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追击轮回者
“不是文气才华，比起慕容博要强的武者，又是三人，逍遥三老？”
“如果是逍遥三老，他们来到京城，肯定是敌对轮回者的影响！”
“这手段可了不得，必须探明一二！”
黄尚十分郑重，趁此机会，开始搜寻轮回者的气息。
然而，找不到。
轮回者显然对儒家没有信仰，他们的学识才华可是现代化的，与浓郁古韵的文气格格不入。
所以除非主动接触，亦或是如屠夫这种特例，否则根本找不到。
“不！有一个人或许可以！”
黄尚心念一动，袖中一张道符，在浩然正气的包裹下，有了反应。
禳命宫破败符！
这正是与屠夫第一次对抗中，收获的战利品。
省试考完至今，黄尚一有空闲，就把玩这张道符，希望从中能参悟出一些东西。
但很可惜，他的天赋再强，也有失效的时候。
这张道符就什么都悟不出来。
因为没有基础。
《道经》和《明玉功》都有一套完整的修炼流程，前者本来就是类似于百科全书一样的存在，后者则是九重功法，由易到难，所以黄尚凭借着无双的天赋和现代人的眼界，能有巨大收益。
但禳命宫破败符就是另外体系的道符，且等阶不低，绝非入门道符可比，他根本悟不出什么来。
这倒让黄尚对于道家更加感兴趣了些，等到儒家修炼告一段落，就可以着手那边。
那是原计划，不过现在突发事件，他干脆将禳命宫破败符当成一个媒介，借助文气调用，从而寻找轮回者的下落。
毫无疑问，当时催动这张道符的不是屠夫，肯定是一位修道的东方轮回者。
找的就是他！
“嗯？距离好近！”
“就在这里！正在看着我！”
这一找不要紧，黄尚发现，这张道符的原主人，近在咫尺。
就在国子监外，放榜之处。
与此同时，围观的士子和百姓，正在压低声音议论。
“这位省元看榜的时间，也太长了吧……”
“毕竟十年寒窗，就为了这一刻，也能理解。”
“嘁，这还没到进士游街呢！”
黄尚强化的过程，其实是说来话长，并没有过去多久。
但省试看榜，都是争分夺秒。
大家敬你是第一，你总不能真的霸占着榜下不走吧？
“当真是灌园小儿，没见过市面！”
眼见黄尚如此“失态”，一旁的韩忠彦不屑地扬了扬嘴角，心中有了几分平衡。
而不远处，也有一对男女在看着，嘴唇微微颤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正是以星级轮回者的星纹传音。
道士和霞慧。
无忧洞一战后，许峰重伤，许悦、无缺和夜莺狼狈退走，看似是获得了胜利，但真正损失的，还是他们。
因为战后，屠夫突然发了疯一样，往开封外冲去，眨眼间就跑了没影，谁的呼唤都不理。
没了这个绝对的进攻点，道士三人立刻坐了蜡。
正面交锋，他们已经不是许悦无缺四人的对手，何况还有那个突然出手的强者。
不过有关那位强者，土行孙却将黄尚的消息告诉他们，道士和霞慧起初还不敢相信，但这一刻，亲眼目睹黄尚身上升腾的气势，终于心服口服。
“没想到女王她们居然找到了这个隐藏人物，还将他强化到了如此地步，真是煞费苦心！”
“对面有黄裳相助，屠夫又出了问题，可能被黄裳接管了盔甲的控制权，我们不可能是对手，撤吧！”
听了道士的分析，霞慧看着黄尚的背影：“如果我们早来开封府，有我的幸运异能在，最先遇到他的，肯定就是我们了，到那时，你可以传授他道家的修炼方法，让黄裳为我们所用！”
道士微微摇头：“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说罢，往外走去。
他原本还对禳命宫破败符，抱有些许收回的希望，现在则当机立断地舍去。
一切以自身安危为上。
霞慧也只能不甘地抿了抿嘴。
然而就在这时，黄尚已经睁开眼睛，转过身子。
众士子目送他离开，立刻恢复了活力，拼命往前挤。
那些商贾们也围了过去，再度争抢女婿。
而黄尚跟游师雄道了别，直接往这里而来。
“咦？他是冲着我来的？”
霞慧敏锐地发现，黄尚的目标很明确，正是自己，脸色一变，脚步加快。
这是幸运女神的眷顾？
不可能！
她自忖美貌动人，如果是男性轮回者，被吸引倒也罢了，但首先黄裳是古人，一见钟情也没到这种地步，何况她正佩戴着道士的幻符，在旁人眼中，就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小娘子。
黄尚是冲着她来的，但绝非好意。
确实如此，她一加快脚步，黄尚也不掩饰，诸葛笔唰唰写下遁卦，脚下如行云流水，直接追击。
“公子？”
慕容复原本还想上去恭贺，脸色顿时一变，也施展轻功追上。
黄尚高中省元，他更开心，无论第三场殿试怎样，光明的未来是注定的了。
幸亏投资得早，否则现在谁理你个江湖子啊？
大燕有光复的希望了！
但正因为这样，他就更要证明自己的地位。
毕竟黄尚身边的友人个个实力非凡，再这么下去，他很容易没有立足的余地，被直接赶走。
眼见慕容复一动，四大家将也分散追击，众人穿插在人群中，向着霞慧追击过去。
“道士，他好强，怎么办？”
霞慧万万没想到，看个放榜，居然会被黄尚盯上，越走越急，越走越快。
但她无论如何躲避，黄尚都穿梭在人流中，不断逼近。
两人不单单是一追一逃，霞慧还想掏枪，然而她的手每每按向腰间，都感到一股力量隔空轰来，不得不闪避开来，无法做出反击。
渐渐的，一股威严浩大的气势，更如实质般压在她的身上，仿佛雷霆悬于头顶，很快落下。
这绝不是假象，霞慧能感觉得到浩然正气的强大威胁，不禁花容失色。
屠夫是从三星级降下来的，都受不了黄尚隔空一击，自己怎么斗得过这一代宗师？
“麻烦了！”
道士已经出手，一张张道符在指尖燃去，向着黄尚攻去，希望拖累他的脚步。
可浩然正气攻防一体，撑起无形的护罩，那一道道法术根本抵达不了黄尚周身一丈范围，就被硬生生消磨。
若论能量，此时的黄尚在星级轮回者中，都算强大的。
毕竟文气太给力了。
道士有大规模杀伤性的手段，但看着那一个个毫无所知的百姓，他眉头紧锁，终究没有下手。
道家讲承付，他拜师毛小方时，立誓保家安民，不伤无辜，无论是处于本心，还是为道心考虑，都不能胡作非为。
甚至道士也发现，黄尚根本不怕他破釜沉舟，那股威严浩大的气势，同样压在他的头顶。
“无忧洞中，黄裳能隔空击败屠夫，应该是额外借助了力量。”
“可根据土行孙所言，修炼才气的黄裳，在科举放榜中，也是最强大的时候。”
“我今日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不该来此的！”
后悔已是无用，道士确实，自己俩人很难敌过黄尚，更何况还有许悦四人。
轮回者毕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呆在剧情人物身边。
许悦无缺四人现在就不在。
可一旦打起来了，他们必然会以最快速度赶来，到那时，自己俩人又不是会钻地的土行孙，往哪里跑去？
不得已之间，道士唯有传音：“没办法了，霞慧，去傀儡师给我们准备的据点！”
霞慧舒了一口气：“明白！”
“很好！这是要去和‘第九人’会合了吗？”
黄尚紧跟霞慧的同时，也在关注道士的动向。
他之所以冲着霞慧去，因为道士的气息与禳命宫破败符相关，他跑不掉，这个刚刚跟道士在一起的轮回者，却必须亲自追踪。
现在两人的动向开始一致，都往东华门而去，这就很好。
黄尚很清楚，第一批进入【天龙八部】的轮回者，共有九位。
如今出现了八位
女王（许悦）、王爷（许峰）、无缺、夜莺、土行孙、屠夫、道士、霞慧。
还差一人。
掌握住这个人的行踪，他才能安心。
现在，对方开始带路了。
趁着省元放榜，科举强化，处于最强状态，他在京城的主场，谁也不惧。
追！
一刻钟后，黄尚来到了一处富贵奢华的酒楼下方，心中冷冷一笑。
“果然是那三人所在之处！”
“樊楼！”
……
……
（轮回者【傀儡师】由书友“在你的世界中消逝”提供。）
第六十二章 有事书童干
熟悉水浒传的，估计都会对樊楼有所印象。
高衙内看上了林娘子时，一次调戏未成，想着第二次，陆谦就骗林冲去樊楼吃酒，给高衙内方便；
宋江为了招安，带着柴进、燕青等人到东京找李师师后，也曾上樊楼吃酒，还看到了隔壁喝醉酒耍浑的史进。
作为天下第一名妓，李师师也在樊楼里，与宋徽宗打得火热。
这名字不咋样的酒楼，那时俨然是开封七十二家正店之首。
当然，那个时候的樊楼，经过了宋徽宗的扩建，才有了超出其他酒楼的规模。
现在嘛，仅仅是一流。
而在放榜的这一天，它的生意，是远远不如状元楼的。
所以当黄尚走进樊楼时，发现里面颇有些冷清。
伙计迎了上来。
他显然不认得黄尚，按照一般客人招呼。
否则如果知道省元不去状元楼，反倒来了这里，恐怕樊楼上下要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黄尚却不是来宴客吃喝甚至狎（xiá）妓的，他让伙计带着他往楼后走，目光扫视，很快落向东南方的一间后院上。
那三个气息无比强大的人，就在里面。
“如果真的是逍遥三老，我借助京城的文气之威，能否击败他们？”
黄尚在思索一个问题。
走出自己的路，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显而易见，黄尚如果从武道入手，天赋再绝顶，轮回者再无私，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晋升星级，有如此成就。
坏处就是没有参考，前路必须要自己摸索，至今他都没有划分一个准确境界，就是这样练，同样对于自己的实力也没有一个确切的把握。
无形中倒是契合了金系作品中的风格。
这里本来就没有什么先天后天，半步大成。
但免不了的，有时候会很尴尬。
比如现在。
他可以信心满满的开战，然后如压制屠夫那样，将后院的三个绝顶高手压制；
也可能被三个绝顶高手反击，运用绝世武功一波反杀，最后栽在剧情人物手中。
“该稳的时候还是要稳，别乐极生悲……”
想了想，黄尚决定求稳。
让书童上。
慕容复实力尚且低微，但慕容博暗中可是保护着这个宝贝儿子呢，足以探得虚实。
“公子！”
正想着呢，慕容复已经快步赶到，低声道：“邓百川他们已经带人围住樊楼，保证贼人走不脱。”
单凭邓百川四人，自然是没办法看住樊楼的，但他们这段时间在京城发展势力，俨然小有成效，短短时间内就纠集了一群帮闲，将樊楼各个出入口，团团监视住。
黄尚点点头。
这是聊胜于无。
以轮回者的手段，这群普通的江湖人士不可能看得住。
但那三个绝顶高手，说不定能遏制一二。
这个遏制，自然不是实力方面的，而是来去行踪。
低武世界，再是绝顶高手，他们也是人，不是御剑飞行的剑仙，更无法空间传送。
这些高手在荒郊野外，山林洞穴中，能够施展绝世轻功，身如鬼魅，纵横来去。
到了百万人口的京城，反倒可能被行人看到踪迹，毕竟他们也得停下，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施展轻功。
当然，这用处不大，关键还在于正面压制。
黄尚露出凝重之色，慕容复见了心中一喜，表现的机会来了：“公子，我先去一探！”
说罢，生怕正直的公子担心他的安危，不愿意让他涉险，身形一晃，就往后院而去。
……
……
与此同时。
后院之前，霞慧停下脚步，面色剧变：“不能进去，我的异能告诉我，进去会死！”
道士目光一凝：“怎么说？”
霞慧吓得都抽泣了：“不怎么说，就是会死啊，运气多好都会死！傀儡师到底准备了什么手段帮我们啊，不会是同归于尽的炸弹吧？”
道士思索片刻：“那我们走！”
他很清楚霞慧异能的神奇。
这种幸运异能有些时候，真的能当作预言来使用，在面临绝对死亡时，就有毛骨悚然的抗拒感。
当然，这不代表能逢凶化吉，因为你不去找危险，危险也会来找你。
霞慧正是看出了这个异能的耗损严重，局限性又大，需要同伴的配合，才会与道士结伴。
两人能力互补，虽然名声不显，但实在是强大的组合。
可现在，前有虎，后有狼，该如何是好？
“傀儡师不是跟我们一路的，而是要女王死的那支团队派来协助的，此人信不过！”
“两害相权取其轻，我们回去！”
“相比起院中未知的凶险，在黄裳手中存活的机会更大，毕竟他是剧情人物，为人正直！”
道士没有经过多少迟疑，当机立断地掉头，带着霞慧，往前厅走去。
除非是生死大仇，正派阵营的剧情人物很少下杀手，黄裳又是读书人，遵纪守法，顶多将他们拿送官府，还有土行孙钻地来救的机会。
“咦，怎么是这小书童进来探路？”
不过看到先一步进入后院的慕容复，道士轻咦一声，又改变主意。
借此机会，倒是能看看那里到底有什么凶险。
他伸手取出两张蓝色物品卡，化出两张隐身符，往自己和霞慧身上一贴，身形一淡，消失无踪。
隐身符的作用自不必说，但有一个巨大的缺陷，就是贴了后无法移动，也就不能用来逃跑。
即便如此，每张价值也足有两百轮回者点。
关键时刻，顾不上心疼了，道士只能期盼隐身符派上奇效。
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
却说慕容复施展轻功，一路避过伙计，在院子中搜索着。
樊楼的前厅桌位，哪怕是二楼三楼，也基本是富商所用，有钱但地位不高。
唯有被小桥长廊分割出来的后院，才是最受到欢迎的地方，真正的权贵往来。
慕容复现在的目标，就是最深处的一座小院。
他从未看过黄尚那么凝重的表情，深知其中必有风险，也不是一味鲁莽。
他的底气是，暗地里有父亲慕容博守护。
今日是省试放榜，慕容博比他还关心，自然是在的。
即便自己应付不来，也能让慕容博搞定，然后把功劳让给他，在公子面前争得脸面。
至于慕容博都应付不来的场面，慕容复根本没有考虑过。
开玩笑，他们是姑苏慕容，江湖中有几人能敌？
然而就在他接近院落，正探头探脑往里面看时，耳畔突然响起慕容博惊怒的呼唤：“复儿，小心！”
迟了！
