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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缘锁全文阅读

作者:丹颖葳蕤     天缘锁txt下载     天缘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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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缘起,大难不死。

    迷雾山野狼岭一带山峰极高极险,杂草丛生,树林茂密高大,方圆百里之内查无人烟,朝有浓雾覆盖,暮有群狼乱嚎,无人敢独自到此游玩,然这里却是极为静谧的一处幽地。

    正午的太阳驱散了浓密的晨雾,整个迷雾山失去了那一丝神秘的面具,显得生机勃勃了起来。鸟儿们很应景的哼起了小调,郁郁葱葱的树叶绿得直逼眼球,山谷下一条瀑布喷涌而下,摔碎在岩石上,发出快乐的声音,随后汇成一条潺潺的溪水响着清脆悦耳的叮当声顺着山谷一路弯曲而下。

    “啊嘶,好疼!”

    蓦地,一道不和谐的抽气声响了起来。

    山谷边上的一处茂密的草丛里,一个浑身沾满泥污的不明生物突然动了一下,紧接着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眼睛还未睁开,下一秒又抱着双臂哀叫了起来,“嘶...啊,好痛,好痛!小乔,米粒?你们没事吧?哎呀妈...要痛死了...”

    耳边无人回答,虽然疑惑为什么她的朋友们不在身边,但是身上不断袭来的痛苦容不得她多想。

    “哈嘶...疼...”浑身上下如同在火焰上熏烤,火辣辣的痛楚让她忍不住惊呼出声,她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被划拨了,手臂上,腿上处处隐隐透着伤痕,一看就是从高处掉下来被刮伤的。不过因为掉进了泥潭中,浑身污泥,不细看时发现不了的。

    心中莫名生出一丝庆幸,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她竟然还活着,说明什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呃...痛...”喜上眉梢的顾染正想要咧开嘴准备大笑几声,突然胸口一阵剧痛,如同有人在拿针狠狠的刺着,气也喘不过来了,她微微弯曲着的身体一个劲的颤抖不止,满是污泥和伤痕的脸上看不清面容,高高束起的头发凌乱不堪,只余一张嘴巴紧咬着牙齿,一会儿龇牙咧嘴,一会儿又急促的大口喘气,很快便晕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暖洋洋的阳光洒在她的大汗淋漓的脸上,身上的痛苦渐渐变得麻木,顾染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扶着昏沉沉的脑袋爬了起来。然而见到眼前这一片情景,便有些傻眼了。

    呃...

    这是哪里啊?

    山洞下面还有这么一片世外桃源啊!

    这里俨然是一个山清水秀的郊外,旁边有一条小溪穿过,路边野花遍地,绿草如茵,清爽的空气中夹着一丝不知名的芳香,顿时让顾染神清气爽。

    在全球变暖,pm2.5弥漫的二十一世纪能出现这样一片圣地,不易呀,太不容易了!

    待完全回过神后,顾染才惊觉四周只有她一个人,她们呢?明明是一起掉下来的,为什么不见人影?还有她的旅行包呢?

    “小乔?...米粒?你们在哪啊?”

    “乔!舒粒!回我一声啊!”

    顾染累得气喘吁吁,正准备停下来休息一下,突然听见由远及近的一阵哒哒声渐渐清晰了起来,她好奇的往声源处望去,却见那边的树林里忽的闪出一对人马,浩浩荡荡的往这边奔来,扬起一阵尘土纷飞。

    真的是人马,一群骑着马的人哎!

    顾染从未见过这般壮观景象,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那对人马向她急冲过来,只见领头的提着武器指着她一声大喝:“快禀报世子爷,奸贼果真在这里,兄弟们,抓住他,可不能再让他们跑了!”

    顾染瞪大眼睛望着他们,好奇的看了看四周,奸贼?在哪儿啊?

    “不许动!否则一刀结果了你!”刚转头回来,突见十几把锃亮的大刀已经横在她小小的脖子上了。顾染吓得浑身一抖,连忙举起双手,一脸惊恐的看着他们凶狠的目光,稳了稳心态后却发现他们都穿着古代的衣服。

    难道是哪个剧组在这里拍戏?

    她是不是打扰到他们了?

    想着,顾染很有自知之明的挤出一抹笑:“嘿嘿...不好意思呀各位,我,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拍戏了。当我不存在......哎!!”

    话还没说完,却感觉脖颈一阵冰凉,她惊叫一声,看着这些人突然冷下来的眼神,皱着眉头轻碰了一下刀锋,“兄弟,我们都是文明人,有话好好说,先把刀放下哈,这玩意可不安全,伤了人就不好了......”

    靠,演得还挺真,连刀都是百分百真的!

    “奸贼,老实点,休要作怪,反正,你是插翅难逃了!”这时领头的人一阵义愤填膺的台词,配上那又是愤恨又是轻蔑的表情,顾染莫名扑哧一笑,一双弯月般的大眼睛中闪着愉悦的光芒,“哇,群演都演技爆棚,开播后收视率一定很高,哎大哥,你们这演的什么呀?给我剧个透呗!古装剧我最love了!”

    “哼...”

    这时,一道暗含不爽的冷哼响起,接着一个俊逸的美男子骑着一头华丽的高头大马猛地奔来,他一头长长的黑发用一根镶金玉簪挽住,一身突兀金边长袍,配上拉风的红色披风,俊俏的脸庞带着冷意,一双杀气十足的眸子冷冷的盯着她,突然缰绳往旁一拽,骏马嘶鸣几声,这才乖乖停了下来。

    鉴定完毕,这家伙一定是男主角了。

    “你的同伙呢?可是埋伏在这周围?”俊美男子扫过她满是污泥的脸,警惕的环顾了一下四周,脸色微沉,眸子中带着挥不去的讽刺,“来呀,给爷搜,一只苍蝇也休要放过!”

    “是。”

    嗯,很有气势,长得又这么帅,要让乔看到,肯定要花痴一整天了。

    看着男子身后纷纷涌来的密密麻麻的清一色带刀军队,瞬间盘踞了这个小小的山谷,浩浩荡荡的进行着地毯式搜索,顾染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剧情?不过,这个剧组貌似很有钱啊,群众演员这么多?!

    “喂!你是何人?谁派你来的?你的同伙在哪?赶紧老实交代,爷高兴了,兴许还能考虑饶你一命,听到没有!”男子黑沉的眸子紧盯这顾染那张狼狈至极的脸上,一丝疑虑闪过,继而冷傲的问道。

    “帅哥,我不是来捣乱的。”顾染眨了眨眼,一脸的坦然,“那个,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不是你们这的演员,而且我没有演戏的天赋,就是你们随便逮个路人甲客窜,也得先找你们的导演过来,商量商量价钱,不然我才不跟你们拍。”

    “什么演员?”马上的男子挑眉,忽然张狂大笑了起来:“哈哈...小子,爷没空与你废话,再不说出幕后之人,爷要你的小命!”

    “额...我跟你无法沟通,你把导演叫来,我自己跟他说。”

    “废话少说,谁派你来刺杀妍瑛公主的,给爷说!”男子见顾染竟梗着脖子冲他讨价还价,顿时眸子一眯,霎时杀气毕露。

    忽然,只见寒光一闪,一柄长剑便直指顾染的咽喉,剑峰在阳光下泛着幽冷的光芒,顾染不禁咽了口唾沫,“说...说什么呀,你不给我剧本,也不透露剧情,你让我说什么呀!”

    感觉到剑锋重重抵着脖子带来的痛感,顾染一急,大叫道,“你要干什么,你们这是任意伤害,是违法的,我要告你们!”

    “好笑,尔等贼人也敢与爷谈法?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爷再问一遍,谁派你来的,如若不然,岂止会出血,爷定削了你的脑袋,爷说到做到。”男子凶目一瞪,咬重了“谁”这个字眼,愤怒而肃然的俊脸清楚地告诉顾染,这个人真的会杀她!

    她蓦地心尖一凉,立马焉了气势。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这荒郊野外的,乔和舒粒也不在身边,先顺从他们自保为上。

    “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别冲动,我是好人....我从上面摔下来的,我朋友她们,我也不知道她们在哪,我甚至不知道她们是生是死...”

    “...”

    那男子咬牙,显然有些怒了,“看来你是死鸭子嘴硬,那就别怪爷不客气,我云烈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世子爷,周围并无任何痕迹。”副将跑过来,抱拳道,“世子爷,此人冥顽不灵,狡猾多变,属下怕他另生事端,不如就地解决。”

    顾染眸光一闪,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云烈眸光幽深地盯着顾染,大手忽的一挥,副将咬了咬牙,还是退到了后面。

    顾染全身上下脏乱不堪,处处透着划伤的痕迹,脸也无法识别,恰如京城小巷里乞讨的乞丐,刺客什么的,倒与她沾不上什么边。更何况,她不像是在说谎。

    但是那群刺客的确是往这边逃走的,而这里突兀的出现一个面貌身份都无法得知的怪人...事有蹊跷,他必须谨慎小心,以免中了敌人的奸计。

    “先收押,带回去爷亲自审。”

    顾染提着的心放了下去,押着她的官兵们却猛地推搡了一下她,凶着脸骂道,“奸贼,还不快走!”顾染有些恼怒地瞪了他们一眼,却换来更多的推搡。“....我忍!”

    可是围着她的十几个大汉嫌她走得慢,动不动就重重的拍打她一下,本来她就受了很重的伤,现在更是痛得她脸色煞白,却又不得不生生忍住。“嘶...轻点不行吗...”

    “废什么话,不想死就赶紧走!”正在身后那个细眼大汉又重重的推了她一下之际,突然一道尖锐的呼啸声在前方响起。

    轰的一声,顾染瞬间被吸引过去,只见前方半空中一丈绯红的烟火咻然绽放,晕染了天边几朵红云。

    顾染只被美丽的烟花吸引住了眼球,却不见前方云烈的俊脸顿时颜色尽失,眉峰一皱,还不待他人反应,突然双腿猛地一夹马肚子,拼命往前奔去,“该死,调虎离山!公主出事了,快!快随爷去救驾!”

第三章:缘起,异象环生

    黑衣人凌空一个翻转,短剑在手中不断转换着招式,巧思一个不敌,手臂便被黑衣人狠狠地划了一刀,可她顾不得手上的疼痛,继续抵挡着黑衣人狂风般的攻击,“公主,快走!”

    她撑不住了!

    话音刚落,却见黑衣人猛地一拳打在巧思的腹部,将她给弹飞了出去,撞落在一棵大树上,又再次狠狠的掉落在地上“啊噗...”

    眼见着巧思喷出了鲜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然收回红绫的红衣少女美丽妖冶的小脸染上了滔天的愤怒,妩媚的凤眸血红的盯着飞向她的黑衣人,运功弹出数条红绫咻地缠向他,脚下踏着旋风往后飞去。

    然而仍是不敌眼前人,黑衣人速度极快的划着她的红绸,刹那间,无数红色碎布漫天飞舞,纷纷随风飘落,梦幻至极,只要没有这个碍眼的黑衣刺客的话。

    两人在森林中越打越深入,竟是到了更为静谧的地方,红衣少女被逼得节节败退,却死瞪着下手毫不留情的黑衣人,“你究竟是何人,我不曾得罪过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黑衣人不语,目光坚定地攻击着她,招式凌厉并带杀气,忽的一个转身,冰冷无情的短剑蓦地扫向她曼妙的腰肢,红衣少女防不胜防,生生吃了这一剑,拉着剩下的碎布红绸跌倒在地上,“啊!!谁派你来杀我的,告诉我,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

    腰间的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她捂在腰间的手,染血的红衣在阳光下闪着熠熠的光芒,显得异常耀眼。

    红衣少女的心却冷到极致,毫无血色的脸上满是不甘和痛苦。

    黑衣人顾自举起短剑对着她,步调稳稳地逼向她,终于开了口,沙哑的声音带着寒风的绝情,“有人雇我等来刺杀黎卉国唯一的嫡出公主,夙裳,可是你?”

    “没错,我正是夙裳。”夙裳脸色苍白到几乎透明,妖媚的凤眸却死死地盯着黑衣人,仍旧不死心的问,“究竟是何人委派你来的,我从不曾得罪任何人!”

    “对不起,弑没有透露任何委托人信息的规矩。”已然走到夙裳面前的黑衣人短剑寒光一闪,猝不及防的直逼夙裳面门,夙裳心里一紧,闭上了眼睛准备受死。

    竟然是弑!

    江湖上谁人不知,这个刚建立不久的杀手组织却在短短几年间位居杀手榜第一,它经手的单子,无论对方是谁,弑里的杀手都能将其杀死。

    能雇弑来杀她的人,定然是耗费了天价,呵呵,到底是谁,竟恨她到如此地步......

    这时,黑衣人的手却僵住了,剑锋离夙裳精致的脸庞仅有一毫距离。黑衣人眸光微微一动,突然收回短剑,静静的站在旁边,不再有动作。

    夙裳凤眸半睁着,虽然有些狼狈,却处处散发着吸引人的魅惑之美,她感觉脑袋开始昏沉,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

    意识开始模糊,只觉得人生竟如此儿戏,刚刚拜别母亲,还未曾见到亲兄长,便有蒙面人来杀她,而她到死也没能撂下黑布看看杀手是谁,甚至连仇人都不清楚,真是可笑啊可笑!

    夙裳眼神涣散了开去,突然脑袋微微一偏,已是绝了气息。

    黑衣人寒冰般的眸子里突然闪过一丝怜悯,这怕是她第一次对要杀的人手下留情吧,毕竟,这次的事件她毫不知情。可是弑的规矩,既然接下了单子,就算是个错误,也必须杀了她。

    黑衣人微微叹了一口气,刚刚转身准备飞身离开,却听见身后一道**蓦地响起,“呃嘶...好痛...”

    黑衣人僵硬着身体,不敢置信的转过去,只见原本已经没了气的夙裳此刻正深深的皱着漂亮的柳叶眉,睁开了眼睛,“啊,怎么有血?我受伤了!”

    黑衣人抓着短剑惊愣的盯着她,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何又?

    “啊?我怎么穿着这种衣服.....嘶啊....”夙裳痛苦的抱着脑袋,疼得龇牙咧嘴,“这些......是什么...”

    大树上一道伟岸的玄色身影凭枝而立,衣诀翻飞,那双黝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疑虑,继而嘴角微翘,颇有兴致的看着树下的两人。

    黑衣人见此情景微有惊愕,不过她很快反应了过来,霎时冷气毕露,举着短剑的手一紧,提步再次攻向毫无防备的夙裳。

    “咦......竟然是魄寒剑!哼!这么多年了,老朋友终是要再见了么!”树上那道影子有些诧异地低喃,但并不急着出手相助。

    在那短剑逼近的一瞬间,夙裳似是感受到了四周风向的变化,突然抬起头来,双手紧紧的抓住了魄寒剑的剑峰,生生抵住了剑尖的向前。

    霎时,鲜血从她纤长的指缝中不断的流出来,滴滴落在了地上,夙裳的眸子中闪动着强烈的求胜**,坚定异常。

    配上那张绝美的脸蛋,不知惊花了谁的眼。

    黑衣人愣神,却不甘心的使劲朝她刺去,猛地剑锋往前挪动了一点,夙裳顾不得手上传来的越加锥心的疼痛,血红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即将刺穿她胸口的魄寒剑,眸中恨意交加。

    黑幽幽的剑锋上满是夙裳的鲜血,如同夙裳身上那件艳丽的衣裙一样,美丽而魅惑。

    黑衣人十足震撼,眼中却跳跃起了兴奋的光芒,第一次,她第一次杀人用了如此长的时间!

