动静，也只能有四成的丹成率！”
黄尚计算了一下，从中选了两枚成品，交给万岁狐王：“老毛长，请收下！”
“贤侄真是我族俊才啊！”
万岁狐王没有拒绝，喜孜孜地收下。
这是应有的保护费。
对于天上的仙人来说，仙丹可以天天炼，可对于人界的妖族，那真的不多见！
至于丹成率，黄尚并不十分满意，对于万岁狐王来说，真要有四成的成丹率，别说做梦会笑醒，化成灰都会笑醒。
而剩下的六枚纯阳救苦丹，黄尚直接拿了，把丹炉一开，往里面熟练地一跳。
“这是……”
万岁狐王和九头虫齐齐一怔。
“他是在练功，炼丹后的火温度最合适，是我亲身试验出来的！”
小白龙解释，骄傲地挺起胸膛。
万岁狐王微微失笑，隐秘瞪了九头虫一眼，九头虫则望向丹炉，满是羡慕。
仙丹练功，属实上流！
余火尚在，跳入丹炉内的黄尚，真的变化成一枚大丹，丹上有七窍，一股股气流不断进出，形成周天循环。
他岿然不动，第一枚纯阳救苦丹，化作一道青光，没入体内，竟是不需要口服。
这枚仙丹一服用，黄尚的眼前就大放光明，隐隐可见虚空中，端坐着一尊神明，头戴冕旒，紫金瑞相，端坐于九色莲花宝座上，身下有一九头青狮，口吐光焰，簇拥宝座。
“太乙救苦天尊！”
这尊神明，正是太乙救苦天尊，又称东极青华大帝。
这位大帝是九阳之精所化，是先天之灵，慈悲心故，救苦救难，对于晓道明玄而功德圆满的生灵，会乘九狮之仙驭，接引其登天成仙。
纯阳救苦丹名，由此而来，是增进修为，得道成仙的正统丹药。
而西游大世界里，太乙救苦天尊出场的关联，是其座下的九狮下凡，正是九灵元圣，把悟空打得丝毫脾气都没有，直接跑路。
言归正传，黄尚此时所见，是仙丹内的道韵，并非真正的天庭大帝。
他向着太乙救苦天尊拱了拱爪子，这道神影散去，无数元气粒子化作一条银河，朝着体内汹涌而来。
呼！
黄尚运起妖丹，全力吸纳这些元气粒子。
有一瞬间的冲动，他想要照单全收，将这些积蓄在仙丹中的力量，统统纳为己有。
但紧接着，他就遏制住了这个冲动，降服心猿意马，驾驭野性，将元气粒子化为己用，加以驯服。
整个过程中，一头战天斗地的凶猿之影，不断在体内翻江倒海。
起初凶猿反抗的是黄尚，渐渐的，凶猿与黄尚融为一体，开始反抗整个天地，要打破整个牢笼。
黄尚顺其志，逆其意，不断修行。
炉火熊熊，焚我妖躯。
这场修炼，前所未有的漫长，足足持续了一个月。
小白龙起初守着，后来闲着无聊，就叫来金蝉子，轮流护法。
每每金蝉子在丹房内，外面总有莺莺燕燕，女摊主之影走来晃去。
倒是九头虫一丝不苟，寸步不离地守护在丹炉边。
一月之后，丹内现出辉煌霞光，妖气冲破炉顶，又被洞府遮住，没有引来觊觎。
万岁狐王过来看了下，发现无碍，但眉头微皱，似乎有了新的烦心事。
而黄尚吸收了第一枚纯阳救苦丹的药力，即刻服用第二枚。
再过二十天后，第二枚吸收，服用第三枚。
再过十天，第三枚吸收，服用第四枚。
最后这枚，仅仅用了三日，他就将药性全部吸收。
“终于，在满一周岁之时，突破五百年道行！”
纯阳救苦丹的效果，在不断降低，第一枚增加了八十年修为，第二枚六十年，第三枚四十年，到了第四枚就只有二十年。
好在这四枚仙丹，正好提升了两百年的道行修为，配合上吸收纯阳真火的三百年修为，黄尚终于来到了妖族蜕变的第一个门槛——
五百年道行！
这一日，也是他的生辰！
一周岁生日！
关键是，但凡妖族，在五百年的关头，都会领悟出天赋神通。
即便看上去再弱的种族，拥有五百年修为，也不再是弱鸡，觉醒的天赋神通，甚至会剑走偏锋，在某些领域出乎意料地强大。
那么……
六耳猕猴的五百年天赋神通，又是什么呢？
黄尚的意志深深下沉。
从皮毛沉入血肉，从血肉沉入骨髓，从骨髓沉入基因，从基因沉入烙印。
最终，他从个体生命的烙印，沉入到整个天地之中。
是的，天地。
黄尚觉得自己的意志，莫名与天地相连，但那种联系，不是为了两者之间亲密无间，反倒是想方设法跳出去。
“混世四猴，非天非地非神非人非鬼，非蠃非鳞非毛非羽非昆，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这是妖族最后的反抗意志！”
“战天斗地，妖族是劫亦是缘！”
一时间，无数信息纷至沓来。
幸亏他的神魂是神魔逆境级别，连诸天万界的混沌海洋都有过惊鸿一瞥，这个大世界等阶再高，也没到那个程度，所以这些六耳猕猴一时间接受不了的信息，全部被其吸纳。
黄尚理解后，与万岁狐王的讲述比较，对于这个世界的妖族定位，顿时有了一个准确的把握。
他一直在分析，妖族的先天桎梏是什么？
实际上，这个问题的答案早就在问题里。
先天桎梏，桎梏的正是天地！
上古妖圣，都是天生地成的先天生灵，成就它们的是整个天地，同样桎梏它们的牢笼，也是整个天地。
而从天地的视角来看，上古的大妖们，是第一批孩子，也是第一波劫数。
如果被这些大妖打破了天地，大世界不见得灭亡，但肯定是另一个模样。
很可能就完全变成妖族的形状，再也没有后续的种族。
妖族没能打破天地，那就反倒磨练了天地，待得三界稳固，它们就从劫数变为垫脚石。
妖族不甘就此沉沦，冥冥中的气数相合，以最后的力量，孕育了混世四猴，希望它们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引领妖族走向一条全新的道路。
可天地反制，通臂猿猴和赤尻马猴首先失败，神通泛泛，希望只能落在另外两猴身上。
而原剧情里，真正掀起风浪的，只有通灵石猴，六耳猕猴也沦为陪衬。
可见妖族是彻底败了。
从此死的死，降的降，再也没了希望。
这就是大势的“真相”。
黄尚明了了六耳猕猴的使命，神魂顺着指引，向着世界的边缘而去。
妖族的垂死挣扎，他其实并不太关心，哪怕妖族要打破牢笼，还是属于诸天内部的纷争。
斗得再厉害，也是自家事。
他关心的，是诸天和主神殿的战局。
黄尚的本体位于主神殿大部队，从外向里面看，分身六耳猕猴的意志，又在妖族气数的影响之下，来到世界屏障边缘，从里面往外看。
两个视角，洞若观火。
主神殿至今没能打进来，轮回者依旧在外面。
哪怕内外的时间流逝不同，这也是头一遭，大世界守得固若金汤，面对那密密麻麻，不同体系的大军进攻，好似能坚持到天长地久。
奇怪的是，诸天这边没有具体的镇守出面迎敌，镇守和巡狩就位于天道屏障之内，出力的是那八条横亘太虚的悬臂，扫荡四周，令主神殿的大部队无法越雷池半步。
欲入此界，先要毁灭那八道星辰悬臂，才有可能撕开守护屏障！
而那六耳猕猴的神通之力指引，化作一个光团，悄悄闪烁，其位置，就在一条悬臂的空间点上。
“这是要从内部埋下炸弹，予以引爆！”
“混世四猴，正是埋下的炸弹之一！”
黄尚看着，目光一冷。
如果是六耳猕猴，就被忽悠了，只会被外面世界的无穷壮阔所吸引，他却一眼就看出来，主神殿将自身的力量，巧妙地与妖族最后的努力相结合，埋下炸弹。
关键时刻，混世四猴以为是反抗自身的命运，却不知当了外敌的带路党。
老阴比。
“好在现在距离引爆还早。”
他开始接触光团，感受着里面的浩瀚的力量，心态微定。
六耳猕猴的修为刚到五百年，第一次领悟天赋神通，还太弱小，显然不具备引爆炸弹的实力。
此次只是前戏，稍稍接触。
“好机会！”
这正合黄尚心意，他立刻运用神魂之力，将这引爆点的气息和运作方式牢牢记下，以备寻找类似的炸弹。
八条悬臂，只需要炸开其中一部分，主神殿就足以撕开缺口。
当然，考虑到大世界的本源极为雄厚，如果只爆开其中的一两条，世界意志有修复的可能，主神殿埋下的雷，很可能在四颗之上。
最丧心病狂的，就是同时埋下八颗炸弹。
无论几颗，黄尚都要去找可能存在的另外炸弹，将它拔了，才不负进来走一遭。
当然，主神殿的糖衣炮弹也要收下。
他的分身在其他世界得了诸天意志许多好处，这个世界却没有享受到，没想到现在主神殿送来了福利……
不要白不要。
黄尚接触着光团，坐视其内逸散出一股恢宏的伟力，融入体内。
倏然间，他的神魂回归回归肉身，然后只觉得奇妙的变化产生了。
六耳猕猴，天赋神通，激发！
“法不传六耳……”
“还有这种解释吗？”
第二十四章 神通变化，惟妙惟肖，终于有六耳猕猴那味了！
道不传非人，法不传六耳。
这句话有不少解释，各有各的道理，但后半句基本都用于上层法术不能胡乱传授，以免隔墙有耳之意。
可此时，黄尚六耳耸动，上达九天，下至幽冥，三界六道，所有大能**修炼时，都可被他所闻。
同时，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自然也避开因果之道，连大能亦不能查。
从某种意义上，大能的法也传不到他的耳中，可免疫追溯。
这就是法不传六耳！
不需要你们传，一切神通法术，由我来听！
而我愿意听的，我才听，不愿意的，你不能强说！
“这个神通，真是霸道！”
黄尚很清楚，六耳猕猴原本的强度，绝对没有到这个地步。
这是主神殿暗暗帮助，把他当成窃听器使用呢！
免费窃听界内动向，想得很美。
不过黄尚也很满意。
因为这门神通也可以用来找炸弹，窃听大能动向，看看哪些被渗透，吃里扒外！
“再好的神通，还是要有法力支持，我如今的五百年道行，不可能长时间窃听，只能找一些关键节点！”
“试试吧！”
黄尚开始试验。
神通哪怕没有局限，他也有极限。
先吃窝边草，听一听万岁狐王的动向。
在积雷山中央，这老爷子正被一群女狐狸经围着。
“父王，你就把那和尚招来当女婿吧，大姐可喜欢他了！”
“是啊是啊，大姐还是第一次动心呢！”
“那是灵山如来佛祖的二弟子，你们别胡闹！”
“佛祖二弟子怎么了？不能还俗吗？”
“我看他起初不愿，近来跟大姐也有说有笑呢！”
狐狸精们莺莺燕燕，叽叽喳喳，一副天真烂漫的姿态。
这群狐狸精，其实挺正经。
魅惑是九尾狐族最普遍的天赋神通，久而久之，难免往那个方面发展，但并不是唯一的选择，身为万岁狐王的女儿们，她们根本不需要以色娱人。
只是这回的目标，令万岁狐王吹鼻子瞪眼，再是女儿奴，也不敢打那位主意。
“狐狸精馋金蝉子，看来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很遭妖精喜欢啊……”
黄尚微微一笑，往远处辐射。
倏然间，跨越千山万水。
还不是量子阅读那种跨越，而是详略得当，每过一处，都能听出那里有哪些强者在开讲，气数强弱，自动排名。
这也是主神殿的能耐。
“我的神魂来自界外，之前才能对于此界生灵的气数这么敏感。”
“现在主神殿算是加强了这点，嗯，这样一来，我下面表现出气数方面的能力，也不用担心露出破绽了……”
“主神殿，好哥们！”
哥们的宝座，瞬间换了。
世界意志已是残花败柳，还是主神殿娇艳欲滴。
黄尚默默给主神殿点了个赞。
然后他调整了状态，给自己嘴里含了一颗纯阳救苦丹，开始往火焰岭的方向而去。
根据万岁狐王所言，那里应该是浮屠山，也就是原剧情里，乌巢禅师见唐僧一行的地方。
当时黄尚根本没有往那个上面想，现在按照地理方位，还真是……
只可惜西牛贺洲太大了，单看原剧情，很多地方的具体位置无法判断。
西游剧情是几百年之后了，沧海桑田，许多地势不可避免地发生改变。
比如现在没有火焰山，火焰岭则是那时的浮屠山。
这也给他提了个醒，不能受惯性思维所限，还是要从多方面观察。
“这浮屠山不错诶！”
很快，浮屠山到了，黄尚故地重回，突然发现，这里挺香。
那一次来，只顾着收集纯阳真火，没有仔细观察，这浮屠山真是块宝地。
天地元气的浓郁就不说了，由于天火之威，没有生灵居住，还极为纯净。
不像积雷山九尾狐生活了数千年，难免带上了狐狸精的味道。
黄尚绕了一圈，往山中深处听去。
果不其然，里面别有洞天，长着一棵古怪的巨树。
那巨树好像被雷劈了，从中央断去大半，表皮大部分都是光秃秃的，只有一根粗大的枝干斜斜地延伸出来。
“老歪脖子树？”
“呃……好吧，是扶桑树……”
黄尚听到了那根枝干顶头，搭着一个乌黑的鸟巢，里面端坐着一位身影。
想来就是乌巢禅师了。
乌巢禅师此时并未传法，却在修炼，无形中向着身体内部的细胞传递法门，六耳立刻开始窃听，只觉得一轮昊日，照耀天地，降下无穷的天火。
太阳的光和热，可以带给万物生命，却也可以带来毁灭与终结。
万灵生灭，一念而定。
这就是上古妖圣，金乌！
可以化身太阳的可怕存在！
而上古时期的金乌，所做的只有毁灭，但此时的乌巢禅师，还有佛门的创生之力，形成生死轮回，道行更加深厚，到达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黄尚继续聆听，发现乌巢禅师修炼的，正就是《波若心经》，还有自己从纯阳真火领悟的天火变和金乌变。
当然，水平比自己高到没边。
这就难受了。
“力敌是别想的，好在金乌入了佛门，无形中也给自己套上了一层枷锁，还有机会。”
这些和尚行事，甭管是不是真慈悲，都必须有个由头，不能无缘无故地痛下杀手。
黄尚有了主意，悄然退走。
前后也不过数息时间，但他的法力已经几乎耗尽，幸亏含了一枚救苦丹救急。
果然这门神通，对于法力的耗损极大。
不过效果极为惊人。
堂堂一尊妖圣，被从里到外听了个遍，就像是医生用听诊器在身上按了一遍，自己却一无所知。
这剧情太熟悉……呸，这神通太给力了！
“很好！”
收回窃听器，黄尚睁开眼睛，陡然一跃，跳出丹炉。
一道煊赫的光芒冲出，守着丹炉的小白龙和九头虫惊喜地围了过来。
果不其然，黄尚一个跟头翻了出来：“祝本大王一岁生辰快乐！”
九头虫：“？？？”
小白龙一怔，倒是反应过来：“对呀，我也是一岁生辰耶，还不祝本太子一岁生辰快乐？”
两个满周岁的宝宝各自道了快乐，哈哈大笑。
可小白龙感受到黄尚身上的大妖气息，又不开心了。
五百年道行，是真的可以称为大妖了，千年道行则是实打实的妖王，万年是妖圣，而小白龙丹药不缺，但龙族的限制让他在道行上面无法涨得这么快，顿时觉得自己成了垫底，闷闷不乐起来。
“别担心，这不算什么！”
黄尚微微一笑，安慰道：“你倒霉日子还在后面呢！”
小白龙大怒，熊孩子脾气起来，张牙舞爪，上来就要单挑：“你又嘲笑我！”
哪怕打不过也要打！
黄尚按着他的龙角，正色道：“并非嘲笑，你们龙族的处境确实如此，我是看到了你的气数，若不得改变，将来的处境将极为凄惨啊！”
小白龙一怔，咬着牙：“本太子不信！”
其实已经信了，毕竟他出来就是为龙族找出路，而根据他对黄尚的了解，这位骄傲非常，不会危言耸听。
所以……
是五百年道行的天赋神通，觉醒了此类能力吗？
九头虫知道自己没有这份亲密的交情，一直在边上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但听到这里，也忍不住了：“大哥能看到气数？看看我的行不？”
黄尚转向这边，细细凝视他片刻，开口道：“你想先听真话，还是先听假话？”
九头虫心想得先有个心理准备：“先听假话吧！”
黄尚道：“你没有气数可言。”
九头虫面色一变，然后想到是假的，顿时开心起来：“那真话就是我气数很旺？”
黄尚摇头：“不，你倒欠天地气数。”
九头虫干笑起来：“大哥，别开玩笑了行不？”
黄尚歪了歪头，手中出现一根黑棒，点在地上，绕着九头虫转了一圈。
造型和孙悟空给唐僧划圈是一样的，但效果却截然不同。
一个是守护法术，另一个是显形法术。
气数不自查，即便是黄尚自己，也没办法看到自己的气数，只能通过种种方式得出结论。
既然如此，也让九头虫看一看，整个天地对他的态度。
随着光圈闭合，九头虫眼前一花，突然发现，正有一缕缕淡紫色丝线，从自己的体内逸散出去，向着天地而去。
那是先天五运中的气运。
但凡气运，都是从茫茫天地中诞生，注入到生灵体内。
生灵体内逸散气运，反哺天地的，怕也是头一遭。
天地：九头虫，你这里欠我的用什么还？skr~
九头虫：(◎_◎;)
噗通！
下一刻，九头虫缓缓瘫倒下去。
堂堂鬼车后代，都鸭子坐了，可见他的绝望。
不给好运就算了，还要不断剥夺，这换谁谁不绝望？
气数不是命运，是有升有落的，可以靠着自己努力涨上去。
但如九头虫这样的，涨也没用，只是一时的，很快就会被天地吞光，重新变成老倒霉蛋。
所以原剧情里，他好不容易当上万圣龙王的上门女婿，也就几年，一个毛脸雷公嘴的和尚路过了。
除了他自个儿，全家死绝。
九头虫不知道未来，却也可以想象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一切，荡然无存后的悲凉与绝望，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救救我吧，小弟愿做牛做马！”
小白龙也有些同病相怜：“能帮帮他吗？”
妖族没有那么多欲擒故纵，黄尚不卖关子，直接一指纯阳真鼎：“进去！”
九头虫猛一点头，真的往里面一跃，嘭的一声鼎炉盖上，纯阳真火开始焚烧。
不多时，里面就现出了一个九头怪鸟之形，尖声嘶吼，奋力挣扎。
小白龙咽了下口水，条件反射似的往里面添加作料。
黄尚倾听他的身体构造，生命波纹，设计地煞七十二变之鬼车变。
有了法不传六耳神通后，他对于生命构造的分析能力大幅度上升。
只要有目标可供研究，完全有信心将变化提升到第三层。
他将变化分为四个档次——
第一层相貌体征；第二层对应能力；第三层生命波纹；第四层气数大运。
前两层其实是克隆范畴，第三层涉及到灵魂，第四层就是连天地都考虑进去。
如果四层都达到，那就是完美无瑕的变化。
黄尚认为，这种完美无瑕是理论上的，再是神通无边，也没可能完全变化成另外一位存在，只能说在一定的时间内，做到真假莫辩。
比如变成玉帝、如来，那天庭之主、佛教之主的气数，就难以承受。
强行变化，恐怕弹指刹那之间都维持不住，就被承受不起的气数压垮。
这是变化成大能的限制。
不过现在的九头虫嘛……
估计天地也没想到，会有家伙主动愿意变这个倒霉蛋。
都是往好的变，就你与众不同，往坏的变……
那就来呗！
……
“够义气！”
在小白龙的注视下，黄尚参悟了三天三夜，按照九头虫变化，也变作了一个九头怪鸟，然后就感到天地间一股股莽莽大力降下。
那不是纯粹的力量，而是无穷的怨气、业力、恶报，综合反馈过来的一种无形束缚。
任你神通再高，若不能跳出三界五行天道范畴，都必须承受这种祖上和族群带来的恶果。
原本只有一个欠债的，现在多了一个，天地很开心，立刻给安排上。
地煞七十二变之天煞孤星-老倒霉蛋-鬼车变！
无名默默路过。
而鬼车虽然早就化成了灰，但也蹬棺材板了。
好歹也是上古妖圣，变化成他，居然不是为了毁天灭地的战斗力，而是冲着老倒霉蛋这点去的！
太欺负妖了！
“这鬼车太强了，我变化的持续时间不行啊……”
不过还是有缺陷的。
鬼车的战斗力极强，他的五百年道行，最长只能维持鬼车状态百息时间。
这样肯定不行，黄尚敲了敲纯阳真鼎，让九头虫出来：“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九头虫冷不防看到另一个九头鸟，吓了一大跳，然后感觉了一下，面露狂喜：“轻松多了！”
没有伤害就没有比较，以前懵懵懂懂，现在才发现，有一起欠债的多好！
黄尚道：“我维持不了这个变化多久，你若是舍得，取一个头来！”
九头虫闻言面色数变，狠狠咬了咬牙：“好！”
说罢，他伸手抓住自己的脖子，啪叽一声，将自己的一个鸟头连带着脖子，一并拧了下来。
九头虫有九条命，脑袋不是致命要害，斩断一个脑袋，还能存活，但随着每一个脑袋被灭，他的实力都会随之下降。
所以在原剧情里，九头虫的第一个头被哮天犬咬掉后，知道事不可为，立刻逃亡，而不是傻乎乎等到头被咬得七七八八了，再逃跑。
现在他自己掰下一个脑袋，就算后面能长回来，现阶段也是元气大伤，可以说够狠了。
妖族就是爽快，黄尚拍了拍九头虫的肩膀，又把他摁回纯阳真鼎内，开始参悟神通。
这回有了原主身体的一部分，情况又不相同。
一天后，在小白龙眼中，一尊相貌与九头虫不同，但种族一模一样的鬼车后裔出现了。
黄尚摇身一变，以另一幅姿态站起身来。
神通变化，惟妙惟肖，终于有六耳猕猴那味了！
黄尚满意地看着自己，对着小白龙道：“你们就在此不要走动，我去报个小仇，去去就回！”
小白龙哦了一声，看着鼎内的九头虫，咽了下口水：“也挺香的……”
……
五绝岭。
之前被打得崩塌的山谷，已经恢复，还将雾雨山的灵气带来，变得峰峦叠翠，烟雨朦胧，档次直线上升。
数万小妖重新聚集，欢庆着新新新大王的到来，其中土地神俨然在列，点头哈腰，赔笑着饮酒。
没办法，在座的都是千年道行的妖王，别说他只掌管万里之地，就算是那名山大川的，也得礼敬！
他们这些底层小神，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妖王真要震怒了，哪怕死不了，一番蹂躏也是没有问题，何必白白受苦呢？
“那妖圣遗物，竟然被个小妖夺走，真是可恨！”
“不讲那晦气事了，满上！”
“喝！”
此时百眼魔君端坐于主位，客座是三位相貌有些相似的大汉，正是他请来的援兵，三位犀牛精，辟寒大王、辟暑大王和辟尘大王。
这三兄弟的天赋神通也极为惊人，最妙的是不涉及毒功，取了钦原的毒刺并无作用，因此百眼魔君才邀请他们前来，没想到扑了个空。
百眼魔君并不甘心，又写书信，去请了一位擅长天机推算的，等待那好友前来推算那小妖的下落，再带着三个犀牛精一起，将小妖满门灭了，夺回妖圣遗物！
“报！外面来个道人！”
正饮酒作乐，有统领上前禀告。
“莫非是本座好友到了？”