几乎是慕容博的声音刚起，慕容复眼前一花，胸前一凉，仿佛被冰水浸湿一般。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应对，就感到那股没入体内的凉意疯狂扩散，蔓延过每一条经脉，每一根骨头，乃至每一寸皮肤。
一股难以形容的麻痒生出，直如万蚁咬啮。
“痒！痒！痒死我了！”
他翻身栽倒，在身上拼命抓挠，发出痛苦的大叫。
“贼子尔敢！”
慕容博见独子如此，目眦欲裂，直扑院内。
里面顿时响起激烈的气劲交击声。
然而仅仅片刻的功夫，慕容博就倒飞而出，嘭的一下砸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
“生死符！院子里的是逍遥三老！”
隐身匿迹的道士瞳孔收缩，目光一转，就见院子的尽头，黄尚挺拔的身姿出现。
他闲庭信步地走来，浩然正气鼓荡，隐约间有无数朗诵文章的读书声在天地间回响，形成一股国运大势，向着院子凌空压下。
第六十三章 留下买命财
且不说慕容复所中的，显然是天山童姥的生死符，当今世上，能令慕容博短短时间就败退的，除了二星级的扫地僧和可能还活着的逍遥子外，就剩下几位绝顶高手围攻。
而这个围攻也很讲究。
姑苏慕容擅长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如果彼此间不知配合，反倒会被其所趁。
但现在慕容博碰上了同门三位绝顶高手，自然唯有惨败的份。
霞慧在这方面反应较慢，听了道士的话才反应过来：“逍遥三老！傀儡师是怎么把这三人请来的啊？”
道士分析：“请？傀儡师傀儡师，能被称为这个外号的轮回者，会是什么善类吗？你刚刚察觉出院中的凶险，说明逍遥三老对于我们轮回者，没有丝毫善意，怕是进入后，先杀我们！”
霞慧后怕：“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道士说道：“听天由命，最好这两方都发现不了我这隐身符，再拼个你死我活吧！”
他们星纹交流的同时，拼命收敛气息，大气也不敢出。
而地上的慕容博则疾点几处要穴，勉强压住伤势，身形一闪，消失无踪。
他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慕容复身边，唯有避而不见，心头已是滴血。
这次伤得可太重了，必须找个地方调养，短时间内没办法再护住复儿。
也不知哪里冒出来三个名不见经传的绝顶高手，简直要了他的性命。
现在就期望黄尚千万不要出事，否则他们的心血，都白费了。
这点不用慕容博担心，黄尚现身，先是唰唰两笔，写就两个大字
雷！
水！
水为雨，雷雨交加，荡涤宇内，阴阳交合，惊蛰震伏。
此为解卦，可令万物复苏，生机盎然，同样也可感悟过失，解除疾病。
慕容复正处于痛苦不堪，生不如死之际，突然感到一股气息凌空落下，流转四肢百骸。
那股力量奔腾如真气，又有温暖人心的精神鼓舞，他的麻痒疼痛飞速褪去，通体舒泰的同时，回想起阴暗心思，不禁又羞又愧，竟有种无地自容之感。
且不说慕容复的想法，眼见他翻身而起，再无痛痒，院内立刻传来一道惊咦声：“破我生死符，这是什么手段？”
黄尚心中一奇。
因为那声音，又娇又嫩，竟是萝莉音。
可是按照剧情，此时的天山童姥有六十多岁了。
难道是碧罗奶奶？
呸！
天山童姥罪不至此！
黄尚很快反应过来，天山童姥装嫩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无崖子在。
对于她来说，在心爱的师弟面前，自然不能用六十几岁的老奶奶音，必须萝莉音管上。
可惜无崖子喜欢心中意淫出来的完美化身，李秋水那等大美女都能弃置一旁，更别提体如孩童的天山童姥了。
黄尚懒得理会这三个家伙的爱恨情仇，看着满身大汗的慕容复，为其出头：“生死符？对一个十岁的孩子，出手如此歹毒，还敢妄称掌握生死，出来见我！”
他一人持笔，开口喝问，竟如千夫所指，本就蓄势已发的煌煌威势直压院中，天山童姥颐指气使惯了的做派一滞，另外两股气息一动，予以相助，却依旧摇摇欲坠。
逍遥三老加起来，近两百年功力，逍遥派的武学更是精妙无比，远非寻常江湖中人可比。
但百年功力再强，比起千年文运，又如何？
逍遥派神功再厉害，比之一国大势，又如何？
一向目中无人，眼中只有彼此的逍遥三老，终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他们不敢动，可黄尚一步一步走来，气势越来越强，如果给他这样进入院中，必然是雷霆一击，难以抵挡。
不得已下，只能服软。
一道温润醇厚，极为好听的男子声音响起：“还望小友见谅，我们本是方外之人，只因小女被妖人所掳，才不得不来此地，方才阁下的书童和侍从窥视，有所误会，才出手伤了他们。”
说话者无疑是无崖子，单听这声音，就能想象出一位老帅哥的形象。
只是他把慕容博当成黄尚的侍从倒也罢了，话语中透出的信息着实惊人。
“小女被妖人所掳？”
“李青萝被轮回者抓走了，然后威胁逍遥三老来京城？”
“无崖子和李秋水不是儿女心特别重，任其摆布之人，这是在玩火啊！”
黄尚脚步不停，暗暗心惊。
轮回者确实手段多变，能人所不能，再加上通晓剧情，有了先知先觉的优势，对上剧情人物，向来是不吃亏的。
但这也要看情况。
逍遥三老是什么人物？
如果单以武学而言，他们足以比肩二星级，仅仅是由于世界层次偏低，天地元气稀薄，才被空间评为一星级巅峰。
这个评价，其实是意味着他们没有了上升的空间。
同为一星级巅峰，轮回者比起他们可差得多了，若没有物品卡弥补，就算许峰，单独碰上都会被打爆，更别提三个一起上。
这原本不关黄尚的事情，但逍遥三老来了京城，这就不能等闲视之了。
黄尚怀疑，逍遥三老此行，可能被轮回者利用，来刺杀太子！
无缺和夜莺之前信誓旦旦地描述了西夏的阴谋，还将西夏一品堂的高手潜入大宋的动向说明了，这就不可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当然，就凭一品堂和西夏细作，想要刺杀太子，是白日做梦。
本来黄尚以为是轮回者主攻，但现在，逍遥三老嫌疑更大。
如果真能剧情借势，胁迫逍遥三老杀了大宋太子，主神殿赐予的奖励，肯定丰厚至极！
这只是猜测，也可能是多想了。
不过事关国家稳定，无数人的身家性命，实在赌不起。
“现在只有两个办法，要么解决难题，要么直接拿下！”
黄尚稍加思索，就知道救李青萝是不可能的。
天下之大，真要藏一个人，耳目众多的丐帮也找不到，更别提轮回者某些手段，超出古人的理解。
至于暂时稳住逍遥三老，不是好主意。
这三位的性情可不似道教淡泊无为，颇为乖戾古怪，听不得外人意见。
那么只有拿下，先下手为强！
黄尚下定决心，步步逼至，恢宏大势笼罩院子，直指三人。
一动不动是王八的逍遥三老也知道无法善了，蓄势已待，准备奋起反抗。
不料就在这时，黄尚突然感到脚下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波动。
“那个会钻地的！”
“有地道？这可麻烦了！”
黄尚立刻意识到，土行孙可能正在下面。
土行孙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进可攻退可守，一个人来去倒也罢了，万一在樊楼下面挖掘，那逍遥三老就算不敌，也能退入无忧洞。
那是京城的地下世界，别看近在咫尺，却对文气传导有很大的削弱，逍遥三老再施展凌波微步离开，谁也拦不住！
“连剧情人物的退路都安排好，真是滴水不漏，这一战不好打！”
黄尚权衡了一下，终于停下了脚步。
“小友，此药可治疗贵书童的伤势，增益功力，权当歉意，望收下！”
黄尚的动作，落在无崖子眼中，就是有了转圜的余地，一道流光立刻飞出。
黄尚接住，发现是一瓶丹药，里面装满了一粒粒黄色的小药丸，闻着有辛辣之气。
这是原剧情的九转熊蛇丸，为逍遥派的疗伤圣药。
黄尚故作沉吟，威压一收：“出来一见！”
但院内一动，无崖子三人已经消失不见，唯有余音袅袅：“不必了，天下之大，藏龙卧虎，领教了！”
果然有地道。
不过三人的气息，已经被黄尚记下，除非他们直接离开京城，否则在这片主场，依旧逃不出文气的锁定。
但表面上还是要装装样子，黄尚神色一沉：“藏头露尾，贼人所为！”
听了这怒斥，察觉到逍遥三老可能走了，道士和霞慧盯着脚尖，大气也不敢出，希望黄尚也赶紧离开。
然而黄尚的目光一下子就转了过来，无视隐身符的效果，灼灼地落在两人身上。
“藏头露尾，也包括我们吗？”
霞慧面如死灰，道士咬了咬牙，想到黄尚收了九转熊蛇丸，急中生智：“剧情人物可以欺之以方，奉上买命财，或许能让他放过我们！”
霞慧赶忙问道：“我们有什么，可以让黄裳看上的？”
道士想到那张紫色道符，嘴角抽了抽，从星纹中取出一叠物品卡：“就看他对道家典籍，有多大的兴趣了……”
第六十四章 大佬初养成
道士当机立断，霞慧在关键时刻都是听他的，两位轮回者主动现身。
黄尚看着他们，开口道：“你们是谁，为何对我心怀恶意？”
道士和霞慧听了，险些哇的一声哭出来。
大佬，有恶意的是你啊！
我们跟许悦无缺他们打得好好的，你直接把紫色道符给收走了，现在又追得我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怎么反倒变成我们有恶意了？
实际上他们也清楚，这不是黄尚倒打一耙，之前道士旁观看榜，就是不甘心，想要找机会夺回道符。
没想到对方如此敏感，竟似是立刻有所感应，一路追击。
原本失去的没要回来，反而失去的更多……
道士努力压抑荒谬与心痛，稽首一礼：“我们绝无恶意，是觉得省元天赋绝顶，若修道家之学，定可助益良多！”
黄尚面无表情，就听道士接着说道：“万物皆有其理，故名之为‘道’，道之玄妙，博大精深，包罗万象，贫道出自正一道，此有数本我教经典奉上，愿省元收下！”
道士不敢多说废话，更不敢流露出教育对方的意思，开了一个头后，立刻从怀中取出一本典籍，递了过来。
黄尚明白，这是对方看逍遥三老给了九转熊蛇丸，得到启发，硬的不成来软的了。
“倒是聪明。”
身为正派的剧情人物，确实不会无缘无故下杀手。
道士和霞慧来到京城后并没有做什么，只是跟轮回者大战一场，没有罪证，凭什么拿他们呢？
反倒是做贼心虚，直接开打，才是死路一条。
既然如此，黄尚倒也接过那本道书，就见上面写着三个飘逸的古字
正一经！
正以驱邪，以一统万！
在后世，人们对于道教最为熟悉的两大流派，基本就是正一派和全真教了。
相比起来，正一派以斋醮、符为主，捉鬼驱邪，祈福禳灾，目的是驱魔保民。
全真教则以炼丹、修仙为主，目的是得道成仙。
在这个年代，全真教还未诞生，正一道是绝对的道家正统，五十多年前，宋真宗曾召见第二十四代正一天师张正随，赐其“先生”的称号。
而这本《正一经》纂辑于南北朝时期，历史上失传了，不过后世道书频繁征引上面的一些理论，比如《无上秘要》、《道教义枢》、《云笈七签》等等。
由此可见，这本典籍的厉害之处。
更令黄尚感兴趣的是，这一本理论结合修炼的道书。
无论是《道经》还是《明玉功》，都是如此。
这就好比扫地僧说过，想要练好少林七十二绝技，必须要精通佛法，否则强练武功，下场只会走入入魔。
所以厉害的神通秘籍，都将理论知识和武道修炼结合到一起，《正一经》亦是同理。
眼见黄尚翻看着，道士吸了口气，又从袖中翻出数本，一一递了过去。
《玄都律文》、《太清金液神丹经》、《赤松子中诫经》、《女青鬼律》……
这些书都是由物品卡生成，换而言之，是从其他世界带来的。
道士行走每个东方剧情世界，喜欢收集历史上失传的道教经典，在主神殿的交易中，也留意类似书籍。
大部分是普通白卡级别，但有些也很珍贵，是历代道藏中都没有囊括的传世孤本，达到了稀有蓝卡层次。
至于再上面的紫卡和橙卡，那都是高深的修炼之路，涉及完整的修炼传承，道士却是没那个机会拥有了。
之前道士把契约之力和轮回点花费在这些上面，霞慧还很难理解，但道士却说，这种遗失在历史长河中的典籍，值得收集，有时候也能派上意想不到的效果。
带预言家。
现在确实意想不到。
买命。
典籍诚可贵，生命价更高，道士心疼地将典藏一一取出，就是要让黄尚不好意思，说停止，放他们走。
可黄尚沉浸在正一经中，慕容复见了，履行道童的职责，就这么一本本的收。
道士的脸开始发白。
道士的手开始发抖。
他的爱好啊！
他的心血啊！
终于，当他的存货被掏空，慕容复双手捧着高高一摞书，黄尚才似如梦初醒，将目光从正一经上移开，颔首道：“既然你有此情，我便却之不恭，前些时日收了一张古怪道符，正好参悟一二。”
道士听了，如遭雷噬。
那也是我的啊！
不过他不敢多话，免得夜长梦多，稽首一礼，带着霞慧，试探性地往外走去。
发现黄尚没有阻止的意思，两人如蒙大赦，眨眼间就溜个没影。
黄尚目送他们的背影，眼中闪过笑意。
道士的收集，论及数量，远远比不过宫中的道藏，但若论质量，却是超出太多。
继儒家后，道家也有了着落。
轮回者，真是一个可爱的团体啊！
……
……
“黄裳追击道士和霞慧，被几本道家典籍给忽悠了，把他们放跑了？”
“黄裳太老实了，真要擒下他们，什么逼不出来？”
不过，匆匆赶来的许悦四人显然不这么想。
这些日子，他们一边追查敌对轮回者的下落，一边在练习配合，为的就是再遇屠夫时，怎么反败为胜。
为此，他们设计了三大方案，四种配合，五类环境，六套战术，七个备用计划。
结果夜莺养的幼年隐形兽蹦蹦跳跳地跑回来，手舞足蹈地将黄尚从放榜下到樊楼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四人大惊失色，第一时间追到樊楼，发现黄尚已经开始点菜，慕容复在身后服侍着，身边确实放着一摞道家经典。
他们上前确定，顿时捶胸顿足。
多么好的机会啊！
竟然错过了！