    只可惜,她必须死!

    “永别了!”黑衣人用尽全力猛地刺向夙裳,夙裳满心绝望,但实是不甘心如此死去,“你,你凭什么!老娘好不容易活过来,休想杀我!”

    夙裳愤怒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黑衣人,然而刀剑无情,已然刺向她的心口,这时,忽然一道劲风呼啸而来噗的一下打在黑衣人的右肩上,黑衣人拿着剑的手一抖,魄寒剑险些掉落,而夙裳却是被这一道夹着上乘内力的劲风直接给震晕了过去,毫无生气的倒了地上。

    黑衣人冷然一喝,声音沙哑带着怒气,“何方高人?速速现身!”

    “哼,无知,本王岂是你想见便可以见到的?”一道傲然的声音自空中传来,黑衣人还未回过神来,便觉旁边又一阵风拂过,她立马转头一看,地上只余一滩未干的血迹,哪里还有夙裳的影子。

    “休走!放下夙裳!”黑衣人瞅见一道玄黑色的身影咻地掠过高高的树叶,引起一阵沙沙声,立马运起轻功追随了上去。

    “哼!不自量力!”黑衣人刚追上他们,却见一个身着玄色锦袍的俊美男子一脸阴沉的看着她,气势沉冷厚重,杀气徒生。

    黑衣人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夙裳,再次出剑要夺回夙裳,只见玄衣男子抱着夙裳轻而易举地躲过了她的攻击,随后右手凝聚内力,狠狠地给了她一掌,随后几经跳跃,消失不见。

    半空中只轻轻飘来一句话,“看在魄寒剑主人的份上,本王暂且饶你一命...”

    “噗......”黑衣人猛地坠落在地,当场便吐出鲜血,随着魄寒剑叮当一声落在地上,黑衣人双眼一闭,昏死了过去。

第二章:缘起,一体双魂

    “爷,那这人...”押着顾染的大块头们急忙出声,却见云烈带着一大群士兵早已卷土远去。

    那细眼大汉小眼睛一瞪,恶狠狠的盯着脸色苍白的顾染,“都是这奸贼故意拖延时间,如今还这般娘模样,横竖问不出什么,不如杀了他以泄愤恨!”说罢,也不等旁人开口,索性大刀一扬,毫不留情的朝顾染的脑袋砍去,“受死吧,奸贼!”

    顾染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那把刀朝自己落下来,一时间忘了怎么躲,谁来告诉她,这不是真的,对吧!

    细眼大汉看着对方惊吓般的神色,正在心头得意,下一秒却见顾染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徒的盯向他,那冷幽的神色直教他心里一阵发毛,疑心顿起,却听见耳边凉凉的声音幽幽响起,“杂碎!也敢取姑奶奶的命!”

    细眼大汉心下大骇,拿着刀的手也抖了一下,只觉对方的气势蓦地变了,仿佛换了一个人那般,还未等他大刀砍下去,对方举着的手忽然收归胸前,迅速反手两掌劈向押着她的左右两人,随着两人倒地的惨叫声,顾染已经躲过他的攻势并夺过另外一个愣住的侍卫的大刀猛地砍向他手中的大刀,其力道之大,直接震飞了他的大刀!

    “......”

    他的手还在隐隐打着颤,却见顾染凌风一个回旋踢,便将另外几人扫倒在地,落地后,刀尖直接抵住了他的胸膛,“饶,饶命。”

    细眼大汉虎躯一震,反射性地举起双手,求饶的话脱口而出,还一时脚软跪在了顾染面前。

    此时,被打倒的的官兵持刀翻身爬了起来,因忌惮着顾染,只举着大刀团团围住顾染和细眼大汉,“奸贼!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了,赶紧放下武器投降,否则,否则我们兄弟定,定教你不得好死!”

    “你们倒是试试,看到底谁先死掉!”顾染轻嗤一声,目光异常凶狠,顿时看得围着她的那些人不禁有些后退,举着刀的手也抖了抖。

    顾染转回来盯着眼前仍旧处于惊骇状态的细眼大汉,眸中闪动着危险的火花,“喂,你方才不是很张狂吗,不是要取姑奶奶的命吗!”

    “不,不敢...”大汉感觉到刀尖抵住他胸口的力道猛然一重,求生的本能让他立马清醒过来,连连答应着,“姑奶奶,饶了小的吧,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自不量力,小的,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姑奶奶,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的一般见识,求您饶了我这卑贱的奴才吧...”

    “怂货!”顾染呸了他一声,扫了一眼四周那些蠢蠢欲动,试图偷袭的官兵们,嘴角勾起一抹嚣张的笑容,咻地反手一巴掌扇向大汉,直扇得那大汉头昏眼花,连连求饶,只差没给顾染磕头了,“如此不堪,枉为军人,姑奶奶今日就是站在这里,量你们也莫敢动手!”顾染清亮的声音在这幽谷中尤是突兀,却让那些大汉们面面相觑,一脸的警惕。

    “好了,姑奶奶也玩够了!”顾染眉头慢慢皱起,隐藏在身后的左手紧紧握住,却忍不住在暗暗颤抖,“饶了你也罢,那就得看你懂不懂规矩了。”

    “哎哟姑奶奶,我懂我懂,小的这有些银两,虽说有点少,但也算是小的赔姑奶奶的不是了。”细眼大汉见有生的希望,立马从衣服里掏出一个锦袋,双手捧着,看着顾染的小眼睛带着可怜的祈求。

    顾染故作镇定的伸手去拿锦袋,却见大汉的小眼睛死死地盯着锦袋,还似乎有着些许不舍,顾染眸子凌厉的瞪了过去,大汉马上就放了手。

    “算你识相。”顾染毫不客气的拿着钱袋,掂了掂份量,满意的露出一丝笑容,大汉见她笑了,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姑奶奶,那小的...”

    “带上那群废物,滚吧。”顾染收好了钱袋,看了看旁边那几个站得远远的对她一脸忌惮的官兵,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收回了手里的大刀。

    “谢,谢姑奶奶不杀之恩,小的永生难忘...”大汉笑得小眼睛都快看不见了,脸上尽是讨好之色,他一边快速往后退,一边不停地冲顾染掬着躬,退了好几步之后,才压低声音吐出一个“走”字,遂带着官兵们飞速跑掉了。

    顾染见那些人没了影,突然脸色一变,身形晃了晃,便一头栽倒在地。

    “喂,你赶紧起来,倘若那群废物回来,我们就完了!”顾染听见脑子里有一道声音蓦地炸开,她皱了皱眉头,右手撑着发抖的大刀半跪在地,甩了甩发昏的脑袋,还未站起来,便觉喉口一片腥甜,一口血便喷了出来,“咳咳...”

    顾染脸色煞白,额顶虚汗直冒,身体抖得像筛糠,胸口处那如万针齐戳的窒息感再次袭来,她眼神透着难忍的痛苦,碎了一口血沫后,嘶哑的声音轻轻响起,“啊...你是谁?刚才,是怎么一回事?”

    刚才发生的一切令顾染至今毛骨悚然,她难以置信是她自己赤手空拳打跑了那群壮汉?!

    不对,不是她,她刚才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如中了邪一般,自己在动,还在说话,可是只有她清楚,刚刚她什么也没做!

    “哼...你占了我的身体,还问我是谁?本姑奶奶还没问你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竟敢侵占本姑奶奶的身体!”

    那道声音冷哼一声,带着丝丝愤怒。

    “你才是孤魂野鬼!”顾染喘着气,又是气愤又是惊恐,“你在哪里,出来,你用了什么妖术,你...咳咳...”

    顾染一时激动,扯到了伤口,顿时一口血水又咳了出来,看着地上鲜红的血液,顾染惊慌了起来,她从山上掉下来,虽有幸没死,但似乎摔出了内伤,“怎么回事?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中毒了,不对,是我中了毒,我将死之际,你便来了......”那个声音也有些口不择言,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最后一口咬定,“一体双魂,可懂?我们在同一个身体里,这身体还是我的,倘若你不信,去前面的水边照照,这是你自己么!”

    顾染惊恐万分,心中有些发怵,抬头看见前面的小水塘,她猛地丢下大刀,疯狂地往前爬去,“呵呵,我可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尽管看过什么穿越重生的小说,但我才不信什么神神鬼鬼的......”

    顾染颤抖着双手捧起清凉凉的水,胡乱的洗去了脸上的淤泥,整理了下脑袋上的刘海,看着荡着涟漪的水面渐渐恢复平静,一张陌生的脸蓦地出现在她的眼前,她顿时如遭雷劈,“妈呀,我真的穿越了??”

    呵呵,老天你还真看得起我!

    树林上方几只鸟儿窜过,另一边大道上却刚刚演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杀戮。

    官道上血流成河,横七竖八的尸体倒成一片,有黑衣的蒙面人,也有身着黄色铠甲的皇家禁卫队,正中间一辆华丽非凡的马车沾满了鲜血,染血的帘子在风中微微浮动,车中人早已不见。

    放眼望去皆是密密麻麻的血肉模糊的尸体,一丝生气也没有,鲜血汇聚成河,浸染了一边的花草树木。

    “好,兄弟放心,我云烈一定替你们报仇!”俯下身子的云烈拍了拍一个刚刚断气的禁卫军的尸体,眸中杀气毕露,“公主和她的侍女往东南方先逃走了,走,随我救公主去。”

    “世子爷,公主怕是...怕是已遭遇不测...”副将皱着眉头,突然开口。

    “闭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少给爷乱嚼舌根,公主若是没了,爷给她殉葬!”云烈凶目一瞪,副将立马闭上了嘴,云烈一边环顾四周,一边往东南方向追去,“公主一定走得不远,快给爷找,倘若找不到,皇上怪罪下来,你们也只有死路一条!”

    “爷,你何必如此费心,区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公主而已,皇上如今腹背受敌,自身尚且难保,你又何必为了她而让自个陷于不测?”副将一脸的忧虑,忍着云烈逼人的气势坚持劝谏,“太妃娘娘权力滔天,如今何人还能制得住她,倘若今日之事乃她所为,我们此举可不正是自寻死路?世子爷,为了兄弟们,请您三思而行啊!”

    “够了!林宽,爷念你自小跟着我,如此大逆不道之话仅此一次,爷不希望再听一次!爹如今要做闲人,两头皆不顾,可是我与皇上乃莫逆之交,我无论如何也要站在皇上这边。皇上如今能信任的,怕也只有我了,倘若我连他唯一的妹妹都保不住,谈何护这黎卉皇室一族无忧!”云烈看着林宽的眸子带着浓浓的不悦,冷冷的声音响起,“就是和太妃党作对又怎么样,早晚,我云烈要削下她淑太妃的脑袋以祭先皇!”

    “世子爷......属下愿追随世子爷。”林宽叹了口气,连忙赶上云烈。

    与此同时,树林深处,刀剑乒乒乓乓的碰在一起,响成一片,皇家禁卫队一行人正紧紧护着最里面的那两个少女不断后退,而穷追不舍的,正是一群黑衣蒙面人,场面极其混乱,不时有人倒下,惨叫声与刀剑声混合在一起,血腥味充斥在鼻尖,令人作呕。

    “公主,快走开!”

    丫环模样的少女突然一声惊呼,只见一道黑影直掠过来,剑锋直逼红衣少女的后背。

    说时迟那时快,红衣少女察觉异常,猛地一个旋身推开丫环,右手从腰间抽出一条红绫便嗖的扫向近在咫尺的黑衣人。

    黑衣人反应迅速,错身躲过红绫,提起运功,一个翻身便踏着红绫凌空飞了起来,手握着蓝幽色的短剑匕首再次攻向红衣少女。

    红衣少女美眸一瞪,左手又弹射出一条红绫,咻的一声缠上黑衣人的腰间,“巧思,赶紧离开!”

    “不,巧思不走,公主在哪里,巧思就在哪里!”巧思忽的抽出随身佩剑,便见黑衣人手中忽的幽光一闪,瞬间缠在黑衣人腰间的红绫便碎成两截,翩然落于地下。

    她还有些怔愣,而黑衣人已抓着短剑直攻红衣少女而去,巧思惊得瞳孔放大,一个飞身便跳上红绫截住了黑衣人的短剑,与黑衣人打了起来。

    黑衣人冰冷的眸子中闪着嘲讽的光芒,好一对情深意重的主仆,可惜今日必死无疑,一起到阴间做主仆吧!

第四章:缘起,萍水相逢

    “这么说,你是叫封箬?由于你师兄为了小三骂了你,于是独自负气下山,又在无意间撞破有人蓄谋害你母亲,救母心切的你赶着回去帮忙,却在半路遭受蒙欣等人的埋伏,不但中了毒还被推下山坡,最后横尸郊外?”

    水塘边的顾染一脸生无可恋的听着体内的那抹自称封箬的灵魂的自叙后,终于回过神来,一口气总结了这狗血的剧情,竟有些好笑。

    穿越到了别人身上,顾染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种情况,真的无比惊悚好吗!

    还什么一体双魂?呵呵,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不行!既然能来,也一定能回去,必须要回去!

    和别人共用身体什么的,简直恐怖好不好!

    “哇,你总结得很经典啊!我就是如此倒霉,大好的年华遇上这种事,我现在都觉得我的名字特别背,封箬,又疯又弱!我老娘究竟为何要给我取这个名!”封箬的声音愤愤不平的响了起来,沉浸在余惊中的顾染恍惚的回了她一句,“嗯,挺应景的。”

    “顾染,你什么意思!你就不能安慰一下本姑奶奶吗!算了,懒得理你。呐,你占了我的身体,你就得替我回去,早时我已经放了信鸽,但我担心娘亲出事,我们现在就得启程。”封箬担忧的声音响了起来,顾染消沉的叹了一口气,“随便。”

    “不过,我这个样子,该怎么面对珩哥哥?我再也不能嫁给他做新娘了!”封箬突然悲戚的大吼一声,满心的不愤。

    “哼,之前你那个大师兄也不见得喜欢你......”顾染撇嘴,忍不住泼她冷水,果然成功引起了封箬的尖叫,“还不是因为连漪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天天纠缠着珩哥哥,若不是她从中作梗,珩哥哥与我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早就是一对神仙眷侣了......”

    “是是是,别叫了!我怎么觉得天天缠着你大师兄的人是你啊!倒贴的女人莫说你师兄,就是随便找个男的来,也和你师兄一个样子。”顾染皱起了眉头,脸色越加苍白,“现在有个很实际的问题,你这个身体已经濒临绝境了,要是没有解药,到时候油尽灯枯,你我就各自飘散,当一个无业游魂!”

    顾染心中一阵烦躁,在没有回去之前,她可不能死!

    “不要!我还未曾见着我娘......甚至连爹是谁都不知道......那可如何是好?”封箬闻言,立马焦急了起来,“我憋在千机阁十余载,尚未出师,连珩哥哥也还没追到手!我怎么如此命苦......都是那个该死的蒙欣,不仅下毒算计本姑奶奶,还将本姑奶奶扔下山坡,毁尸灭迹!可恨啊!我要报仇,我要让她不得好死,她若不死,我又岂能先死......”

    “......”

