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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排吕尚硬     江湖侠义庙堂谋txt下载     江湖侠义庙堂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前往龙虎山

    玄门,又称玄教,主修练神通之术,主舵位处交州更南的神机岛上,有二十四个分舵分布在九个州郡之中。这个位于荆州中部的银砂镇,就有一个玄教分舵,叫白莲府。

    白莲府,占据了整个小镇最好的一条街当宅邸,所做行当,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份,用一句比较诛心的话来说,那就是:在银砂镇,得罪谁都行,得罪了衙门老爷都能理论理论,可万万不能得罪姓白的。

    三人两马来到了白莲街,就被一老一少两个守街人拦了下来。拦在前面的青年人说白家夜间不见客。女子只是取了一枚玉佩出来,扔给了青年守街人,说了一句:“神机岛,刘丹晴。告诉白师叔,有位师兄本命剑离体,现昏迷不醒。”

    那接过玉佩的守街人,看到玉佩就是一惊,听到女子的言语后更是慌了神。不知应该如何做,看向了另一个守街人,一个有五六十岁的老头子。

    “小峰,拿着玉佩去内堂,把这位小姐的话转达给老爷,就说我带他们进了前偏屋,请老爷速来。持玉佩直进内堂,没见着老爷不许出来!”老人边说着,边把腰间的刀解下,放在了街口。

    “是,班头。”青年人直接就向着街尾奔去。

    “三位,请随我来,老爷见了刘小姐的玉佩,一定会很快就赶过来的。”老人转身带着路,看似慢吞吞,实际速度却和两匹马的速度不分伯仲。

    不一会功夫,就来到了长街中间的一间屋里,不算富丽堂皇,但至少整洁优雅。白莲府规矩森严,这就是他们这帮守街人可以走得最深入的地方了,再往里去,就不行了。

    约半盏茶功夫,就有一位白发老人来到,手拿着玉佩飞奔而来。一同来的那个小锋,被甩出了一大茬路!

    “老爷,我先守街去了。”守街老班头一看到这个白家家主到了,便主动离开了偏屋。

    “师叔。”女子站起身来,叫了一声。

    “嗯。”老人不怒自威,对着守街人点了点头,又面对刘丹晴道:“丹晴,这是谁?为什么会强行指引飞剑离体?”

    女子还未答话,小孩就先回答了:“他是林意,就是之前的六皇子殿下,他这应该是在被人刺杀的时候强行指引飞剑拒敌,这把飞剑是你们玄门的至宝,续心弦!”小孩子拿出了飞剑,从客栈后院出来时,他就带上了林意的飞剑和刀。

    “什么!续心弦?他竟然能把续心弦引出体外?”白加茂一脸惊喜,却又惊慌的对着二人解释:“续心弦乃是我们玄门重宝,这个天下皆知,但是用法,却鲜有人知。”

    “白师叔,用法是怎么用的?我师傅只说过续心弦在一个很重要的人身上,却没说过别的了,我怎么问她都不说。这个师兄就是重要的人吗?”刘丹晴眨了眨大眼睛,一脸疑惑。

    “续心弦是一把杀人飞剑,也是一把救人飞剑。”白加茂颇为感慨的回忆着。

    “怎么就是救人飞剑了呢?”刘丹晴又问。

    “十五年前,那个多事之秋,这个当年还只有五岁,名字还是宋意的孩子,受到了一次刺杀,伤得极重,心窍闭合,几近无救。

    若是放在现在,也就死了,可是他命不该绝,被当时称之为云汉双璧的孟文清与周伶然两人以儒家密法吊住了小命。

    你那师傅,当年已经名动天下的女子剑仙,一夜之间御剑从司州定安城离开,穿过荆州交州,取了咱玄门最重要的宝物,回去救了这个侄儿,以续心弦飞剑来续他闭合的心窍。

    又有儒释道各自宝物施救,所以他才能活得过那个秋天。”白加茂露出了一丝感慨,伤感又无奈。

    “原来如此!”刘丹睛与小孩子一同说着,他们虽然都知道一小点这件事,但这么完整的还是第一次听到。

    “这续心弦当年并没有与他心意相通。只是被当成救命之物放在他的心弦之上,所以此次离体,说明他已经有一小点能控制飞剑的能力,但应该是心窍旧疾复发,所以才晕了过去!”白加茂说着,手便伸到了林意心口按住:“我没法把这续心弦重新放回去,得找个人帮忙!”

    “找谁?”刘丹晴问道。

    “陈珏麟,现在荆州只有他能救林意的小命,剑之一道,世间千万剑,都不如他一人!”白加茂边替林意续气,边说道。

    “陈师叔也在荆州?他在哪里?”刘丹晴一听说陈珏麟在荆州,便心中大定,她的这位陈小师叔,什么都不行,就唯独剑,行得不得了。

    “龙虎山,他先前来过我这,他说会在龙虎山等那张卓熙出关,应该得等到年后!”白加茂手已经离开了林意心口,林意面色好了一些,没之前那么苍白了。

    “那我们现在就去龙虎山,找陈师叔帮忙!”刘丹晴说着,就要去扶林意。

    “等等。”小孩子突然出声:“鸿顺客栈的事,还得劳烦白前辈。苦剑阁收了钱,要杀啊意,霜雪剑冯培与风雷剑孙汉实已经死在鸿顺客栈,得请白前辈出手摆平此事。”

    “这样啊,那我回府内交待一下,也准备下去龙虎山要带的东西,你们在此等我,我不久就来!”白加茂离开了偏屋,大步进府而去!

    偏屋内只剩三人一起坐着。

    “丹晴姐,此次去龙虎山,苦剑阁应该还会再来刺杀。我只是个混情报的,要打听事那是一流,但要我去打那些苦剑阁上品高手,我可做不到。”小孩子一脸为难。看似纯真老实,其实老辣得要命,一句话就把自己放在了弱小的位置,以便扮猪吃老虎。同时也争取一下看看能不能让刘丹晴主动保护林意。

    “有我白师叔在,那些人应该不敢再来了。”刘丹晴回应着,不知是已经看穿了小孩的套路还是真认为白加茂在就能太平无事。

    门外传来一阵马车声,两人扶着林意出了偏屋,看到一辆马车与两个人。

    白加茂说道:“把他扶上来,这客栈的事我已经交待好了,我们马上前往龙虎山!”

第十七章 西北天狼老?

    西域,车池军镇外点儿口。

    点儿口,是个喇叭形的峡谷,大口向着北蒙,小口则是对着西域,因为是北蒙与西域之间的主要通道,所以算是一个险地。北蒙与西域经常就着这个点儿口峡谷进行争夺,但在北蒙与北胡发动新月原对峙之后,北蒙把过多的兵力放向了针对北胡的东面战场,将这西面慢慢的让了出来,西域占据了这个峡谷的主动权。

    今日,却有些不同,往常总在点儿口外巡查的西域斥候不见了,在点儿口中竖起拒马防御北蒙来袭的军士也不见了,就连经常在点儿口内操练将士的几位将军和几支驻军也不见了,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个人都看不见。

    远处,戈壁滩上有滚滚尘烟冲天而起,若是有经验的老兵油子看见,便知道是只有数万骑兵才能在戈壁滩上滚起这样的尘烟!

