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大佬齐至
江天陵心头一凛。
青城山颠之战他也有所耳闻，但却没听过有杀手行动。
也就是说，在人海茫茫之中，林飞竟然记住了一个路人的相貌特征？
这特么是何等可怕的记忆？简直刷新了对人类记忆力的认知！
联想到先前惊人的一幕，江天陵不禁一阵望而兴叹。
事实上的确如此，林飞当时是瞥见过梦魇。不过以他炼体后期的修为，实在难以入眼。加之他没有散发出半点杀意，林飞也没有过多注视。
“既然天尊已经确定嫌犯面部特征，事情就好办多了。”江天陵说了一声，立即连上了公安机关的户口管理系统。
他以梦魇的容貌为依据，性别筛选为男，暂且将区域放在蓉城户口，于庞大的数据库中搜索匹配。
警用电脑的运算速度极快，最终搜出十几个容貌相似的身份证结果。江天陵接连点开查看，却发现都和监控上嫌疑人的面容对不上号。
“难道他不是蓉城户口？”江天陵眉头一皱，觉得很有可能。毕竟蓉城最为西蜀省会城市，外来人口占了很大一部分比例。
“我给省厅打个电话，申请接入省级户口系统。”江天陵咬了咬牙，决定大动干戈。
林飞制止道：“没必要。如果他是外省户口，你又向其他所有省申请权限吗？再说了，像这般的杀手，未必有记录在案吧？”
他顿了顿，复又摇头道：“就算真在西蜀查到他的档案了，又能如何？”
江天陵愣了一笑，随后苦笑道：“这倒也是，是我一时心急，糊涂了。只看这个杀手能不能沉住气，如果他冒头的话，天尊定然能一击制敌。”
林飞淡淡扫了他一眼，心说混到这个位置都必须得会溜须拍马吗？
“不用想了，这是个很能耐得住性子的杀手。”他平静道，“若非如此谨小慎微，他早死了。”
江天陵叹息着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若非这个杀手不愿露头，天尊又怎么会用得着自己？只需要杀手行动的刹那，天尊便能让他烟消云散。
“天尊尽管放心，”江天陵沉吟片刻，终于展露出自信和笃定的风采，“捉拿嫌犯是我们最擅长的事情。现在已经有了嫌疑犯的面部信息，倾蓉城上下所有警力，也定然拿下此人！”
在科技强警的今天，天网系统近乎将整个蓉城囊括其中。加上整个蓉城的可怕警力，料想这个凶手插翅也难逃法网！
林飞来这一趟，不仅让警方盯上了梦魇，甚至还要兴师动众，利用整个蓉城的警力执行抓捕。如果梦魇得知此事，不知道会不会激动得想骂娘？
林飞“嗯”了一声，随口提醒道：“不要打草惊蛇、增加不必要的伤亡，掌握他的动向就行了。”
江天陵认真道：“好，我知道了。”
事关暗夜组织的神秘杀手，他不敢有半点情敌怠慢。
林飞将此事交给江天陵，看了眼时间后，便离开警局前往都江堰。
江天陵想要亲自送他一程，被他随口拒绝了。
...
都江堰，翠月湖畔的广场。
此时广场上早就挤满了人，无数游客和古武高手都蜂拥而至。广场中间摆着一个巨大的石台，材质为极其坚固的花岗岩。这就是本次会武的擂台。
而在擂台前方，还有一排排座位。
短时间内搭建出这般规模的擂台和座位，可见宋家也上了心。至少是在和景区打了招呼后，雇人日夜赶工完成。
擂台周围站满了身材魁梧，目光凶狠的保镖侍卫，不少人腰间鼓鼓，显然都揣着武器。似乎只要在场有人稍有异动，便会被当场击毙一般。
气氛极为严肃。
不少游客围在外面，大气都不敢出。饶是他们也感觉到了非同寻常的气息，不仅是景区停车场停的诸多豪车让人咂舌，更因为几个令人心惊的存在。
凶名赫赫的白战，以及他爹和二叔，白家虎狼兄弟！
青城道门门主，叶秋！
青家家主青奋，以及他的女儿青立雪！
此时蓉城古武界和商界大佬齐聚，谁敢在这里捣乱便等同得罪整个蓉城，没有滔天实力，定然死无葬生之地。
陶潜眼见此景，顿时冷笑一声，心中大为得意。
什么蓉城古武界，不过一群乌合之众，三大宗师也没见谁敢不到场吧？
宋浩和陶英武在一旁拿着名单对照在场众人，很快便凑到陶潜耳边，压低声音道：“师父，人都到齐了。只是林飞还没来，不知道是不是去找那个林大师来帮忙了，得防着点。”
陶潜冷哼一声，倨傲道：“什么林大师，他要敢来，一并废了便是！”
宋浩顿时心中大定，嘿嘿笑道：“师父英明神武，他们和师父作对，简直是以卵击石！”
陶潜不耐烦地挥挥手，作为宗师强者这种恭维话听得太多，只是徒然生厌：“少废话，开始吧。”
他稳坐第一排当中的太师椅上，看着宋浩顺着阶梯上台，顿时露出了一丝冷笑。
“只要蓉城古武界任我调遣，到那时...何愁大计不成？”念及此处，陶潜眼中闪过一丝狂热之色。
宋浩走到台上，便听到白战冷笑一声：“区区炼体初期，也配站在上面和整个蓉城古武界对话？给我滚下来，让陶潜自己上台！”
白战一向直来直往，原本陶潜的霸道行径就让他满心愤懑。而今面对宋浩上台，更是认为陶潜全然不把他们当回事，一上来就想体现两边的不平等，来个下马威。
宋浩一听这话，顿时心头一紧。
妈的，那是威名赫赫的白疯子啊！尽管输给了吴墨灵，但宋浩毫不怀疑，白战能够一巴掌拍爆自己的头！
再看到四周一位位大佬神色不善，或冷笑或冷眼以待，宋浩更是感觉冷汗都快流出来了。
陶潜眼见此景，顿时眉头一皱。
蓉城这帮乌合之众，竟然还敢和自己作对？
说不得，是要狠狠挫败他们的锐气了。
念及此处，陶潜目光微寒，开口道：“徒儿，你下来。既然有人想让我上台，那老夫就亲自会会他！”
第六十二章 护体罡气
“是，师父！”宋浩如释重负，慌忙跳下台来。
眼见他如此狼狈模样，现场顿时一片讥讽之声。
陶潜心中恼怒，面色越发冰寒。他脚下一踏，整个人如同利箭般奔射到台上。尚未落地，陶潜便在空中一个旋身，稳稳落足于地面，正对众人。
他也不拖泥带水，直接沉声道：“今日老夫来此，用意大家已经知道了，自是不必多说。老夫不管你们心中有何想法，不服也好、不屑也罢，都不能阻挡我的决心！”
陶潜声如雷鸣轰响，竟然震得众人耳膜生疼。一时间天地间竟然仿佛沉寂了下去，只有他雷鸣般的声音在脑中响彻。
只短短两句话，便让功力低的人忍不住捂紧了耳朵，满脸震撼之色。
饶是白战也变了脸色，暗自猜度这得是何等深厚的功力？
陶潜眼见众人如此反应，顿时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他昂起了头，一脸傲然道：“只要归顺医宗，任我调遣，少不了各位的好处。为医宗做出贡献者，灵丹妙药自然是不会少！”
他的话音落下，全场顿时一片哗然，几乎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原本心中憋屈或者愤懑之人，都在刹那间激动起来，倒向了医宗一边。
“听说华佗后人华神医曾向医宗求学，在雪中伫立两天两夜，都未能得入医宗大门！”
“不错，陶英武也是在医宗灵丹妙药的帮助下，才能和惊才艳艳的白战相提并论！”
“宋蓝天原本在六十多岁便身患绝症，也是医宗的丹药救了他！”
“呵呵，宋浩这个纨绔子弟，其实也从来没修炼过。只是仗着陶潜真人的关系，服用医宗丹药才有了如此境界而已”
“诸位，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啊！”
医宗在古武界也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但从来无人敢质疑他们的实力和地位。单凭众人所知道的寥寥几件事，便已经足够让人心惊。
可以驱病祛疾、增加修为、延年益寿。甚至连不学无术的宋浩都能提升到炼体境界，碾压一众特种兵和所谓的武术高手。
试问如此让人眼红的好处，谁能不心驰神往？
此番如果真能归顺医宗，自然是一个天大的良机！
场中反应最小的，当属青白两家，以及青城山叶家。
白破军冷笑一声，毫不掩饰脸上的讥讽之色。白家作为氐人后裔，巫蛊毒医之术一直有所传承。尽管比不得神秘的医宗，但料想也能抵过医宗大多数所谓的灵丹妙药。
至于医宗最为珍贵的上品灵药？白破军没那么天真，不会认为医宗真那么大度。
如果医宗真的愿意给出如此珍贵的丹药，想必得付出加倍的代价！
青城道门的想法也大致相似，毕竟有道门一脉相传的丹鼎之术及养身法门，门人寿命都颇为长久。虽不及医宗术业有专攻，但还不至于有求于人。因此叶秋道人的神色淡然无比，一副不受影响的模样。
反应最奇怪的莫过于青奋了。
他似乎根本懒得在意陶潜在说些什么，只是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着谁的身影。
陶潜眼见这些人的反应，心中顿时大为光火。
他冷冷一笑，直接道：“大家都是古武界的人，谁要是不服，拳脚上见真章。别说老夫不给你们机会，只要有人赢了我，医宗再不会纠缠他所在的家族！”
狂。
狂得不行。
陶潜负手而立，一副睥睨众人的模样，似乎全然没将三尊宗师放在眼里。
一直沉默不语的白破局，听到这话突然笑眯眯地问道：“陶潜真人，说话算话？”
陶潜一拂袖，冷笑道：“我医宗行事向来光明磊落，有目共睹！只是，你赢得了我吗？”
看这架势，难道两尊宗师要开战了？！
全场顿时齐刷刷地盯着两人。
“二弟。”白破军眉头微皱，有些阻拦之意。
“大哥不必担心，”白破局笑意和煦，眼睛都快看不见了，“我正想领教陶潜真人的威风。”
话音落下，白破军顿时飞身上台，笑意温和地拱手抱拳：“陶潜真人，请了！”
陶潜冷笑一声，瞬间动了！
他宛如利箭般奔射而出，一掌拍出，空气中顿时传来凄厉的撕裂声。仅仅一掌之威，便让台下众人为之色变。
白破局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衣衫在罡风中猎猎飞扬。他反应极为迅速，刹那间双臂交叉格挡。
“砰！”
一声巨响。
白破局只觉似有一辆开足马力的满载大货车撞到了双臂上，震得臂骨隐隐作痛。他脚下向后踏出半步稳住身形，顿时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坚固的大理石擂台，竟然硬生生被踩出了一个凹陷的坑洞，以他落足点为中心，蔓延开巨大的蛛网状裂痕！
而最关键的是，如此狂暴如怒涛拍岸的掌法，陶潜竟然接连使出，如同狂风暴雨一般轰向白破局。
众人见到一片手掌残影，只觉骇然万分。
白破局失了先机，几乎一直在被动挨打，只能死命挥臂、肘摆、出拳格挡，护住要害。
眼见在蓉城赫赫有名的一尊宗师落入如此下风，现场一片死寂。
这就是陶潜真人的实力吗？
“呵呵，还敢挑战我师父，自不量力。”陶英武狐假虎威，冷笑连连道，“此招名为绝影掌法，练到极致连残影都不可见，根本看不到出招轨迹，就像是凭空落到敌人身上一般！”
白战暗自心惊，心说如果换了自己上台，只怕陶潜随手一掌就能要他性命！
场上陶潜眼见白破局力有不逮，顿时冷笑一声，化拍为劈，一记手刀干脆利落地从上往下劈落。
仅仅是一记手刀，却好似凌厉锋利的宝刀袭来。似乎只要下一瞬间，便能将白破局格挡的手臂劈为两截。
而就在这一刹那，白破局一声低喝，浑身突然迸发出黯淡的黑色光芒！
“护体罡气！”
“是宗师强者特有的护体罡气，不惧刀枪剑戟，无畏子弹射击！”
“难道白破局要绝地反击了吗？不愧是蓉城三宗师之一啊！”
全场顿时一片惊呼，不少第一次看到这一幕的人更是激动地站了起来。
然而不急不缓赶来的林飞看到这一幕，却对一旁的姬瑶光摇头道：“白破局要败了。”
俨然看穿一切。
第六十三章 师父，林飞来了！
一个正在激动观战的白家堂亲，听到林飞这番话顿时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能看懂什么，竟然敢对宗师交手指手画脚？凭什么就说我堂叔要败了？”
林飞根本懒得搭理他，反正很快就能分出胜负了。