    顾染挣扎着爬起来,捡回大刀,撑作拐杖,慢慢的拄着大刀往森林里蹒跚而去,懒得理会体内封箬的不停的诅咒之音。

    “顾染,你可得好生活着,定要为我报仇!如今我今非昔比,命魂不全,难以驾驭自己的身体,很多事就指望你了。”

    “靠!我的姑奶奶,你还懂鬼神之说?”顾染累得气喘吁吁,苍白的脸上透着些许红晕,看起来有了些生气。

    “那可不,我师父可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千机阁阁主!”说到墨千机,封箬立马得意的炫耀了起来,高亢的声音中透着满满的骄傲。

    顾染眸光一亮,这个墨千机似乎真的能帮她回去,瞬间她身上的消沉气息减了不少,“你师父那么厉害,应该能救你我于水火吧?”

    “可惜,我可能等不到那个时候了,想到随时都可能死去,以后也见不到师父他老人家了......我还真不舍。”

    顾染擦了擦额顶的汗水,焦愁的望着着密密的树林,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正想安慰安慰她,却忽的听见她又一阵发疯似的尖叫,“我对不起师父啊,让他十余年的心血白费!让师父他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顾染觉得,她还是闭嘴吧。

    绕过几棵大树,顾染一抬头,却见前方一棵树下有一道黑影躺在那里,一时好奇,便拄着大刀往那边晃了过去。

    “咦?是个人?!嘿!心还在跳,还是活的!喂!喂!你快醒醒!”顾染见这个黑衣人嘴角挂着干涸的血丝,下意识的探了探对方的胸口,见对方还有心跳和体温,立马抓住对方摇了摇。

    然而这时,黑衣人脸上的黑布连带着头上的发簪被她摇落,一头青丝散下,露出一张倾城绝世的脸蛋,顾染惊叹,“好漂亮的人啊...”

    白净无瑕的瓜子脸粉黛未施,好似空谷幽兰,月下百合,冰雪寒梅,虽然安安静静的毫无生气,却直教人移不开眼去。

    “哼,一看便与连漪那种娇柔做作的狐狸精是一丘之貉,整日只想着如何抢走人家的丈夫......顾染,我们接着赶路,莫要理会这种人!”良久,脑中突然响起封箬那夹着浓浓酸味的声音,听起来颇为不爽。

    “嘿嘿......你是看人家长得比你漂亮,嫉妒了吧!可惜呀,你只有早点离开这副身体,去找阎罗王,看看他会不会开恩,让你下辈子做个红颜祸水,哈哈......”顾染一个没忍住,竟哈哈笑了起来。

    “顾染!你究竟是哪边的?如今咱们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本姑奶奶长得也不赖,珩哥哥不过暂时被那臭狐狸精的柔弱表象给迷惑了,等他看清那狐狸精的手段,一定会回头的!”

    “你别傻了,他要是真在乎你,早在你下山之时便去阻拦你了,又怎么会发生这一连串的事?你真是个白痴......”顾染很不厚道的落井下石。

    “你!你就救吧,我不管了,带上个累赘,到时候走不出野狼岭,你就跟着姑奶奶一起葬身狼腹!”见顾染不理会她,封箬一阵气怒,“本姑奶奶生气了,你敢救她,我便不理你了!”

    封箬果真不说话了,顾染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却见黑衣姑娘幽幽转醒了,她眉稍微皱,冰冷的看着她,“你是何人?”

    “啊?你醒了,你似乎伤得很重,我不会伤害你......”见到黑衣姑娘防备的神情,顾染立马友好的对她笑道,心中却是一阵叹气,况且她也没有伤害别人的实力呀。

    “咳咳......你干什么!”黑衣姑娘突然捂着胸口一阵咳嗽,顾染正想上前帮她顺气,然而刚刚碰上她的后背,却见黑衣姑娘身子一僵,冷不丁的将她推开,好在黑衣姑娘身受重伤,并未伤到顾染,但顾染还是摔倒在了地上,摸了摸发疼的屁股,小脸顿时沉了下去,“好心帮你,你推我做什么!”

    “不需要!”然而黑衣姑娘对此只是冷然的一撇脑袋,精致的脸蛋上满是不屑。

    “呵呵,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顾染看不过她那高人一等的态度,当下便气得翻身而起,就要转身离开,“不救你我还省事了,这么大个迷雾山野狼岭,愿意在这等死,关我什么事!”

    “你说什么......”这时,黑衣姑娘似是恍然大悟,居然一本正经的看着顾染的背影,叫住了她,“你等等......”

    “有何贵干?”顾染双手相环,及其不耐烦的模样。

    黑衣姑娘忽视掉她那傲娇的样子,试着动了动身体,“我受了内功极高之人的一掌,五脏六腑皆有损伤,若非那人手下留情,我早已身亡,如今我无法使用武功,你带我前往祁霏国落月山庄,庄主自会救我,作为报答,我替你解毒,如何?”

    “你会解我的毒?”顾染眸光闪动着亮光,仅凭肉眼就能看出她身中剧毒,这姑娘背景怕是不小,若是解了毒,她就可能不会死了。

    这么好的事,当然要答应啊!

    “可我不知道祈霏国在哪?而且,我要去凤郢国,我们顺路不?”

    “凤郢国?”黑衣姑娘探究的目光扫向顾染,眸色微沉,“祈霏国在西北方向,凤郢国在东北方向,我们不顺路。”她淡然的擦了擦嘴角的血污,冷言道,“不过你这般模样怕是到不了凤郢国,不如先送我去祈霏国,到时候我定派人送你回去。”

    “好,你说到做到。”顾染皱眉想了想,没有什么比保命更重要了,于是一口应下,提着刀就走向黑衣姑娘,抓过她的手臂横在自己肩上,扶着她的腰往前走,“既然上了你的贼船,怎么称呼啊?”

    “我叫寒慕。”冷冽的声音如破冰般响起,顾染挑起了眉头。

    “寒慕?好怪的名字!我叫顾封箬!!”顾染正准备告诉寒慕她的名字,然而这一瞬间,她却突然看见一只羽箭带着劲风破空飞来,直逼寒慕的脑袋,她霎时惊得浑身僵硬,只能提高音量叫了一声封箬。

    寒慕正惊奇她为何大惊小怪,却见耳边风声一紧,转过头来却见一只羽箭飞向她,她骇得瞳孔放大。

    正在脑中一片空白之际,突觉搂在腰间的手臂忽的一紧,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却又发现她被身边的人带着凌空一个旋转,羽箭便擦着耳边呼啸而过,深深地没入她们身后的那棵大树上。

第五章:缘起,天命所归

    两人落地后,寒慕惊魂未定,却察觉腰的手蓦地软了下去,她一转头却见顾染煞白着脸,身体抑制不住地发抖。

    尽管如此,顾染的手竟死死地拽着大刀在努力地强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空气中似乎飘荡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寒慕眼底一冷,却见顾染紧抿着的双唇渗出了血丝。

    “你中毒已深,为何要动用内力救我?”寒慕清冷的声音带着连她也未曾察觉的一丝颤抖,不可置信的目光直直的盯着绝境边缘的顾染,突然一把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断用力,似要将她的手捏碎。

    顾染吃痛,咽下已到嘴边的血丝,顾不得满口血腥味,强撑着站直身体,狠狠地甩开寒慕的手,却见瞬间涌出的一伙官兵纷纷抽出大刀将她们两人围了个严实。

    顾染颇有些愤怒的瞪了寒慕一眼,“你少自作多情,本姑奶奶才不屑救你,若非那个家伙坚持,姑奶奶我早就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虽然方才与顾染怄气,但如今顾染有危险,况且是顾染主动开口叫她的,封箬心头正有些小爽,但看着寒慕如此不客气的样子,封箬也没什么好脾气。

    “弑莫非是没人了,竟派了两个女人来。”云烈看见方才鬼鬼祟祟的两人皆为女儿身,冷笑一声看向顾染,“竟然是你?你果真是里应外合的奸贼,枉爷适才竟有几分相信你,却不想反被你利用。哼,如今你二人身陷囹圄,难逃一死。赶紧交代妍瑛公主的下落,否则,你们的下场会更惨!”

    “交代你娘啊!本姑奶奶才不是奸贼,什么公主,我,咳咳......”封箬从未被如此对待,在山上都是她欺负别人,何时沦落至此,一时气从心来,冲着云烈便要大骂,不然引得毒发,直倒在地上猛的一阵咳嗽,鲜血不断从她嘴中流出来。

    “别激动,毒已入肺腑,倘若侵入心脏,你必死无疑。”寒慕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凝眉深思,“竟然是千蚁蛊,你究竟得罪了何人?”

    似是听到了她的话,封箬紧闭着双唇,正在努力克制着体内如千只蚂蚁啃咬的痛楚。

    “千蚁蛊?可是魔教之人擅养蛊虫,莫非魔教已蠢蠢欲动,妄想再次南下?”云烈耳力极好,自是听见了寒慕的话,他眉宇一拧,“不过,你二人也不是好人,杀了你们,也是为江湖武林除害!”

    “你一定要杀了我们?”

    寒慕冷冽的眸子射向云烈,缓缓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倘若是我杀了夙裳,与她无关,可否放她离开。”

    “你说什么?公主被你杀了?”云烈一愣,继而面色阴沉了下去,双目冒火,“你竟敢谋杀我黎卉国当朝公主,罪不可恕,还妄想与爷谈条件,爷看你是找死!”

    说着,云烈张弓引箭,对准了寒慕。

    寒慕笑容一敛,忽的一转身俯在封箬面前,然后手起刀落,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划伤了自己的左手。

    同时,云烈手中箭出弓,咻地穿过寒慕的后背。

    身上剧痛传来,寒慕呼吸加速,却只是将她受伤的左手覆上了封箬紧抿的双唇,命令道,“张嘴,吸血。”

    封箬汗水浸湿的眼睫轻轻颤了颤,一口咬住寒慕受伤的手,大口吮吸了起来。

    寒慕一直看着她吸了几口之后,猛地抽回手,扫了眼手上明显的牙印,血色尽失的唇瓣扯出了一抹略显凄凉的微笑,“我记住你了,封箬。”

    顾染刚一睁眼,便见寒慕倒向她,她赶紧抱住寒慕的身体,却见背后血淋淋的插着一支箭,所触之地尽是黏黏的还带着温度的液体,“寒慕你......”

    惊讶之余见云烈又一只箭射了过来,顾染此刻虽然解了毒,但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箭羽飞向她们。

    混蛋,难道她真的难逃一死吗!

    突然当的一声,顾染眼前一花,只见头顶跃下一道黑影,咻地一剑劈断了箭羽,黑色的披风挡住她的视线,低沉的男音带着冷气,“带上她们离开。”

    顾染此时也顾不得来者何人,感觉到这些人没有敌意,也就任由这些黑衣人把她和寒慕一起带走了。

    “原来是弑的冗涯大护法,你们弑滥杀无辜,谋害我黎卉皇室,如此滔天罪行,天理难容,你该如何交代?”云烈见突然出现的冗涯坏了他的事,气得直磨牙。

    “此次事件乃是弑内部小人作祟,我们寒主毫不知情,不过因此造成此等局面,我们也有责任。云世子,冗涯在此替寒主给你们陪个不是,望云世子海涵。”冗涯隽逸的脸庞神色微敛,冲怒瞪着他的云烈拱了拱手,“另外,据冗涯所知,你们的公主并未死于弑之手,倘若你们竭力找寻,应该尚有一线生机。”

    “此话当真?”云烈皱眉沉思,“方才那女人还说,是她杀了公主。”

    “弑从不说谎,自然,也没有骗人的必要。”想到寒慕浑身是血的模样,冗涯黑色的眸子闪过一丝戾气,丢下这句话,转身便走。

    “爷,我们还要继续找吗?”林宽弱弱的问了一句。

    “找!为何不找!”云烈一声令下,大军又开始了地毯式搜寻。

    弑行事还算光明磊落,对委托人信息也有自己的保密规矩,强求不得。如今也只有加快寻找,希望赶在委托人下手之前救下夙裳。

    “报世子爷,战王殿下派人送来一封信,说要世子爷亲启。”忽然一个官兵骑马自森林一边奔来,瞬间吸引了云烈的注意。

    战王殿下?莫非是那个镇守雍关的战王爷,宣夜?

    纸条上龙飞凤舞几个大字:人在本王营帐,自行来取。

    这边的人急急赶往黎卉国京城,而另一边,顾染和寒慕二人却坐上了去往祈霏国的马车。

    寒慕微弱的呼吸几乎消失,身上的温度逐渐冰冷,顾染急红了眼睛,“寒慕?寒慕?求求你,快醒醒......”

    顾染不会医术,看着她背上的血箭也不敢拔,只能手足无措的待在一边,如果舒粒在这里就好了,至少她学的是临床医学,懂得更多。

    还有封箬也无法回应她了,肯定是刚刚强行控制已经无法完全契合的身体救她,灵魂受了重创。

    但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第一次感觉自己多废!

    哪有人穿越像她这般惨的,一次次生死关头,果然小说都是骗人的!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一个黑衣男子撩起车帘疾步钻了进来。

    冗涯拿过寒慕的手腕开始把脉,顾染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见他突然对她开口,“在下冗涯,姑娘是哪里人?家在何方?此次事件太过突然,怕是连累姑娘了,为了姑娘的安全,在下派人送你回家吧。”

    他的语气中带着疏离,看似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其实意思就是要让她走,顾染垂下了眸子,“她还没醒,她是为了救我才......”

    “姑娘,寒慕于在下而言,乃亲人般的存在,在下决计不允许她出事,姑娘应该有自己的事要做,况且,你也看到了,我们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成天出生入死的,可不能保证姑娘的安全。”冗涯看着这个值得寒慕以命相待的姑娘,语气已经很温和了,“姑娘不要担心,寒慕不会有事,你还是回家去吧。”

    这个人对寒慕来说很重要,那也是他要保护的人,他可不能让她出事,正在他又准备劝她的时候,却见顾染抬起了头,“好,我走。”

    她在这里的确帮不上什么忙,还是赶紧回到凤郢国,完成封箬的心愿。

    他略显诧异,看着已经下了马车的顾染,“姑娘家住何方?在下派人送你吧。”

    “不用了,你赶紧带寒慕找医生去,她快撑不住了。”

    “姑娘多多保重。”

    冗涯这时也顾不了多少,匆匆与顾染告别,便驾着马车赶向祈霏国。

    马车上,冗涯刚刚封住寒慕的筋脉,突然瞧见寒慕紧闭的双眼微微睁开了一点,他顿时大喜,急道,“主人?”

    然而下一秒,寒慕的眼睛又闭上了,似乎方才只是他的错觉。

    他皱紧眉峰,拉开一边的车窗,“二护法呢?让他无论用什么方法,就是用飞的,也得让我在边城的来福茶馆看到他!”

    “二护法已经火速赶来了。”车外骑马的人面带一丝犹豫,却还是问道,“大护法,车里的女人是谁啊?为何需要两大护法全力相救?”

    “这是主人的妹妹,先前一直流落在外,后来阴差阳错混入了弑,主人也是偶然间才得知她身份。你说,主人的妹妹若是死了,如何向主人交代?”冗涯盯着那个人的眸子带着深意,只吓得那人大惊,“小的知错,小的这就去催二护法。”

    寒慕就是弑主人穆寒这件事只有他和冗沥知道,弑水深,寒慕身份不能暴露,只能给主人自己弄个妹妹来糊弄过去了。

    冗涯微叹一口气,又见寒慕头顶开始冒汗,眼睛依然紧闭着,但紧皱的眉头和颤抖的手却让他眉心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呃......”寒慕看起来很是痛苦,此时她的脑子里更是一团浆糊。

    好痛,她的胸口好痛,她要死了吗?

