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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丹颖葳蕤     天缘锁txt下载     天缘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一章:缘结,久旱逢雨

    眼见艾薇儿不敌,欧阳求和吴骨立马上前帮忙,欧阳求不屑道,“这小子厉害倒是厉害,可惜单枪匹马,如何敌得过我百毒宗和圣使强强联手。”

    赫宸傲睨自若地吹着萧,对他们以众欺寡的莫名自信嗤之以鼻,表示轻蔑。

    竟然天真地以为他当真是单枪匹马?!

    真是太不了解他了,他的“宝贝们”可是数不胜数……

    其实他身边跟有连漪,方才在来的途中,偶然看见寒慕被一伙黑衣人截在了半途中。

    这些人招式齐整,进退有度,不像是一般的江湖术士,念及封箬与她相识,于是他将连漪留在那里帮助寒慕。

    寒慕一眼便认出来这些蒙面人是祈霏国皇宫里的铁甲骑兵营,上次追杀她未遂,如今又在此挡她去路,真是跟她杠上了。

    封箬走后,寒慕一个人在屋子里想了很久,她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没能考虑到封箬的感受,滕溪也不在别院,她按捺不住心里的担忧,出来找封箬。

    谁知封箬倒是没见着,又遇上了这群没礼貌的滕溪的“徒子徒孙”们!

    连漪听见箫声转而急迫地响起,脸色微变,“这位姑娘,我们须得速战速决,山庄里出事了。”

    寒慕大惊:“你是说落月山庄?”

    她恍然想起欧阳浚的话,心中的惊慌失措盖过了一切,手上动作加快。

    不会的!哥和欧阳大哥不会有事的!不行,她得赶紧回去看看!

    已近黄昏,正在道路上一摸索着找来的封箬徒然瞪大眼睛寻向前方尽头,心下惊疑不定。

    “这声音!”

    尖锐的杂音遥遥地传来,离得近了,可以辨出是琴音和箫音混淆在一起,时而碰撞时而相融,看似纠缠不清,实则暗藏杀机。

    这箫声她不可能忘记!那次蛇阵的背后操控之人就是用的这箫声,仔细听来,这声音与吟楚请来的那个魔音又有不同。为何那人会出现在这里,是奔着她来的!?

    可是前面不是落月山庄吗?

    封箬指尖微动,飞刀已然悄无声息地夹在袖下,脚底生风自前面奔去。

    这时,久旱无雨的祈霏国竟然开始飘起了飞飞细雨。风寒而刺骨,越发呼啸,卷得这点点雨滴如同碎绒毛一般在空中飞舞,往人的脸上黏去。

    后山,欧阳浚拉着寒毅玩命地跑。欧阳浚有内力在身,尚且游刃有余;然而寒毅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实在迈不动步子,欧阳浚不得不停了下来。

    “阿毅你怎么了,来~我背你!”

    寒毅怔怔然地盯着他的背好半晌也没有动,欧阳浚催了好久,伸手过来拉他,谁知寒毅突然后退,躲开了他的手。

    欧阳浚直直地望过来:“阿毅?”

    大风无情地刮在寒毅单薄的身上,衣服沾了雨水无法随风而动,但欧阳浚却看出他整个人都在风中轻颤着摇曳。

    他发梢凌乱,墨发又被汗水或是雨滴浸湿,紧紧地粘在额上。

    “欧阳……我们走不掉了。”

    欧阳浚往他走了一步,笑着再次伸出了手,他的眼中是满满的执着,“阿毅,过来,相信我好不好?”

    寒毅抖着唇瓣,再次退了一步,雨水飘进他的眼睑,里面盛着悲戚的水光,他摇着头说道:“欧阳,你不要再欺骗你自己了!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上面就是悬崖,你要陪我一起跳崖吗?”

    欧阳浚忽视他的话,只顾几步踏过去,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这才微笑着拉过他往自己背上而去,轻佻的声音盈满着毫不在意的语气:“和你一起,跳崖又如何。”

    “够了……”寒毅挣着他的动作,他抓住欧阳浚的肩膀,眼中带着恳求:“你走吧,我求求你,以你的功力,逃出去完全不是问题。出去后,代我照看慕儿,让她嫁户好人家,这样,我走得也安心点……”

    想到寒慕,欧阳浚嗤笑了一声,死死地按压住寒毅的动作,轻笑道:“说什么呢,等我们出去后,一起帮慕儿挑个好人家多好呀,没你这个亲哥在,慕儿得多伤心啊。”

    阿毅啊阿毅,你知不知道后日就是慕儿新婚之日……我们一个也不能少,一定要一起出去,她不能没有你这个哥哥啊……

    寒毅避开他的手,用力推开了他,脸上带着某种决绝的色彩,他淡然道:“不会,我并非她亲生的哥哥,她只是我捡回来的孤儿,慕儿她很清楚,她只是希望有亲人陪伴,我们不能一起死,我们必须活一个,欧阳,你得替我照顾她。”

    欧阳浚凝视着再次离他一米远的寒毅,捏紧了拳头,忍无可忍地暴喝出声:“好了,寒毅,你不要再说了。”

    寒毅吓得身形一颤,却强装镇定地立于风雨中与之对峙。

    欧阳浚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地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他尽力平复着内心的躁怒,温言道:“我们别说话了好吗,先逃出去好不好,只要出去了以后你想说什么我都听,慕儿还在等着我们呢,相信我好不好,阿毅……”

    寒毅垂下脑袋,沉默地摇头,坚持道:“你走吧。”

    对方的冥顽不灵令欧阳浚几乎暴跳如雷,收不住体内乱窜的内力,一掌劈碎了旁边的石崖,接着疾冲过去揪住寒毅的衣领,怒吼道:“你真的够了!老子好好跟你说话,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寒毅!你知道你自己有多自私吗,无论是在百毒宗还是在这里,你至始至终只想着你和你妹妹,我数次为你出生入死,救你于危难之间!我都得到了什么!到头来你不是让我走就是逼我走!你当我是什么人?我犯贱的吗,我天天缠着你!我只问你,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寒毅见他暴怒的样子,竟然出乎意料地平静,他淡然地拨着欧阳浚紧拽着他衣领的手,静静地看着他,“你真的想知道?我告诉你。”

    寒毅的眼睛从未有过的清冷,欧阳浚突然心慌,暴喝道:“你闭嘴!我不听!”

    “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

    这两句话几乎同时出口,然后欧阳浚眸色瞬间红了个透底,怒极攻心,他抬手狠狠地扇了寒毅一巴掌,骂道:“你口是心非!”

    霎时,原本阴冷黯淡的天空突然闪过一道惊雷,轰隆隆直击人心,一时间阴云密布,狂风呼啸,豆大的雨点毫不留情的砸在两人脸上,身上。

    冰凉的狂风瞬间冻结了两人的心,欧阳浚眼睛酸涩,胸口起伏,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开始大笑,眼中闪动着水光,看着仍然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寒毅,他笑得疯狂,笑得凄厉。

    他笑他的痴狂,他笑他的无情。他不明白,他已经不顾世俗异样的眼光,冲破伦理道德的条条框框,把孝义丢在一边,把脸面扔在一旁,甚至把自己剥壳去肉,捧着一颗血淋淋的真心去靠近他。

    寒毅接受了他,他还以为他已经融化了寒毅这个坚冰,还以为他们美好的生活即将开始,还以为他十多年来的付出都得到了回报!

    如今他所有的自尊却被寒毅这一句话彻底瓦解!仿佛被寒毅狠狠地踩在地上磨碾、磨碾,疼得他心脏好似要炸裂一般。

    还从未……哈哈哈真可笑,可笑之极……

    更可笑的是,事到如今,尽管他伤得遍体鳞伤,他的心仍然想去靠近寒毅,想带寒毅走,他果真是犯贱!

    寒毅听着他带着悲愤的笑声,僵冷着躯体在雨中难以抑制的哆嗦,他心痛如绞,亦于心难忍。

    他怎么会不知道,为了这场错误的禁忌之恋欧阳浚付出了所有。他愿意的!他愿意陪欧阳浚一起沉沦,只是……只是欧阳浚还有父亲!欧阳浚和他不同,他一无所有,一死百了,但是欧阳浚不可以!

    若能就此逼欧阳离开,逃过死劫!如此,对寒毅来说,再好不过。

    思及此,他低沉有些颤抖的声音再次无情响起来,重复道:“你走吧。”

    “走?”欧阳浚笑够了,红着双目死盯着他面无表情的脸,突然上手掐住寒毅的脖子,咬牙切齿地喝道:“我凭什么听你的?让我来便来要我走便走,你把我当什么?我就不走,你能奈我何?”

    寒毅的头发让雨水湿透了,整个人狼狈不堪,他还想最后再刺激一下欧阳浚,逼他离开。只是他还未开口,一只飞箭便悄然而来,准确无误地插进了欧阳浚的后背,“呃啊……”

    欧阳浚当即甩开寒毅,转身便飞出三根银针,循着暗箭的来源破风而去。

    来人一身黑衣黑袍,根本瞧不见真容,只见来人旋身一挡,轻巧的躲过了银针。

    欧阳浚眯了眯红彤彤的双目,透过雨幕瞧见对方招式再次袭来。

    好家伙,敢暗算他百毒宗少主,他今日非得瞧瞧此人是谁!

    “欧阳……”大雨婆娑,泥泞路滑,寒毅顾不得欧阳浚摔他在地的痛楚,扶着一旁的石头艰难地爬了起来,却见两人已经纠缠扭打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缘回,灭门惨案

    两人武功不弱,一时间难分胜负,可恨那黑袍下手招招杀意,一招一式卯足了劲全往欧阳浚背上的伤口处打。

    趁其一个疏忽,又一脚踹向他背上的羽箭,力道大得,竟然踢歪了箭身。

    欧阳浚疼得面目狰狞,痛骂道:“娘.的!你这卑鄙小人!”

    欧阳浚倒吸着冷气,疼得牙齿都在打颤,此时天空又是一个惊雷乍响,那一刹那印亮了他苍白的脸色。

    雨下得更大了,滴滴摔到地上溅起老高的水花,欧阳浚浑身湿透,浸湿了雨水的衣衫笨重不已,他仍要冲向黑袍,又三根银针随之而去,“今日便是死这,老子也要看看你是何方妖孽!”

    天运不济!他身上带着的毒粉全被这雨水化了个干净,如今只能肉搏。说实话,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实打实和别人硬扛了。

    话不多说,时不待他,黑袍已经抽出一把匕首揽在胸前,他连忙刹住脚,就地一个腾身便扑了过去,黑袍有条不紊的应付着。

    天色越发黯淡,眼见着快黑了,雨势又大,欧阳浚不一会儿又漏出一个破绽,那黑袍一刀便划伤了欧阳浚的胳膊。

    他笑音如魅,咯咯笑着:“欧阳公子,你没有发现你的速度慢出新境界了吗?”

    欧阳浚没有理他,倒是寒毅的声音急切地响了起来:“欧阳,别打了,你中毒了……”

    他怎么可能中毒!他可是从小玩毒长大的,怎么可能……

    欧阳浚还在恍惚中,黑袍已经一脚踹向他的肚子,欧阳浚下意识地死抓住黑袍人的脚猛地一拉,趁机清醒了几分,又三根银针飞了出去,直接刺飞了黑衣人头上的黑袍,还未看清脸来,然而自己却弹了出去。

    寒毅手忙脚乱地在后面接住了欧阳浚,挡不住冲击,两人双双滚了好远才停下来,黑衣人的脸暴露在雨中,看清面孔的两人皆是一愣,“皇帝?”

    没错,此人正是祈霏国小皇帝迟登。

    “迟登,你怎么在这?”

    这时,匆匆赶到的滕溪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此番情景,忍不住惊呼。

    迟登笑得天真,看起来还确实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少年,懵懂不谙世事,只管邀功道:“师父,徒儿来帮忙啊,师父且在一旁看着,剩下的这些粗活就交给徒儿吧。”

    滕溪还未来得及阻止,迟登已经行动。

    这小子看起来瘦弱矮小,下手却一点也不含糊,就是作为他师父的滕溪也着实为此震惊了一把。

    而清楚捷径,好不容易追进来的寒慕不巧正好赶上了这场她此生再也无法忘记的噩梦……

    欧阳浚中毒越来越深,连带着眼角发青,唇色发乌。

    他仍要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挡在寒毅面前,迟登一脚踹开他,还用力踢了欧阳浚几脚,手中的匕首直插寒毅胸口,然而地上的欧阳浚及时拽了寒毅一脚,寒毅身体一歪,致使迟登这致命的一刀仅仅伤到了寒毅肩膀。

    迟登暴怒,逮住欧阳浚一顿乱揍,骂道:“欧阳浚!你找死!”

    滕溪看不下去,立马喝道:“够了!”

    迟登果然停手了,这时铁甲骑兵的总兵立马将一把宝剑送到迟登面前,迟登拿过宝剑,二话不说直接抽出剑来刺向一边的寒毅。

    电光火石之间,滕溪那一声“住手”还没喊出来,谁曾想欧阳浚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站了起来,将寒毅死死护在身后,长剑狠狠地插进了他的腹中。

    “欧阳——啊——”

    寒毅突然爆发了一股力量,抱起欧阳浚便往后面挪去,却让赶尽杀绝的迟登一剑砍伤,不慎双双坠下了深不见底的悬崖。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阴暗的环境又大雨如瀑,没有人会想到这个看起来青涩的少年皇帝竟然有如此残忍的一面,杀人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他们都以为滕溪是叫住他的。就连暗处的寒慕也是,她这厢还未缓过神来,她的哥哥和欧阳大哥,已经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消失在了她面前。

    “哥……哥!”寒慕正欲冲出去,却让身后的管家给捂住了嘴,钳制止了她的行为,他压低声音劝诫道:“小姐,万不可冲动,他们人多势众,此时出去是找死啊小姐,听老奴一声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不!不!

    迟登笑容灿烂,讨赏似的凑近滕溪,嘻嘻笑道:“师父,徒儿听闻你要讨伐落月山庄,这不,放下宫里的事务便赶来了,师父,徒儿,没让你失望吧……”

    滕溪皱着眉头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转身离开,什么话也没说。

    寒慕的眼泪止不住的流着,雨水浸湿了头发,顺着发丝流了下来,她“呜呜”低声哭泣着,在滕溪回头的那一刻,正对着光亮处,她徒然睁大了眼睛,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怎么会是他!

    雨水无情地溅进了那双瞪圆的渐趋血红的眼睛,瞪着那个她心心念念要嫁的人直至他消失在雨幕中,她再也承受不住痛击,整个人抽搐着,最终双眼一闭,晕死了过去。

    落月山庄门前,封箬顶着大雨匆匆赶到了,这时昏暗的天空阴沉得仿佛要压坠下来。

    刚刚望见庄门,却见地上的雨水混杂着红色的鲜血汨汨地流了下来,由小汇多,蜿蜒着流了出去。

    顾不得瓢泼大雨,她一股脑儿的冲了进去。

    “!”