那人眼见林飞不作言语，也只当他是自觉说错了话，这才冷哼一声不再言语，只是继续关注场上局势。
白破局激发护体罡气的刹那，攥紧双拳，双臂猛地一挣！
刹那间，一股强大的斥力迸发开来。一直占据上风的陶潜，竟然被生生震得向后退开。
白战刹那间松了口气，露出了一个笑容。
反倒是叶秋和白破军，如出一辙地皱起了眉头。
白破局不敢怠慢，刹那间奔袭而上。抓住进攻机会之后，白破局的可怕之处刹那间体现出来。
拳、脚、肘、膝，攻势如潮、汹涌澎湃。除了狂暴无匹的力量和速度之外，白破局的格斗技巧也让人心惊。不同于寻常古武高手，只凭借力量和速度取胜，他的招式精妙无比。
环环相扣，变幻无穷！
他如崩箭穿心的刚猛一拳攻向陶潜面门，在其向后侧方稍稍拉开距离的同时就变拳为掌，直接一记掌刀劈中了陶潜的脖颈！
这一幕看得不少人眼前一亮，认为白破局已经掌握了胜机。
陶潜的身子被砍得狠狠一偏，若非及时激发虚淡的白色罡气护体，只怕脖子都能被当场砍断！
饶是姬瑶光不懂古武也暗自心惊，心说难怪吴墨灵总感叹白家都是战斗的天才。没和白战决战之前，更是对其颇为敬畏。
白家那个堂亲更是大为振奋，挑衅地看了林飞一眼，不屑道：“你不是说我堂叔会败吗？”
就连姬瑶光都忍不住狐疑地看向林飞，心说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然而林飞只是淡淡一笑，一副不置可否的态度。
白破局乘势追击，一个右勾拳凶猛攻向陶潜的头部，同时下盘屈膝，以崩碎山石之力悍然撞向陶潜的腹部！
上下两路攻势，无论中了哪一招，陶潜都得当场被轰飞，滚落下擂台。
陶潜心中暗自一惊，万万没想到白家的宗师技击手段竟然如此熟稔！
尽管他的格斗技巧有所不如，但仗着速度上的优势，依旧在千钧一发之际险险避开了两处攻击。
然而这一刻，白破局却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上去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中计了！”没有任何理由，陶潜心中突然蹦出这样一个念头。
果不其然，白破局全力膝撞是假，跟步前踏是真！
乘着如此良机，白破局猛地双臂箍紧陶潜的脖子死命往下按去。右腿落地的刹那，左膝已经化作一道凌厉如刀的残影，顺势凶狠地往上顶去。
泰拳攻击手法中最为残暴的一招。
箍颈膝撞！
带着黑色黯淡罡气的膝盖，以重愈千斤之力直直撞向了陶潜的面部。不仅如此，加上白破局死命将他的头颅按下去，等同于他自己还施加了力道主动撞上去！
如果只是膝盖撞向陶潜面部，以白破局的力量而言，基本等同于一辆载重一吨的小卡车将直接撞在他脸上。而再加上他被凶猛按下头颅迎过去，威力几乎等于倍增......
电光火石之间，陶潜莫名其妙地吼了一声：“土！”
“啪！”
一声巨响，陶潜的脸终于狠狠撞上了白破局的膝盖。
在场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更是有女人不忍地转过头去，不敢看如此惨状。
然而让人震惊的是，陶潜身上的黯淡罡气转为土黄，狂暴的一掌拍开白破局。他身形只是一个踉跄，瞬间抬起头来。
“怎么可能？！”
“白破局以宗师之威命中的一记古箍颈膝撞，只是撞破了他的鼻梁，流了点鼻血？”
所有人都惊呆了，只有宋浩和陶英武对视一眼，肆无忌惮地哈哈笑出了声。
姬瑶光惊讶之下，下意识看向了林飞。
林飞轻轻摇头，简略解释道：“五行罡气。”
五行出自八卦、八卦源自河图，归根结底，都是伏羲那位旧友留下的东西。
只可惜，医宗显然只得五行皮毛而已。
身旁白家堂亲诧异地看了林飞一眼，便听到陶英武夸夸其谈道：“各位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医宗绝学，五行罡气！”
场上白破局心中一凛，眼睛眯得更厉害了。
如果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或许还会吐槽一句：“这位朋友，请尊重你的对手，睁开眼睛好好和人对决！”
陶潜抹了一把鼻血，满脸阴鸷道：“白家果然不乏战斗奇才，倒是老夫大意，竟然让你伤到了！只可惜...你徒有格斗技巧，实力却不够啊！”
他猛然一声大喝，决定速战速决。
“金！”
刹那间，陶潜身上黯淡的护体罡气又转化为金色。他浑身缭绕着虚淡的金光，须发皆张，无风自动！
这一幕在众人眼中看来，简直宛若天神下凡一般。
林飞神色漠然，已经预见了白破局的败局。
“给老夫滚下台去！”伴随着陶潜一声暴喝，他凶猛地一掌拍向了白破局。
仅此一招。
“砰”的一声，如中败革。
白破局身上的护体罡气刹那间崩碎溃散，化为虚无！
他格挡的双臂“咔擦”一声骨折，被巨力压到胸前。贯石穿山般的劲道力透胸背，刹那间让他狂吐出一口鲜血。
在众人一片惊恐慌乱的喧闹声中，白破局倒在了台下，撞翻一群观众。
蓉城三尊宗师之一，高高在上备受敬仰的白破局...就这么败了？
不少人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彼此的震撼心惊之色。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陶潜狂态毕露，携大破宗师之威睥睨四方,“还有谁，胆敢挑战老夫？！”
全场雅雀无声，一片死寂。
陶潜的目光扫过叶秋，后者皱眉不语。眼见此景，陶潜的目光顿时更为轻蔑，看向了白破军：“白破军，你呢？”
白破军脸色阴沉，正欲开口，便突然听到宋浩激动地高声喊道：“师父，林飞来了！”
陶潜顿时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冷笑道：“你就是林飞？”
“速速自废修为，在老夫面前磕三个响头，饶你不死！”
第六十四章 林大师，给我滚出来！
陶潜话音落下，在场众人顿时齐刷刷地看向了林飞。
“你就是林飞？”一旁的白家堂亲白岩也吓了一跳，如避蛇蝎般挤到了一旁，和他保持着距离。似乎生怕惹火烧身，被当成和他一伙的。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陶潜点名要废掉修为、磕头谢罪的人！
连白破局都被陶潜一掌轰飞，白岩哪敢和他有半点纠葛？
“这个林飞恐怕是惨了。”
“呵呵，他胆子也真够大的。不赶紧逃命远离蓉城，还敢过来找死？”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我看他似乎有恃无恐的样子，会不会是林大师跟他来了？”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陶潜也皱起了眉头。他觉得这话有些道理，不然这个年轻小子岂非送死？
想到这里，他顿时以锐利如刀的目光扫视了四下一圈。
陶潜寻找着疑似“林大师”的身影，全然没将林飞放在眼里。
事实上在场众人也是如此，都在四下张望，对神秘的林大师颇为好奇和期待。
“陶潜是吧？”林飞淡然开口道，“想死不用那么着急，我成全你便是。”
他的话音一落，全场顿时一片哗然，彻底炸开了锅！
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竟然敢对大破白破局的陶潜真人如此口出狂言？
陶潜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的光芒，顿时冷笑道：“小子，本来只想废你修为，留你一条狗命。但你既然自己求死，就怪不得老夫无情了！”
始终保持沉默的叶秋，此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陶真人，何必对一个后辈赶尽杀绝？此举不妥，恐怕有损你的德行。”
陶潜狂妄无忌，冷眼看向叶秋：“牛鼻子老道，听你的意思，是想护着这个废物了？”
叶秋脸上闪过一丝愠怒之色，但很快便恢复如常，语气中没有半点烟火气息：“贫道不才，请陶真人赐教。”
刹那间，全场再度沸腾起来。
蓉城又一尊宗师站了出来，要和陶潜一较高下！
叶秋脚下布鞋一点，若缥缈流云般登上擂台，右手桃木剑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左手捏了个道家常见手印。
剑指。
伴随手掐剑指，他身上顿时缭绕着虚淡如云似雾的白色护体罡气，宛如谪仙临尘。
叶秋这般飘逸出尘的登台，顿时博得满堂喝彩。
静若秋叶，动若流云。
道家宗师高手的气度，展露无遗！
饶是修养气度好如叶秋，也为陶潜的一再霸道行径激起了火气，道了声“请”，瞬间便发动了攻势。
清风剑术！
叶秋身似清风般灵动，手中桃木剑不住发出破风呼啸之声。他围绕着陶潜，从四面八方发动了极为凌厉的攻势。
四道凌厉的剑光，从四方将陶潜锁死。
从上下角度四方斜斩，封死对手的任何逃脱之地。
空气中出现了叶秋的残影，剑影纵横交错，几乎交织成天罗地网！
陶潜以绝影掌法相迎，汹涌澎湃的狂暴力道悍然袭去。
很显然，陶潜虽然掌法凶猛无匹、迅捷而致命，但他的身法却差了太多。
绝影掌法几乎只能用来抵挡桃木剑的攻势，却极难命中如同化作清风的叶秋。
反倒是叶秋身形腾挪闪转间行云流水，瞬息之间已然数次命中陶潜。
桃木剑上附着着淡淡的白色罡气，斩在陶潜身上竟然发出一阵金铁交加之声。
“当当当”
脆响之声不绝于耳，顿时令众人大为惊骇。
在激发出金系罡气后，陶潜浑身就如同穿着一件天神金甲，坚不可摧！
这一幕，令在场众人感受到了深深的绝望。
“五行罡气真有这么强吗？谁能破得了他的防御？”青城道门一个弟子喟然长叹，为师父的处境赶到担忧。
“青城道门，不过如此！”
陶潜突然冷哼一声，瞬间暴喝道：“火！”
侵略如火，焚尽万物。
他身上的护体罡气刹那间转为炽烈的火红色，整个人宛如炎神降临，充斥着可怖的灼烧气息。
叶秋感受到四周空气中的灼热，瞬间暗叫不好。但来不及多想，手中桃木剑已然被陶潜一把抓住！
“呼”
纵使桃木剑有罡气护体，也在刹那间被烈焰点燃，在焚烧中化为黑色焦炭。
叶秋一时收手不及，火焰竟然蔓延上了袖口。
他当即飞身后撤，左手并指如剑，削断了燃烧中的袖口！
接连使出五行罡气的诸多变化，陶潜的脸色也有些苍白起来，显然对他的消耗和负担极大。
速战速决！
陶潜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刹那间带着炙热的狂风奔袭而至。他狠狠轰出一掌，大有崩山裂地之势。掌未到，炽烈的热风便已然呼啸沧桑，将叶秋的道袍吹得鼓荡起来，衣袖也在猎猎飞扬！
叶秋避无可避，只得以掌硬接。
“啪！”
两人对掌的刹那，以他们为中心，热风猛烈地向四周席卷而去。一时间飞沙走石，酷暑难耐。
二人脚下大理石向内凹陷碎裂开来，死死咬紧了牙关，额头和脖子上青筋暴起，可见彼此承受的力道之重，绝非常人所能想象。
只是瞬间交锋，叶秋便败下阵来。他的臂膀发出“咔擦”脆响，竟然当场骨折。
叶秋的右臂无力地耷拉下来，面露骇然之色，在冲击力道之下竟然接连两步，退下了擂台，险些当场倒地。
而更为可怕的是，他浑身的护体罡气竟然在燃烧着，被焚尽化为虚无。
烈焰将叶秋的护体罡气消耗殆尽，这才熄灭下来。此时叶秋满脸通红，热汗淋漓，右手更是有明显被高温灼伤的的痕迹。
若非护体罡气抵挡，恐怕叶秋已经被烤熟了！
“叶道人，你没事吧？”
“天啊，叶道人也败了！”
“还有谁能够胜得了这个陶潜吗？隐世宗门出来的高手，果然有属于上古的传承！五行罡气，谁人能破？”
眼见全场震撼的反应，陶潜顿时敛去浑身罡气，倨傲地负手冷笑。