    她记得她叫舒粒,是某医大的大学生,假期里遇到了高中时期的好朋友,顾染和乔,三个人高中毕业后各奔东西。

    顾染埋头钻研历史学,乔则是报了心理学。

    好不容易聚一次,三人感情升温,非要去登山旅游。

    倒霉的是,她们在野外碰上大雨,好不容易找到个山洞可以避雨,可是好像不知道在里面碰到了什么,突然齐齐掉下了一个无底洞,摔得不知道天南地北。

    画风一转,她又看到一个小女孩,穿着古装一点一点的学着武功,一点一点的了解各种药材,一点一点的笼络天下亡命之徒。

    在其兄长的帮助下,创立了一个杀手组织。

    这个人叫寒慕,是落月山庄庄主寒毅收养的妹妹。

    各种记忆不断交错,快要挤爆了她的脑袋,整个人越来越混沌。

    她到底是谁?是舒粒?还是寒慕?

    蓦地,寒慕身体一松,一切归于平静,寒慕再次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冗涯吓得赶紧探了探她的鼻息,在发现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正常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转而又有几分疑惑,方才寒慕的气息明明微弱到几乎探不出来,如今竟然呼吸正常?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到底是一个好消息。

第六章,缘生,一见钟情?

    黎卉国。

    寿安宫

    “拍”的一声,一个精致的玉杯便粉身碎骨,只见高座上一个身着暗红色宫装,外着一件绣着无数金牡丹长袍的艳丽女人咻地站起来,精致的妆容也难掩她此刻满脸的怒火,“想不到这小蹄子竟如此命好,不但让战王给救了,居然还让皇帝请出了百毒丹前往救她的命!这百毒丹乃是百毒宗的圣物,来之不易。整个黎卉国也不过皇宫里的区区三粒,竟然浪费在了那贱人的女儿上,真真要气死本宫......”

    “母妃,你可得想想法子对付她,这野丫头还未回宫便受到皇兄这般重视,日后妹凭兄贵,指不定何时便踩到我们头上,到那时,还会有我们的好日子过吗?”这时,艳丽女人身边的华服少女皱着一双细眉上前,扶着女人坐下,漂亮的脸蛋上尽是担忧之色。

    “她敢!霞儿,这后宫可是本宫说了算,只要她敢来这后宫,那便是自投罗网,本宫有的是法子让她生不如死!什么嫡公主,你才是我黎卉国最尊贵的公主。”淑太妃深幽的眸子中闪动着强烈的恨意,直直射向看着堂下跪着的人,手抓得死紧,“一个小野丫头都杀不了,真是白养了你们这帮废物!还杵这儿干什么,滚,看着心烦!”

    “姑母,请息怒。”堂下一个身着金边锦服的俊美公子看着那些黑衣人出去后,突然轻轻的开口,“这次是侄儿的错,本以为加上弑,这次的计划应该万无一失,可惜千算万算,算漏了战王会出现在野狼岭,请姑母责罚。”

    “兼儿,姑母怎会怪你,既事已至此,那便罢了,日后再从长计议。”淑太妃倒是挺疼他这个侄儿温兼的,当下气也消了几分,“你回去吧,顺便代本宫向家兄问个好。”

    温兼乖顺的行了一礼,然后退了出去。

    夙霞心中却开始愤愤不平,战王爷宣夜啊,那是她仰慕了很久的人,可是为什么宣夜会救夙裳那个野丫头!

    莫非......宣夜喜欢上了那个野丫头?!

    不可能!不可能!

    宣夜是谁?那可是黎卉国的神话,黎卉国唯一的异性王!说起他,整个黎卉国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是黎卉百姓心中的英雄!更是无数闺阁女子爱慕的对象!

    那个乡下来的粗野丫头,他怎么可能看得上!

    只有她,黎卉国最尊敬的公主,才是唯一能配得上他的人!

    可是到底他为什么会救那个野丫头?无论如何解释,夙霞心中仍然无法平静。

    战王营帐外。

    斜阳西沉,天色变得一片昏暗,长身玉立的玄袍男子正蹙眉望着天边那点点光亮一点一点的消失,直到彻底笼罩在一片黑暗中。

    他仍然一脸的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宣夜眸子微动,“救过来了么?”

    “救是救过来了,可是属下不明白,一个素未谋面的公主,王爷为何要用百毒丹相救。”身后的人态度恭敬,可声音中带着一丝起伏,“那可是先皇送给王爷的封王礼物,整个黎卉国也仅有三粒。”

    “不是说皇上也送来了一颗百毒丹吗?既然先用了本王的,那么这一粒就当赔给本王了。”宣夜似乎毫不在意,淡淡的回道。

    “可是,那是先皇赐的,意义不一样啊。”身后的人犹豫了一瞬,还是慢慢吞吞地开了口,“王爷不会对这个妍瑛公主......一见钟情了吧?”

    虽然这个公主的确长得祸国殃民,但战王殿下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齐坤,你想多了。”宣夜白了他一眼,冷嗤一声,“本王会看上她吗?”

    然而脑中却瞬间浮现了一张绝望中带着不甘和反抗的容颜,的确美得有些耀眼,宣夜顿时一愣,又陷入了沉思。

    “王爷,王爷,不好了!不好了!”突然远处一个举着火把的人影寻了过来,声音中透着焦急,一下子打乱了宣夜的神思。

    “出什么事了?不是救过来了么!”宣夜神色一肃,冷眼瞪向来人。

    齐埔神色略带慌张,看了看齐坤,才道,“是救过来了,人也醒了,不过,人好像不正常了......好像了......”

    营帐内。

    一个披头散发的红衣少女静静地坐在床上,不言不语,目光呆涩的望着地面。

    “公,公主?”

    “公主你说话呀。”

    “你不要吓巧思。”

    巧思焦急的转向一边的人,“大夫,你不是说,只要公主醒过来就没事了,可为什么一直是这个样子?”

    “不应该啊,百毒丹乃药中之王,即可解百毒,也可快速回血愈伤,理应会没事的啊。莫非这百毒丹还有副作用?”

    旁边的大夫眉头皱得紧紧的,也是一脸的疑惑。

    “快想想办法救救公主啊,公主要是这样神志不清,巧思如何向太后交代。”

    巧思抓着大夫的衣袖,声音中带着哀求。

    “巧思?”

    这时,只见床上的人动了动,眼神恢复了光彩,望向焦急的巧思。

    “是,巧思在,公主你没事了?”巧思一下子扑倒在夙裳怀里,“公主还记得巧思,太好了!巧思还以为公主......公主的魂没了!”

    夙裳身体不自觉的一僵,尴尬的笑了笑,下意识地推开巧思,“我,我没事了,别担心。”

    这丫头真相了,她的公主的确魂没了,不对,是换了一个魂!

    可她不能告诉她,这也是夙裳的心愿。

    想起刚刚那个原主在脑海中对她说的一切,夙裳长吁了一口气,她是谁啊,她可是乐观主义者加穿越爱好者,乔!

    好吧,现在叫夙裳了。

    总之,这一切,她很乐意的就接受了,关键是,这夙裳长得可美了,刚好可以满足她在古代泡美男的心愿!!

    好不容易成为穿越者,好不容易美梦成真,她一定要把天下最美的男人泡到手,不然也太对不起穿越二字了!

    果然,小说诚不欺我!

    霎时,营帐被人掀开,一个修长的人影迎着火光缓缓而来,待看清来人的脸后,夙裳只觉得好似一束亮光,瞬间照亮了她的世界。

    男子一身玄色长袍被夜晚的风随意摆动,如玉般的脸上眉宇紧蹙,一双如黑夜般神秘的眼眸直直的盯向她,黝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着,浑身上下隐隐透着一股莫名的威压。

    妈耶!

    美男啊!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老天,你对我真好!

    夙裳傻傻的看着已经走到她面前的宣夜,眼神迷离带着毫不掩饰的痴迷,下一秒,突然猛地扑向宣夜,紧紧地抱着他的腰不放手,盯着他的眼睛大放光芒,“美男,你长得真好看,有没有婚配啊?!”

    顿时,宣夜身后的齐坤和齐埔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公主是真胆儿大啊!

    “......”

    宣夜强忍着把她丢出去的冲动,看着一脸花痴的夙裳,只觉得额顶青筋直跳,黑曜石般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厌恶。

    这个人真的是他救的吗?

    明明画风不是这样的!

    脑中那破釜沉舟般的神色对上这痴痴傻傻的容颜,他突然觉得有种被欺骗了的感觉。

    届时,一股莫名的怒火自心底冒出,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抬手毫不留情地一把推开夙裳,然后转身就走,不带一丝留恋。

    “哎哎,别走啊,你叫什么名字啊!”夙裳见人跑了,连忙叫道。

    齐坤和齐埔刚对上夙裳那冒着绿光的眼睛,吓得浑身一抖,连忙转身追他们的战王殿下去了。

    夙裳也不在意,只抱着被子傻乐着。

    “顾染啊,你要是知道了我的穿越梦成真了,你还会笑话我吗!哈哈!”

    此时,黑漆漆的野狼岭中一声又一声的狼嚎响彻云霄,而野狼岭以东的一家农舍里,载满粮草堆的牛车上,一个小小的影子正拿着刚从厨房里偷来的已经冷掉的窝窝头啃了两口。

    “呵呵,我竟然沦落到只能啃窝窝头的地步了!敢不敢再惨点!”

    “穿越什么的,见鬼去吧!”

    “他令堂的!”

第七章:缘生,小镇奇谈

    宣家世代从武,手握兵权,祖上个个都是声名远播的大将军。

    到宣夜出生后,更是刷新了人们对天纵奇才的认知。

    宣夜十五岁便打遍家中无敌手,各种兵法军书熟读与心,还随父上战场无数次,屡建奇功。

    在他十七岁时,祖父和父亲征讨西秦,不幸中计战死沙场。他却一个人带着五万精兵深入敌境,潜心蛰伏九个月,最终荡平了西秦。

    回京后,先帝亲自封他为战王,赐战王府邸,还把国宝百毒丹赐了一粒送给他。

    而他却交出兵权退隐江湖,在机缘巧合下师从新澜派,还被武林盟主收做徒弟。

    几年后,先帝临死之际一道圣旨传他回宫,再次接手黎卉国兵权,替父亲镇守雍关。

    这一守就是两年。

    这次是因为祈霏国蠢蠢欲动,边关守将挑起战事,宣夜亲手斩杀了祈霏国守将,逼着祈霏国签订休战合约,这才班师回朝。

    第二日一早,云烈就带着人到了战王营地。

    大帐外的云烈一脸焦愁,在原地踱来踱去,心中忐忑不安。

    这个宣夜常年不在黎卉国,云烈也没与他交涉过,但听说这个宣夜脾气捉摸不定,万一人家一个不高兴,不放人了,他怎么跟皇上交代!

    “怎么样?战王说什么了?”

    林宽刚出来,云烈就抓住他问,“战王可有提什么条件?”

    “没有,战王殿下什么也没说。”

    “那他要怎么样?”云烈顿时一阵紧张。

    “没有要怎么样,只叫我们把人带走。”

    “就这样......完了?”云烈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太草率了吧,亏得他还准备了一大堆的说辞,这下倒是白费了。

    “嗯。”

    一头雾水的云烈怀着复杂的心情带人去见了夙裳之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战王什么条件也不提的就把夙裳丢给他了!

    这个冲他两眼放电,还笑靥如画的白痴女人是什么鬼!

    她流连在他身上的眼神是那么的肆无忌惮,搞得他好像在她面前一丝不挂似的,这种感觉太令人憋屈了。

    就在云烈脸色越来越黑沉,忍无可忍之际,却听见一道柔柔声音如春风拂面般响起,“嗯,长得还不错,但比起我的小夜夜那就差远了......”

    云烈脸色明显一僵,捏了捏垂在身侧的手,最终忍了下来,“请公主上车。”

    “唉,不要伤心嘛,你还是长得不错滴。”夙裳怎么可能没感觉他此刻隐忍着的怒气,欣赏归欣赏,她夙裳可不是傻子。

    洞察人心,乃心理学必备的基础能力,这家伙一看就是在底线边缘了,夙裳滴溜溜的眸子一转,抬脚便上了马车。

    皇宫,素来就是个勾心斗角的地方。

    好在她还是明里暗里把这里面的关系给摸得差不多了。

    当今皇帝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她的母亲是太后,但并不住在宫里,而现今宫里的最高掌权者,乃是淑太妃,她膝下仅有一女。

    听说这皇帝登基不足两年,根基不稳,而这位淑太妃,竟然拥有垂帘听政的大权。

    当年,年轻的皇帝微服私访,却意外和一个江湖侠女一见钟情,至死不渝,不顾大臣们反对,立她为后。而原本的皇后人选不得已降为贵妃,但因为人家有一个担任内阁首辅的爹,不但与皇后平起平坐,还求得一道空白圣旨,以至于后来有了垂帘听政的大权。

    皇后是个直性子,加上淑太妃害死自己的孩子嫁祸给她,她百口莫辩,又受不住皇帝的怒火,也不管当时还怀着夙裳就离开了皇宫,直到皇帝死了也不曾回来。

    马车上的夙裳缓缓睁开那双魅惑的凤眸,目光落在自己葱白纤细的手指上,那道道还未愈合的刀痕,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她忽然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霎时间明媚无双,“到底是谁恨不得杀了夙裳?到底是谁不想让夙裳回宫呢?”

    妍瑛公主被战王所救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黎卉国的各个边边角角,人人都在津津乐道这件如戏文里英雄救美般唯美的故事,所有闺阁中的女儿都幻想着,为什么被战王救的人不是她!

    此时黎卉国的一个边城小镇也不例外,大街上是出了奇的热闹非凡,各个酒肆,饭馆,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更是将这件事美化得比戏本子还要动人,甚至关于两人的爱情故事都被编排成了好几个版本!

    牛车里的顾染沿途一路听着耳边各色人群热情高涨的谈论这件事,已经无语凝噎了。

    呵呵,古人的八卦热情一点也不低于现代人!

    在一处较为冷清的胡同边,这辆满载粮草的牛车停靠在了一边,赶车的主人似是有些内急,不知道奔哪处角落解决去了。

    这时,粮草动了动,不一会儿,顾染就从里边钻了出来,她一身破烂的土布衣裳,头发乱蓬蓬的,灰蒙蒙的小脸看不出原本摸样。

    她咯咯笑着摸了摸牛脑袋,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谢了哈,牛大哥!”

    只见老牛哼哼两声,把脑袋往一边缩,顾染也不在意老牛的嫌弃,约莫着这牛主人快回来了,于是转身便窜进了大街。

    由于昨天走了一天的山路,脚底早就磨出了许多水泡,加上黄昏时没看青山路,不小心还摔了一跤,所以她到现在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不过,从身体的轻盈程度来看,似乎她的毒已经解了?!

    也就是说,她暂时不会死了,这种死里逃生的感觉还是值得她高兴的!

    不过,她的毒到底是怎样解的?

    莫非是寒慕的血?

    顾染百思不得其解,也懒得去关心了,只要活着,有些是想不通也罢。

    “咕咕”

    肚子不和谐的声音响起,顾染才发现自己饿得不行,她摸了摸腰间,拿出封箬威逼利诱细眼大汉而得的锦袋,转头望见一个酒楼,当下便闯了进去。

    “哎你们猜怎么着啊!”

    一道带着引诱的声音中气十足的响起,只见酒楼大堂中心热热闹闹的围着一大群人,他们都一脸急切望着那个踩在桌子上的书生打扮的人。

    不少人心急,开始起哄,

    “快说吧你!别卖关子了!”