百眼魔君闻言大喜：“快快请他进来！”
那统领有些胆怯地道：“大王，那道人有言，他身份尊贵，要你出去迎他！”
“这不是本座好友说的话！”
百眼魔君怒哼一声：“他可有报家门？”
统领禀告：“他说没有诗词，只有诗名！”
“什么诗名？”
“《鬼车》！”
第二十五章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百眼魔君当头，三位犀牛大王位于两侧，四大妖王率众来到洞府外，就见那里立着一位道人。
头挽双抓髻，身穿百衲衣，手敲渔鼓简，腰系吕公绦。
标准四件套。
不标准的是，此时道人正背对五绝岭洞府，头微微扬起，直视天空的大日。
四大妖王心头一惊。
这个世界别说凡人不可直视大日，妖族也不可直视。
因为面对凡人，太阳只是刺眼，面对那些不敬的大妖，太阳指不定直接一股太阳真火烧下来了。
反正天地对妖是很不待见的，找个机会就弄，往死里弄。
妖族没办法，只能嗷嗷叫。
由此可见，这位敢直视太阳的，胆子有多么大，完全不怕天地趁机报复，妥妥的巨擘风范。
开玩笑，借债的怕被债主弄死吗？
弄死钱就不用还了！
不经意间的造型，比念百十首诗都管用。
百眼魔君和三头犀牛立刻感觉自己矮了一截，上前行了一礼：“见过老毛长！”
道人这才转过身来，露出一张仙风道骨的年轻面庞：“贫道当不起三位称长！”
“比我们还小？”
四位妖王蚣躯牛躯一震。
细细一看，这位的气息确实没有千年之多，却也过了五百载，妖气若隐若无，精纯无比。
越是这样，越是可怕。
试想那上古大妖，哪个不是刚刚出生，就指天划地，嚣张跋扈？
只有到了妖族衰败的时期，才需要靠活得久，日积月累的堆积来取胜。
现在他们碰到的，当然不可能是那上古的鬼车，但如果真是鬼车的嫡系血脉，对于一头蜈蚣精，三头犀牛精来说，实在是莫大的威压。
“当得起！当得起！”
百眼魔君腰微微向前弯了弯：“毛长请进！”
在四大妖王的簇拥下，黄尚化作的鬼车道人，入了洞府。
数个月不见，这里倒是被修整得更上了档次，毕竟是千年的妖王，对于生活还是有要求的。
咦，还有个土地神？
眼见众妖进来，那土地神脸上立刻挤出笑容来，赶忙出列：“拜见道长！”
明明知道是妖怪，还要冠以道长之称，也是够怂的。
黄尚却不放过他，睨视了一眼。
仅仅一眼，这土地神就感到天地俱暗，世间一切消失，只有通天彻地的妖影升起，身圆如箕，长有九头，每头各生两翅，十八翼展开，霍霍竞进。
“咯！”
土地一声大叫，抽了过去，身子躺在地上，小腿不停地抽搐。
保护性晕厥。
“这……”
百眼魔君和三位犀牛大王怒了。
土地神再是不堪，也是他们罩着的，结果一照面就倒了，这下马威，是完全不给面子？
他们已经礼遇，如此行径，就是欺妖太甚！
正在他们交换眼神，准备也在气势上面，给对方一个颜色瞧瞧之际，耳畔突然响起奇异的声音。
仿佛有无数车轮，在天地间呼啸来去，碾压苍穹。
这是鬼车魔音。
上古之时，鬼车多闻其声，鲜睹形状，行进时发出车声，难以看到真正的形态，才有此名。
鬼车行走，不愿凡物得见，唯有强者才能见到真貌。
现在，四位千年大妖，就沦为了凡物。
“什么鬼车，偌大威风，俺老牛就是不信！”
犀牛精的老大避寒大王，牛脾气上来了。
虽然犀牛不是牛，但不妨碍他有牛脾气。
“昂！”
避寒大王一声怒吼，身躯迎风而涨，头顶直朝上空撞去。
嚓咔！
苍穹先是被碾压，然后被撞得碎开，如同玻璃般，四分五裂。
但分裂之后依旧是空空冥冥，之前贯耳的魔音则大盛，避寒大王只觉得头晕目眩，精神恍惚，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
好像也就是片刻时间，又似乎过了漫长的岁月，那车轮之声终于散去，避寒大王眼前一花，就见鬼车道人已经坐下，轻轻品着一杯茶。
云淡风轻。
不仅是他，其他三位妖王也经历了类似的场面。
妖族力强者胜，黄尚轻轻品了口灵茶，开门见山：“我此来，是为了钦原妖圣遗留之物。”
“果然！”
百眼魔君心里一沉。
早在统领通报之时，他就有猜测。
能吸引一尊妖圣后裔的，唯有妖圣传承，对方来此，十之**是为了钦原尾刺。
这个猜测恰恰是他不愿意看到的，犀牛精受邀，只是欠了份情，这三头大老粗用不到那根尾刺，现在引出这位，事态就大不一样。
但别的都好说，妖圣遗物可助妖类突破先天上限，那是万万相让不得，百眼魔君虽然被压力气势，依旧强硬回绝：“先来后到，我等早有意此物，不能相让！”
黄尚道：“此言差矣，我祖与钦原妖圣关系甚笃，不忍心见她所留传承遗失此物，带回妥善保管，与先后何干？”
“无耻！”
百眼魔君心中大怒。
他才不信，传言中性情温和的钦原，会和那最是肆无忌惮，残害生灵的鬼车做朋友。
但改编不是乱编，鬼车与钦原是一辈，都是上古时期的先天生灵，至少有可能结交。
而蜈蚣犀牛嘛，还是往后稍稍吧……
犀牛中的避尘大王却道：“何必做无谓的相争？钦原妖圣的遗物虽好，却已被一小妖偷了去，现已不在此处，毛长可是白走了一遭！”
百眼魔君关心则乱，受到提醒后，也反应过来：“不错，毛长若有广大神通，可自己去寻，我等绝不阻拦，各凭本事就是！”
他们妖多势众，先把这位引走，然后再共同寻找，如果这样还不能得手，那就是本事不济，合该与此宝无缘。
然而黄尚淡然道：“我若不走呢？”
百眼魔君寸步不让，嘶啦一下把自己的衣服给扯下一半，一对柰头迎风颤了颤：“那就做过一场！”
之前是气势碰撞，他甘拜下风，认可对方的强大，不愧是妖圣后裔。
可气势并不代表斗法之能，这位鬼车来得可不巧，就在不久前，百眼魔君刚刚突破了千年道行的关隘，二度领悟天赋神通，再度增强了自己的千眼金光阵。
对于自己的神通，百眼魔君极具信心，对方退去那就罢了，真要不退，那就试试！
“呵！”
黄尚轻笑一声，伸手虚按于身前。
顿时间，整座五绝岭的喧嚣，都在他的掌中停了下来。
整个洞府变得森严而窒息，所有小妖瘫倒在地，所有统领瑟瑟发抖，三头犀牛大王也面色剧变，只看着那道通天彻地的九头之影升起。
九头摇摇晃晃，择万灵而噬，其中最侧面的一颗头昂起，泛出紫雷之光。
雷头！
天雷落！
顿时间，洞府之中出现了两道光华，一上一下。
下边是千眼闪烁，金光阵阵，上面是雷霆游走，天之号令！
轰隆！
两道光华出现的一刹那，便已撞在一起，一团更加剧烈的光华炸裂开来。
三头犀牛精暴退。
因为那光华已经不是光华，而是无尽的咒法之力。
光芒所过之处，洞壁寸寸湮灭，一切都被抹去。
哪怕这股碰撞大力来的快，去的也快，就在光华过后，众妖也发现，他们已经不再是在洞府之中，而是位于一片狼藉的空地上。
山石四壁都被抹去，上面直接空了，露出一碧如洗的天空来。
这还是交手的双方，都不欲连累小妖，齐齐向上升起，去了半空。
于是乎，万里无云的天穹之间，很快狂风大作，大雨倾盆。
那不是风婆和雨后出现，是直接引动天象之力。
最可怕的是，不受雷公控制的雷光，在来去闪动。
轰隆隆！轰隆隆！
两道灵华上下缠绕，左右闪耀，拼命对轰，举手投足之间，都有法术挥洒。
平分秋色。
但对于百眼魔君来说，这并不是好消息。
因为鬼车道人只出了一个头，而他一共有九个头。
就算战斗力的计算，不是简单的倍数关系，可也展现出游刃有余，狠狠地挫败着众妖的信心。
“百眼魔君变得比那时强了不少，倒是正合我意！”
半空之中，黄尚一边丢雷，一边从鬼车的角度，细细体悟天雷变的精妙之处。
百眼魔君突破千年道行，二度神通进化，是个“好”消息。
这样的敌人，才能试得出神通变化的上限，一面倒的碾压反倒没意思了。
而真正变化后，黄尚自身的实力层次，其实并没有一个跃进。
因为六耳猕猴本来就极为强大，五百年道行后的质变，令他的战斗力大进，如果以原本模样开打，指不定战斗力更强。
但鬼车变，也有鬼车变独特的厉害。
上古时可没有天罡地煞神通之说，那些无上大妖所带的天赋，就是神通变化的起源。
鬼车的九头，皆有不同神通，也就是说，单单一个鬼车，就可以贡献出九门神通的起源，更别提彼此间还有配合。
当然，它们不是唯一的起源。
上古大妖的天赋常有冲突，这也是它们厮杀争斗的原因所在。
比如雷霆之力，就有许多大妖都能御使，两个遇上，肯定要打起来，打得万雷乱劈，不知劈死多少无辜的生灵。
所以上古时期，光有天赋神通不行，还要有相对应的实力，否则连神通都会成为祸端。
而到了这个妖圣陨落隐退的年代，就不用担心了，独一份的天雷之法，无穷无尽的元气汇聚，予取予求，这种感觉太过爽快。
“九天神雷！”
黄尚张口，天地之间顿时响起隆隆之声。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威严霸道，简直是在命令这天地山河！
双方的妖力不断提升，神通之威不断拔升向另一个层次，在强敌的压力面前突破自我，在百眼魔君千眼金光的刺激下，一条雷龙就聚拢万千雷霆，片片鳞甲遍布电光，蜿蜒而下。
黄尚仿佛漫步于雷龙头顶，所过之处，天地为之动荡，其他的灵气排开，只剩下雷灵。
为的就是将威力推到极致！
相比起来，百眼魔君的金光显得越来越孤单，被外界所孤立，全靠自身的力量支持。
“千眼金光阵！”
不过这也彻底激发起了他的凶性，死战不退，那上半身的眼睛甚至转移，向着腹下聚集。
显然百眼魔君意识到，眼睛的碎散分布，会令神通的威力也显得分散，唯有集中到一个部位，才能让神通的威力再上一层楼。
正常的发展，是双肋下，可这回百眼魔君急眼了，所移动的位置，就更加穷凶极恶。
“千年一射！”
片刻后，百眼魔君上半身的眼睛消失不见，他狂吼一声，只听咔的一下，天空中响起爆炸的狂澜，一道粗大的金光从腹下冲起，直射苍穹。
电闪雷鸣！金光涌生！
黄尚的雷头高昂，雷霆化成密密麻麻的罗网，交旋着罩了过去。
相撞！碾磨！
千年一射确实强大，金光穿透性之强，任谁都不能轻视，但他恰恰要在最强之处拿下对方，打得他心服口服！
嗖！嗖！嗖！
虚空震颤，可以清晰地看到，在金光的穿刺下，一层一层的雷网被穿透，势如破竹！
可明明是一段可以计量的路程，却在雷霆的撕扯下，变得虚虚荡荡！
空间被扭曲，距离被无限拉开，金光穿梭着，穿梭着，永远看不到头。
于是乎，那势头不可遏止地衰竭下来，穿透雷网变得越来越困难，速度越来越慢。
在百眼魔君绝望的注视下，最终被彻底兜住！
五绝岭的众妖早就跑开，三头犀牛大王，更是出现在了百里之外。
如果有必要，他们马上还会出现在千里之外。
送你逃开，千里之外~
没办法，打不过啊！
人家就出了一个头，一千只眼睛都打成这样，他们三个上去，也是送菜。
其实还真不是送菜。
这三头犀牛大王天赋神通相当了得，就连悟空也……好吧，悟空日常打不过妖怪，搬了四方兵将，才将之一举拿下。
此时如果四尊妖王齐上阵，黄尚必须要用六耳猕猴的形态来打了，没有大成的鬼车变，真的支持不了这种围攻。
但出身的高贵，士气的压制再加上此时雷法的浩荡，铸就了不可力敌的姿态来。
心气一丧，那是一切休提了。
别说他们，就连百眼魔君也觉得今日必死无疑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最强神通被破，放弃抵抗，在雷霆下被轰得花枝乱颤。
可就在他觉得鬼车一定会痛下杀手之际，漫天雷霆突然散去，道人的声音出现在耳边：“你可愿降？”
“愿意！愿意！”
百眼魔君毫不迟疑，拜倒下来。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千年妖王？
妖族力强者胜，输给强者并不羞耻，更何况还是一尊具有上古妖圣嫡系血脉的存在！
黄尚又道：“我族英才凋零，你以百眼蜈蚣之身，能修炼到这般地步，何等不易，却因一件妖圣遗物迷了眼，实在不该！”
百眼魔君一怔，听出了话外之意：“毛长可有话教我？”
换成之前，他满柰子都是妖圣遗物，根本听不进去，现在觉得没戏了，反倒惊觉，这妖圣遗物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陷阱啊？
黄尚叹了口气：“曾经的上古妖圣，也有堕落，联合那佛门来算计同族，何等无耻……也罢，知道得太多，也是罪过，你还是不要听了！”
“你已经把关键的说了……”
百眼魔君深知佛门掌握因果之道，一听到又是妖圣又是佛门的，心里就慌了。
联想到那逃走的小妖，更是坚信不疑。
那时他就听说那小妖与个和尚很有交情，自己的侄子也是被和尚一拳打死，现在一想，可不是有大阴谋么？
让他选择，他肯定是不愿听的，可问题是黄尚已经说了啊，你也没提前让我闭上耳朵！
同时心里大叫不好的，还有三头犀牛大王。
是的，他们从千里之外回来了。
这没什么好丢脸的，妖族的相处就是这样，只有在面对外族敌人的情况下，才存在着并肩作战的可能，内部的斗争，肯定是强者为王，弱者一旦失败就失去一切，包括援兵盟友。
眼见对方不准备下杀手，三头犀牛精蹭过来，蹭着蹭着，就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啊！俺的耳朵，怎么突然失聪了？”
“俺也一样！”
“俺也一样！”
“三位弟弟失聪了，是怎么听到前面说什么的？”
“……”
百眼魔君一个灵魂发问，将三头犀牛拖下水，冷笑着面对他们怒瞪的牛眼。
兄友弟恭，兄友弟恭。
“话已至此，你们好自为之吧！”
此时黄尚一摆长袖，负于身后，却已是向外走去。
“别走！”
百眼魔君和三头犀牛精大急。
现在想来，那钦原尾刺，竟是一个关系到佛门的陷阱，眼前这位显然不是为了贪图妖圣遗物，而是来点醒他们的！
正妖的光，洒在大地上！
他们追了上去：“我们愿意追随你，鞍前马后，听你差遣！”
有妖二代为老大，何愁大事不成？
而事实证明，妖二代的境界更高，黄尚转身看着他们：“不如我们结拜，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四大妖王感动得无法呼吸，齐齐道：“大哥！请受小弟一拜！”
第二十六章 欠债者联盟集结，直接碰瓷妖圣
“大哥，这就是我的七位妹妹了，道行还很微弱，望大哥指点！”
盘丝洞中，百眼魔君为黄尚介绍他的七个干妹妹。
七个蜘蛛精站着，身材玲珑有致，眼神诱惑如勾子，齐齐鞠躬喊道：“大哥好！”
很有那味。
“无妨，无论修为高下，都是我族，要一视同仁。”
换一个来，就要选号了，黄尚却维持住了大哥的妖设。
他十分怀疑，百眼魔君是怎么认妹妹的。
不过排除这些蜘蛛精，百眼魔君这千年间确实结交了不少妖类。
他们这种底层妖族，一路爬上来，那真如凡人修仙一样，无数辛酸泪，各种钻营机巧，才有一线机会。
所以若论妖脉，百眼魔君是目前认识中的第一。
这也正是黄尚需要的。
离开五绝岭，到如今的盘丝洞中，这一路上他们的队伍已经壮大了数倍，虽然千年妖王依旧只有百眼魔君和三头犀牛精，但五百年道行的妖精，俨然有了十多位。
这已经相当可观。
五百年道行的妖精，在这个世界虽然称不上强者，但也不是随意可见，更多还是那种几十年一两百年的小妖。
所以过了五百年，是真的成了气候，可以占据一方，作威作福，现在却愿意舍弃自己的地盘，加入进来……
这就是名妖效应。
一听为首的是妖二代鬼车，不少妖族闻名而来，眼见千年妖王都跟随，也要死皮赖脸地参与！
混一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名额。
“规模差不多了！”
黄尚清点了一下，同时感应了自己在天地中的地位，开始往火焰岭的方向移动。
那才是他此次的真正目标。
乌巢禅师！
上古妖圣，先天得道，如今又投入佛门的家伙，正在算计六耳猕猴分身。
目的具体是什么，黄尚还不能肯定，但双方无疑是对立的。
哪怕实力差距再大，他也要奋起反抗，不受摆布。
现在这家伙的注意力，很可能不在他的身上，毕竟大能落子，不是只落一枚，而是广撒网，但五百年道行的六耳猕猴，领悟出法不传六耳，一旦展现出这种逆天的资质，那么乌巢禅师肯定会布置下更多的因果丝线，将之牢牢捏在手中。
所以默默修炼，等待强大后再摆脱控制，是不现实的事情。
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以为把握会越变越大，却不知道因果丝线会越缠越多，真正发动，才发现彻底完蛋。
反观此时，乌巢禅师布下的因果丝线，一共只有两条。
一条是之前在火焰岭领悟出的天火变和金乌变，另一条是《般若心经》。
前者直接，后者隐蔽。
黄尚此来的第一个目的，就是要斩断这两条因果丝线，还自己以自由。
妖主！！自由！！！
“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百眼魔君不知道这位的目标如此伟大，看着队伍不断壮大，这位妖二代依旧没有停下的念头，一路向着西牛贺洲西南方而去，不禁问道。
黄尚道：“我要为我族寻找一个真正的居住地，可以安心发展，不用看佛门眼色！”
“大哥英明！”
百眼魔君赞叹，心中却是不信的。
整个西牛贺洲都是佛门统治，到哪里去寻一片妖族的净土去？
这位还是太过年轻，未免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等碰了壁，就知道好歹了。
壁倒是没碰，再走了一天一夜，忽然炎热起来。
“前面是火焰岭？”
众妖徘徊着，有了退缩之意。
认大哥是为了吃香喝辣，不是为了替他探险，瞧着架势，莫不是要让他们做探路的棋子？
然而下一刻，让他们感到羞愧的话传入耳中：“此山中有莫大凶险，寻常妖族入内，定无生还之理，你们在此地不要动作，如若我有不测，立刻离去，千万不要冲动！”
“大哥！！！”
他们泪目了。
妖二代的境界就是不一样，牺牲小我，成全大我，有这样的大哥，真是太好了。
你放心，我们一定在这里，绝对不会跟进去！
你也放心，你要真的挂了，我们一定第一时间逃走，绝对不冲动！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还是异口同声，情真意切地道：“大哥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承你们吉言！”
黄尚对着他们挥挥手，转过身，风萧萧兮易水寒地踏向了火焰岭。
犹记得……今年上半年，他和金蝉子带着小白龙，从西海龙宫一路来到火焰岭。
在领悟出天火变和金乌变的时候，他的心情是激动的。
没想到大世界这么脏，野外得一个机缘，还是大能布置下的局，就等着不知情的小可爱上钩。
关键是，你很难知道，什么是野生的，什么是阴比伪装的。
比如黄尚此时所凝视的火焰，其实就是乌巢禅师的金乌之火，让有缘者参悟。
只要从中参悟出神通，就与其有了半师之谊，一条粗大的因果之线，唰的一下绕在脖子上。
如果顺服乌巢禅师，那就是师父赐给徒弟的贴心小围巾，如果不顺服，那就是三尺白绫。
这个陷阱，当时金蝉子其实已经看出，以吐血提醒了黄尚，只可惜黄尚对于佛门了解还是不够，没有看出他的意思，一心要拿纯阳真火炼丹，忽略了过去。
而现在他旧地重回，在明知道是陷阱的情况下，化出鬼车之身，开始感悟！
不是纯阳真火，而是太阳真火。
一字之差，差距可就大了。
上古时期，金乌可化作太阳，太阳真火就是金乌的本命火种，光耀众生，为世界带来光和热，后来为了炼丹，控制火候，才有了纯阳真火、三昧真火之类的，都是弟弟。
之前黄尚来此，是收了弟弟，现在他要收大哥大，顺便继续领悟天火变和金乌变。
区别是，不用混世四猴六耳猕猴的身份，而是用鬼车二代的身份！
来啊，当我师父啊！
来啊，因果之线把我绑起来啊！
绑牢点！
就在黄尚轻车熟路，往火焰面前一坐，开始领悟之际，内部的洞天福地中，端坐于扶桑树上的乌巢禅师突然睁眼，面色微微一变。
正如黄尚所想，如乌巢禅师这种大能，都是监察三界，目光放在最顶尖的大局上，如无必要，根本不会俯瞰凡尘。
他虽然位于火焰岭的洞天福地中，却根本不会关注火焰岭发生的事情。
反正只要有生灵从金乌之火里领悟出什么，第一时间就能察觉，何必用“看”那么低级的手段？
不久前，就得了一枚不错的棋子，当然那个不是运气，早有关注安排了，环环相扣，特意引过来的。
可惜啊，最好的通灵石猴轮不到他教导，只能退而求其次，选六耳猕猴了……
不料就在这一刻，一个黑洞般的存在，突然出现。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就这样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带给我惊喜！
不对，只有惊，没有喜！
因果丝线，缠上了一个活讨债鬼。
吞噬气数的活讨债鬼。
气数不自查，但乌巢禅师的实力太强了，布置的结界中更是清晰地看出，一缕缕的紫色丝线从他的体内逸散出去，进入到天地之间。
“怎会如此？”
他震怒至极，立刻顺着因果丝线查看，然后就看到了一个表面上是九头鸟，其实是猴子的家伙。
“六耳猕猴！”
虽然这家伙不念诗，不自我介绍，但对于有心关注的乌巢禅师来说，怎会不认得？
没办法，黄尚的鬼车变远远谈不上完美无缺。
按照他划分的变化四层要素，他第一层外形相貌是没问题，第二层神通变化都没完全继承，第三层更是刚刚入门，唯独第四层欠天地气数这一块，拿捏得妥妥的。
没借钱，我也欠钱。
天地欣慰地笑了。
乌巢禅师愤怒地草了。
他现在故意让因果丝线套上，将欠债规模不断扩大，连乌巢禅师也欠上了……