    密密的大雨中,地上横尸一片,院中似乎还有人在打斗,水花四溅,入目皆是一片血海。

    她探了探一个血人的气息,已经死透了;又见着另一边血泊中的人有点动静,她连忙过去扶起他来,“兄弟!兄弟!还能说话吗,落月山庄出什么事了,你们庄主呢?”

    那个人嘴里还在吐着血沫,“魔,魔教……百,百毒宗弟子,混,混进……救,救,救救庄主!救……”

    魔教?

    封箬对于“魔教”这个组织没有直接的接触,可是对于这个称谓那是相当熟悉,毕竟“魔教”在任何一本武侠小说或是武侠电视剧中都是代指反派,既是反派,那就不是好人。

    封箬不想被这样一个反派组织缠上,可是落月山庄是寒慕的家,她不能袖手旁观。

    封箬急问:“你们小姐呢?”

    那人张着嘴却只有血涌出来,他说不出话来,只往里面指了指,接着断了气。

    什么意思?寒慕也在庄里?

    封箬甫一放下他,里面的箫声戛然而止,她赶紧寻了过去。

    里院依旧是陈尸一片,血水在坑洼处被雨水溅起朵朵血花,这里应当是山庄前院,除去大门,陈设与老北京四合院类似。

    寒风怒刮着刺鼻的血腥味,院中央有三个人影在腥风血雨中厮杀,院子不小,院里有好几处假山乱石,树木杂草。若非染上了猩红,应当是一处宜居好风景,门口处有个抱着断琴的姑娘正喘息着,她的琴弦早已断裂,双手染血。

    大雨中看不真切,封箬误以为她是寒慕,连忙冲过去将她扶了起来:“米粒……你是?”

    谁知这陌生姑娘竟戚戚哀哀地哭了起来,抓住她的手不放,小模样无助又可怜:“姑娘,快救救我们吧,我表弟快被打死了,我们是来救寒大哥的……”

    艾薇儿听见此人是来找寒慕的,立马开启了柔弱攻势。

    “你表弟?”

    听着是来救寒毅的,封箬眉睫一松,似乎是放下了大半的戒心。她望向院中被两个人夹击的紫衣少年,手中还拿着根长棍不断抵挡着,看似还真的快不能敌了。

    “好,我去救你表弟。”

    或许是看不过这姑娘的央求,也或许是觉得那身形很熟悉,一贯只想独善其身的封箬竟然愿意出手帮忙。她袖中飞刀咻咻地飞出去,弹飞了那两人的一轮攻击,接着划破雨帘回到她手中。“两位以多欺少,未免太过分了些。”

    封箬没能认出赫宸,可赫宸对她的声音极为敏感,早在封箬还在外面与人说话时,他就已经知道是封箬来了,于是他急忙收回了大量内力,截断箫声,不让封箬发现他的真正实力。

    封箬还未靠近他,他就被吴骨充满内力的一掌击中,整个人弹飞了出去,登时一口血水喷了出来,很快消失在雨水中。

    吴骨和欧阳求稍显疑顿地对视了一眼,皆将注意力放在了这位闯进来的绿衣姑娘身上。

    三人对了几招,发现这丫头内功还不错,灵活性也非常好,欧阳求无法对其施毒,单论手脚功夫占不了她一点便宜。

    吴骨盯着封箬的目光毒如蛇蝎,莫名扯了扯嘴角的微笑。

    封箬也探出这两人非等闲之辈,她仅凭一人之力,没办法从中讨到好处!她不想与这二人纠缠,很快退出了战斗,决定与之讲理:“你们是什么人,这落月山庄的主人呢?”

    欧阳求不知封箬是谁,冷笑道:“哪里来的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本宗乃百毒宗宗主,这位是魔教圣使枯骨大师。方才让你帮忙的是魔教另一位圣使,艾家的女娃娃,艾薇儿,小丫头,劝你少管闲事!”

    封箬惊醒,立马察觉到不对劲,连忙回头一看,那断琴姑娘早已不见了踪影。

    “……”看来她是让人利用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缘回,情花子母蛊

    她望向倒在一边湿地上这会挣扎着爬起来的“表弟”,凝神看清其容貌过后,惊愕地张了嘴,还没惊呼出声,双脚已经疾步掠了过去,伸手小心翼翼地扶起了他。

    “阿宸?”

    赫宸只虚弱地吐出几个字,“师姐快走!”

    封箬没动,倒是欧阳求捏了捏手里的银针,嘲讽道:“走?就凭这个会玩点飞刀的小丫头,能带走你?真是天真!”

    吴骨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人,分外安静。

    封箬抓着赫宸的手逐渐收紧,对他轻轻说道:“师姐在,岂能让做师弟的受人欺负。”赫宸哑然。

    然后她四下环顾院中惨景,将赫宸护在身后,“这位百毒宗宗主,敢问我家师弟何处得罪了你?”

    欧阳求冷哼:“阻我道者,谁也走不掉!”

    封箬挑个眉算回应他,又见欧阳求旁边那个光头和尚突然开口问话了,“敢问姑娘可是师承赫癸?”

    赫癸?阿宸的父亲?

    封箬心里对“千蚁蛊”尚存疑虑,不愿搭理这个魔教“邪僧”,于是她笑道:“是不是又与你们何干?”

    吴骨观这丫头周身气质显然与赫癸那老鬼不符,若真是赫癸教出来的,那当真是怪了!瞧着这丫头临危不惧的模样,他忍不住笑了,好意提醒道:“小姑娘,你很聪明,你应该清楚你一个人必定打不过我们,还得带上赫宸这个累赘,更加会妨碍你的行动。可是你又不能丢下你这个小师弟,所以......贫僧猜,你定然在想法子逃走对不对?可惜,作为长辈贫僧可以破例告诉你,走不掉了,乖乖束手就擒吧,老实说,贫僧挺喜欢你这小姑娘的,只要你们主动归降,贫僧可以考虑留你们一条小命!”

    他以为封箬听见这话会很识时务地答应,不曾想封箬依然不动如山:“你说得对,我确实打不过你们,可是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我们走不掉?”

    吴骨冷下脸来,明显不悦。欧阳求骂了一声“不知好歹”,正要动手,却见院子里本应逃掉的艾薇儿又抱着琴回到了门口处。

    欧阳求以为她是回来帮忙的,正想啐她一句“还算有点良心”,却发现艾薇儿只是一副“见鬼了”的表情盯着他们,然后一脸惊恐地又跑掉了。

    欧阳求和吴骨:“?”

    封箬突然开口道:“你们信不信她还会回来。”

    欧阳求不悦道:“你说什么!”

    这时旁边又是一阵动静,气喘吁吁的艾薇儿果然又回来了,她惶恐不安地僵在远处,喃喃道:“怎么会……”

    吴骨仔细琢磨了一下院中景物,惊呼道:“谁布了阵法!”他的目光落在淡然的封箬身上,咬牙道:“莫非是你?”

    封箬拉着赫宸往后退,看了一眼又准备开溜的艾薇儿,扬声道:“别跑了,这老和尚说得对!我布了幻阵,你是走不出去的。”

    艾薇儿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你什么时候布的?!”

    封箬解释道:“自然是刚进来的时候,听外面的人说了里面有魔教,不做点准备我怎么敢孤身闯进来。”

    她不走是因为她还没能找到寒慕和她哥哥,并非是走不掉。

    吴骨又惊又怒:“你这小姑娘年岁不大,竟然会布阵!”

    “哦对了!你们二位,可千万别动。晚辈好心提醒,出了事可别怨我……”封箬心平气和地笑了笑,拽着赫宸继续退后,吴骨愤怒疾呼:“艾薇儿,截住他们!”

    艾薇儿丢弃废琴,掌风破雨袭向封箬后面步履不稳的赫宸,封箬旋身挡在赫宸面前,飞刀绕着指尖呼啸而去。

    “阿宸,闭上眼睛!以己为中心,四散铺八卦,绕着自己画一个九宫图,走东南方位!”

    封箬念得很快,赫宸连忙照做,眼前一片漆黑,图形在脑中生成,他顺着方向走去。

    耳边疾风骤雨,鼻尖腥味不散,他听见吴骨的声音高了几分,“听她的!别动!”忽然身边风向急转,刮在脸上生疼,赫宸停下了步子,不安地唤了一声:“师姐!”

    封箬那个方向传来刀锋颤鸣的嗡嗡声,应当是还在与艾薇儿争斗,她喝道:“别分心,继续走!”

    赫宸立马集中精力,不顾刀割般的刮疼,大步往东南方向走去,“师姐,快跟上。”

    “死丫头!休走!”

    欧阳求气急败坏的声音极为尖锐地炸响,听方位应当是他不信封箬真会布阵,触动了阵法,这会正在抓狂。

    吴骨大喊道:“跟着那小子方向走!”

    封箬一把梅花镖全撒出去,艾薇儿吃痛,又被院中的横冲直撞的“假山”给撞飞了,她惊叫道:“大师,救我!”

    赫宸忽视掉各种声音,闭着眼睛继续往前走,突然身后一阵劲风冲来,有只纤细的手臂猝然揽过他的腰,拽着他往旁边一滚。赫宸连忙睁开眼睛,瞧见了一边树干上挂着雨珠的银针。

    封箬却忽然咳出一口血来。

    “师姐!你中针了?”

    封箬按住胸口躁动的血气,摇头道:“没有,可能激动了些咳咳咳……”

    她并未中针,只是看见欧阳求攻击毫无防备的赫宸,她一时惊慌才牵动了情绪。

    至于她为何情绪不稳会演变成这个样子,她自己也不清楚。

    封箬不清楚,不代表这里有人不懂,吴骨很快辨出封箬的不对劲,为了试探他的猜想,他开始一顿一顿的,打出了一个接一个的响指。雨水淋湿的手指发出的声音浅弱,他们仍能从中听出怪异的节奏来。

    尤其是封箬,像是为了验证他的指尖声音似的,抓着赫宸往前走的手突然松了,整个人蓦地摔倒在地,头脑晕眩,胸腔抽痛,她咬牙趴在血水中蜷缩颤抖着,绿衣青裙被染得乌黑,看起来惨不忍睹。

    “师姐!”赫宸心慌意乱地蹲下去扶着封箬,顿时怒火中烧,终于露出真面目来,盯着吴骨的眼睛好似要喷出雷霆天火来,怒吼道:“你给我住手!”

    吴骨讶然地挑了挑眉,倒也听话地停了手,然而封箬已经痛得晕了过去。

    只是他好似发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情一样,眉目间都飞上了浓烈的兴奋意味。

    “赫宸小子,你师姐竟然中了贫僧的**,可贫僧不记得对她下过蛊,倒是想起来曾经给过你一份情花子母蛊……”

    吴骨意思很明显,这蛊是赫宸自己下的。

    雨水淋湿了他们的衣服,赫宸紧紧抱着不省人事的封箬坐在满是血污的地上,面容冷峻,凉凉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时,带着伤的欧阳求和艾薇儿也已经跟着吴骨出了阵,吴骨饶有兴趣地继续道:“这丫头玩得一手好飞刀,乍一看还挺像是赫癸的徒弟,可惜从气质上看却不太像。直到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布下阵法,贫僧明白了,这丫头定是千机阁弟子,而她偏偏叫你师弟,又身中**。只能说明鬼音堡早早地对千机阁下手了,你就是那个“细作”。若不是为了天玄秘术,要问还有什么理由让你们对一个小丫头下手,她就只有一个身份了,她是封华的女儿可对!”

    欧阳求被他这番话说得懵里懵懂,扶着流血手臂惊讶道:“封华的女儿?冰龙玉匙那个封家!”

    吴骨轻笑了起来,没有回欧阳求,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赫宸问道:“赫宸小侄,乖乖交出冰龙玉匙,我们真的可以翻过这一篇,不再为难你们。”

    阴沉沉的天越发暗了,大雨却不减趋势,哗哗地下着,赫宸和封箬孤立无援地坐在雨中,寒气逼人,除了看着毫无生气的封箬,在场的人内功再深厚也快撑不住了。

    “嗬嗬嗬……”

    这低沉诡谲的笑声从那低着头的少年身上发出来时,吴骨也不禁有些发怵。

    “笑死我了。”

    欧阳求立马防备地掏出银针,紧绷着面皮盯着那兀自发笑的少年。

    “到底是什么给了你们错觉,一再认为我们已经是你们的掌中物了?”

    昏暗中那少年动了动,艾薇儿立马惊叫着后退道:“小心他要吹箫——!”

    话还没说完,一串急转而上的箫音平地炸开,强大的气息扑面而来,吴骨眯着眼睛运功化开攻击,欧阳求立马退了几步,艾薇儿直接被一股气弹飞了好远,滚进了某个黑暗角落里。

    然而还没完,吴骨正不动声色地化着攻击,试图冲过去制住赫宸,却听见欧阳求的声音惊慌地响起来,“蛇!好多的蛇!”

    这个季节怎么可能有蛇!

    吴骨怀着疑虑定睛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这蛇有毒!”

    这些蛇在血水中泛着荧光,条条个头不小,游动如梭。一看就不是正常的蛇,而是有心人故意养来攻击的毒物。

    箫声停了之后,这里的蛇已经挤得满满当当的,牢牢将赫宸和封箬挡在后面。“欧阳宗主!别让他们跑了!”

    欧阳求刺着地上飞速的蛇,无暇西顾,“大师,这蛇杀不完啊!”

    吴骨怔愣了一秒,瞧见赫宸已经运起轻功跃上房屋,立马运起轻功追了上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缘回,噩梦连连

    落月山庄坐落在人烟稀少的静谧半山上,房子后面是荒山野岭的斜坡,吴骨志在玉匙,穷追不舍。

    吴骨以手成爪,有意往封箬抓去,赫宸避开他的铁爪,旋身一腿扫了过去,吴骨收回手,顺势锢住赫宸的腿用力一拔。

    “老秃驴……你找死!”赫宸用力将封箬往空中一扬,双手在屋顶上撑住,另一只腿踢开了吴骨的手,接着一个翻滚,接住了掉下来的封箬。

    只是这屋上瓦片沾雨后太滑,他方才接住封箬,一脚不慎踩破瓦片,两人滚作一团,连带着一连串的瓦片滑了下去,掉进了一团黑漆漆的灌木丛里。

    吴骨在两人滚下去的时候,立马冲了上去,只是连人衣角都没抓住,眼睁睁看着两人消失在黑夜里。

    他咬牙切齿骂道:“这臭小子!”

    真是宁死也不愿屈服,可惜了!

    这时,里面一阵喧哗,似乎是有人出来了,吴骨连忙隐藏了起来。

    欧阳求也躲进了暗角,只是听见出来的新澜派弟子谈论的事情之后,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住。浚儿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让他关起来了吗,他为什么会和寒毅一起坠崖?

    所有的疑问在百毒宗的弟子回来了之后得到了解答,欧阳求再也承受不住打击,直挺挺地往后一倒,晕死了过去。

    正对着院里的不远处有一座小山丘,树林隐秘处有两个人影,将这一幕幕尽收眼底。

    其中一个是打着伞的男子,另一个身形似女子,这会捏紧拳头淋在雨中,终于忍不住转身要走。

    那个打着伞的立马拦在她面前,“连漪姑娘你上哪去?”