陶英武和宋浩对视一眼，也是哈哈大笑起来，觉得心里一阵大爽。
将整个蓉城古武界踩在脚下啊，这他妈是何等意气风发？！
陶潜不屑地看了叶秋一眼，傲慢道：“蓉城古武界不过如此，不堪一击！”
他甚至懒得再看白破军一眼，认定了他的实力和白破局大致相仿。
那么...就只剩下藏头露尾的“林大师”了。
“谁是林大师？给我滚出来！”陶潜肆无忌惮地叫嚣着。
林飞淡淡笑道：“你找我？”
第六十五章 你太弱了，真的
林飞话音落下，顿时无数道震惊的目光看了过来。
伤势未愈的白战，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他很欣赏的“小保镖”。
“林飞，你不要胡来！他的身手你也看到了，绝对不是你能对付的！”白战沉声提醒道。
在他看来，林飞不过是一个胆识不俗的保镖。或许曾经当过特种兵、雇佣兵，但在这种层次的高手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说句难听点的话，陶潜一个指头就能碾死林飞。
陶潜瞬间将充斥着冰寒杀意的目光投向了林飞，让他身边众人都感觉如坠冰窖，顿时情不自禁地离他远了些。
唯有姬瑶光，虽然脸色苍白，却死死咬着牙关站在他身旁。
尽管她对林飞很有信心，但在陶潜那种非人类一般的神威之下，也感到一阵心里没底。
太可怕了！
林飞淡然一笑，不急不缓地踱步往台上走去。
他一路前行的方向，人群如潮水般向两侧散开。
不少人都用看疯子一般的目光注视着他，认为他纯属是在找死。
白战眉头紧皱，一把搭住了林飞的肩膀，沉声道：“朋友，他叫的是林大师，不是你，别上去白白送了性命！我不知道林大师和你是什么关系，但都到这个节骨眼了，你还是让他赶紧来吧。”
白破军也有阻拦之意，顿时凝重地说道：“不错，小兄弟。你现在联系林大师还来得及，我可以帮你拖住他一时半会！”
在见识陶潜的五行罡气后，白破军已然没了战胜他的信心，目标仅仅是拖住他一时半刻。
此等手段已经足以让寻常宗师心凉。
但如果是能授予吴墨灵“真武绝击”招数的林大师，或许...能胜他也不一定！
白家父子的念头都是一样的，根本就没想过林飞是就是林大师的可能性。他看上去如此年轻，怎么可能是宗师强者？
二十岁出头的宗师，根本闻所未闻！
然而面对白家父子的关切，只是对他们报以一个微笑，随即继续走向擂台。
青奋眼见仙师亲自出马，顿时身体微微前倾，脸上露出了一丝期待的笑容。
同时，他心里默默同情了陶潜一秒钟。
青立雪眼见林飞真的要去送死，顿时急切道：“你个神棍来干什么？难道做戏太投入把自己都给骗了，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高手？！”
“快去叫林大师，白叔都说了会帮你拖延时间，你是聋了还是疯了？”
尽管从心里厌恶反感这个神棍，但青立雪还是无法接受，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眼前被杀死。对于一个世家大小姐而言，这未免太过血腥残忍。
更何况，陶潜要对付的不止林飞，还有姬瑶光。
在青立雪看来，这个林飞神棍当久了发神经就算了，还不请林大师出马，不是想害得姬瑶光也跟他陪葬吗？
林飞随意笑道：“一只蝼蚁也敢叫嚣着让我前来送死。我前来将它碾死，有何不妥？”
青立雪简直气到头脑发昏，差点背过气去。
大破白破局和叶秋的宗师强者，掌握变化多端、强大无匹的五行罡气，你竟然说他是只蝼蚁，还要把他给碾死？！
不仅是青立雪，全场都是一片哗然。
“这人是个神经病吧？”
“呵呵，还敢大放厥词。不知死活的东西，真是笑死人了。”
“四医院跑出来的？”
蓉城四医院是个精神病院，这人显然是说林飞是个精神病患者，否则怎么会说出如此狂妄的话语？
青立雪真恨不得一个耳光抽这个神棍脸上，让他清醒一下：“以前就听说有人一直行骗，最后把自己都给骗了。我以前不信，今天算是长见识了，还真有你这种人！”
青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厉声呵斥道：“胡闹，不准对仙师无礼！”
青立雪忍无可忍，一把挣开了他的胳膊：“爹，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狗屁仙师！我这是救他的命，不让他送死。你要觉得他真那么厉害，好，那我也不管了，就看着他怎么被活生生打死！”
陶潜一直冷眼旁观，终于也沉不住气了，目光冷漠得像是在看一个死人：“竟然敢叫我蝼蚁，还放话碾死我？既然你这么狂妄，就别怪老夫痛下杀手了！”
正好杀一个狂妄之徒，好好震慑一下蓉城这群乌合之众！
“聒噪，闭嘴。”林飞皱眉看向了他。
太吵了。
叶秋眼见陶潜杀意毕露，顿时脸色一变，急忙呵斥道：“小辈无礼！还不速速向陶潜真人道歉？陶潜真人心境高远，不会与你计较的，你道个歉退下就行了！”
显然他是在给陶潜扣高帽子，希望他能够放过这个口出狂言、不懂礼数的后辈。
白破军深深看了林飞一眼，终究是摇了摇头。
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敢直面陶潜的锋芒。只可惜刚过易折，不懂大丈夫能屈能伸。
自己等三位宗师都避其锋芒，他何苦蚍蜉撼大树，自取其辱、自寻死路？
台下不少人已经冷笑出声，抱胸等着看这个脑子少根筋的林飞怎么死了。
林飞不为所动，负手而立，一步步拾阶而上，缓缓登上两米多高的大型擂台。
陶潜嗤笑一声，讥讽道：“我本想先杀了那个什么林大师，再找你的麻烦。没想到你竟然主动前来送死。”
“也罢，看来林大师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结果藏头露尾，根本不敢出面，还让你来送死！”
林飞面对如此强者，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漫不经心地说道：“如果你是说传授吴墨灵真武绝击的林大师，那应该就是我了。”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他说自己是传授吴墨灵真武绝击的林大师？
白战更是“蹭”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震惊地看着林飞。
林飞看向陶潜，兴致缺缺地摇头道：“你太弱了。”
“不如我让你三招？”
话音一落，全场彻底炸开了锅，骂声不绝于耳，将林飞当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青立雪更是无力地靠在座位上，以手扶额，差点口申吟出声。
这个林飞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第六十六章 三招已过，送你归西
青立雪想到这里，突然想看看姬瑶光是什么表情。
毕竟林飞如此自不量力，她应该也很崩溃吧？
然而青立雪转头看去，却发现姬瑶光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林飞。
那双秋水明眸中亮晶晶的，是...期待吗？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青立雪人都看傻了，僵硬地转过头来，喃喃开口道。
连三大宗师都受不了了，陷入一阵沉默之中。
不知没见过不懂天高地厚的人，也不是没见过狂妄不自知的人。但像这么离谱的人，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叶秋苦笑着叹息一声，不再说什么。
白破军也是摇了摇头，沉声道：“死不足惜。”
一个宗师强者，对炼体境界的人说“我让你三招”，那叫装逼。很帅，很有高手风范。
但一个炼体境界的人，对远超一般宗师的强者说“我让你三招”...那就不叫装逼了。
叫煞笔。
“狂妄！下辈子投胎，记得别再这么狂！”陶潜暴喝一声，果断出手。
一上来便是绝影掌法，如排山倒海、如山崩地裂。
在众人看来，对一个炼体境界的后辈用出此招，显然是不给半点活路，要一击致命了！
“砰！”
一声巨响。
陶潜这一掌狠狠拍在了林飞的胸膛，林飞却没有如同预料中一般当场暴毙。他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只是额前的碎发和衣衫一并猎猎飞扬，可见所受的力量之强悍。
反倒是陶潜像是一掌拍到了坚不可摧的壁垒之上，被反震的力道掀飞出去，落地后一连倒退三步才堪堪顿住脚步！
“什么？！”
“他受了陶潜一掌没事，陶潜反而倒飞出去了？！”
“这怎么可能？”
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更是有人吓得从座位跳了起来。
先前陶潜大破蓉城两位宗师，其掌法威力之强有目共睹。但如此强悍的一掌拍在林飞身上，竟然是这种结果？
“大哥，我没看错吧？他身上...”脸色苍白的白破局难掩震撼之色，虚弱地问道。
白破军瞳孔急剧收缩，沉声道：“不错，没有护体罡气！”
没有护体罡气，毫发无伤挡下这一掌，还震飞了陶潜？
“难道...他真是林大师？！”
连青立雪心中都生起了如此念头，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
然而场中的林飞不为所动，只淡淡开口道：“还有两招。”
陶潜按捺下心中震惊，眼中闪过一丝厉芒：“你果然是林大师！”
尽管众人心中早有猜想，但听到陶潜如此断言，依旧掀起了轩然大波。
如此年轻的宗师，这他妈不是刷新古武界记录了吗？
林飞根本懒得理会众人的反应，不早就承认过，自己是他们说的林大师了吗？
“先前是我小看你了。但饶是你是什么林大师，让我三招，也未免太过于托大了！”陶潜一声暴喝，浑身再度激发出五行罡气。
金。
杀伐冲杀，一往无前。
白破局眼皮一跳，落败在这一招下的心理阴影又浮现了出来。那种沛然莫御的巨力，一招便将他击败重伤，全然无法力敌！
哪怕林飞是一位实力强悍的宗师，硬抗此招也必然非死即伤！
“死吧蠢货，这就是你小觑老夫的代价！”陶潜浑身笼罩在淡金色光芒之中，宛若天神下凡般猛冲向林飞，身后甚至飘逸着金色光影，可见速度之快。
一记手刀力劈而下，空气中发出凄厉的撕裂声，简直宛如一柄金色天刀从天而降。
“砰！”
天崩地裂般的一击。
林飞脚下的擂台已经深深凹陷垮塌，形成了一个布满蛛网状裂痕的坑洞。
然而他只是双手抱胸，并未受到半点伤害，平静得出奇：“还有一招。”
陶潜的瞳孔急剧收缩，刹那间发出一声怒吼，决定以火系罡气将他焚为灰烬！
“火！”他一声怒吼，浑身护体罡气由金转红，刹那间再度拍向林飞天灵盖。
叶秋还没从先前的震撼中缓过劲来，见到这一招顿时就是眼皮子一跳。
只可惜如此声势浩大的一击，却依旧没能伤到林飞。
炽烈的火焰的确是在燃烧着，可惜却没能点燃他哪怕一根头发！
林飞平静地信手一拂，一朵烈焰顿时掉落在地。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不少人一副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的模样。
白战心头狂跳不止。
这就是林飞真正的实力？可笑自己还觉得他只是一个有胆识的保镖，甚至还大放厥词说“我欣赏你”。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过了英语二级的人，对一个英语八级的人说“你英语虽然比我差远了，但也还马马虎虎”。