而当了解到慕容复中了生死符，猜测到院内藏有逍遥三老，竟然还被黄尚逼走之后，四人才百感交集地发现，这位再也不是曾经那个需要小心照顾的对象了。
“这就是宗师么？成长好快啊！”
许悦和许悦感触尤深，犹记得他一开始手无缚鸡之力，被几名乞丐欺负的时候。
时光荏苒，光阴如梭么？
没有啊，那也不过是去年。
可一年不到的时间，这位高坐主位，温润如玉的书生，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飞冲天之势，再也不可遏止！
眼见许峰和无缺向黄尚频频敬酒，夜莺美滋滋地享用美食，许悦心头莫名升起一丝忐忑。
大佬的未来，真的是他们可以掌控的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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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殿试
书房中，黄尚放下《正一经》，再度取出禳命宫破败符，灌注浩然正气。
上面龙飞凤舞的字体缓缓亮起，却没有被完全激发，一股玄奥的力量涌动，让黄尚得以感悟。
如果道士看到，保证要继许峰的“真乃神人也”和无缺的“恐怖如斯”，发出第三种惊叹。
入门太快了。
其实这没什么可惊异的。
毕竟第一桶金最难赚取，轮回者从无星级到一星级的过程，是最为艰难的。
进入星级，代表着有了相对完整的修炼体系，再学习其他，自然要容易许多。
当然，也要看契合性。
比如现在如果有个西方魔幻的强化体系，黄尚恐怕也学不会。
道家么，却是有过原剧情的证明。
虽然时势造英雄，黄裳奉命去修道藏的时候，不会知道后来能从那些典籍中，悟出绝世神功，而且福兮祸所伏，如果没有绝世神功，黄裳也不会与明教相争，最终落得全家被灭门的凄惨下场。
相信给黄裳重来一次的机会，他指不定就对《道藏》敬而远之了。
但天赋摆在那里，黄尚通过博览道士收集的道家经典，不仅是道家入门，连儒家也有不小的收获。
宋朝的儒家，包罗万象，本来就包容了不少佛道理论，触类旁通起来，更加方便。
不过他没有一味依赖儒家，入门后又将儒道夹杂进来的观念剥离，形成纯粹的道家世界观。
如果说受众面之广，对生活的影响之大，儒家远甚道家，文气不仅运用在战斗中，还有方方面面。
但在东方世界的修炼体系中，最具体现性的，则是道家，文气反倒小众了。
好比《明玉功》，移花宫显然不是道家门派，但这门神功中许多理念，包括上丹田祖窍的修炼，都是深受道家影响。
所以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儒家文气更利于黄尚突飞猛进，毕竟只有他一人享受到文气的妙用。
可目光放得长远，道家所学绝对前途广大。
当然，黄尚状元都还没得，第三次科举强化都没进行，本来不该分心接触道教，不过他以《道经》中的观想法为根基，再结合道家的所学，生出了一个巨大的野心。
不是什么将儒家道家结合起来练，那是天方夜谭，初学者敢这么干保证死得很惨，他研究的是一种被道家很是排斥的技巧
请神！
看多了影视，可能认为请神是道家的一门法术，实际上扶乩（ji）跳童，多属外道或没有得道的低级鬼神附体。
讲白了，就是些不被承认的旁门左道，妖魔鬼怪，为求香火血食的祭祀，冒充神明，蔽惑邪言，诱众害人。
那类操作，与其说是请神，不如说是请妖，请鬼。
所以黄尚研究请神，为的是反其道而行。
他不要请神，而要造神！
造文曲星！
世上原本没有神，拜的人多了，就有了神，这种观念其实十分符合此世的文气。
正因为儒道大盛，人人以读书为最强出路，祭拜孔圣，崇尚儒道，才有了京城国子监浓郁至极的文气。
这股特殊的能量，无法被常人所利用，世界的等阶，也支持不了它被常人利用。
从某种意义上，文气不就是一种神圣之力吗？
这所谓的神圣，可以是孔圣，也可以是人们想象中，主管文运的星宿
文曲星！
“如今的文气，是很分散的，一部分弥漫于天地之间，一部分附于文采学识高的士子身上，另一部分则在被祭拜的孔圣雕像内。”
“假如有一尊文曲星，将文气整合起来，使得我到达一处，就能聚集运用那里的文气，加持到身上，该有多么强大？”
这就是黄尚的野心。
当然，设想归设想，真正能达到什么程度，谁都不好说。
黄尚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他不求太多，第三次科举强化，只要达成文曲星雏形，让他拥有调用外界文气的能力，那就是大胜利。
否则的话，他还真不知道，第三次科举强化要加强哪个方面。
毕竟它距离第二次太近了，近到根本无法完全消化前面的所得，就匆匆到来。
“幸亏得了这张道符，激发里面的力量，以护法神将相助，我成功的机会或许能有一半！”
“也难说，如果中了状元，就是连中三元，那比起状元来说，要强得太多，第三次科举强化，会到达什么层次，我根本把握不住，现在推测所谓成功率，又怎么可能准确？”
黄尚摇了摇头，放平心态，重新沉浸在各家经典中。
……
……
三月初。
位于皇城东南的集英殿，早在数天前，就被打扫干净。
四百张桌案，排得整整齐齐，每一张左上角，都贴了姓名籍贯。
这其实没有必要，因为座位排列顺序，是按照省试名次定下的。
名次越高，离着天子越近。
但是为了避免意外，内侍们依旧一丝不苟地完成。
而宫城外，天还是黑的，所有士子都已等候外面。
黄尚和游师雄正在其中，与张载门下另外两位同门一起，时不时看看皇宫，心中不免也有些期待。
大宋天子！九五之尊！
马上就要见到了。
除了韩忠彦这种宰相之子，有荫补在身，早就是官身，见过宋仁宗的，其他的士子都是初次见到皇帝的真容，免不了心头火热，兴奋交谈。
比起前两场的等待，这一次气氛显得轻松太多。
殿试定高下，省试定去留。
在场的，都是留下的。
只要顺利考完殿试，哪怕排在最后一名，其实也是进士，光明的未来已经注定。
还有什么好紧张的呢？
倒是那些名列前茅的，准备争个三甲，此时在摩拳擦掌，斗志昂扬。
毕竟省元之名是在士林中流传，真正名扬天下的，还是状元和两位榜眼。
是的，两位榜眼。
后世科举，第二名称为榜眼，第三名称为探花。
但现在的第二名和第三名，都叫榜眼。
这是比较形象的称呼，因为最后的榜中，状元郎高居正中最上，是为魁首，下面的第二和第三名，是左右并列的，看上去就像是两只眼睛，所以叫榜眼。
至于探花，最初是唐朝进士高中后，在曲江宴上，进士中最年轻的一位，要去园中摘花，回来后给所有进士插上，这个人就叫探花。
黄尚今年十九岁，是这科进士中最年轻的，这要到了唐朝，再中了状元，那么状元就是探花郎。
这其实就是两个根本不挨着的称呼，但在后人听起来，就会觉得好生古怪。
当然，幸好李寻欢生得晚，小李探花多好听，小李榜眼就笑死个人了。
言归正传，一群状元竞争者中，黄尚是最为平和的一位，闲聊了几句，就平静等待，养精蓄锐。
不多，几声钟响从宫内传出。
宫门缓缓开启。
殿试正式开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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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厚积薄发，谁能阻我！
黄尚站在第一位，身后的考生们按着名次先后，有序地排起队来。
且不说都是久经阵仗，数日前，也有礼官专门向他们教导，讲明进宫面圣时的礼节。
都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错上半点。
从左掖门进宫，黄尚跟着阁门使，一路向前，步伐不紧不慢。
感觉没走多远，就到了集英殿内，此时天已经亮了，他正好打量起宫中的布置来。
说实话，有点寒酸。
殿中的器物、装饰的布幔、梁柱的彩绘，都透出一股老旧的气息，显然很多年没有修葺过了。
这还是殿试的地方，宫中有些宫殿，废弃已久，更不知是什么样子了。
“宋朝的皇帝，大多节俭啊，又有什么用呢？”
黄尚心中感叹。
相比起那些骄奢淫逸的昏君，简朴自制的皇帝，自然能引发人的好感。
但很可惜，当个好皇帝，不是省吃俭用就行了的……
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众考生在殿中站定，排好了方阵，依旧是黄尚打头，等待天子到来。
时间并不长，虽然天子年纪已经不小，但显然对于殿试很是重视，几乎是一刻钟后，连串的脚步声就传来。
黄尚没有抬头乱看，默默等待，直到天子就位，礼官发号施令，才开始行礼。
礼毕，就能看到殿上的天子了。
由于黄尚站在最前面，看得最是清楚，一位枯瘦老者印入眼帘。
仁宗赵祯的年纪其实并不大，今年也不过五十四岁，但不知是因为当皇帝殚精竭虑，还是因为没有亲生儿子愁的，看起来要苍老许多，接近后世七十岁的状态。
眼神倒是很温和，符合后世对这位的评价。
这是脾气最好的皇帝。
黄尚眼神顺带一扫，就见下方站着好几人。
其中最出众的，是一位相貌同样清瘦的老者，这位就是宰相韩琦了。
他比起宋仁宗还要大上两岁，精神却要好上许多，显然还能活上不少年。
此时韩琦也在打量黄尚。
两人眼神一触即收，仅仅是一次交汇，黄尚不出意外的感知到，韩琦对自己怀有针对。
“韩忠彦向他的父亲打过小报告了，我成为三元魁首最大的阻碍，就是这位宰相了！”
韩琦虽是保守顽固派，军事方面也很差劲，但为官执政的能力，是不容否定的。
换成其他高高在上的宰相，权倾朝野，可能不会参与到儿孙辈的争执中，但韩琦却会提前扫平障碍。
现在的小人物，以后可能成长为参天大树，何况黄尚已经注定是进士，倘若再成了三元魁首，名扬天下，更是青云直上，谁也不能等闲视之。
所以既然黄尚与韩忠彦结了怨，韩琦就会在适当的时候，压一压他，阻其上升。
待其泯然于众人，是打是拉，一言可定。
这就是世家的存世之道。
至于黄尚的反抗？
呵，区区一个未得功名的书生罢了！
然而韩琦万万也想不到，黄尚确定他的恶意后，毫不迟疑，催动体内的万能卡，之前收纳韩忠彦和蔡京的宰相之运探出，对准韩琦就是一撞。
这种方式，黄尚自从收了气运后，就研究了许多次，是最粗浅最浪费的运用。
但没关系，再粗糙，有作用就行。
好比此刻。
这是纯粹的虚幻层次，现实中连一阵微风都没有，韩琦却突然觉得有些不适。
“昨夜受了寒气？老毛病又犯了？”
他的喉头鼓动了一下，想要咳嗽，但为了威严礼节，拼命忍了下去。
黄尚也不知道具体会发生什么，但他知道，气运是一种冥冥中的运势，韩琦受到影响，今日很可能就会走霉运。
不指望韩琦会怎样，只要这位宰相不强行干扰殿试结果，他就有把握，赢得第一。
所以他不再关注韩琦，看向另外几位。
在韩琦下方的，就是其他的当朝要员和考官了，其中省试的主考官范镇就在其中。
对于黄尚，范镇面带微笑，有欣赏之意。
虽然赵匡胤加了殿试，将所有进士都变为了天子门生，但知贡举和众进士之间，还是有情谊在的，将来官场中，也有帮衬。
除了一众官员外，还有一人，引起了黄尚的注意。
这位在一众至少知天命的老者中，是最年轻的。
但他的精神面貌又是最差的，双肩微缩，带着一股唯唯诺诺，小心谨慎。
“太子么？”
毫无疑问，他正是赵祯领养的儿子，去年才被立为太子，未来的英宗赵曙。
黄尚知道，逍遥三老并未离开京城，而是另外寻了一个藏身之处，距离皇城还更近了。
刺杀太子，怕是不可避免。
但时间么，却可以人为控制一下。
黄尚心念一动，气运之力再度探出，这次没入太子体内。
与韩琦不同，赵曙精神一振，腰杆都微微挺直了些，但旋即意识到什么，故意弯了下去。
经此一来，从韩忠彦和蔡京身上得来的两道宰相之运，也消耗殆尽了。
对此黄尚并不可惜。
他就算要当宰相，本来也不靠这个速成。
相比起来，更要确保现阶段的目标，不受干扰。
说来话长，其实黄尚就是扫了一眼，继续带头行了一连番礼仪之后，考生们开始落座。
内侍们上前引导，很快各自就位，然后由范镇亲自诵读仁宗的题目。
洋洋洒洒数百字，听起来繁复，但在场都是大浪淘沙后的精英，很快就明白了题目的本质
治理地方，放胆直言。
显然，在场的四百人以后都是要当官的，甚至极大可能主政一方。
现在，该是你们发表一下自身的看法了。
这种题目看似不错，其实很平庸。
还是那句话，在场的士子们学问做得好，诗词歌赋一等一的厉害，但真的论起国家大事，又有几位能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
真正写出来，其实还是四个字罢了
揣摩圣意！
文章需要有文采，需要深刻透彻，却又不能逆着天子的心思。
比如王安石，就是个典型的反面例子。
王安石在二十多年前参加科举，就是在殿试的考卷上，写出了教训天子的话来，结果赵祯大笔一挥，把他贬到了第四名。
看看，第四名，摆明着就是让你当不了前三。
以王安石的才华，那真是到手的状元啊！
自己玩火，玩没了……
现在王安石因母亲病逝，辞官回江宁守丧去了，已经不在朝堂，但这个反面例子，却时刻提醒着后面的士子们，别作死别作死。
黄尚自然不会去犯那浑，他握着诸葛笔，开始振笔疾书。
不是要显快，而是心中早有底稿了。
说来也有趣，以前语文作文，一旦写出过什么好文章，那么只要相近的题目，都会往上面套。
现在依旧。
反正除非真的偏题十万八千里，否则黄尚打定主意，一定要往两广上面扯。
省试中，他还保留了一部分，这回干脆连后世了解的部分农田水利知识一并用上。
士子们在奋笔疾书，殿上的赵祯温和地看着他们。
看来看去，最多还是落在黄尚身上。
不是黄尚长得帅，主要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再后面的看不见。