    是几位将军们在戈壁滩上演武?训练士卒们的战力?不太像,因为点儿口虽然将军有好几个,但驻军也就只有两万人,两万人中还有一万四千人是步军,要让骑军副帅柳承宗将军领着六千骑兵在戈壁滩上踏出这么大一波尘烟,还真就做不到。

    点儿口后头的车池军镇,骑军主帅鹿新泉将军倒是调得动将近两万人的车池骑兵,可是今天连点儿口都没半个人影,怎么可能有车池骑兵会来戈壁滩上耍?

    滚滚尘烟越来越近了,却原来并非是西域的兵马,而是北蒙人。

    这支数万人的北蒙军马,构成奇怪,有穿着华丽,盔明甲亮的北蒙王帐守卫游骑,也有草原上的城墙称号的铁甲军,更有北蒙四部族各自的兵马,乱糟糟的在追着一个人。

    这个人,整个西域无人不识,在西域,有人叫他大将军,有人叫他都护大人,也有人叫他西域之主。他姓郭,名浩铠,字天狼!

    郭浩铠已经被这帮北蒙人追了整整两天两夜了,从北蒙的大草原一直追到这西域的戈壁滩,这马都快累倒了。身后的这群北蒙人却还是紧追不舍,不得不说,北蒙人真是记仇。

    好在,已经来到了点儿口,进到了峡谷里面了,就算放弃了点儿口,命所有将士回去车池军镇,基本也就甩掉这帮北蒙人了,再追,就调车池军镇的兵马把你们给吃了!

    不过,点儿口今天怎么一个人也没有,斥候去哪了?骑兵步兵怎么也一个都没看见?

    “轰!”点儿口驻地内一声炮响,在远处,北蒙军背后,又扬起了无数尘烟!

    “轰!”第二声炮响,点儿口小口之地出现了一支军队,在小口处竖起来拒马阵,一重又一重。

    “轰!”第三声炮响,峡谷上方出现了许多的弓弩手,张弓搭箭,甚至还看到了七八十张床弩,一张床弩都得好几个人配合操作才行!

    这是一计,诱敌深入,以郭浩铠为饵,钓北蒙数万骑兵入这点儿口,再调出埋伏好的兵马,杀敌建功。为了这个局能杀得够多,不光点儿口驻军全部参与,还调来了车池的两万骑兵出去埋伏起来!西域对于外敌,不论是之前的北胡还是现在的北蒙,都是主张能杀则杀,以力服人的!

    北蒙众骑兵看到这样的架势,就知道自己已经是被这**诈的郭家兵马包了饺子,开始自乱了阵脚,有人想战,认为可以冲过点儿口,在车池军镇的眼皮底下占住点儿口等待后援。有人则想逃,认为此时可以走,包围圈还没有真正形成,跑还是能跑掉的!

    自乱阵脚的后果自然是不战先败,峡谷上的弓弩一射,点子口外的骑兵只是一个冲锋,北蒙人便被砍杀了将近一半!又一次冲锋,再一次冲锋!北蒙已经溃不成军!

    郭浩铠也趁此机会,在北蒙军中找到一位武道宗师,数十个回合便将他打死了。剩下的北蒙众人,在三位武道宗师强行联手开路的情况下,逃回了北蒙。

    点子口驻地中,一位灰衣文士看着这远处的战场局势,又很用心的瞧了瞧自己的手掌。摇了摇头:“还以为会是至少六七万兵马追来,没想到只有这几茬小韭菜可割,白瞎了我留了两支军马当后手!”

    司州定安城,王朝的权利中心,皇宫养性殿。天子宋勤,收到了三封密信。都是皇家培养的谍报机构,“宋瞳”送来的密信。

    第一封是来自西域的谍报,说的是西域都护府大将军郭浩铠,单骑离开西域,往北而去,不知目的地为何地,也不知为何而去。

    第二封比较详细,是潜伏在北胡的谍子头目亲写的,说西北天狼目的地已经明确,应该是北胡北蒙的交战前线无疑了,但是其目的还是未知,不过,据探子打探,北胡可汗金恩馀与北蒙单于答禄拓渊都在双方交战前线,如果郭浩铠是去胡蒙交战前线,那便与这两个北地草原的争夺者一定有关系。

    第三封密信,则是北蒙中被云汉策反的双面谍子通过“宋瞳”送过来的。密信内容密密麻麻写了五张,看似平常的谍报。却让天子宋勤大吃一惊。

    原来西北天狼郭浩铠,那个武人榜上占据第一宝座已经有十数年的男人,去到了胡蒙交战前线,独身一人冲进北蒙王帐之中,出来的时候被北蒙四位武道宗师追杀,之后抢了一匹马离开那胡蒙对峙已久的新月原。

    在大草原上,追杀他的人,从王帐内的四位武道宗师,变成八百北蒙最精锐的游骑,出了新月原后,他背后已经吊着四千铁甲军。到了车池军镇外西域都护府有所布防的戈壁滩上,追击这头西北天狼的人,已经有三万六千人之多!

    在车池军镇外的点儿口,这群北蒙的虎狼之师遭到了来自西域兵马的埋伏,死伤惨重,三万六千多人只剩下三个武道宗师带着不到两千人活着离开戈壁滩!

    密信最后一句话,诛心至极。

    西北老天狼?吾看未老!

    “都一把年纪了还如悍勇,这让朕如何放心让你独占西域?”皇帝宋勤将三封密信扔进了地上用以取暖的炭火盆,火苗瞬间吞没了密信,烧得点滴不剩!

第十八章 教你一剑如何?

    龙虎山,位于荆州荆南郡,并非荆南郡最高的高山,也非占地最广的山脉,但是却是荆南最有名,人气最旺的大山。山中有近万名道士一起在此山修行,能称得上是修行之人最多的名山大川了。

    龙虎山初代道人为张道玄,所以张姓,便是龙虎山本姓,所有的龙虎山姓张之人,从小就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独特的优越感。

    让齐叶川去武当山取回百年之前留在那的水印,其实不是什么给新人出头的机会,而是一群姓张的老天师商量出来打击外姓天师的一个方法而已。

    原本想着让齐叶川这种外姓人难堪一回,顺带着嘲讽所有外姓天师。然后自己张家再派人去取回水印,让这些外姓人知道,龙虎山,是张家的龙虎山,天师府,也是张家的天师府!