无论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啼笑皆非，有种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却向大人洋洋自得炫耀的感觉。
而陶英武和宋浩这一刻，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耳巴子。
尼玛的，他怎么这么强！
想到自己还上门挑衅叫嚣，甚至放话要让他自废修为对师父下跪求饶，两个瓜皮顿时腿都软了自己咋这么不要命呢？！
陶潜惊恐而绝望地瞪着林飞，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完，老夫今日踢到铁板了！
不，去你妹的铁板。
别说铁板了，就是钢板、钛合金板，都不带这么硬的，简直踢断了老夫的脚啊！
“不行，不能让他出手！”一想到林飞将要出手，陶潜突然感觉到这辈子从未体验过的恐惧铺天盖地袭来，几乎瞬间将他压垮。
没有任何犹豫，他直接使出了第四招。
“水！”
陶潜一声怒喝，浑身火红色护体罡气顿时转为蔚蓝色。
而这一次，罡气不再缭绕于他浑身遍体，而是诡异地抽离出来，整个将林飞包裹了起来。
陶潜眼见林飞不避不闪，顿时大喜过望，猖狂地笑道：“哈哈哈，蠢货！被老夫的水系罡气困住，就等于被关在水牢之中，必死无疑！”
原本处于绝望之际的陶英武和宋浩，也瞬间兴奋起来：“师父果然英明神武！”
“林飞不自量力，死不足惜！”
在场众人顿时一片心惊。
原本以为要杀出一匹黑马，没想到这个林大师也要在此折戟沉沙了吗？
然而就在此刻，面色如水沉静的林飞终于动了。
他平淡无奇地伸出一指。
“噗。”
就像是戳破了一个水泡般随意轻松。
陶潜自诩坚不可摧的水系罡气，在刹那间破裂，消散于无形！
“三招已过，送你归西。”
第六十七章 大风起，鹿死谁手？
林飞话音落下，便看似随意地拍出一掌。
没有任何浩大的威势，也没有快若闪电的速度，一切都显得如此平平无奇。
然而此时的陶潜却再也不敢小觑林飞了，尽管没看出这招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依旧急速往后方退去，不愿意挨上这一掌。
“不管他这一招有什么诡异之处，反正出招速度那么慢，我躲开就行了吧？”陶潜心中如此想着，却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巨响，胸口传来一阵致命的痛楚。
相隔数米，林飞一掌轰出，却好似直接拍在了陶潜身上！
“噗！”
陶潜面露痛楚之色，狂吐出一口鲜血，当即倒飞出去数米。
他的整个胸膛已然塌陷了下去，浑身散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骨骼已然寸寸断裂。
“师父！”
陶英武和宋浩几乎是同时惊呼出声，连忙奔向了陶潜。
陶潜直接摔进人堆里，砸得众人一阵人仰马翻。
全场顿时沸腾起来，直接炸开了锅。
“天啊，这个林飞让了陶潜三招，陶潜没有伤到他半点毫毛就算了，他反过来一招就击败了陶潜？！”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太恐怖了！林飞那一招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隔着数米距离，却把陶潜击飞了？”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蓉城仅有的三名宗师强者，也惊疑不定地看向林飞。饶是以他们的修为眼界，也全然看不懂到底是何等手段！
陶潜倒在地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天空。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生命正在迅速的流逝。
这种等死的体验，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惶恐和绝望。
“不，我不能死！”
“万物生发，木系罡气！”陶潜心乱如麻，顿时想要做最后的挣扎和尝试，以木系罡气疗愈自己致命的伤势。
五行罡气不仅强大，而且变化多端，应用范围广，几乎可以让人变成全能型高手。尽管只有后天宗师境界，能够激发护体罡气才可以修行此招，医宗会此招的人也寥寥无几。
但毋庸置疑的是，一旦习得此招，便能碾压古武界寻常宗师。作为医宗成名秘法之一，此招绝非浪得虚名！
然而陶潜只是刚一尝试，顿时便目眦欲裂，近乎崩溃地艰难转过脖子，看向了林飞。
“你...你竟然...”陶潜气若游丝，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招应该你徒弟陶英武应该很熟，”林飞面不改色道，“我废了你的修为。”
全场众人顿时感觉头皮发麻，敬林飞如敬鬼神！
眼见他缓步下台向陶潜走去，众人顿时又一次如潮水般退散，纷纷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这一幕和林飞先前登台之时极为相似，但其中的含义却已截然不同。
陶英武见到心目中如同战神一般的师父败了，再看到林飞那个大魔王一步步缓缓走来，只感觉怕得心肝脾肺肾都在颤抖。
无论事实如何难以接受，那终究也是事实。
携大势而来连破两位宗师，震慑整个蓉城古武界的陶潜...败给了林飞！
而且败得惨不忍睹！
看林飞淡然的模样，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只虫子。联想到先前他放出的“大话”，更是让人惊惧胆寒。
“我要死了吗？”陶英武心脏疯狂跳动着，只觉得浑身都在忍不住地发抖。
但很快，他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忙色厉内荏地叫嚣道：“林飞，你不能杀了我们！我们是医宗的人，你就不怕医宗将你碎尸万段吗？”
听到这句话，在场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各有一番思量。
白破军更是沉声劝阻道：“小兄弟，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把事情做绝。这陶潜只是医宗其中一名长老，想来医宗还有修为更加高深的强者......”
白破军这话说得很委婉，但意思却很明显。并不是觉得林飞赶尽杀绝有何不妥，只是觉得不能这般把医宗得罪死。
一个长老已经有如此修为，那太上长老呢、宗主呢？
医宗能够屹立古武界两千年传承不灭，其深厚底蕴自然难以想象。
尽管林飞的实力让白破军很是敬佩，但谁又知道医宗有怎样神秘的强者？留有敬畏之心，终究不是什么坏事。
正是因为忌惮医宗神秘而庞大的能量，在场三位宗师才不敢联手击毙陶潜，而是遵循他制定的规则，挨个上前挑战。
“不必多言，我自有决断。”林飞面色平静如水，看向陶潜三人，顿时让他们一阵脸色苍白。
他们根本猜不透林飞此刻的心思，似乎要杀要放都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只在一念之间而已！
“你们两个滚回医宗吧，”林飞负手而立，看向宋浩和陶英武，“回去告诉你们宗主，这件事我没放在心上。此番陶潜自不量力想取我性命，我随手将其击毙，不过是小施惩戒而已。”
顿了顿，他眼中闪过一丝寒芒，继续道：“若是心有不服、再敢来犯，我定灭你医宗上下满门！”
话音落下，全场轰动如雷。
饶是沉稳如白破军，也在这一刻满脸惊呆的神色，彻底傻眼了。
如果先前他认为林飞的所作所为就已经是惊世骇俗，那现在就真的是怀疑人生了。
我没听错吧，他一个人威胁龙盘虎踞古武界的神秘宗门，甚至出口便是灭医宗满门？
宋浩听到林飞要放他们一马，开始还以为是嘴上撑场面、实际心里怕了医宗威名。但听到后半句话，整个人简直是又惊又怒。
他究竟知道医宗代表着什么吗？
这可是继承了少许神农氏传承的宗门，威震整个西蜀省古武界，哪怕在西南地区也是一尊屈指可数的大宗门！
而本就处于垂死之际的陶潜，听到这话情绪激荡之下，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你”字，竟是当场喷出一大口鲜血。
他两眼翻白，头一歪，就此毙命！
来自医宗的陶潜真人，就这么死了。
全场一片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只是敬畏万分地整齐看向了林飞。
一招击败陶潜，是何等高深的修为？
不惧他身后的医宗，杀伐果决，又是何等的霸气凌厉？
只是林飞没有放过陶潜的性命，此番和医宗的梁子结下来，医宗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白破军深吸了一口气，感受到了大战将至的氛围。
大风起。
鹿死谁手？
第六十八章 谁是凶手？
宋浩和面如死灰、如丧考妣，到现在脑海中依旧是一片空白，迟迟未能缓过来。
陶潜真人此番来势汹汹，不仅要对付“林大师”，更要统一蓉城古武界。连带着他也跟着意气风发，认为大仇可以得报，宋家也能仰仗医宗，将蓉城各大家族狠狠踩在脚下。
可他做梦也没想到，林飞就是所谓的林大师，甚至连强如师父陶潜都惨死在了他的手下！
这样从天堂跌入地狱的落差，几乎让宋浩当场崩溃。
而林飞眼见两人还守在陶潜的尸体旁没有动作，顿时微微皱起了眉头。
陶英武见得此景，顿时心头“咯噔”一声。先前林飞一掌击毙陶潜已经吓破了他的胆，在恐惧之下连基本判断能力都丧失了，只以为他是改变主意了，要杀了自己和陶英武。
陶英武想都没想，“噗通”一声就跪下了，颤声求饶道：“林大师饶命，林大师饶命啊！”
现场顿时响起一片嗤笑之声，对他极为鄙夷。
先前仗着陶潜的威势狐假虎威，不是威风得很吗，现在怎么跪地求饶了？
林飞连再看他们一眼的兴致都没有，只随口吐出一个“滚”字。
陶英武顿时如蒙大赦，慌忙开口道：“谢林大师不杀之恩，我这就滚，这就滚！”
他连忙一把将宋浩拉起来，一个劲挤眉弄眼地递眼色。
宋浩惨笑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任由陶英武架着自己灰溜溜地离去。
白岩眼看这一幕，顿时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说道：“林大师，你杀死陶潜已经得罪死了医宗，就这么轻易绕过他们？”
言下之意，就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两人也给做了。
然而林飞只是随口道：“不过两只蝼蚁，生死都无关紧要。”
所谓的陶潜真人已然伏诛，何必在意他门下被人当枪使的可怜虫？
若是真想杀了两人，那他早就杀了。
医宗若是能认清形势、忍气吞声也就罢了，如果执迷不悟、一意孤行，林飞并不介意灭他满门。
白破军沉默半晌，终究是喟然一声长叹：“大丈夫当如是啊。”
他心里明白，此战过后，蓉城古武界将会只有一个声音。
那就是林大师的声音。
什么蓉城三宗师，在他面前什么都不是！
那些原本想要归顺医宗，谋取灵丹妙药的人，也各有一番心思计较。
此番如果医宗和林飞开战，自己应该又站哪一边呢？
“暂且观望一番吧。”不少人心中都有如此念头，神色复杂地看向了林飞。
...