谁让你要缔结因果呢，天地公正无私，这样好的连坐……担保人，岂能错过？
那代表气运的紫色丝线，哗哗的往外流逝啊！
“停下！”
乌巢禅师鸟在家中坐，债从天上来，心疼得脸都扭曲了。
他的气数，真的不算浓郁。
作为上古妖圣，能在一群同辈死的死，当坐骑的当坐骑的情况下，成为佛门的禅师，哪怕游离于权力体系之外，但好歹有自主的权力，已是很不容易，甚至可以称作小小的奇迹。
如何与众不同，达成这个奇迹的？
这点外人不知，乌巢禅师其实很清楚，他是将本体化作太阳，献于天地，得了大功德，洗去了过往的罪孽，然后再投靠佛门，得其气数庇护，才有了今日。
身为一尊大能，三界最顶尖的那一批存在，依旧在夹缝中求生存，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
这是还债，为当年肆无忌惮，却又未能真正打破牢笼的罪孽还债。
所以乌巢禅师身为妖族大能，气数方面却是短板，真的不怎么浓烈，勉强维持自身。
这个时候，一个讨债鬼贴上来，抽取他身上的气数，令乌巢禅师生出浓浓的杀意。
他的体表大放光明，形成无数光线，普照开来。
顿时间，天上的烈阳也隐去，退居二线，让这位上古时期真正的昊日出场，释放出无穷无尽的光和热。
这一照下，焚烧万物。
别说五百年道行，就算是千年妖王，九千年大妖王，只要不至妖圣之境，都得照面就死！
“六耳猕猴，留你不得！”
乌巢禅师已经顾不上这家伙是混世四猴，是妖族大运最后的反抗，也是他在佛门中获得关键地位的棋子，为了停止气数的流逝，他必须用太阳真火将其活活烧死。
这其中还有个关键，如果是六耳猕猴形态，他还真的不敢痛下杀手，因为六耳身上具备着大气数，但现在变成了鬼车，就趁着这个机会，将之烧成灰，天地也不会怪罪！
“来了！”
与此同时，黄尚也感受到那股可怕的威胁，自己完全无法反抗的大威能，心中也不免紧张。
这是赌命了。
虽然不是真正的性命，六耳猕猴这具分身死了，还有通灵石猴孙悟空。
但在这个各路大能云集，深不可测的大世界，六耳猕猴在暗，通灵石猴在明，才有可能完成他想要局面。
如果六耳猕猴死在这里，之前全做无用功不说，后面悟空单枪匹马，很多事情也不方便做，计划大大受损。
好在他安身立命的根本，不是指望乌巢禅师手下留情，恰恰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新兄弟姐妹。
哪怕他们站在百里之外不动……
但只要在那里，贡献着气数，就够了。
果不其然，那焚天焚地，焚烧一切的火焰，穿破苍茫，落了下来，却是停在了黄尚的头顶，愣是不敢往下落。
扶桑树上，乌巢禅师起身，面露错愕。
这头“鬼车”的气数古怪至极，竟然……
杀不得！
欠钱的是大爷，那一群欠钱的呢？
太爷！
所谓气数，从某种方面来看，也可以当成天地的好感度。
气数未尽，就是天地不希望目标死，如果强杀了，天地会厌恶下手者，削减其好感。
所以当黄尚这位欠债一哥，汇聚了一帮麾下，组成欠债者联盟，不断供给气数时，天地乐了。
自从放贷以来，还真的没见过这种货，当然希望再接再厉。
所以你杀啊，你敢杀了联盟的头号招牌，欠债队长，看看老天爷放不放过你！
这个境界，叫做“无气胜有气”！
乌巢禅师也是大能，很快明白了这点，神念一扫，发现侯在远处的百眼魔君一行妖族，立刻传音：“吾乃金乌，这鬼车乃六耳猕猴变化，为的是骗取尔等的气数，速速与其解除关系！”
百眼魔君扮演会放激光的欠债侠，哈哈一笑；
犀牛大王扮演债神、巨债人和债眼，哈哈三笑；
蜘蛛精本族出演黑寡妇们，笑作一团；
另外一群超级债主们也全都不理，空气洋溢着欢快的气息。
欠债者联盟坚不可破！
关键是他们的逻辑很清晰。
就你还妖圣？那我还如来玉帝呢！
如果真是妖一代，早就把那妖二代弄死了，还需要用言语来惑心吗？
真别说，道理还没错，乌巢禅师确实是搞不定黄尚，才不得不传音。
眼见那群傻子不肯脱离关系，乌巢禅师不得不转回来，正式露面，冷冷地道：“六耳猕猴，你要作甚？”
黄尚也不回答，嘴努了努，指向太阳真火：“解除它！”
乌巢禅师明白了，却开始劝说：“孩子，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翻译一下：因果之线是控制，而是一种前浪对后浪的投资和支持！
这种默默支持，在特定时期，换来些回报，完全合情合理啊！
后浪黄尚笑笑，上前一步。
前浪乌巢禅师退了一步。
后浪黄尚上前三步。
前浪乌巢禅师跑没影了。
显然，前浪对后浪的支持力度，还不够。
乌巢禅师再度现身时，也不装了，怒极而笑：“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作为从天地初开就诞生的先天生灵，乌巢禅师经历了妖族兴衰，神佛起落，就没见过这么缺德的！
这其实就是著名的理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只是黄尚以一种另类的方式，将这个核心思路发挥到了极致。
结果是，乌巢禅师拂袖，漫山遍野的太阳真火突然一晃，一股气息消散。
这团背后有大能布局的机缘，终于成了无主的机缘！
啪！
黄尚也感到自己身体外，似乎有某根丝线断开。
这不是错觉，他硬生生逼着乌巢禅师割舍了这片火焰，断去了第一根因果丝线。
为了庆祝，黄尚当着乌巢禅师的面，将太阳真火给收了。
谢谢妖圣老铁的一个??！
还有吗？
这不是开玩笑，黄尚是真的要。
因为他身上的一条因果之线断去了，还有另外一条更加隐蔽的！
所以他收了外围的火焰，完全没有满足，九个脑袋一转，十八片翅膀扑棱扑棱地扇动，往着里面的洞天福地冲来。
“泼猴尔敢！”
乌巢禅师大怒，追在后面，敢要出手，就见黄尚身子一晃，主动往他迎过来。
他一哆嗦，赶忙收手。
这个逼真的敢迎上！
要碰瓷啊！
是的，老禅师慧眼如炬，预判得半点没错。
但碰瓷者心中自有一方天地，以为自己不出手，就能避免了？
错！
黄尚直接飞入洞天福地，与听到的一样，并不宽阔的空间里，供养着一颗老歪脖子树。
扶桑树已经被伤害到这个份上，乌巢禅师还供养着，这不仅是爱，更代表着重要性。
“哎呦！”
所以黄尚笔直地飞了过去，然后一声演技全无的惊叫，突然失控，啪嗒一下，撞在老歪脖子树上，九个脑袋往树干里面一插，身子晃了晃，没动静了。
乌巢禅师是吧？金乌大圣是吧？下棋的操盘手是吧？
小爷我今天就赖这里了，不起来了！
……
（看看后面能不能再写出一更，不能保证，别等。）
第二十七章 我们有家了！
“你还要我怎样？要我怎样？”
眼见黄尚一头……九头插了进去，那本就老歪脖子的扶桑树顿时哆嗦起来，气数被狂吸，乌巢禅师给恶心得哦，都快唱出来了。
“解了因果线！”
闷闷的声音从树洞里传来，黄尚的目标很明确。
“孩子，因果线解除了，你是自由的！”
乌巢禅师身为佛门禅师，毫不迟疑地打了诳语。
他不认为《般若心经》那条隐秘的暗线会被发现，当然不会承认。
这也是他爽快解除太阳真火的原因，只要这条线存在，这猴子依旧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未来还是要受他摆布。
谁知道他这样一说，黄尚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插在扶桑树里面不动了。
咔擦！
扶桑树受不了了，老歪脖子的角度继续倾斜，那角度都没法上吊了。
树枝尽头的鸟巢开始歪斜，似乎要砸落在地上。
“不！！！”
乌巢禅师面色剧变，眉宇间露出无尽的狰狞，上古之时那个肆虐天地的大妖回归，狂吼道：“泼猴，你要是毁了我的树，我定要你的命！”
噗哧！
黄尚将一个头拔了出来：“老羽长，我是来谈判的！”
不能逼急了，否则这金乌真的可能拼命的。
他真要痛下杀手，天地也不可能直接灭了他，顶多是大削气数，万年谋划落空。
但瞧现在这样子，如果扶桑树没了，乌巢禅师所收到的伤害也不会少，两害相权取其轻，再加上要出一口恶气，当然会痛下杀手。
见黄尚拔出一个头，说明事情可以商量，乌巢禅师赶忙道：“你要什么，说啊！”
黄尚也不废话，一本《般若心经》，往面前一丢。
乌巢禅师沉默了下，不再抵赖，伸手一拂，将第二根因果丝线斩断。
黄尚感觉身体再度一松，与眼前这位再无瓜葛。
噗哧！
他也是信守诺言的，将第二个头从扶桑树里面拔了出来，然后将《八部天龙经》和《地藏菩萨本愿经》，摆了出来。
乌巢禅师一怔：“这些不是我的因果线！”
佛门擅长因果之道，因果丝线布置得可谓神不知鬼不觉，巧妙至极。
从《波若心经》上面就能看出，这本佛教传承直接牵扯出了好几个目标，从金蝉子，到老鼠精地涌，再到六耳猕猴，正是乌巢禅师这位大能的手笔。
而《八部天龙经》和《地藏菩萨本愿经》，是黄尚在乌鸡国宝林寺门口的两座金刚相所悟，是无差别千里一线牵，有缘你就来。
还真不是乌巢禅师做的，属于佛教的一贯特色。
我佛慈悲！
但黄尚不管啊，一事不烦二主，既然这里都断了两根线了，那就继续解决呗！
乌巢禅师眼见着家伙该不要脸的时候不要脸，该愣头青的时候愣头青，也不跟他解释，直接挥手，在空中燃起两条火线。
噗哧！噗哧！
将两根因果之线烧开。
黄尚的另外两个头也拔了出来。
还剩下五个头。
第一次，黄尚觉得九个头的设计还不错。
碰瓷的时候可以一个一个往外拔，哪像人族老大爷老太太，要么起来要么不起，只能做一次性买卖。
鬼车，赞！
鬼车的棺材板又开始动了。
别说鬼车，乌巢禅师都有些后悔。
早知道这货如此难缠，就不该黏上这泼猴，现在甩也甩不掉。
不过好在扶桑树支持了下来，给了乌巢禅师希望。
活了上万年的存在，都是不会意气用事的，这回虽然栽了一个小跟头，但仔细想起来，损失的也只是一枚棋子，乌巢禅师不希望事态落入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面色特意舒缓下来：“你还要什么？”
黄尚道：“我今年多大？”
乌巢禅师咧咧嘴：“一岁。”
黄尚道：“一个一岁的孩子，最缺乏什么？”
“我看你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一颗羞耻心！”
乌巢禅师都被逼得吐槽了，深深吸了口气：“你想要妖族的天赋传承？”
乌巢禅师并不知道黄尚领悟的是法不传六耳，从某种意义来说，一切功法都等着窃听。
站在乌巢禅师的角度，当然认为一个一岁的宝宝，最渴望强大的功法。
黄尚也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将天火变和金乌变的心得体会传来？”
乌巢禅师奇道：“我传给你，依旧有因果联系！”
黄尚道：“你丢在地上，我偶然间捡到，就不算了。”
乌巢禅师气极而笑：“好一个偶然间！”
妖族要是早出了你这么个泼猴，或许还真的不至于沦落到这个份上。
看来混世四猴，不是白给。
不过这种小事，不值得他拒绝，将自己对于两门神通变化的心得，化作一部名字很傲天的《金乌焚天诀》，烙印在一根金色的羽毛内，飘飘摇摇丢在了一边。
黄尚伸手一招，查阅了下，噗哧一声再拔出了一颗鸟头。
即便有了法不传六耳，能让对方总结出变化心得，也省了无数功夫。
不过他真正的目的，其实是观察乌巢禅师，是不是主神殿埋在大世界的炸弹。
之前气数共享时，他也想要借着机会摸底，但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再加上以断去因果之线为主，没能摸得出来，就觉得那鸟毛软绵绵的，手感意外地不错……
现在终于有了判断。
还是那句话，内部的争斗可行，唯独大是大非不可动摇。
乌巢禅师作为大能，想要布局落子，那很正常，但如果他涉及到了主神殿的渗透，就是另一个性质了。
好在从目前的种种迹象来看，乌巢禅师是炸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以初步排除。
接下来的条件，要好好思量了。
其中一个是初衷，不会改变。
“我要火焰岭！”
“你要什么？”
乌巢禅师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黄尚知道他岁数大了，贴心地解释道：“我自出生后，就颠沛流离，没有一个合适的洞府，不久前积雷山万岁狐王想招我做上门女婿，我却拒绝了……”
乌巢禅师一奇：“为何拒绝？”
万岁狐王也是他曾经下的一步棋，可惜受限于先天，终究还是不能成为合适的棋子。
是的，那位在外妖眼中威风八面，基业极大的狐王，在真正的大能眼中，连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何等可悲……
而六耳猕猴去积雷山，这件事乌巢禅师也略略关注了一下，如果六耳猕猴落户，那积雷山气数必然大涨，数千年的积累爆发出来，倒是成为了棋子的推动和辅助，很是不错。
黄尚道：“我看上了你的火焰岭，觉得这里更好，放心，这处洞天福地我不要，只要外面那七万里山脉，里面归你，外面归我，你再帮我挡住佛门的窥视，这里毕竟是西牛贺洲，别的地方真不方便……”
乌巢禅师看着面前这个侃侃而谈的一岁宝宝，真的震惊了。
碰瓷了我，不想着跑路，还想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
黄尚十分坦然地看着他，等待同意。
一定会同意的，因为这个要求听起来荒谬，其实比起前面几个都要轻。
他既然敢做前面几个，为什么不敢要求将现在的火焰岭，未来的浮屠山，当作自己的道场？
至于乌巢禅师会不会弄死他……
能弄死现在就弄了吧，还怕一个刚刚赔了钱的年轻小伙，反过来再推自己一把？
果不其然，乌巢禅师缓过神来，颔首道：“好，外面七万里火焰岭，是你的了！”
噗哧！
黄尚拔出了又一个头，还留下三个头在扶桑树里面。
乌巢禅师不想墨迹了，直接道：“一次性说吧！”
黄尚干脆了当：“你帮我三次，力所能及，不伤气数的出手！”
换成之前，乌巢禅师肯定气笑了，但此时直接点头：“好！”
一场一岁宝宝对几万岁老头的碰瓷，以斩断气数，获得功法，获得家园以及三次出手机会为条件，落下了帷幕。
而当黄尚将最后三个头拔出后，摇身一变，变回了真身六耳猕猴后，乌巢禅师眉宇间的狰狞又回归，准备出手。
不杀了你，也把你揍一顿，出一口恶气。
可黄尚早有所料，先发制敌：“老羽长，后辈失礼了，之前多有得罪，实是被逼无奈，我族所求的就是自由，绝对不愿束缚在因果的牢笼里！”
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变得恭敬起来的后辈，乌巢禅师微怔，倒是生出了欣赏来。
碰着碰着，碰出感情来了。
他由衷夸赞道：“你这猴子，真是个妖种，也罢，去将你那些手下接了，好好在此培养，看能不能为我族争出一个未来！”
“多谢老羽长，我先把鬼车的弟弟妹妹安排好。”
黄尚点点头，以鬼车的声线和气息，向着百眼魔君传音：“走！”
“大哥！！！”
众妖悲呼回应。
终究还是失败了吗？
明明那么坚定不移地支持着大哥，连那个冒充金乌大圣的敌人诱惑，都完全没有动摇，没想到，大哥还是要离去了。
果然火焰岭的凶险不是假的，在西牛贺洲寻找一片妖族的乐土，更是无稽之谈。
知道事不可为，以百眼魔君和三头犀牛大王为首，齐齐开始奔逃，完成鬼车大哥的遗愿。
黄尚颇为感动。
虽然这第二批小弟小妹们，没有一个肯在原地等他一息，但他们在夕阳下奔跑的身影，眼角边是含着泪的，这就够了，这就够了……
反正到了无法力敌的生死存亡关头，欠债者联盟还会聚集的！
这是他的一张底牌。
也有限制。
对乌巢禅师管用，是因为这位禅师情况特殊，明明在烈火烹油的佛门之下，气数却是少得可怜，才会收到威胁。
换成那四大菩萨之类的，一旦舍得耗去气运，完全可以将联盟灭杀一空。
所以不能依赖这种招式。
实力才是真正的根基。
于是乎，黄尚侧耳倾听积雷山的情况，准备将自己真正的班底接过来。
“我们有家了！一个不用受佛门掣肘，可以好好发展，为了未来打拼的家！”
……
与此同时。
美猴王也来到了西牛贺洲。
自从决定去学一个长生不老术，美猴王雷厉风行，说走咱就走，编了筏子，竹竿作篙，堆积果子，往南赡部洲而去。
两州远隔亿万里，自不是一日之功，美猴王在海上飘着，饿了就吃囤积的果子，漂泊半月，终于靠了岸。
结果发现，自己还在东胜神州。
海边有人捕鱼打雁，美猴王还是第一次看到人族，走近前，弄个把戏，吓得那些人丢筐弃网，四散奔跑。
美猴王演得天真无邪，大感有趣，拿了衣裳，也学人穿在身上，摇摇摆摆。
接下来，他在市井中学人礼，学人话，专走名山大川，朝餐夜宿，一心访问佛仙神圣之道。
被骗光了偷来的银两，又被老人家讹走了衣服，经历七七四十九难，美猴王终于渡海，来到了西牛贺洲，然后在命运的指引，来到了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站在石阶前，美猴王充满期待的目光深处，闪过一抹坚定。
在这一路上，他都想着能不能去别的地方，可兜兜转转，最后还是来到了这里。
六耳猕猴的因果丝线，可以通过搏命和巧计断去，那么通灵石猴呢？
难！
难到极致！
他知道，菩提祖师肯定与佛门有关。
这不是臆测，无论是灵台方寸山这样的地点，还是西方妙相祖菩提，这个佛门的名字，都是再明白不过。
而菩提祖师的传授，还不是乌巢禅师那样偏向于阴谋的小道，是真的传授了完整的神通变化，长生不老之术。
不比六耳猕猴需要一步步往上爬，美猴王的.asxs.太高了，高到沉甸甸的师恩没法偿还，高到必然要走上那命运的轨迹？
而这一切，恰恰是考验。
对于通灵石猴的考验，对于混世四猴的考验，对于妖族的考验，对于天地的考验！
历史的车轮，呼啸而来……
是碾过野性与自由？
还是反被撞得粉碎，闯出一个真正的大圣？
敢问路在何方？
路在脚下！
走着！
第二十八章 上灵山，偷宝贝！
匆匆三年而过。
对于无数高居云端，监查三界的大能来说，三年只是一个小瞌睡的时间。
对于居于深山老林，灵智初开的小妖来说，三年也只是吃吃喝喝，拉拉尿尿，稀里糊涂就过去的时间。
可对于西牛贺洲的火焰岭中，三年却是日新月异，造就了一番新气象。
绵延万里的火焰仍旧存在，只是外强内空，对外生灵勿近，对内全力支持，条条金焰射虹霓，道道玉烟飞彩雾。
绵延七万里的山脉被分为五峰十三洞，元气流通，自成一格，借天地之威，筑灵秀洞天。
居于此地的修炼效率，远非外界可比。
“呼！”
小白龙伸着腰，从玉龙洞内走出。
他的一对龙角几乎化去，只露出尖尖。
对于龙族来说，露出龙角龙鳞，本是高傲。
哪怕他们知道人身合周天大道，最适合修炼，也一直不肯舍弃真龙的高傲，所以哪怕化成了人形，也要竖两个角角，以示身份。
不过小白龙很清楚，这其实也与龙族后天的提升缓慢有关。
得益于先天的强大，龙族降生后，没多久就能与五百年道行的大妖相匹敌，最低的下限，都是许多妖族梦寐以求的终点，但很多龙族终其一生，也就在这个层次徘徊。
他们不是想要保留龙角，有些是真的连化形完全都不行。
现在短短三年时间，他的龙角完全消失，如果传回去，连一直对他吹胡子瞪眼的西海龙王，也会老怀大慰的。
熊孩子，出息了。
“得益于这片福地！”
经过这些年的见闻，小白龙也不觉得天王老子我最大了，知道财侣法地的重要。
如此进步速度，是七万里火焰岭的功劳。
此地万年以来都无生灵居住，一直是乌巢禅师的道场，元气纯净，太阳真火又是创生毁灭之源，在这里修炼，连四海龙王都要羡慕。
毫不夸张地讲，除了灵山大雷音寺以及斜月三星洞等几处秘境，西牛贺洲不会再有更好的修炼之地了。
而这里，成为了他们的家园。
别说之前还辗转万里的底层妖族们，就连小白龙都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呼！
正想着呢，远处传来一道嘹亮的龙吟声，一条漂亮的玉龙从下方升起，如同长虹横跨长空，蜿蜒而出。
“又变成我的模样了？”
小白龙脸一黑，十分接受不了自己被变化。
好在下一刻，那玉龙又变为一条翻江倒海，桀骜不驯的蛟龙，然后展开双翼，变成了一头煌煌大日，遮天而行的金乌，再往地下一落，化作一头金鼻白毛老鼠……
蛟龙变，金乌变，灵鼠变，白虎变，灵鹿变，美鸡变……
最后落在地上，成了六耳猕猴。
七十二变化无穷！
黄尚各种变化，全部是三层圆满，将生命波纹都完美模仿，只是在气数上还不能复制。
这三年，他主要做的两件事，就是炼制仙丹和神通变化。
一炉又一炉的纯阳救苦丹出炉，增进各洞洞主的修为，同时与积雷山互通有无。
在得知黄尚占了火焰岭后，万岁狐王立刻放弃了招上门女婿的想法，将之当成盟友来对待。
由积雷山提供各类宝材，火焰岭出售成品丹药。
别看积雷山坊市成立已有上千年，仙丹依旧不多见，属于拍卖场中最后压轴的宝贝。
现在源源不断地供给，顿时将档次大幅度拉升。
以前是五百年道行的大妖前来，现在连千年道行的妖王都闻风而动，时不时汇聚此地。
规模进一步扩大。
万岁狐王没招到女婿，倒是招来了腾飞的快车道。
他所付出的，不仅是各类宝财，还有妖力资源，向火焰岭不断输送中层管理妖才。
黄尚转战万里，带队流浪，除了一众弟弟妹妹不离不弃外，中下层的妖族整日逃跑，等到了积雷山，只剩下了万余。
剩下的也不全是忠心不二，还有些随波逐流懒得思考的，能力良莠不齐，撑不起一个真正的大势力。