    谁料,那个只有十八岁的新晋小天师,竟然在武当山取回了那方水印,这是不太可能的事,龙虎山之前已经找山外人去打探过了,那种放法,就算是当代大天师,那位正在闭生死关的张卓熙大天师,去取也要费上一翻功夫。

    可是那小天师齐叶川,竟然就顺利的取回来了!

    此时的齐叶川,正在桃花峰上自己居所的院外大树下,与两剑闻名天下的陈珏麟一同在十九道上争高下。齐叶川执白,陈珏麟则持黑,已经下有八十余手,这局势几乎是一边倒,白棋将胜,黑子危也!

    “不下了,不下了!”身穿青衫,头扎束带,星眉剑目的陈珏麟推乱了棋局,不带剑的他,看起来并不像个剑客,而像个气急败坏的读书人,而且是书让人撕了的那种。

    “陈剑仙,说好的不能乱棋局,怎么又推乱了?每日一局,你都要把棋局推乱后就走,真的没有意思。”齐叶川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其实并不在意,开始动手收拾,分完黑白子,并没有收起棋盘,而是一手执白一手执黑,开始复盘起来。

    “你这小子,说棋力只有张老牛鼻子的一半功力,可是我这三天与你对弈,哪里是只有一半?明明比这张老牛鼻子还强上不少!”陈珏麟气愤的说着,手指还指着张卓熙闭关洞府的方向,说着:“上回棋道惜败于他,这回我要赢过他,让他知道我陈两剑不只有两剑,还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陈剑仙,我是说只有张大天师一半的功力,但我没说是棋道啊。我说的,是坑人的功力。我远不如这位大天师啊!”齐叶川一边说话,一边落子极快,已经将刚才的棋局复完一半,分毫未差。

    “他坑你?同是龙虎山天师,他坑你干嘛,他上回坑我,我追上山来他就跑去闭关,说什么闭生死关,怕不是不想见我。”陈珏麟看着这齐叶川的复盘,表情古怪。

    “他自然是不想见你,这龙虎山,除了我,谁想见你?就你一言不合就要打架的性子,谁敢见你?”齐叶川边说,边抬头看向这位放眼九州,独一位的剑仙,指着重新复盘好的一局棋,戏谑的问道:“再来?至少这局,下到官子再结束?”

    陈珏麟叹了口气,他知道就算自己再强,棋道上也不如这个只有十八岁的孩子,便说:“下棋就算了,怎样都下不过你,连打乱棋局你都能丝毫不差给摆回去,再下我也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下棋,你是不如我,但是剑,我却连你的一剑都挡不下,各有长处也各有短处罢了。”齐叶川苦笑了一声,想着自己的桃木剑,可能是自己错了吧,非要选择练剑,非要练龙虎山明令禁止的桃木剑,还不只一把,非要养六把小桃木剑。

    怪不得会让张姓天师们视为怪人,怪不得要派自己去武当山,怪不得会被说:“小时惊艳,大时平平。”

    “好一句各有长处短处,齐叶川,我发现这龙虎山,有那么点意思了。”陈珏麟开始捡起棋子放入棋盒,不给齐叶川再下一会的机会:“那帮张家老牛鼻子不太行,倒是你们这帮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我再说一遍,我们是外姓天师,不是和尚。”齐叶川又是苦笑,很显然这位剑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调侃齐叶川了。

    陈珏麟收拾好了棋盒棋盘,放在齐叶川手上,转身望向山外的云海,没有说话。

    齐叶川将棋盘棋盒拿进自己的小院内,又取了两把剑出来,交到了陈珏麟手上。这是两人的约定,下棋时,剑放在别处,不能带在身边。

    其实以陈珏麟的能力,剑就算在龙虎山脚又如何,飞剑取人头本就是他玄门神机岛的神通之术,要驭剑过来不过就是动动手指的事。只不过,答应了这小孩,下棋不取剑,就决不取剑!

    两柄三尺剑,如一对孪生子,长短,样式都一模一样,只有颜色不同,一为蓝,一为红。陈珏麟将它们配带在左右腰间,还是望着云海,许久没有想离开的样子。

    齐叶川站在他身边,也像他一样望着云海,云一团团的,在天下互相吞噬又互相分离。齐叶川不明白陈珏麟在看什么,但他不想问。想说,他自然会说,不想说,怎么问都没用。这是这三天来下棋得出的经验。

    正当齐叶川已经站得太无聊了。不想与这位剑林独秀的剑仙一起站下去的时候,这位剑仙却说了一句话。

    “龙虎无剑,齐叶川,我教你一剑如何?”

    未等齐叶川答话,右手已动,拔出了左腰上的蓝剑,一斩而出,复而收回。陈珏麟转身向桃花峰下走去,他要回自己在龙虎山的住所,桃花峰脚的一间小竹屋。

    远处的山外云海,并没有什么动静。等了有一小会,陈珏麟已经走出数十步时,云海突然之间翻涌不停,大量的白云沿着一道蓝色的线不断被搅动着,最终全部消失无踪,只剩下蓝色的天空。

    齐叶川对着陈珏麟离去的方向,鞠了一躬,也不管他能不能听到,沉声说道:“受教了!”

第十九章 第三次的刺杀

    “白梧桐!你怎么样?”一个男声问着,急切,却又强装镇定。

    “死不了!老爹,这回怕不是要阴沟里翻船,让这几条大鱼给咬死了!”一个全身浴血的男人,站在了一辆马车前,身上数道剑伤血流不止,手中一把除障刀,以布条绑在手掌上,亦是沾满了鲜血!

    “臭小子,别说丧气话了,认真对敌!”站在马车顶上的白莲府家主白加茂,一柄除障刀也已经出鞘,却还是迟迟没有出手,因为他们面对的,是苦剑阁足足五名杀手!先出手,便落了下风!只有等对面攻上来,寻求反手一击的机会!

    刘丹晴站在车沿边上马夫的位置,手中握的剑有些颤抖。她虽然是玄门神机岛的嫡系弟子,看过不少死人。但是这种博命厮杀还是第一次,不由得有些害怕!

    车厢里躺着还是晕迷不醒的林意,以及拿着一把弓弩,将窗帘拉着一条缝偷看着外面形式的小孩子,若是找到机会,他会立马射出弩箭,偷袭那些苦剑阁的人!

    “白家的二位,你们就别护着车厢里那个家伙了吧,这样打下去,你们全得死。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吧,你们两人,带着那个女人离开,有多远走多远,我们不阻拦你们。我们杀车厢里那两个家伙,你们也别阻拦我们。”一个苦剑阁五人里看似是领头的人,把玩着他手中的短剑,笑呵呵的说道:“要知道,阻人财路,可是如同杀人父母啊!”