而位于前排，自然是最年轻的黄尚最醒目。
赵祯缓缓点了点下巴，问道：“他就是永州黄裳？”
立刻有官员上前，轻声将黄尚的所作所为详述了一遍，包括永州贡院前奋不顾身，呵斥贼子，救下士子。
范镇也将国子监内地震，黄尚临危不乱，不急不缓地完成省试，最后交卷，又复述了一遍，生怕赵祯记忆衰退，记不得了。
之前的一切积累，都汇聚在了这一场。
果不其然，赵祯点头的幅度大了许多：“言行如一，好啊！好啊！”
韩琦见了，却想要说什么。
但他一张嘴，喉咙就是一阵瘙痒，赶忙又咽了回去，顺了顺气，脸色都有些青了。
询问群臣只是小插曲，赵祯毕竟年纪大了，看了半个时辰不到，就转到后殿休息。
再过一个时辰，已经有考生开始交卷。
没人敢让天子等。
午时未到，全部的考生都已交上试卷，又到了批改的时候。
不过这一回，不再是范镇作为主考官，毕竟先入为主容易影响判断，又换了一批考官，保证公正严谨。
主考官就位时，韩琦微微有了眼神示意，顿时心领神会。
过程还是差不多，唯一的不同是，批改出来的结果，要交给天子审核。
这个审核，就会改变最后的排名。
这一改，就是一个下午。
到了晚饭点，赵祯给殿中等候的考生们赐了酒食。
前殿开始吃饭，后殿中，批改的名次结果，连同试卷正本，一起呈到了赵祯面前。
赵祯首先看了名次。
许将、黄裳、陈轩。
这三人就是考官们定下的前三名。
赵祯看到黄裳的名字，再度点了点头，从第三名开始看。
出类拔萃的文字，内容稍稍有些空洞，不过矮子里拔尖，没有为官经验的士子能够有如此见识，已经很了不起了。
然后，他开始看黄尚的试卷。
只看了一眼，赵祯的目光就是大亮，只觉得眼也不花了，腰也不酸了，腿也不抽筋了，赞叹道：“庄雅冲夷，真醇正大，三馆楷书能有如此造诣，前所未有，前所未有！”
宋朝的皇帝，都有极高的书法造诣，赵祯当了四十多年皇帝，科举也经历过十多届了，什么才华的士子没见过，但能将考试专用的三馆楷书，写成这样的，尚且是头一回。
其实这才是文气最擅长的领域。
赋予灵气的文字，是其他修炼领域不会有的。
也就是科举要誊抄，否则黄尚单凭这一手字，就能加分到极致，根本不需要准备那么多。
此时赵祯细细品读着试卷，发现内容也比陈轩超出不止一筹，言之有物，某些思想更是发人深思，显然有过详细的调查，顿时更加喜爱。
他看着试卷，竟是不肯放下来了，看了一遍又一遍。
韩琦见了大急，对旁边的考官使了个眼色，那人轻轻咳了咳，赵祯才猛然意识到，不能厚此薄彼，恋恋不舍地放下试卷。
这回拿起第一名许将，再看试卷，不知为何，那端正的三馆楷书，就有点不忍入目的感觉。
不过赵祯倒也认真看完了试卷，发现许将水平虽高，确实不如黄尚一些。
但旋即一想，赵祯明白了。
如果黄尚不是解元和省元，以他这份试卷的水准，评个殿试第一是没有问题的。
恰恰因为他前面两次已经是第一，再中一次，就是连中三元，要求反倒更高了，才会评为第二。
赵祯没有多加犹豫，直接提起朱笔。
天子一动，韩琦就知道他要改名次，赶忙上前一步，就要畅所欲言。
然而或许是他之前憋的太狠了，这回一开口，一连串咳嗽几乎是喷薄而出，怎么也停不下来。
赵祯给这阵狂咳吓了一跳，见韩琦腰都弓下去了，关切地道：“韩卿旧疾复发了？”
他目光一扫，落在太子赵曙身上：“大郎，你送韩卿回府，传御医医治！”
赵曙拱手：“是！”
他丝毫没有太子的架子，亲自扶住韩琦，往殿外走去。
换成平常，见太子对他如此亲近，韩琦是会很开心的。
这才是延续家族辉煌的关键。
但此时此刻，他想着早上起床时仅仅是些许不适，最关键的殿试居然严重成这样，连话都说不好，再看向前殿那道年轻挺拔的身影，脸色突然灰败了一分，心中喃喃自语：“莫非真是文曲星……”
而后殿，再无人阻碍，赵祯出笔，抹去了黄尚试卷一角上的“二”，改了个“一”上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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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三元魁首
赵祯认为自己审核得正确无误。
以黄尚之才，状元绝对当之无愧，不能因为之前是省元，就故意增加难度。
反正发榜之后，一甲中的二十人，卷子都会被公开，示以评判的公正。
这份试卷拿出去，任谁都挑不出个毛病来。
他将之交给另外一位宰相曾公亮，曾公亮仔细看了试卷后，并无异议，往前殿走去。
为一甲中人唱名的工作，要由宰相来完成。
头三名，为第一等。
第四名到第二十名，为第二等。
以上二等同属一甲，为进士及第。
第三等为二甲，进士出身。
至于第四、第五等，则是三甲，同进士出身。
也就是说，只有前二十的名字，是从宰相口中报出来的，这就是荣耀。
于是乎，当曾公亮朝着前殿走来时，每个考生又开始屏息凝神。
虽然进士已经到手，但谁又不希望自己能够名列前茅呢？
但其中一人却是怔住了。
韩忠彦。
怎么是曾公亮？
韩琦人呢？
韩琦和太子赵曙是从后殿离去，前殿的士子们并没有看到，韩忠彦眼巴巴地等着韩琦将那灌园小儿压下，没想到父亲直接不见了。
他出身相州韩氏，又是宰相长子，一群巴结的人一直在身边奉承，再好的家教也难免养成高傲的性子，本来是不屑向家长告状的。
但黄尚连中解元省元，如果殿试再得第一，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未免将来为韩氏树下大敌，他才告诉了韩琦，自己对黄尚的不满以及状元楼中的冲突。
韩琦当时严词训斥了一顿，命他远离那些狂生，韩忠彦虽然低头挨训，但知道父亲已经记下了。
他笃定，黄尚中不了状元！
如果换成一个乾坤独断的皇帝，殿试完全是由皇帝说了算，朱笔一挥，想要让谁进一甲就进一甲，想要一甲中的谁当状元，谁就是状元。
但赵祯不是那种的皇帝。
赵祯的性格本来就偏软弱，当年他在后宫玩一龙二凤，第二天早朝精力不济，多打了几个哈欠，被言官抓到机会一顿喷，最后那两个美人，硬生生被逼得送入道观出家。
诸如此类的事情很多，文官们一步步试探皇帝的底线，慢慢掌握话语权，久而久之，赵祯就变得越来越擅于聆听“意见”。
到了太子赵曙的确立，更代表着天子完全向以韩琦为首的士大夫阶层妥协。
有鉴于此，区区一个状元，韩琦真要提出来，赵祯不会违逆。
但现在，韩琦不见了，曾公亮走出，扫视了一圈士子，开始唱名。
第一个名字，就令韩忠彦的一颗心，跌落到谷底。
“第一，黄裳，荆湖南路，永州人士。”
唰！
别说韩忠彦，殿中彻底静了下来。
每个人的目光都汇聚过去，士子们看着前方那道背影，其他人从各个角度打量这位丰神俊逸的士子。
所有的目光中，都带着由衷的羡慕
不止是状元！
这是连中三元！
解元！省元！状元！
三元魁首！
彻彻底底的力压同科，天下第一，名载史册！
这一刻真正来临，黄尚亦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紧绷的弦放下，脸上露出喜色：“谢陛下恩！”
谢恩之后，黄尚退到一边。
但在他光芒的笼罩下，接下来的两位榜眼，都显得渺小了些，其他的更不用说。
曾公亮念完了前二十名，剩下的就由监考的翰林学士来念。
当一个个名字回荡在殿中，黄尚则感到一股股怒涛般的文气，由大宋四面八方，向着京城狂涌过来。
按理来说，他根本没有能力感应到整个大宋的文气动向，可此时此刻，那种感觉就是清晰无比。
八方汇聚，齐聚京城！
天下皆动！
连西夏、辽国等开办科举的国家都不例外！
这就是三元魁首！
全天下的文气，为其所动，举手投足间，都能汇聚磅礴无量之力。
原本的主场，只有贡院、国子监、孔庙之类拜祭孔子的地方。
但现在，文气充塞天地，所至之处，都是主场。
可惜的是，这种加强不是永久的。
随着三元魁首的热度降去，文气也会自行散去，恢复成原状。
哪怕对于个人而言，这段时间依旧有大幅度的提升，但并不符合黄尚所需。
他要的是文曲星！
他要永久！
黄尚微微吸了一口气，将文气汇聚在自己上空，尝试性地往中间压缩。
他心念一动，虚幻的文气确实随之而动，但一股可怕的压力也凌空而至。
黄尚脸色不变，心中一惊，感觉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受不住！
难度比想象中大得多！
文气虽然为他独享，但单纯的引动还好说，现在他却想要将文气按照道家护法神将之路，形成文曲星，这操作就太难了。
一个世界的文气，稍稍有所反抗，形成的滔天压力，任谁都承受不起。
黄尚仅仅是尝试，就有种不堪承受之感，急中生智之下，赶忙将即将狂暴的文气散开，分摊向殿内的所有进士。
这些进士无法感应文气，却突然有种重压之感，其他人倒还好，韩忠彦只觉得胸口一闷，直接剧烈咳嗽起来。
父子两人，同遭针对。
眼见他咳得厉害，曾公亮皱了皱眉，直接将他请了出去，韩忠彦脸色铁青，只觉得今天真是倒了邪霉。
将压力疏导出去，黄尚身体一轻，这才喘过气来，面色也不禁发白。
“看来我还是想得简单了，想要造神，哪怕是在这个世界，有了那么多得天独厚的条件，都太难太难！”
“不过还有机会！”
黄尚没有放弃，目光更加沉凝。
现在还不是真正的第三次科举强化。
殿试有了结果，但金榜还没有贴出。
金榜贴出后，同样要过个十天，才是新科进士带花游街，开琼林宴的日子。
到那时，文气才会抵达巅峰！
到那时，才是凝聚文曲星最佳也是最后的机会！
……
……
三元魁首的消息一出，开封震动，并以最快速度传遍天下。
当晚，黄尚所住的门槛，就被各类人踏破了。
前来拜会的人，在门外排成一条长队，然后日日夜夜，都是如此。
各种邀请纷至沓来，各地士子拿着作品上门求指点，更有无数媒婆出动。
这些媒婆代表的，就不是那些榜下捉婿的商贾了，而是真正的达官贵人。
甚至连韩氏都递来请帖，言辞中隐隐有所暗示。
韩琦并不知道，他突发旧疾，正是黄尚用他儿子的宰相之运强怼的后果。
当官的都有一张厚脸皮，既然打压不成，那就拉拢。
韩琦有女儿，且年龄适中。
只要黄尚首肯，马上就能成为当朝宰相的女婿，传为美谈。
不要觉得这很势利。
读书人的事，能叫趋炎附势吗？
士子苦读为了什么，不就是要地位财富娇妻吗？
十五年前，就有一个连中三元的，名叫冯京。
对，就是谚语“错把冯京当马凉”中的那个冯京。
同为三科状元，他立刻成了宰相的女婿，且是先后嫁了两个女儿过去，后来冯京也成了宰相，证明投资是值得的。
士林称赞，两娶宰相女，三魁天下元，满满的都是羡慕。
要知道，冯京可是出身商人啊，读书人最看不起的商人，如果他不是三元魁首，不知道早被士林喷成什么样了。
黄尚更是如此。
从今往后，再也不敢有人拿他的出身说事，更别提什么灌园小儿了。
不过黄尚依旧故我。
不见就是不见。
不去就是不去。
妨碍我凝聚文曲星的，统统滚犊子。
当然，言辞不会那么激烈，有慕容复应付嘛。
作为现在的书童，日后的管家，需要早早锻炼出来。
慕容复每日已经忙得脚不沾地，痛并快乐着。
按照现代的加班制度，他早不是996，而是007。
如果不是习武练功，肯定福报降临，直接猝死。
因为除了应付各类人，黄尚还将无缺夜莺提供的西夏贼人线索给了他。
慕容复狂喜，铆足了劲，准备立功。
就在这般万众瞩目却又朴实无华的日子中，黄尚汇聚八方文气，不断运用道家法门，揣摩诀窍。
时光如梭，眨眼间就到了三月十八。
全天下士子最渴望的一天，终于来到了。
进士游街，琼林宴开！
第六十八章 进士游街
宋朝的琼林宴，是在琼林苑这座皇家园林里，为新科进士举行的贺宴，和唐时的曲江宴，是一个性质。
此宴由天子亲赐，新科进士为宾客，陪席的是以翰林学士、龙图阁直学士为首的一群士林前辈。
可想而知，有多么荣耀。
能参加琼林宴，对于天下数百万的士子来说，正是他们寒窗苦读的动力所在。
何况在赴宴之前，进士们还要戴着御赐的金花，骑着马一路出城，招摇而过。
一路上，沐浴在城中百万居民的目光中，抵达光荣之地。
想想就要笑出声来呢！
这不夸张，当四百名进士在皇城中集合后，黄尚就见到每个人的脸上，都抑制不住笑容。
往日里严于律己的游师雄笑得跟朵菊花似的，近日来心情郁闷，小病一场的韩忠彦，也咧着嘴，向相熟的同科连连抬手。
如果大家不是穿的清一色的绿袍，就更好了。
这些绿袍是天子赐下的，配合官靴和笏（hu）板，就是电视剧里朝会时群臣手里拿着的那个狭长板子，代表着官身。
从此之后，可称官人。
别小看绿袍，宋朝的官服品级，是用颜色判断的。
九品以上是青袍，七品以上是绿袍，四品五品为朱色，三品以上是紫色。
而新科进士，封官基本是从九品，却能得天子特赐，穿上七品的官服。
宋朝的品级很难升，宰相不过是三品，这个七品，远远不是后世明清的七品芝麻官可比，很多文官宦海沉浮一辈子，许多武将征战沙场，流了多少血泪，都达不到七品。
而普通的士子，只需用三场考试，就能穿上七品的官服，进士的尊贵，可见一斑。
除了服装外，还有金花。
金花是宫廷名匠所制，这一批从去年初就开始打磨，做工精致至极，金丝缠成的花蕊清晰可辨，戴在头上，随风轻轻颤动，更显贵气逼人。
很快，又有一群马夫牵着良驹，往广场而来。
这些给进士骑的马，都是特别挑选的，性格温顺，再加上前面有马夫牵着，就算是从来没有骑过马的读书人，也不用担心在游街的过程中出丑。
这般整肃仪容仪表，一一准备妥当，那边鼓乐齐鸣，四百进士一齐上马。
宫门打开，今科最耀眼的大宋天团，亮相了。
此刻的皇城之外，已经是人山人海。
万人空巷这个成语用在这里才最适合，成千上万的人涌向一个地方，使里巷空阔冷落。
无论男女老少，都挤在大街两边，都是为了来看一看新科进士，沾一沾文翰之气。
不过打头的，不是进士们，而是禁军开路，一队仪仗，一班鼓吹。
仪仗队后，才是以状元、榜眼为首的众进士。
毫无疑问，骑在高头大马上，走在第一位，年纪又是最轻的黄尚，是万众瞩目的对象。