现在有了妖口贩子万岁狐王，一切才走上正轨。
不断引流，班底不断雄厚，中下层的统领班子，撑起了真正的一方势力。
黄尚目前还不指望他们能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是不愿意看到大王一消失，下面的小妖马上一窝蜂散去，直接分崩离析的状态。
所以说，炼丹带来的帮助，是整个势力的提升。
其后神通变化的参悟，则是自身实力的全面提升了。
天罡神通观察天地万象，由于火焰岭的排他性，这里其他的天象很少体现，最主要的就是天火。
那也不必舍本取末，直接就研究天火变，修炼乌巢禅师的《金乌焚天诀》。
黄尚的层次本来就高，这门当世的顶尖绝学主要的作用，是令他更深入地了解这个世界的丹法规则。
纯阳救苦丹服用了不少，通过外丹提升修为，必然变得缓慢，但事实却是，他的修为依旧在大踏步提升，短短三年时间就向着七百年逼近。
按照这个速度，冲破千年关隘指日可待。
这也得益于通灵石猴那边的发展。
美猴王拜入菩提祖师门下，被赐法名孙悟空，打破顽空须悟空。
而入了门下后，菩提祖师并没有一开始就传授道法，悟空先上幼儿园，与一众师兄学言语礼貌，讲经论道，习字焚香，然后顺便扫地锄园，养花修树，寻柴燃火，挑水运浆……
忙里忙外家务一把好手。
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月嫂呢。
这不仅是磨练心性，压制野性，更是适应灵台方寸山的灵机。
悟空不负所望，很快适应，然后大肆吞噬。
于是乎，黄尚确定了，通灵石猴的天赋，正在通灵二字。
不需要自主修炼，无穷灵机就哭着喊着，涌入体内。
灵台方寸山的元气粒子，不做反抗，任由吸纳驾驭。
悟空干了三年月嫂，不知不觉，已有了三百年道行。
这还是在没有系统功法的情况下……
六耳猕猴表示很干。
天下妖族表示特别干。
真的躺着也升级，普天之下，独此一份。
怪不得妖族敢将最后的气运押下，而佛门早早要摆开算计，图谋这股穷途末路，却依旧浩大的气数。
黄尚清楚，原剧情里悟空入菩提祖师门下，学艺差不多二十年，前七年打杂，再三年传授正统丹法，从第十年开始，学习地煞七十二般变化，后来又传了筋斗云……
二十年的时间，从无到有，成就了一个大闹天宫，战天斗地的齐天大圣。
这倒也罢了，黄尚在意的是，如果悟空的线，还按照原剧情里发展，二十年一过，菩提老祖就赶他下山，那留给六耳猕猴的时间，也只有二十年时间。
这二十年，他的修为不仅要趋至妖圣之境，最重要的是查明主神殿到底埋了哪些炸弹进来，两尊混世妖猴，又怎么以一种合情合理的方式，将这些炸弹一一打破。
有了悟空那边的通灵天赋，资质驽钝的六耳猕猴也得了益，在神通上进步颇大。
天罡是观察天象，地煞是观察生灵，这一天一地两种神通变化，真是博大精深，怎么研究也研究不够。
此时黄尚变化了一圈，回归成六耳的本相，刚刚要去找众多弟弟妹妹玩耍一二，就见一道金光从天边飞来。
他伸爪一招，金光落了下来，变成一封书信，上面写的正是梵文。
“金蝉子的信？”
黄尚扫了一眼，露出凝重。
当年他们找到家后，金蝉子告辞，继续游历。
在这位佛祖二弟子心中，这或许只是一次别样的旅程，让他亲身经历一下妖族是怎么生存在西牛贺洲的，有助于寻找心中的佛法。
分别之时，双方也没有矫情，黄尚挥挥爪子，金蝉子双手合十，只有小白龙最伤心，还追问大家是不是朋友。
现在看来，是的。
因为金蝉子传信提醒，积雷山势大，佛门天王有意出手，犁庭扫穴，灭了群妖。
这是意料之中的坏事，黄尚立刻改变主意，往乌巢禅师的洞天福地而去。
涟漪荡开，扶桑树印入眼帘。
看到他到来，这棵神树微微抖了抖，顿时惊动了鸟巢上修炼的乌巢禅师。
老禅师睁开眼睛，看了过来：“积雷山有难了？”
黄尚点头：“我们要跟佛门干上了！”
乌巢禅师失笑：“年轻气盛，你觉得自己能赢？”
黄尚也笑道：“当然不能赢，但我也不想输。”
他爬上扶桑树，坐在枝头，与乌巢禅师面面相对：“老羽长，除了西牛贺洲，我族可有其他去处？”
乌巢禅师斜了他一眼：“你近来四处打听，早有此等想法，何必明知故问？”
黄尚道：“终究没有去过，不知消息真伪，老羽长天皇得道，应是亲眼见识了四部洲的形成吧？”
“然也！”
乌巢禅师露出追忆之色，开始吟诗了：“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
不愧是金乌大圣，不是那些后辈可比，整整吟了半个时辰，一首诗篇才落下帷幕，入了正题。
根据乌巢禅师所言，上古之时的“人界”是一个整体，后来群妖大战，才分成了四大部洲。
那场大战，是上古时期的终结，打得天崩地裂，天穹被破开大洞，大地被打成四份，群妖陨落如雨，过半的妖族大圣直接去世，其他的也纷纷重伤，奠定了后来的坐骑之基。
而那一战后，三皇五帝出现，三皇治世，五帝定伦，带领人族正式走向天地之主的位置。
三皇五帝所在的地方，正是如今的南瞻部州。
所以南赡部洲是人类正统王朝居住的地方，其他三洲其实都是迁徙过去的。
其后佛祖于西牛贺洲的灵山讲道，奠定佛门根基，东胜神洲则有十州仙山，神仙众多，基本上不愿意在天庭任职的仙人，都生活在东胜神州仙山里。
这三大洲，在原剧情里出场次数，是最多的，还有一个北俱芦洲，全程跑龙套，被佛门极其不待见……
为什么同为四大洲，北俱芦洲会被遗忘，以致于毫无剧情可言？
为什么北俱芦洲也不存佛法，如来却不派佛教徒前去弘扬？
这就要看生活条件了。
不是太穷，是太富。
南瞻部州的人道王朝，已是正统，有天地大运，神仙妖佛不敢轻犯，但王朝内部，也免不了压迫纷争，兴衰更迭。
北俱芦洲则不然，这个呈四方状的大洲，是许多人心目中的圣地：
地上铺黄金，夜晚也光明，到处都是游园果树，器物都是琉璃水晶。
那里的人身长一丈四尺，面容方正俊美，无忧无虑，不争不抢，不用吃人参果，平均也能活一千多岁。
他们饥饿时，就从路边采摘糠米，放在锅中，不需要美食博主，饭自然而然就熟了，烹饪味道还极度鲜美。
如果不想自己做饭，也可以看路边有谁在做饭，去凑着吃。
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因为只要米放在锅里，五个人在锅边，就有五人的量，五百个人在锅边，就会自动出现五百人的量。
只要做饭的人不起身，可以一直吃饭，无限续杯。
而这里的人，没有情感上的纷争，只要求爱的和被求爱的产生眼神上的对视，就可以确定是否要相伴一生。
确认过眼神，我遇上对的人，不是歌词，成了现实。
而且还有免费的dna鉴定，恋人可以携手来到树下，如果两人是失散多年的哥哥妹妹，不可以通婚，树就不动，反之树就会弯下腰，用枝叶为两人做一个小屋，直接在里面嘿嘿嘿。
段誉如果生活在这里，就不需要害怕了，虽然他本来也不怕……
而夫妻结合后，生下孩子后，可以自己照顾，也可以放在路边，来往的路人见到孩子，都会喂养。
汝之子共养之。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许多。
富强、和谐、文明、平等。
这就是北俱芦洲。
然后佛家评价，这地方是八难之地啊！
只有**富足，没有精神富足，不懂得苦难和灾厄，悟不出佛法的无上精妙，毫无疑问，显而易见，毋庸置疑，这种生活，不是真的美好。
反观西牛贺洲的人们，虽然生活困苦，朝不保夕，随时可能面临干旱水灾等神为制造的灾难，时刻可能被菩萨们的坐骑吞吃，连国王都不可幸免，但他们沐浴在佛法的光辉下，这才是真正的美好。
我佛慈悲！
不过乌巢禅师还告诉黄尚一点，北俱芦洲的背后也有大佬罩住，正是三界之主，玉皇大天尊。
正是北俱芦洲的人们，虔诚地信仰天帝，才能有现在的生活。
总结一下：
东胜神州是道教地盘，西牛贺洲是佛教地盘，南瞻部州是人族正统王朝，北俱芦洲是玉帝的信仰后花园……
整个人界，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黄尚比较之后，发现妖族在西牛贺洲兴风作浪，不无原因。
东胜神州不能去，道教对妖族下手更狠，不当坐骑，就打死；
南瞻部州没法去，妖族的气数已经够低，如果再吞吃那天朝上国的人族，自消气数，死得不要太快；
北俱芦洲不敢去，玉皇大天尊可不是电视剧里面那个躲在桌子地上求救如来的怂货，这位是真正的天地老大，孙悟空大闹天宫，只是打到了灵霄宝殿外，玉帝不堪其扰，就传旨让如来前来拿妖猴，上下级关系一目了然。
转了一圈，还真是只有这个西牛贺洲可以生存。
佛教反倒是软柿子了。
毕竟佛教讲究苦难，妖孽的存在，可以令西牛贺洲上的人族多多感受佛光，感悟佛法的可贵。
许多放虎归山的妖孽，脖子上也缠着因果丝线，以备日后使用……
将大局明了后，黄尚再思考怎么保住积雷山这片来之不易的妖族根据地时，也有思路了。
首先，在敌人的大本营，想要靠硬刚获胜，那是想都别想的。
灵山自如来佛祖下，有四菩萨、四天王、八金刚、五百尊罗汉、八百比丘僧、三千揭谛、大众优婆塞、比丘尼等等，论实力略逊于道教群仙，但差距绝对不大，而且还有许多诸如托塔天王李靖之类的精佛党，在天庭任职。
此次要灭积雷山，只是四天王中的广目尊天王推动，单看实力，万岁狐王都能把这所谓天王吊起来打，但他敢吗？
如果冒犯，后面绝对是大军压境，将积雷山犁庭扫穴，灭绝满门。
所以此次佛门释放出信息，其实也有让积雷山投降的意思。
解散坊市，封闭山门，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姿态，沐浴在佛法的光辉下，危机自行化解。
黄尚知道那不行。
万岁狐王不会甘心自己一生的努力荡然无存，更不能容忍妖族的脊梁骨被打断！
一场冲突不可避免！
那么刚刚发展起来的火焰岭，是作壁上观？还是参战？
“既然我族无法去其他三洲，那么西牛贺洲不能放弃，积雷山不能放弃！”
黄尚看向乌巢禅师：“老羽长之意呢？”
乌巢禅师沉默下去。
意思已经很明白。
他现在是佛门禅师，不再是那头焚烧一切的金乌，立场早就变了。
黄尚叹了口气，迎向乌巢禅师的目光，还看出那眼神中的劝诫之意。
不要螳臂当车，该退缩时，必须退缩。
“我办不到！”
黄尚不会坐视不理，也不会螳臂当车。
他选的是第三条路：“老羽长，灵山可有阵法？”
乌巢禅师一惊：“你要作甚？灵山庄严大觉，可不是你这泼猴撒野的地方！”
黄尚笑道：“非我非我，是地涌妹子，她在灵山可有一份机缘？”
乌巢禅师掐指一算，目现异色：“你这天赋倒也有趣，不错，那金鼻白毛鼠确实有一份机缘！”
乌巢禅师不知法不传六耳，还以为黄尚觉醒了因果方面的天赋，才能前知老鼠精的未来。
黄尚道：“那便是了，我不欲与佛门正面冲突，也该找些活计让他们做做，不要总是盯着我族，望老羽长助我成事！”
乌巢禅师目光流转，展开五指，一枚羽毛飘飘摇摇，落在了扶桑树前。
黄尚捡起，行了一礼。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乌巢禅师能冒险为之，已是仁至义尽。
他雷厉风行，转身离开，直接去往地涌的洞府。
“大哥来了？”
地涌迎上来，见到他的脸色，立刻觉得不对：“怎么了？”
黄尚打量这她略带金色光辉的双眸，判断者天眼通修为：“准备准备，我们立刻出发！”
“去哪里？”
“上灵山，偷宝贝！”
第二十九章 三鼠大闹宝雷音
“大哥，我还年轻。”
“我四岁。”
……
“大哥，我想做个好老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去问佛祖啊，看他给不给你机会。”
……
“大哥，若一去不回？”
“那就一去不回！”
……
“能脱离关系吗？”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
……
一路上，地涌找过了各种理由，然后在地上滚来滚去，就是不走了。
能将地涌逼到撒泼的，可见灵山在妖族心目中的恐怖。
其实也不奇怪，初生牛犊不怕虎，随着长大懂事，自然知道母老虎的可怕。
地涌如果还是那个一穷二白的老鼠精，铤而走险，去偷如来座前的香花宝烛，完全有可能。
可她不久前刚刚迈过了五百年道行，成为了一尊真正的大妖，身份地位顿时不同，脱离了底层阶级，这个时候让她冒着万劫不复的凶险去偷蜡烛，那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野性不够啊！”
黄尚叹了口气，对着撒泼的地涌就是一拳。
“呜哇哇哇哇！”
地涌大哭，哭了很久。
果然五百年份的妖精，打起来就是爽。
不过哭完之后，她终于振作起来，握紧拳头：“干了！”
这就对了嘛！
两妖一路向西，往西天而去。
从地理位置上，西天灵山大雷音寺，位于西牛贺洲的正西方，距离他们所在并不太远。
一个月后，两妖跋山涉水，终于到了。
“没有筋斗云，是真的惨……”
黄尚对于这个超大地图几乎绝望，地涌倒是很习惯，只是隐隐感到远方那浩荡的灵机，腿抖得厉害。
为了鼓励，黄尚又给了她一拳。
老鼠精顿时咬牙切齿，斗志昂扬。
“我们走地下！”
黄尚没有托大，摇身一变，也成了一只老鼠精，往地下钻去。
得益于白毛老鼠的天赋神通，他钻入地下有种奇异的惬意感，四周的土石在前方自动翻开，完全不费力气地行进，甚至感觉比起地上还要快。
犹记得天龙世界会地行术的土行孙，现在他是土行爷了。
当然，更快只是错觉，相比起地面和天空，土行的速度肯定是相对缓慢的。
尤其是进入灵山地界，他们不仅要躲避上方的查探，还要防止土地神通风报信，可谓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进来了！”
半个时辰后，两鼠发现泥土都带上了佛像的辉煌金光，知道自己完全进入了灵山地界。
又半个时辰，泥土已经金黄金黄的，有种挖出去卖了都能发大财的感觉，可见他们已经深入了大雷音寺的所在。
总的来说，还是无惊无险，自己吓自己。
地涌胆子打起来了，轻笑一声：“大哥，如果我是如来，就在地下埋伏一……”
“小心！”
说到一半，黄尚的鼠尾巴一甩，卷住地涌，向后退去。
轰隆！
前方的地道突然破开，石子摇晃中，一头黄色皮毛，体型硕大的老鼠钻出，阻挡住两鼠的去处。
黄尚面色一沉，地涌躲在他的身后，用爪子给自己的嘴两下，才朝前看去。
三只老鼠，面面相觑。
那黄皮老鼠本来凶神恶煞，一看到皮毛雪白，花容月貌的地涌，黄豆般的小眼睛顿时眯起来，露出了清晰的色光，鼻子上的胡须耸动着：“你滴！花老鼠滴！留下留下！”
“东瀛老鼠？”
黄尚一怔，掐了个法诀，加以探查，才发现对方的来历：“原来是那个黄风怪！”
说起老鼠精，很多人第一反应就是《我的天王爸爸》，陷空山无底洞的地涌夫人。
但其实还有一头老鼠精，叫黄风怪。
他是灵山脚下得道的黄毛貂鼠，偷吃了琉璃盏内的清油，话说佛门怎么老是这些东西被吃，太富了吗？
反正吃了后，黄风老鼠实力大进，占山为王，抓唐僧，打孙悟空，熟悉的剧情三步走。
那时沙僧还没入队，也没人说“大师兄，师父被妖怪抓走啦”，悟空直接上去大战，与黄风怪正面交锋三十回合，不分胜负，黄风怪吹起狂风，被刮得空中乱转，火眼金睛几乎瞎了，直接败下阵来……
八戒全程念经祈祷，刚入队就和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领导师父保持一致，然后背着悟空去寻医，其实就是找外援，最后请出了灵吉菩萨，用飞龙杖降服了黄风怪。
堂堂齐天大圣，被关了五百年后，连个灵山前的老鼠精都打不过！
这还不算，也正是从黄风怪这一战起，开启了场外求援的套路。
打不过？找神仙！
打不过？找菩萨！
次次公费旅游，把以前没玩过的洞府去了个遍……
那是后话，但黄尚一看到这黄风怪，就很是恼火。
更恼火的是地涌，她明明是白的，花老鼠是什么鬼？
两鼠对视一眼，齐齐出爪。
（゜?゜）~乁乁
（|||)｝乂（）
（）乂（x﹏x）乂（）
经过一番龙争虎斗，两只白毛老鼠终于将一头黄毛貂鼠，斩于马下……按在土里摩擦。
地涌拎起黄风头上那一小撮毛皮，阴恻恻地道：“想死？想活？”
黄风回答得很迅速：“想活！想活！”
下了禁制，带路的小弟有了。
黄尚为妖族的风气点了个赞。
怂都怂得这么直接，半点不含糊，就很省事。
相比起外来的他们，黄风是灵山的地头鼠，灵山地下四通八达的小道都是他钻出来的，有了这个小弟带路，确实省却了很多功夫，增加了几分安全性。
至少地涌的心就踏实下来，胆子大了许多。
黄尚都不忍心告诉她，是铁定会被发现的。
两头五百年道行的妖族，想瞒得过大能如云的灵山，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宝贝，那是白日做梦。
所依仗的，不是自己的本事，而是看人家愿不愿意给你偷。
这听起来很没道理，但其实是有道理的。
明白了四部洲局势后，黄尚也算看透了，佛门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进军南瞻部州，将信仰传播向人族正统王朝作准备。
在这个大目标下，其他的一切，都是旁枝末节。
所以他大胆猜测，位于西牛贺洲的妖族，不仅是让各国百姓明悟佛法真谛的推动力，还是未来九九八十一难的预备役选拔场。
通灵石猴已经出世，得名悟空，入菩提老祖麾下，不日将展现出天地之子的威风，以如来佛祖在因果之道上的修为，不会算不出来这猴子将来可以成为弘扬佛法的助臂，那么九九八十一难安排上，就完全正常。
所以换成悟空出山之前，他是万万不会来灵山的，就算积雷山被灭了，也只能无可奈何，现在真的可以尝试一下。
“我们去藏经阁！”
“好！好！”
听了黄尚的建议，三鼠偷偷摸摸，一路向着藏经阁而去。
藏经阁是土包子的叫法，官方名字叫珍楼宝阁，宝焰金光映目明，异香奇品更微精，千层金阁无穷丽，一派佛音入耳清……
单单是诗词，就能水一章，可见规模。
不过越是恢宏壮观的广大建筑，漏洞就越多，这个世界又是个等闲不用阵法的，墙角边上，三只小老鼠钻了出来，一阵摇头晃脑。
倒不是患了鼠疫，而是被刺瞎了鼠眼！
啊，这光！啊，这钱！
别说黄尚和地涌，就是黄风都没有真正进入过这片区域，一时间就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四大名著梦幻联动，双厨狂喜。
还是黄尚最先恢复了视觉，两只爪子抓住地涌和黄风，朝着珍楼宝阁内钻去。
呲溜！呲溜！呲溜！
老鼠身子柔软，直接钻了进来。
“啊！我的眼睛！”
然后鼠眼又瞎了。
没办法，这些经书居然也放光。
《涅槃经》，《菩萨经》，《虚空藏经》，《首楞严经》，《恩意经大集》，《决定经》，《宝藏经》……
分门别类，每部少则二十卷，多则数百卷，从下到上，一路垒起，那光芒比起百眼魔君的金光阵都要厉害，唰唰唰唰的……
地涌看得眼花缭乱：“大哥，我们偷哪些啊？”
黄尚道：“偷什么偷，礼佛的事情怎么能叫偷呢？挑纯粹的佛经，先学习学习！”
地涌起初还以为他说笑，但接下来黄尚窜到《佛本行经》，用嘴抽了一卷，然后摊开，仔细观看时，她却震惊了。
好不容易摸进灵山大雷音寺，不看功法，看纯佛经？
这是什么态度啊？
这是《让佛祖看了都不忍杀生一定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他们送走》的态度啊！
就跟献祭天意一样，先把态度摆正，然后再搞事情，日后相见了，那也是罪无可赦，情有可原，否则就是情有可原，罪无可赦，一下子弄死！
地涌不太明白其中的奥妙，却发现了一个盲点：“大哥，你佛经又反了……”
黄尚其实已经发现了，但老鼠身子小，一时间没转过来，解释道：“鼠目寸光，不适应……”
地涌打击报复：“别找借口……”
黄尚打拳：“砰！”
“呜哇哇哇哇！”
一爪子锤哭了地涌后，黄尚开始沐浴褪毛，以示诚心后，正式翻看佛经。
虽然由于身子太小，每次翻看时，都要将一边拉起，盖向另一边，但这样更显得礼佛之心坚定。
如果光看外表的话……
“这传销……这信仰之路真是可怕！”
黄尚一边看着，一边啧啧称奇。
这些秘本跟地球上所看的佛门经典，有很大的差别，微言大义，字字珠玑，蛊惑性强到极致。
再与黄裳的儒家信仰，格欧德安的西方邪神信仰作为参照，各有千秋是肯定的，黄尚更是觉得，佛门相对而言最为全面。
真是厉害啊！
而且里面蕴含着天地间的许多至理，真的能参悟出大道。
灵山的存在，说明经文中描绘出的极乐净土，是真实不虚的，只是许多佛教徒的虔诚之心还不够，无法得到接引罢了。
至于怎么样才够？
看看乌鸡国国王，全国上下礼佛数十载，如来佛祖才让文殊接引，只可惜在最后的考验上有了失误，没有忍受住一个穷和尚的刁难，以致于做了三年的落水死鬼……
但反过来，只要全身心地信奉，我佛所说的永远是对的，我佛所做的永远是对的，一切一切一切都不容置疑，要悟，要深悟，那么就能进入极乐净土，享受到北俱芦洲的待遇……
咦，好像有哪里不对？
不管了，反正就是这么个道理！
看着看着，黄尚在信仰之道的安排上，以及种族气数的凝聚，都是大受启发。
在这个大世界，信仰之力的凝聚其实不是为了修行，而是增长自身乃至所成立教派的气数。
比如佛教如今兴盛，气数大涨，除了强者如云外，还与广大的信徒有关。
同理，天庭和道教也是这样。
而妖族……
除了淫祭，谁会信仰妖族呢？