    “你这家伙,说得好听,你们几人砍了你老子我这么多剑,然后就两句话打发了我们?”名唤做白梧桐的白家少主,紧了紧绑着刀的布条。神情坚毅!再次横刀在身前:“我白梧桐,可不是被你这一两句废话就能吓退的人。要打,就来啊!”

    他虽然伤口有很多处,但都是以伤换伤的结果,对面的苦剑阁杀手,五人中也有四人身上挂彩,而且伤势都不算轻,所以这唯一没受伤的领头人才会提出让他们三人走的所谓机会,事实上,只是怕鱼死网破后自己苦剑阁虽赢,但却只是惨胜而已!

    干杀手这一行,杀人拿赏金固然重要,但是有钱没命花,或者只剩下半条命了,那就是得不偿失了!先前两位把七千两黄金视为囊中之物的孙汉实与冯培,不就已经死了吗?

    “你这样说,就是要不死不休?你要知道,我们要杀光你们,虽然麻烦点,但也不是做不到。有什么比命更重要的?那个躲在车厢里不敢出来的家伙会比你的命重要吗?”手持短剑的苦剑阁领头人还是继续引诱,想让白家父子放弃保护那个人。

    “唉,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的命的确比我的更重要呢!”白梧桐已经开始向前奔去,拖刀疾走,这是这场战斗开始以来他第一次主动进攻!

    当!!!刀剑相击,白梧桐已经和天枢剑侯世军缠斗在一起,两人速度都极快,刀与剑互相交错,这与之前的打斗几乎一样,若按照之前的打法,就会有苦剑阁里的一人来发动偷袭,然后白梧桐便以伤换伤,不求杀人,只是替他父亲找出手的机会,不过他父亲,那个白加茂,刀都出鞘好久,却还未动手。

    碧泉剑余松出手了,排到他来当这个偷袭的人了。他心里想着,这以伤换伤,我们一人一次,你一人就得五次,怎么换,也都是自己赚的,莫要怕,死不了!

    然后,他就死了,车厢里一支弩箭激射而出,钉在了他的后背,让他趔趄了一下,白梧桐舍了侯世军,不管天枢剑划在了自己的左手,再给自己加了一道伤疤,右手除障刀就砍在了余松的脖子上,一击毙命!

    对双方而言,这都是一个机会!

    迷踪剑许从平与幻影剑许从昌兄弟俩向着马车前,白梧桐的身后拦去,那位白莲玄师白加茂已经冲了过来!要救自己的儿子!而这苦剑阁五人中的领头人,那个总是把玩短剑的夏金荣,那把无情剑已经刺向了白梧桐了!

    电光火石之间,车厢内又有一根弩箭射出,激射向夏金荣!是那个孩子,又射出了一箭!

    “可惜了!”夏金荣轻叹了一声,这一剑,本来是能刺入这个白梧桐的心口的,只要白梧桐死了,那白加茂的威胁就几乎没有了,刚才拖了那么久,只是因为在与白梧桐战斗时总得防着白加茂的暗算,但是白梧桐自己冲了上来,要是杀了他,白加茂这位白莲玄师就是再强,也难敌四把江湖成名已久的杀人剑吧!

    白梧桐杀人得手,极速向侧面退去。江湖人对战,最忌讳一个贪字,以伤换伤,以伤换死,都是在找机会而已,若再多贪一点,想要连杀两人,可就是拿自

    己的命在赌了,人在江湖,赌不得,输了,可不是输钱,输的是命!

    虽然死了个余松,但是局势还是没有什么变化,苦剑阁四人还是占据比较大的优势,只不过多了点小意外,那个小孩的弩箭!

    “我说,直接冲车厢吧,砍了那家伙就走,反正看那女娃娃看样子也没有什么本事,连剑都拿不稳!”天枢剑侯世军说着,他不想再与这白家父子纠缠了,说不定下支冷箭,射的就是自己!

    “好,冲!”

    “冲!”

    许从平许从昌同时回应着,作为孪生兄弟,他们俩向来极有默契!

    夏金荣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紧跟着三人步伐,向前冲来!既然纠缠下去有危险,那不如快刀斩乱麻,是生是死,各凭本事!

    撞开了挡在最前的白梧桐,四把剑逼得白加茂只能连连后退,四人气势汹汹的冲到马车边,想一剑将女子刺死,再进车厢弄死那值钱的家伙与那射弩箭偷袭的小子!

    谁知,那个不知来历姓名,连剑都拿不稳的小丫头,竟然把剑扔了下来,双手掐动着复杂的剑诀,小声的说道:“你们,欺人太甚了!”

    从女子体内,不断飞出一柄一柄又一柄的小飞剑,密密麻麻布满了女子的身前,如将军点兵点将,列队阵前!直指苦剑阁四人!

    这个小女子,竟是天生的剑炉!

第二十章 收尸人

    玄门所谓的神通,就是以自己的身体当容器,藏上一些杀人利器,出体为实,入体化虚,速度极快,可以用来出其不意之间杀人无无形。比起江湖中几乎有点能耐都能做到的驭气取物和驭器离手,这玄门神通要强上百倍不止!

    可是,只听说过一柄小飞剑破体而出,杀人于无形之中。哪里有听说过这种近百柄各色各样的小飞剑源源不断的飞出,阵列在身前,如行军布阵般,密密麻麻,却又井然有序!

    “你们这些人,实在是太可恶了!”刘丹晴厉声呵斥,百柄小飞剑也已经尽出,声势惊人!

    四人中站在最近的夏金荣沉声说道:“走!好汉不吃眼前亏。”

    说完之后带头想要离开,果然,这七千两黄金不是那么好赚的,怪不得冯培与孙汉实会死!

    “都到了这种地步了,你们觉得你们能走得了?”全身浴血的白梧桐已经一刀砍了过来。

    若是此时放他们走,他们一定会再回来的,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下次可就说不定能不能挡住他们了!

    俗话说得好,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当然,江湖中有一句更俗的,叫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白梧桐右手的除障刀向着夏金荣就砍了过来,左手却单手掐剑诀,一把飞剑从他的心口中飞出,直奔夏金荣,后发先至!

    夏金荣挡掉了小飞剑,却没挡下除障刀,被一刀劈在了左肩之上,势大力沉的一刀直接他劈趴在了地上,车厢里一根弩箭射出,将这位无情剑客钉死在地上!

    侯世军则被那个拔刀出鞘了许久的白加茂缠住,虽然挡得住,不至于被一瞬之间杀掉,但是一对一,而且他还未出玄门飞剑,输给这个白莲先生,只是时间问题。

    许从平许从昌两人跑得最快,早在看到那女子体内飞剑一剑接着一剑向外出时,两人便分两边开始跑路了。

    开玩笑,几十上百把飞剑,别说杀自己这四人了,就是杀个四十人都不难吧?若无针对的方法,与近百把飞剑相争,不就是白寻死路吗?