    “就是,快说到底怎么了?公主被杀了么?”

    “大家别听他乱讲,对面楼的李先生讲的才是又真又好,有我们的战王殿下在,杀人乞丐哪动得了公主!”

    顾染不用想也知道讲的是那战王和妍瑛公主的事,白了一打起来的人群,还是决定绕过他们去问掌柜的拿点吃的。

    不料突然一阵笑声自二楼传来,“哈哈......嘿嘿......”

第八章:缘生,故人相遇

    该笑声大也不大,小也不小,但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就连顾染也下意识的望向声音来源处。

    只见二楼扶栏上懒懒散散的斜躺着一个紫衣少年郎,少年长得倒是唇红齿白,俊美非凡,笑起来更是倾国倾城,有如三月春风,暖人心田。

    如此一个漂亮不俗的公子哥出现在这,瞬间引起别人的一阵惊叹和赞美,不过顾染却敏锐地察觉到来自这少年的一丝恶意。

    果然,只见那小子忽然一手指向她,笑得花枝乱颤,“哈哈......周先生,你这故事讲得真奇了!刚说到杀人乞丐,咱们这就来了个走路像鸭子的小乞丐!有趣啊有趣!”

    刹那间,顾染就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她身上了,这种站在风口浪尖的感觉令她脊背一凉,她冷眼盯向那少年,寒着一张脸怒道,“臭小子说话注意点!祸从口出懂不懂?”

    紫衣少年却完全无视了她带着怒气的警告意味,依旧笑嘻嘻的,“呐,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这紧张的模样,倒像是心里有鬼啊!啧啧,看看这凶恶的眼神,邋遢的打扮,嘿!简直和周先生口中的杀人乞丐一模一样!”

    他这么一说,各桌的人都发出了惊叹的低呼,瞬间人都离顾染好几米远了,人人带着警惕的目光打量着她,众说纷纭。

    “真像!”

    “我看就是他!”

    “是他,刺杀妍瑛公主的杀手!”

    顾染只觉得一股闷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也压不下,“喂喂!你们别听他胡说!什么杀人乞丐!我才不是!”

    可惜这些古人的想象力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这会已经由害怕转为了愤怒,纷纷亮出自己的武器,

    “还装傻!大家一起上,抓了他报官,替妍瑛公主出口气!”

    “好,竟敢刺杀我们的妍瑛公主,真是该死!”

    “上啊,杀了他,说不定还会得到战王殿下的另眼相待呢!”

    “贼人!拿命来!”

    眼见着这些亡命之徒一脸正气的抄家伙冲她杀来,顾染瞪大眼睛惊恐的大叫,“喂喂!你们要干嘛!我说了我不是,你们......杀人犯法啊,知不知道!”

    可惜这些人根本听不进去,顾染一脸的欲哭无泪,只能拔腿就跑,老天爷啊,你特么就是跟老子有仇是吧!

    她到底招谁惹谁了!

    给条生路好不好!!

    脚底摩擦鞋面,导致很多水泡破裂,她的每一步就像是踩在刀口上那般,痛得她咬紧牙关,冷汗渗出额头。

    加上了剧烈奔跑撕裂了全身的划伤,浑身上下如同被泼了辣椒水一般,火辣辣的痛楚深入灵魂。

    可她愣是没敢放慢脚步,再痛也要跑。

    他奶奶的,我只想活下去啊!

    那些人也是惊人的执着,竟然对她穷追不舍了整整一条街,她只能边跑边在心头默念,“封箬!封箬!出人命了,快救我啊,这帮神经病是跟我杠上了!”

    正在她身疲力竭,快要放弃希望的时候,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突然伸出一只手,一把拽住她的衣服就把她拖了进去,

    “哇封箬救我!”

    顾染吓得头发丝都竖起来了,奈何人家抱得很紧,挣脱不开,下一秒又被捂住了嘴,“嘘别出声。”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清润的男音,“不想被抓就安静哦。”

    顾染僵硬着身体,强行镇定下紧张的心态,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家伙提着大刀长矛的从他们面前跑过,才猛地扒开嘴上的手,用尽力气推开身后的人。

    “哎呀,好心救你,怎么恩将仇报啊!”

    顾染转过头去,却见斜倚在墙角的紫衣少年笑得两眼亮晶晶的,一脸的无辜。

    “是你!就是你这臭小子害我到这个地步!你又要干什么!”

    顾染一看到他就火冒三丈,恨不得掐死他。可惜她不会武功,只能干瞪着一双眼睛。

    “哎呀别生气了,我也是为你好,来看看这个通缉令,虽然你现在把脸抹黑了,可是我一眼就认出来,这上面的通缉犯就是你啊。”紫衣少年从胸前拿出一张悬赏纸递给顾染,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你还真是厉害!在野狼岭和弑杀手窜通,谋杀黎卉国公主,现在好了,黎卉国皇帝亲自下的追捕令,哈哈......现在到处都是说书先生,你还打扮得如此显眼出现在大街上,真不知道该如何说你了!”

    “我没刺杀什么公主,我只是想回家而已。”顾染打开那张纸,只见上面画着两个人,一个是穿着黑衣的散发女子,一个是脏兮兮的乞丐。

    顾染看了好久才认出来这是她和寒慕,顿时眼眸微眯,看来,她们被通缉了,那想顺利回到凤郢国,似乎不是那么容易了。

    把画纸丢给紫衣少年,顾染扶着墙站了起来,“我还是那句话,我只是在森林遇到了一个姑娘,连公主的影子都没见着。”

    她刚走一步,脚底那火辣辣的灼伤感疼得她低呼一声,瞬间又摔倒在了原地,“啊嘶......”

    紫衣少年眸光闪了一下,一把抓过她的手臂,“你怎么了?”

    顾染又是一声低呼,连忙甩开他的手,咬牙切齿地盯着他,“别碰我!”

    谁知紫衣少年不顾她的抵触,突然撩开她的衣袖,只见满是污泥的手臂上条条伤痕若隐若现,他当下一惊,收敛起玩笑般的表情,神情专注地脱了她的鞋。

    那本应是一双如白玉般无瑕如桃花般粉嫩的小脚,如今却被蹂躏得又红又肿,脚底的水泡破了很多,甚至还渗出了血丝。

    “呀!你这是刚遭了什么难啊!”

    “关你屁事!”顾染咻地收回手脚,目光微冷中带着浓浓的警惕,“你是什么人,管那么多干什么,还有,你救我有什么目的?”

    “哈?”紫衣少年瞬间瞪大了漂亮的眼睛,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大打击一般,一脸的震惊,“你你你......你不认识我了?”

    “我该认识你吗!”顾染一脸防备的盯着他,心中却闪过一种可能,难道是封箬的故人?

    “你认识封箬?”

    紫衣少年突然扁起了嘴,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样,那哀怨的小眼神盯得她有些毛骨悚然。

    直到她脸色开始变得不耐烦,他却突然一把紧抱住顾染,声音中带着哭腔,“师姐,我是你师弟啊,你怎么能忘了我……呜呜好伤心……”

    “啊!你妹啊,放手!嘶啊……轻点,疼死我了……”

    顾染疼得眼泪直流,可那小子的力道一点也没松下来,顾染也推不开他。

    啊啊啊啊……真的好想杀了这臭小子!!

第九章:缘生,盟主登场

    祈霏国境内,一辆马车在大道上疾跑,四周一派静谧,只听得车轮在地上飞快滚动的声音,气氛略带压抑。

    “嗯......这下没问题了,只要主人醒来,就彻底没事了。”马车上,寒慕静静地躺在软榻上,呼吸浅浅,脸色已经恢复了红润,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黑衣男子轻轻放下寒慕的手腕,如释重负的冲旁边的另一个黑衣男子笑了笑,“好在昨晚你们来的及时,这箭虽然没有毒,但胜在精准度,若是偏差一毫,主人可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当然,也有我昨天生生累死三匹马赶来的功劳,否者,就算主人到了来福茶馆,也会失血过多致死。”

    男子愉悦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傲气,却见旁边那个跟他长得一摸一样的男子仍然闭着眼睛养神,丝毫没有理会他。

    “哥,你就不能夸夸我吗!”

    冗涯紧闭的双眼徒的睁开,盯着冗沥的眼神中带着凌厉的光芒,“别说话,有人跟了我们一路了。”

    “什么?!”冗沥大惊,正要打开车窗探探究竟,却被冗涯阻止了,他表情严肃地压低声线,“不要打草惊蛇。此人武功很高,也很聪明,他不故意露出马脚,我都难以发现他已经跟了我们这么久了。”

    “哥,那怎么办?今天一早离开来福茶馆时,我们可是把兄弟们都留在茶馆了,倘若来者不善,我们又打不过,那不就完了吗!”冗沥适时压低声音,焦愁的看着沉睡的寒慕,“况且主人还在车上。”

    “见机行事。从现在开始,你必须一刻不离的看着主人。”冗涯紧了紧拳头,目光落在寒慕身上,“我出去驾马车。”

    暗中那个人早不暴露晚不暴露,偏偏这时候故意暴露行踪。

    极有可能要对他们出手了!

    冗沥张了张嘴,想问这个人到底是跟着他从祈霏国来的,还是根本就在野狼岭,或者是跟着主人和冗涯来的,这些都是迷,这种潜在的危险对于他们弑杀手来说,可是大大的隐患。

    不过他没问出口,他俩同胎出生,兄弟默契十足,很多时候他想的什么冗涯都清楚。

    静谧的树林中,忽然一声急促的马鸣,马车猛地拐了一个弯,窜上了另一边的狭窄小道。

    树上的影子微微驻足,正要追上去,却见前方树枝上跳下一个人来,阻挡了他的路,“在下弑冗涯,敢问阁下是何人?”

    人影并未答话,身形一闪就要越过他继续追去,冗涯又岂能如他的意,连忙拔剑挡在他面前,“阁下既然不愿透露姓名,那么为何跟着冗涯?冗涯未曾得罪过阁下吧。”

    来人一身黑蓝色的衣袍,带着一张只露出下半张脸的面具,似是不满意冗涯的阻碍,霎时,空气中弥漫开来一股冰冷的低气压,那双露出的眼睛也透着冷漠的寒光。

    “马车里是何人?”

    声音寒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寒慕性子冷漠,但也是面冷心热,冗涯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由内而外散发着冷气的人。

    好似一座真正的冰山,千年不化。

    “自然是我弑的人,阁下有事请去弑总部,不要在这里多做纠缠!”

    神秘人气息突变,寒气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冗涯大惊,却被这惊人的内力逼退好几步。

    此人内功之高,单凭他一人,根本就是送死的节奏啊。

    果然,神秘人不过区区几招,他就已经吃不消了,聚力一掌,就把他拍到一边爬不起来了。

    神秘人冷睨了冗涯一眼,又扫向马车消失的方向,还未抬脚追上去,突然发现西北方向升起一股浓浓的黑烟。

    冗涯看到他居然破天荒的抿紧嘴唇,迟疑片刻,然后朝着西北方向闪身而去。

    西北方向......那是祈霏国皇宫所在方向。

    地上的冗涯深深地蹙起了眉头,难道这人还跟宫里的人有牵扯?

    与热闹欢呼的黎卉国形成鲜明的对比,此刻吃了败仗的祈霏国却笼罩在一片死气沉沉的雾霾之下,凄清的街道上仅有些许零丁的百姓在闲逛,各大酒楼也不似平日里那般热闹。

    祈霏国皇宫内,压抑沉闷的承明殿里,一袭黄袍的小皇帝正扶额叹息,他看来起也就十五六岁,稚嫩青涩的面庞愁云密布,紧锁的眉头显示出他满心的疲惫,“靳老将军一门先烈,英勇无畏,他父子为国捐躯,忠肝义胆,允以国葬,拟旨去吧。”

    “是。”得了旨意,堂下的人退了出去。

    “狼烟放了吗?”小皇帝望向一边的太监,那小太监立马回答,“都按陛下的旨意放了。”

    “皇上,滕公子来了。”门外一道尖细声音响起,小皇帝立马喜上眉梢,迫不及待的从龙椅上站起来,“快,快请!”

    话音刚落,一道黑蓝色的身影踏着轻而稳的步伐缓步而来,黑黝黝的眸子仿佛藏着千年的寒冰,只一眼便可使人凝结成霜,“不知皇上又有何要紧事,非得请动狼烟。”

    声音透着无尽的凉薄,平白让小皇帝身边的小太监打了个哆嗦,悄然退了出去。

    男子虽然戴着面具,但也掩盖不了那一脸的冰霜,一只手轻轻负于身后微微握住,天然的冷气压扑面而来,小皇帝有些尴尬的咳了咳,知道眼前的人是真怒了,“师父,徒儿知道打扰您办事不好,可是若非没有真急事,但凡给徒儿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叨扰师父。师父您赶紧坐下,徒儿慢慢与你说。”

    倘若刚才那小太监还在,此刻定是惊掉了下巴,这个人竟然会是祈霏国皇帝的师父!

    “不用麻烦了,你说吧。”男子静立在堂上,冰冷的气息不减反增,“如今你是一国皇帝,就该有皇帝的样子。自你登基,我便说过,日后少见为妙,快些说来,滕溪还有正事。”

    “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可不能不管登儿了。”迟登知道隔墙有耳的道理,于是他拉着滕溪进了内室,还亲自倒了杯茶给滕溪,“想必师父也听说了,此次两国大战,登儿输了。”

    “你太年轻,又过于自负,输是迟早的事。”滕溪拂过茶水,冷飕飕的看了他一眼。

    “可是师父,若非是宣夜镇守雍关,登儿又怎会输!又岂会损失两员大将!如今朕不但丢了良将,还丢了面子!现在只有你能帮朕了,宣夜是你师弟,你又是是新任武林盟主。你让他别跟朕作对了,毕竟朕也算是他的师侄啊。”迟登窝了一肚子的火,又见他云淡风轻的模样。顿时把茶杯拍的扔在一边,直接冲他吼了起来。

    可惜滕溪依然冷眼看着他,不为所动。

    迟登见此又焉了,抓住滕溪的衣袖,撒起了娇,“师父,你是我师父啊,你就帮帮我嘛,你不能纵容你师弟欺负徒儿啊。这仗打得太窝心,我不甘心啊师父......”

    迟登还在哀嚎中,谁料滕溪冷峻的面庞雷打不动,只丢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然后突然站起来,甩开他的手,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我还有事,日后除非你快死了,否则不要随便动狼烟。”

    “师父……你果然还是偏心师叔……”迟登一双充满怨恨的瞳孔倒映着滕溪绝情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吐出一句饱含酸味的话。

第十章:缘生,异母姐妹

    要说这战王的热度到底有多高,你想破脑袋都想不到。

    今天是战王凯旋回京的日子,黎卉国的百姓上至耄耋老翁,下至妇孺稚童没有不知道的。

    人人都异常激动,兴奋过度,这一晚根本没人睡觉。

    寅时,天还没亮,在这直通黎卉皇城的主街上就已经人满为患。沿街各个酒楼瓦肆都高挑着各色灯笼,亮着灯的各个雅间人影晃动。

    很明显,这些酒楼的雅间早就被那些平日里足不出户的小姐夫人们给早早的包场了,只为能悄悄地看一眼战王爷的英姿。

    “啧啧......人影都还没见着就已经这么疯狂了,待会要是看到真人,这些人还不得幸福地晕过去啊哈哈......”二楼窗口上趴着一个笑容灿烂的红衣少女,此刻正好笑的看着这一场盛况。

    “公主,您刚回皇宫就跑了出来,今日又这么混乱,倘若被有心人盯上,出了事可怎么办?”巧思小脸上带着担忧,时时警惕着四周。

    “哎呀别太紧张了巧思,这么热闹的场景要是错过了,我可要遗憾终生了。”夙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好玩的场面,说什么也不愿意回去,“放心了,我只是来见见我的小夜夜的,什么也不会干,不会自找麻烦的。”

    话虽如此,可惜很多时候你不找麻烦,麻烦会自己找上来。

    比如此刻,两人还未欣赏多久,就听到门外一阵吵嚷,不多时就有人冲了进来。

    “凭什么,我们公主就要这间了!”