他刚刚出宫城，就感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三月中旬的天，冬天的寒气本来还未完全散去，但现在全部被人气驱散。
他地球上时，曾羡慕那些明星有粉丝团，也希望有朝一日台下粉丝如云，众星拱月。
现在实现了。
而且是百倍，千倍。
当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的人看向自己，黄尚都被这种情绪感染，下意识地抬起手，向着两面挥了挥。
轰的一下，气氛瞬间爆发，两边的百姓激动到无以复加。
无数人挥舞着双手，他的目光望向哪里，哪里就发出震天呼喊。
队伍往前走，在人群中，黄尚看到了刘易，朝着他点了点头。
犹记得曾经落魄时，他和刘易、陈升三人吃着大排档，谈起女相扑。
而现在，陈升被蔡京挑唆，英年早逝，死得不明不白，刘易解试未过，准备来年再考，黄尚则已走在众进士的首位。
此时刘易就狂喜着朝着两边大喊：“看见没有，三元是我友人！三元是我友人！”
又走了一段，在人群中，黄尚又看到了大相国寺卖女红的小尼姑，朝着她微微一笑。
小尼姑卖画，是他结识轮回者的转折点，从那时起，人生拐向另一条快车道。
而小尼姑更是拼命挥手尖叫，俨然是最狂热的粉丝，激动得险些晕倒。
除了熟人外，黄尚还发现一名老道士，与周遭格格不入。
别人的视线都凝聚在进士的身上，只有这位老道士双目茫然，没有焦距，隐隐有点老年痴呆的症状。
但黄尚的眉心隐隐一动，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将这老道士记在心上。
就这般，队伍慢慢前进。
为了让新科进士享受，上千人的队列一路走得慢到极致，而每往前几十米，就响起震天的喝彩。
“文曲星！文曲星！”
到了中间，不知是谁喊出声，先是杂乱，然后逐渐统一，声势浩大至极。
古代的传播速度再缓慢，半年时间，又是连中三元，足以让黄尚文曲星的名头，从永州，到两广，再一路传到京城。
永州贡院前的一战，更是不知夸大到何等地步。
此时万众一心，终于爆发出来。
就连黄尚都没想到，他在民间，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声名。
“好机会！”
他福至心灵，立刻开始第二次尝试凝聚文曲星。
集英殿上，当公布状元时，黄尚就感到八方文气齐齐汇聚，尝试凝聚文曲星。
但事实证明，难度远比他想得要大。
单纯的引动文气，与运用道家法门，改变文气，造神文曲，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
后者稍稍引发的一丝压力，就足以压垮他。
千年的积蓄，无数人的信念崇拜，绝不是一个生灵能够承担。
但现在，京城的百姓不也是崇拜着他吗？
往日里，人们祭拜孔圣，因此国子监和各地贡院的孔圣雕像，汇聚着海量文气。
而此时此刻，人们将他当成了文曲星转世，在人间的化身，这份信念足以帮他承担压力。
果不其然，当这一次再度凝聚文曲星，有无数无形的丝线，将沸腾的文气分散出去。
这是与屠夫的信仰较量中得到的经验，黄尚没有任其浪费，开始有意地引导反哺。
得了这个世界这么多好处，是加以回报的时候了。
黄尚如今的感应已经灵敏至极，在这个狂热的时刻，所有人的情绪都被调动，更能让他感到许多家境贫寒，心思纯净的士子，还有许多希望通过学习来改变自身命运的百姓。
不仅是京城，天下各地，都有太多太多。
将原本弥漫于天地，无法被运用的文气，注入这些人体内，哪怕是极为稀薄的一部分，哪怕他们无法以文气来战斗，但也令他们才思敏捷，学有所成。
即便重文轻武的国策一时间难以扭转，也不该只是让文人骑到保家卫国的武将头上，而是要普及文化，开启民智，让知识传递。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这就是黄尚现阶段对世界的回报。
他不求什么，只是举手之劳，问心无愧。
但做完这一切，他却发现，文气变得驯服了许多。
虽然依旧沸腾，却是真的向中央浓缩，形成一个扭曲不定的气团。
“很好！但是还不够！”
这无疑是一大进步，可距离凝聚文曲星，依旧有一大段路。
黄尚没有操之过急，稳固着气团。
尖叫声此起彼伏，长长的队伍沿着御街南下，再转向西行，往城外的金明池而去。
就在这时，黄尚眉头隐隐一动。
他从人群中，感到一股股恶念。
新科进士游街，哪怕平常再酸的人，要么不来，如果来了，也被狂热的气氛感染，只剩下羡慕向往，发愤图强。
可那些恶念显然不是。
是煞气杀意。
“西夏！”
和明教找准贡院放榜的日子袭击的道理是一样的，这一天高层最为聚集，街头又被堵得严严实实，即便是京城的禁军远非地方驻军可比，也难以抵挡袭击。
而不仅是西夏外敌，三道强大的气息，也来到了琼林苑外。
黄尚嘴角微微一扬。
“你们真是选对了日子啊！”
“我所求的外界助力，来了！”
第六十九章 大佬见巨佬
“宋人有个词，叫做乐极生悲，今天我们一品堂的勇士，就会让你们尝到乐极生悲的滋味！”
酒楼窗边，西夏一品堂主赫连铁树，看着下面大宋百姓的狂热和激动，嘴角溢出一抹残忍的弧度。
如今的赫连铁树，还不是主线剧情里那个西夏王爷，征东大将军。
他仅仅是一名西夏旁支皇族，地位不尴不尬，没有实权。
不过得了提醒后，他的野心被激发出来，上下奔走，网罗高手，一手促成了一品堂的成立。
现在一品堂初建，上百名武林好手，分批潜入开封，正要初试锋芒，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今日我要让开封血流成河！”
就在赫连铁树发下大愿之际，下方拥挤的人群中，突然有人开始动手。
嘭！
从赫连铁树的角度，正好看到，自己重金请来的一品高手，被一位仆从模样的家伙，一掌轰在后心，吭也不吭，当场去世。
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类似的袭击也连连上演。
领头者
邓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风波恶！
别看原剧情里，这四位只是跟班，其实放在江湖中，都是威震一方的高手。
现在的他们，功力自然不比二十年后那么精深，可来到京城的小半年中，也发展势力，整合帮派势力。
此时占据地利，先下手为强，那些西夏一品堂的所谓勇士们，顿时遭到痛击。
“不好！消息泄露！”
赫连铁树瞳孔收缩，拼命压抑，面色也不禁变了。
刺杀，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出其不意。
但现在，大宋这边显然有所防备。
“大白上国的勇士不怕牺牲！杀！”
赫连铁树目光一厉，却不召回手下，而是直接下令，发起进攻。
他骨子里，是很看不起宋人的。
自从西夏崛起，在与宋人的战争中，就是屡战屡胜，几乎没有遇到过大的失败。
若不是由于西夏乃小国寡民，人力财力极为有限，虽然正面战场取得胜利，但连年不断的战火，摧毁了本就贫瘠的国家，使得族人死亡过半、饿殍满地，李元昊根本不会和谈。
而即便知道西夏国内的困局，软弱的大宋为了尽快平息战事，也做出巨大的让步。
仁宗不仅承认了西夏的地位，令两国互市，每年还要给西夏银七万两千两，帛十五万三千匹，茶三万斤。
这不是岁币，不是纳贡，美其名曰赏赐，因为西夏向宋称臣了，但性质有什么区别呢？
最悲哀的是，就连那一点虚假的尊严，西夏也没有给宋。
名义上的称臣，也只是外交文书上的仪式罢了，在国内他们照样称帝，国号大夏，和宋无异。
而现在，西夏要的更多。
他们知道，大宋如果不内乱，西夏是不可能以蛇吞象，占据这富饶广袤的中原。
所以太子必须死！
拿着大宋给他们的钱钞财物，收买勇士，来做这件改变两国国运的大事！
当赫连铁树当机立断地发起进攻，人群开始骚乱，喊杀惊叫声起。
以邓百川四人为首的大宋江湖人士，开始捉襟见肘。
毕竟防御和进攻本就不同，何况百姓实在太多了，密密麻麻的人，一个挨着一个，后面还在拼命往前挤。
这种场合下，任谁都施展不开，而西夏人却无所顾忌。
“不好！”
慕容复擦拭着剑上的血液，他方才杀死了一名西夏武者，正沉浸在初次杀人的感觉中，突然就发现骚乱如涟漪般扩散开来。
这种情况下，人一旦慌乱拥挤，形成踩踏事件，那造成的伤亡简直难以估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黄尚微微仰起头。
他头顶上的气团突然一震，分离出八道光芒，缓缓旋动，正是八卦的模样
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巽下断，离中虚，坎中满，艮覆碗，兑上缺。
这八卦环绕着气团徐徐旋转，在浩然正气的催动下，很快又转化成了八个字
天地风雷！水火山泽！
最终八字短暂合一，隐隐构成一个道字！
“我的招式，至此成型，命名为易经道藏！”
凝聚文曲星的过程，本就是无以伦比的修炼，黄尚如今文曲星虽然还未成，但其他方面已经被带动着水涨船高。
比如他之前以易经卦象施展的招式，就正式成型，命名为易经道藏。
易经自不必说，黄裳这个名字，本就出自易经。
坤卦：六五，黄裳元吉。
而道藏，也是由于黄尚如今涉及道家，以此作为下阶段的努力方向。
易经为百家源流，道藏为寻道所求，这个名字，代表着黄尚的远大目标。
此时心念一动，不需要再以诸葛笔写就，浩然正气涌向其中的两字，点亮两道卦象
地！
天！
地上天下，泰卦！
天为阳，地为阴，阴阳二气升降，互相交合，顺畅通达。
此卦用在这个场合，简直再合适不过。
学文满腹入场闱，三元及第得意回。
从今解去愁和闷，喜庆平地一声雷。
泰卦！出！
刹那间，浩然正气如波纹，向着四方蔓延。
原本慌乱的人群平复下来，看着黄尚的目光，更是如同看神明在世。
他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心灵中的慰藉和舒泰，却是真实不虚。
反观西夏武者，就如泥雕木塑，全部愣在原地，更显得醒目，被慕容复和四大家将轻而易举地拿下。
“杀啊！杀啊！你们在做什么？”
赫连铁树眼睁睁看着自己好不容易聚集的手下一败涂地，暴跳如雷，正要亲自督促，突然发现来到这条街的黄尚，朝这里看了一眼。
仅仅是轻描淡写的一眼，他就仿佛被一柄重锤，狠狠轰在天灵盖上，额头直接凹下去，七窍流血，一声不吭，往后栽倒。
嘭的一下，尸体砸在地上，引起了酒楼食客的注意。
当他们从赫连铁树的身上翻出西夏的令牌和弯刀时，不禁大骇，一边报官，一边拜下：“文曲星保佑！文曲星保佑！”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天上仙身佛陀仿佛都不在，只剩下文曲星。
而确实给予他们庇佑的人，已经一路过了城门。
远远望去，金明池畔的琼林苑，可以看到轮廓了。
除了黄尚知道好戏还在下面外，其他进士的脸上，都带着意犹未尽之色。
他们恨不得这条路永远到不了头，能一直走下去。
可惜来到琼林苑前，不得不下马了。
在黄尚的领头下，四百号进士浩浩荡荡地穿过敞开的大门，走进了这座皇家园林。
宋朝的皇家园林，平心而论，都不够豪气。
所幸艺术细胞极高，亭台楼阁，错落而置，每一处假山花木的安排，都显得匠心独运，那股古拙文雅，庄重尊贵的气息，是再奢华的私家园林都比不了的。
在琼林苑的主殿中，早已摆下了五百多席。
每个席位，都是单人座，但众进士往主位一看，有些失望。
是太子赵曙，却非天子赵祯。
琼林苑其实不一定要天子驾临，即便由主考官范镇压宴，也是合乎规矩的。
不过赵祯一向对士子优待，前几科都是来的。
这一回是大限将至，身体抱恙，人已昏昏沉沉，便让太子赵曙代之，一众学士陪席，规模隆重至极。
黄尚领着一众新科进士，按照事先通知过的礼节，行礼、入席、奉酒、谢恩。
到了这个阶段，其实都是套路了。
可这一科不同。
刚刚入席，外面突然传来一道巨响，然后混乱的声音遥遥传来。
“护驾！护驾！”
在众禁卫惊惶失措的呼喝声中，两道身影，势不可挡地冲了进来。
殿内众人齐齐变色，黄尚放下了酒杯，起身而出。
“无崖子！李秋水！”
不出意料的，一对俊朗潇洒的中年男女现身，正是逍遥派的两位大佬。
在江湖中，他们确实是绝对的大佬，能在他们手中走过十招的人物，都必然是武林大豪，威震江湖。
可当无崖子和李秋水逼近内殿，高傲地往里面看去时，就见到一人衣袍飘飘，平静地看过来。
迎着那熟悉的气息，两人脸色立变。
樊楼中遭遇的强者！
相比起一月前，这位的气势又强了一倍？
不可能啊……
这是什么修炼速度？
黄尚的修炼速度，其实没有变化。
关键在于逍遥三老出场的时间点，卡得太好了。
一次是省试放榜。
一次是新科进士游街。
嗯……
何苦呢？
无崖子和李秋水并不知这点，心中却已是一凉。
我们现在掉头走，还来得及吗？
在线等，挺急的……
等不了了。
眼见三元魁首毫无畏惧地迎上贼子，殿中的进士也群起激愤。
琼林宴是他们最荣耀的一天啊！
在这个关头竟然有人破坏？
唰！
所有进士站起，走向黄尚身后。
同仇敌忾！
第七十章 捏神
黄尚坐在高头大马上，风光无限地游街时，许悦四人正以预定的战术，分散在京城街头。
他们在引诱屠夫一方出击。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屠夫威胁太大，唯有将其引出，一举灭杀，才能放心。
至今为止，他们都不知道，屠夫早就离开了开封。
当然，除了与空气斗智斗勇外，黄尚也是关注的对象。
毕竟上一次省试放榜，就因为没有盯牢，被道士和霞慧跑了。
否则拿下那两人，单就屠夫和土行孙，威胁就小多了。
不过许悦还在提防第九人。