    本来以为就算白家父子有两柄飞剑,尚能应付,就算这小丫头也是玄门中人,也有飞剑,顶多就应付三把飞剑而已,难是难了点,可也不至于没办法!

    可是这小丫头竟然是个玄门剑炉,以身体窍穴养飞剑,而且正常剑炉之体以体内十处大穴养十柄飞剑也就差不多了,可这女子竟然养了近百柄,怎么能养这么多!

    跑,有希望能活,不跑,就死定了!

    飞剑们在女子的操控下,分为两波追赶而去,飞剑速度快得惊人,一下子就追上了分头逃命的许姓孪生兄弟。却没有透体而过,杀人于数十步外,而是挡住了去路。

    “我问你们,谁出了钱想要杀他?”刘丹晴双手各掐一剑诀,沉声问道。

    “我们也不知道那人是谁,只知道他很有钱,要以万两买那人的命!”许从平先开口,怕说慢了自己就会被几十柄飞剑刺成马蜂窝。

    “他是幽州人,说话带着幽州腔,一定是幽州人!”许从昌也怕这密密麻麻的飞剑,赶紧抢着答话。

    白加茂已经解决掉了侯世军,问道:“你们杀人都不知道雇主是谁?”

    “这真不知道,你们放了我们吧,我们帮你们查他是谁!”许从平为了活命,提出了这个提议。

    “对对对,他得来找我们,我们有办法查到他是谁!”许从昌也赶紧帮腔,此时先不管能不能查到背后雇主是谁,先保命总是没错的。

    “这样吗?白师叔,可以吗?”刘丹晴望向了白加茂,询问着这位最有江湖经验的师叔。

    白加茂还没有答话,小孩子从车厢里探出头来,说道:“这种脱身之计未免也太不靠谱了吧。想要离开,就留下点什么,把迷踪剑与幻影剑留下,若是查到了那幽州人是谁,以及他背后的扎手点子是谁,再来拿回剑!”

    “对,就得这么办。”白梧桐应合着小孩子的话。

    “给你们十天时间,若是十天之后没来龙虎山,我就先折了你们的剑,再找人杀你们俩。啊意的命值万两黄金,你们兄弟俩的命,几百两应该就买得下来吧!”小孩子又说出了令人胆寒的计划,完全不像个七八岁的孩子,倒像个老江湖!

    “这样子,你们同意吗?”白加茂看似是在问许家兄弟的意见,可是刀却提了起来,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再度杀人的感觉。

    “就这样,就这样!”许家兄弟把两把名剑榜上有名的名剑交给了白加茂,边逃离此处战场边说:“我们一定查得到,一定!”

    在两人离开后,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白加茂忙着给自己的儿子上金创药,痛得白梧桐龇牙咧嘴。刘丹晴收回了所有飞剑,边收边碎碎念,好像在和小飞剑们说话。

    至于小孩子,跳下车厢去捡那三把都是名剑榜上排得上前三十的好剑,天枢,碧泉与无情。与白加茂收上来的迷踪与幻影一同放在了车厢里。

    离此间战场有数里外,一座小村庄的村口树阴下。蹲着一个有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胡里拉碴的,左脸颊上有着一条刀疤,从太阳穴直接划到嘴边,恐怖至极。

    他从早上就在这儿等着了,身上带着干粮和酒囊,饿了就吃干粮,渴了就喝酒,已经这样蹲了近一天。

    他在等人,可能是五个人,也可能是一个都没有。若是等到日落都没人来,那他就要回杨州领赏钱了。若是有人来,那就就先杀人,再回去领赏!

    “希望别来,省了我一顿打架的时间。”男人自言自语。可是,他突然看到了前面小路上出现了两个人!

    “唉,真麻烦,等日落后我走了再来不好吗?”男人站起了身,扔了酒囊饭袋。拿起靠在树干上的一柄刀,迎着那两人走了过去!

    刀疤男走到两个手无寸铁的孪生兄弟身前,拦住了两人的去路:“我叫啊明!把你们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啊明。我是一个收尸人,来收你们的尸!”

第二十一章 陈珏麟的罡

    龙虎山桃花峰,陈珏麟居住的小竹屋外,有三个人坐在由竹子编成的小竹椅上,围着一张小圆桌,正谈着话。

    “小天师,这炼丹真的能丹成而龙虎现吗?”在之前一战中当先锋被砍了好几剑的白梧桐兴致勃勃的问着齐叶川,生龙活虎的样子,根本不像受了伤的人。

    “我不喜炼丹,所以也没太关心这事。不过听老一辈说,百年前也还有,就是近百年看不到了!”齐叶川拿着茶盏正在冲茶,茶是武当山赵掌教在他下武当回龙虎时送给他的交州茶,茶具则是在武当山脚的地摊上花二两银子买的:“梧桐,你若是想看炼丹,我明日可以带你们去三叠峰看看,明日是今年最后的炼丹日,再不看,就得明年了。”

    “好啊好啊!明日就去看看!”白梧桐兴奋的搓着手,看向唯一的一位女子问道:“刘师妹,你去不去瞧瞧?”

    “林意师兄的情况?”刘丹晴望着小竹屋内,有些担心。

    “放心,有陈师叔帮他重新以续心弦来稳固心关,还有我爹在旁护着,没事的!”白梧桐也望向竹屋,心中暗道:未学过玄门密术,却能让飞剑离体杀人,这家伙的天赋可真是好令人发指呢!

    “林意他啊,以我们道家的说法,就是聚气运,得福缘的好根骨,死不了的。”齐叶川也说着,道家讲求以小观大,他可是见过林意破境时的龙鲤相助,运势如此,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死掉?“来来来,喝茶。”

    就在三人喝完茶水后,一身儒雅青衫的陈珏麟从竹屋里走了出来,背后跟着白加茂。后者一脸惊讶的问前者:“你怎么就能那么轻易的成功续心弦?这种入体剑我们这一辈,可能就只有你与大师姐做得到吧?”

    “老白啊老白,这种事,靠得是感觉,你这种一招一式都是按部就班练死谱的,是学不来的啦!”陈珏麟笑着打趣:“你若能学会,我就教你儿子那一招剑卷云!哈哈哈!”

    “珏麟,学会学不会先不说,这剑卷云你就教一教梧桐啊,梧桐,还不快过来!”白加茂可是知晓这剑卷云的厉害,赶紧想要给儿子争取一下这学习的机会,好父亲,莫过于此了!

    “哎,别别别,这当个赌注彩头,等你能使入体剑了再说教你儿子的事!”陈珏麟笑了笑:“我这两手剑术剑意,可不缺传人!”

    “嘿,你这人怎么这样。”白加茂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刘丹晴的问话给打断了。

    “两位师叔,林师兄怎么样了?”

    “没事没事,到了我这,要死在剑上比活下来都难!”陈珏麟打着哈哈,取了齐叶川递过来的一杯茶,一饮而尽:“什么鬼东西,苦苦的,不如酒好喝!”