林飞对统一蓉城古武界提不起半点兴趣，否则便是借着大破陶潜的威势，也能让在场各大家族低头相就。
要知道，古武界被冠以“宗师”称谓的境界，其实也不过是后天境界而已。后天境界共十二层，分别对应修真界练气十二层的修为。
大宗师所在的先天境界，也不过对应筑基境界。而筑基境界，其实才算真正踏入修仙之徒，铸就道台根基而已。
对于这般实力惨不忍睹的古武界，林飞真觉得没必要纳入麾下......
于是，在众人诧异震惊的目光中，以雷霆之威击毙陶潜、敢于放话灭医宗满门的林大师，就这么走了。
携天威而至、震慑全场诸多大佬，却走得如此落拓潇洒？！
“这...他就走了？”
“统领整个蓉城古武界的机会，不过在他一念之间，他就这么走了？”
“你们说他不会是对我们蓉城古武界不感兴趣吧？！”
这句话音落下，连白破军都忍不住苦笑出声。
的确，能够一招击败陶潜的高手，会看得上自己这所谓的三宗师吗？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林大师，给我们上了一课啊。”白破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着林飞的背影低声呢喃道。
而青奋更是大吐近些日子以来的郁气，笑呵呵地对青立雪说道：“立雪，怎么样？现在还认为仙师是神棍吗？”
这些天为了林飞的事情，这个女儿可是把他折腾得够呛。不仅是青立雪，不知道多少人明里暗里都在嘲笑自己老糊涂了，居然被一个神棍忽悠得团团转。
青奋久居高位，何时受过圈子里这种气？
此刻林飞一展风采，让整个蓉城古武界和诸多世家折服，对他而言当真是看得痛快无比。
现在谁还敢说我老糊涂了？！
青立雪怔怔地看着林飞和姬瑶光离去的背影，一时脑海中浮想出他轻描淡写之间，大败陶潜的画面。
这是何等的写意风流？
原来，他真是一位深藏不漏的高人！
青立雪想到自己先前的任性刁蛮，甚至公然顶撞父亲，顿时觉得一阵脸上无光。
有最后的不确定，也有自尊心作祟的驱使。青立雪冷哼了一声，咬牙道：“不过就是身手厉害，充其量是个武道高手，哪是什么仙师？”
话音落下，她却下意识攥紧了脖子上的那串琥珀项链。透明的琥珀之中，里面封着的那枚三角形符篆清晰可见。
青奋听到这话，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并未大动肝火。
在他看来，至少青立雪对林飞有了基本的敬畏之意。尽管只当林飞是武道高人，但只要不大胆到顶撞他就行了。
林飞一路走来，身旁的姬瑶光一直在悄悄打量着他。
尽管知道林飞强大到不可思议，但先前一招将陶潜毙命，还是让她深深感受到了震撼。
林飞感受到了她打量的目光，却也只是一笑置之。
两人上车之后，姬瑶光顿时忍不住问起吴墨灵的事情。
林飞只让她放心，现在警局已然确定凶手另有其人，吴墨灵定然不会有事，说不定现在就已经被放出来了。
眼见姬瑶光放下心来，林飞这才微笑着问道：“你觉得白家三人，谁有加害于你的心思？”
姬瑶光心头一惊，随后皱眉思索道：“白家和我应该没什么仇怨，应该不至于加害我才对。更何况看言行举止，白家三人也都不是坏人吧？”
林飞微微眯起眼睛，不置可否地笑了：“是吗？”
姬瑶光眼见他如此态度，心中也不禁泛起了疑惑。
永远挂着和煦笑容让人如沐春风的白破局、沉稳如山气度非凡的白破军、直来直往的武痴白战......
谁会是凶手？
第六十九章 你是大宗师！
夜色已深，霓虹闪烁。
林飞提一壶酒，独自站在别墅顶楼的阳台，俯瞰着都市夜景。
凉风吹动他的衣衫，猎猎飞扬。
他自知白日一战必然打草惊蛇，暗夜组织的杀手知道这个消息后，肯定会销声匿迹，潜藏起来。
“如果小江搞不定，说不定我得吩咐其他人去办这件事。”林飞心如止水，并未因这件事有太大波动。
就在他思索着这件事的时候，手机铃声却突然响了起来。
林飞一看是江天陵打来的，顿时露出了一丝微笑，接起电话道：“有什么发现吗？”
“有！”江天陵回复得十分干脆，“郫县所管辖的清河乡，凶手藏进了一座农村小楼房里！”
林飞多少有些讶异，毕竟凶手藏在这等偏远的地方江天陵都能找到，很难不让人感到意外。
哪怕蓉城的天网系统已经堪称发达，但在这种荒郊野岭，断然不可能做到吧？
“你怎么找到的？”林飞随口问了一句。
江天陵苦笑了一声，说道：“我动员了整个蓉城的警力，不仅是各分局，连镇上的派出所都在全力搜查。但凡找出这个凶手的线索，一律记功有奖。这样的措施下去，很快就发现他经过的地方了。”
“但凶手很狡猾，很快就离开了天网的监控范围。我们利用排除法，大致确定了他所在的范围，然后直接调用卫星地图，让他无所遁形！”
林飞一阵哑然，没想到江天陵竟然废了这么大的心思和精力。
原本他还在想，如若江天陵办事不利就只能另寻他法，现在看来倒是多虑了。
“辛苦了。”林飞说道。
这一系列事情，在江天陵说来不过是寥寥几句话。但个中艰辛和顶着的压力，想来旁人是感受不到的。
江天陵闻言顿时哈哈一笑，爽朗道：“应当的。”
他稍作迟疑，还是说道：“对了天尊，您还记得老局长吗？”
江天陵说完这话，一颗心突然悬了起来。
期待着，也在紧张着。
他很怕林飞突然来一句“没印象”。
若是老局长九泉下有知的话，估计也会沉默许久，黯然神伤吧？
可天尊活了不知多少个世纪，接触过的人浩如烟海，真的会记得老局长吗？
江天陵不敢肯定。
“记得，”林飞微微一笑，想起了一些往事，“那会你还是个年轻气盛的队长吧？老刘头喝多了酒，经常就醉醺醺地跟我说，你打磨一番，以后坐上这个位置，定然能超越他的功绩。”
“现在看起来，老刘头那番话倒是没有说错，”
林飞一番随意的话语，也全然是在讲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却瞬间让江天陵红了眼眶。
他万万没想到，天尊不仅记得老局长，甚至连这些小事都未曾忘却！
江天陵红着眼点了点头，激动道：“对对对，没想到天尊您还记得！”
他想起在老局长孙女那件惨案之后，老局长闻讯当即气得吐血昏死过去。追查号称“梦魇”的杀手无果，濒死之际更是悲愤交加，一方面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另一方面又感慨：若是仙尊在，断然不会让凶手得以逃出法网！
谈到了这里，林飞也就随口问道：“算起来老刘头也有些年纪了。他没来看我，大概是寿终正寝了吧？”
生老病死自有定数，他倒是不会为这种小事悲戚，语气中古井无波。
不料江天陵恨声道：“老局长没有寿终正寝，他死得很不甘心！”
林飞这才皱起眉头，寒声道：“什么？”
江天陵深吸了一口气，将老局长孙女惨死、凶手何等猖狂逍遥法外、老局长被气得抑郁而终，一一道来。
林飞听闻顿时杀意毕露，沉声道：“又是暗夜组织。梦魇是吧？我会让他血债血偿的。”
江天陵连忙道谢，说一切仰仗天尊。
林飞只“嗯”了一声，便挂断电话。
他纵身从顶楼跃下，若飞羽般翩然坠地，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很快，林飞便赶到了目的地。
这座农村式小楼房建筑，木门上还贴着尉迟恭和秦叔宝的图案，传承着“贴门神”的习俗。
林飞根本没有掩饰行踪的意思，负手走向了这扇门。
在他距离大门还有三米距离的时候，无形的斥力瞬间迸发开来。
“轰”
一声巨响，木门刹那间轰碎，化为无数碎块齑粉。
“谁？！”二楼顿时传来梦魇警惕的声音。
他的速度极快，话音落下之时，已经来到二楼的走廊。
梦魇什么也没能看到，却感觉身后泛起了一阵寒意。刹那间，对于死亡的恐惧，如同藤蔓般蔓延缠绕在他心间。
他浑身一个激灵，袖中滑出一柄短刃，瞬间间转身抹向后方。
事实证明，梦魇的直觉在某些时候堪称神技。
在他身后，就有一个负手而立的身影。
梦魇的短刃，狠狠地抹向他的脖颈。
然而林飞动都没动一下，只冷眼看着他的举动，如同看着蝼蚁垂死之际的挣扎。
“当！”
短刃如同撞在了无形的铜墙铁壁之上，发出清脆的金铁交加之声。空气中好似有一层透明的水幕，以短刀落点为中心，向四周荡漾开层层肉眼可见的涟漪。
巨大的反震力道，令梦魇手臂发麻作痛。手中锋利坚固的短刃，也在刹那间崩断，一截银光闪闪的刀锋弹飞了出去。
不仅如此，更是有一股强大的斥力轰了出去。
“砰！”
梦魇只感觉有那堵无形的避障狠狠撞向了自己，刹那间让他头破血流，胸骨都在巨大的冲撞力道下断了两根。
在轰然一声中，他撞垮了身后的水泥砖块围墙，水泥和砖块乒乒乓乓地掉在门前的水泥地上。
梦魇吐出一大口鲜血，面露痛楚之色惨叫出声。
眼看就要后脑勺坠地之时，却见林飞伸出五指在虚空中一握，轻念了一声“定”。
不仅是梦魇，连同半空中的水泥和砖块残骸，也一并被无形的力量定在了空中！
刹那间，梦魇肝胆俱裂，绝望而震惊：“内劲外放，隔空杀人！你是大宗师！”
第七十章 知道什么是艺术吗？
宗师境界的标志，便是已然摆脱炼体。内劲小成，运用自如。可将内劲转化为护身罡气，护住自己浑身遍体。
但这还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内劲外放，哪怕是陶潜的五行罡气高明无比，也需要和对手实打实地接触交锋。
而取人性命于百步之外，几近鬼神。
这便是先天境界，大宗师之威！
这一刻，梦魇一耳光扇死自己的心思都有了。当然，更多的还是杀死黑玫瑰这个贱人的念头。
姬瑶光身边有个大宗师境界的高手，撇开那些神秘的隐世宗门不谈，怕是蓉城独一无二的大宗师，天字号强者！
甚至放眼整个华夏，除了古武界神话苏采薇领衔的天榜强者，孰可与之比肩？！
林飞只信手一拂，梦魇便被无形的力量牵扯，狼狈地摔倒在他脚前。
“难怪...”梦魇咧嘴一笑，猩红的血液从嘴角溢了出来，“我之前还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年轻的宗师。原来你根本不是宗师，而是大宗师！”
“先天境界的大宗师，号称寿元两百载。不到寿元之末容颜不老，你其实是修炼了一百多年的大宗师吧？”
林飞神色淡然，不置可否道：“大宗师？蝼蚁而已。”
在他看来，什么炼体、宗师、大宗师都没有区别。
个头稍大的蝼蚁，终究也是蝼蚁，一手就能碾死......