    “废话!”连漪盛怒道:“自然是救少主人!”

    那个男子再次拦住她的步伐,“你少主人是叫你相助寒慕,可没叫你去救他。”

    “让开!”男子岿然不动,连漪恼了,连名带姓喝道:“靳慎!”

    “你急什么!”靳慎白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你去干什么,去打扰你家少主人梦寐以求的二人世界?还嫌少主人不够烦你,赶着往前凑,费力不讨好?”

    “关你什么事!”连漪横眉怒目,怒容满脸,“你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少主人都摔下去了你不去救还在这里幸灾乐祸,我告诉你,若不是你刚才非拽住我,他就不会掉下去!”

    靳慎堵住她的去路,总算正经了些,“哎呀行了,他真的不会有事,你还是去看看寒慕吧。”

    赫宸这家伙命大着呢,“上一世”他都死了,赫宸仍然活得好好的,哪那么容易死。

    连漪思忖片刻,磨着牙道:“信你一次,若是少主人有事,堡主不会放过你的。”

    靳慎不惧她的威胁,神秘地笑了笑,“那你放宽心,这可是堡主的意思。”

    连漪惊道:“什么?”

    “堡主已经开始行动了,凤郢国现在也应当快乱成一锅粥了,封箬留在淮城的人最迟明日就会收到消息。”

    瞧见连漪惊愕呆愣的模样,他冷笑道:“行了,说了你也不懂,还是去完成你少主人交代给你的任务吧。”

    连漪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追问道:“那你去干什么!”

    靳慎举着伞晃晃悠悠地走上山丘顶,眼睛望向一处,轻道:“我嘛,我在等一个人。”

    黎卉国一年四季气候变化不大,阴月天既不像祈霏国旱冰凝结,狂风飞沙,也不似凤郢国早晚如雪城,正午如春日。

    唯一令人烦恼的,唯有浓重的潮气,和连绵不绝的寒雨。这对于地牢里的人是最不好受的,处处透着阴冷,霉烂气息格外浓重。

    那也是一个晚上,幽暗的火光随着外面吹进来的风儿一闪一闪的,莫名给人一种阴森感。夙裳握紧手心,尽管天已全黑,眼睛也不愿意闭上,鼻尖充斥着一股掺杂霉味和血腥的令人作呕的气味,她忍吐忍到青筋暴突。

    她是清醒的,这个梦做了多回,她已然熟悉。

    在梦里她依然明显感觉到有老鼠,蟑螂在爬动,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让她神经高度紧绷,竭力压制着从心底升起来的恶心和害怕。她只能缩在一边,静静地聆听着黑夜里自己的心跳。

    她从未坐过牢,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这类情节不以为然,如今自己真正身临其境地经历了,才知道这里面有多可怕,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怪异。这里太难熬,她真的,一秒钟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可是她醒不来。

    之前她还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醒过来,然而通通尝试无果之后,她只得放弃。

    忽然由远及近的一串急切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黑夜里十分清晰,夙裳立马警觉起来往外探去。又来了!

    外面阴暗的过道有火光一闪一闪的,大半夜的,来者不善。

    “殿下,哪有大半夜提审犯人的先例啊,这要是传了出去,小的们的脑袋可不保啊……”

    “怕什么,她如今已沦为阶下囚,还能翻出这牢笼不可?你先把那两个贱婢提出来,本公主审问两个贱婢,你有意见?”

    尽管他们的对话声音极小,可是夙裳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来人果然又是夙霞。

    这死丫头又要在梦里羞辱她,**她的人了!

    她正兀自吐槽这噩梦不绝,就见那几个熟悉的狱卒打着火光过来了,照样没有理会她,反而去了旁边那个牢房,将巧雁和巧思给押了出来。

    尽管心里已经毫无波动,夙裳依然看见自己慌乱地拍着牢门喝道:“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把她们带到哪儿去?放开,我叫你们放开她们!”

    “公主殿下,此乃朝阳公主的吩咐,小的们不好违背。朝阳公主说了,如是公主想去围观,也可以一并过去。”

    狱卒的言语略显傲气,夙裳捏紧了拳头,“好呀,姐姐大半夜的不辞辛劳都要来看看妹妹,如此盛情,妹妹岂敢不去?”夙裳长相妖艳绝美,此时在灯光的照耀下,她笑起来更是倾国倾城,不似凡人,狱卒没有从她脸上揪到一丝慌乱的神色,顿感无趣,极为粗鲁地扯开牢门锁链,带着她一并走了。

    另一边,有个狱卒趁乱跑了出去。联系到后面发生的事,夙裳知道他是去找宣夜了。

    掌上灯的审讯室依旧昏暗,然而满头金钗朱华明黄长裙的夙霞倒是格外引人注目。她一见着夙裳,掩唇笑了,“哎呀,妹妹你如今怎的这般模样了?噢~对了,你是魔教妖女,是沈月不知和哪个野男人生的野种,早就不是我黎卉国的公主了,何来妹妹一说。”

    夙裳内心想着这话这丫头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她说着不烦,她倒听烦了。她面上笑得艳丽,丝毫不示弱,“没有真凭实据随你胡说好了。我相信皇兄定会明察秋毫,还我一个清白。”

    “清白?”夙霞好似听到了多大的笑话一般,笑得极其猖狂,“死到临头还嘴硬,沈月是未央宫老宫主,我可是听说你是现在的宫主,魔教妖女乃是不争的事实,你和魔教教主暧昧不清,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事到如今,你再嘴硬,再矢口否认,有用吗?皇兄他真的会不计后果地保你?你怕是傻了吧。”

    夙裳依然在笑,似是对此不以为然,夙霞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信不信,本公主就算弄死你那两个婢女,皇兄也不会怪罪于我。来人,把那两个贱婢给我执鞭刑打到本公主高兴为止!”

    很快,巧雁和巧思便被绑到了刑架上,狱卒抽出两根带刺的长鞭,夙霞一个眼色扔过去,狱卒毫不手软的一鞭抽了下去,“啊……”

    这种带勾刺的长鞭打到人身上,瞬间勾开皮肉,血肉模糊,夙裳看得眼睛酸痛,挣扎着要站起来,“夙霞,你给我住手!皇兄的旨意还没到,你凭什么对她们动用私刑!”

    又打她们!这种情景无论经历多少遍,她仍然控制不住火冒三丈。

    “凭什么?”夙霞提着裙摆行步自她面前,弯下腰掐住她的下颚,看清楚了那双瞪着她的眼睛里毫不掩饰的强烈恨意,夙霞嗤笑,“你还不知道吧,边关加急,祈霏国五十万大军逼近,守关将领与其谈判,人家提出要公主和亲,你猜是哪个公主?就是你呀,人家指名点姓要你夙裳和亲,真是好本事啊,你这个不折不扣的狐媚子,敌国皇帝也能看上你去,真是祸国妖孽!”

    她这话里更多是一种嫉妒的语气,那个时候的夙裳没听出来,如今的夙裳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夙霞手上力道加重,夙裳吃痛,骂道:“就因为这张狐媚脸吗,战王爷竟为了你……啊,你说,皇兄会不会为了江山放弃你呢,皇兄可是连生母都敢杀啊……”

    夙霞疯了一般大笑,夙裳陷入沉默,几滴眼泪滴入地上,她不知夙霞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夙绝为了江山放弃她,的确有很大可能。

    “公主,有个没气了,还要继续吗?”狱卒的声音蓦地响起,唤醒了两人的神志,夙裳一个猛劲挣开桎梏,奔向那边鲜血淋漓的两个血人,“巧思巧雁……”(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缘回,来者不善

    夙霞瞪着眼睛看着那边的三人,笑骂道:“哪有那么容易死啊,你才抽了几鞭,准是装晕呢,你,去打盆盐水来,一泼,立马活蹦乱跳的,呵呵……给本公主继续!”

    夙裳正检查着已经昏迷过去的两人,这俩丫头被打也咬着唇不吭声,真是傻死了。

    这时冷不丁身后一盆水泼来,巧雁瞬间痛醒了过来,伤口上的血顺着盐水往下流,她痛得浑身颤抖到痉挛,张着嘴大口呼气,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巧思却仍然一动不动的垂着脑袋,夙裳颤抖着手探过去,却不见她有任何呼吸的迹象,“巧,巧思……”

    “你别吓我啊,巧思,快醒过来啊……”

    狱卒不顾她的哭诉,毫不留情地推开她,“公主还请一边待着去,小的一会儿就将她打醒了……”

    几个狱卒过来将她钳制住,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狠抽着巧思和巧雁,几欲发疯,怒吼道:“住手,你们住手,夙霞,你叫他们住手,不要再打了,她们快死了。”

    回应她的,只有夙霞疯魔般的狂笑。

    巧思,从她穿越过来就陪在她身边,为了她可以付出生命。她时常说巧思武功不如巧雁,可是巧思也有她的好,与她斗嘴,调侃调侃气氛。可是为什么,她们刚重逢,她还没来得及跟巧思说说话,她就要目睹她的死,为什么。

    强大的怨念几乎充斥整个脑子,她几乎失去理智。夙裳心中默念着,这是假的,假的,已经重新来过了,巧思没死,她们都好好的,所有人都还好好的。

    只是她操控不了梦里的自己,只能看着自己再一次饱受痛苦的折磨。

    这时突然冲进来一人制住了大笑的夙霞,夙裳知道是宣夜来了。

    只是梦中的自己沉浸在莫大的悲痛中,挣脱开狱卒的手臂,直直奔向巧雁和巧思,在发现巧雁还留有一丝气息,而巧思已经没气了之后,她紧紧地抱住浑身是血的巧思,一声声地唤着“巧思”的名字,希望通过这样能让她死而复生一样。

    宣夜默默地看着悲痛欲绝的夙裳,心如刀割。

    齐坤把巧雁揽进怀里,担忧的望向宣夜,“王爷,她们需要大夫。”

    “把她们带回王府。”宣夜闭上眼睛沉声道,他这几日忙着疏通关系,为夙裳正名,却没想到会出这么个意外。

    才关这么几日,她们竟差点丢了性命。都是他的错,如果他执意带走她们的话……

    “战王,她们乃狱中囚犯,没有皇兄执意,谁也不能带她们离开。就算你是战王,也不能抗旨!”

    夙霞尖叫着冲到他们面前,死活也不让他们走。

    宣夜一拔剑横在她面前,眼中的杀意吓呆了夙霞,“朝阳公主,你不要自认有淑太妃撑腰本王动不了你!上次你推裳儿坠崖,这次又私下凌虐,诸多不义之举你真当本王咽的下这口气?留着你的性命不过为了日后好想见,仅此而已!还有,本王已向皇上请战,即日起,本王要亲赴战场,至于和亲,请你口下留德。今日,这人我是带走了,你最好识趣让开,诸多疑问自行问皇上,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

    靳慎比他父兄都要聪明,如今为了复仇冲他而来,靳慎就是一直蓄势待发的狼,这头狼还知道利用他的弱点,故意让夙裳和亲。

    显然靳慎对黎卉国如今的局势了解得彻彻底底,他明白夙裳对于宣夜的重要性,所以才会有此行动。

    夙裳后来听人说,宣夜这些日子一直跪在夙绝寝宫外,她在牢里待了几日,他就在外面跪了几日,终于逼得夙绝不得不见了他。

    他刚和夙绝签下协议,请完圣旨,便见自己安插在牢里的齐卫匆匆而来,他闻得此事,顾不得跪得发麻的双腿,踉踉跄跄地直冲大牢而去。

    可惜那个时候,夙裳却因为巧思的死对他有了一点怨念,回到战王府之后,她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说话也不想见他,而宣夜也没有去向她解释。她当时还不知道,那晚之后他们再见面就是生离死别了。

    夙裳睁开了艰涩的眼睛,耳边是噼噼啪啪的雨声,这雨和宣夜离开那晚一样大,后来齐埔说,宣夜自从她回来,就一直站在她门外,直到夜深才恋恋不舍地去了军营调兵,第二日也没与她道别直接去城外阅兵,等她知道消息的时候,宣夜已经领兵去了边境。

    大梦初醒,夙裳脑子发胀发晕,她一边按压着太阳穴,一边问车外的人,“羽儿,我们到哪了?”

    车外风声湍急,茫茫夜色中看不清雨势,然而那狂风卷着暴雨狠狠地拍打在车窗上的声音,也可想象出外面正是瓢泼大雨。

    重羽的声音急促地传了进来:“在淮城了,我们正在去落月山庄的路上。该死,这雨怎么越下越大,没完没了了!”

    “我什么时候睡着的?”夙裳打开车门,寒风立马扑了她一脸的冷雨,冻得她瞬间清醒了不少,她抓住重羽湿漉漉的衣裳道:“都驾了一天的马车,你怎么不叫醒我,该让你休息下的。”

    重羽只摇头道:“快到了,你进去吧。”

    他的小脸被冻得发白,浑身湿透,桃花眼却洋溢着温柔的水光。夙裳蓦然怔住,默了一会儿连忙进去将车里的绒毯拿出来给他披上。

    “你进去换套衣服暖和缓和,小心着凉。”

    重羽拉着缰绳没动,“到了之后再换,不然还是会淋湿。对了,车里有两把伞,开始下雨的时候在路边买的,你进去拿出来,我们到了。”

    黑黝黝的路面看不清远方,马车上摇晃的灯笼即将燃尽,此时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一瞬间的路面,重羽忽地也看清了前面乍现的人影,惊恐之下手忙脚乱地拉紧了缰绳,马车猝然停下。

    “什么人!”

    重羽试探性地冲黑暗中喊了一声,他确信自己是看到了一个人影,绝不是半路撞鬼。

    夙裳已经拿着伞打开了车门,“怎么了?”

    重羽按住她,两人屏息凝神了片刻,果然见一人影撑着伞自黑暗中走出来。

    当他完全出现在两人面前时,两人的表情同时一僵,眼中惊恐。

    来人撑着伞停在马车不远处,冷笑出声:“怎么,就几个时辰未见,晓君姑娘就不认识大人我了?”

    夙裳努力压制着心里油然而生的颤栗,面色发白,又见他说道:“晓君姑娘好像不喜欢我这么称呼你啊,那换个称呼吧,乔姑娘?苏姑娘?或是夙姑娘?啊,还是小珺好听。姑娘意下如何?”

    重羽拦在夙裳面前,冷着脸道:“靳公子拦我马车,有何贵干?”

    靳慎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咧嘴一笑:“自然不是找教主大人您的,只是有几句话想告诉您旁边这位苏晓君姑娘,不知可否回避。”

    苏晓君?

    重羽头顶疑云地看了夙裳一眼。

    夙裳接收到他的眼神,这会已经整理好了情绪,撑着伞坐在马车上,唇角上扬,狭长的凤眸透着明显的不耐烦,“不用了,羽儿不是外人,大人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靳慎的目光幽幽地扫了重羽一眼,豁然笑道:“姑娘眉宇间尽是急色,许是有重要之人要见。”

    夙裳心里翻了个白眼,知道还不赶紧滚开,挡路作甚。

    靳慎似乎看穿了她内心所想,别有深意地问她,“姑娘之前在殿前,为何不杀我?”