这就是绝了速成暴涨的机会，全凭自身努力。
太难了。
另一边，地涌也看了起来，两只小瓜子慢慢翻动，很有淑女的风范。
唯独那黄风是个扶不上去的阿斗，先是量子阅读了一会，然后趴下睡觉。
就这般，在珍楼宝阁中，只有沙沙的翻书声。
两只小老鼠在翻书，另一只大些的蠢老鼠在睡觉，一副和谐的场面。
十天过去了。
说来也有趣，偌大的雷音寺，如此豪华的图书馆，竟然没有僧人来翻看经书。
这些经书好像就是富豪书架上的摆设，只用来装饰。
亦或是他们早已烂熟于心，不需要翻阅，经书只是传法所用，留待有缘。
终于，黄尚合上《佛本行经》的最后一卷。
看完了，总共八百卷！
起初觉得很长，后来看得深入进去，反倒不觉得什么了。
这部经书在原剧情里，唐僧是没有得全的，原因时在回渡通天河时，被老鼋把四人翻落河中，湿了经卷，后来晾晒时，那大石把《佛本行经》沾住了几卷，所以一直不全。
事实证明，《佛本行经》虽然不涉及功法，却可以起到归纳总结之用。
之前他也得了《般若心经》《八部天龙经》《地藏王本愿经》，但都不成系统，这《佛本行经》的学习，让他将佛门的体系窜连了起来。
佛法高深谈不上，但收获是真的不小。
黄尚叫上同样觉得增长见识的地涌：“走，去取宝贝了！”
雷音寺处处都是宝贝，珍楼宝阁既有此称，就不止是经文，还有许多佛宝。
地涌看着边上呼呼大睡的黄风：“他怎么办？”
“这劣货！别理会了！”
黄尚目光闪了闪，两个老鼠头碰了碰，将经书收拾好，钻出门去。
两鼠一走，黄风的一只小眼睛顿时睁开，如黄豆般转了转，露出奸诈之色，悄摸摸逃了出去。
赶紧去通风报信！
“去死！去死！去死！”
他也是恨得紧了，觉得找那些慈悲为怀的菩萨，不见得能将这两头老鼠弄死，干脆咬了咬牙，朝着平日里最畏惧的地方跑去。
灵山太大了，他的移动速度哪怕再快，也足足跑了半个时辰，才来到边缘之地。
此处与其说是边缘，还不如称作幽禁更为合适，连菩萨和罗汉等闲都不愿意接近。
这是有原因的，刚刚到了地界，黄风身上突然一紧，就被一张雕喙叼住，耳畔传来一道略显尖利的声音：“嘿，这里持斋把素，极贫极苦，我这吃肉的哪里熬得住，没想到你这小东西倒是体谅，送上门来，极好！极好！”
“饶命！饶命！”
黄风吓得屎尿横流，赶忙道：“报信！有敌！进来！偷宝滴！”
“偷宝？”
那雕喙一松，桀桀大笑，仿佛找到了一个极好的活动借口：“有意思，敢来灵山如来的眼皮子底下偷宝？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说罢，黄风就被抛入爪下，然后感到双翼一扇，呼啸长空，瞬间移动九万里，回到了珍楼宝阁上。
由于黄风路上耽搁的时间，黄尚和地涌已经在寻找宝贝，然后就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意投注过来。
“啊！”
那甚至不是专门针对他们的，就让地涌尖叫着颤抖着，直接丧失了行动能力。
这一刻，好像回到上古，普通的兽类任由那些翱翔天宇的大妖捕食戏谑，无法反抗也根本生不出反抗念头的时期！
妖圣强者，大能巨擘，降临！
“小耗子？不……不是……神通变化练的不错，可惜还是瞒不过我的眼睛！”
天空中传来尖锐的声音，对于地涌毫无兴趣，主要目光投注在黄尚身上，然后双爪探下：“让我尝尝你的肉味，可馋死我了！”
“嘿！”
黄尚猜到这位是谁，也早有准备，尾巴卷起地涌，向前跃起。
半空中的双爪落下，却被弥漫于大雷音寺中的佛气削弱了许多，再打在铺设的金砖上，打得砖石横飞，金钱蒸发，一下子引得各方注意。
就在菩萨罗汉纷纷赶至的同时，黄尚嘴角一扬，继续借着建筑蛇皮走位，闪电蹿出。
来吧……
于这佛门之地，好好地斗一场！
第三十章 为洲为民，侠之大妖！
“祸事！祸事！是那金翅大鹏！”
珍楼宝阁的战斗动静，第一时间吸引了各方注意。
一群比丘僧、比丘尼匆匆而至。
然后见了金光展翅，又倒带般地退了回去。
五百罗汉匆匆而至。
然后听到那尖锐的叫声，又收起了降龙伏虎大神通。
没办法，那是舅舅。
如来的舅舅。
金翅大鹏雕！
上古之时，妖族主要分为走兽和飞禽，走兽以麒麟为长，飞禽以凤凰为长。
凤凰得交合之气，育生孔雀、大鹏，两者都是极为凶恶，时常要吞噬生灵无数。
那时如来在雪山顶上得道，也被孔雀吸下肚去，如来想从孔雀便门而出，恐污了真身，便剖开孔雀脊背，踏上灵山，将孔雀封了佛母，是为孔雀大明王菩萨。
孔雀喜当母，估计也挺懵逼的，我明明是进食，怎么就成了老母了呢？
而按照这辈分计算，金翅大鹏鸟与孔雀是一母所生，就成了如来的舅舅。
大舅二舅都是他舅！
可惜他舅待遇不行，金翅大鹏雕没有佛位菩萨封赏，反倒成了佛门的宠物，不得自由。
这佛舅凶性难灭，时有反抗，强横至极。
因此众僧哪里敢管，纷纷做慈悲状，往外后退。
“肉！我要吃肉！”
而金翅大鹏雕一个吃肉的妖圣，硬生生被逼得吃了几千年的素，看到老鼠都馋得口水直流，那一个个肥头大耳……一个个宝相庄严的大和尚，是一定要吃个痛快的，眼见他两眼直冒绿光，有德高僧们纷纷避开，省得圆寂在佛舅的肚子里。
于是乎，金翅大鹏雕爪子下抓着一只老鼠，地下跑着两只老鼠，在大雷音寺爆发出了一系列混乱，并且逐渐扩大。
“都是罗汉，没见到多少菩萨……”
黄尚一路跑来，七成心思在借助地势，躲避金翅大鹏雕的双爪上，另外三成则在观察大雷音寺。
灵山大雷音寺，是佛教的大本营，但并不代表佛教所有大能都居于此地。
正常情况下，九成的佛教中人是分散于各地的，都有洞府，辐射部洲，形成隐性的掌控力。
所以除了唐僧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来到大雷音寺，上下齐聚，佛光闪闪地摆造型外，其他时候，确实不会见到许多熟面孔。
此时四大菩萨显然一个都不在，出现的五百罗汉里，也没有最前面的十八罗汉。
但如来佛祖肯定是位于大雷音寺中的，以他老人家的境界，佛舅扇动双翼的一霎那，应该就有所察觉，为什么不出手？
“这些擅长因果之道的大佬，一举一动都有深意！”
正在黄尚猜测之际，地涌却激动得鼻子都红了：“大哥，我们多转些地方，把大雷音寺闹个底翻天！”
黄尚：“……”
地涌拱火：“大哥，好机会啊，这要是错过了，我们会后悔一辈子的，做勇者，哪怕一次！”
黄尚晃了晃爪子，缓缓捏紧：“汝视我拳头不重否？”
之前挨打还没长记性？
该激进的时候从心，该从心的时候激进，你们能不能给点力？
其实他也清楚，这是妖族的老毛病了。
要么从心得要死，要么脑子一热，不管不顾。
闹个底朝天？
脸还真大！
别看现在动静不小，金翅大鹏雕毁了不少蕊宫珠阙，宝阁珍楼，可依旧是小小的波澜。
单就这种破坏程度，除了一时的爽快，好像觉得自己打了佛门的脸了，实际上毫无意义。
大神通者搬山填海，挥手间就能建造出最为恢宏壮观的建筑群，观音的玉净瓶连人参果树都能医得，难道堂堂大雷音寺，还怕建筑的损坏？
因此黄尚绝不会自作聪明，故意引着金翅大鹏雕去冲撞重地，俨然是一副《诚心礼佛的老鼠被佛祖舅舅欺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好生凄惨却不敢大声说》的模样。
他带着地涌灵巧走位，每每间不容发地避过金翅大鹏雕的攻击，越来越熟练，甚至越来越熟悉这里的佛气。
得益于之前佛经的参悟，黄尚于大雷音寺，也算是十分之一个主场了，至少佛气不排斥身在妖营心在佛的他。
而对于金翅大鹏雕来说，大雷音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牢笼，有的只是压制和驯化！
这位佛舅体内的妖气狂涌，与整个佛门圣地的佛气相抗衡，此消彼长之下，更加不可能拿住两只小小的老鼠。
“好**猾！不吃了！不吃了！”
这种上古妖圣，耐心也是几乎没有，眼见迟迟拿不下两只小耗子，那些和尚又在远处探头探脑，不断刺激他的味蕾，金翅大鹏雕终于按捺不住性子，尖叫一声，双翼一扇，向着那些胖大和尚飞去。
无论从口感还是报复心理来说，都是这些胖大和尚更加可口，按理早就选了，只是金翅大鹏雕也不傻，吃两只老鼠不算什么，真要吃了和尚，满头包的如来指不定就要出手。
可现在连老鼠都吃不到，想他堂堂凤凰之子，混到如此凄惨的地步，闷气一起，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凶戾之气充盈胸膛，划过一道金光，向着比丘僧抓去。
这些比丘僧实力是很低微的，正是凡间最虔诚的佛教徒，凭借着一颗对我佛的虔诚之心，才能来到大雷音寺。
不过面对这等凶恶的利爪，他们也不慌，一个个双手合十，口中低低念诵：“我佛慈悲！我们不怕！我佛慈悲！自有强者来收他！”
祈祷还真灵了！
“清虚灵秀地，庄严大觉山，岂容你放肆！”
下一刻，浮屠塔显，优钵花香，威武的身影出现，头戴龙盔，身穿铠甲，双手捉一条赤龙，威风凛凛，身后带着上万天兵，向着金翅大鹏雕迎去。
“广目天王！”
头顶上笼罩的威胁一散，黄尚马上停下，扬起鼠头，看向半空。
四大天王，又称护世四天王，本是佛教的护法天神，在西游世界里面，却成了负责看守凌霄宝殿四大天门的四位天神，有调动天兵之权。
实际上，他们和托塔李天王一样，都是与佛教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又在天庭中任职。
之前提出对积雷山下手，正是广目天王提出。
听起来奇怪，其实很有道理。
因为名义上，天地人三界都是归玉帝所管，佛教是没有正统上的剿灭之权的。
他们要动手，也是要先由天庭供职的干部提出，玉帝认可，外包出去，佛教再出手，否则就是诸侯私自动兵，是大忌。
只是积雷山一向不争不抢，广积粮缓称王，并不似其他妖类那么嚣张，对方准备出动天兵天将讨伐，要寻一个怎样的理由呢？
正想着呢，战局又发生变化。
“嘿嘿，天庭天将？有嚼头！有嚼头！”
眼见广目天王出现，金翅大鹏雕居然再一次转换目标。
这回连爪子里的黄风都顾不上了，随意往下一甩，大口一张，一股无尽幽暗的口气暴涨。
大鹏雕怒张大嘴，那口气将金光佛气覆盖，空间仿佛被挖去一块，侵吞天地，弥漫过来。
直到这时，他才拿出真正的本事，却是被天界的体香给刺激到了。
天庭的天兵天将，都带有三界正统气息，对于妖族来说，是大补的气息。
他们生来就是要与天地作对，吞吃这些正统天兵天将，所得到的收益也远比普通百姓和普通和尚来得强。
所以金翅大鹏雕的眼中再不剩其他，就想把广目天王吞了，好好祭一祭这干瘪的肚皮。
“休得放肆！”
广目天王怡然不惧，威严大喝，一股辉煌的光辉从天而降，他整个沐浴在其中，手中捉着的赤龙，陡然变成了一条龙鞭。
同时他站在的大雷音寺地面，也隐隐生出万朵金莲，众多罗汉齐齐念诵，浩然佛力升腾，一起加持。
天庭正位之势！
大雷音寺之势！
在这两股外力的辅助下，广目天王一鞭抽下，竟然硬生生顶住大鹏金翅雕的双爪劲风！
“原来如此，重势不重阵吗？”
黄尚看着那两股锋芒碰撞、消磨、飞溅，争锋相对，不相上下，目光闪烁，不少疑惑得到了解答。
按照双方的实力对比，广目天王在大鹏金翅雕面前就是个弟弟。
夸张了夸张了，纠正一下，广目天王给大鹏金翅雕提鞋都不配。
这下对了。
可现在，广目天王却寸步不让地挡住了大鹏金翅鸟的攻击。
是大鹏金翅鸟变弱了？
不！
黄尚之前亲身体会过，如果不是借佛门之势，而是在荒郊野外，一个照面间他就会被这尊妖圣抓住，然后成为烤竹鼠。
那么毫无疑问，是广目天王战斗力的临时增强。
借了天庭和佛门两股大势，增强到了能跟盖世大妖旗鼓相当的起步！
“悟空打上灵霄宝殿时，也是这种情况吗？”
黄尚想到原剧情里，悟空最高光的时刻，打上灵霄宝殿之时。
可惜并没有如电视剧里那般，把玉帝打得趴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地大喊如来救我，反倒是根本没能打进去。
阻挡悟空的，也不是什么杨戬哪吒七仙女围攻，而是佑圣真君麾下的王灵官。
佑圣真君是哪尊神仙呢？
真武大帝！
这位倒也熟悉，可他麾下的这位王灵官，真就没什么名气，却挡住了悟空，坚持到了后来三十六员雷将齐来，进行正义的围攻。
这显然奇怪得很。
之前十万天兵天将拿不住齐天大圣，结果在八卦炉中明明得到了强化，炼出了火眼金睛，怎么反倒连一个王灵官和区区三十六员雷将都收拾不了？
是八卦炉中，被老君暗中毁了根基，外强中干吗？
不，其实正是地点的原因。
那大战的地方，不是悟空面对十万天兵天将的下界，那时是全凭真本事，各自的神通高下，而是变成了天庭灵霄宝殿。
正因为在这个天庭中枢之地，一个是赤胆忠良，一个是欺天诳上，天地也不容悟空放肆，他才会被区区一位王灵官所阻……
挡下齐天大圣的，不是区区几位仙神，而是那天庭正统大势！
“这种势，比起阵法还好用！”
黄尚衡量了一下，做出判断。
这个世界阵法不存，所有的洞天福地都是随进随出，起初不理解，现在算是明白了，正是天庭的高明之处！
试想，如果阵法普遍存在，那么每个神仙的洞府都设置阵法，可以笼罩一片范围，从某种意义上，这些阵法所遮掩处，都是一个个不受管辖的小诸侯国，天庭的控制力将不可避免地削弱。
而只有势，没有阵，那么普通势力想要聚众成势，谈何容易？
也唯有天庭正统，威压三界，才有资格！
总结一下就是，阵法的存在，会削弱天庭对于地方的管理，而阵势的存在，反倒加强天庭的权柄，威压三界！
“肉！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再看这一战，金翅大鹏雕口水疯狂分泌，却怎么也突破不了区区广目天王的防线，与悟空对战王灵官，几乎是一模一样。
两者也不是木桩输出，方位在不断变化，那激烈的战场不断移动，越来越往大雷音寺边缘移动。
看起来是为了避免战斗的余波惊扰了众僧的修行，更不能打扰佛祖的修炼，但黄尚皱起眉头。
“这是想将金翅大鹏雕放出去？给扫荡群妖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三鼠其实只是导火线，金翅大鹏雕显然已经关不住了，急需出去放放风。
而金翅大鹏雕一出，必然要吃些福薄的人，为世间带来灾劫。
到那时，佛门出手，抓回吃饱的金翅大鹏雕后，再顺理成章地扫清妖族的聚集地，让慈悲的光洒在大地上，简直不要太赞。
当然，这样的说法有点阴谋论了，换个说辞：
金翅横世，乃妖劫延续，世间合该有此一难，所幸我佛慈悲，普度世人！
如此一解释，就有那味了。
黄尚想了想，身子一窜，带着地涌钻入地下。
地涌想想不甘心，看着不远处瘫倒昏迷的黄风，尾巴飞速变长，卷起黄风，钻入地下。
于是乎，三只老鼠又在地底碰头了。
（）（）（x﹏x）
“现在怎么办？”
地涌一边问着，一边攒起小拳头，不断在黄风身上锤着，很快把他锤得就剩半条命。
“阻止那大鸟逃出去，不能让他为祸天下苍生！”
黄尚化身为慈航静斋，两支爪子一合，颇有师太的范儿。
说来也好笑，现在是佛门可能纵走金翅大鹏雕，妖族为了保全自身，反倒不能让他逃出去，为祸众生，给予天庭讨伐的借口。
角色颠倒。
“佛门内部的事儿，我们为何阻止？”
“即便是想，那么多和尚都不敢，连天兵天将都拿不下呢！”
地涌不太明白，大哥的态度怎么变成这样，莫不是看经书看傻了，旁敲侧击着道。
“你不懂……”
黄尚微微摇头，鼠毛上闪烁出正义的光辉：“金蝉子在哪里，能看到吗？”
“能啊！”
地涌哦了一声，亮晶晶的一对小眼睛亮起，老鼠头摆来摆去的。
她领悟出佛门六识的天眼通，在大雷音寺的环境下，简直如鱼得水。
碰上黄风是意外，如果没有这带路党，原计划里就是地涌带路。
现在她也不负众望，很快锁定了位置：“那里！”
这位金蝉的所作所为，在大雷音寺内，算是离经叛道了，所住之地也很偏僻。
如果闭关的话，显然是没有发现此地的动静。
“走！我们去找他！”
……
在一间偏远的禅堂边上，黄尚和地涌钻出来，后面拖着（x﹏x）。
而宽阔但朴素的祠堂里，金蝉子端坐，穿着僧衣，手持佛珠，身前摆着木鱼，没有敲动。
他沉浸在自己的修炼中，浩荡金光化作无数天龙飞翔，充塞整个空间。
两只老鼠沿着墙角前进，从金蝉子的背后绕到了面前，刚刚要打招呼，耳边忽然响起一声佛号：“南（nā）无（mo）阿弥陀佛！”
声调并不高，却如洪钟大吕，响彻四方。
有着歪心思的地涌咯的一声，就抽了过去，一团白毛瘫在地上，无法动弹，黄尚有神魔逆境级别的神魂撑着……身为侠之大妖，倒是不受影响，十分坦然。
喧佛号的，并非金蝉子，是一位宝相庄严的俊美僧人，颜值还在金蝉子之上，位于禅堂外，看着这位满身天龙游走的二师兄：“师兄！”
这位正是如来的七弟子，阿难尊者。
而此时，金蝉子终于睁开眼睛，第一动作就是护住两只小老鼠，再还以一礼：“师弟！”
阿难尊者视线并没有看向两只老鼠，而是凝视着金蝉子：“诸行无常，诸法无我，诸受是苦，涅槃寂灭！”
翻译：不要与妖族接触，不要自误。
金蝉子道：“如是一切法，尽在自性！”
翻译：我高兴。
阿难尊者双手合十，眼中有些唏嘘，转身离去。
地涌这才舒了一口长气，黄尚则看着金蝉子。
本来还想问，有没有勇气去降服你师尊的舅舅，也就是太师舅。
但已经不需要问了，这对坚定的眼神中，透出真正的慈悲为怀。
为洲为民，侠之大妖！
第三十一章 第二尊妖圣就不能用碰瓷了，要用攀比之心
“肉！肉！”
“他妈的，我要吃肉！”
能把一头凤凰的儿子，上古的妖皇，逼出强者之音，可见局势如何。
战至如今，金翅大鹏雕并没有占到半点便宜。
没办法，广目天王身上光明澄澈，质如琉璃，内外明静，隐隐将大雷音寺的佛光和天庭的天光结合在一起，守得是泼水不进，固若金汤。
无论金翅大鹏雕怎么进攻，都无法破防，倒是还挨了好几鞭，丢尽了面皮。
“出去！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于是乎，金翅大鹏鸟萌生了闯出去的念头。
相比起乌巢禅师，这位妖族大圣的处境更差，一味逞凶。
但妖圣终究是妖圣，对于自由的渴望是一致的。
实际上，条件已经被创造了。
广目天王虽然挡住了攻势，却无法消弭金翅大鹏雕的威力。
两者交锋的神力四处激荡，将空间蹂躏得直接扭曲，遭受了残忍的洗礼，无数金银蒸发，大雷音寺的一角，明晃晃地打开了一条缺口。
金翅大鹏雕忌惮的，是那灵山后方的万佛之主。
“如来还没动静？”
“是了，近来天地有变，他应是忙心那里，顾不上我……”
“好机会！”
想清楚了这点，金翅大鹏雕心里无限欢喜。
大雷音寺没有开启阵法，对于振翅一飞，可行九万里的他来说，简直是不设防的。
刚刚一直忌惮外甥出手，现在打了半天，里面都毫无反应，连次一级别的菩萨也不在，金翅大鹏雕彻底放下心来，一颗向往自由的心险些跳出嗓子口，咕嘟咽下去后，掉头就往外面冲去。
“休想走！”
广目天王一声大喝，语气很像警察追击犯人时大喊不要跑，长鞭一甩，赤龙再现，摇头摆尾，朝着大鹏金翅雕刺了过去。
“龙？我最喜欢吃的就是龙！可惜不是真龙！”
金翅大鹏雕发出尖锐的长啸，双爪一探，就将那赤龙抓住，当空一撕，直接扯成了七八节，凶威赫赫，速度没有影响半点。
而广目天王失了武器，移动速度又相当于老爷车，只能眼睁睁看着大鹏金翅雕朝外纵去。
真实实力摆在那边，防守有余，攻击不足，能抵挡到现在，已是为人界众生的一腔热血，可歌可泣，值得敬佩。
“惜哉，金翅横世，乃妖劫延续，世间该有此一难！”
广目天王摆了个造型，双目中透出一分怒火，三分悲悯和五分无奈，长长地叹了一声。
周围的僧人罗汉，也纷纷上前进行劝慰。
非战之罪，你已经努力过了。
这是天数啊！
然而就在这时，伴随着激昂的脚步声，一袭袈裟陡然升起，将天地都变成了我佛的形状，里面传出威武霸气的咒言：
“??大威天龙！??世尊如来！??般若诸佛！?般若巴麻哄！??飞龙在天！??去！”
听了这改良后的法咒，地藏王菩萨松了一口气。
世尊后面终于不是自己了，好在没有在领导面前瞎几把念咒。
而在广目天王震惊的注视下，无数威风霸气的天龙飞出。
哪怕同样不是真龙，同样是龙影所化，依旧将那金翅大鹏鸟截住。
遥遥可见，一位年轻僧人，现出金身，迎上金翅大鹏雕。
嘭！
血洒长空！
之前广目天王是以卸力纠缠为主，削去金翅大鹏雕的锐气，才能支持，现在金蝉子一出场，就是堵在逃亡的必经之路上，又是毫无花俏的肉身拼杀，再强的阵势也无法保他无碍。
顿时间，金身上多出数条纵横交错的伤痕，鲜血横流，却是坚定无畏，死战不退。
绝不放你出去，残害众生！
“滚开！滚开！”
金翅大鹏雕怒了，双爪现出万千光影，口气喷洒出侵天煞气。
为了自由，谁敢阻止，谁就得死。
“我佛慈悲！”
狭路相逢勇者胜，金色辉煌的佛光铺洒，金蝉子沐浴在庄严神圣中，又有着不可动摇的坚定意味。
他自身远远不足以跟金翅大鹏雕这尊上古妖圣相提并论，但同样借助佛门大势，却比起在场任何一尊存在，都能领悟那磅礴浩瀚、超然物外的伟力。
当袈裟遮天，天龙环绕，一股镇压八极的无上威能缓缓浮现，金翅大鹏雕双翼一扇，本有九万里之遥，可此时那比起闪电还要快无数的身形，却在那佛光镇压下，变得缓慢起来。
刹那变永恒，方寸变佛土！
佛光普照，大威天龙！
“好和尚，你是如来的弟子？”
金翅大鹏雕也不禁刮目相看。
妖族对于真正的强者，都是敬重的。
此时在他的眼前，那浩瀚的佛光，无数的天龙，震撼八极。
一条条天龙，不断将周遭的点亮，光芒普照十方，整个空间之中，仿佛有一尊巨大的佛陀正在冉冉升起。