梦魇狂笑起来，笑着笑着便不住地咳嗽，满脸痛楚之色，咳出了点点血迹。
“死在大宗师手上，也算值了。”他剧烈地喘着大气，胸膛不住起伏着，喉中发出嘶哑的呼吸声，如同破旧的鼓风机。
“你既然没有杀我，肯定有想从我嘴里知道的事情。这样吧，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也回答你几个问题，如何？”梦魇似乎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想要做一个明白鬼。
“可以”林飞淡淡开口道。
梦魇稍作思量，率先问道：“你既然是大宗师强者，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何事不可随心而为？为什么要隐藏修为，留在姬瑶光身边？”
除了遭遇天榜上那些老妖怪、或者彻底激怒某个国家，直接以核弹无差别轰炸，谁能击毙一名大宗师强者？
没有了约束，自然可以随心而为。绝对的实力，便足以碾压任何所谓的权势。
任你千般阻碍，我自一剑斩断！
林飞听闻此言，却是摇头道：“这个世界开疆扩土太小，还不够我一个人勉强折腾的。在很早以前，我就已经在这个世界折腾够了。你所说的这一切，对我而言没什么意义。”
梦魇瞠目结舌，不是很能理解他这番话语。毕竟在他看来，林飞大不了是个活了一百多岁的老修士，怎么可能就“在这个世界折腾够了”？
不等他细想这番话背后的含义，便听到林飞继续说道：“原本以为你们暗夜组织虽然只是个蚂蚁窝，但好歹也能仰望到苍穹。可惜，实在高估你们了。”
梦魇心头一惊，连忙问道：“什么意思？”
林飞平静道：“你真以为大宗师就无所顾忌，能够肆意而为？想想看，你说的天榜上那些人为什么这么安分？”
梦魇一听此言，顿时皱起了眉头，也觉得有些古怪。
按照常理来说，天帮上那些大宗师有如此修为，似乎已经能够为所欲为。总不可能，每个人都是清心寡欲、潜心修炼之辈吧？
有这种人自然可以理解。比如苏采薇，古武界永远有她的神话，但却从未听闻她出山。
但要说天榜全都是这种人？不可能！
“还请前辈告知。”梦魇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抛开生死之后，真只是个充满好奇的后辈，在向前辈高人求知。
林飞也并不藏着掖着，当即便娓娓道来：“华夏龙隐、鹰国圆桌骑士、米国暗影死神...都是各个国家针对这些所谓高手的一柄利刃。若是以武乱禁闹到最上层，逼不得已之下，便是这些人出动的时刻。”
梦魇心头狠狠一震，顿时面露悚然之色。
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井底之蛙，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一个谜团被解开之后，新的谜团却浮出了水面。
“不对，你在骗我！”梦魇竭力坐起身子，两缕长长的耳发在夜风中往同一侧飘拂着。一缕耳发被血液濡湿，粘在了他的嘴角。
梦魇伸指将它捋到耳后，一时阴柔的面容之上竟然有了几分女子气息。
“如果真有这种组织，暗夜组织这些年坏事做尽，怎么未被灭绝？”梦魇微微眯起眼睛，自以为发现了盲点，“既然你骗我，那也怪不得我等下说的消息骗你。”
林飞并不受他威胁，干脆拂袖一扫地面灰尘，随意而落拓地坐下：“一个势力有一个大宗师，便足以让龙魂掂量再三，要不要付出惨重代价强攻。”
梦魇讥讽一笑，随着接受死亡心里那种恐惧也淡了下来，也没了那么多敬畏之心：“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暗夜组织只有一个宗师，就是曼陀罗。至于大宗师嘛...一个都没有。”
他顿了顿，玩世不恭地笑道：“亲，大宗师不是大白菜，没有那么廉价的呢。”
如果黑玫瑰听到这种熟悉的不着调言语，说不定又要生起掐死这玩意的念头。
“暗夜没有，背后的影宗也没有吗？魍魉创下的门派，这么轻易就断了传承？”林飞脸色平静，想起了当年号称“仙人以下皆可杀”的影宗，一度杀到整个修真界胆寒。
梦魇根本不明白林飞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当即便调侃道：“亲爱的前辈，你说的太玄幻了。晚辈没有看玄幻小说的习惯，恐怕理解不了你天马行空一般的想象力。”
林飞也并不在意他相信与否，更未将他的口头花花放在心上：“现在，轮到我问你答了。”
梦魇突然努力坐直了身子，一时间神色有些复杂。
那些怅惘、遗憾、不甘、悔不当初，最终尽数化为坚定。
“前辈，你知道什么是艺术吗？”梦魇微微一笑，谈到艺术，眼睛里有着某种前所未有的神采。
“不甚了之。”林飞一言以蔽之。
“艺术就是...”
梦魇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堪称疯狂的笑容：“生命在死亡之时，最美的绽放！.”
伴随着他的话音，整栋楼房传来轰然爆火乍的声响！
第七十一章 屈服的梦魇
“轰隆隆”
巨大的轰鸣之声宛如惊雷，震耳欲聋。
整个小楼房不知有多少处埋藏着炸弓单，瞬间摧毁整栋建筑结构，让它轰然崩塌。
火焰燃烧着，炽烈的热浪瞬间向四周席卷扩散。
一时之间乱石穿空，烟尘漫天，现场只留下一堆残垣断壁。
面对威势如此巨大恐怖的破坏力，梦魇却连眼睛都没有闭一下。他痴痴地抬起头，努力睁大了双眼，似乎想要将生命中最后的一幕看个仔仔细细。
毁灭和死亡，摧毁一切完好的事物，这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啊......
梦魇有些出神，眼睁睁看着巨大的水泥乱石砸向自己，眼中却闪过了一抹兴奋的神色。
这就是艺术的顶点，让自己成为艺术的一部分、为自己艺术的一生画下完美的句点！
然而让梦魇震惊的是，整个楼房都坍塌了，自己却毫发无损地瘫坐在废墟之中。除了满身的烟尘弄得灰头土脸，连擦伤都不曾有一点。
“不可能，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梦魇失魂落魄地呢喃着。
原本他在这栋楼房布置的一切，就是为了在最后关头，能够拉人垫背同归于尽。但在知道林飞是大宗师之后，他已然绝了这样不切实际的念头。
梦魇此番只是想让自己的艺术得到极尽升华，死在自己手中，总好过被人像狗一样弄死。
那一点都不艺术，会成为自己艺术生涯的致命黑点，想来死不瞑目也很有可能。
林飞平静地站在他身前，放下了虚按在空中的手，负在身后：“在我面前自杀，你认为可能吗？”
他没有告诉梦魇最残酷的事实就算梦魇死在自己面前，他也能生生让梦魇再度起死回生。
弟子巫咸可以办到的事情，没理由他这个当师父的人办不到。
梦魇感受到了深深的绝望和窒息，半晌，终究是自嘲一笑，认命道：“你问吧，我知无不言，只求你能让我自行了断。”
“自行了断？”林飞冷冷一笑，反问道，“老刘头的孙女死得那么惨，你给过她自行了断的机会了吗？”
梦魇愣了一瞬，皱起了眉头：“老刘头是谁，他的孙女又是谁？”
林飞眸中闪过一丝寒芒。显然，梦魇杀过的人太多了，他根本记不清楚。
“要我提醒你吗？前局长的孙女。”林飞说道。
“哦，我想起来了。”梦魇眼前一亮，有些兴奋起来，“她倒是一个不错的胚子，是我最为满意的艺术品之一。可惜没能放到博物馆陈列，这些庸人根本不懂欣赏真正的艺术！”
林飞脸上的寒意，宛如极北之地久化不去的寒冰，让梦魇生硬地停住了话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我的耐心有限，现在把你知道的消息全部告诉我。”林飞冰冷开口道。
梦魇叹息了一声，想到黑玫瑰那个贱人，终究是选择了妥协。
就算是死，也得把这个贱女人拉下水！
“我不知道雇主是谁，这从来不是我该过问的消息，就算问了也得不到答案。我的导师是黑玫瑰，一切到我手里的任务，都是由她亲自交给我的。”
梦魇说着，便拿出了手机，解锁后点开一个联系人详情页面：“这是她的信息。包括电话号码，以及在蓉城蛰伏躲藏的地点。从她口中，你应该能知道雇主的身份信息，也能掌握暗夜更多的情报。”
“我只是暗夜的一颗稍微有用的棋子，放在象棋里大概算个。你要问我更多暗夜的信息，我也给不出来。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个黑玫瑰是个小浪蹄子。她隐瞒了和曼陀罗的夫妻之实，把白战蒙在鼓里，谈了段地下恋情。”
说到这里，梦魇已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飞微眯起眼睛，已然分析出事情大致的来龙去脉：“也就是说，白战向吴墨灵下战书，其实也是你们的安排？”
梦魇苦笑着点了点头，感慨道：“想来真是可笑。我自以为机关算尽，却做梦也没能想到，姬瑶光身边还有你这样的大宗师......”
这就是信息情报不对等，非战之罪、非无谋之过。
如果暗夜组织知道林飞的实力修为，断然不可能去做这种送死的任务。
可惜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如果。
“要杀便杀吧。”梦魇深吸了一口气，决定结束这无谓的等死过程。
林飞正欲动手，突然想到姬瑶光对吴墨灵的关切，终究是眉头一皱道：“你不是想自我了断吗？”
梦魇愣了一下，随后惊喜地抬起头来：“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林飞“嗯”了一声，淡淡道：“不过需要你去警局自首，想必枪决之前你有的是机会自行了断吧？”
真凶归案，被误判的吴墨灵才能放得理所当然。
梦魇毫不犹豫，当即咬牙答应下来：“好！”
“走吧。”林飞负手走在前方，半点也不怕梦魇耍什么花样。
梦魇艰难地站起身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他只是有些意外，忍不住问道：“你不急着去找黑玫瑰？”
林飞淡淡道：“狡兔三窟，你们之间貌合神离、根本没有信任而言，她会放任你掌握她的据点？”
就凭梦魇出卖黑玫瑰的干脆果断，他便能清晰认识到这一点。
梦魇叹息一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于是过不多久，受伤颇重的梦魇就跟着林飞来警局自首了。
江天陵压根就没有离开警局，只泡着浓茶驱除睡意。见到林飞带着罪犯赶来，更是半点都不意外，只感慨说天尊果然手到擒来。
江天陵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给梦魇戴上手铐。毕竟只要稍微一想就能明白，手铐根本制不住这个穷凶极恶的杀手，非得林飞在一旁才行。
于是江天陵邀请林飞，一并进了审讯室，决定将案件审理个一清二楚。尽管有点不符合规定，但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毕竟只要林飞不在，这个杀手瞬息间便能要自己的命。
江天陵的风格十分果断，毫不拖泥带水：“姓名？”
梦魇答道：“张伟。”
江天陵眉头一皱，稍作记录，继续问道：“代号？”
“梦魇。”
梦魇的话音一落，江天陵顿时“砰”地一声猛拍桌子，站了起来。
第七十二章 生命在凋零
江天陵满脸冰寒之色，近乎是从齿缝中蹦出来的声音：“你就是梦魇？！”
面对他如此态度，梦魇却只是咧嘴一笑：“没错。局长，干嘛这么大火气？生气伤肝，对身体不好。”
江天陵冷笑一声，按在桌上的两手青筋都暴露了出来，恨不得亲手毙了这个畜生！
林飞理解他的心情，但见到这一幕依旧皱起了眉头，低声提醒道：“他到了这里，就已经没有了活路。”
江天陵这才深吸一口气，将心底的怒火和杀意按捺下去，沉声道：“宋蓝天是你杀的？”
梦魇点头，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包括案件之前如何踩点、案发当夜是如何筹备、又如何行动栽赃给吴墨灵，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
江天陵听得背后泛起了一阵寒意。
如果不是林飞亲自出马，这个案件会不会错判，让凶手逍遥法外、无辜者被枪决？
他不敢细想下去，只能打住了这样的念头。
事情自然是毋庸置疑的，都不必提江天陵对林飞的绝对信任，单是梦魇所言与案件所有细节完全吻合，便能说明这一点。
梦魇提到这个任务也是颇为唏嘘，说一点也不艺术。不过既然受害者是一个糟老头子，想来也和艺术无关。
江天陵根本听不得他这套疯子一般的说辞，只让他表演了一下如何伪装成吴墨灵。他想要掌握确切详尽的证据，将这件事的真相公之于众，而不是让人浮想联翩，认为这个梦魇只是替罪羊。
梦魇倒也光棍地出奇，干脆翘起了二郎腿，两手一摊道：“我倒是无所谓，不过没有化妆品啊。”
江天陵看到他这模样便火冒三丈，死到临头凭什么还这么嚣张？
“去二十四小时店买吧。”林飞淡淡开口。
江天陵这才恭敬地应了一声，出了审讯室。
没多久，他便带着一堆女人的化妆品回来了。
梦魇一副轻车熟路地模样，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挑三拣四的，不时还评价一下这款化妆品如何不入流。
江天陵已然额头青筋直跳，猛地拍桌怒喝却没有半点作用。
但林飞只睨了梦魇一眼，后者顿时乖觉起来，迅速开始化妆。
描眉、夹睫毛、画眼线、打眼影、贴双眼皮贴......