    夙裳眸中立刻凶光迸射,“你以为我不想?”

    重羽冷眼旁观着两人的对话,沉默在一边。

    靳慎意有所指,“哦,那缘何没动手呢?”

    夙裳才不会承认自己是怕了他,于是她眉眼勾着一抹嘲弄的笑容,嗤笑道:“不过是觉得就那样杀了你,未免太便宜你了,何必多想?莫非你仍然贼心不死,想故技重施?”

    靳慎叹了一口气,竟接话道:“若是我承认是,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么?”

    夙裳嗤之以鼻,反问道:“你觉得可能吗?”

    靳慎向上掂了掂伞把子,轻松地回答:“行吧,无所谓。”

    夙裳眯了眯凤眸,掩住那一丝杀气:“我有一个问题,之前在皇宫你既然已经知道是我了,为何还故意放我离开?”

    靳慎的脸在雨帘和伞的双重作用下看不真切,只听他淡然回答道:“因为我想让你明白一个事实,即便重来一次,你仍然会输。”

    夙裳有些愠怒:“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靳慎转移话题道:“落月山庄灭门惨案是在后日晚上吧。”

    她一怔,问道:“你什么意思。”

    只见靳慎伸出手接了接雨水,目光晦涩不明:“你说,若是它的时间提前了会怎样,比如,今天晚上?”

    夙裳犹如醍醐灌顶,大惊失色:“是你干的!”

    靳慎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并得意道:“你已经来晚了。”

    “不!我不会信你。”夙裳心乱如麻地捏紧了手中缰绳,似乎要继续赶路,亲自去一探究竟。(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缘回,血流成河

    靳慎突然响起的笑声令她忍住了动作,“你去吧,去看看血流成河的落月山庄有多凄惨。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凤郢国这会也快翻天覆地了。你自以为帮助封箬打压了蒙欣和吟楚,封箬会好过一点,可惜啊,有些人逼得太紧是会破釜沉舟,同归于尽的啊。”

    夙裳立马捏紧了拉着缰绳的手,整个人僵住了,“你说什么!”

    靳慎勾唇浅笑,“我说啊,你是选择挽救落月山庄,还是阻止吟楚造反,或许,你两个都救不了帮不了,因为历史不可变。”

    “怎么不可变!”夙裳意图找出理由反驳他的自以为是,“淑太妃就是一个例子。”

    谁知这是靳慎给她下的一个套,她一不留神就掉了进去,“既然事实改变了,那你究竟是抱着怎样一种侥幸的心理认为落月山庄灭门一定会是后日晚上,而不是今天晚上。你若是真心在意这件事情,为何不早早部署,反而跑去皇城试探我?”

    夙裳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靳慎突然挑眉,作似恍然大悟一般,“哦!你知道凤郢女皇死后吟楚会上位,到时候封箬会在蒙欣吟楚手里吃尽苦头,于是你费尽心思帮助封箬提前弄垮了吟楚,却不曾想逼宫的结果反而来得更早。啧,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是想报复封箬。毕竟,若不是封箬的倾力相助,我那次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弄死了战王爷宣夜,赢得了最后的战争。你还是恨她的吧,口口声声说是合作,却将人家往死路上逼……”

    夙裳忍无可忍,手里的伞都掷了出去,暴喝道:“你闭嘴!”

    靳慎“哟”了一声,躲开伞的攻击,没个正形地道:“恼羞成怒了?”

    夙裳情绪险些失控,重羽连忙拉住夙裳,提醒道:“别被他影响了。”

    “影响?”靳慎好似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歪着头道:“教主大人说话要讲道理啊,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凤郢女皇已经驾崩了,蒙欣领着几十万蒙家军围住了皇城,封家没了主心骨,你说仅凭吟浅那个病秧子,能撑多久?啊,若是封箬知道了封家此刻正面临灭顶之灾,不知道会不会气死!又或是封箬知道这一切还是你夙裳一意孤行促成的,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夙裳捏紧拳头,怒而呵斥:“我叫你闭嘴!”

    靳慎耸了耸肩,还真闭上了嘴。

    夙裳怒极反笑:“你觉得用我最擅长的心理攻击来对付我有用吗?你别忘了你的心理干扰学是谁教的!”

    “自然是你。”靳慎笑得腻心,“我记得你说过,任何人都会有心理漏洞,包括心理大师。因为每个人活在这世上都有追求,都有**,所以他的心里必定有明暗两面。再强大的心神也会受干扰,你自然也不例外。”

    夙裳追悔莫及,她此刻终于明白了那句“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话是哪里来的了。她当初怎么就愿意把自己的心理学知识随意教给别人了,如今当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她握紧武器:“你是来阻止我救人的?”

    “非也。”靳慎乖乖把路让出来,示意他们先走,夙裳驾马路过时,他突然又道:“再提醒最后一句,寒慕滕溪心结已生,封箬救人生死不明,你好自为之。”

    “……”

    马车方行几步,夙裳重羽就迎面撞上正领着人冒雨出来的滕溪。

    夙裳遥遥认出熟人,凤眼一瞬间亮了不少,她登时跳下马车,虚浮摇晃着步子奔向滕溪,“滕公子!滕公子!”

    滕溪闻声先是一惊又是一喜,“公......姑娘来了?”

    夙裳盯着他半晌,骤然花容失色,惊问:“你怎么会在这里!米粒呢?”

    滕溪不明所以,“粒儿自然在别院准备婚事,我是来这处理一些事情,立马回去了。”

    夙裳蓦地抓紧他的手臂,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脸上满是惶恐,颤抖的唇瓣,眼神透着空洞和恐惧,“落月山庄怎么了?是不是灭门了?你干的?”

    滕溪不明白她为何会问落月山庄,皱着眉头顿了两秒,最终老实地点头。

    这时,他发现夙裳抓着他手臂的手忽然松开,望着他的眼神装着毫不掩饰的难以置信和崩溃疏离,她脱力地跌坐在地上,呜咽哭喊道:“你怎么能灭门,你怎么可以灭门!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你知不知道……完了,完了完了,滕溪!你怎么能这么做?你怎么可以……”

    这是寒慕的家,也是舒粒的家啊……

    “姑,姑娘?”滕溪一脸懵的看着雨中哭得一抽一抽的夙裳,紧蹙眉头又手足无措。重羽连忙冲过来将夙裳抱进怀里,冲滕溪说道:“盟主别见怪,她情绪有些失控,你还是先回去看看舒姑娘可还在别院,她就交给我。”

    滕溪茫然地看了看他们几眼,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不对劲,当即撇下他们,顾自冲进了茫茫夜雨中。

    夙裳不经意间瞧见了方才撑在地上的手上异样,凑近后看清了指尖的血红。她徒然凑近了地面,这才看出来地面上的雨水竟是红色的。

    她猛然想起靳慎言语间那沉重的四个字——“血流成河”!

    她慌忙挤开重羽的怀抱,颤颤巍巍地爬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山庄门口摸去,当看见一座风雨共摧下支离破碎只剩几个摇晃残灯的山庄时,她僵住了。

    地上淌着的血水再大的雨也冲不淡,她麻木地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尸体,腥味刺鼻,一如那黎卉国地牢里的味道,她遍体生寒。

    她小腿哆嗦着,仿佛被脚下的冤鬼缠绕着,再也走不动一步。

    “对不起,对不起,米粒,我对不起你……”

    她面无表情,目光呆滞,嘴里还小声念叨着什么。重羽瞧着她这模样,只觉得头皮发麻,头一次一本正经地轻唤了一声“夙裳”,试图叫醒她。

    夙裳浑身一抖,一个踉跄直接跪倒在地上,恍惚念叨着:“都是我害了他们,我毁了米粒的人生,他们可以不用死的,明明可以改变的,明明可以改变的……”

    “夙裳!”

    “靳慎说得没错,我太自私了,我应该第一时间避免这件事的,可是我没有,我没有!”

    “夙裳!够了!”

    夙裳急促呼吸着,突然间不受控制地干呕了起来,显然是悲痛过度引起的生理不适。

    重羽心痛如绞,再也忍不住疾步冲上去一掌劈向她的后脑勺,夙裳双眼一闭,晕厥在他怀里。

    重羽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喃喃道:“没事的,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好了……”

    祈霏国这场骤雨来得蹊跷,整整下了一天一夜,打了祈霏国百姓一个措手不及,暴涨的洪水泛滥成灾,冲垮了某些土砌房屋和道路,沙土被雨水卷走,汇聚成势不可挡的巨大泥石流,无数旱地植物被淹死,树木也被大风吹折。

    尤其是淮城受灾最严重,许多百姓流离失所。这场雨比祈霏国这一年来下过的雨都要多,物极必反,这雨水带来的只有损失。

    大雨停了之后,空气越发寒冷。

    淮城一方宅邸,方砚在湿哒哒的院子里踱来踱去,脚步显出主人的焦躁。

    吟澈站在堂屋门口,看了看方砚,忍不住问向一边格外沉默的明兰,“明月信里到底怎么说的,只是吟楚逼宫,蒙欣造反?”

    明兰动了动眼眸,点头:“殿下赶紧去准备一下,等小姐一回来,我们立马启程回去。”

    吟澈喉间上下动了动,问:“母皇和皇姐可还好?”

    明兰冷静地避开他的视线,“有大人和太师在,陛下和太女殿下应当……没事,殿下无需太过担忧,马车已经准备好了,等……”

    她话没有说完,就见封十五自门外匆匆进来,脸色凝肃。

    吟澈明兰同时转头望向封十五,吟澈抬脚迎了出去,目光一直落在空荡荡的门口。

    方砚问道:“老大呢?”

    封十五紧皱着一张脸,摇头道:“没在,我去了滕公子那别院,可是已经人去楼空,只留了几个看门的,他们说小姐昨日白天就离开了。滕公子昨晚上倒是回来了一趟,后来又急匆匆走了。”

    方砚一怔,抓住了她话中重点,“白天就走了?去哪了?”

    封十五摇头表示不知道。

    吟澈抓住方砚的手,声音发抖:“你们什么意思?封箬她怎么了,她是不是出事了?”

    方砚此刻也六神无主,失去了一往的冷静,“不知道!老大昨日白天就离开了,可是一晚上过去了也没找来这里,若不是迷路了,就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吟澈胸口起伏不定,原地转了一圈,喝道:“那你们怎么还不去找!她一个人,遇上危险怎么办!”

    方砚附和着大声唤道:“老四,叫兄弟们赶紧去找,给这淮城翻遍了,也要找到老大听到没有!”

    瞅着院子里这一个个的慌乱无章,手忙脚乱的模样,明兰摇了摇头,叹气道,“等等,淮城不大却也不小,你们这种盲找如同大海捞针,只会是白白浪费了时间,别忘了郢都此刻局势危急,哪能由你们这般任性胡闹!”(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缘回,心悦君兮

    明兰的话在理,瞬间拉回了所有人的理智,大家陷入了沉默。吟澈稍微平静了一下,问道:“那大人有何想法,不如说出来。”

    方砚这会儿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为自己方才的头脑发热感到惭愧不已,“大人,小生太过担忧脑子糊涂了,当下之举应是赶紧回去相助才是,小生这就命令众人出发。”

    吟澈见他此举,忙问道:“封箬怎么办?”

    方砚看了看他们,道:“小生留下,明兰大人护送殿下回去,十五姑娘带着兄弟们赶回去。”

    明兰点头:“此乃上策。”

    封十五也应下:“我们先走。小姐若是回来了,或是在哪听说了郢都之乱,也会第一时间赶回去的。”

    吟澈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深吸一口气提步就走,“行啊,走就赶紧走,你们还愣着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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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凉刺骨的风携带着泥土的腥气一阵一阵地往石壁下刮着,石壁里头有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个脑袋的姑娘。

    姑娘小脸血色褪尽,唇色发白,额边的碎发仍然湿哒哒地黏在脸上,似乎是风太寒冷,那长长的睫羽终于颤动了几下,睁开了那双如上弦月般的大眼睛。

    外面强烈的白光晃进来,这双大眼睛又眯了起来,眼角弯如新月,似乎染上了笑意。

    然而封箬自己清楚,她此刻浑身难受得宁愿晕死过去,哪里还笑得出来。

    缓了好半会的神,她终于挪了挪身体,开始环顾四周,这里明显是在荒郊野外不知道什么地方的一个崖壁下,稍微可以遮风挡雨。

    地上有一堆燃尽的柴火灰,这石壁下窄小容不下两人躺下,好在高度尚能容下她这般高的女子,她坐起来时发现自己身下垫着的是一套紫色的绒氅,身上披着自己那件绒披风,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是干的,然而内里的里衣却仍有点发潮。

    “……”

    她可不傻,这明显是有人替她脱了湿衣服烤干了之后又给她穿上了。

    而这个人,就是她的师弟赫宸。

    封箬不是扭捏之人,相反她非常通情达理,她并不觉得赫宸是占了她的便宜,反而认为赫宸这么做很对,她还得感激他。

    “嘶……”她手撑在地上时,突然手腕一阵刺痛,她刚将手收回来,又感觉自己脚腕上又是一痛,她连忙查看情况,却见自己袖口衣料有刮痕,手腕上结痂的疤痕裂开了,有血珠渗出来。

    她大脑里一团乱麻,完全想不起来是在哪里伤的。

    “师姐!”一个人影晃进来,扶住了她的身体,“怎么不叫我?”

    他的声音出奇的轻柔,封箬看着那双担忧之色几乎溢出来的瞳孔,一时怔愣住,呆呆的看着他扯下自己的衣服给自己的伤口进行细心的处理,这娴熟认真的模样,既没有初见时喜爱恶作剧的顽劣,也不见被父亲责骂时的弱小无助,就好像是一夜间长大的孩子,透着一股少年老成的偏执。

    封箬恍然间好似又瞧见了那晚在密室里的赫宸,也是这般模样缠着问她到底是不是喜欢他。

    喜欢……

    脑子里忽然间好似打开了什么开关,那晚的场景一幕一幕地席卷而来,滚烫的呼吸,沙哑的声音,还有她的局促和窘迫。

    她一下子僵住了,望着赫宸的目光开始闪躲。

    “师姐?”

    察觉到她的不自在,赫宸的黑瞳瞬间锁住了她,而她却在两人对视的那一刻,没骨气地避开了。

    “阿宸,你,你那晚之后为何不告而别?”

    鬼使神差的,封箬开了口。

    赫宸包扎的动作已经停了,只是没有收回手去,反而握住了封箬的手,封箬余光感觉到赫宸一直盯着她,抬眸扫了赫宸一眼,却不想骤然撞进了一片幽深莫测的漩涡里,透着一抹危险的讯号。

    封箬突然回过神来,眨眨眼睛往后靠了靠,慌乱抽出自己的手。

    “啊,你后来说,是你父亲叫你回去了,我,我,那个,我想问什么来着,哦今天初几了,这里是哪里啊?”