这才是降妖伏魔！
这才是世尊伟力！
“哈哈哈！”
金翅大鹏雕战斗的**被勾起，狂笑一声，攻了过去。
顿时间，大雷音寺一处，浩瀚的金色佛光和撕裂虚空的爪影交织，虚空都为之坍塌。
两者打得上天下地，激烈无比。
也就是短短片刻的时间，金蝉子的袈裟还是被撕破，金身更被抓得鲜血淋漓，气势不可遏止地开始衰退。
但那漫天龙影长吟，仿佛有了真正的上古龙威，而不是沦为金翅大鹏雕的食物，引得众多围观者侧目，所谓的八部天龙众更是蠢蠢欲动……
“多谢金蝉大师出手！”
时间虽短，足够支援，广目天王被逼无……喜出望外，终于带领天兵上前，险之又险地将金翅大鹏雕截住，开始围杀。
这一回，大势之力正好分配。
广目天王得天庭正统之势，金蝉子得佛门灵山主场之势，合力大战金翅大鹏。
铛！铛！铛！
而这也是转折点，之前一直沉寂的大雷音寺，终于爆发出佛门总部该有的威势，十八罗汉一一现身。
“镇！”
终于，在前后左右上下八方的堵截下，金翅大鹏雕发出悲鸣，身上被金蝉子披上了一层袈裟，将他一裹，化作金光压下，朝着后花园送去。
那尖声嘶吼回荡半空，久久不散。
“南无阿弥陀佛！”
看着一场风波落下帷幕，众僧礼赞。
广目天王上前，先对金蝉子的伤势表示了关心，然后又目光如炬，扫射四方：“金翅大鹏不会无故发难，金蝉大师可知其中缘由？”
这是要问罪了。
至于罪魁祸首是谁，在场心中其实都有些数，目光若有若无，看向金蝉子。
不得不说，在灵山修行的佛门中人，心灵还是很纯净的，只是那股对于佛祖的虔诚之心，让他们更加不容许思想的分歧。
对于金蝉子挺身而出的行为，他们十分敬佩，可如果这位因为出身，对妖类有所偏袒，那是万万不许。
金蝉子沉默了数息，伸手张开，一只（x﹏x）的黄皮老鼠出现在掌心。
众僧：“……”
该死的，怎么忘了这个！
广目天王：“这是？”
他看出了气氛不太对，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可能是背锅的，还是挑不出毛病的背锅，心头不禁一沉。
果不其然，接下来金蝉子将事态定性。
此次的风波，罪魁祸首第一是佛舅爷，第二则是这头去通报佛舅的黄毛鼠！
至于另外两只一心礼佛的小老鼠，已经沐浴在我佛的光辉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原来如此！”
广目天王深深凝视他一眼，也不多加辩驳，行礼之后，带兵离开。
其他僧尼也纷纷散去，飞速修复着那些被打破的建筑。
不多时，一个祥和安宁，清虚灵秀地，庄严大觉风的灵山大雷音寺，又出现在世人面前。
一切好似是一场梦。
“这就过去了？”
位于地下的地涌，怔怔地感叹道。
她虽然有天眼通看万物，却看不透众生之心。
“临时工背锅，可不就解决了吗？”
黄尚笑笑。
黄风作为老鼠，一直生活在灵山脚下，佛门众僧对他自然是了解的，算是外围成员，活脱脱的临时工。
此次临时工被拿下，背上了责任，正符合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基本准则，简直是不要太现实。
“广目天王这下不会带领天兵天将，扫荡积雷山了！”
地涌知道此行的目的，其实是声东击西，以保护积雷山那妖族的跟基地为主，目送广目天王率众登天的背影，开心地道。
目标达成，不战而屈人之兵，大成功！
“逃不过去的！”
黄尚却摇了摇头。
他此行最大的收获，是了解到“势”的运用。
这个仙侠大世界，没有了阵法，却被势取而代之，凡间正统王朝得利最大，南瞻部州风调雨顺，仙神妖魔都不敢侵犯，而天界作为三界正统，得利更大，几乎不可动摇。
所以广目天王只要想，这次没有借口下凡清缴妖孽，下次还有的是。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积雷山虽然低调，但也不可能对于周遭王国秋毫无犯，想要找借口，机会多呢。
“我的神通变化目标，要加上第五层了！”
黄尚觉得肩膀上的胆子又重了。
没办法，随着大世界的面目被不断揭开，他的要求也要一再提高。
此前变化，是有四层追求，第四层变化出气数，已是千难万难，如果是那些大势力之主，几乎不可能达到，现在看来，还有最难的第五层，“势”之变。
不进这个世界时，他是在第二层，现在则要达到第五层，才能维持六耳猕猴的人设，给外界一个大大的惊喜……
好难啊！
所幸目标的清晰，也让黄尚有了更多的设想。
本来他庇护一方，是为了给妖族留些火种，以待备用，现在看来，这种族群的蓄势，已经能够成为实力的直接辅助，积雷山和火焰岭就更要保住。
所以他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直接掉头：“我们回去！”
“干什么？”
“找金翅大鹏！”
……
当黄尚和地涌来到大雷音寺的后花园时，再度感受到了妖圣领域的可怕。
这其实不能叫领域，更准确的称呼，是生命力场。
领域是一种主动性的能力，有针对性地吸纳天地间的某种力量，突出某种特长；
妖圣则纯粹是生命能源太过雄厚，他们在哪里，天地元气的粒子都要被粉碎粉碎再粉碎，自然形成了由上而下的压力，属于被动的力场。
这还是在发泄之后，戾气去了不少的情况下。
虽然没吃到肉，但总算活动了筋骨，不至于那么无聊了。
金翅大鹏雕也算是看透了，这群家伙就是想要利用自己，自己机智地没有被利用。
一定是这样。
正为自己的机智感到欣慰呢，突然感到两道小小的气息。
金翅大鹏雕轻咦一声：“你这小猴子还敢来？”
地涌两只爪子趴在地面上，黄尚尾巴则卷着她的腰，硬生生将她拖过来：“有何不敢？”
金翅大鹏雕的雕喙翘起：“不怕爷爷我吞了你们？”
说这句话时，他的语气是戏谑的。
他现在需要两个聊天的玩伴，对于没有几两肉的两个小妖，反倒不在乎了。
比起那天庭神将和佛门和尚，味道实在太差了，就算弄条龙也好啊！
远在火焰岭的小白龙浑身抖了一下，大热天的突然感觉浑身发寒。
金翅大鹏雕认为他这样的态度，已经十分和蔼可亲，然而黄尚却不给面子：“你吃什么，不吃什么，怕是由不得自己吧？”
“小猴子，你说什么！”
金翅大鹏雕勃然大怒，尤其是对方的眼神，如同一根针，刺破了安慰，扎进了心。
下一刻，他展开双翼，探出利爪，直接向着黄尚的头顶抓来。
即便看出六耳猕猴有大气数，也痛下杀手，毫不动摇。
不爱惜羽毛，只顾念头通达！
可惜这回，连念头也通达不了了。
虽然大雷音寺没有阵法，连几只小老鼠也能跑来跑去，但刚刚被金翅大鹏雕闹过，再怎么“大意”？
怎么的，也不会让金翅大鹏雕梅开二度了。
所以这佛舅爷凶性一现，一件袈裟虚影立刻浮现，将他的身躯罩住，镇压下来。
“啊！！！”
金翅大鹏雕愤怒若狂，拼命挣扎，却是终究无法以一己之力，争破袈裟封锁，转为与之抗衡。
双方角力片刻，以这头妖圣的厉害，也不禁有些气喘吁吁。
于是乎，当黄尚再看过去时，金翅大鹏雕主动哼了一声，扭过了头去。
连吃肉的权力都被剥夺，还有什么好说的。
(￣‘i ￣;)
“唉！”
黄尚见了，深深叹了口气。
这一口气，胜过千言万语。
又扎心了，老妖！
金翅大鹏雕猛然转过头，双目中现出万千厉芒，空气里满是凶煞妖气，一字一句地道：“终有一日，我会闯出大雷音寺，不受这些和尚所制，小猴子，你信吗？”
黄尚知道若是回答不信，那就真的把话聊死了，点头道：“我信！”
作为舅舅，加入九九八十一难中，还能有个好彩头，怎么能不信呢？
虽然被相信了，但金翅大鹏雕依旧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越想越气，越气越强，尖嘶一声，又在后花园里飞了起来。
黄尚和地涌就坐在边上，看着半空中的大雕飞来飞去。
地涌起初还很怕，但渐渐的，坐姿也自然了，感叹道：“妖圣也会如此，我族还有出头之日吗？”
每个妖族的目标，就是修为精进，五百年，一千年，最终成为万年大妖，称圣做祖，纵横天地。
可现在妖圣的日常，就是叫叫叫，飞飞飞，小老鼠的心里，迷茫了。
黄尚却安慰道：“不能单看一位，金乌羽长庇护一方，为我族脊梁，我们日后也要做那样的大圣，岂能丧气？”
地涌点点头，握紧爪子，给自己鼓了鼓劲。
“金乌？是他让你们来的？”
此言一出，一股劲风吹来，金翅大鹏雕再度逼了过来，死死地看着他们。
地涌依旧有些害怕，缩到了身后，黄尚却坦然与他对视，身上的太阳真火之力一闪而逝。
“是金乌的气息……我那时还斥他投靠佛门，毫无骨气，没想到……没想到啊……”
感受到黄尚身上《金乌焚天诀》的气息，金翅大鹏雕露出羞恼之色。
上古之时，金乌比起他的实力更强，但地位还要略逊一筹。
毕竟凤凰是飞禽之长，金乌也在管辖范围内，哪怕只是一层名义，作为凤凰之子，金翅大鹏雕也有骄傲的理由。
后来群妖陨落，金乌进了佛门，金翅大鹏雕也是十分不屑的。
他虽然被如来镇压，却没有屈服，也不会屈服，一腔傲气千重浪，有能力鄙视这些投降的。
可现在……
事实证明，他什么都做不了，金乌却能为妖族培养后辈，不断争取着机会与希望。
在金翅大鹏雕的脑海中，一个忍辱负重，坚韧不拔，妖道的光形象，徐徐诞生了。
这令他既是羞愧，又是愤怒，还不甘心！
心中五味杂陈，头一次金翅大鹏雕不再遵循野性，下定了决心：“金乌能做的，我也能，我一定会比他做得更好！！！”
第三十二章 云程万里！腾云之法！
对付不同的妖圣，要用不同的策略。
金乌是理智型的，投入佛门，布局算计同族，站在妖族的角度，他不是好的前辈，所做的事情十分可耻，但关键时刻，他也会为妖族的延续所努力。
当黄尚展现出价值后，金乌就立刻给予支持。
这属于晓之以理。
而这位金翅大鹏雕，性情暴虐，刚愎自用，好好讲道理是没用的，就要动之以情。
这种动之以情，不是哭着喊着外面的妖族有多么凄惨，而是要刺激出负面情绪，让他恼火不甘，让他歇斯底里……
此时大鹏金翅雕就陷入攀比中。
没道理身为凤凰之子的他，会不如野路子的金乌！
他双翼一震，落在两只老鼠面前：“金乌没有传你们腾云之法？”
黄尚摇了摇头。
实际上，乌巢禅师为了不担因果，没有主动传授他任何东西。
那《金乌焚天诀》还是碰瓷碰过来的，双方以一种掩耳盗铃的方式，特意斩断因果之线。
“也是，他的速度可太慢了！”
金翅大鹏雕却没有这个顾忌，一听对方没有传授，顿时大为惊喜，吟诗一句：“驱霆策电遍天地，虎骤龙驰倏烟霭，过来，我传授你们运神炼法，云程万里之术！”
大鹏金翅雕在狮驼洞为王时，绰号云程万里鹏，这云程万里之术，确实是他最拿手的看家本领。
换成以往，是万万不可能传的，现在则顾不上那么许多了。
“一起听！”
黄尚把地涌提溜起来，共同聆听妖圣的传承。
事实证明，一法通万法通，到了顶尖传承，很多道理都是殊途同归。
大鹏金翅雕的传承，既有复杂玄妙之处，又有通俗易懂之路，甚至还有他设计的负二转金丹之妙。
通过改变身体的部分结构，来增进速度，做到以万里为计数，双翼一展，朝游昆仑，暮归沧海，无拘无束，自在逍遥。
这方面，大鹏金翅雕确实有骄傲的资格。
金乌和大鹏同属飞禽类，前者的速度也很快，但在极限爆发下，就与金翅大鹏雕相去甚远了，更多的是展现太阳神火之威，扩散出无穷的光与热。
至于运神炼法，是上古妖族通用的修炼方式，将元气粒子吞噬后，进一步磨炼细化。
以黄尚的眼光，这种运神炼法在万年之后的今天，其实已经过时。
因为上古之时，元气粒子颗粒很大，正合那些大口吃肉的妖族，后来人族崛起，为了照顾先天体质较弱的人族，粒子变得越来越细微，无形中已经磨炼了。
所以这种运神炼法，上古之时属于不传之秘，到了现在则可有可无，变得鸡肋了。
金翅大鹏雕却不管时代变革，只是一股脑传下，满足自己的心理。
修炼开始。
每天上午，黄尚和地涌都会来后花园，跟金翅大鹏雕学习。
下午则去藏经阁，翻阅经书，做有文化的老鼠。
晚上休息，为了方便，还在灵山上建了窝。
复式结构，南北通透连成一体，采光无敌，视野开阔无遮挡，轻松坐拥大雷音寺美景。
坐在这里，听着一群和尚念经，有种满满的仪式感。
充实的时间过得飞快。
这一日，金翅大鹏雕飞了过来，用翅膀在门前敲了敲：“出来！”
打开门的，是另一头大鹏，只是体积要小上许多，身形的曲线也有些许不同。
这正是黄尚。
地煞七十二变之大鹏变！
金翅大鹏雕打量着：“倒是有了一分神韵，飞起来我看看！”
嗖！
霎那间，黄尚展开翅膀，双翼一振，消失在天边。
地涌从屋中走出，两只爪子搭在一起，对着金翅大鹏雕捧了一捧，刚刚行完礼，眼前一花，黄尚又飞了回来，嘴里叼了花花草草。
这是灵山边缘的特殊野花，有肉味，可称为素肉，采来给金翅大鹏雕解馋的。
而相距后花园，正是五万里之遥。
就在刚刚那片刻的时间内，黄尚已经来去五万里！
受限于修为，这已是他目前的极致了。
金翅大鹏雕嚼着野花，满意地点点头：“如何，比起金乌传你的要厉害许多吧？”
黄尚无法维持大鹏变，又变回白毛鼠，真心实意地评价道：“确实！”
论极限距离，云程万里术一振翅只能飞九万里，不及筋斗云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但翅膀可以扑棱扑棱，不断扇动加速，双方真要竞速，还是云程万里更持久。
但这其实没什么好骄傲的。
因为金翅大鹏雕最擅长的，就是这云程万里术，乃是天赋神通，不断增进，才有了如今的威力。
而筋斗云是道家后天所创的神通，已经追赶上妖族这些引以为豪的天赋神通。
一方在大踏步前进、学习、创新、追赶，另一方还在故步自封，沉浸在上古时期的辉煌，结果可想而知。
所以黄尚的紧迫感并没有减少，见金翅大鹏雕吃得高兴，趁机问道：“凤凰为飞禽之长，不知现在何处？”
金翅大鹏雕闷闷地道：“自人族三皇治世，五帝定伦后，凤凰与麒麟受祭祀之力，已无质实……”
黄尚有些惊讶，仔细想想，又有种理应如此的感觉。
这个世界，没有妖庭，上古之时，走兽以麒麟为首，飞禽以凤凰为首，代表着这两位才是妖中的至尊。
而妖族落败，人族崛起后，作为妖族之首的麒麟和凤凰，却成为了祥瑞的代表。
上古那些妖圣里面，或许有脾气好的，比如钦原，敌不犯我，我不犯敌，但作为领袖，若真是不杀生灵的祥瑞之兽，上古妖族也不会变成那个模样。
每个世界有其特色与区别，在西游大世界里，说上古妖族至尊是瑞兽，黄尚不信。
但现在，麒麟和凤凰，确实被奉为祥瑞之兽，得人族祭祀崇拜。
千万年的祭祀下来，不是瑞兽，也成瑞兽了……
“这是一种气数的嫁接，比起强行剥夺，要高明太多，可以平稳地过度。”
“悟空拜入佛门，保唐僧西天取经，或许也是从中得了启发，将混世四猴的气数彻底嫁接到佛教之上。”
西游的主线剧情，就是一出佛教的宣传片，九九八十一难下来，唐僧取得三藏真经，回归大唐，佛法终于在苦难的南瞻部州传播开来了，百姓纷纷乐开颜。
佛教在其中没准备得什么好处，也就是气数大涨，从原本的一部洲之地，拥有了两大部洲而已。
一切都是慈悲为怀，慈悲为怀。
能如此慈悲，关键是天庭和道教的态度。
按照原剧情来看，这两方是予以配合的，悟空场外邀请漫天神佛，大家都给面子，呼之则来，单单是天庭中那些不可轻动的兵马，就下凡了不少次，围剿妖魔。
正常情况下，他保唐僧西天取经，关天庭鸟事？
犯人劳改，干部帮干活，这待遇也是没谁了。
正是天庭和道教的支持，认可了佛法在东土传道。
“佛教是怎样得到这份支持的？”
“不可告人的背后交易？”
“还是天道的青睐？”
黄尚思考这些的用意，是站在主神殿的角度，寻找可以埋下炸弹的漏洞。
混世四猴是发现的第一颗炸弹，那是妖族最后的气数反扑，被主神殿利用，显得合情合理。
接下来最可能被利用的，就围绕着西游主线大剧情了。
看似是师徒四人的取经路，背后涉及各大种族，各方势力的博弈，主神殿就喜欢这调调。
所以如果佛教早早为西天取经布局，主神殿必然不会错失良机，渗透进来。
黄尚也不会错失良机，紧随其后进行拆弹工作。
“现在的关键，在于我不知道佛教具体是怎么运作的，就谈不上寻找炸弹……”
这段时间，黄尚近水楼台，也使用法不传六耳，聆听如来佛祖的动静。
这门主神殿暗助，可以监听三界六道的神通，在佛门老大的身上并没有失效，却碰了壁。
一面由层层因果丝线组成的墙壁。
黄尚大致计算过，想要突破这层因果之壁，至少需要耗损千年修为，以他目前的修为，突破进去什么还没听呢，身体就被掏空了。
“决定了，换次一级的目标，选四大菩萨！”
从如来身上窃听的代价过高，黄尚准备退而求其次，瞄准了四大菩萨。
这当然也不能硬上，还是要智取。
大鹏的老母亲凤凰没得了，其他妖圣还在那，黄尚又问：“那我族圣者中，现在还有几位，如您这般鞠躬尽瘁？”
金翅大鹏雕对这顶高帽子很是受用，却是想了半天，才缓缓地道：“我昔日曾收了先天阴阳二气，交予了金毛犼炼制，若论关系，那时我与他最是亲近……”
黄尚一奇：“金毛犼？”
金乌、金翅、金毛，他这是跟金字犯了吗？
本来问出这个问题时，他以为自己会听到的答案，是青毛狮子和六牙白象。
毕竟狮驼岭三位大王，正是青毛狮子、六牙白象和金翅大鹏雕，前两者分别为文殊和普贤的坐骑，结果却是观音的坐骑金毛犼？
这可不是好目标。
观音在西天取经里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无论是让三个徒弟认唐僧为师，还是赐下紧箍咒，都是观音行走，几乎是如来的代言人，难对付的程度，在文珠普贤之上。
金翅大鹏雕也关照道：“金毛犼在南海普陀落伽山上，那是观音的道场，你若去找他，切忌提阴阳二气，恐这厮翻脸！”
这是教出感情，担心黄尚被金毛犼害了。
那先天阴阳二气就是原剧情里，金翅大鹏雕的阴阳二气瓶了。
金翅大鹏雕亲自去讨要，金毛犼必定是给的，他这位小妖去，指不定就被吃了。
妖族一向如此作风。
“明白！”
黄尚接受了金翅大鹏雕的好意，地涌在后面可怜巴巴地道：“大哥，你要走了吗？”
有主心骨在，她在大雷音寺修炼也不怕，黄尚一要离开，瞬间瑟瑟发抖。
黄尚用爪子拍了拍地涌的脑瓜：“好好修炼，大哥再来时，希望看到你能独当一面！”
这段时间，地涌的进步也是肉眼可见的，继天眼通后，又修成了神足通，越来越往女菩萨的方向发展，黄尚相信她的潜力，一味遮风挡雨反倒是害了她。
能出现在九九八十一难中的妖怪，都是潜力股，黄尚的目标，是培养出更强的模板，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而不是养出温室里的花朵。
迎着那明亮的眼睛，地涌咬了咬嘴唇，重重点了点头。
黄尚不再多言，向着两者一礼，变化大鹏，振翅飞起。
“望我族能真正延续……”
看着他一飞冲天的背影，金翅大鹏雕默然，地涌回到搭建的小别墅里，面向大雷音寺，目露坚定。
独当一面！
……
呼！呼！呼！
天穹之上，黄尚则尽情地扇动起翅膀来。
还在灵山时，他的速度有所收敛，当离了灵山，顿时双翼一展，直上九重天。
天风都来不及呼啸，就从两侧排开，下方的地界由于变化得太快，反倒显得缓慢起来，就如同一幅画卷，在视线里缓缓展开。
这还只是一展翅五万里！
完全可以想象，上古妖圣周游天地，遨游寰宇时的壮阔胸怀。
也难怪要生出捅破天宇的冲动！
黄尚和地涌从火焰岭来灵山，不会腾云之术，只靠双脚，硬生生花了半个多月时间，现在回去，仅仅一刻钟时间，就看到了火焰岭遥遥在望。
他一鼓作气，直接飞了下去，落向扶桑洞天。
然而……
没进得去。
乌巢禅师闭门不见。
倒不是对黄尚和金翅大鹏雕的接触吃了醋，而是此次灵山之行，黄尚已经深入到佛门的局内，乌巢禅师不欲被连累。
“六耳猕猴本来就是九九八十一难的一环，逃避不了的！”
黄尚洒脱得很，变成原形，拱拱爪子，往自己的洞府内而去。
妖力被耗得七七八八，他顺手抛了一枚纯阳救苦丹下肚，就见坐在纯阳真鼎边上的小白龙又惊又喜地望了过来。
“没想到真给你办成了，积雷山之前传来话来，天界突然撤兵，他们正又惊又喜呢！”
“一时的过关罢了，天庭和佛教行事，要追求尽善尽美，还会再来的……”
“先过了这关就好，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
在得知灵山大雷音寺发生的事情后，小白龙感到惊心动魄，却又心驰神往：“下次你要带上我！”
“下次一定……”
黄尚习惯性地回了句，突然想到了什么，仔细打量小白龙：“你是不是有两个姐姐，在南海普陀落伽山上，侍奉观音？”
提起这个，小白龙顿时不高兴起来，显然不认为堂堂龙女，去给观音做婢女，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扭过了头，低声嗯了声。
黄尚道：“别犯小孩子脾气，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跟我说说那里的情况！”
小白龙眼睛一亮，顿时兴奋起来了：“你要做什么？”
黄尚倒也没有瞒他：“金毛犼你知道吗？”
小白龙点头：“观音菩萨的坐骑，你要见他？准备偷入进去吗？”
“那多失礼，直接拜访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啊！”
黄尚道：“你若以三太子的名义，能进得去吗？”
小白龙挺起胸膛：“我是西海龙宫三太子，怎么进不去？观音看到我们西海龙宫，可开心了，每年都有敬奉的！”
淳朴的熊孩子就是好忽悠，竹筒倒豆子，什么都出来了，黄尚听了西海龙宫每年对各路仙佛所做的敬奉，才明白自己以前一直低估了龙宫的富裕。