梦魇不愧是自诩艺术家的人，一双手显得比女人还灵巧。显然不单能用在暗杀一途，化妆也全然不在话下。
当他放下镜子的时候，江天陵已然陷入了沉默。
因为在他眼前的梦魇，此刻赫然有着杏眼、柳叶眉。甚至在一双漂亮的眼眸之下，还有女人的卧蚕，双目显得水灵灵的。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说不定还会感叹一句“糟了，是心动的感觉”。
江天陵不是没有见过乔装打扮、化妆易容，想要逃避抓捕的罪犯。但境界如此之高，全然以假乱真的水平，还真是第一次见。
只有林飞的内心毫无波动。相比较当年影宗的幻容之术，梦魇这一手简直跟闹着玩似的。
江天陵拍下了这一幕，准备以照片的形式存入犯罪档案之中。
案件已然定性，梦魇便微笑着看向林飞：“前辈说话可还算数？”
林飞古井无波地“嗯”了一声。
梦魇站起身来，颇为绅士地行了一礼。
“前辈大气，我也不能有所藏私。”梦魇叹息了一声，要了纸笔写下一个账号密码。
他告诉林飞，要找寻黑玫瑰的关键是白战。而要让白战为他所用，就需要给他看这个网盘上的文件。
眼见林飞收下纸条，梦魇深吸了一口气，做了个请的手势：“前辈请随我到花园。”
一行三人来到警局的小花园，梦魇在江天陵不悦的注视下，不紧不慢地摘下一朵朵白色的栀子花。整个花园都被他摘光了，栀子花的芬芳扑鼻而来。
梦魇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深深嗅了一下手中的花朵。
他将栀子花成片扔在地面，指间发力，用指甲深深划过自己的手腕。
刹时间，梦魇白皙的手腕上，涌出了鲜红的血液。
梦魇感受到了痛楚，脸上却露出了兴奋陶醉的神色，乃至于双眼都闭上了，似要仔细感受这种死亡前痛楚的愉悦。
“死亡，是一种痛苦而美丽的艺术。”
“他们不懂。”
“我为他们带来世界上最伟大的艺术，他们却称呼我为...杀手。”
梦魇低声呢喃着，将满地洁白的栀子花铺陈为一个骷髅头形状。
他腕间腥红的血液滴落在花瓣之上，形成了红与白的鲜明对比，颇具视觉冲击力。
“只可惜我伟大的艺术，到死终究只有这点发挥之地。”梦魇感受到了深深的遗憾。
他曾经无数次设想过自己的死亡，甚至准备了上十中堪称华丽的自杀手段，可惜现在都用不上了。
在极尽华丽的绽放中殒命，那应该是多么美好？
伴随着生命的流逝，梦魇安详地躺在了花瓣之中，出神地仰望着夜空。
这一刻，他想到了曾经的搭档。
......
“我是梦魇。”在杀手界初露锋芒的梦魇，看着眼前孱弱秀气的姑娘，难掩一脸的失望之色。
就算要培养新人，这种材料也让人看不到半点希望。导师果然是个蠢货呢。
“啊？我...我叫林心雨。”小姑娘怯生生的，“是玫瑰姐救了我的命，所以我什么都听她的。”
“我亲爱的小姑娘，杀手不需要有名字，只要有代号就好。毕竟没有人...会在意你的名字呢。”梦魇嘴角的笑容有些寒意，似乎已经预感到她的死亡了。
“不啊，”林心雨稍作犹豫，一双眼眸亮晶晶的，“我就想知道你的名字。”
梦魇脸色微微一变，心中有所触动，却只冷笑了一声不说话。
林心雨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和感兴趣，直接便说道：“你看起来真不像个杀手呢，像个...艺术家或者钢琴家什么的。”
梦魇瞳孔微微一缩，喉咙有些发紧：“为什么？”
林心雨一指点在唇边，“唔”地沉吟了一下，这才笑着说道：“因为你很有艺术感，而且这双手，一看就像弹钢琴的嘛。”
梦魇沉默片刻，终于眼前一亮。
他突兀地牵起林心雨的手，诚恳地问道：“你愿意成为我最杰出的艺术品吗？”
第七十三章 艺术家的完美谢幕
林心雨不是一个合格的杀手，甚至于一辈子也很难成为合格的杀手。
但她却是梦魇唯一认可的搭档。
不同于先前被梦魇亲手杀死的搭档，或者干脆死在任务中的搭档，梦魇不想让她死。
不仅是因为林心雨懂得人命的可悲，欣赏他的艺术，更因为她的艺术价值。
至少，林心雨不能死得这么毫无美感价值。
她的美，应当永存世间。
所以梦魇疯了一般想要挣钱，他要买下曼陀罗手中，世界上最大那一块琥珀。
他无法理解这么大一块琥珀从何而来，是否是人造产品，却也不在意。因为那块琥珀的质地、透明度、体积，在梦魇看来都堪称完美。
如果林心雨能够封在里面，会让世界都惊叹这个少女的美吧？！
蜘蛛一类的昆虫被封在琥珀之中，造就了特殊的死亡美感，可又怎么能与如此伟大的艺术相提并论！
梦魇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疯了一般接任务，只求早日买下这块天价琥珀。
对“艺术”的追求，让梦魇一度感受到了黑暗人生中的光明和美好，每天都活在期待之中。
从不管搭档死活的梦魇，开始以浑身解数教导林心雨，希望她能够活下来。
梦魇看过林心雨的每一寸肌体，是那般光滑如玉，找不到一丝瑕疵，让他一度看得痴了。
但梦魇却不愿意碰她，生怕玷污了神圣的艺术品胚子。但凡林心雨被伤到一丝半点，都足够让他紧张半天，想尽办法处理，不愿意留下一丝疤痕。
可惜，这样的完美无缺的艺术品，竟然被黑玫瑰那个贱人毁了！
一次梦魇单独执行任务，黑玫瑰这个蠢货竟然派林心雨也独自执行任务。
她是那般脆弱精致的艺术品，在梦魇看来，似乎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林心雨终究没能回来。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正是这件事，让梦魇和一手将他教导出来的导师大闹了一场，形成了日后貌合神离的状况。
梦魇恨黑玫瑰，更恨她口中击毙林心雨的老局长。
“既然你毁了我最珍爱的东西，我也要毁了你最在意的人！”梦魇带着这样的恨意，毅然残忍杀害了老局长的孙女。
那个女人，是活生生看着自己被冰冷的短刃切开皮肤，大小肠脏器被一点点掏出来，在折磨下凄厉惨叫哭喊着死去的......
梦魇感受到了报仇的快意，更感受到了封存艺术品的美好。一时间他兴奋得像是吸了百十斤粉，乃至于接连几天都在极度的兴奋之中，一想到这件事就忍不住激动到颤抖，脑中空白，浑身飘飘然。
此后，他迫不及待想要步入宗师境界，除掉和自己修为相仿的黑玫瑰，完成最后的复仇。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梦魇隐忍在心间的大计，终究要随着他的死亡烟消云散了......
梦魇脑海中的思绪逐渐混沌迷糊起来，眼皮也越发沉重，感受到浑身的力气已然快消失殆尽。
在这样半昏迷的状态之下，他似乎又看到了当日的情景。
“取个代号吧，用真名始终不是回事。”梦魇和林心雨坐在雨中的屋檐下，看着前院发呆良久后，终于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林心雨认真地托腮思考了一下，看着院中被雨打得枯萎凋零的花朵，说道：“就叫栀子花吧。”
梦魇调侃道：“看不出来啊，我亲爱的艺术品。你这取名水准，跟最上层那三个蠢货有得一拼。”
林心雨似乎没听出他的嘲讽之意，认真地解释道：“我觉得挺好的啊，你看用花作代号，又神秘、又有艺术感。”
黑玫瑰、彼岸花、曼陀罗。
别人虽然起名也着实好笑，但至少要么带刺、要么有毒吧？
你弄个让人能联想到美好的花种当杀手代号，这...像话吗？
梦魇对她的审美不敢恭维，终究是笑了笑没说话。
他看着雨中的栀子花，低声喃喃道：“栀子花啊，其实也挺好看的。”
那是第一次，梦魇觉得某种花与“好看”两个字搭边，而不是“俗不可耐”。
...
鲜血已然浸透了四周的栀子花，梦魇倒在血泊中，终究是闭上了双眼。
他神志不清的脑海中，似乎感受到了一个轻柔熟悉的怀抱。
临死之际，仅有近乎微不可查地一句轻叹：“你看，我死在栀子花的怀里了......”
江天陵看着安详倒在血色栀子花中的梦魇，竟然诡异地觉得这幅画面似乎...还真有那么一点美感？
他皱眉摇了摇头，将这样的想法狠狠摔在了脑后。
不过一个偏执的疯子杀人犯，他的话岂能当真？
江天陵看向林飞，探寻地问道：“仙尊，接下来怎么办？”
林飞默然看了梦魇片刻，这才缓缓道：“按章程办事就行。如果有亲属来领遗体或者骨灰盒，记得仔细查一下这个家属。”
他也就随口一说，毕竟有人来认领的可能性怎么看都很小。
在江天陵应下声来后，林飞便离开了警局，径直前往梦魇给出的地址，看一看黑玫瑰是否还在那里。
这是郊区一栋极为偏僻的别墅，但显然已经人去楼空。
在这里，林飞只看到了一些女人生活过的痕迹。
对于黑玫瑰早已转移的结果，林飞丝毫也不意外。他看了眼时间，直接便往姬家别墅赶了回去。
不急，明天到白家走一趟便是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不为人察便已悄然逝去。
转眼便是新的一天。
远在医宗的陶英武、宋浩、宋青云，突然从警方的电话中得知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再三查证确认无误之后，宋浩脸色苍白，“噗通”一声便跪倒在了地上。
宋青云更是浑身都在颤抖，“噗”地吐出一口鲜血，当场昏死了过去！
陶英武几近癫狂，一个劲疯疯癫癫地叫喊着：“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凶手根本就和姬家、和林飞，没有半点关系。
而他们却笃定认为是姬家和林飞做的，因此才和林飞作对。
陶潜真人暴毙、陶英武被废、宋家像丧家之犬一般仓皇逃离蓉城......