    赫宸的黑瞳一眨不眨地静盯着她,气势莫名逼人,“师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不知道!”封箬直接否认,下一秒又尴尬地垂下脑袋,颇为懊恼地抓了抓一边的头发,带着歉意诚实地回答道:“不好意思啊师弟,你突然这么正经,我有点不知道怎么和你相处了……你等我缓缓。”

    若是封箬此刻能拍死自己,她肯定毫不犹豫给自己一砖头。啊啊啊她精明睿智人设炸了啊,傻了吧唧的,自己都看不下去了!这是师弟啊,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

    啊越想越……她还不如去死一死,好过在这里如坐针毡啊!

    赫宸细细瞧着封箬这一极短时间里变幻多端丰富多彩的表情,再也绷不住沉闷,噗嗤笑了:“好!那我先回答师姐的问题,今日应该是初三了,那日师姐晕过去之后,我们被那老和尚打下了暗沟里。雨太大,夜里又辨不清方向,我胡乱找了个能稍稍遮雨避寒的旮旯,这期间师姐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我找来一些干木枝桠生了火,不得已……脱了师姐的衣服,放心,只脱了外衣,烤干之后给师姐穿上了,决没有做其他的……越轨之事。”

    封箬本来没多心,然而这小子说着说着语气突然转为暧昧,还害羞地垂下脑袋,耳尖绯红。

    她一下子就红了小脸,吞了吞口水:“是,是吗?”你没做怎么一副心虚羞愧的模样啊,容易让人想歪啊师弟!

    赫宸黑乎乎的脑袋耷拉着,连忙上下点头,看起来乖巧极了:“是,决没有……”偷吻应该不算吧,实在是太久没见,心痒难耐……而且这事他经常干,不算的,嗯不算的!

    这两人心思各异,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的沉寂。

    封箬瞧着那颗毛绒绒的脑袋上几根飞起来的呆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安慰道:“好了,师姐信你。”

    “师姐……”

    她的手还没伸回来,人家忽然抬起脑袋,扑闪扑闪着一双干净的大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

    好似看见了一只大型奶犬的封箬:“……”犯规啊臭小子突然间好可爱……

    “师姐~”赫宸软软地撒着娇,迅速凑过来,趁其失神那当,扑进了封箬的怀里,用力地抱住了封箬的腰,乱蓬蓬的脑袋欢快地在她肚子上蹭了蹭,“师姐~我好想你。”

    封箬僵着身体不敢乱动,脸上的红晕还没下去又添了几分,她盯着怀里的脑袋持续失神,大脑已经无法思考了,声音软了好几度:“师,师弟,你干什么……”

    赫宸兀自在她怀里蹭着,继续撒娇:“师姐有没有想我,说嘛,有没有想阿宸……”

    完全招架不住这家伙的封箬已经缴械投降,双手再次轻轻摸了几把赫宸的脑袋,小声却肯定地回他:“有。”

    赫宸猛然抬头,眼神夹着期盼:“那,师姐是承认了,师姐是喜欢阿宸的对不对,是有情人之间那种喜欢,师姐~是不是,是不是呀~”

    “我……”封箬思绪乱如一团毛线,有些不敢直视那双盛满星辉的眼睛,“我,我不知道……”

    那双眼睛里的期盼遽然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哀怨之色,活脱脱一只被抛弃的奶狗:“师姐,你可还记得这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怎么会不记得,这还是她调侃他说的,好像当时是有个姑娘追他来着,她好心提醒……

    封箬老实地点头承认,接着就看见那双眼睛里的哀怨之色越发浓烈了,赫宸委屈地说道:“我觉得那句词儿就是为我所书的。”

    哑口无言却有几分想笑的封箬:“……”人家千年古诗,咋还成你专属的了!

    “师姐~”没放过封箬那忍着几丝笑意的神态,赫宸又钻进了暖乎乎的怀里,再接再厉地劝问道:“师姐是不是有其他喜欢的人了?”

    封箬笑得无可奈何,很认真地回答道:“没有。”

    “那为什么不能试着接受我啊,我是真心喜欢师姐的,我知道师姐在担心什么,你怕我是没明白真正的感情。”赫宸软言软语地道:“我不敢说我是一见钟情,毕竟你与我一同长大,我之前真对师姐没有这种非分之想。可我绝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就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封箬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不见了,她沉着眸子愣了许久,才低声问道:“是你下山之后的事吗?”

    赫宸闷声应道:“嗯……”

    下山之后再遇到封箬时,里面已经多了一个顾染,莫非这小子真的有可能是喜欢她顾染的吗……

    “你喜欢我什么?”

    封箬觉得自己有必要弄清楚缘由,既然不是看中封箬的外表,那究竟是喜欢她哪里,她可不相信自己哪点值得人喜欢。

    赫宸闭着眼睛窝在她怀里,声音带着餍足:“师姐的一切我都喜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缘回,我保护你

    封箬对他这个回答明显不感冒,冷哼了两声,微凉地说道:“你怕是没见过真正的我,你现在看到的不过是在命运所迫之下殊死挣扎的可怜人,你又从何知我以前是何模样,我告诉你,我好吃懒做,贪生怕死甚至胆小怕事,遇到事情只会躲在朋友身后,我会在危难之际选择自保,我厌世,只想一个人宅在一处四方之地,远离一切麻烦。我从来没想过谈恋爱,因为我清楚没人能忍受这样的我。”

    她确实不太讨人喜欢,除去亲人,朋友也就那么一两个,她曾经想过自己的未来,差不多就是有电有网,美食为伴,孑然一身,孤独至死。

    若是她弟弟还能想起她来,或许会上门来看看她,若是她和乔珺舒粒关系还没淡忘,或许还能顺便给她收收尸。

    其他的,她还真没想过。

    赫宸没有睁开眼睛,听着她的话却笑弯了唇角:“师姐对自己的误解不小啊!”除了好吃,其他哪样与你沾上边的!

    封箬凝神望向别处:“我所言句句属实。”

    赫宸又蹭了蹭,学着她的语调道:“好吧,那师姐怕也没见过我真正的样子,师姐如今看到的不过是父命难违下拼命追求真心的大傻子。至于我从前的样子,师姐见了也会害怕。我怨天尤地,豺狼野心甚至残暴不仁,我还小肚鸡肠,从不对人心慈手软;啊我还自私自利,只要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也要得到。我也从来不想喜欢人,因为没人会喜欢我……师姐,你可不能不要我!”

    封箬直接让他逗笑了,控制不住开眉展眼,心里颇有些感触:“你故意的吗!”这小子不但学她说话,还……这说的是人话吗,白痴才信!

    赫宸固执地回她:“师姐~你不回答,我当你答应了啊!”

    封箬眼角弯成了鹿尾,足见其由心的欢喜,她没有直接拒绝他,只是长叹一口气道:“我先说好啊,我不知道对你是否是那种喜欢,但是我想了想,如果以后的日子有你在,其实也不抵触。”

    有这小子在,日后她可是不愁吃喝,如果不能回去,留下来和他共度余生,想想其实还是她赚了。

    赫宸则是惊喜欲狂,高兴得嘴角无法合拢,几乎一瞬间蹦了起来,一双黑瞳瞪得圆圆的,有点受宠若惊地反问道:“师姐!你真的答应了!你能再说一次吗?”

    封箬眉眼含笑,抿唇上弯:“我说啊,我应当也是喜欢你的。”

    赫宸抖着唇瓣,眼中有碎光闪烁,小心翼翼地把人揽进了怀里,带着易碎的试探:“那,那我能抱你吗?”

    封箬抚了抚他的后背,调笑道:“你这不已经抱了?”

    “师姐,我真的好开心。”赫宸这受宠若惊的模样,像是一直吃不到糖果的孩子突然有一天糖从天降,喜不自胜。他的下巴埋在封箬的肩上,带着眷念的意味,轻声在她耳边唤道:“师姐,我能叫你染染吗?”

    封箬脸上甜蜜的笑容骤然僵住,她反应极快,眨眼间压住心底的惊涛骇浪,掩饰住眸中惊慌,“什么?”

    她记得赫宸是不知道她还有个名字叫顾染的,为什么……

    赫宸像是没有感觉到怀中人的异样,兀自甜甜地追问她:“师姐之前烧糊涂了自己说的,我觉得这个名儿好听,我以后就唤师姐染染好不好?”

    封箬只问他:“我还胡说了些什么?”

    赫宸搂紧了封箬的腰,语调天真无邪:“好像没有了……啊!还说了师姐要回家,师姐带我一起回家好不好?嗯,好不好嘛?”

    封箬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沉到了肚子里,她脸色有些冷硬,语气依然温和:“好啊,只是顾染是我胡诹的化名,你叫不合适,还是叫我师姐吧。”

    赫宸的语气明显夹着郁闷,却乖乖回了个“嗯……”

    只是封箬无法看见,她身后那张俊美的小脸上可没有什么委屈又乖巧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阴沉诡谲,迷离扑朔,幽深莫辨。那黑漆漆的瞳孔中携带着怏怏不悦的戾气。

    没关系,慢慢来,师弟等着你自己说出来的那一天。

    封箬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立马发觉了很多的不对劲,赫宸的衣服给她当了垫子,他此刻身上只穿着薄薄的单衣,缩在她怀里的身子仍然带着寒气,她连忙将地上的衣服又给他披上,“好了,别着凉了。快起来,我们去找寒慕,之前若非遇上你,我应当已经找着她了。对了,落月山庄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会在哪里?算了,这些问题后面再问你,我们先去落月山庄确认一下到底是何情况。”

    赫宸纹丝不动,顾而言他:“师姐不饿吗,你已经一天一夜没进食了。”

    封箬毫不客气地给了他脑袋一巴掌,佯怒道:“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你师姐我是那么拎不清轻重缓急的人吗!”

    只是这“打脸”来得太快,话音刚落,她的肚子就反抗似的叫了几声,封箬慌忙低头瞧见肚子上的脑袋,小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赫宸“啊呀”叫了一声,将耳朵贴近了听了听,眸子擒着促狭窃喜之意,瘪着嘴反驳道:“方才师姐还说自己好吃懒做来着。”

    封箬恼羞成怒地推开他,站了起来;“我饿了,有准备吃的吧,赶紧吃了我们好赶路。”

    赫宸坐在地上沾沾自喜偷着乐,揶揄的目光扫了一眼门口,封箬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只野鸡已经被拔毛放血,泡在门口的小水塘里。

    “师姐,烤鸡可能要很久,你不是急着要走吗。”

    封箬思忖了片刻,咬了咬牙,“拿上,先去看看情况,再烤来吃。”

    赫宸瞧着她闷笑了几声,连忙从怀里拿出几个野果子来,“哎呀师弟可不敢慢待了师姐,来来,先吃点这个填填肚子。”

    封箬慷慨地赏了他几记白眼,毫不客气地拿过果子来往嘴里送,一边吃着一边走到外面去,抖了抖有些麻木的身体,将那只拔了毛的鸡提了起来,“师弟,我们走吧。”

    她吐掉嘴里的果核,站了好一会不见赫宸跟出来,心生疑虑又叫了几声没人应,封箬疾步走进去一看,只见赫宸正弯曲着身体捂着胸口撑在地上,面色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封箬连忙提着鸡冲过去,扶住了赫宸,惊问:“你怎么了?”

    赫宸咬着牙关,冲她惨淡地笑了笑,挣扎着要站起来,“没事,小伤,走吧,师姐还得去找寒慕姑娘。”

    他走了两步,猝然失重往地上栽去,封箬眼疾手快地揽住他,这时她瞧清楚了赫宸外衣上那些明显的擦痕磨痕,再联想到自己手腕脚腕上的刮痕,她猛然间大悟,顿时百感交集。“阿宸,我看看你的伤。”

    摔下暗沟......她只受了点挂伤.....为什么呢?这傻小子......她记得赫宸孤身对峙那那么多魔教,又受了吴骨一掌,早就身负重伤。

    “没事,师姐,就一点点伤。”赫宸笑着说完,突然两眼一翻晕在她怀里。

    “阿宸?”封箬下意识抓住他手腕,发现自己不会医术,连忙探了探他鼻尖气息,最后松了一口气。

    她镇定下来,松开他的衣裳,动作间,他腰间的紫玉长箫落在了地上,封箬只在那把玉箫上停留了半秒就移开了。

    封箬不会将那诡异的笑声与赫宸联系在一起,因为在千机阁所有弟子眼中,赫宸不思进取,深谙偷闲玩乐那是出了名的,这小子武功不长进,吹箫下厨听书倒是样样精通,每每阁中箫声一起,弟子们权当是怡情了。

    这会封箬又被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清淤和乌黑伤痕给震撼了,这次不同上次的鞭痕只在背上,而是前后皆有,手臂上还有很多未能愈合的刮伤,撞伤;她没看他下身,但想来也应该好不到哪里去。

    右肩上竟然还有一道很深的旧伤口,她如今才看清楚,这道伤口前后都有,应当是箭之类的利器贯穿所致。

    “阿宸……”这些都是谁干的!

    封箬越看越心惊,心中怜悯夹着愤怒在翻腾,指尖颤抖地轻轻碰了碰那些伤痕,眼框已然湿润。

    这小子到底经历了什么,伤痕累累居然也能笑得那么纯净甜美。

    或许只是因为在她面前,不想让她担心,才忍着剧痛对她笑得那般轻松。

    尤其是想到这一身的撞伤是为了保护她,封箬更是气得头晕。

    傻子!真是个傻子!

    封箬为他整理好了衣服,鼻头一酸拥他进怀,静默了一会儿,在他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

    阿宸,不管你父亲为何一次又一次送你入龙潭虎穴,不管他到底利用你做什么,都不用怕了。

    以后,有师姐在,师姐不让任何人欺负你!包括你父亲。

    “以后,换我保护你。”

    下定了决心之后的封箬看着赫宸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她收拾了一下这里杂物,当下舍弃了回落月山庄的决定,背着赫宸往山下的大道上摸去,手腕上仍然晃荡着赫宸辛辛苦苦抓来的肉鸡。(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缘回,乐不思蜀

    落月山庄事发后传遍了整个淮城,无人不知,淮城守城长官自然也听说了。

    大雨在第二日晚上停了,他立马派官兵来到山庄里探查。

    自古江湖远朝廷,这个道理他心里明白,故此在得知是江湖派争之后,他也不好再插手。不过让那么多荒尸曝野,恐生异端,于是下令让人挖坑将所有尸体埋葬入土。

    官兵封锁了进出落月山庄的道路,忙活了半夜才将尸体堆积在一起,在山下客栈休憩一晚后,又回到山庄,仵作验了尸之后,准备挖坑下葬。

    雨停后两天,地面上仍然是湿漉漉的一片,血迹被冲刷得一干二净,除去满地被泡得有些发白的尸体看着有些渗人,如今倒也没有当晚那种血腥场面冲击力大。

    捂着口鼻的官兵们在那片死寂的土地上忙上忙下搬抬着尸体,寒冷的天气倒也整出一身汗来。山庄外的官兵正哼哧哼哧地挖着一个巨大的坑,三三两两的官兵陆陆续续进出,山庄外面封得死死的,不许生人靠近。

    有两官兵搬着一具尸体丢进坑里之后,气喘吁吁地看了对方一眼。

    两人又抹了一把汗水,在冷风中哆嗦了几下,借着内急搭伙去偷个懒。

    “啧,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着这么多尸体,想想真发怵。”

    “确实,几百人口就这样没了,太惨了。”

    “嗐!这些人看着也不像是魔教教徒呀,整个山庄无一活口,连老人女人也没放过,这滕盟主可真下得了手!”