    “你,你们不能这样,我们这有规矩,这间已经有人了。”

    “这可是当今朝阳公主,里面的人就是预定了也得让给我们公主!”

    “可,可是......”

    雅间的门被人强行推开,一大堆的人涌了进来。

    “原来妹妹在此处,难怪老板死活不让本公主进来呢。”温软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夙裳微微偏头,便见一个身着华贵的金粉色云罗裙,外披金色大衣,闪闪如流光倾泻于地的女子优雅的走了进来,身后还有一众宫女侍卫跟着,阵势极其庞大。

    夙霞带着端庄得体的笑容,如水的眸子扫过只着一袭简单的红色长裙临窗而立的少女,三千发丝散于脑后,未施粉黛,却美得惊人。

    夙霞眼中有嫉妒之色一闪而过,突然意味不明的笑了,“呀,瞧我这记性,妹妹初来乍到的,对这黎卉国还不太了解吧,既然遇到了也是缘分,不如姐姐与妹妹介绍一番。你们都下去吧,妹妹自小在宫外长大,吃了不少苦,你们这般模样可别把本公主新来的妹妹给吓到了。”

    瞧见高贵优雅的夙霞脸上那虚伪的笑容,还有退出去的那些宫女太监们脸上毫不掩饰的鄙夷,夙裳乐了,说起来,她俩这对名义上的姐妹还是第一次见面吧,她这一口一个妹妹的,叫得倒挺熟捻。

    “劳姐姐费心,妹妹我初来乍到,还是第一次见到姐姐,姐姐是怎么认出妹妹的呢?”夙霞旋身坐上窗沿,扫了一眼窗外涌动的人群,冲夙霞抛了一个媚眼。

    夙霞一怔,瞬间反应过来这不是个任人摆布的软柿子,于是轻笑了一声,“呵呵……妹妹长相这般艳丽,举止却轻浮粗俗,也只有我那个从小野惯了的妹妹,才会有着一身的江湖流气。”

    “哇,姐姐好眼力,竟单凭一眼就认出了妹妹,妹妹感觉好荣幸啊。”夙裳笑容不及眼底,下一秒又道,“不过呢,妹妹自小便受母后亲自教导,基本的礼仪还得懂的,大场面上不会给皇族丢脸的。只是,如今妹妹仅仅是微服出来玩的,自然低调俗气一点,可不像姐姐,走到哪都把礼仪铭记于心。想必深谙皇庭礼仪的姐姐是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妹妹抢雅间吧?”

    夙霞脸上的温和有略微撕裂的痕迹,她倒不想这夙裳的嘴皮子这般厉害,当下便气从心来,“妹妹多虑了,姐姐怎么会和妹妹抢东西呢。说起母后,为何这次未与妹妹一并回来?母后可是还在怨恨父皇当初的几句无心之语?虽然母后一时冲动害死了弟弟,可是时隔十几年,母妃的气早就消了,父皇也已经仙逝,母后就这般不留恋皇宫吗?”

    “莫非真如传言那般,母后移情别恋了?”

    看清了夙霞眼中那满满的嘲讽之意,夙裳目光冰冷,“姐姐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母后心肠狠毒,心胸狭窄吗?或则,你是想诬陷母后清白?”

    “哈哈哈......”夙霞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突然笑了起来,“这么说你是承认了,也是,你和你母亲一样,长着一张狐狸精的脸,到处勾搭男人。父皇当年就是被这张脸所迷惑,差点弃了天下百姓!如今你又故技重施,妄想引诱战王殿下。你以为战王殿下会看上你吗?你这个野种!”

    “朝阳公主,请你口下留德,我们公主是先皇的亲生女儿,是正正经经的嫡出公主。”巧思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插口。

    谁料夙霞上来就是给巧思一巴掌,怒喝,“你是什么东西,你也配插本公主的话。还什么嫡公主,她就是你们那个所谓的太后在外边跟别人苟合生下来的野种,还敢回来,还敢妄称皇室血脉,你们的脸皮怎么这么厚!”

    “夙霞!你别太过分!”夙裳冲上去推开夙霞,反手就给了夙霞一巴掌,打得夙霞当即就尖叫起来,“你!你敢打我!我从小到大没人敢打过我!你这野种敢打我!我打死你!”

    这下,什么温柔淑女,什么皇室礼仪,通通都不顾了,夙霞死死拽住夙裳,只想掐死她。

    很快两人就扭成了一团,你抓我头发我揪你衣服,偏偏夙裳有武功底子,夙霞明显处于下风,没多久夙霞就惨叫连连,“啊你这个贱人,你敢掐我,来人啊,来人,给本公主杀了她!”

    门外突然冲进来很多侍卫,持刀对着夙裳,“快放开朝阳公主!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此时,巧思咻地拔剑挡在夙裳面前,厉声喝道,“谁敢上前!这是刚回国的妍瑛公主,你们敢放肆一下试试!”

    “啊她不是公主,她就是一个野种,救我呀,你们这群废物!信不信本公主叫母妃杀了你们,还不快救本公主,杀了这贱人!”

    “你们上前一步试试!”看着蠢蠢欲动的众人,夙裳一把掀起夙霞的身体就往窗外凑,脸上带着艳丽的笑容,“信不信我把她扔下去!”

    这么一折腾,天已经大亮,外面的街道上人山人海,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反正喊叫声震天,高呼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倒是完全没人注意到这个窗口发生的事。

    以至于夙霞吓得如何尖叫,就是没人理她。

    “夙裳,你敢松手,你也别想好过!哇啊......别,别松手......呜呜......”夙裳微微动了下手脚,就见夙霞魂飞魄散的尖叫了起来,抓着她的手开始求饶,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配上已经歪了的发髻,花了的妆容,看起来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夙裳心里顿时舒坦极了,转念一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伤了她还会有麻烦。

    狭长的凤眸突然间扫到外面的一抹身影,夙裳突然弯唇笑了,“好姐姐,别怕,妹妹这就救你上来。”

    说着,她就在把夙霞拽上来的那一瞬间,突然整个人往后一仰,夙霞瞪大了眼睛,脑子空白的看着她掉了下去,那张美丽的脸惊叫着,“姐姐,你推我干什么?”

    “公主!”巧思推开已经呆掉的夙霞,爬上窗口尖叫,却见她家公主此刻正被一个人抱在怀里,细细一看,那人竟然是战王殿下!!

第十一章:缘生,中二师弟

    “哇啊”事出突然,众人一阵喧哗。

    只见凭空飞出一抹红,刚好落到他们伟大的战王殿下的怀里,还不怕死的圈上了他们战王爷的脖子。

    热闹的气氛突然僵化,大街上的百姓瞬间安静了下来。

    夙裳微微睁开眼,抱紧了宣夜的脖子,笑眯眯地看着宣夜,调侃道,“小夜夜,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好巧哦......”

    巧你个头!

    宣夜瞬间黑了脸,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夙裳,“你这么在这里?下去!”

    他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个花痴女,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出现在他面前,还是以这种方式!

    夙裳紧紧地抱着她的脖子,勾起一抹魅惑的笑容,“不放。”

    “你放不放?信不信本王丢你下去!”宣夜目光凌厉地瞪着她,正要把她丢下去,却见她突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

    楼上的夙霞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当下气得恨不得立马跳下去掐死夙裳,竟敢抱着她的战王殿下!气死她了!

    这个贱人!

    “啊,那不是妍瑛公主吗?就是战王殿下救的妍瑛公主啊!”人群中不知道有谁叫了一声,所有的人都反应过来了,顿时热闹了起来。

    “早就听说战王爷和妍瑛公主在野狼岭一见钟情,从此至死不渝。没想到今日亲眼见到,真是般配的一对啊!”

    “是啊是啊!咱们战王爷这么厉害,也只有这么美的公主才配得上啊!”

    这些人的谈论没有逃过宣夜的耳朵,这下他是想把夙裳丢下都不可能了。

    宣夜暗自咬牙,突然反手紧抱住假晕的夙裳,目光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好,记住!这是你自己惹上本王的!”

    夙裳紧闭的眼睛没有睁开,嘴角却偷偷挂上了一抹笑容。

    永和医馆。

    顾染泡了药浴,又在身上的伤口抹了药膏。

    饱饱的吃了一顿后,就疲惫地倒在软软的床上舒舒服服的睡着了,任谁也叫不醒,后来赫宸急忙拉来医馆主人阮大夫给看看,结果只是太累了。

    于是赫宸就没再打扰她,这一觉睡到了第二日黄昏才被饿醒。

    顾染打了个哈欠,穿好衣服就慢慢悠悠的下了楼。

    “哎呀,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楼下,赫宸正和一个长相秀美的姑娘说说笑笑,见到她一脸睡意朦胧的来了,连忙凑上前去围着她前前后后的看了个遍,“你的脚还疼吗?来来来,快坐下。阮大夫,快来给她看看!”

    顾染轻轻地督了他一眼,顺从的坐到了赫宸的位置上。

    这臭小子说他是封箬的师弟,虽然不能完全相信,但是他又是给她找大夫,又是给她花大价钱买药的,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坏人。

    虽然他之前还狠狠地坑了她一把,但是从她脚上身上伤口的恢复程度来看,这家伙买的药不是凡品。

    既如此,她也就懒得跟他计较了。

    “我饿了,能先吃饭吗?”

    顾染刚坐下就感受到对面一道炙热的目光,眼皮一抬就刚好捕捉到对面姑娘眼中一闪而过的羡慕......还有嫉妒??

    “不行师姐,我们先看病,等会再去吃饭,不然谁知道你是不是吃完饭就又睡着了。”赫宸急切的喊来一个面容和善的白发老者,顾染见此也只好勒紧裤腰带了,“那就麻烦阮大夫了。”

    顾染又扫了眼对面的姑娘,只见人家眼中的嫉妒之色越发的浓了。

    状似无意的扫了眼赫宸的身影,顾染心中顿时了然,呵呵,感情她这是带了一个招蜂引蝶的蜜罐在身边呀!

    “阮大夫你赶紧瞧瞧,她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以前的她可没有现在这么好说话,而且还不记得我了,真的是失忆了吗?”赫宸紧张地望着阮大夫,阮大夫摸了摸长长的白胡子,皱紧了眉头,

    “这可不好说,姑娘,请让老夫先给你把把脉。”

    顾染依言的伸出了手腕,闭上了眼睛开始养神。

    “昨日这位姑娘一身狼狈,恕柔儿眼拙,竟不想封姑娘竟也是这般清丽无双的美人。”这时,阮柔娇滴滴的声音突然响起,顾染平白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好一朵柔弱的小白花!

    顾染睁开眼睛,礼貌的笑了笑,“姑娘谬赞了,长得一般,还凑合。”

    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倒是阮柔一阵尴尬,这回又低下头不出声了。

    赫宸瞬间瞪大了眼睛,这,这不是他认识的封箬吧?当初在千机阁,她可是自称千机阁第一美人,容不得别人说她一句不是,一口一个姑奶奶的,本着能动手绝不动口的原则,逼着所有弟子承认她是最美的!

    “大,大夫啊,她到底是怎么了?”赫宸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个彬彬有礼又谦和大方的封箬,不是真的吧?

    “咦......怪哉,姑娘当真是失忆了么?除去身上的刮伤以及关节骨头轻微错位之外,姑娘头部并未受多大撞击,没道理会失忆啊......”阮大夫深深地蹙起了眉头,疑惑的望向顾染,“姑娘可还记得些什么?”

    “嗯……记得不全,但我依稀记得有人打伤了我,还把我推下山坡。”顾染支支吾吾的说得模棱两可,看着众人疑惑地盯着她,她脸上却带着“别看我,我也不清楚”的无辜表情。

    赫宸的眉头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呃……有可能姑娘是因为惊吓过度?这样也可能会出现暂时性失忆的情况。”阮大夫愣了半晌,找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才道,“真是对不住,姑娘这失忆症恐怕老夫无能为力了。”

    “没事,说不定我哪天就想都起来了,阮大夫不必自责。”顾染倒是看得开,宽慰了阮大夫几句,这才又看向赫宸,“我真的饿了,师弟请我吃饭。”

    “……”赫宸嘴角微扯,“行,不过就这一次了,你可别把我当成你的钱袋了。”

    “你这臭小子怕是忘了戏弄我的事了吧?”顾染站了起来,眯起眼睛看着他,“不该请我吃饭吗?”

    “好好,我们这就走。”赫宸尴尬的笑了笑,一口答应,两人正要往外走,却听见阮柔的声音响起,“公子要走了么?”

    “嗯,麻烦姑娘准备一辆马车,钱我给够了的。”

    看着阮柔依依不舍的目光流连在赫宸身上,顾染很不厚道的笑了两声,“哈哈!”

    “师姐为何发笑?”赫宸一头雾水的看着顾染忍俊不禁的模样。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了一句诗,师弟可听说过,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顾染半开玩笑的盯着赫宸,却见他一怔,转过头去,“没听说过,师姐是想起了大师兄?”

    “哎呀,我说的是你身后那个阮柔姑娘,只缘与君初相逢,从此思君朝与暮,她自见到你,心就丢了。”顾染叹息似的最后看了一眼阮柔,拍了拍赫宸的肩,“怎么样?要不要收了她?除了太腻歪,其实她长得还不错。”

    “师姐,我不喜欢她。”赫宸极认真看了顾染一眼,拽着她匆匆走了,一点留恋也没留给阮柔。

    顾染也懒得管这闲事,刚打了个哈欠,又听见耳边赫宸的声音响了起来,“师姐,我只会钟情于我喜欢的人,两人白头到老,生死不离。就像戏文里讲的那样,就像我爹对我娘那样,就像师姐和大师兄那样,情比金坚,矢志不渝。”

    顾染白了他一眼,没理会他,又是个被说书先生耽搁的中二少年!

    “师姐还在生大师兄的气?哎呀!你失忆了,但你应该还记得大师兄吧?”少年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的紧张,“戏文里说过,爱情可以突破一切障碍!就算你不记得大师兄,等见到大师兄,你就可能都想起来了!”

    “......”

    那些都是假的好不好!怎么跟乔那家伙一样!非要相信小说?

    见顾染一脸的无所谓,赫宸急了,“真不记得了?”

    “记得怎样?不记得又怎样?填饱肚子最要紧好不好!”到了饭馆门口,顾染一头就钻了进去,留下赫宸一脸懵圈的呆在原地。

    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

    她真的是封箬吗?

    现在除了长得一样,性子完全对不上,还总给人一种陌生的感觉!

第十二章:缘生,妻由天定

    “小二,你们这什么最好吃?”

    顾染一进店就随便找了个位置,对面前的小二问道。

    “姑娘第一次来本店吗?咱们这好吃的可多了,嗯,姑娘要不要来点本店的招牌菜?”