这一切悲惨遭遇的背后，竟然只是因为一个误会？！
“苍天，你他妈为什么要捉弄我！”
山谷之中，久久回荡着宋浩悲愤欲绝的怒吼。
第七十四章 残忍真相
翌日，天晴。
白家别墅迎来了一个造访者，让在家的人都为之惊动，纷纷出面相迎。
正是击毙陶潜，在蓉城一时风头无二的林飞。
面对这尊大佬，白家上下都显得敬畏而担忧，似乎生怕他做出点什么。
“不知林大师大驾光临，有何贵干？”白破军拱手问道。
林飞淡淡道：“我找白战问点事情。”
白破军颇为惊讶地看了儿子一眼，但随即便笑着说道：“大师尽管发问，我儿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飞点头道：“如此甚好。”
白战顿时恭敬行礼，做了个请的手势：“林大师这边请。”
林飞负手跟在他身后，很快便来到后院一处凉亭。
两人落座之后，白战看着林飞，一时神色非常敬佩。眼中一个保镖摇身一变成了“林大师”，甚至轻松击毙不可一世的陶潜，这让他的心里感觉十分奇妙。
对于这样的强者，白战打心眼感到佩服和尊敬。
“大师要喝点什么吗？我让人准备。”白战客气地问道。
“不用麻烦了，”林飞略去这些华夏人客套的环节，开门见山道，“暗夜组织的黑玫瑰，你知道吗？”
白战瞳孔微微一缩，陷入了沉默。
林飞平静地注视着他，也没有其他举动。
白战叹息了一声，颇为无奈道：“林大师知道些什么？”
林飞毫不避讳道：“我知道的也不多，但你和她的地下恋情还是有所耳闻。”
白战苦笑着摇了摇头，问道：“大师能不能告诉你，这个消息你从何而知？”
林飞似笑非笑道：“告诉你倒是也无妨。可现在是我在问你，还是你问我？”
白战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不错，我是和暗夜组织的黑玫瑰有这种关系。当初我在外极限训练，惹了一伙非法武装势力。如果不是她舍身相救，我早就已经没命了。”
林飞饶有兴致地笑道：“向来都是英雄救美，到你这却变成美救英雄了？所以你就暗生情愫，和她私定终生了？”
白战颇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总觉得这番话听起来怪怪的，但还是点头道：“正是如此。不过她的身份过于特殊，如果让我爹和二叔知道，恐怕事情无法善了。”
林飞随意靠在凉亭的木制围栏上，随口问道：“所以你就秘而不宣，只是暗中和她私会，做一对地下夫妻？”
说来这个白战倒是深情得很。
作为一个家世显赫、身手不凡的年轻俊彦，居然一点也没在外边沾花惹草，一心只念着黑玫瑰。
白战稍作犹豫，还是直接道：“林大师，你可是和她有什么过节？”
林飞目光一凛，语气微寒道：“她三番五次派人暗杀瑶光，你说有什么过节？”
以林飞深不可测的实力，却甘愿在姬瑶光身边当一个保镖，白战自然能猜到各中缘由。
“我明白了，”白战身子微微前倾，“没得商量？”
林飞微微颔首。
白战咬了咬牙，沉声道：“我知道，你是想靠我把黑玫瑰引出来，但恐怕我不能答应。”
或许在所有人眼中，黑玫瑰都是心狠手辣、沾满鲜血的杀手。可在他眼里，却是救命恩人，也是挚爱之人。
林飞也不愿与他多做周旋，直接道：“哪怕付出生命为代价？”
白战毫不犹豫地点头，神色笃定，大有视死如归之感：“你我都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我理解你的杀意无法平息，也请你理解我不会出卖她。”
“如果没有她，我这条命早就没了。林大师要杀便杀，只求不要为难我白家上下。白战在此拜谢！”
话音落下，他顿时起身便跪。
然而林飞却一手扶住了他，摇头道：“还记得你我第一次相见，你对我说过什么吗？”
白战有一瞬的愕然，随后便想起自己对林飞说“我欣赏你”，不由得感到一阵尴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林飞微微一笑，淡然道：“原话奉还，我欣赏你。”
白战的修为虽然不值一提，但气节却值得欣赏。遥想当年一位位和自己交好的故人，诸如张道陵之辈，也有这般视死忽如归的信念。
身可死，吾道之魂不可弃！
白战难掩心头震惊，看林飞这架势，难不成不打算逼迫自己？
这等胸襟气度，着实让他颇为意外。
林飞让他坐下，随即继续说道：“知恩图报是好事，伉俪情深也是好事。只可惜，你错付了情衷。”
白战笑了，并没有将这番话放在心上：“林大师这话从何说起？”
林飞问道：“你知道曼陀罗吗？”
白战点头道：“有所耳闻。”
林飞微微眯起眼睛，道：“他是黑玫瑰的丈夫。”
白战哑然失笑，摇头道：“林大师说笑了。”
黑玫瑰如果原有婚配，那自己岂不是第三者？
无形中给一个宗师强者戴了绿帽，这...也未免太过于荒谬。
“你不妨想想看，”林飞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继续说道，“但凡曼陀罗在场，黑玫瑰会和你有半点联系吗？”
白战眉头微皱，显然想到了什么。但随即他便否决了这个猜测，觉得这说明不了什么。
“林大师，给一个宗师强者戴绿帽，黑玫瑰有这么大的胆子吗？”白战反问道。
“爱情会让人盲目，甚至无所畏惧。”林飞说到这里，神色一时有些怅惘。
他想到了自己长生两亿年以来，最得意的门生。
可惜了......
如过林渊不为了那个女人彻底走向毁灭，栽培到如今，或许是能超越自己的存在。
眼前的白战，和当年的林渊何其相似？
林飞摇了摇头，将这样的思绪抛在脑后，取出一张纸条按在桌上，缓缓推了过去。
“这是？”白战疑惑地问道。
“事情的真相，”林飞淡淡道，“或许对你而言会很残忍，但总比蒙在鼓里要好。”
白战眉头一皱，拿起这张纸条。
对照着上面的账号密码，他登录了网盘，顿时看到两个文件。
一个mp3格式的音频，一个rmvb格式的视频。
白战点开音频文件，只听到第一句话，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白战是个天才，如果能为我所用就好了。”
第七十五章 提线木偶的愤怒
对于这个声音，白战再熟悉不过。
是黑玫瑰！
林飞听到这句话，脸上却没有丝毫波动。哪怕昨夜他听到这个文件的时候，也是这般平静。
毕竟这么多年活下来，什么歹毒阴狠的阴谋诡计没有见过？
黑玫瑰这一手其实远算不得复杂，只胜在实用而已。
只听到这一句话，白战基本就已经猜到事情的真相了。只是心里那般抗拒，始终让他不愿意接受和相信，选择了继续听下去。
“小玫瑰，”手机里又传来一个慵懒妖娆的女声，“不过一个炼体中期的臭男人，何必在意呢？”
当年白战在外砥砺修行的时候，正是炼体中期。
白战虽然没和这个女人接触过，但听她和黑玫瑰说话的语气，基本就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
暗夜组织的二号领袖，彼岸花。
“姐姐，话不能这么说，你得考虑他的潜力。”黑玫瑰继续说道，“这么年轻就已经炼体中期，你不觉得未来就算成就宗师境界，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吗？”
彼岸花瞬间会意，感叹道：“这倒也是。白家武道奇才辈出，他爹更是蓉城最为年轻的宗师。这么一想的话，这个白战的确是个优秀的男人，我都有点心动呢。”
她娇笑了两声，有着如同魅魔般的妩媚：“话又说回来，一个前途无量的武道天才、豪门子弟，妹妹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投身暗夜呢？”
听到这里，白战已然脸色铁青，手臂上的青筋都暴露出来了。
林飞只平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有说任何话语。
“很简单，无非就像利用梦魇那般，根据他的性格爱好对症下药。梦魇追求什么死亡艺术，那我就让他有机会完成自己的艺术，甚至给他最美好的艺术品。”
“这个白战心思简单，重情重义。呵呵，这样的人啊...说好听点是个真男人，可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个蠢货，最好利用了。只要对他有大恩在身，绝对能为我所用！”黑玫瑰一如既往的自大，显得信心十足，似乎对她来说半点难度都没有。
这一刻，林飞看到白战的胸膛起伏不定，浑身在不住地颤抖。
显然，这样的事实对他而言，简直是个难以承受的打击。
“哦？妹妹难道是想策划一出好戏，自己充当他的救命恩人？”彼岸花的心思也不简单，几乎是一点就通。
“不错，我不仅要策划一出好戏，还要演得以假乱真！”黑玫瑰冷声道，“我不仅要救下他，还要显得万分惨烈，做出只差一点我就为了他命丧当场的模样！”
白战听到这里，已然压制不住心里的怒意。
“够了！”他将手中的手机狠狠一砸，却被林飞隔空摄来，随手扔在了桌上。
“轰”的一声。
白战一拳狠狠砸在石桌上，刹那间让桌子四分五裂，乱石哗啦散了一地。
林飞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连眼皮子都不曾眨一下。
白战死死咬紧了牙关，连眼眶都红了。
原本以为对他恩重如山、情深似海的女人，竟然有一副彻头彻尾的蛇蝎心肠。那些白战铭记在心的事情，竟然只是精心策划的一场场好戏。
他白战，不过是被人玩弄的提线木偶，这几年来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若不是林飞揭穿黑玫瑰的真面目，只怕他要么为黑玫瑰坦然赴死、要么还要被继续玩弄在股掌之间不知多久。
当时有多么感动，现如今就有多么愤怒。
残酷的真相被揭露，这般落差近乎是让他跌入深渊。
个中滋味，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明白。
“还有一个视频文件，不看看吗？”林飞这句话，就像是万分淡定地往他伤口上撒盐。
这一刻，心智坚韧如白战也差点当场崩溃。
林大师你特么的...是魔鬼吗？！
“不看了。”白战的声音低沉而嘶哑。
“你心理承受力这么差？”林飞随口问道。
这一刻，白战想死。
他憋屈得想要吐血，终究从齿缝中蹦出了一个字：“看！”
妈的，这么晴天霹雳的消息都知道了，还怕什么？
白战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这个视频文件。
不难看出，这是一次远距离的偷拍。画面不断倍放拉进，聚焦在一栋郊区别墅的窗口。
尽管录制设备的像素很好，但在这般谨慎的距离之下，画面也有些模糊了。
但无论林飞还是白战，都能一眼看出，这其实就是黑玫瑰先前藏身的地方。
一个身材丰腴、前凸后翘的少妇，前去打开了房门。
尽管看不清容貌，但白战和黑玫瑰相处太久，还是能一眼辨认出是她。
随即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一把将黑玫瑰抱了起来。
这一刻，白战简直脸都发绿了。
嗯，只是不知道头上有没有绿。
又或者说，该感到绿意盎然的人，不知道是他、还是曼陀罗......
黑玫瑰身穿贴身的旗袍，似乎特意精心准备过，将凹凸有致的身材衬托得更加完美。她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甚至主动吻上了曼陀罗的嘴唇。
曼陀罗毫不犹豫地将她放倒在床，一手掀开了她堪堪遮住桃臀的旗袍。
郎情妾意，天雷勾地火。
接下来的画面，自然是一番不可描述。
“草！”白战再次没有忍住，甚至极为罕见地爆了句粗口，直接“啪”的一声，将手机砸了个稀巴烂。
而这一次，林飞没有加以阻止。
“这个贱人！”白战咬牙切齿的，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嘶吼。
这般对黑玫瑰的称呼，和梦魇生前有着极为相似之感。
他伸手死死揪住自己的头发，甚至揪下来了一把。
如非亲眼所见，旁人恐怕很难想象，白战也有如此抓狂崩溃的时候。
他的身子蜷缩了起来，将脸埋在膝盖中，似乎不想让林飞看到他的表情。
林飞也不急，只等待着他冷静下来。
良久之后，白战才嘶声道：“林大师，我想亲手了断这件事情。”
他抬起头来，满脸决绝之色。
杀意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