    “哎哎别管了,都是罪有应得,别瞎说些有的没的。人都说这江湖险恶,我可不想卷进那些无端是非里!”

    两人嘴碎了几句,又前前后后地回到山庄里去了。

    阴翳处,树枝摇晃了一下,枝干上的影子现了身,“这庄子里里里外外都是官府的人,硬闯不太行得通。”

    大树背后探出一个红色身影来,视线正好落在山庄外面那一排排整齐站位的官兵身上,“我不进去。”

    听到这句淡定的答话,重羽轻挑了一下左眉,唇边有了一丝笑意。

    这会儿倒是镇静下来了,一大早醒来就吵着要上落月山庄的人是谁?

    不过好在他们俩来得早,不然连那山下也进不来。只是上了山也没用,这山庄里如今是进不去了,他们只得等在这里。

    他还以为夙裳心慌意乱失了主张,一定会想方设法进去找人,心里一直忐忑地想着对策,没想到这会儿她自己竟然又冷静下来了。重羽好笑地摇摇头,问她原因。

    夙裳的表情已经完全看不出昨日那般失魂落魄的模样了,她已经回到了以前那个自信冷静的夙裳。

    “山庄里应当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寒慕不在里面。”重羽安静地看着她,听着她的平静无波的叙述:“可她一定会回来,等在这里,一定可以等到。”

    重羽问道:“怎么确定她没死呢?”

    夙裳缄默,目光忽闪。

    此时突如其来一道哨声,四周风声起,黑衣人悄然逼近。两人瞬时警觉起来,旋即隐蔽。

    黑黢黢的影子看不真切,只有那黑风衣下明晃晃的红色火焰夺人眼眶。

    火焰令——是弑炤!

    夙裳回首,一眼望见众多黑衣人簇拥下的熟悉的纤细身影,先是一喜又是一惊。

    “我说她不会有事的……”

    她瞧见一身黑衣的寒慕领着一众弑炤杀手围攻落月山庄时,脸色瞬息万变,立马丢下重羽,顾自冲了出去。

    “丫头!”

    重羽来不及拽住她,那道红影倏然脱离他的指尖,须臾便飞落出去,正好截住了那弑炤杀手头子砍向前来阻止的官兵们的武器,那杀手头子明显不服有人拦截,利落地下手回攻。

    寒慕步步紧夺下三路,手中短剑准而利,近身攻击威而猛,一招一式落在实处,动作虎虎生风,不给人一点喘息的机会。

    夙裳堪堪接住寒慕毫不留情的几招,逼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才止住,赶过来的重羽忙扶住了夙裳。

    她忙唤道:“米粒!”

    寒慕抬头,金色面具下的眼睛怔了两秒,她恍然往前走了两步,语气夹着试探:“小乔?”

    夙裳稳住身形,嘴角弯了几分:“是我!米粒,对不起,我来晚了。你怎么......”她看见寒慕身后那些黑衣人,步子咻地顿住了,“你怎么能这么快亮出底牌,你不是说弑炤的身份不能暴露吗?”

    寒慕垂下眸子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只道:“如果你听说了落月山庄的事,就不会对我的决定产生怀疑。”她眼中透着冰冷的恨意,言语中夹着不容商量的意思,夙裳凤眸一闪,顿时如鲠在喉。

    寒慕手一挥,杀手已经冲进落月山庄,那些阻挡的官兵根本不是专业杀手的对手,立马溃不成军。

    “米粒!”

    如今的寒慕太陌生了,夙裳想去阻止寒慕,却被寒慕身边的冗涯给拽住了,“姑娘,请听冗涯一言,主人暴露身份并非自愿,而是迫不得已。”

    夙裳大惑不解地望着他,冗涯扫了一眼前方冲锋陷阵的寒慕,匆匆道来:“姑娘不知,前段时间主人为了寻找乔珺姑娘和顾染姑娘,曾命令弑炤大肆搜查所有叫这两个名字的人,底下人办事不周,直接将相同名字的不论老幼只管绑来。这件事在江湖上闹得纷纷扬扬,虽然最后主人将这些人都放了回去,息事宁人。可是近日不知为何又在人群中流传起来了,加上落月山庄的事,他们已经认定主人是弑炤的寒主了。”

    夙裳听完了话,凝眉问道:“你是说,现在旁人都知道寒慕就是弑炤主人了?”

    冗涯点头,拔出武器去帮忙。

    夙裳跟上去,“米粒寒慕的身份一般人并不知,他们为何认定落月山庄与弑炤有关?”

    不对劲,这明显有人布局。

    冗涯摇头道:“主人派冗沥查去了,具体情况尚不知。可是有一点确定的是,主人大盗舒粒的身份也暴露了,淮城已经下达了海捕文书,通缉主人。”

    重羽凝眸深思,什么……已经被官府通缉了?

    夙裳瞪大了眼睛,猝然转头望向奋力拼杀的寒慕,心里莫名的恐惧密密麻麻地油然而生,她倏然冲冗涯喝道:“让你主人回来!陷阱这是!”

    “什么……!”

    冗涯还没反应过来,却见局势不大对,他脸色大变。只见已经冲到了山庄门口的寒慕还没进去就僵住了身体,弑炤兄弟们开始一点一点地后退,而里面却浩浩荡荡地冒出了一大群整装待发的军队。

    是的,是军队!可不是一般的守城官兵!

    领头的赫然是祈霏国小皇帝迟登!

    夙裳看见迟登身后微笑着的靳慎时,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果然,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迟登!老子知道你恨我!你有什么冲我来,你对我家人下手算什么本事!”

    寒慕看见迟登的那一刻,双目瞬间充血,脑子里只卡着大雨中那永生难忘的一幕。

    就是这个人,杀了两个最爱她的人!她亲眼所见!这个人将欧阳浚和寒毅虐杀,害得他们如今尸骨无存!

    她要替兄长们报仇!

    杀了他!她要杀了他!

    迟登对她浑身暴涨的杀气视而不见,冷哼一声,满目不屑:“本就是冲你,拿下!”

    铁甲军队很快将他们团团围住,这种铁甲部队一看就装备精良,不好对付。

    夙裳和重羽连忙抓着武器,警惕着端量着这些铁甲,试图寻找破绽。

    寒慕不管三七,一心只顾杀了迟登复仇。

    她腾身而起,双手短剑飞花,直逼迟登面门。

    “主人!”

    冗涯担忧地喊了寒慕一声,然而却没能阻止此刻已被仇恨爬满整个大脑的寒慕。

    冷风吹起她的发丝,她的血液却在身体里滚烫地跳跃着,尤其是胸膛中一股灼烈的火焰贴着那块玉一起燃烧,那是欧阳浚留给她的墨玉,不曾想也成为了如今兄长们留给她唯一的念想了。

    脑中还不断浮现着以前和哥哥们小打小闹的情景。

    快乐,自由,金钱!这些都是她一直以来最向往的东西,感谢老天眷顾,她几乎过得无忧无虑,甚至都乐不思蜀了!

    她连一丝想回现代的心意都没有,只想着放松自己,任性作为,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无人管辖,无拘无束,多美好。

    是的,这个穿越给了她非常美好的体验,美好到让她得意忘形,根本无意他人的感受,也不担心自己所处的是个多么危险的位置,我行我素,自私自利!

    好了,现在报应来了,她的亲人都死了,她的家没有了,更可悲的是仇人竟然是她一心一意想嫁的男人和他的徒弟,而她到最后竟然对这些一无所知,一无所知!

    连亲人的最后一面也没见着!

    舒粒!你对得起寒慕吗,你对得起这个穿越的机会吗!舒粒,你真不是个东西!

    如果你不杀了眼前这个该死的家伙,你还有什么脸面继续活下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缘回,挑拨离间

    寒慕猎猎生风而来,迟登眼眸微眯,正欲动手,却让身后的靳慎给拦住了。

    迟登有一丝的不满,他很想自己动手解决“情敌”,只是他也明白靳慎出手定有计划,于是他的那一点不满在寒慕刹那间龟裂的表情上烟消云散。

    倒也不是靳慎武功碾压寒慕,不管他武功相较寒慕如何,他此刻并未用武力镇压,那么是什么让寒慕方寸大乱呢,恐怕这里夙裳最清楚了。

    “寒慕姑娘,或许该称您舒粒姑娘。”靳慎浅笑着化解着寒慕毫不客气的攻击,他的游刃有余令寒慕心生怨尤,怒骂道:“滚开!好狗不挡道!”

    靳慎对这粗鄙之语全不在意,仍然凝转功力迎上寒慕的攻击,稍稍后退了几步,笑容更深,“舒姑娘别生气呀,大家朋友一场,何至于兵刃相向?”

    寒慕一心杀他,奈何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属泥鳅的,愣是逮不着他,她怒不可歇:“谁他.娘.的和你是朋友!”

    靳慎弯眉含笑,扫了一眼寒慕身后快要冲破包围的夙裳,忽然间乐道:“小珺是在下的朋友,她又是舒姑娘一直以来都在找的好朋友,朋友的朋友,怎么不算得上是朋友呢?”

    这下不止寒慕霎时神色大变,夙裳的表情也突然间五彩斑斓。

    夙裳几乎是反射性地骂了回去,“靳慎,我们到底是朋友还是仇人,你心里清楚,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不如让舒姑娘自己来辨认。”靳慎明显感觉到寒慕的攻击减弱了几分,心里得意,温柔地抓住寒慕的武器,轻而易举地制住了寒慕,语调轻和地道:“姑娘可还记得阿谷兄妹?”

    阿谷?

    寒慕恍惚记起了地牢里那两人,思绪杂冗,眸子在一瞬间凝结成冰,“你想说什么?”

    夙裳几乎是心惊肉跳地看着靳慎抓住了寒慕,心急火燎地喝道:“靳慎,你放开她!”

    “小珺稍等,让我与舒姑娘先聊聊。”靳慎安慰了站立不安的夙裳一句,立马对寒慕绽放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姑娘对自己身份泄露这件事一点也不产生怀疑吗?”

    寒慕不傻,大脑极速转动下如梦初醒,顿时咬牙切齿道:“是你!阿谷是你的人,是你故意放他们进我弑炤,如今也是你指示他们去散布我的身份!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靳慎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猜对了哦!”

    寒慕喝道:“你怎会知道我的身份!”

    靳慎笑道:“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了,想知道细节,不如你去问问你的好朋友以及我的朋友,小珺如何?”他两次都咬重了“朋友”二字,念到“小珺”时语气又是低沉暧昧的。

    寒慕转了转眼珠,紧抿唇瓣。

    知道她们身份只有她们三个,靳慎的意思很明显,他在暗示寒慕,是夙裳出卖了她。

    寒慕霍然冷哼一声,借助巧劲脱离了靳慎的掌控,嘲讽道:“挑拨离间?你当我白痴啊!既然是你散布了我的身份,我先杀了你再论其他!”

    靳慎似乎对这效果早有预料,缓缓退了几步,高深莫测地扬声喊了一声“小珺”,正一脚踹开铁甲军的夙裳浑身一震,转头正好对上靳慎那似笑非笑的双眼,她顿时僵住身体,只觉一阵毛骨悚然。

    靳慎站立不动,面对寒慕破风而来的剑锋,淡定如常地转向了一边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重羽,唤道:“教主大人救命啊,教主能救百毒宗少主欧阳浚,自然不会对在下见死不救。毕竟,相较于欧阳浚,我与教主更亲才是呀!”

    突然被点了名的重羽停下动作,下意识看了夙裳一眼,夙裳已经不能用惊骇来形容她排山倒海的内心了。

    寒慕亦是一惊,她的剑锋在离靳慎尚有几寸之际顿住了。

    教主!救了欧阳浚的教主还能有谁!莫非魔教教主在这里不成?

    她心中疑窦才冒出,靳慎就替她解答了,“哎呀,舒姑娘不知道重大教主在这里吧,来,我给你指指,小珺旁边那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就是,人家救了你师父欧阳浚,你可得好好感谢人家才是!”

    寒慕自然知道夙裳身边一直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男子跟着,她当初还差点认成姑娘,不曾想,不曾想这人竟然是魔教教主重羽。

    欧阳浚告诉她,他亲耳听见魔教与百毒宗相互勾结,重羽救欧阳浚出来时告诉他魔教和百毒宗是要对付落月山庄,那么魔教教主重羽是知道落月山庄有此劫难的。如果这事不是重羽一手策划,他又为何知道?如果是他一手策划,为何又要告知欧阳浚?

    重羽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不,这些都不是她最关心的事,她最关心的是,既然重羽与夙裳交好,那这一切,夙裳知不知情?

    不知自己正在走神的寒慕突然面前一凉,危机感迎面而来,她来不及反应,瞳孔中倒映出靳慎那阴冷的笑容,而她这一间当丧失了反抗的力量。

    “米粒!”

    夙裳离得太远,见到那惊险的一幕,心脏差点飞了出来。

    好在一道影子飞窜了过去,使劲将寒慕拖拽了回来,避开了靳慎致命的一刀。

    靳慎眼睛发冷,“啧”了一声,目光凉凉在来人身上扫了一圈。

    “这位是?”

    连漪透过靳慎那散发着冷意的眸子里瞥见了那一丝揶揄之意,忍不住暗中翻了翻白眼,客气道:“在下受封丞相之托,保护寒姑娘。”

    寒慕知道这人,三番五次相救,原来竟是封箬留给她的人。

    封箬一心在于保护她,而她却生生将封箬气走了。

    她拉住连漪,忙问道:“你家丞相来了吗?她在哪?”

    连漪垂首道:“我家大人前日晚上就上了落月山庄,如今已经失去联系两日了。”

    寒慕惊愕失色,“你说什么?”

    与此同时,山下客栈。

    已然查清寒慕身份暴露真相的冗沥赶到了客栈,还没来得及上山,却在半道上遇到了一伙“一看就不是好人”的贼人围攻一位姑娘。

    那位姑娘浑身泥泞,狼狈不堪,身上背着一位同样落魄遭遇的少年,腕上挂着一只拔了毛的肉鸡,身手施展不开,处处落于下风。

    冗沥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如今上落月山庄相助寒慕才是重中之重,他也不想多管闲事,只是当他的目光在那肉鸡上落了三次之后……他领着兄弟们出手了。

    毕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是人之常情!

    而楼上看着这一切即将尘埃落定之际的人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彻底展开,不想这半路突然杀出来的一伙黑衣人竟然救下了他的“猎物”。

    吴骨自然忍不了到嘴的鸭子也能飞,当即跳窗飞出去,用尽全力对上了那个姑娘。

    要说他好不容易在这里守株待兔等来了封箬,此刻岂能轻易放走人,今日他非得到冰玉不可。

    封箬这会已经耗费了大量的气力,加上几天没有吃饭,哪里是这老秃驴的对手,只能尽力躲开他的攻击,护住她背后的赫宸,还有……肉鸡!