佛门已是富得流油了，龙宫是富得流宝！
由于这个世界也没有灵石之类的东西，天材地宝到处都是，不存在具体的货币参照，所谓敬奉也没办法以数据衡量，但根据小白龙所言，龙宫平均每年支出的宝物，换算成价值，不会比纯阳真鼎三件套低，有些时候甚至要高得多。
注意，这是平均到每年，而在仙侠世界，恍惚之间数十上百年就过去了，要付出多少，简直难以计数……
比如两位龙女入观音座下当侍女时，那几年东海和西海就狠狠大出血，让老龙王都肉疼得少娶了好几位妻子。
那时小白龙还没出生，这些都是听他母亲说的，这位生下三太子的龙母是个勤俭持家的，经常为这件事发愁，入不敷出，四海的宝物再是众多，也有耗尽家底的时候。
“老韭菜了……”
黄尚摇摇头，早有预料的事情，不做评价，他更关心龙宫作为金主，在观音面前到底有多大的脸面。
韭菜和舔狗一样，地位都是悲剧的，熊孩子难免自以为是，话是信不得的，别看小白龙现在信誓旦旦，真到了观音的道场外，被拒之门外，那就好玩了。
在黄尚的盘问下，小白龙也出现了动摇，最终呐呐地低下头去：“要不我回去问问老头子？”
说着这话，他连自己都觉得不妥。
西海龙王对于神佛敬畏，是肯定不会让他“胡闹”的。
老了老了胆子也小了，往往求的是稳妥，根本不敢冒大的风险。
黄尚倒是有了想法，来到池塘边，看着里面游动的一条金色鱼儿。
这是他在九尾山时期，就养下的小鱼儿，模样别提有多漂亮了，比起美鸡还要美。
只可惜吃了不知道多少负一转金丹，气息越来越纯净，却迟迟没有开智的迹象。
在妖族的看法中，这孩子是废了，愚钝得要死。
但佛门应该就喜欢这种死脑筋的……
黄尚将小鱼儿捞起，看着它在手心吐泡泡。
养鱼千日，用鱼一时。
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金鱼姬。
就是你了。
第三十三章 不知不觉中，都是佛门的形状
“真是好道场！”
南海之上，黄尚侧耳倾听，将观音的道场提前摸索了一遍。
奇花瑞草，宝树金莲，琉璃大殿，都是佛门的标配，倒是不必详细形容，但那紫竹林和玛瑙滩，确实别具风格，还有那一尊尊威严的护法，为首的木吒摆着造型，威风凛凛。
作为哪吒的兄长，天王的真儿子，木吒成为了观音座下的惠岸行者，体现出了托塔李天王的向佛之心，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片丹心天日下。
“放……我……下……来……”
正感叹着呢，下面出现了一道好像鬼魂喊冤的声音。
“险些将你忘了！”
黄尚看着爪下抖冷抖冷的小白龙，哦了一声，松开了爪子。
噗通！
一坨白龙掉入海中，溅起一片浪花。
不多时，脸色比身子还要白的小白龙浮了起来，脸上写满了高兴。
黄尚此时变化的，是金翅大鹏雕，已有了第二层的境界，可以施展出一定的天赋神通。
金翅大鹏雕的主食，是龙。
别说这个时代的龙，就是上古之时，金翅大鹏雕都吃龙。
那时龙族有祖龙庇护，金翅大鹏雕想要打牙祭，却时常得不了手。
等到上古大战时，他趁机吃了不少龙，大饱口福，窝里狂横，因此与龙族仇怨最大。
黄尚变化的金翅大鹏雕，如果被四海龙王看到，怕是要做过一场，毕竟柿子捡软的捏嘛，而小白龙被他一抓，起初都吓哭了。
不过这孩子头铁，以壮胆的形态，让黄尚抓着他一路飞行。
结果就成这个模样。
“收拾收拾，准备接客……准备接近观音成为客人！”
黄尚将小白龙拉起来，给他整理整理。
小白龙起初是一副失去高光的模样，直到黄尚让他变成人形，突然面色一变，呲溜一下蹿入海里。
黄尚耸耸肩，平静等待。
半响后，小白龙施展避水诀，从水下升起，一身白衣，俊朗非凡，姿势古怪地道：“我们走！”
黄尚点点头。
不需要隐瞒的，他听得清楚，小白龙在上路前，准备了换洗的衣裤。
尤其是底裤。
又称尿不湿。
谁还不是个宝宝呢？
宝龙三太子却已是昂首挺胸，头上没了龙角，俨然是标准的翩翩佳公子，来到普陀落伽山前，就是一个唱喏：“西海龙宫三太子敖烈，请见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灵感观世音菩萨，烦为通报！”
木吒迎了上来，颇为诧异地看着他，行礼道：“请三太子稍候，我去通报菩萨！”
小白龙还礼，举手投足间无可挑剔，一派真龙贵胄风范：“劳烦行者了！”
木吒又看了他一下，确定无误后，才进了紫竹林内。
没走多远，就见两个童女经过，木吒觉得应该跟她们打声招呼：“两位师妹，且慢走！”
两位童女有些受宠若惊，齐齐上来道：“行者有何吩咐？”
木吒道：“外有西海龙宫三太子，请见菩萨，他与你们是亲，可要相见？”
两女一惊，捧珠龙女首先摇头：“我这弟弟极是顽劣，三年前离家出走，至今未归，怎会突然来拜菩萨？莫不是妖物变化，要坏我龙宫面气？”
“你就是妖……”
木吒有些尴尬，摇头道：“我以天眼看过，三太子不假。”
“可……”
捧珠龙女还要说什么，善财龙女年纪更大些，拉了拉年轻冲动的她，对着木吒道：“多谢行者，我们去见见弟弟！”
“请！”
木吒侧身让开，然后走向紫竹林的步伐，特意放慢些。
龙族的处境不好，他是很清楚的，并不希望在这里整日劳作，见谁都陪笑脸的两位龙女，因为自家的坏亲戚上门，在菩萨面前丢了脸面。
哪怕菩萨根本不会在意这些，身处下位，都是难免多想，她们会很不安的……
所以能劝走还是劝走吧，木吒摇摇头，步伐更慢了些。
“两位姐姐！”
另一边，看着迎出来的两位龙女，小白龙喜孜孜地迎上去。
他其实也就见过这两位龙女一面，就是出生时，四海龙宫大宴宾客，所有嫡系子女都要回来参加，每个太子公主都会抱一抱他，走个仪式。
若论感情，自然是没有多么深厚的，但以前在家里不觉得家里好，整天想要出去放飞自我，现在真正出来了，倒是记挂起父王母后和哥哥姐姐了。
然而善财龙女和捧珠龙女的脸色却不好，冷若冰霜地道：“敖烈，你来这里胡闹什么？”
小白龙正色道：“不是胡闹，我是来见菩萨，请教佛法的。”
顿了顿，他补充道：“我改过了，不会胡闹的。”
可惜两位龙女压根不信，这熊孩子聪明得很，谁知道他玩什么把戏，万一他在菩萨面前胡说八道，那她们可如何自处？
接下来就是一番苦头婆心的劝说，小白龙的脸色逐渐苍白下来。
之前的白，是被金翅大鹏雕的神通气息吓的；
现在的白，则是伤了心。
不过他依旧不急不缓地跟两位姐姐解释，证明自己已经熊子回头，同时也为了黄尚创造机会。
黄尚跟在小白龙身后，使了个变化，神不知鬼不觉地没入地下。
随着精通的地煞变化越来越多，不仅水陆空三路都能兼顾，地行术更是熟练无比。
没有阵法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观音的道场也任由七进七出。
当然，如果什么都不接触，只是进来逛上一圈，这就是完美潜行。
可要与金毛犼接触，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毕竟金毛犼很可能见路不平一声吼。
灵山大雷音寺是如来的道场，如来不发话，其他僧人罗汉，对于两只小老鼠，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金毛犼一旦出声，观音指不定出手，性质就截然不同了。
所以在金毛犼态度不明的情况下，直接接触是很不明智的，需要双线操作。
黄尚在地下一路前进，法不传六耳的神通，则遍听八方，很快将这座道场内两股最强大的气息锁定住。
一道缨络珠翠，绣带轻飘，端坐于莲台之上，眉如小月，眼似双星，金身智满，慈悲之相，正是落伽山上慈悲主，潮音洞里活观音。
另一道也有莲花生焰，但那满身的金光之气，却掩盖不住妖气，丝丝缕缕，探入虚空，与普陀山的气息相消磨。
这头似狗似狮的上古大妖，正是金毛犼了，脖子上挂着锁链，伏在地上。
对于他脖子上挂着的不是紫金铃，黄尚觉得是一个好消息。
原剧情里金毛犼下界作妖，就是偷了观音的紫金铃，毫无疑问悟空又搞不定。
这位自号赛太岁，不吃唐僧肉，一心想要睡国王的老婆，掳走了朱紫国的金圣宫娘娘。
所幸道教紫阳真人早先算出有此一劫，先送了一件五彩贞洁衣，给娘娘护体，使得赛太岁不能近身侵犯，等到了那毛脸雷公嘴的和尚。
按理来说，这不多此一举嘛，紫阳真人既能赠衣服，直接将国王的老婆接走便是，为什么还要等后面的取经人呢？
原因嘛，大家都懂。
但因果方面，其实和乌鸡国国王被推下井死了三年是一样的。
朱紫国国王在做太子的时候，于一次狩猎中，用箭射伤了孔雀大明王菩萨所生的两个雀雏。
按照辈分，这两个雀雏，是如来的妹妹。
嗯……
所以在西牛贺洲当国王难啊，要防着某位撒野的野和尚，是四大菩萨假扮的，连狩猎都要防着佛祖的亲友团经过，不要瞎几把射，伤了得罪不起的祖宗。
这不，娘娘那边虽然没有被侵犯，但国王不知道啊，一想到自己最喜爱的娘娘被妖怪嘿嘿嘿，心如刀绞，三年生不如死，结果娘娘还没事，能怪谁去？
怪你自己瞎想呗！
妖怪抓了娘娘，怎么就不能是一起学习佛法呢，你偏偏要往少儿不宜的事情上面引，庸人自扰！
国王一琢磨，是这个道理，从此皈依我佛，烦恼自消，娘娘也不要了。
合情合理，合情合理。
那是后话，现在黄尚关注的是金毛犼。
这头坐骑的环境，比起金翅大鹏雕好上许多，至少不需要饿得前胸贴后背，蔬菜是管饱的，就是脸上微微发青。
黄尚不断接近，在地下围着金毛犼所在的位置绕了一圈，寻思着这位翻脸相向，自己该怎么应对。
然而下一刻，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去！”
金毛犼突然睁眼，口中吐出一股奇特的丝线，向着地下钻来。
乍一看上去，那是两股螺旋旋转的气息交错在一起的丝线，可细细看来，那又是一个白净的瓶子。
然后直接来到黄尚身前，里面传来瓮声瓮气的声音：“是大鹏让你来的？这是我炼制的阴阳二气瓶，收了他，两清了！”
从这句话里的，黄尚听出了一种急于划清界限的迫切。
他不禁沉默了。
金毛犼是妖族大圣里面为数不多擅长炼器的，所以金翅大鹏雕才将好不容易采集的先天阴阳二气交给他。
结果这位确实不负重托，将之炼成一件上佳的法宝。
能提前锁定黄尚，不是神通变化暴露，而是金毛犼根本没有炼化那先天阴阳二气，保留了金翅大鹏雕的气息与因果，以致于黄尚一接近，就自行前来认主。
此等发展，与金翅大鹏雕之前的担忧，简直完全相反。
能做到这一步，是时隔万年的不变友谊吗？
不，是可悲的逃避！
如果让金翅大鹏雕选择，他恐怕宁愿看到一个为了宝贝翻脸相向的金毛犼，也不愿意看到这个急于撇清关系的金毛犼！
然而……
这就是坐骑。
昔日战天斗地的盖世妖圣，沦为野性全无的坐骑，驮着那漫天神佛来去。
不知道在神佛赴宴，坐骑在棚中吃食，互相见面时，是作何感想？
“速速离去，给菩萨发现，你就走不了了！”
别的不知，这金毛犼还在催促。
黄尚看着这个与玉净瓶款式一样的法宝，闪身避开。
金毛犼炼器，不知不觉中，都是佛门的形状。
他拿了，马上就是定位器，都不需要因果之道算计，直接拿下。
所以黄尚不接法宝，直接拓印下留影，身上弥漫出悲天悯人的气息，天下苍生两肩抗：“我佛慈悲！你果然对菩萨不忠！”
金毛犼都震惊了。
更震惊的还在后面的威胁：“我要去告诉菩萨，你一直藏着金翅大鹏鸟的东西，藏了一万年！”
金毛犼莫名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但已经发现，自己被讹诈了。
堂堂活了万年的妖圣，身躯一颤，竟是立刻有了服软的意思：“你要怎样？”
黄尚没有立刻询问观音事情，开始旁敲侧击：“你当年也是神威赫赫，今屈居座下，就这般甘心？”
金毛犼冷冷地道：“不甘心又当如何？”
黄尚道：“金翅大鹏雕身居灵山大雷音寺，时时刻刻都要逃出去！”
金毛犼沉默。
黄尚问：“你难道就不想出去？”
“出去？呵呵！”
金毛犼笑了笑，完全没有兴奋和期待：“或许吧！”
黄尚目光一闪：“逃出去也非是你所愿，所作所为和坐骑无异，还多承担了罪孽，会是这样吗？”
金毛犼闻言一震，终于正视过来：“你看到了未来？”
关于西天取经，是最高层次存在的布局与谋划，金毛犼自然是不知道，这样的自己还能在九九八十一难中隆重登场，但此时黄尚一提，他就有所感应了，顿时刮目相看。
“我之所见，不敢称为未来，只是神通所测的可能……”
黄尚往天赋神通上面一推，继续问道：“过去不变，未来可期，我想知道上古之末，到底发生了什么，令我族大败，以致于斯？”
关于妖族奠定坐骑之资的那场大战，金乌和大鹏都只是一笔带过，一副提都不愿意提的样子。
黄尚很想知道具体情况，却也清楚，问金乌肯定是闭门不见，问大鹏指不定对方就翻脸了。
既然这金毛犼被驯化得人畜无害，正好找他打听一下消息。
金毛犼闻言，又沉默下去。
黄尚听得清楚，他的心中升起了万千狂澜。
里面全是惧怕。
显然，金毛犼回忆起了当年那不堪回首的事情，一尊妖圣，竟怕得像小白龙。
黄尚知道要紧的来了，并不催促，默默等待。
一阵死寂般的沉默后，金毛犼缓缓开口：“天空中，降下了一个奇特的印记，看到它的一瞬间，我们都疯了，拼命地冲了过去，想要将之据为己有，结果打起来了，没有一个留手，可怕，太可怕了……”
黄尚问道：“印记是什么样子的？”
金毛犼痛苦地晃了晃硕大的头：“无法形容，那是一种超越至高的力量，比起麒麟还要强出无数……”
金毛犼是走兽，受麒麟管辖，比起麒麟还要强出无数，那真就是超越至高了。
黄尚脑海中闪过猜测，试探性地将一个符号传向金毛犼：“是类似于这样的印记吗？”
金毛犼身躯前所未有的狂震：“极似！极似！”
“主宰权柄！”
黄尚感到震惊。
他给金毛犼的印记，正是仙剑世界里，邪女娲展现出的生命权柄符号。
从表面第一层看来，像是基因数列的双螺旋结构，然而下面还有一亿层……
“按照这个意思，是主宰的权柄降临到这个世界，导致了众妖疯狂争夺，大打出手，以致于陨落如雨，最后时代更迭，妖族退出历史舞台，人族崛起？”
真相越来越清晰。
只是这件事，是好事还是坏事，并不能确定。
虽然此次分身为妖族，目前所见的妖族也都处境凄凉，但黄尚没有忘记，会落得这个境地的源头，是妖族自己肆意妄为，却又未能打破天地极限。
说是活该并不为过。
按照这个思路，主宰降下力量，让妖族应劫，是顺应天时的英明之举。
但这其中又是否含有揠苗助长，乃至包藏祸心的举动？
比如妖族本来的命运，是盛极而衰，逐步退出历史舞台，结果这股外来的力量强行终结妖族，让尚未准备好的人族强行登台，这其中耗损的，就是大世界的元气了。
大世界本来就是可以直接供主宰降临的强大位面，正常情况下，想要被攻破是千难万难的，可从女娲的状态就能看出，诸天九尊主宰的情况是很不理想的，所以主宰权柄降临，很可能不是帮助，反倒成了掣肘乃至伤害。
那就是炸弹！
“给事情定性，是极为重要的，可以分清敌我！”
“更重要的是，妖族为争夺那股权柄之力死伤惨重，最后那股力量，是被主宰收回了，还是落入了此世的某位存在手中？”
金毛犼并不知道黄尚想了这么许多，悠悠地道：“我们错过了那股力量，就失去了最后的机会，逃出这个小牢笼，还有那天地大牢，又有何区别呢……不好！你快快离去！”
听得这位突然示警，黄尚毫不迟疑，第一时间往地下潜去，等到远离后，才遥遥问道：“怎么了？”
金毛犼颤声回答：“菩萨要来炼那三根救命毫毛了！”
第三十四章 震惊！四岁小伙竟能变化菩萨克星……
咚！
金毛犼传音到一半，虚空轻震，一股光芒明照内外，从天穹中降下。
梵音禅唱，佛光瑞霭，莲花台浮现，面容慈悲的观音出现。
周身七宝琉璃，头顶上佛光环绕，玉手轻轻拂动。
身在此间，心在彼岸，不来不去，不生不灭。
金毛犼沐浴在佛光之下，缓缓地低伏下身子，不吼不叫，犹如一尊泥雕木塑，任由佛光在他的身上滚动。
跟撸猫似的。
撸猫掉毛，这也掉。
掉的还是救命毫毛！
此时黄尚已经离开了普陀山地界，在远处侧耳倾听。
他发现，观音作为四大菩萨，本就是大能者修为，此时出手，更隐隐引动了整座南海之力。
南海龙王：本王有话说。
观音：嗯？
南海龙王：小龙没话说。
这还真不是越俎代庖，按照这个世界的权柄分配，南方地气确实归属观音麾下。
这个世界有五方五老，但不同于道教的青帝、赤帝、黄帝、白帝、黑帝，这里的五方五老是西天佛老、南方南极观音、东方崇恩圣帝、北方北极玄灵和中央黄极黄角大仙。
在天庭的封赏下，位于南海的观音，与位于西天灵山大雷音寺的如来，是同一档次。
所以此时观音动用的，不单单是自身的力量，还有南海之势。
黄尚不知道金毛犼最初有没有反抗，或许是有的，只是现在他显然已是无力反抗，趴在地上，身上那层蓬松柔软的金毛不断波动，妖力聚拢，炼化成一根毫毛。
“这就是观音赐给悟空的三根救命毫毛吗？”
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是原剧情里的老套路了，观音就是这么驯化猴子的，骂一骂，哄一哄，其中三根救命毫毛，就属于哄的范畴。
只是这三根毫毛虽然是最强的保命道具，但在打不过就请外援的战斗模式中，显然还是漫天神佛更加管用，所以悟空一路都没有用到。
最后还是在大战狮驼岭中，被大鹏金翅雕装在了阴阳二气瓶中，险些被炼成脓水，危机之下，才使用了一根救命毫毛，将二气瓶弄破，一溜烟逃了出来。
黄尚想着之前金毛犼给予的阴阳二气瓶，结果这位妖圣的力量被炼成救命毫毛，觉得满满的荒谬感。
“菩萨广大慈悲，无边法力！”
他看得透彻，旁人却沉浸在那无边佛光中，两位龙女本来还在苦劝小白龙，此时见得金光，立刻拜了下去，眉宇间满是虔诚向往。
小白龙看了，心头一股怒火涌起，比起自己被误解更加浓烈，却克制住冲动，什么都没说，反倒是从怀中捧出了小鱼儿。
“哇！”
百忙之间，两位龙女都发出微微的惊叹。
实在是鱼儿太过漂亮，简直是集天地之灵秀于一身，倾国倾城，绝代佳鱼。
只可惜光长颜值，没长脑子。
吃了无数灵丹，就是蠢笨得不开智。
不料就在这一刻，小鱼儿沐浴在佛光之中，端坐水中，鱼尾踩水，左右鱼鳍当手，结跏趺坐。
“此鱼与菩萨有缘！”
小白龙这时才开口，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认不出来，双手向上一托，掌心上承着小鱼儿。
四海龙王交保护费……敬奉神佛时，就是这个姿势。
“弟弟真的变了！”
“用心了！”
捧珠龙女和善财龙女见了，这才相信小白龙是真的洗心革面了。
佛教最喜欢的，就是浪子回头，放下屠刀，此来肯定能博得菩萨的好感。
而半空中的菩萨确实转了视线来，一截垂杨点着甘露洒下，正落在小鱼儿头上。
小鱼儿浑身一震，滴溜溜旋转起来，口中衔着的横骨终于化开，吐出清秀的声音：“谢菩萨点化！谢菩萨点化！”
小白龙恭声道：“谢菩萨慈悲！”
菩萨微微点头，虽未说话，但两位龙女已是大喜，知道在领导面前争了光。
她们笑颜如花，对着小白龙道：“三弟弟，进来吧！”
且不说小白龙进了紫竹林，亲眼看着两位姐姐将小鱼儿放入莲花池中，成为菩萨的观赏金鱼，外面的南海中，黄尚也摇身一变，成了蛟龙，一边游动，一边查探观音的情况。
法不传六耳。
观音的金身外，也有因果之墙，但比起如来就薄了许多。
黄尚此来早就备了丹药，恢复妖力，此时再不犹豫，催动神通，渗透那因果之墙，突破层层阻碍，聆听她真实的情况。
噗哧！
深入进去了！
突破因果之墙后，在黄尚的感官中，这位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已经不再是金身形体，而是一团金色的光华。
又像是一个硕大无比的毛线球，无数丝线缠绕在一起，收缩不定，微微扭曲。
黄尚发现这些丝线里有一根格格不入，不断游走，将整体弄乱，其他丝线奋力阻止，却被其混入，借着自己的力量攻击自己。
“有意思了！”
黄尚绕着光团左三圈，右三圈，转了许久，突然一弹。
啪！
丝线一抖，里面传出一个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的声音：“谁？”
此举属于打草惊蛇，如果弹错，观音就危险了。
黄尚也是慈悲为怀，为了观音的安危着想，下手果断，那声音一响起，又立刻深入聆听，察看其神通。
“第六天魔王啊！”
身份确定。
第六天魔王，乃他化自在天魔，又称波旬、摩罗，仙剑世界道妖给邪剑仙的白骨天魔舍利，也是他的魔力。
这是佛门的老反派了，释迦牟尼在修行时，就曾多次拒绝他化自在天魔的诱惑。
而他在摸底，这位第六天魔王也发动了攻击。
一股无形的力量波动开来，在虚空中传递，似是感叹，似是赞赏，又似是惋惜，仿佛蕴含着无数意味。
只要心灵上有一丝波动，马上会被其所趁，如附骨之疽纠缠过来。
所幸黄尚本就不再此处，完全是以天赋神通接近，那法不传六耳的权能极高，连佛祖天帝都能窃听，他第六天魔王知道不对劲，却也寻不着。
片刻后，第六天魔王沉寂下去，继续在观音体内搞事情。
啪！
可片刻后，黄尚又过来，一弹手指，准确地点在它所化的那根丝线中。
第六天魔王怒了：“你到底是谁，再敢弹，我杀你全族！”
呦吼，还挺凶！
黄尚回以音波：“我是第七天魔王，第六天魔王的哥哥！”
第六天魔王：“？？？”
佛门将世界分为欲界、色界、无色界三界，而欲界又包含六欲天，第六天魔王，即欲界最高的他化自在天，才有此名，第七天魔王是什么鬼？
以为第七就是比第六厉害？
没文化的吗？
它也不多问，立刻迸发出一股力量，向着黄尚攻来。