她的心思敏锐，已经推测出逍遥三老出现在京城，恐怕正与第九位轮回者有关，所图必然甚大。
至于逍遥三老会刺杀太子，她倒也想过，但逍遥三老神功绝世，尤其是凌波微步来去，防也防不住的。
可她万万想不到，逍遥三老会选在琼林宴上强攻。
听到夜莺传来的消息，许峰直接在星纹里笑出声：“以为自己是阿青转世么，就算是，我也要用腐朽的声音喊出来：大佬，时代变啦！”
金书世界内，历史时间越靠前，天地元气越浓郁，顶尖强者越有可能以一敌众。
比如【越女剑】中的阿青，仅仅持有一根竹棒，一千名甲士和一千名剑士也阻挡不了她。
那时是春秋。
到了一千多年后的北宋，也就是【天龙八部】，最直观的一战，莫过于结尾时段誉与虚竹一起，在雁门关外生擒辽帝耶律洪基。
不过那一战有许多侥幸，如果耶律洪基位于中军，一直不出阵，两位主角再强，也不可能得手。
至于到了射雕三部曲，即便是五绝级别的强者，也完全没有正面抵挡军队的可能了。
无缺则有些担心：“逍遥三老毕竟功力深厚，招式精妙，黄裳以一敌三，会不会有危险？”
许悦也很担心，担心的却是另一方：“黄裳今日得科举强化，不会有事，我现在担心逍遥三老，他们与主线剧情的关系太紧密了，一旦出事，气运反噬，我们怎么待得下去？”
此言一出，许峰、无缺和夜莺脸色都变了。
身为星级强者，都知道世界反抗意识的事情，也晓得细水长流的道理。
他们既要改变剧情，从中得利，却又不能太过分，免得诸天世界反抗，两败俱伤。
所以这一刻，无缺干笑了一声：“不会的，既然对面让逍遥三老来此，肯定就备好了退路，真要出了大事，我们谁都逃不过去，何必做这个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呢！”
话是这么说，但四人的心头都不禁蒙上了一层阴影，快速向城外赶去。
与此同时，琼林苑中。
黄尚率领众士子，与逍遥二老遥遥对峙。
一切好似回到了永州贡院之前。
只是那一回，明教是真的要造反，无崖子和李秋水则是被逼无奈。
他们对于是否刺杀太子，其实很是犹豫，也没准备等到今日。但不知怎么的，前面都百般不顺，直到今日才有机会。
这却是气运的作用。
太子本就受一国气运庇护，又得黄尚之助，立刻时来运转。
同时黄尚也得偿所愿，让逍遥三老在最合适的时候出现。
至于想走？
呵呵，好不容易等来了你们，还能让你们跑喽？
黄尚第一时间展开浩然正气，将退路断去，无崖子和李秋水的一颗心直往下沉。
到底谁才是刺客啊！
“上！”
不过两人毕竟是性情骄傲的绝世高手，也不是被吓大了，眼见黄尚恶意满满，脸色也是沉下，直接扑上。
数以百计的禁军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手持长矛刀斧，组成密不透风的战阵。
无崖子首当其冲，视若无睹，东一晃，西一斜，身形行云流水一般，从众禁军间相距不逾一尺的缝隙之中，硬生生地穿了过去。
禁军大骇，挺矛攒刺，却因相互挤得太近，非但伤不到无崖子，兵刃险些招呼在自己人身上。
李秋水紧随其后，得势不饶人，双手连伸，抓住禁军的胸口背心，直接往外抛去。
那一个个禁军手舞足蹈地飞出，不仅破坏了内部的阵形，还阻止了外面赶到的援军。
这对师兄妹出手极尽潇洒之能事，轻灵飘逸，闲雅清隽，在数百人的围攻下，依旧若闲庭信步，飘飘欲仙，飞速逼向大殿。
场面越来越混乱，眼见两名刺客光明正大地杀了进来，黄尚身后的众进士咕嘟吞咽了一下口水，却昂首挺胸，半步不退。
换做平常，他们或许已经手脚发软，瘫坐席上，但这一刻，却意外地有骨气。
孟子有言，虽千万人，吾往矣。
这却不是大宋的文人们突然开窍了，而是黄尚施展易经道藏，八卦中的一个卦象接连亮了两下
雷！
雷！
这一卦为震卦，上下皆雷，震来（xi），笑言哑哑。
是老虎带来的恐惧，此卦之意，是雷霆来临，如猛虎到来，其状恐怖，但圣贤君子却能谈笑风生，泰然处之。
于是乎，此卦一现，众进士克服住了恐惧，直面刺客，连殿内以范镇为首的众翰林，心中也涌起热血和勇气，加入进来。
“很好！”
黄尚毫不迟疑，立刻开启第三阶段的文曲星凝聚。
关键的助攻来了。
这助攻，不光是逍遥三老，恰恰还有琼林苑内的众人。
之前的百姓崇拜他，将他当成文曲星在世间的化身，确实分担了不少压力，但还是不够。
而如今聚集在琼林苑内的，不仅有新进的四百名进士，还有众学士。
能入翰林院龙图阁的，都是历科进士，其中不乏状元榜眼的存在。
如果说百姓靠的是数量，在场的就是质量。
当黄尚借助逍遥三老的威逼，将文气的压力分担到他们身上，那千钧重压，终于得到了真正的缓解。
他不敢有丝毫迟疑，袖内飞出一道流光，一道符在浩然正气的包裹下，没入气团中，旋转出光华。
这正是得自道士的禳命宫破败符。
这种关头，不能有任何节省的念头，黄尚彻底引动道符内的力量，作为推动。
当这张被主神殿评价为紫色史诗的道符激发，气团周遭的八道卦象同一时间亮起，庞大的力量被引动出来。
轰隆！
一道无声的惊雷响起，浓缩到极致的文气之团，终于聚散分离，如同一个面团，有了可塑性。
而黄尚的浩然正气第一时间探出，化作一只无形的大手，开始揉捏。
捏神！
这种手法，是参悟阳神中的观想法，再结合道家的请神法，量身打造。
由于时间眼界所限，手法很粗糙，换做其他世界，肯定不成。
但这里他独享文气，不怕浪费，得天独厚，要求自然也就低上不少。
黄尚甚至没有好高骛远，他只要一个最初级的雏形，在这个天地元气稀薄的无神世界中，成为彻底驾驭外界文气的钥匙，就心满意足了。
在种种条件下，文气飞速变化着，终于有了头颅、四肢和躯干，向着人形转化。
但那边缘不断地起伏，依旧极不稳定。
黄尚干脆将文气之团扩大，笼罩全身，举步出了大殿，向着无崖子和李秋水逼去。
内部的推动告一段落，现在需要的，就是外部锤炼！
内外合一，方能大功告成！
而逍遥三老，身为当世绝顶高手，再没有比他们更合适的了。
来吧！
助我迈出科举强化的最后一步！
助我真正成为
文曲星！
第七十一章 我为文曲星！（本卷结束）
说来话长，其实这只在刹那之间，琼林苑主殿内群情激奋，众士子顶住滔天压力，以为是在对抗贼人，实则帮助黄尚承担文曲星凝聚的压力。
而殿外的无崖子和李秋水，也觉得耳畔轰雷作响，一股刚勇精进的无形力量，激荡震涌过来。
无崖子身如轻风，瞬间出现在黄尚面前，运起北冥神功，双掌拍出。
北冥神功讲究汪洋巨浸，端在积聚，吸收他人功力，其实是百川归海之意，并非必须，乃是捷径。
到了无崖子这种绝顶强者手中，根本不屑吸收他人功力，单凭他平时的积蓄，就是沛然莫之能御，敌人无可阻挡！
然而这一回，黄尚双手负后，连小指头都没抬一下，但一股力量已如惊涛拍岸，向他涌来。
好个无崖子，双掌一圈，弹指间接连九招，轰在那汹涌而来的力量上。
天山六阳掌！
阳春白雪！阳关三叠！阳歌天钧……
平心而论，无崖子的武功造诣，别说初涉武道不久的黄尚，许峰无缺等人都比他差了一大段距离。
但此时此刻，无论多么精妙的招式，轰击的也只是黄尚体外，那团膨胀扭曲的文气。
这不仅无法伤害到黄尚，还如一柄大锤，一下下锤击在文气上，将它最后的反抗消弭于无形。
因此黄尚一步一步，缓缓向无崖子走去，眉宇间露出舒爽之色。
对，就是这个劲力，多锤几下！
八十！八十！八十！
“小子，欺人太甚！”
外人却是根本不知文曲星的凝聚，落在他们眼中，就是无崖子啪啪啪对着空气拍掌，根本伤害不了三元魁首分毫。
这一幕显然刺激了李秋水，鬼魅一闪，直逼过来，双掌如白虹贯日般拍出。
白虹掌力！
然后又是……
八十！八十！八十！
你们打的是文曲星，跟我黄尚有什么关系？
不仅没关系，虚幻的手掌不断捏神，那原本只有粗糙人形的文曲星，在内外力道作用下，变得越来越稳定。
这证明，内外结合的思路，是正确的。
或许不是最效率的，但以黄尚目前的条件，能成功就不错了，不指望十全十美。
而无崖子和李秋水已经要疯了，他们运起毕生功力，连连出招，劲风四溢，那琼林苑大殿的金色砖石，直接土石崩裂，证明完全不是假打，偏偏撼动不了对方分毫。
当横飞的石屑反冲过来，李秋水脸色苍白，嘴角溢血，眼中露出绝望之色。
这根本无法力敌！
今日，他们要死在此处了！
无崖子看着她，眼中却露出怜爱与愧疚：“秋水，是我辜负了你。”
李秋水的情绪马上转到这边，轻轻摇头，伸出一只手，抚摸着无崖子的侧脸：“师兄，你放心吧，我和其他人都是逢场作戏，唯独爱你一位。”
黄尚忙着凝聚文曲星呢，耳朵都不由地竖起。
貌似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啊！
虽然剧情都知道，但毕竟不如真人说出口那么刺激……
不过你们这样旁若无人的戴原谅帽，真的好么？
果不其然，下一刻，一道矮小的身影突然出现，施展天山折梅手，向着黄尚背后攻去。
“天山童锤，来得好！”
相比起无崖子北冥神功和李秋水白虹掌力的势不可挡，天山童姥吸取了教训，攻势更加精细入微。
四十！四十！四十！
对于黄尚来说，这种小锤落在文曲星上，锤炼的效果更佳。
“一起上！”
眼见妒火中烧的天山童姥出击，无崖子和李秋水也化作两道白影，朝着黄尚左右包抄过来。
改变战术后的逍遥三老，展开绝世轻功，身形虚化，在飞速移动中留下道道残影。
别说禁军看得眼花缭乱，黄尚单用肉眼，都追不上他们的速度。
真要纯比武，保证被完虐。
但他不需要看清，放任逍遥三老各展精妙绝学，穷尽招式变化，绕着他拼命锤击。
“文曲星！”
“文曲星下凡！”
另一边的大殿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
有文化的进士们，也封建迷信了。
实在是这一幕过于惊人，此前在禁军合围中势不可挡的江湖贼子，根本接近不了新科状元，三元魁首身边。
黄尚如果出招，那就是武人的械斗，有辱斯文，但他背负双手，平静地看着贼人折腾，如此气度，如此对比，不是有神力庇护，又是什么？
“黄卿真是文曲星在世！”
就连太子赵曙也不复寻常的唯唯诺诺，情不自禁地开口道。
“殿下！”
范镇闻言一惊，想提醒太子此言不可乱说。
文曲星之言，其实民间一直在传，中个进士，就能被称为文曲星了。
想想大宋三年有四百个进士，这文曲星未免也太不值钱了些。
当然，那是百姓的说法，到了士林中，文曲星就不能乱说了，都要是绝世之才。
如苏轼，就被称为文曲之才。
但那是才华，而现在的这位三元魁首，不仅仅是才华，更有力量。
抵御贼人，护驾天子的神力！
可这事如果定了性，就不好处理了。
至少不能从太子赵曙口中说出。
天子口含天宪，可封神灵，太子作为国之储君，亦是拥有莫大的权力，不可轻易承诺。
范镇虽然不相信什么国运龙气之类的存在，但道理是相通的。
不知是偶然，还是真有国运相助，当太子说出这句话之际，黄尚身躯一颤，体表外的文气，终于真正维持在了一个固定的形态。
那是一个依旧显得模糊的人形，似乎穿着士子服，长袖飘飘，右手握着一支笔，五官看不真切，但一股无上威严却流露而出。
黄尚抬起手，身外虚幻的文曲星也做出一致的动作，手中的笔亮起凡人无法得见的光辉，唰唰写下两字。
雷！天！
雷霆浩荡，震惊百里！
逍遥三老瞬间就被震飞出去！
世上本无神！
我今日造神！
文曲星成！
……
……
与此同时。
终于快要赶到琼林苑外的许悦、许峰、无缺和夜莺四人，突然一个踉跄，险些向前扑倒。
却是耳边轰隆一声，仿佛有滚滚雷声响起，又好似有连环霹雳炸裂，直轰心灵。
“那是黄裳的招式！”
无缺惊呼出声。
雷在天上震荡，其势大壮，这确实是大壮卦。
但让他感到不可置信的是，这是什么威力啊？
现在他们距离琼林苑内的战场，还有几千米！
如此遥远的距离，居然能令身体生出酥麻感？
“逍遥三老撑住啊！”
许悦急得嘴上都起泡了，飞奔而出。
但不等她赶到，所有轮回者的星纹同时一震。
四人查看：“逍遥三老被生擒，主线剧情变动，气运反噬，我们停留的时间，只剩下半年！”
无缺面如死灰：“半年的时间，怎么也来不及契约黄裳，有没有将剧情改回去，延长停留的办法？”
许悦缓缓摇头：“有，但不是我们一星级能用得起的！”
无缺只觉得浑身一下子失去了力量，靠着墙缓缓滑下：“我的黄裳，我的黄裳……”
与此同时。
开封府外的一处山坡上，风尘仆仆的屠夫手持大剑，看向城中。
明明是大白天，但一颗虚幻的星辰仿佛在眼前升起，光彩夺目！
他花费一个多月的时间，从边境返回。
这一次不再图快，而是蓄势蓄力。
他要打败那个人，夺回自由。
但就在刚刚，星纹震动，屠夫感受到文曲星的威能，令体内的信仰丝线瞬间加粗十倍。
他沉默着，也如无缺一般，缓缓坐下。
三米高大的身躯，盘坐在山坡上，意外地有些萌。
屠夫不屈地仰起头，但头盔边缘，终究滑落了一道可疑的晶莹。
千里迢迢赶回来，心好累，要安慰。
第一章 救太子
“成了！”
黄尚缓缓收手，任由禁军如狼似虎地扑上，将失去行动能力的逍遥三老押下去，眼中透出由衷的喜意。
凝聚文曲星，从最初的设想，到一步步实现，耗费了大量的心血，所幸有天时地利人和，最后终于成就。
文曲星一成，他不仅是这世上唯一的“神明”，调用文气，予取予求，更与世界意识有了直接的联系。
因此黄尚知道，他活捉逍遥三老之际，这三人体内各有一股气运冲天而起，然后化作九道流光，分别散开。
它们针对的，正是第一批进入的九位轮回者。
停留时间大幅度缩短！
轮回者进入诸天世界，都是希望留得越久越好，诸天世界则是希望这些入侵者，越快滚蛋越好。
而由于主神殿已经攻破了世界屏障，给予世界意识重创，轮回者只要手段灵活，不直接袭杀气运所钟的剧情人物，正面对抗，留个几年时间，都不成问题。
尤其是剧情前期进来的。
但这一回，与主线剧情关系重大的逍遥三老被擒，让世界意识趁机发难。
“好助攻！”
黄尚默默点了个赞。
诸天确实是他的主场，哪怕世界意识再虚弱，没办法直接给予帮助，但在合适的时刻推上一把，就是至关重要。
从现在起，进入后轮回者时代。
某些计划可以实施了。
比如为本体铺路。