    她的身上已经挂了不少彩了,可是她还是不想放弃那只肉鸡。

    要说她为何这么倒霉遇上埋伏,那真是一言难尽。下山的小路不止一条,她运气不错,胡乱摸索着竟然也能下了山,还完美地避开了被官府封路的大道。

    只是这吴骨竟然知道他们没死,还在必经之路上等着她,于是她艰难地下了山后还没给赫宸找到医者,也没吃到一顿饱饭就被围攻了,她现在表示很憋屈!

    好在世上还是有好人的,有了冗沥等人的仗义相助,封箬终于可以缓口气,她先是向好人道了谢,然后忍不住开口质问吴骨:“不知大师为何对我们穷追不舍?”

    吴骨只冷淡地回道:“留下冰玉,饶你们不死!”

    封箬后退,又偏身躲避旁人攻向赫宸的一招,高声道:“大师真是会说笑,冰玉一直在我迷踪院里,从来没有重兵把控,只要有能力,自行取走便是,你何必找我要?”

    吴骨摇头阴笑:“丫头还是太年轻,若是抓了你威逼封华取玉匙,岂不是更为保险?”

    封箬哑然,他似乎说得也有道理。

    吴骨一掌逼来,封箬躲闪不及,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她连忙翻身查看赫宸情况。

    见势不对,冗沥不再与人缠斗,连忙放出了毒烟,趁吴骨愣神之际,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了封箬两人。

    烟雾缭绕下,吴骨抬手扇了扇毒烟,待毒烟散尽,这才无声地喃喃道:“竟是弑炤……”

    弑炤不是杀手组织吗,弑炤为何要救封箬?

    莫非封箬与这落月山庄有关系?到底是什么关系值得一国丞相冒险抛弃朝堂事务,跋涉千里赶来异国他乡……

    艾薇儿在他身后问道:“大师,可要追?”

    吴骨的眸光晦涩不明,最终放弃了追上去,“你在落月山庄待了那么久,可有听闻寒慕或是寒毅有结识封姓人士?”

    艾薇儿仔细想了想,摇头。

    “算了,贫僧也只是想证实一下冰玉在封箬身上的猜想……既然还在迷踪院,那么就仍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缘回,姐妹反目

    再说夙裳这边,靳慎很好地把握着一个不紧不慢的进度,他看似无害温和,一直以“朋友”自居,却能在下一秒毫不留情地给寒慕致命一击,若非连漪及时救下了走神的寒慕,这会寒慕怕是凶多吉少。

    不知为何,夙裳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她感觉到靳慎方才的攻击也是有意为之,换句话说,他并非真想就这样杀了寒慕,就算没有连漪出来救人,寒慕也不会有事。

    靳慎不会如此简单地了事,一定还有后招,那么他兜兜转转这么一大圈,耍得她们团团转,为的什么?

    连漪将寒慕拉离了靳慎的那个空当,夙裳也疾步赶到了寒慕面前,她当即抓过寒慕的肩膀上上下下仔细检查全身,确定无恙后,她险松了一口气。

    寒慕尚沉浸于连漪的回答中,拉着连漪不放手,追问道:“封箬为什么会失联?”

    前日晚间正是落月山庄惨遭洗劫之时,当日白天封箬与她闹了点不愉快,独自离开了院子,她后来出去寻找封箬,人没找到却被黑衣人围攻了。就是在那个时候,连漪出来解了她的困境,也是连漪告诉她,落月山庄出事了。

    封箬一定是偶然知道了落月山庄要出事,可又来不及通知她,这才自己上了落月山庄。

    只是她单枪匹马的一个人,若是遇上危险不就孤立无援了吗,如今失去联系是不是已经危在旦夕,所以她才没有在落月山庄遇见封箬,正是因为封箬可能已经出事了吗?

    连漪不知道寒慕脑子里那一瞬间已经闪过了无数糟糕的想法,她只是听到寒慕的问话心里有些不悦,为何失联?她还想知道为何封箬会偏偏出现在落月山庄呢,还好巧不巧遇上少主人,打破了少主人的计划,害得少主人下落不明!因何失联?自寻死路罢了!

    当然她不可能将这些情绪宣之于表,只得强行压下心里的怨恨,模棱两可地应道:“不清楚,大人给在下的命令只是保护姑娘您,其他的恕在下也无能为力。”

    她瞥了一眼寒慕脸上慌乱的神色,添了一句话,“至于为何大人会突然改去落月山庄,在下想大约是知道了落月山庄可能会出事,大人担心姑娘才自作主张做此决定。”

    两人的对话没有刻意掩饰,一边离得近的夙裳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忍不住问道:“封箬出事了?”

    连漪和寒慕点头,没有说话。

    夙裳乍然想起那日靳慎警醒她的话,寒意徒生。

    寒慕滕溪心结已生,封箬救人生死不明......莫非这一切都是靳慎……!

    夙裳几乎是瞬间上前几步挡在了寒慕连漪面前,狭长的凤眸紧锁住了靳慎,喝道:“靳慎!封箬在哪!”

    靳慎闻言挑了一下眉,倒也悠悠然应答:“叙完旧了?”

    寒慕看了一眼咬牙切齿到恨不得一口吞下靳慎的夙裳,也跟着望向靳慎,敛眉捏紧手中武器,冷道:“是你害的封箬?”

    靳慎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角,弯唇一笑道:“瞧这话说的,怎么会是我害的封箬呢,我都说了,小珺是我的朋友,你们是小珺的朋友,说到底大家都是朋友一场,封箬自然也算得上我朋友,即是朋友,我又怎么会加害封箬呢,我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小珺呀!”

    他这好话说得一套一套的,有了前车之鉴的寒慕自然不会信他,依然冷眼警惕地盯着他。

    夙裳被他一口一个“朋友”“小珺”叫得鸡皮疙瘩掉了满地,忍住内心蠢蠢欲动的怒火,又听见靳慎不怀好意的声音幽幽响了起来,“小珺莫非忘了那日我们说过的话了,若是忘了,我不介意提醒一下你哦,那日大雨如注,去往落月山庄的路上,我拦下了小珺……”

    瞧见夙裳一瞬间阴沉下去的小脸,靳慎眼眸亮晶晶了起来,“呀,看来是想起来了!我那日的话可不是说着玩的,这世上最希望封箬消失的人,非小珺不可。”

    此言一出,四下寂静无声。

    寒慕登时有如被人狠狠地砸了一闷锤似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下意识喝道:“什么!”

    靳慎瞅了瞅众人各异的神色,顾自笑道:“看来寒慕姑娘还不知情!小珺呀,我本以为你只是与封箬不和,没想到连寒慕姑娘也瞒在鼓里呀!寒慕姑娘,来,我与你说,你这好朋友小珺和我一样,早就知道落月山庄有此一劫,只是她并未阻止,反而去寻了我……”

    靳慎的话故意说得缠绵悠长,引人深思,寒慕的表情已经臭得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了。

    夙裳强忍着内心的慌乱,捏着拳头,瞪着一双凤眸,看起来格外冷静,她连忙对寒慕说了一句话:“米粒,你先别听他的,我等会给你解释。”

    寒慕垂下脑袋沉默不做回应。

    这时,一直旁观看戏的迟登突然扬声笑了起来,催促着“慢腾腾”的靳慎,不耐烦地道:“还等什么,时间给得够多了,靳慎,不开始最后的行动吗?”

    闻言靳慎眼眸微眯,抿唇浅笑,恭敬地称了一声“是”,接下来便一声令下,竟是给他们让出一条道来,“让他们走!”

    “?”

    完全想不到事情这般走向的寒慕此刻脑子里已是一团浆糊,事实上她在靳慎那些似真非真的话语中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她不知道什么真什么假,就连夙裳……似乎也不可信了,晕头转向的寒慕一时间不知道该进该退,举足无措。

    然而她还没做出决定,夙裳却立马拽住她的手往外走,寒慕六神无主地跟着她,才亦步亦趋走了几步,一股刺鼻的焦糊味飘了过来,她恍然回头,只见靳慎身后飘起了浓烟。

    寒慕骤然面色苍白,怒目圆瞪。

    后方,落月山庄里一股浓浓的黑烟直冲穹顶,寒慕惊骇过后,疯了一般想要冲进去,却被夙裳死死拉住。

    她不得不亲眼看见整个山庄逐渐被大火吞没,熊熊火焰无比灼热,她却不能再上前一步。

    靳慎和迟登肆意的笑容直白地讽刺着她的无能,她失魂落魄地一边挣脱着,一边回头大声叫道:“你放开我!”

    夙裳不说话,只紧拽住寒慕不放手,寒慕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她熟悉无比的院子烧成灰烬,寒毅种的杏花,欧阳浚掘开的池塘,所有的一切……通通从她眼前消失。

    “不,不行,不可以……”

    寒慕摇着头,几近崩溃之下,一股邪火直冲头顶,她抽出魄寒剑攻向夙裳,“我叫你放开我!你听不到吗!我家被烧了,你为什么不帮我,你拦我做什么!”

    然而任凭寒慕打骂,夙裳就是卯足一根筋不放手。

    “这是我家!夙裳!乔珺!他们烧我家,我怎么能让他们烧我家!放开我!我叫你放开我!你听到没有!”此时的寒慕如同疯魔了一样,攻击招数杂乱无章,夙裳虽负了几处伤,但她此刻冷静得不似常人,一心只在压制寒慕上面,加上有连漪的帮忙,终是将寒慕制服了。

    冗涯和重羽不敢多话,默默跟着她们离开了落月山庄。

    靳慎倒也说话算话,竟然当真让他们离开了。

    半路上,寒慕一直往死里折腾,对着夙裳破口大骂,多是骂夙裳“冷血无情”“卖友求荣”后来不知道是想通了什么,直接骂夙裳“背信弃义”“两面三刀”伙同靳慎“狼狈为奸”,背叛残害她们姐妹。

    夙裳倒是意外的隐忍,一路上半个字也没吐出来,最后是连漪忍不下去,将寒慕狠狠地丢在地上,劝道:“寒慕姑娘,请你安静一点,当即之计我们只能赶紧离开,靳慎不是好惹的,他们敢堂而皇之地放火,自然是与官府串通一气的,别忘了,人家背后是皇帝,而你一无所有!你若是想报仇只能自己强大起来,要是现在折在官兵手里,谈何替你兄长和这一众无辜之人报仇!”

    “报仇……我哥他们没死,他们会回来的……房子不能烧,不能烧……”倒在地上的寒慕神魂荡扬,嘴里念叨着她的家,夙裳心疼地伸手去扶她,却被寒慕用力推开,“乔珺!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靳慎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他为什么知道我们那么多底细!”

    夙裳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说啊!你不是要给我一个解释吗!”寒慕不再挣扎,却是哭得更为凄厉,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她粗略地用袖子擦了两把眼泪,红着眼睛盯着夙裳,“你到底瞒了我们多少事!染染和你那么早就相认,她却不知道你夙裳的身份!还有,落月山庄的事你提前知情是不是真的!为什么?为什么不帮我阻止这一切!你叫什么魔教教主去找我师父做什么!你害死了我师父你知不知道!乔珺!你他娘的到底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寒慕扑上夙裳,用力揪住夙裳的衣领,她红彤彤的眼睛此刻瞪圆了,凶神恶煞地骂道:“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承认了你和那个该死的靳慎害我全家!现在染染生死不明也是拜你所赐!你到底在盘算什么,什么东西比我们重要!你.他.妈再不说话,老.子削了你信不信!”(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缘回,阳尽阴立

    阴月又称阳月,正是一年的第十个月,十月阴虽用事,而阴不孤立,此月纯阴。疑於无阳,故谓之阳月。

    四月无阴,十月无阳。十月过后,阳气渐尽,阴气难消。故阴慝害作,百草毕落。

    开冬之后正值农闲,收成已毕,宜婚嫁。

    滕溪与寒慕大喜之日定在阴月初三,正是婚娶之良辰吉日。

    今日已是阴月初三,寒慕本该头戴那顶爱不释手的精致凤冠,身着那件绚丽夺目的大红霞帔,安心坐在八抬大轿里晃晃悠悠地来到她未来的家门口,红盖头下能看见那只熟悉的手伸过来,耳边充斥着抑扬顿挫的唢呐声和沸沸扬扬的道喜声,她应当是两面桃花,压抑着满心的欢喜和雀跃,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送到那只大手里,两手紧握。

    然后手牵手缓缓越过门槛,踏过火盆,在热热闹闹的人流中拜堂成亲,从此,再不放开。

    执子手,同偕老。

    这一天,寒慕应是最美的新娘,她值得用世上最美好的词去描写她的幸福,这一生,她最美的时间停留在此刻。

    什么样子都好,反正不应该是如今这个悲痛欲绝,恍若疯癫的模样。

    寒慕上一辈子的悲剧提前重演,两世不得善了,夙裳不知道她该做什么说什么,她没有资格。“那一世”她正在经受痛苦,并没有像如今这样第一时间看见寒慕痛苦的模样,可是她后来听说,寒慕那一次是在大婚当天穿着嫁衣得知落月山庄的噩耗,嫁衣染血,从此心死。

    “对不起……”

    夙裳凤眸里含着晶莹的泪珠,抖着唇瓣,最终只是吐出这三个字。

    霎时,狂风怒号,刺骨的寒风席卷山林,湿润的土地上堆积的枯黄叶子也被刮得沙沙作响,四散飞舞,空气凛冽阴冷,如同一根根针刺进寒慕每一寸血肉里,她的心仿若已经千疮百孔,冷到透顶的她睁着一双泪眼不可置信地盯着夙裳,盯着眼前这个既非常陌生又极度熟悉的人,不知道是在看这个人还是这个壳子里瑟瑟发抖的灵魂。

    “谁要听你说这三个字!……你知道你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吗!你承认了?”

    寒慕放开揪着她衣领的手指,后退了几步,她狠狠地一偏头,眼泪无声地甩飞了去,眼底却越渐冰冷疏离。

    夙裳整个人如同一片枯叶在风中摇摆,她想抓住眼前的人,却迈不开步子,泪水划过脸庞,她死死抿着颤抖的嘴唇,不知道在压制着什么情绪。

    “米粒,你相信我吗?”

    寒慕冲冠眦裂,顿首暴喝:“你不给我解释,你让我相信你什么,我凭什么相信你!”

    她暴躁地在原地转了一圈,指着夙裳骂道:“乔珺,我知道我很多方面不如你,你有仇有怨,你有本事去解决,可我不是你,我没本事!你能设下各个圈套对付伤害过你,伤害过你母亲的人!我没意见!可是你不能瞒着我们,你不能伤害我的家人啊,我现在什么都没了,我什么都没了啊,这些是你简简单单三个字能掩盖过去的吗!”

    夙裳蠕动着唇瓣,“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你没有!你没有你解释啊,你有苦衷你说啊!”寒慕目光如炬,她扫了一眼一边默默站着的重羽,立马将矛头指向了重羽:“你把他叫过来,你问他,他是不是叫重羽!他是不是魔教教主!你和靳慎到底什么关系我懒得关心了,我现在就想知道你为什么叫重羽去救欧阳浚!”