    “交州茶,先甘后甜,好东西,至少比酒好,不烧肚肠。”齐叶川又取了一杯递给白加茂。

    陈珏麟豪迈的笑着:“小子,不烧肚肠算什么好东西,可知道这男子汉大丈夫,要饮最烈的酒,握绝世的剑,才能快意江湖!”

    问过了林意的情况,原来重新续上了续心弦,只要半日便能醒转回来。众人便都散了,都各自去往龙虎山给安排的住处,只有小孩子与陈珏麟留了下来。

    陈珏麟是想看看这位少年得用多久才能醒,所以把少年留在了竹屋,没让人把他带走。小孩子则是不得不留下来,林意这家伙,怎么算,帐上至少欠了自己五六百两黄金的样子,要是死了,自己找谁拿钱?

    至深夜约莫三更时分,林意终于醒了,一转头就看到小孩趴在床头打着呼噜。屋外有一青衫人正拿着一个酒葫芦在喝着酒,背对着自己。

    林意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向屋外走去,他没有去拿放在小孩身边的白璃刀,因为屋外的人若想对自己不利,早可以动手了,没必要在屋外等着。

    刚一脚跨出竹屋,那青衫人就笑道:“醒了啊,比我预料的要快上两个时辰呢。”

    “请问您是?”林意抛出了一个问题,走到青衫人对面坐下。

    “我叫陈珏麟,林意啊林意,你又欠我们玄门一条命了。”陈珏麟呵呵笑着,又喝了一口酒,看神态已经有点微醺了。

    “哦,原来是陈剑仙。感谢剑仙前辈的救命之恩!”林意站起身来执了一个剑礼。

    “勿要谢我,若不是丹晴那丫头,你早死了,要谢,明日她过来了,你自己去谢她。”陈珏麟还了一剑礼,懒洋洋的站起身说道:“你既然醒了,那屋里的床就该排到我睡了。能引得出续心弦,总会有些感悟,自己好好琢磨一下吧。”

    “哈!好累啊,我果然老了吗?连熬个夜都这么累了啊!”陈珏麟边打着哈欠边向竹屋里走去,哪里像个剑仙?那有半点剑仙风采?

    “丹晴?客栈里的那个女子吗?怎么总感觉这个名字很熟悉呢?”林意回想着那个长得极好看的粉裙女子,突然见一阵罡风从眼前划过,非常细微,但若是打向自己的要害,却是足以杀死自己了。

    抬起头来,看到那个陈剑仙正收回弹出的手指,他轻笑道:“我看你也是个木头人,应该琢磨不出什么门道来的,我就勉为其难的教教你吧!”

    说话间,屈指轻弹,一弹再弹。一道道细微的罡气便从他手指间被弹了出来,这种林意需要全部精气神才有可能做出来的神仙手,在这位陈珏麟手间,就好似玩物一般,轻轻松松就施展了开来!

    “以气聚而成,化为罡。可以是刀罡,也可以是剑罡,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能聚起那一股子气,便是罡!也叫做意,与你名字相同。取自意之所至,剑罡所向也!”说话之间,弹指已经出了十八次,陈珏麟在此顿了一顿,屈起指,却没弹出,十八道微小罡气在林意身前一臂距离停下,凝聚不散!

    “也就是说,刀罡剑罡其实都是一股气?聚起来的气?”林意看着那十八道小罡气,若有所思的问道,他好像已经摸到了那个门槛了。

    “正是!”陈珏麟弹出了那屈了多时的一指,转身向竹屋而去,口中念叨着:“睡觉好,你自己体会一下吧。”

    林意正想仔细观察那一弹指罡气的玄妙,结果这一指,与之前的十八指并不同,之前十八指只是铺垫,这指才是真神通!罡气撞到了之前停而不散的十八道罡气的中心,炸了开来,连带着十八道罡气,也一同炸开。

    可怜林意,连同竹桌竹椅子,被这十九道罡气炸得翻滚在地,狼狈至极!

第二十二章 三叠峰

    太阳缓缓的爬上了桃花峰,天已经亮了,竹屋外的竹桌竹椅已经被重新摆正。林意坐在一只竹椅上,身体正直,闭着眼睛,好似老僧入定,也像道人修心。

    可是,放在桌子上的左手却不断的屈指,弹出,又屈指,又弹出!

    他已经弹半个晚上了,一次都没弹出罡气。他明明摸到了那一丝感觉,却总是没能弹出来。陈珏麟那最后一弹,连环炸出的罡气,虽然让他很狼狈,但也让他受益匪浅。

    可总是弹不出来罡气让他有些着急了,这一指下去,角度偏了点,弹到了桌子上!虽然不是很疼,但却让自己哑然失笑。人家剑仙的手法,真是难学呢!

    “啊意!你什么时候醒的?”小孩子从竹屋里出来,抱着林意的白璃刀,背上用一个布囊装着自己那把弩,果然不愧是杀手组织里长大的孩子,睡觉时身上都带着武器呢!

    “半夜就醒了,在这外面坐了半个晚上呢。”林意停下弹指,拿过了白璃刀别在了腰间,问道:“申峥,自从我晕过去后,发生了什么,你全都说与我听。”

    名叫申峥的小孩,坐在了林意的对面,开始说起从那天客栈发生的事,事无巨细,都认认真真的与林意说了。听完后,林意问了个申峥打死都想不到的问题。

    “这么说,这些天来,我饭都没能吃上一口?”

    “是的,只灌了些水,白莲先生以玄门手段续你的生机而已。”

    “怪不得。我好饿啊!”

    一个从山脚下走过来的年轻小天师看着这两人,忍不住笑了笑,扔了一包油纸包裹着的肉饼过去,笑道:“龙虎肉饼,里面没有龙肉也没有虎肉,山脚下小摊子上买的,将就着吃吧。”

    “啊!齐叶川,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一来就带来了我最需要的东西!”林意大口大吃着肉饼,还不忘分给申峥一张,毕竟是自己的探子。情报工作还得靠他,不能怠慢了。

    “林意,今日我要带白梧桐与刘丹晴去三叠峰看炼丹,你去不去?”齐叶川扔了一包肉饼在竹屋里给陈珏麟留着,其它都放在竹桌上,等着其它人过来时可以吃。

    “你去不去?”林意望向了申峥。

    申峥正咬着肉饼咬得满嘴流油,摇头道:“不去不去,你一会给我些钱,我要下山了,去查查看那苦剑阁两人是什么个情况,找到背后扎手点子了没有。”

    “好吧,那么你把我的包带上,剩下的钱,下回再说。”林意很无所谓的说着。

    “下回下回,每次都是下回,我的钱要哪回你才能还得清?”申峥好似早知道了会是这种结果,虽然气急败坏,却又没什么办法。

    林意没有去理他,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望着龙虎山山门的方向,在此处可以看到山门处的石牌坊的样子,却看不到牌坊上的字。

    “道法天成吗?”林意楠楠自语着,在自己无意识的情况下,左手不自觉的屈指复弹出。

    一道细小得几乎不可见的罡气,直射而出!