眼见贼人被拿下，一切有惊无险，众进士都是长松了一口气。
由于逍遥三老被黄尚挡在殿外，殿内筵席并未受到影响，众人纷纷入席，准备继续将琼林宴进行下去。
但这一刻，靠近正席的范镇等人却发现，太子赵曙坐下后，突然捂住了胸口。
还未等他们询问，赵曙已经发出痛苦的呻吟，脸色难看无比。
众人大惊失色。
“殿下！殿下！”
“御医！御医呢！”
来不及等御医了，赵曙捂住胸口，嘴唇都哆嗦起来。
所有人脸色惨变。
尤其是众进士。
如果太子真被惊吓，有个三长两短，那么他们得成进士的荣耀，将与此事绑在一起，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那实在是噩梦。
“让我来！”
关键时刻，黄尚直接离席，快步来到赵曙身前，把住了他的脉搏。
反正锋芒毕露，也不在乎多加一件了。
太子必须保住。
大宋不能乱。
“胸闷心悸，胸痛气促？这是心脏病？不止……”
黄尚不通医术，但基本的症状还是能看懂的，眉头皱起，渡过去一缕精纯的真气。
对于毫无武功基础的普通人而言，武者是不能随意渡气的，否则经脉根本承受不住，反受其害。
但黄尚的真气由上丹田祖窍所生，在自身经脉脆弱时，就能流转全身，进入赵曙体内自然无妨。
太子赵曙只觉得一股暖流涌入体内，在心房处循环，顺平气息，身躯一颤，脸色终于开始变好，看向黄尚，发出由衷的感激：“黄卿！这次多亏有你！”
黄尚心中暗暗一叹，安慰道：“殿下受惊了。”
这位太子，活不了多久了。
倒不光是心脏病，而是精神枯竭。
历史上，赵曙继位后，只活了四年，就驾崩。
而且这四年中，他大部分时间都是病着的。
不过历史归历史，有些事情不见得是惯性，还有意外。
但赵曙的情况，却和油尽灯枯的仁宗赵祯很像，属于身体亏空。
这种亏空，不是物质上的，而是精神上的枯竭。
黄尚估计，这位的心理压力太大了。
毕竟这太子之位，折腾了二十年，起起落落。
地球上高三学生高考，憋着一股劲，考完后还有不少人大病一场呢，赵曙整整憋了二十年，这日子当真不是人过的，当了皇帝后，一松懈下来，当然就是病来如山倒。
而现在亦是同理，太子的身体太差，就刚刚那一番折腾，竟然有病发的迹象。
可别仁宗赵祯还没死，历史上的英宗赵曙挂了。
那大宋真的要经历一场动乱，结果固然是幼帝登基，权势也完全把握在以韩琦为首的士大夫阶级手中了。
“护送太子殿下回宫！”
心思转动着，黄尚对围上来的范镇等一众学士，交换了一下眼神。
众人心领神会，范镇从另一边将赵曙扶起，并隔离开其他人的视线，让脚软腿软的太子赶紧站直，往主殿后退去。
贼人根本没有打进殿来，太子却倒下了，如果传出去，难免有种种不堪。
在太子初立没有多久，仁宗身体又越来越差的敏感关头，实在不容许出这种差错。
众学士护住太子往后走，而唯一被他们默许一起跟来，又守护在太子身边的，只有黄尚一人。
新科进士的唯一一人。
“天佑大宋！”
“天佑大宋！”
眼见太子无碍，众进士冷汗涔涔，重新坐下。
今日受到的惊讶可真是太大了，只希望太子殿下安然无恙。
不过他们之中，韩忠彦的脸色却阴沉无比。
黄尚这次的功劳，实在太大了。
不光是护驾，现在更混到了太子身边，竟然在一众士林前辈的默许下，直接送太子回宫？
作为宰相之子，韩忠彦的政治敏感性是很强的。
他父亲韩琦，是太子上位的第一功臣。
如果没有韩琦三番五次向天子请言，立下太子，赵曙不会有如今的地位。
登基之后，赵曙理应给予韩琦最大的回报。
可皇位确实重要，但比起性命又如何？
尤其是这回不光救命，黄尚力挽狂澜，还保住了大宋的颜面。
“幸好此子官场刚刚起步，和父亲大人差得太远，我们有的是机会炮制他！”
“文曲星？哼，我不信！”
“官场之上，唯有宰相礼绝百僚，群臣避道，父亲大人才是主宰！”
如果说之前韩忠彦对于黄尚还有轻视，但经此一次，他已经将之当成了大敌。
相州韩氏的大敌。
如此神乎其技的手段，绝对不能等闲视之！
要在他还没有成长起来之前，就打压下去！
只是没等韩忠彦想好一系列针对之法，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一个俊朗书童和四个五大三粗的家将，押着数个贼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进来。
第二章 神人捧之登天
“你们方才说，是黄三元的书童和家将，发现贼子图谋不轨，现在入了琼林苑，还不速速招来！”
慕容复和四大家将刚刚走入，就见此处禁军的首领，殿前司统兵官，以一种极为不善的眼神看了过来。
慕容复也不多话，挥了挥手，四大家将把押住的贼人往前一推。
众禁军目光炯炯，眼中不是欣然，而是愤怒与审视。
今日被区区三个贼子打得落花流水，如果再给几个家将拿了西夏细作，那脸就丢得太大了。
但让禁军头领心头一沉的是，这些贼人不是冒功。
因为他们目光凶厉，头努力昂起，嘴角挂着冷笑，显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禁军头领又将目光下移，看腿型。
是严重的罗圈腿，两脚贴紧时都不直，这是常年骑马的特征。
再看双臂，长而有力，肌肉结实，弓术定然不差。
这些特征，单一拿出来，并不能证明什么，但一起存在，就是实证。
大宋和西夏每年都会派出细作，入对方的重城查探情报。
大宋是为了防守，西夏是为了侵略。
这些细作不是收买些穷苦老百姓，穷酸读书人就能成的，都是军中最精锐的汉子，改头换面，潜入对方的国家。
换而言之，眼前被拿下的不是汉人，而是党项人。
确实，眼见进士们站得远远的，不敢接近，这些明明沦为阶下囚的西夏人咧嘴，齐声大喝：“我们是大白上国的勇士！”
西夏是宋人的称呼，党项人尚白，很多时候都自称大白高国，大白上国。
这些细作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恶狠狠瞪着众人：“只可惜没能杀光你们这群懦弱的宋人！”
禁军头顶再也听不下去，大手一挥：“带下去！”
慕容复阻止：“且慢！”
禁军头顶勃然变色：“放肆，你是什么身份，敢在这里呼喝？”
换成寻常百姓，就被他吓住了，可慕容复又岂会理他，冷笑道：“我们地位虽低，但对大宋对官家的忠心却是一致的，这些贼人选琼林宴作为袭击点，是有内应指使的！”
此言一出，禁军还没怎样，众进士炸了。
琼林宴是他们十年寒窗换来的荣耀时刻，结果被搅得一团糟。
如果说单纯是西贼策划的袭击倒也罢了，听这意思还有内部的奸细？
是可忍，孰不可忍！
禁军首领的脸色也变了：“是谁？”
慕容复一推手中的党项人：“还不交代？”
这个人与其他视死如归的不同，身子一直在轻微颤抖。
眼见他要泄密，其他党项人勃然大怒：“兀卒的荣光照耀着我们，你敢泄密，死后也会被鬼神啃食！”
兀卒是党项人对西夏皇帝的称呼，鬼神更是家家户户敬畏拜祭的存在。
如此一说，更增添了几分可信。
眼见时机成熟，这个早就被许悦抓住，后来又被夜莺喂下魔药，添加部分记忆的党项人，颤抖着伸出手，指向殿内一人。
唰！
众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两侧的纷纷退开，然后看着一个人，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进士之中，被孤立出来的韩忠彦怔住。
禁军变色。
如果是别的进士倒也罢了，现在指认的可是当朝宰相之子！
禁军头领直接不让他说下去了，挥手道：“将这群胡乱攀诬的西贼，统统拿下！”
然而动作更快的是慕容复，他也怒喝道：“你这贼人，居心叵测，还不说清楚！”
那党项人瑟瑟发抖：“不是他，是他身边的人，叫蔡京。”
此言一出，禁军头顶这才松了一口气。
特么的，大喘气，要吓死人啊！
看在三元魁首的面子上，慕容复一行虽然是下人，但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
毕竟那一位实在太厉害，谁又能知道，将来会走到何等位置？
当然，如果他们真要指认宰相之子，那还是要一并拿下的，好在现在能两不得罪。
不过这位禁军首领毕竟是武人思维，并没有注意到，那位党项人“说清楚”后，韩忠彦身边的空白，并没有填补上。
众进士都避到一旁，连平时巴结的人也不上前了。
城门鱼殃，尚且累及无辜，何况这次的事情，是刺杀一国储君？
韩忠彦身边的人是奸细，似乎只是识人不明，但恶劣的影响，远不止于此。
慕容复一直观察着韩忠彦的表情，欣赏着那越来越苍白的脸色。
状元楼中，他跟在公子身后，冷眼旁观了韩忠彦的嚣张，还一直放任身边的狂生，往公子身上泼污水。
当时他就决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现在轮到这位宰相之子，尝一尝被污蔑的滋味了。
怎么样，好受不？
……
……
与此同时。
黄尚一行在数百班直的护送下，入了皇城。
在宋朝，班直就相当于御林军，是皇帝太子等重要皇室成员的贴身侍卫。
这些班直不少都是世代相传，许多人祖辈从赵匡胤开始，就在宫中当差，百年时间，一代代传下来。
他们的强横一眼可见，放眼望去，全是牛高马大的大肌霸。
这不是打了什么激素，而是每一代班直，娶妻就不要漂亮苗条的，反倒喜欢身材高大，体格粗壮的坦克。
碧罗奶奶在他们那，是抢手货。
如此一代代传下来，才能保证每个班直都如同铁塔般，天生力大，强横无比。
不过被一群至少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兄贵们夹在当中，赵曙更是感觉头晕目眩，下意识地呼喊道：“黄卿！黄卿！”
黄尚和范镇等一行文官，本来已经转身离去。
不受召见，外臣是不得入宫的。
但此刻太子的叫声传来，他们不得不停下。
范镇道：“黄三元，太子安危为上，去吧！”
“多谢！”
黄尚抬手行礼，走了过去。
班直下意识将赵曙铁桶般围在中央。
但黄尚举步，一股柔和而坚定的力量将他们分开，来到赵曙身前，伸手探住他的脉搏，再度输入一股先天真气。
眼见太子闭上眼睛，气色飞速好转，众班直也分开，呈环形护住两人。
而就在这时，又有一批人赶来。
为首的少年身材瘦削，眼睛却很明亮，脸上充满了担忧之色。
他是赵曙长子，如今才十五岁的赵顼（xu）。
当赵顼来到赵曙身边，黄尚已经松开了手。
赵曙的状况，终于彻底稳固下来。
“我没事！”
赵曙拍了拍赵顼的手，以示安慰，对着黄尚道：“黄卿，你两次救命大恩，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没有称孤道寡，这话更是情真意切，发自内心。
黄尚看向赵曙赵顼父子，倒是突然想起了电视剧《知否知否》。
冯绍峰扮演的男主角，辅佐的新帝和邕王，就是英宗和神宗，也就是眼前这两位。
可惜相比起电视剧里那个隐忍有加的新帝，真正的英宗要差得太多了，倒是宋神宗，有一腔抱负，虽然不免眼高手低，但总比昏庸懦弱的其他皇帝好。
矮子里拔尖。
黄尚脑海中念头一转，开口道：“殿下切莫如此，请回庆宁宫安歇，并向陛下报个平安。”
“对对！要向父皇报平安！”
赵曙如梦初醒，赶忙往宫内走去。
赵顼却看着黄尚，眼中闪烁着光泽，旋即郑重一礼。
黄尚回礼，觉得赵顼的眼神，火热得异乎寻常。
即便自己救了他的父亲，也不至于表现得如此热切。
黄尚不知道，赵顼跟着赵曙搬进庆宁宫后，做了一个梦。
神人捧之登天。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其实很正常。
夜莺有二胎学区房的梦，赵顼自然也有想当皇帝的梦。
谁又不想呢？
但别小瞧这个梦，古人天授皇权，宋朝许多皇帝都有类似的“神迹”。
意思是他们当皇帝是上天授命，而非自己争夺。
骗着骗着，自己都相信了。
历史上神宗在当皇子时，受到身边人影响，对于王安石的改革理论深感好奇，后来登基，力排众议，支持王安石变法，正是希望王安石如同那位神人一样，托他上天，成为千古一帝。
现在赵顼还没受到王安石影响，想到那个梦，却觉得应在了这位三元魁首身上。
黄尚并不知道赵顼有如此丰富的心理活动，他只想回去。
文曲护身，确实前所未有的强大，但那根筋这些天一直绷着，如今终于达成目标，也不免有些疲倦，要休息休息了。
然而黄尚刚刚出了皇城，就见不远处立着一个人。
之前游街时，那个仿佛老年痴呆般的老道人，正在静静地看着他。
第三章 圣人无常师
“冤枉！冤枉啊！”
看着蔡京被如狼似虎的禁卫拖了出去，韩忠彦眼中黯了一下，却是理都不理。
哪怕他知道，正在屋内苦读圣贤书的蔡京，很可能是被冤枉的。
韩忠彦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又跟在韩琦身边耳濡目染，或许高傲，但绝对不蠢。
以蔡京的年纪，就钻营到了自己身边，又文采斐然，金榜题名可期，根本不需要投靠西夏，来换取荣华。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如果韩忠彦这个时候敢为蔡京洗脱罪名，那他就真的陷入到刺杀太子的谋逆中。
这种罪名，别说他一个新晋进士，就是整个相州韩氏，都承担不起。
所以蔡京必须死。
如果蔡京已经是官身进士，那他或许还有为自己辩驳的机会。
现在么，在轮回者精心准备的证据下，韩忠彦有意无意的督促下，以最快速度定罪。
就这般，午后问斩的名单上，又多了一个人的名字。
这份名单，最开头的自然是逍遥三老，这三位刺杀太子的贼子，大理寺和刑部只是走了一个过程，就直接决定当众行刑，以儆效尤。
而皇城之外，黄尚看着老道士，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