    小二见面前这两位衣着不凡,态度极其恭敬,“八宝醉鸭,珍珠鱼,三花汤。这三样,样样都好吃,姑娘你看?”

    “三样都来一份吧,快点啊。”顾染听得胃里一阵翻滚,只差没流口水了。赫宸盯了眼邻桌的满桌的菜,转向顾染,“师姐,就三样?”

    “放心,我就吃这最好的三样,其他的,你随意。”

    “……”赫宸突然眉心一跳,等等,她这意思……这三样都是她一个人的?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她问,“师弟,你不点吗?”

    赫宸顿时一脸的委屈,却复听见顾染道,“师弟不会是在心疼这三样菜吧?”

    “哪有!来,小二,给我也来份一样的。”赫宸下意识的反驳,却突然发现顾染笑眯眯的看着他,一脸的狐狸样。

    天啊,这封箬变得好狡猾……

    那一瞬间,她的脸上明明带着笑,但那双大大的眼睛却沉静如水,深不可测……

    这样的封箬,他从来没见过……

    “顾染……”

    这时,一道虚弱的声音突然打破了两人的僵持,顾染脸色一变,差点激动得跳起来,“封,封箬?你没事了?”

    “快,快走……咳咳……”封箬好不容易憋出两个字,又急促的咳了起来,顾染担忧的话还没说出口,封箬急切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别多问,赶紧走!蒙,蒙欣在这里,我现在帮不了你,快跑……”

    “你说什么?在这?在哪里?封箬你别说话,我走就是了。”顾染蹭的一下站起来,一边扫视着周围的人,一边拉过赫宸,“走,快点!”

    “怎么了?菜都还没上呢?”赫宸一脸的惊讶看着慌乱的顾染,“出什么事了?”

    正在观察四周的顾染却突然间对上一双刚好转过来的眼睛,她还没来得及看清那眼神中蕴含的意思,就见对方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是封箬!她竟然没死?真是冤家路窄,来呀,给我抓住她!”

    顷刻间,前面那几桌的人不知从哪儿变出来的武器,一个个的持刀剑冲这边杀来。

    邻边几桌的平头百姓见状,纷纷慌忙逃离。

    霎时间,尖叫声不断。

    顾染和赫宸趁乱往门口跑,却被一个便衣打扮的姑娘长剑一伸给拦住了,“哼!想不到你如此命大,毒毒不死你,摔也摔不死你,好哇,我倒要看看,我这宝剑,杀不杀得死你!”

    呵!老天就是不想让她好过是吧!

    刚出龙潭,这又入虎穴啊!

    顾染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呃……那个,我说我不是封箬,你信吗?”

    封箬,“……”

    赫宸,“……”这不是废话吗?!

    “哈哈哈……”蒙欣忽然大笑,掏出一块白色的玉佩晃了晃,“你不是封箬,哈哈哈……你是傻了吗!哼!那这个你封家的传家玉佩你该认识吧,莫非你不想要它了?”

    “顾染!玉佩,玉佩必须拿回来,咳咳咳……那是娘亲认我的信物……该死的蒙欣!”玉佩一亮出来,封箬就急躁了起来,叫嚷着必须抢回来。

    顾染皱紧了眉头,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封箬,你说,我用这个身体,你来指挥,这可能吗?”

    “这,不好说......”封箬停顿了一会,又道,“可也不是没有可能......”

    蒙欣见他们身陷困境,心下一阵得意,却在这个空档突然感觉一阵劲风划过手边,她诧异地瞪大眼睛,便见手中的玉佩不翼而飞了,紧接着她眼前紫光一闪,便被一掌击倒在地。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紫衣少年带着顾染飞窜了出去,她气得破口大骂,“大意了!不想那小子竟也会两招!给我追,杀了他们!”

    那些人领命纷纷追出去,不一会,其中一个人仓皇回来,“主子,他们事先准备了马车,此刻已经走远了,似是往凤郢国边境去了。”

    “废物!”蒙欣蹭的一下爬起来,猝不及防的一脚踹向他,“还不给我追!让她顺利回到凤郢国,坏了母亲大人的计划,你们都可以去见阎王爷了!”

    黎卉国朝堂上,

    “臣回京述职,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宣夜立于朝堂上,冲龙椅上的夙绝行礼。

    “爱卿快快免礼,此刻大捷,爱卿功不可没,朕要好好赏赐你,爱卿,你有什么想要的?朕都满足你!”夙绝笑意盈盈的望着朝堂上那抹刚正不屈的身影,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垂帘后的人影。

    没想到夙绝刚望过去,帘后的淑太妃便开口了,“皇帝,战王这些年什么赏赐没有?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战王府都快堆不下了。要说偌大个战王府当真缺了什么,那就是该有个女主人好好整理一下这个战王府了。”

    “皇帝,你说呢。”

    说?说什么!你都这样说了,他还能说什么!

    夙绝压下心头的不舒服,笑着附和道,“对啊,你小子和朕差不多大,朕都有三千佳丽了,你这后院里倒是干净的令人称奇啊。你年岁可不小了,是该有个红颜知己了,不然先皇都该怨朕没有照顾好你。哈哈哈......”

    “多谢皇上美意,只是臣还暂时没有成家的打算。”宣夜垂下眸子,一口回绝。

    淑太妃一听,顿时不悦,“宣夜啊,早年先帝回回与你赐婚,你总以‘男儿志在四方,未立业不可成家’诸多理由拒绝,如今你功成名就,还有什么好推脱的!莫非真如坊间传闻那般,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淑太妃话一落,诸大臣纷纷看向殿中这位年轻的战王爷,那目光别提多怪异了。

    他们这位战王啥都好,就是不近女色,府中至今无一侍妾,连个丫环都没有。他也很少待在府中,更多的时间都在军营。

    不少人怀疑这位伟大的战王有断袖之癖,甚至曾一度传言,他去过那啥,专养小倌的青楼春风楼啥的......

    唉,如此壮年郎,可惜啊可惜......

    “哎~太妃此言差矣,朕可是听说战王与妍瑛公主在野狼岭一见钟情,早上回京之时,又和妍瑛公主抱在一起,看来,战王并非对女人无意,只是未遇到合适的女子罢了。”夙绝突然开口,抢在宣夜之前,直接驳回了淑太妃的话。

    夙绝算是在替宣夜解围,但未免没有拉拢他之意。

    宣夜眸色微沉,没打算说话,他早就听说,如今皇宫局势一分为二,以皇帝为首的保皇派,还有以淑太妃为首的太妃党。

    如今他回国,这两派必定想拉拢他。

    果然,淑太妃可不能让皇帝得到他这一大助手,顿时气得头上的流苏直打颤,“皇帝,这种民间戏说可当不得真,战王殿下战功赫赫,夙裳却是一个刚回国的民间公主,这两人怎么可能登对儿?据霞儿说,夙裳举止粗俗,还对霞儿动武,这样的丫头怎么配得上战王!”

    “太妃,当街的所有百姓可是亲眼所见,裳儿是被霞儿从二楼推下去的,若非战王相救,裳儿可就凶多吉少了,到那时,霞儿可脱不了责任!”

    夙绝怎么会不知道淑太妃打的什么算盘。

    哦,我妹妹嫁不得,你闺女就嫁得了?

    休想!

    看似和平的两人今日突然争吵起来,朝堂上的局势瞬间诡谲多变了起来。

    宣夜知道,他若不从这夙裳和夙霞中选一个当他的战王妃,只怕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可选其中一个势必会得罪另一个!

    宣夜突然笑了,言语间带着迫人之风,“皇上,太妃娘娘,臣相信上天自有它的安排,该来的始终会来,望陛下,娘娘莫要强人所难……”

    他的意思很明显,夙裳还是夙霞,他都不选!

    他的妻子,由天定!

第十三章:缘生,接尘宴会

    妍瑛宫

    铜镜中的美人纤细的双手轻托着玉瓷般的小脸,含笑的眸子荡漾着不知名的水波,嫣红的唇角微勾,徒增一股媚然的神色,令人眼前如忽的绽开一朵艳丽的玫瑰那般夺人心魄。

    “哎呀我的公主您这是怎么了?”巧思抱着衣服出来便见夙裳这般模样,笑着打趣道,“公主自从被战王抱回宫后就一直对着镜子笑,这是有什么大喜事啊!嗯......让奴婢来猜猜,公主莫不是心仪战王殿下吧?”

    “呵呵,死丫头惯会取笑你家公主,不过你倒没说错,本公主就是喜欢战王,这般有趣的人,以后的日子不会无聊了。”夙裳嗔了巧思一句,笑得无比娇俏,当真是美艳不可方物,如果忽视掉她眼中满满的算计的话。

    “哈!可是战王殿下似乎对公主无意呀,而且公主的反常举动可吓着殿下了。”巧思把衣服放在象牙床上,笑道,“尚衣局送来的衣裳,公主穿上后去参加接尘宴,巧思把公主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公主早点抓住王爷的心。”

    “哼,本公主本来就是漂漂亮亮的,他宣夜迟早会喜欢本公主的!”夙裳盯着镜中笑得美艳无双的自己,一脸的得意。

    小说里,美丽的女主都会赢得男主的心的!

    她也不例外!

    纤纤细手不自觉的摸上那件明艳的华贵衣裳,笑容逐渐加深,她似乎已经看到宣夜痴情的望着她的模样了,不过很快,她的笑容明显僵下来,“这衣服......不会是淑太妃送过来的吧?”

    巧思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不对劲,“公主是怀疑,这衣服被人做过手脚了?”

    “不是怀疑,是确信。”夙裳扯过衣裳猛地一抖,只见衣裳散开之后,料子里面嵌着两根细小的银针,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公主!我们不要穿,淑太妃太过分了!”巧思惊愣过后,小脸瞬间染上愤怒,愤愤不平的怒道,“竟然干这种龌龊的事!”

    “人家都送来了,不穿岂不是打人家的脸吗!”夙裳笑得有些冷,从衣服中取出那两根银针,“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把这个给巧雁,她知道该怎么做。”

    “好了,隔墙有耳,这妍瑛宫多得是淑太妃的眼线,让巧雁小心些,莫要打草惊蛇。巧思,你要多跟巧雁学学,别总是这么粗心。”夙裳笑得那般娇媚,眼神之中却带上一抹凌厉。

    这是一场给她和战王的接尘宴。

    接尘宴在芙蓉殿举行,夙裳到的时候,大多数的大臣及其家眷已经落座了。

    “妍瑛公主到--”

    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众人皆往门口望去,想要一睹这位皇帝亲妹妹的真容,毕竟当年的皇后可是黎卉国第一美人啊。

    “哼!狐狸精!”夙霞嫉妒的两眼发红,咬牙切齿的骂道。下一秒却被淑太妃一眼给瞪了回去,她极不乐意的站起来,强笑道,“妹妹来了,这边坐。”

    夙裳笑而不语,乖巧的坐了过去。

    “裳儿身体可还有哪里不舒服?若是有,千万别憋在心里,只管来找皇兄,有什么缺的物什,直接向你皇嫂要便是。”夙绝轻笑着看了一眼夙裳,又回头直直地看向旁边的女子,笑得一脸的宠溺。

    “哎呀皇上,裳儿哪里像有事的样子。”夙裳还未答话,一道半笑半嗤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裳儿得战王爷相救,还让战王亲自护送回宫,不过受了点惊吓,哪有什么大事?”

    夙裳细长的黛眉微皱,不动声色的看向笑得一脸灿烂的皇后,“皇嫂说得极是,多亏了战王殿下,不然,今日的接尘宴怕是只有战王一个主人了。”

    这皇后说话别有深意,似是有意针对她,可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她,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她?

    “哦?原来公主是被人推下楼的,本王还以为公主有意对本王投怀送抱呢!”宣夜笑声张狂,语气故意在“有意”两个字上婉转停留了一会,这才大步从殿外走进来。

    丰神俊朗的脸庞,高大挺拔的身姿,顿时让殿中的姑娘们纷纷红了脸,眼睛冒着桃心。

    夙裳笑了,忍住心头的兴奋与激动,“王爷说笑了,裳儿若是对你投怀送抱,也不至于直接从二楼跳下去吧。万一王爷不接或则没接住呢?那裳儿可不得亏死了!”

    “好了,今儿个是你们俩的接尘宴,可不能让你们俩在这里斗嘴,伤了和气。”皇后突然开口制止住两人,望向一边的夙绝,“皇上,宴会可以开始了吧。”

    “当然可以。”夙绝听到皇后开口,笑得无比温柔,连忙一口应下。

    音乐响起,舞姬在场中翩翩起舞,座中的大臣们也放松了下来,与旁边的人侃侃而谈。

    夙裳懒于欣赏场中的美人,却在不经意间注意到皇后一直在盯着她,那目光时而温和,时而淡然,时而却带着一丝浅浅的恨意。

    但是当她一回望过去,皇后却偏头又和夙绝说起悄悄话了。

    这皇后什么意思?老是盯着她看!

    莫非是她长得太漂亮了?

    嗯,一定是嫉妒她长得比她美!

    夙裳不舒服的转移视线,却见那边的宣夜刚好看向她。

    夙裳黛眉轻挑,端起桌上的美酒凌空晃了晃,那边的宣夜立马端起酒杯晃荡以回应。

    嘿!这战王转性了?

    竟然愿意理她了?!

    然而此刻夙裳顾不得高兴,却突然感觉那道不善的目光又来了,她美眸一扫,刚好见到皇后眼中那止不住的恨意,突然嘴角一勾。

    哎呀,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这皇后喜欢宣夜啊!

    想起夙绝看着皇后那深情的眼神,夙裳好像看到了一顶绿帽子正晃荡在夙绝的头顶。

    哎呀,这戏越来越精彩了!

    她不插一脚绝对会遗憾终生!

    日头渐斜,红霞布满天边,美轮美奂,然而这番美景对于两个正在逃命的人来说,根本不屑一顾!

    “师弟......我不行了......”顾染苍白的小脸紧皱,很是不适。

    “你怎么了?”赫宸乍一眼见到这样子的顾染,倒是吓了一跳。

    “我,我晕马车......”顾染只觉得胸口闷闷的,胃里翻江倒海,喉咙里似乎随时可能有东西会冲出来,“停,停车......”

    赫宸眉头紧锁,“师姐,那些人离我们不足两里,此刻停车如同送死啊。”

    话虽如此,但他还是停下了马车,顾染飞也似的跳下马车,急道,“收拾好东西,寻个好时机,把马车赶下山崖。”

    听见身后的马蹄声渐近,顾染迅速钻进一边的丛林里藏好,赫宸等那些人追上来之后,对准马屁股就是猛地一拍,马儿吃痛嘶叫着往山崖冲去,赫宸则闪身进入顾染那边的丛林里,“嘿嘿,师姐真是高见!”

    于是蒙欣等人刚好看见的,就是这幅车毁人亡的景象。

    “主子,他们坠崖了!”

    蒙欣看了看这条弯道,又瞧了瞧旁边的悬崖,蓦地冷笑。“虽是弯道,但马识路,无论如何也坠不了崖!”

    “四下搜!他们不是躲起来就是抄小道跑了!”

    蒙欣一声令下,身后的人便分散搜寻而来。

    顾染和赫宸躲在一边的丛林中,大气也不敢出,见此情形,顾染挑眉,哟!这蒙欣还挺有脑子的嘛!

    顾染见人越来越近,连忙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松了一口气。

    当转头望向赫宸时,顿时一惊。

    他居然穿着紫色这么明显的衣服!!