黄尚念头一转，这回特意迎上。
天魔神通，诡秘难测，虚实转化，位于有形无形之间，第六天魔王更能勾动人心诡秘，应七情六欲，幻化出真实幻想，恩怨情仇，喜怒哀乐，世间种种，尽在其中。
于是乎，诸多幻象在碰撞中出现，两股意念游走纠缠。
黄尚起初防守，观察第六天魔王是怎么进攻的。
很快他发现，第六天魔王的所谓幻象，也就是那么回事。
变和尚，变尼姑，变龙女，变金鱼，变孩童，变农夫，变士子，变商旅，变贵族……
只有想不到，没有变不了。
关键是它所变化出来的幻象，都在向观音祈愿。
观音号称万称万应，千圣千灵，才有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广大灵感之称，现在第六天魔王伪装成信徒祈愿，如果观音应它，那就是落入陷阱，如果不应，那就有违自己的信愿。
不得不说，蛮针对的。
不过观音有整座南海作为后备支撑，还撼动不了，双方仍在纠缠。
黄尚高屋建瓴，很快摸索清楚，然后也开始变化出相同的幻象，怼了过去。
第六天魔王的核心，是渗透。
巧了，法不传六耳的核心，也是渗透。
有了这主要一点，种种爱恨情仇，种种颠倒迷离，都是表层。
黄尚当面抄袭，第六天魔王幻化什么，他就幻化什么，本来就是高仿的，现在高仿里还有高仿……
一时间，就连第六天魔王都有些懵了，难道世上真有第七天魔王的存在，而自己却不自知？
亦或是，自己也出现了心魔？
主要是法不传六耳的层次太高，高到它都不相信，世上竟然有凌驾于它之上的渗透能力……
不过黄尚却感到，这第六天魔王还有杀手锏未出。
单以目前的水准，它没办法深入观音的体内，做到这个程度。
所以让我看看，你到底藏了什么？
发现拿不下对方，第六天魔王是不想跟这莫名其妙的家伙纠缠了，主动退开。
然而黄尚根本不放过它，咄咄逼魔，不断骚扰，甚至开始模仿第六天魔王所为，对观音开始渗透。
这种当面抄袭，终于彻底触怒了第六天魔王，它所在的那条丝线一颤，一个奇特的符号浮现出来。
乍一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蜂房，由无数个大小相同的房孔组成，房孔都是正六角形，每个房孔都被其它房孔包围住，但细细感悟，如那时生命权柄的双螺旋结构一样，又有无穷玄妙。
只是生命权柄是阐述生命的由来，而这个符号给人的感觉，则是稳固。
令世界可持续运转的稳固！
“这是……”
“秩序权柄？”
黄尚顿时体会到了，金毛犼所言的疯狂感觉。
看到符号的一刹那，就生出一股据为己有的冲动。
那种冲动前所未有，疯狂至极，简直要淹没一切理智。
因为这是诸天世界至高无上，最为核心的权柄。
九大权柄，代表着九个概念，构成了整个诸天，无数的位面，无数的星辰！
拥有权柄的主宰，则能与深不可测的主神殿正面对拼！
“怪不得观音都被其渗透……”
黄尚恍然。
这道权柄之力，当然是碎片。
碎片有大有小，比如仙剑世界，五蕴作为女娲邪身，依仗的生命权柄，就是很大的一块碎片，在八星级巡狩杨戬和四尊七星级镇守的围攻下，都能无限复活。
而现在第六天魔王的这道秩序权柄，就属于极细小的碎片了，远远不及五蕴所拥有的生命权柄。
但当扰乱秩序的天魔，拥有了一丝秩序权柄，两者配合所幸的威能，就连大能都抵挡不住。
好在黄尚不惧，把六耳一闭。
法不传六耳，我不愿听，你不能讲！
第六天魔王使出这个杀手锏，本是要将对方一鼓作气拿下，没想到黄尚的气息突然消失无踪，它憋足了劲的大招，好似一拳打在空气上，不禁愣住。
下一刻，那股讨厌的气息再度出现，继续抄袭幻象，连连挑衅。
第六天魔王忍无可忍：“你到底要我怎样？”
乌巢禅师听了这一问，会感觉莫名熟悉。
黄尚询问秩序权柄的来历：“你的这股力量，从哪里得来？”
第六天魔王回答得很干脆：“释迦摩尼成道之时，此力从他体内飞出，被我所得，成他化自在天！”
“如来佛祖身上飞出的？”
黄尚运用神通倾听，辨别真假，发现第六天魔王并没有欺瞒。
这就有意思了。
释迦摩尼成道时，飞出了权柄碎片，说明这个世界如来佛祖的得道，是靠了秩序之力？
那么得道之后，秩序权柄飞出，是如来不愿意继续借助它的力量，却又压制不住，故而被第六天魔王所得，还是有别的原因？
黄尚念头一动，又问道：“佛祖成道时，有被孔雀吞吃，你与他可有照面？”
第六天魔王道：“那孔雀正是要与我争夺这无上之力，却被我使了个变化，未能得手，只是吃了释迦摩尼。”
黄尚再度记下。
照这么看来，佛祖成道时，最接近真相的，还是男妈妈孔雀。
如果能见一见孔雀大明王菩萨，应该能了解到不少秘密。
只可惜金翅大鹏雕被软禁，却还能在后花园活动，孔雀大明王菩萨贵为佛母，在大雷音寺里却完全没存在感。
之前黄尚使用法不传六耳，都只是感应到了如来的存在，没找到这位佛母，现在想来，莫不是与这事有关？
“佛祖得道，暴露出秩序权柄的碎片，这个世界其他大佬，是不是也依仗了这股力量？”
黄尚之前就猜测，上古主宰权柄降下，引得众妖争抢不休，最后死伤惨重，改天换地，那权柄之力，怕是落在了其他大能手中。
现在看来，如来佛祖是实锤了，就不知道其他顶尖存在有没有。
比如天庭，比如道家，比如地府……
而如来佛祖的情况，又会不会在这些势力中上演？
现在本属于佛门的秩序权柄碎片，落在第六天魔王手中，极大地助长了魔焰。
观音应该不是个例，被第六天魔王默默侵袭的还有许多，隐忍不动，关键时刻一起爆发出来。
“得了权柄碎片，又能对大世界造成伤害，这第六天魔王，会不会就是第二颗炸弹？”
“试一试！”
换位思考，如果他是主神殿的掌权者，天魔是合适的选择，尤其是获得权柄碎片后的强化天魔。
于是乎，黄尚试探性地放出气息。
接头了！
不负所望，第六天魔王感应到那股主神殿的力量，顿时一震：“你……？”
“我！”
“你是……？”
“我是！”
丝线翘起，神通探出，两股力量接触。
炸弹见炸弹，两眼泪汪汪！
只是泪目之后，第六天魔王突然问道：“你负责破坏哪一根天柱？”
黄尚推测，它口中的天柱，十之**就是对应外面环绕的八根悬臂，用来保护这个大世界不被外界入侵。
他给予的回答是：“不知道，我还没有接到具体的任务……”
第六天魔王不疑有他：“那你要时刻准备着！”
带路党之前的关系，比起任何盟友都要牢固，因为都是不容于世界的叛徒，不需要怀疑来怀疑去。
黄尚作为卧底，演了一个卧底，堪称卧中卧，也觉得颇有意思，问道：“你又是负责破坏哪一根？”
古来相传天柱凡八，不周山仅其一，八柱损高，天池谢川。
昔者共工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
不周山被共工撞塌了，天地尚且能支持，如果八根天柱全部倒塌，那世界就毁灭了。
所以用天柱来代指世界的守护力量，完全符合性质，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哪八根天柱。
第六天魔王解释道：“我要断南天柱，天界南天门为起，人界麒麟山为终。”
黄尚又问：“那其余七根天柱在何地？”
第六天魔王道：“东天柱，天界东天门为起，人界花果山为终；西天柱，天界西天门为起，人界灵山为终；北天柱，天界北天门为起，人界昆仑山为终；中天柱，天界灵霄殿为起，人界不周山为终……”
黄尚道：“还有三根呢？”
第六天魔王道：“灵天柱，位于人界万寿山内，轮回天柱，位于地界之中，最后一根最是神秘，至今不知。”
总结一下。
东南西北中，四根天柱分别从天界的四天门与凌霄殿为起始，到达人界的四大部洲中的四座神山，这是标准型天柱，顶天立地，撑起苍穹。
至于其他三根天柱，则起到了不同的作用，轮回天柱是负责地界轮回，灵天柱则是天地灵气的起源？
人参果乃是混沌初分，鸿蒙始判，天地未开之际，产成的灵根，应该就与这根天柱有关。
最后的神秘天柱，连主神殿都没有确定，真的就是神秘至极了。
黄尚深感收获，再打量第六天魔王，落在秩序权柄的符号上：“你的这股力量，能够借我参悟吗？”
第六天魔王断然拒绝：“不能。”
开玩笑，秩序权柄是无上神力，带路党的报酬，怎么可能交给别人？
同盟者也不行！
门儿都没有！
然而接下来，第六天魔王就改变主意了。
因为黄尚传来另一股至强的气息：“我将自己的收获，与你交换！”
那是生命权柄碎片！
关键是，这块碎片比起秩序权柄碎片的大！
第六天魔王确定后，立刻同意：“好！”
占便宜的事情，谁不愿意呢？
且不说这块权柄碎片更大，以它的境界，参悟起这种权柄来，得到的好处远比对方多，何乐而不为？
顿时间，两股玄之又玄的印记交错。
双螺旋的生命印记传向第六天魔王，而蜂巢般的秩序印记，落入黄尚手中。
黄尚端详着这个权柄，感受着其内浩大无边的力量。
那是一切规则的总和，构建世界的框架。
秩序！
“好！好！”
以他见过的市面，在这诸天最顶尖的力量面前，也不禁大喜。
用一个用不着的，换一个可以感悟的。
通灵石猴尚未出生时，他就发现了这道女娲邪力，后来投入六耳猕猴中，这具分身里面，正有权柄碎片。
对于生命权柄，他是很忌惮的。
因为邪神恐虐是明确的生命权柄分割者，一旦炼化了这股力量，很可能就会与那尊邪神产生直接联系。
对方至少是八星级的存在，很可能无限接近九星级。
现阶段的他，贸然与之接触，无疑是很愚蠢的选择。
所以一直以来，黄尚宁愿忍受着驽钝的资质，慢慢升级，至今四岁，也才七百多年道行，也不愿意贸然动用生命权柄。
请把谨慎两个字打在公屏上。
毫无疑问，他忍受住诱惑，静候时机。
现在时机到了。
搞不定生命权柄的碎片，却有把握搞定次一级的秩序权柄碎片。
其一是碎片更小，力量弱了许多，其二则是第六天魔王已经试过了，他此时完全可以依葫芦画瓢，先以法不传六耳，模仿出真假难辨的第六天魔王，再使用这股权柄碎片……
南海之中，黄尚所化的蛟龙闭起了眼睛。
由于蛟龙的先天压制，周遭的鱼儿依旧不敢靠近，纷纷靠近。
直到数日之后，它们才懵懵地发现，那条蛟龙突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无形无影的天魔之影，向着普陀山洛迦山而去。
端坐于莲花座上，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突然感到背后一寒……
第三十五章 一个不想当菩萨的天魔不是好猴子
“你这变化？”
当黄尚以第六天魔王的形态来到普陀山上，正主第一个感应到，居然赞许道：“不错！不错！”
这就是天魔独特的审美观念了。
换成其他生灵，无论性情如何，恐怕都接受不了另一个自己站在面前，但第六天魔王却觉得很赞。
它欣赏这种变化，更无所谓来了个抢饭碗的，却关照道：“佛教没有第七天的！”
黄尚：“……”
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我那是调侃，是调侃！
又不是真的没文化，这点都看不出来吗？
路走窄了啊，炸弹君！
小小的插曲后，第六天魔王熟门熟路将黄尚引了进来，好像这是它的道场，它的家。
待进入紫竹林深处，它来到观音身前道：“你要实践天魔之道，就先继承我的幻境，逐步渗透，不然在南海之力的镇压下，很容易被驱逐，到那时，我也无能为力。”
用秩序权柄交换了生命权柄，从长远来看，第六天魔王认为自己是大赚特赚的，但短时间内，它的能力反倒有所下降。
如果观音将它的天魔之力逐出金身内，在没有秩序权柄的情况下，第六天魔王还真的没办法奈何这位五方五老，只能灰溜溜地滚蛋。
当然，现在它已经进来了，请魔容易送魔难，只要黄尚不糟蹋，那肯定没有问题。
黄尚确实不准备糟蹋。
他现在是一位实习天魔，正要汲取前辈的经验。
跟着第六天魔王，他来到了工作岗位，也就是那根丝线中，发现从这里的视角看观音，又是另一种模样。
代表金身的金色光团不变，但每根金色丝线，都连接向一位虔诚祈祷的信徒。
“观世音菩萨，请救救我儿吧！”
“菩萨，菩萨，请救救我父亲！”
“救救……”
“救救……”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急救中心呢！
但这就是最大的信仰构成。
倒不是除了这类信徒就不见其他，而是这类希望观音救人的，信愿之力最为坚定，对我佛也最为虔诚。
所以他们被排到了前列。
这个世界的祈愿，观音绝非置之不理，她的玉净瓶内有甘露，每日点出一滴，分散到千千万万的丝线中，就是对于那些虔诚的信徒的最好回应。
黄尚看到一个个濒死的老者重新活了过来，遭遇不测的年轻人得以续命，家人欣喜若狂之余，自然对于菩萨的信仰更加坚定不移，许多甚至直接出家，用以还愿。
“地府不管的吗？”
救人终究是好事，但黄尚奇怪的是，这生灵的寿数不都是有生死簿规定的吗，观音这般救人，岂不是违背生死簿？
或者，那些人命不该绝，她只是顺水推舟，加以救治？
正好第六天魔王在，黄尚问出了疑惑。
第六天魔王道：“这是地藏王菩萨之功了。”
黄尚其实有过猜测，却震惊于十殿阎罗的不作为：“十殿阎罗就任由生死簿被篡改？”
“并非篡改，生死簿上的寿数本非一成不变，气数有变化，寿数也有变化，佛教救治信徒，也是以气数加以庇护，增其寿命，合乎天地之道！”
第六天魔王道：“不单单是这些被救的活人，那些永登西方极乐净土的僧尼，也在生死簿上被勾去了，这就是大乘佛法，度亡脱苦，寿身无坏。”
黄尚缓缓点头：“原来如此！”
佛教以自家气数延长庇护信徒的寿数，信徒数目越来越多，气数也大涨，只要上涨的比消耗得快，就是一个良性循环。
但如果入不敷出，就不行了，以佛教如今占据的西牛贺洲情况，一方面妖族纵横，让百姓朝不保夕，以信仰求庇护的极多，另一方面那些虔诚的信徒又能延长寿命，两手一抓，开发程度应该已经趋至饱和，接下来确实必须扩大范围。
对于这种成熟的信仰模式，黄尚不见得赞同，却要好好学习，立刻开始追踪每条丝线，遨游在金身信仰的海洋中。
第六天魔王起初是欣慰的。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做天魔的，就要有这钻研的劲。
但渐渐的，它发现有些不对了。
黄尚这金丝蔓延，不断侵染，瞧这势头，不是要破坏，似乎要模仿嫁接？
你这是自己想当菩萨？
它不禁轻咳一声：“佛门的信仰千丝万缕，因果之道环环相扣，我们天魔无法窃取。”
黄尚知道它说得没错，却依旧执行着他的渗透之法，
一个不想当菩萨的天魔不是好猴子。
在第六天魔王看来，这是做无用功，却也没什么害处，既然这位实习生不听，那它也懒得多言，继续参悟生命权柄去了。
天魔工作的效率极高，不多时，黄尚就将观音的信仰光团，临摹了一遍下来。
共有十二亿三千多万根丝线。
代表着十二亿三千多万位信徒。
其中西牛贺洲占据十二亿两千万，东胜神州有一千万，南瞻部州有十七个？
果然是苦寒之地，不识我佛精妙。
黄尚将这些信徒量子阅读了一遍，发现包括乌鸡国国王在内，西牛贺洲的大小国王王后群臣，基本都在其中，堪称一网打尽，只是信仰程度有重有轻。
很多国王表面上对佛祖虔诚，其实只是想要长生，想要长久，还有的单纯想要长。
一切洞若观火，看得清清楚楚。
不过由于国王的权力极大，能建造足够多的寺庙，修筑足够多的佛像，向穷苦大众普及佛法，所以嘛，有些小错误，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必苛责太多。
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呸，是天子信仰，岂能与庶民同理？
好像也有什么不对……
反正是这道理，黄尚明白之后，在此基础上，开始将信仰分门别类。
最上层为国王群，王后群，皇亲国戚群，这些是我佛重点关注的，尽可能多安排；
再有臣子群，富商群，这些许多也如国王一般偷奸耍滑，又没有那个地位，早死早好，也要给阎罗们刷刷功绩；
最后是穷逼群，特穷逼群，超级穷逼群，这些是偶尔挑出几个最为坚定的，派发大雷音寺的入场券，激励人心，美其名曰灵山梦。
这样一分祖，工作效率就高了许多。
黄尚预演了一下，满意点点头，然后正式开始渗透。
……
紫竹林中，观音端坐莲台，正在讲佛法。
天花乱坠，地涌金莲的异相并没有发生，但每位聆听者都如痴如醉。
其中包括木吒、两位龙女、众门徒，还有金毛犼。
就连小白龙都在座下听讲。
而他也沉浸在了佛法中，只觉得之前的想法是那么的狭隘，不得清静心，自寻烦恼，实在不该。
可就在这时，菩萨的声音里，突然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停顿。
换做凡人聆听，肯定不会察觉，但在场都是强者，马上意识到不对劲。
木吒龙女和门人露出震惊和关切之色，金毛犼的头小心翼翼地昂起，小白龙则突然惊醒。
我这是怎么了？
怎么听着听着，都要出家了？
他心中警惕大盛，琢磨着是不是要马上告辞，但听着观音略显僵硬的佛法，又有些疑惑。
如此牛逼的菩萨，是被什么影响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两个第六天魔王而已。
老油子来到了稚嫩的实习生面前，看着对方那青涩的操作和牛逼的结果，不禁魔躯一震：“你是怎么做到的？”
观音金身的信仰丝线激烈震荡，程度居然比起它亲自出手还要强得多！
继兵王、赘婿、战神之后，实习生也要加入打脸行列了吗？
黄尚轻描淡写地道：“不难，做得比观音更好便可！”
第六天魔王习惯于用破坏来达到入侵，而他不同。
他用超越来完成入侵的目的。
第六天魔王打下了坚固的底子，当黄尚接手时，瞬间就能影响数以千万的信仰丝线，但观音的佛力也会随之反扑。
正常情况下，这股佛力会配合这些信仰丝线，将天魔赶出去，那些遭受幻象干扰的信徒，会被安抚，信仰反倒更加牢固。
所以天魔也是佛门磨砺自身的修炼方式，那些无法将我们打倒的，终会使我们变得更加强大。
可这一回，信仰丝线们自己倒了。
黄尚接手后，不再实施老套的幻象侵袭，反倒是改变了观音原本的分配方式。
之前慈悲的佛力赐予最多的，是国王和王后，再之后是平民窟内的虔诚者，苦行僧，最悲剧的是中间的富商臣子。
黄尚加以改变，对中间的这群重视起来。
国王王后就算礼佛，真正做事的还是群臣，推动国家经济的也是商贾，没道理做实事的不给机会，全部将资源浪费在那些整日歌舞升平的昏君身上。
这种轻君王，重社稷的思想，无疑是超出这个时代的，可效果看起来相当惊人。
臣子握有实权，商贾握有金钱，当他们对于我佛的信仰大大增加，一方面架空国王，另一方面大肆修建庙宇。
西牛贺洲的百姓没觉得有太大变化，反正都是水深火热，仅仅是略略比以前好些，但中上层结构明显发生了剧变。
当然，以上不是一时之功，必然要经过长期的酝酿和发酵，是一种大方向的趋势。
好在佛门擅长的因果之道，让改革的效果，预示出来。
那些信仰丝线发现，哎呦，不错哦，纷纷要这么干。
于是乎，当观音镇压下天魔再一次入侵，突然发现不对劲了。
金身的佛力隐隐有失控之兆，竟然主动寻找第六天魔王！
有你的世界，在哪里？
观音很快明了原因，佛心一乱，这才导致讲述佛法时，出现了失误。
她双手合十：“若起精进心，是妄精进，若能心不妄，精进无有涯！”
听着观音对自身妄进心的镇压，第六天魔王大为赞许。
这就是天赋。
但对此，第六天魔王也提出异议：“若观音依你所规，又当如何？”
它的目的是不断渗透，关键时刻破坏天柱，如果将佛教弄得更为兴盛，岂不是本末倒置？
黄尚却道：“照此法，是我所愿。”
佛教若能采取轻君王，重社稷的态度，那不好吗？
但黄尚觉得不太可能。
因为这种方式，操作难度其实是最大。
相比起数量寥寥的国王，中层的臣子和商贾的数目也更多，想要满足他们的**，是极可能导致入不敷出的。
佛教这么多年统治西牛贺洲，早就总结出了一套最适当的管理之法，他所谓的改革是争一时的优劣，人家寻求的是长久的统治，不可同日而语。
果不其然，接下来观音将蠢蠢欲动的信仰丝线压下，重新恢复旧观，没有丝毫改变的意思。
黄尚见了，立刻再度出手。
他吊着一根大萝卜，在无数丝线面前晃悠，这些由凡人提供的丝线，难免沾染凡人的七情六欲，在天魔的诱导下，哪里识得佛教五百年大计，一心想着现在变大变强，波动的程度越来越剧烈。
观音不断镇压，最后干脆停止**，一心对付天魔。
“是时候了。”
而黄尚趁着观音镇压天魔之力，又将目标瞄准了玉净瓶。
准确的说，是里面的甘露。
他运用大鹏金翅雕所传的运神炼法，加以分析，确定无疑：“果然是帝流浆，去糟存精！”
时代在进步，妖族的精华，被佛道改良，无论是各种神通变化，还是这甘露灵物，都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帝流浆只能造化妖族，观音的甘露却可以造化万物，点化个鲤鱼精不在话下，这样诞生的妖族，对于佛门更加忠心耿耿，比起妖圣坐骑还要管用。
现在配方归他所有了。
“不错的体验，多谢了！”
万事俱备，黄尚直接将实习生的工位一丢，对着第六天魔王点点头，走得洒脱无比。
待得出了南海，他摇身一变，眉如小月，眼似双星，玉面朱唇，头上戴缨络，身上穿素袍，胸前挂环珮，手中托着宝瓶，施恩济世，曼声长吟：
“净瓶甘露年年盛，斜插垂杨岁岁青。落伽山上慈悲主，潮音洞里活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