历史上北宋最有名的真人，莫过于陈抟（tuán）老祖，这位不用多过介绍，陆地真仙似的人物，最擅睡功，与老道人迷糊的状态颇为相似。
不过陈抟其实出身于唐朝，活了一百多岁，才活到了北宋，但去世已近百年，若说假死遁世，未免夸张。
排除了陈抟，再隐隐从老道体内感到与逍遥三老同源的气息，他的身份自然能确定。
逍遥子！
逍遥派开派祖师！
二星宗师！
正当黄尚琢磨着，对方是不是要为三位徒弟出头时，逍遥子主动开口，却是没头没尾的一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黄尚眉头微扬。
对方的目光又变得茫然。
但那绝非老年痴呆。
逍遥子竟似在看向文曲星。
黄尚很清楚，除了他自己外，此世没有生灵能直接看到文曲星。
可逍遥子看不到，却能模糊感知到。
试想逍遥三老直到失败被擒，都不知道为何撼动不了黄尚，单就这点，逍遥子比起他们，就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而逍遥子的问题也很明显，他在问黄尚，是怎么凝聚文曲星的。
黄尚不可能实话实说，只能回答：“我无法解释。”
逍遥子眼珠子缓缓转了转，慢吞吞地道：“那我们要弄懂它，我寻了六十年的路，就在你的脚下！”
黄尚不知怎么接话，微微摇头，朝前走去。
但逍遥子主动跟了上来，一副自来熟的模样，一路上喃喃自语，突然道：“你想学武吗？我可以教你。”
黄尚头也不回：“可以，但没必要。”
逍遥子一怔：“为什么？我很厉害的。”
黄尚道：“先贤的书籍都是我的老师，他们都很厉害，但真正的武道核心，我要自己练。”
这是实话。
如果没有现在的基础，没有从道士手中得到各个世界的道家典籍，那么他或许真的会跟这位逍遥子练武。
但现在，他要继文气后，在武道上也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这就无法速成了。
好在“黄裳”有时间。
第一批轮回者还有半年就要离开，而第二批轮回者进入，却是主线剧情开始时。
这中间的跨度，足足有二十多年。
难道黄尚要在这个世界待上漫长的二十多年？
不！
那样一来，他不是潜伏，就真的活成了黄裳，变成宋朝古人了。
就算从二十八岁演到八十二岁的，也不可能真演，中间必然有大量的跳跃。
所以那段时间，黄尚要利用世界内外的时间流逝差，神魂回归到本体，却又掌控着黄裳这具分身，选择性地参与一些大事，平常绝大部分时间，就是感悟修炼。
这些感悟，依旧会被黄尚所吸取，相当于自动挂机。
别小看这段过度。
真正的黄裳，绝世天资，依旧耗费数十年时间，才开创《九阴真经》。
黄尚的野心更大，沉淀就必不可少。
剧情人物的潜伏，不仅能得到轮回者的资源，时间优势更重要。
有鉴于此，黄尚凝聚文曲星后，有了绝对的自保能力，怎么会图一时的痛快，跟逍遥子学习？
逍遥子听了，赞同地点点头：“对！圣人无常师，你不该学我……”
旋即，他又有些紧张：“那我跟着你，你不会赶我走吧？”
黄尚有些啼笑皆非，认真地道：“道长非凡俗，我也有些道家的问题要请教，怎会赶你走？”
“这样不错！不错……”
逍遥子听了点了点头，又盯着文曲星猛看。
就这般，老道一路跟着黄尚，所住的院子遥遥在望时，几道身影却是一闪。
那正是许悦、许峰、无缺和夜莺四人。
他们来告别。
是的，轮回者要离开了。
半年的时间，是绝对不够契约黄裳的。
既然注定得不到了，那只能放手。
本想上演一出言不由衷的洒脱，没料到那个跟着黄尚回来的老道，让他们如临大敌。
星级轮回者，都有探查目标实力手段的办法，知道哪些大佬不能招惹。
黄尚的实力已经通过科举强化飙升，自不必说，这老道看似痴痴的，但那股含而不露的气息，更为可怕。
“这老道十之**是二星级的宗师逍遥子？他为什么会跟黄裳在一起？”
“池浅养不起真龙，逍遥子应该察觉到这个世界的束缚了，此次看到黄裳，或许是有了触动，有了新的方向？”
“宗师见宗师，不管他们聊什么，我们别贸然插手，走！”
轮回者做贼心虚，可不敢正面对上这种大佬。
万一世界意识使个坏，让大佬看他们不爽，直接出手，那就歇菜了。
不过等四人溜出数里之外，无缺的眼眶又红了：“难道连告别，都不让吗？”
他只是想再看看黄裳啊……
许峰也难过地抽了抽鼻子，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突然冰释前嫌，同时叹了一口气。
夜莺提议道：“寄信吧，黄裳不见我们，不知要多伤心呢！”
无缺点点头，又有点为难：“我不会写毛笔字，你们谁会啊？”
许峰和夜莺愣了愣，一起看向许悦。
许悦没好气地看了眼他们：“好，我来写信，但现在的我们，不应该关心一下各自的主线任务么？”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一沉。
对于主线任务，他们原本都是有一套成熟的计划。
但现在时间一下子大幅度缩减，徐徐图之的策略肯定就不行。
许悦提议：“我们正式结盟吧，互帮互助，这样主线任务才有完成的机会。”
夜莺没有迟疑，点了点头，无缺也赞同结盟，眼中却又浮现出刻骨的仇恨：“除了主线任务外，还要找到那个胁迫逍遥三老来京城刺杀太子的杂碎，以牙还牙，加倍奉还！”
……
……
无缺不知道，就在他咬牙切齿之际，开封下风的无忧洞内，正掀起了一场追杀战。
道士和霞慧，正追着一位黑袍人，道符和子弹不断倾泻。
霞慧双枪连发，口吐芬芳：“傀儡师，我草你妈！你害得我们被黄裳敲诈还不够惨吗，现在只剩半年了啊！半年是吧，姑奶奶我就让你看不到今年下半年的敢问路在何方！”
道士了解霞慧，知道这位虽然喜欢六学，但战斗中从来是不废话的。
现在是气得七窍生烟了，几乎无语伦次了。
而傀儡师躲避着枪林弹雨，终于在随缘枪法下，大腿中弹，身躯向前扑去。
道士的攻击立刻倾泻上去，眨眼间，一朵朵血花绽放，那身躯猛烈扑腾了几下，就趴下不动了，血液从身下蔓延开来。
“没有击杀信息！”
道士目光一凝，伸手一抓，那黑袍飞起，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庞，衣衫褴褛。
“果然不是真身！丐帮弟子？”
道士从细节观察，判断出此人的身份，道符一燃，顺着死尸一转，就见一根根无形的丝线，缠绕在其关节上。
而这时，随着一道清脆的响声，那尸体腰间还滚落出一面小巧的镜子。
镜面耀起，借着死尸的鲜血，凝聚成三行字：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请两位请拭目以待，我会将意外解决。”
“将失去的，十倍拿回！”
第四章 决定剧情走向
“可以看下一本了！”
书房中，黄尚放下《正一经》，拿起《玄都律文》。
之前他虽然运用道家的请神之法，成功凝聚文曲星，但对于道家经典，其实只是勉强入门，完全是速成一味图快。
因为相比起儒家历代有无数大佬注释，道家术语，有些就过于玄之又玄。
道可道，非常道。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想要吃透，实在不是一件容易事。
尤其是道士收集的这些经典，许多都是后代失传的，许多想法闻所未闻，实在发人深省。
所幸有逍遥子在。
黄尚不跟他学，却不妨碍请教道家术语。
他问，逍遥子就答。
他不问，逍遥子就待在他身边发呆。
黄尚知道，这位其实不是发呆，而是在以眉心祖窍，感悟文气。
不错，这位也修炼了上丹田，有了冥冥之中一缕神异的运用，将文气当作一种天地元气，加以感悟。
“不愧是最博的逍遥子！”
黄尚自家人知自家事，他能有如今的成就，除了自身的努力和无双的天赋外，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也很重要，嗯，虽然这句话是牛顿用来骂人而非夸人的，但确实太过形象。
所谓无师自通，指的是没有专门的老师手把手教导，而不是全凭空想，就能领悟绝世神功，即便是圣人，都难免在一定程度上继承、总结、发扬前人的所学。
黄尚的资源来自于轮回者，轮回者的资源来自于诸天不同的世界，得天独厚，起点就超出逍遥子太多。
但真论对于道的理解，他拍马也不及对方。
这个“道”，不是单指道家，而是一种对修炼的综合理解，对天地上限的突破。
所有轮回者都知道，低等阶世界中的绝顶强者，带到天地元气充足的高等阶世界中，会突飞猛进，比如那些世界的强者还要夸张。
因此他们对于契约黄裳，热衷至极。
但为什么呢？
难道就是单纯的高天赋么？
可别忘了，那些高等阶世界，天才更多。
那些人先天根骨还强，没道理被低等阶世界的生灵后来居上啊？
黄尚原本也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直到现在看着逍遥子，才隐隐明白。
这些宗师苦心研究突破自我的过程，也是在对天地上限的不断探索。
探索的结果，不代表他们就能参悟规则，但对于天地元气的利用，必然到达极致。
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如此一来，等到了天地元气充裕的世界，他们的转化利用率，也远比那个世界的人高。
这才是突飞猛进的原因所在。
但同样，当天地元气稀薄到极致，探索天地也没办法了。
所以张三丰在主神殿的评价中，不是二星级。
张三丰的武学境界，其实完全不逊于五位宗师，但他生得晚了。
那时的天地元气，已经完全不足以让武者感知，修炼全凭自身。
即便如此，张三丰还能性命双修，健康长寿，实在是厉害。
至于达摩之类的人物，则是由于时间上没法登场了。
毕竟真要把上下五千年算进去，即便是低武世界，也远远不止五位二星级宗师。
“主神殿的分级评价，连这种发展前途都考虑进去了，更是可怕啊！”
黄尚暗暗啧了啧嘴，也开始感悟起天地元气。
他未来要走得更远，这条宗师之路，至关重要。
绝不是单纯的提升战斗力就行，而是要把这个境界吃透。
不过就在这时，京城内的一处动静，却令文曲星一动。
文曲星凝聚后，东京开封府就是他的主场。
谈不上一举一动纤毫毕现，但大规模的动静变化，绝对瞒不过他。
“刑部大牢？”
此刻出现动静的，正是被严密看守的刑部大牢，被十数人翻入，居然要劫狱。
“灵鹫宫九天九部，和那什么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头领？”
黄尚通过文曲星，“看”到了整齐划一的女弟子，和什么路数都有的海外武者。
这些毫无疑问是前来救天山童姥的。
二十年前，天山童姥争夺无崖子失败，出了师门，在天山缥缈峰之上建立势力，收养孤女作为门下。
天山童姥虽然由于残疾，身子再也长不大，性格难免偏激，但对于身边人并不差，那些孤女也对她忠心耿耿。
至于那些岛主洞主，倒是实力不俗，但全为了生死符解药来，那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当场砍死天山童姥。
冥冥中，黄尚感到世界意识，正给他选择。
是阻止？还是坐视？
阻止，就是彻底改变逍遥三老的命运，他们午后问斩，主线剧情也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不过相对的，因为是黄尚擒下了逍遥三老，相关责任就要由他来承担，负责引导主角。
“给主角指路，尤其是那种需要速成的主角，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啊……”
黄尚啼笑皆非。
他之前拿逍遥三老当工具人，这算是报应来了么？
不过他毕竟不是剧情人物，真要引导主角，也是当爸爸，不可能自我牺牲。
但别忘了，本体还要进来。
本体才是无与伦比，不用舔，就能应有尽有的“亲儿子”，他可不愿意花费精力在剧情主角身上。
而坐视劫狱，逍遥三老被救出去，确实能各就各位，大家就当无事发生。
但黄尚又有种煮熟的鸭子飞了的感觉。
逍遥三老要是知道，保证泪眼汪汪。
我们锤得还不努力么，您佬还要怎么样啊？
黄尚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禁看向逍遥子。
这位逍遥派开山祖师，对于他这三位徒弟，完全不关心吗？
逍遥子：(°°)
算了。
黄尚想了想，准备折中处理。
弄死逍遥三老，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但这么放了他们，也不行。
尤其是李秋水。
无崖子和天山童姥其实没什么危害性，属于偏居一隅的宅男宅女。
李秋水就不同了，这家伙到处勾搭面首，后来还成为西夏王妃，壮大一品堂，不能放过。
黄尚心念一动，文曲星就动，笔尖再度耀起光辉，写下两字
天！地！
天清在上，地浊在下，天地之气不相交，闭塞不通，事不顺畅，这是否卦！
此卦落向逍遥三老，尤其是李秋水体内，正如一道封印。
日后不需黄尚亲自出手，都有克制他们的办法。
而文曲星动时，黄尚没有瞒着逍遥子，就见老道的目光随之移动。
逍遥子：(_)
好吧。
黄尚无语，看着天山童姥最先被救出，又将无崖子救出，无崖子深情地救出李秋水，一带一带一，往外面跑去，最后通过无忧洞溜出城。
然后又有刑部暴跳如雷，从其他地方火速调来三个死刑犯，努力装扮成逍遥三老的模样，数日后推出去行刑。
捂盖子，真特么的熟练。
“对了，现在的刑部尚书，是韩琦吧？”
黄尚目光突然一动。
在宋朝，宰相和六部尚书并不冲突。
比如现在的韩琦，就是刑部尚书、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仪国公。
有点意思了。
黄尚笑笑，对书房外唤道：“复儿，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