    竹屋门边上,不知何时靠着门啃着肉饼的陈珏麟微微一笑,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细微声音说道:“果然啊,就算是块木头,也是块金丝楠木啊。嘿嘿嘿,捡到宝了。”

    等了有半个时辰左右,白家父子与刘丹晴都来到了陈珏麟的小竹屋前。林意先与众人道了谢,虽然江湖老话说得好:大恩不言谢。可是该有的礼节还是得有,毕竟都是救命恩人啊。

    直到此时,林意才记起为何自己觉得丹晴这个名字很熟,因为这女子是那位救过自己性命的姑姑唯一的徒弟。那位早就成名,如今已经在神机岛隐居不出山门的姑姑,曾经说过,收了这个徒弟,精心培养,能撑起属于天下间女子们的剑道,便了无遗憾了。

    刘丹晴也对这位林意林师兄很感兴趣,她师傅曾私下对她说,世间要说天赋,那当属陈珏麟。要说气运,则得算那头西北天狼。但只有一个人,既是天资卓绝,也有气运加身,那就是这个玄门不惜以重宝续心弦去保他之命的林意!这个人,几近玄也!

    “林师兄,你和我们一起去三叠峰吗?”刘丹晴眨了眨大眼睛。

    “去,来了龙虎山,怎么能不去走走看看。”林意看着这个小女子,精致的容颜,曼妙的身材。真是好看极了。想不到这等小女子,竟能以血肉之躯养近百把飞剑。

    “那一会就我们四人去,我老爹说要和陈师叔谈一些事情,不和我们一起去了,我刚问了小屁孩,他要下山,也不去。”白梧桐开口说着,几人都算是同一辈人,而几人中又排他岁数最长。所以,也就是白梧桐最老成,问好了一切事,就等着去看炼丹了。

    众人都吃了肉饼当早饭,在齐叶川带领下,送申峥下了山,送到牌坊下,申峥还是骑着他那匹白马,辞别众人便一骑绝尘而去了。留下四位年轻俊彦在牌坊下吃灰。

    三叠峰与桃花峰,在山门牌坊东西两边,就像两把守卫着龙虎山的利剑,所以此行从桃花峰至山门牌坊,又从山门牌坊去向三叠峰,其实是顺路而行。并不算故意绕路送人。

    一路上四人谈论着各自的江湖见闻,都是初入江湖不太久的雏儿,所以总会有些关于江湖的事情可谈。

    白梧桐说得最多,滔滔不绝,都是一些比较惊险的经历,听得其它三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齐叶川则是说了些天师府的事,以及去武当山取印。

    林意则在刘丹睛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下,讲出了许多小时候皇宫中的密事。

    四人说着话,便来到了三叠峰脚,三叠峰与桃花峰有所不同,不比有数条登峰小径的桃花峰,这三叠峰只有一条道,名叫炼神道,名字取自武道三品破二品的破境名称炼神魂,也暗合炼丹的炼字。

    这炼神道,每日都有龙虎山内门弟子在值守,不巧,今天值守在这里的,刚好是位与小天师齐叶川不太对付的人,姓张,叫张士广,龙虎山外很少有人认识他,不过在龙虎山内,没谁会不认识他。

    因为,他是龙虎山张姓本家,他爹是天师府天师,叫张卫东。

    他爷爷,是天师府大天师。叫张卓熙!

第二十三章 拦路张

    “站住!齐叶川,你带着这几人鬼鬼祟祟来三叠峰干嘛?你可有半年没在三叠峰内开炉练丹了,怕是连丹都不会炼了吧!”张士广轻蔑的看的四人,挡在了炼神道中间。

    “我会不会炼丹,与你有什么关系?我来不来三叠峰,又与你有什么关系?我带着几位朋友上三叠峰看看风景,又与你有什么关系?”齐叶川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很显然与这位自称龙虎山小天师的张士广关系极为紧张。

    小天师,只是张士广自己的一个戏称,事实上他还未能进入天师府。只因他爷爷是当代张家大天师,他爹是天师们中的翘楚,所以他很早之前便自称小天师,但是,如今齐叶川才是名副其实的小天师。张士广,只是个爷父皆天师的内门弟子而已。

    “哼!你与我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你擅自带着外人想要进入三叠峰,就与我这小小的值守有关系了。”张士广依旧站在小道中间,还摸了摸他腰间的玉佩,戏谑的说:“你可以进,但这三个外人,不能进!”

    玉佩,是龙虎山天师府里的天师佩,只有天师才有。但这张士广却强调自己是个值守而已,无非是在说自己虽然只是个内门弟子,今日只是个值守。但是以后,也是能穿天师袍的,甚至能当上大天师!想让齐叶川这外姓人吃瘪,自行离开,不来招惹自己。

    “呵,你不够格与我说这些,你腰上就算带的是天师令,现下也就是个内门弟子而已,我天师府天师带朋友游龙虎山,要看你一个内门弟子脸色?”齐叶川气势惊人,与平时的儒雅随和的小道人没有半点相似,是完全不同的天师府小天师威严!

    “你,你想硬闯吗?各位道友,拦住他们!”张士广大声的叫着,那五名与他一同值守的道人,却无人敢照做。

    开什么玩笑,你张士广姓张,又有天师父亲,天师爷爷,你能拦这位齐小天师。可是我们这些混了好些年才混得个内门弟子的人,怎么敢得罪这位现今龙虎山势头最盛的齐小天师?说不定一回头,别说内门了,就连外门弟子都做不了,得被赶下山去。当不成道士了。

    可是五人也不敢正面反驳张士广,这张士广也是迟早要进天师府的,得罪了他,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士广老弟啊,算了吧算了吧,齐天师只是带三个人上三叠峰看看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这样啊,走走走,咱们喝酒去,我请你啊。”值守五人当中年岁最大,也在龙虎山混了最久的一个中年道人打起了圆场,毕竟混了这么多年,能和下稀泥,就和一下。别真起了冲突,得罪了这两位天师与“天师”之中的一位,害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白废了。

    “刘正民!你竟然帮着外人!”张士广一脸惊讶,刚才还老弟前老弟后的老油条刘正民竟然敢不帮自己,怎么可以这样:“刘正民,你等着,我请你喝酒,送你下山的酒!”