    电光火石之间,她连忙解开外衣扑向赫宸,挡在他身前,紧紧地抱住他,以防止他挣脱而带来动静。

    “......”

    赫宸瞬间僵硬了身体,下意识开始挣扎。

    “别动!”顾染一双眼睛紧紧跟随着往这边搜来的两人,蹙眉轻轻低喝。

第十四章:缘生,情之所起

    赫宸果然不敢乱动了。

    不过女孩子温温软软的身体紧紧的贴着自己,淡淡的香味萦绕在鼻尖。

    这种感觉,太,太,太尴尬了……

    他的身体更加僵硬了。

    红晕渐渐爬上少年干净白皙的脸庞,他脑中一片空白,只有突然冒出来的一个词。

    软香温玉……

    “主子,没有。”

    蒙欣听完后立刻皱紧了眉头,蓦地大喝,“不好!他们定是在半道就下了车,早就跑了!你们这群废物,还不快回去追!”

    蒙欣匆匆带着人往回走,待四下无动静时,顾染才得意地笑了起来,“哈哈!还以为她有多聪明呢,也不过如此!”

    “师弟,咱们安全了!”顾染喜形于色,转过头来却见赫宸呆滞的小脸,别样的怪异。

    “师,师姐,能不能……先起来……”

    顾染挑眉,松开他后站起来,“原来害羞了,纯情小师弟?”

    赫宸一脸的窘迫,声音有点委屈,“师姐……方才为何突然……”

    “那个,真是不好意思哈,情况紧急,你那么鲜艳的衣服颜色,势必会暴露,不过谁让我刚好穿的绿色衣服呢,替你挡挡而已。”

    顾染见人家一副被欺辱了的模样,顿时有些招架不住,连忙转移话题,“现在蒙欣抄小道去了,我们走大路,方便又安全,快走吧。”

    说完,也不管他,径直缓缓地走了。

    百无聊赖的宴会上,好不容易找到亮点的夙裳只看着皇后,夙绝和宣夜之间的互动。

    直到战王突然起身离开,然后夙裳又见皇后也寻个借口离开了。

    夙裳看了看时不时瞪她一眼的夙霞,也找了个如厕的借口尾随一道看戏去了。

    天已近黄昏,可是皇宫里还是亮堂堂的,夙裳无意间见到不远处的两人似是起了争执,相互推搡,似乎还吵了起来。

    夙裳好奇的伸长了脖子,使劲的听了起来,奈何耳朵不给力,实在是听不真切。

    哎?她可是在帮她亲哥哥抓奸呢,怎么弄得她是一贼似的。

    夙裳极其无语的看着两人间的拉扯,完全没有下一步的进展,于是也无聊的悄悄起身准备回去,然而一回头便对上夙霞那张盛气凌人的脸,“不是如厕吗?你躲这里偷偷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莫不是在会情郎?”

    “会情郎?你这脑洞还真大!说不准就是你自个儿想呢!”夙裳白了夙霞一眼,心头暗暗冷笑,哼!她可是来抓奸的!

    会你哪门子的情郎!

    想着她回头望向那边的桥上,却见两人已不见了踪影。

    难不成被发现了?都怪这夙霞!

    夙裳刚回头,却见夙霞正双眼冒火地冲向她,猛地一推,“扑通”一声,夙裳完美的掉入了水中。

    浑身忽的凉了起来,夙裳条件反射地在水中扑腾,挣扎着,“妈呀,救命!我不会游泳……”

    岸上的夙霞冷眼看着她在水中猛地大叫,湖中溅起阵阵水花,却笑了起来,“哎呀,妹妹怎的这么不小心,姐姐也不会凫水,这可如何是好啊……”

    力气一点点地流失,手无可抓之物,夙裳只觉得大脑因缺氧而头晕,一张口,便觉得湖水猛灌进来,无法呼吸……

    好累啊,她又要死了吗?这次好不容易当了回美女,还没玩够就结束了,真是自古红颜多薄命……

    忽的,一个人影游了过来,一把环过她的腰就努力往上拉,夙裳只觉得这手臂很是有力,似乎还有些熟悉……

    不过不待她多想,她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宣夜抱着夙裳游到了岸边,阴沉着脸盯着夙霞冷喝,“还愣着作甚?叫太医院那帮老顽固赶紧过来,想看着她死吗!”

    “战,战王……”夙霞被这个样子的宣夜吓得呆在一边,还是皇后敛眸转身离去,只是紧捏着的手泄露了她此刻的紧张。

    宣夜竟然为一个女人生气了?莫非他动心了?

    夜色如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一簇火光格外引人注目,两个人影围火而坐,远处渺渺的传来一声兽叫,吓得顾染猛地回头警惕的扫向四周。

    当发现无一物时,又暗自松了一口气,大半夜的在野外过夜,她还真是第一次。

    这寂静又诡秘的野外,格外渗得慌。

    夜风拂过,顾染不禁打了个寒颤,深夜野外湿气重,倒显得凉意重重。

    顾染耸了耸脖子,望向火光边一脸认真的少年,他正在火上烤着刚打来的野味,丝丝肉香弥漫开来。

    顾染定眼望去,只见烤肉外表烤得黄澄澄的,泛着晶亮的油光,香味纯正。

    嘿,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有两把刷子!

    “师弟厨艺娴熟,烤法精炼,我看师弟不像千机阁弟子,倒像个掌勺多年的大厨!”顾染咽下快泛滥的口水,目光如炬的盯着烤肉。

    顾染的语气中明显带着怀疑,但赫宸却像没听出来一样,倒摸了摸头,扬起一抹干净无邪的笑容,笑得极其无害。

    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些晃神,拥有这般澄澈笑容的少年,不会是坏人吧?

    “师姐失忆了,自然不记得了,其实我并没有修习千机阁功法的资质,当初得进千机阁全赖师姐心善,让我在千机阁有一席之地。师弟感激不尽,可惜师弟是个不争气的,只喜欢安于厨房研究菜式,或者到风月场所听听小曲,看看戏。”

    赫宸低下脑袋,神情有些落寞。

    “这有什么?人活在世上不就求一个顺心意吗?做自己喜欢的事,死也无憾了。”

    顾染拍了拍赫宸低下去的脑袋,突然觉得他的头发软软的,忍不住又揉了揉,脸上自然而然的扬起一抹温和的微笑,

    “谁说你不争气了!你可是刚从蒙欣手中把我救了出来,还抢回了我的玉佩,我还没有谢谢你呢。”

    “师,师姐……”赫宸抬头看向面前笑得温柔的姑娘,跳跃的火光照在她白皙的小脸上,眼神带着柔和的光芒,整个人安定祥和的,只静静的注视着他。

    “可我记得师姐曾说过,君子远庖厨,还说只会做饭的男人最窝囊了。”似是被她的眼神烫了一下,赫宸连忙低下了头轻喃道。

    在顾染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耳根红得有些异常。

    这样的封箬好陌生,但莫名的,他并不反感,反而有点窃喜……咳咳!

    虽然有些……但一个人的眼中只有他的感觉,真好。

第十五章:缘生,夜黑风高

    “咳咳……亏得他还记得,看来当年的一顿揍,倒让他长了记性!”封箬傲娇的声音响了起来。

    “嗯?我说过吗?呵呵,可能是以前的我说过的吧,可是我不记得了。其实我也喜欢吃着美食看看小说,说起来,咱俩的爱好还差不多呢。”

    顾染没理会封箬的话,专门和她唱反调似的,反而摸了摸赫宸的脑袋,一脸餍足的样子,“以后跟着师姐我吧,我才不像你以前那个师姐那般霸道!”

    话刚落下,封箬就怒了,“顾染,你说谁霸道!”

    “嘿嘿!谁回答就是谁!”

    “你!”

    看着突然间类似自言自语的顾染,赫宸白净的脸上浮起一丝疑惑。

    “师姐在对我说话?”

    顾染眉心一跳,面色不改的抬眼扫了一下他,绽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这荒郊野岭的,只有你这么一个大活人坐在我旁边,不是对你说,难不成在对鬼说?”

    赫宸脸皮一红,又垂下了脑袋。

    倒是封箬一阵冷笑,“顾染,你拐着弯骂我是鬼吧!到底谁才是占人身体的鬼啊!”

    “是我是我,没在说你。”顾染懒得跟她斗嘴,拿过赫宸手上的烤肉就开始吃了,“还是填饱肚子,好好睡一觉。”

    “真不巧,你怕是睡不了了!”顾染刚咬了两口肉,封箬就没好气的应了她一句。

    顾染微怔,但赫宸动作更快,瞬间站了起来,两三脚踩熄了火堆,转身便拦腰抱住了还懵圈着的顾染,脚尖轻点便咻地跃上了树枝。

    “啊”刚坐上树枝,那种悬空的危险感就彻底笼罩了顾染,吓得她失声叫了起来,好在赫宸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否则必定会引来那些人的注意。

    “嘘师姐,有人往这边过来了!”

    火光熄灭,四周瞬间暗淡下来,朦胧的月色中,只能看到不远处有两个模糊的黑影正急匆匆的往这边赶来。

    顾染身体微微颤抖着,抓着赫宸的手异常用力,她不断的深呼吸,自我催眠着,没事,没事,就上了树而已,不高,不高......

    “师姐莫非......恐高?”看着努力克制着自己的顾染,赫宸顿时生疑,一口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奇怪!他从未听谁说过,封箬竟然恐高?!

    “顾染你先忍着别动,后面还有人,而且数量不少。”脑海中突然响起封箬焦急的声音,顾染稳了稳心神,眸光一闪,低声对赫宸说道,“可能是我被蒙欣打下山坡之后留下的后遗症吧,现在一想到身体悬空的感觉就忍不住害怕。”

    “原来如此,师姐受苦了。”

    那两团黑影跑到了他们这棵树底下,森林深处的嘈杂声也越来越明显,不一会儿,无数的火光星星点点的出现在了森林边缘。

    “哎?明明......看到这边有火光,怎么没了?完了!这下我,我们逃不掉了......”树底下的两个人似是跑得累了,其中一个人还一时不慎,脚一扭便摔倒在了地上,另一个人马上去扶他,“少爷,你没事吧,赶紧起来,他们,他们就要追上来了。”

    地上那个人累得喘不上气,目光掠过四周,忽而低声冷笑,“火堆还有火星余温,人应该是躲起来了,很明显,人家并不愿意趟这趟浑水。”

    他稍稍稳了下气息,又道,“小六,你快走吧,别管我了。”

    “那怎么行,少爷,要走一起走!”

    “我叫你走听不懂吗!我伤了脚走不了,你要陪我一起死吗!走!”

    “不,少爷不走,小六也不走!”

    树上看戏的两人顿时一头黑线,赫宸挑眉,唇角缓缓勾了起来,“好一对情深意重的主仆,师姐,不帮帮他们都说不过去啊。”

    顾染蹙眉,就凭他们两个人,而且她还“武功尽失”,自身难保还管别人?

    不行,不能帮。

    然而她还未开口,赫宸却突然出手,一枚石子咻地自暗处飞出,猛地打在那个小六腿上,小六惨叫一声,也倒在了地上。

    “啊哈!既然都不想走,小爷就成全你们咯!嘿嘿大恩不言谢啊!”

    顾染,“......”

    剧情不对啊,不是帮人来的吗?

    这时,那群举着火把的人已然而至,顺顺利利的就将两人打包带走,末了还留下一声唾骂,“小兔崽子,老子是这鹰嘴湾的山大王,整个鹰嘴湾都是老子的!还想跑!跑得了吗!哼!带走!”

    “赫宸这死小子,死性不改!人命好玩吗!师父的教诲都记到哪里去了!”如此局面登时惹恼了封箬,她愤愤不平的叫嚷了起来,“气死姑奶奶了!我......顾染也不拦住他!有他这么害人的吗!实在是本姑奶奶现在......不然,非揍得他长了记性才好!”

    难怪这赫宸在小镇那般戏弄她!感情这封箬没少揍他呀!

    “我,啊”顾染正要说什么,怎料这树枝突然咔的一声,抖动了一下,吓得顾染汗毛竖立,连忙抱住了赫宸。

    赫宸运功跃下树枝,着地后,顾染就松开了他,两人脸上透着一丝尴尬。

    不过顾染是觉得自己太丢人了,而赫宸则是实实在在的害羞了。

    “咳咳!你还记得师父的教诲吗!做人哪,就算不帮人,也不能害人!更不能自以为是的帮人!”顾染神情严肃了下来,眸子沉静如潭水,直直地盯着赫宸,“知道错了吗?”

    “师姐,我错了!下次不会了!”赫宸被她看得心头一虚,连忙低头认错。

    嗯,知错就改都是好孩子!

    “好吧,这次就饶了你了。”顾染是个吃软的性子,见他乖乖认错的样子,也懒得追究了。

    “师姐,你变了真好!没有以前暴力,没有以前粗鲁,突然觉得师姐好漂亮,大师兄一定会喜欢师姐的!”

    不得不说,这赫宸有时候很调皮,但这嘴倒是甜得很。

    “这混账,说你好,说你漂亮,就是说本姑奶奶不好,本姑奶奶丑!大师兄不会喜欢我!这臭小子真是皮痒了,欠揍!”

    封箬的声音极其愤怒,大有撕碎了赫宸的架势。

    “......”顾染默默地拿起手中的烤肉,安静地吃了起来。

    天边刚显鱼肚白,寂静的大堂便被渐渐嘈杂的声音打破了,灯火通明的大堂还弥漫着冷清的气息。

    堂前那把主座上的人一袭黑衣,戴着一顶裹着黑纱的斗笠,虽然看不清其面容,但周身隐隐环绕的煞气却让堂下的众人纷纷正了颜色,“恭迎主人归来。”

    “主人?”椅子上的人突然嗤笑一声,忽的抄起一旁的茶杯掷于地上,怒喝,“你们眼中可还有我这个主人!”

    茶杯应声而碎,哐当的声音加上寒慕愤怒的话语,立刻让整个大堂肃静了下来。

    “主人息怒。”下堂为首的中年男子微愣之后,上前一步,嘴上说着恭敬之语,却无半分恭敬之态,“这次的事都是彪爷下的火焰令,属下们哪敢不从?毕竟,主人未在弑,当以彪爷之命是从。”

    寒慕腾的一下跳起来,正要教训他,却被冗涯拦了下来,“主人莫要冲动,这些事交给属下。”

    如果是以前的寒慕,这些事她都是直接交给冗涯,而且以前的寒慕也甚少在下人面前动怒。

    可是她舒粒就忍不了!

    要不是那什么彪爷乱下命令,寒慕就不会亲自前往阻止,就不会遇到宣夜和云烈,就不会死!

    这弑是该好好清理一下了!

    寒慕黑色面纱下的眸子燃起怒火,大喝,“不用了,今日我来当一回真正意义上的主人。来人,把这个不知尊卑,以下犯上的家伙,给我丢到熔池里去!”

    熔池,熔岩池水,人一丢进去,别说没命,连骨头都捞不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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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缘锁介绍:
传说,集齐三块璇玑玉匙,可打开璇玑地图,揭开天缘书的秘密。
传说,天缘书聚天地之灵气,可通玄镜?既可追溯过去又可探测未来,还能活死人肉白骨?
传说,得天缘书可得天下!
咳......等等,这不是一个玄幻的故事!
好姐妹一朝齐穿越,宫斗?她是非天下第一美男不嫁的一国公主,看她如何玩转后宫,抱得美男归;权谋?她是能为五斗美食折腰的一国丞相,看她如何蛰伏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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