    重羽看了看僵住不动的夙裳,喉结上下动了动,小声答道:“我确实是圣教的教主重羽。”

    此言一出,冗涯冷剑猝然出鞘,刀锋立马破风横在重羽颈前,重羽飘散的长发被削落几缕,却没有移动分毫。

    他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刀锋就移开了视线,置若罔闻。

    寒慕瞪着湿润的眼睛苦笑着点了几下头,再次看向泪眼婆娑的夙裳,“倒挺实诚……封箬呢?你和染染又有何仇怨,为何希望她消失?”

    夙裳想给重羽一个安慰的眼神,却见重羽神色自若地回她一个笑容,夙裳松了一口气,“米粒,都是误会。你听我说,若是我当时知道伤害的会是你们,我宁可自杀也绝不会做的!”夙裳神色真诚,上前一步。

    寒慕立马后退一步,喝道:“你别动!”

    哀伤立马涌上夙裳的眼眶,她默默停下。

    正在两方僵持不下之际,冗沥的到来打破了这诡异的局面。

    “主人!”

    姗姗来迟的冗沥在寒慕和夙裳两人面前来回看了又看,忍不住唤了寒慕一声。

    众人仅仅是看了一眼不明是非的冗沥,继续维持着方才的奇怪氛围,寒慕没有回应冗沥,冗涯倒是一本正经地喝道:“冗沥别过来!”

    冗沥徒地顿住了脚步,一头雾水地立在不远处。

    冗涯冷着脸死盯着悠然自得的重羽,问着冗沥:“你来干什么!”

    冗沥答得飞快:“我抓住了散布主人消息的家伙,回来交差。”他示意底下人押上来两人,赫然正是那日在地牢里的阿谷。

    寒慕终于有了一点动静,那没有温度的目光凉凉地扫过那具战战兢兢的身体,沉声道:“做得好。”

    冗沥再次瞟了瞟浑身冷冽的寒慕,忍不住多嘴道:“主人,方才我们在山下遇见了封箬姑娘,没想到封箬姑娘竟是主人找了许久了的顾染姑娘,我们……”

    他话没说完,却见寒慕夙裳同时回头盯住他,几乎异口同声道:“你说什么!”

    被两双蕴含着一模一样涵义的眼睛盯着看,冗沥一时间有些慌乱无措,眨了眨眼睛,说话都带着点结巴的味道:“封,封箬姑娘和她师弟陷于危险中,我们路过随手救下了他们,交流下来没想到竟是熟人。”

    寒慕和夙裳不约而同地松了松气:“她在哪?”

    冗沥紧张地看看自家主人再瞧瞧那个夙裳,两个都不好惹,且好似都在气头上,他可不敢得罪,连忙道:“属下得到消息,吟楚逼宫,郢都危急,封箬姑娘赶着回去了,她觉得非常对不起主人,她没能履行承诺,不能陪在主人身边,让我一定要给主人带句话。”顿了顿,他斟酌着道:“封姑娘说,她知道主人此刻肯定很伤心,可是生死由命,逝者如斯,主人要坚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切勿逆天而行,迷失自己。”

    寒慕怔然了几秒钟,冷笑道:“她又知道个什么。”那家伙才是彻底被蒙在鼓里的人啊……

    连漪见此情形,想起赫宸的嘱托,她插嘴道,“寒姑娘乃我们丞相好友,恕在下多言,我们丞相尚未回国就一路被人追杀,历经生死,任何一个差错都可以要了她的命。可她拼命顽强地活下来了,回国后,她一人在短时间之内担起丞相重任,傲视朝堂,与一众老顽固周旋,如今女皇病危,二女相争,朝中局势瞬息万变,她的一举一动关乎封家上下三百多人的存亡,她所承担的不比姑娘少,望姑娘好生思量,你接下来的路如何,言尽于此,姑娘自行想想。”

    连漪一口气说了封箬这么多好话,此番回神来,自己都有些惊愣,原来她对封箬竟然还是存有一些敬佩之情的。

    寒慕突然一巴掌狠狠得扇向自己,“拍”的一声极其响亮,众人皆惊,尤其是夙裳,直接抬起了头。

    寒慕自嘲地笑了笑,“是,我最没用。”

    可这一点疼痛根本消减不了她心中的愧疚和痛苦,却加剧了她心中的仇恨。

    寒慕抬头望天,眼泪融入风中,似乎已经冷静下来了。

    连漪没说错,她们三人同时穿越,可是顾染乔珺比她要惨得多,一个在宫里受尽迫害,一个在朝中吃尽苦楚。只有她,日子过得比神仙还要逍遥,比皇帝还要潇洒!

    这样的她有时还会嫌日子太无趣,处处惹是生非……

    她知道错了,但是老天爷给的惩罚不公啊,寒毅欧阳浚以及整个落月山庄的人,他们何错之有?他们是无辜的,他们不该死,杀他们的人才是丧心病狂……

    她抓着魄寒剑看了又看,最后将剑死死捏紧,“冤有头债有主,没有证据我确实不该针对你。冗涯,收剑,我们回弑炤。”

    总有一日,她会带着落月山庄上百号冤魂找所有该死的人索命!

    夙裳颤颤巍巍地走了两步,眼里填满了不舍和担忧,“米粒......”

    寒慕背对着夙裳,抢在她说话之前道:“我们都冷静下吧,等你哪天想说实话了,再来弑炤找我。”

    她偏头望去,树林尽头的浓烟已然稀淡,她这场短暂的美梦,也该醒了。

    几个时辰前

    冗沥救下了封箬赫宸之后,封箬意外认出了这个人是最初在野狼岭救下她和寒慕的那个人,经过一番交流之后发现人家并不是那个人,而是那个人的孪生弟弟。

    冗沥会医术,正好赫宸晕迷不醒,仿佛碰上救星的封箬喜笑颜开,立马恳求冗沥救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缘回,我的底线

    冗沥毫不犹豫地应下来,即刻为赫宸把脉,听到冗沥说并无生命危险的时候,封箬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这一松,后脑就有些胀痛,不过她的表情管理能力早已炉火纯青,才没有在医者面前露出破绽。

    冗沥发现了赫宸身上的伤痕,给了封箬一瓶伤药,要替他疗伤,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封箬在旁边不合适,于是冗沥带着赫宸进了矮林里,还派了两个黑衣人守着封箬,生怕她闯进去偷窥啥的。

    这防贼似的……她看起来有那么下流吗?

    封箬默默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不悦……男女授受不亲?男男也授受不亲好叭。

    况且她已经和赫宸确认了关系,理论上赫宸是她的人了,该担心的人难道不应该是她?

    当然封箬的这点小小不满来得快去得也快,因为她的胃已经空虚到开始抽痛了。左等右等,思虑再三,她终于把主意打在了手里的肉鸡上。

    “唉……”

    封箬时不时看一眼矮林方向,手上不停地拨弄着火堆上的烤鸡,心里一遍遍地惋惜,好好一只鸡毁在她手上。

    肉香味慢慢溢出来,守着她的这俩黑衣人不止一次将目光停留在那火架上的肉鸡上,封箬自然察觉到了他们的视线,不过她只是轻描澹写地对他们弯了弯眉眼,那俩黑衣人立马移开了视线。

    火柴和火都是人家帮忙弄来的,她理应将鸡给人家分享,真不是她小气……只是就这一只鸡,她一个人都不够呀……

    她知道冗沥能出手相助,完全是看在寒慕给的落月山庄一号牌的面上,可她也真心感激,毕竟弑炤杀手在执行任务中愿意抽时间先救旁人,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然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很难及时寻到医馆救治赫宸。

    旁边忽然一阵手忙脚乱的惊呼,封箬好奇望去,只见那个一直低着头的小子突然拔腿就往树林里逃窜,那几个黑衣人明显想不到他竟然挣脱了绳索,愣了愣才开始骂咧咧地追上去,那小子出奇的灵活,那几个竟也逮不着他。

    看来是隐藏了实力的,看守着封箬的这俩黑衣人也拔出武器准备追去,封箬立马喝住他们,“留下一个,看好我的鸡!”接着她凝眉望了望矮林的方向,又看了看火上的鸡,咬牙领着一个黑衣人也追了上去。

    林子里树木丛生,道路崎岖,要追一个专往幽深窄小的地方跑的人,再多的人也是不容易的,更何况是要活口。

    黑衣人们束手无措,眼见好不容易抓住的人熘走,急得直咬牙。

    最前面的那个黑衣人正准备放弃,忽然耳边疾风猎猎,只见前面那小子突然被一阵劲风直直地钉在了树干上。

    黑衣人们登时愣住了,尤其是最前面那位,瞪圆了眼睛看着已然被余波撞晕了的小子。

    封箬快步走到那棵树边,面无表情地拔下三把飞刀,没了飞刀支撑,那小子的身体如烂泥一般瘫软在地。封箬蹲下身拍醒了那小子,轻声问了几句话,在飞刀的威胁下,小伙子抖着面皮答得飞快。

    最后封箬站起身来,冲黑衣人们摆摆手,示意他们把人带走,她疾步赶回去了。

    回来的封箬盯着烤黑了一边的肉鸡,脸上不动声色,眼睛却危险地眯了起来。

    那个被安排下来烧鸡的黑衣人战战兢兢立在一边,低头小声解释,“我,我不会……”

    封箬暗自磨着后槽牙,却见冗沥似笑非笑的走了出来,那个黑衣人立马凑过去耳语了一番,冗沥扫了一眼晕过去的小子,挑了挑眉,直接拿过了架子上的鸡,故意将煳焦的那一部分展示在封箬面前:“呀,姑娘还有这等手艺呢!”

    封箬脸色稍霁,“他怎么样了?”

    瞧见封箬着急进去一探究竟的神色,冗沥拦住她:“唉?封姑娘如此着急,里头这位公子到底何许人也,该不会是芳名在外的吟澈殿下吧?”

    封箬微微一怔,诚实回道:“不是。”

    冗沥眯着眼睛笑得意味不明,这点和只会绷着脸的冗涯完全不一样,封箬忍不住狠抿了一下唇,对自己将人认错这事反复检讨着。

    只见他语气轻快,带着几分调侃,“放心,死不了,在下自认医术比不得恩师寒庄主,但也绝不差。虽然还未醒,但在下敢保证,只要封姑娘贴身照顾,真情呼唤,他一定能在两刻钟内醒过来。”

    “呵……”封箬将信将疑的神情在他最后一句话后化为了一声冷哼。

    “姑娘不信?方才即便尚在昏迷中,那公子也在唤着一个人的名字,在下虽未听清,但猜想一定是姑娘。”冗沥笑出了声,不着调地继续调侃:“姑娘唤他两声,岂会醒不来?”

    封箬一点也没受他影响,从他手里拿过那只煳掉的鸡,“冗护法的医术我自然是信的,事态紧急,冗护法就不要打趣我了,请问寒慕在哪里?”

    冗沥左眉上挑,深知这位主不是好煳弄的,盯着封箬的一号牌轻叹,“主人与姑娘有着过命的交情,在下本应带姑娘去见主人,只是主人近来行踪不定,怕是在下也无法确保你们能相见……”

    “刚才逃跑那人是叫阿谷对吧。”封箬听出来对方有意隐瞒,故意打断冗沥的话,然后凑近他轻声耳语:“我问了他几句话,你们主人一直在找顾染乔珺这两人是吗,不瞒你说,顾染正是我的化名,我与你们主人的交情可不止过命之交,乔珺与她是我的底线,明白吗?”

    冗沥岂会不知“底线”何意,精明如他,也难得被这段低沉平缓又不容置辩的耳语给炸懵,没想到主人竟与封箬有着如此深厚的情谊,最震惊的还是封箬竟是寒慕苦苦寻找的顾染这件事。尽管他不明白既然顾染和封箬是一个人,为何当初主人还要分别找顾染和封箬,但他从那双含笑的眼瞳中看到了对方的严肃与认真,不得不选择信任她。

    不过他仍有疑窦,只见他隆紧眉宇,张了好几次嘴也没想到问什么,最终想好开口时,面前忽然站了一个恼羞成怒的人。

    冗沥毫不客气地被人勐地推开,还没缓过神来,就迎面对上一双喷火的眼睛,他忍俊不禁,“兄台好大手劲,在下刚救了你就恩将仇报,啧啧!”

    封箬低头抿唇一笑。

    不待赫宸回答,他摇着脑袋只说没劲,又欲伸手去碰封箬,想继续方才的话题,无奈封箬被赫宸护小鸡似的牢牢圈住,他无法近身。

    长叹一口气,他缴械投降,“小兄弟,在下就和你心上人说说她朋友近况,至于这般吗!”

    “阿宸。”封箬拉了拉赫宸的衣袖,示意他退后。尽管赫宸不情愿,但又不得不乖乖听话。

    封箬将冗沥请至一旁树下,冗沥神情终于严肃了起来,“封姑娘,实不相瞒,在下对落月山庄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只是在接到主人命令后立马赶回来查探主人身份外泄之事。”

    “落月山庄出事了。”封箬凝眉思索,将她那天在落月山庄看到的情况尽数相倾,“其实我也不知前因后果,只是收到你们主人的请柬,前来贺喜。那日我与你们主人匆匆见了一面,后来上落月山庄并未见到她,记得当时大雨如注,血流成河,落月山庄的情况令人震恐……”

    “什么?落月山庄竟遭此厄!那……”冗沥脸色发白,下意识想问主人情况,又想起封箬并未见到寒慕,生生止住话题,他胸口起伏,声色颤抖,“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就说为何会急令……怎会如此,那寒庄主岂不是凶多吉少!”

    “感谢封姑娘相告,我想我得赶紧回到主人身边了。”冗沥面有急色,正要召集人马离开,封箬连忙开口,“我与你同去。”

    冗沥回头望了望封箬,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连忙摇头,“姑娘怕是无法与我们同去。”

    “为什么?”

    “姑娘想去救挚友,按理说我们不应干涉,可是主人前段时间让我探查黎卉国公主踪迹时我跟去了凤郢国,在郢都多留了一阵……如今郢都情况怕是缺不得封姑娘。”

    封箬眉宇一皱,“公子此言何意,请直言。”

    冗沥张了张嘴,蹙眉飞快组织语言:“几日前出发时我得到消息,凤郢国女皇驾崩,大皇女幽禁太女于行宫。今日刚到祈霏国又传来新消息,蒙欣控制了整个皇宫,吟澈殿下不知为何独自进了宫,让蒙欣给拿下了。老丞相带着封家亲卫军,已经进宫了,两方正在对峙。不过明显对方有军权,胜算很大……姑娘现在面临一个抉择,是回去救国,还是上山救友。”

    “怎会如此!”封箬从他说女皇驾崩开始表情就控制不住了,越往后说,脸色越沉。她捏紧了颤抖的手指,拧眉强行遏制着汹涌的情绪,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可我,寒慕……”

    不远处的赫宸几乎全程盯着封箬的表情,瞧见封箬的不对劲之后,连忙冲上来扶住了封箬,焦急询问:“师姐!你怎么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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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缘锁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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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得天缘书可得天下!
咳......等等,这不是一个玄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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