    “张士广,你莫要为难他们几人了。在龙虎山,我想去那都与你无关。除了你那间小院,其他地方,你敢拦,我就敢打你!”齐叶川带着林意、白梧桐、刘丹晴三人走向前去,不管那张士广。

    “岂有此理!”张士广大叫着,就冲上来想拦腰抱住齐叶川。却被齐叶川一掌推出,打翻在地,虽然没受到什么伤,却滚了一地泥土在身上。

    四人走过了值守的关卡,五个值守无人敢再拦。齐叶川回头向滚在地上的张士广说:“你若是要讲什么,去天师府找姓张的来和我说,我正愁他们都这么些天了,还没人敢露面呢!”

    白梧桐和刘丹晴不知其中内情,所以没什么感觉。而林意是与齐叶川一起上的武当,虽然没见到他取印的过程,但后来几天也听说了些,再联想到龙虎山有张姓本家与外姓天师之说,便基本明白了齐叶川为什么会如此行事了。

    四人没有在三叠峰下停留,直接拾阶而上,齐叶川在前领路,介绍着各处的丹炉与风景,却没有停下来观看,只是不断的向上走。

    “平常在各自院中的丹炉都是较小的丹炉,基本也炼不出品相好的丹药。大多都是在练习而已。这三叠峰上的各处丹炉其实才是真正能出品相较好丹药的地方,而我想带你们去看的炼丹,是峰顶的那三叠炉,每年龙虎山的最好丹药,无一例外都是在那个炉里炼出来的。”齐叶川脚步不停,手指着峰上的烟气:“那是三叠炉开炉了的烟,烟气较白又不浑浊,应该是炼出了较好的一些丹药了。”

    “这样啊,那我们走快点上去看看啊!”白梧桐催促着,有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四人刚开始是快步行走,然后是小跑,再然后就变成快跑了,好似林意在武当时跟着陆老真人登山一样。

    好在领头的齐叶川并没有狂奔不止,也比较照顾女子,虽是速度很快,四人却也都可以接受。

    约一柱香功夫,四人便来到了这三叠峰顶上。这是一个很宽阔的广场,广场中心立着一只鼎炉,得有两人环抱大小,高约有一丈左右。内分有三层,一层叠一层,层层都有丹药与药渣被几个道士取出。这就是三叠峰名称的由来。

    这么大的一个广场在围绕着这鼎炉炼丹的人有二三十人之多,都在为这一个鼎炉而服务。

    “秦师兄。”齐叶川向着一个矮小的青年人打着招呼。

    “小齐,来看炼丹吗?还带了朋友啊!”矮小的秦师兄见到齐叶川身后跟着三人,便知道是齐叶川带上来的。可是,小齐什么时候爱交朋友了,他在龙虎山这么些年,也就寥寥几个能算朋友。

    “是啊,秦师兄,什么时候炼下一炉啊?朋友们都想看呢。”齐叶川嘴上说着都想看,其实手指一直就指着白梧桐。

    秦师兄看起来很开心:“马上马上,今儿天时地利都好,又是今年最后一个炼丹日。我们要多炼几炉!”

第二十四章 打天师?

    秦师兄转头招呼着众人:“各位,收拾完了就再开一炉,卜算结果极好,得多练几炉!”

    这姓秦的师兄,却原来是这三叠峰上的卜算道人之一,也是三叠炉的看守人。今日刚好负责这三叠炉的卜算一事。

    “是,师兄。”正在收拾鼎炉的众人都应和着,今天这第一炉丹药,就炼出了六颗完好丹药,而且还有一颗品相极好,要知道往日的第一炉丹药一般都是全军覆没呢!

    登山而来的四人则各有去处,白梧桐直接就去了广场中心的鼎炉边,看各位道士们为了炼一炉丹药而忙前忙后,几十份药材最终却只能练出来六颗丹药,这让他感慨不已。

    齐叶川与秦师兄打过了招呼之后,便在广场边缘的长石条椅上坐了下来,朝着天师府的方向,盘腿而坐,闭目养神。大家都以为这位齐小天师是在静气修心,没人敢去打扰他。只有林意知道,他是在等人,等天师府姓张的天师。哪个都行,只要姓张!

    林意与刘丹晴,则是在矮个子秦师兄身边,谈论一些关于卜算的事情。

    “这卜算啊,很多东西都能叫做卜算,术数,奇门遁甲,蓍草,爻壳都是卜算。还有抓沙观势,也都算是小道卜算中的一种。”秦师兄笑了笑:“至于那神奇的神人以掌观山河之类,那算是天机大道了,以我的本事,瞧着手掌一天,都推演不出什么大道来!”

    “如此神奇吗?真的有人能掌观山河而知结果?”刘丹晴对炼丹并不怎么上心,反而对卜算非常感兴趣!

    “秦道长,我怎么听说,其实各种推演卜算之法,各有长处,也各有缺点,并非掌观山河便是卜算最准的?”林意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他从小在京城长大,又是宫内的天潢贵胄。自然知晓不少东西,而且都是实打实的硬知识。

    “哎,这位小兄弟一听就知道是懂行的人,的确如此,咱们这卜算啊,是各有各的好,所以做什么推演,就找相接近一些的卜算之法,这样子才比较准嘛。”秦姓道人指了指地上的沙土:“比如这个练丹,咱就用的是抓沙观势,因为地上就有沙,又是与三叠炉同生一处的物件,所以会准确一些。”

    “所以说,各有好坏这个说法是真的?不是以讹传讹?”林意笑着问。

    “当然不是,这才是卜算的正道啊。有些人总觉得有些卜算好,有些卜算则不准,殊不知,用北山之石算南海之势,便是不如南海取水来算南海之势准啊。这便是天时地利人和中的地利啊!”秦姓道人感慨着说,但自己却看着自己的手掌,津津有味的样子。

    “那到底有没有人真的能以掌观山河?”刘丹晴见二人没回答他的问题,又再问了一遍。

    “有,怎么没有。”秦道士给出肯定的回答。

    “秦道长,西域有一个很出名的人,叫诸葛从龙,不知道长可知道他?”林意问了一个人名,却不知是为何。

    “知道,当然知道,他也是卜算的行家里手,我年轻时曾去过凉州,当时他与那位大将军在凉州征兵。我远远的见过他们一面。”秦道士回忆道。

    “那这位诸葛先生的掌观山河?”林意不急不徐,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

    “此道大家也,掌观山河此道,他应是最强的了。”秦道士突然失声而笑:“哈哈,我说了也不作数,我一个算丹鼎的,怎么有资格评论那位智谋无双的西域军师。”

    “定炉了!”广场中心的众人齐齐喊了一声,打断了这边的谈话,向那边望去,三叠炉已经重新放进了药材,要开始第二炉丹药的炼制了。

    众道士们各司其职,有人烧火,有人添柴,有人则看着日晷算着时间。还有两人,拿着一些不能炼制太久的药材,只等时间一到,便投入炉中。

    秦道士蹲下身,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土,捏了捏,又扔在地上,一团被微微压实的湿润沙土摔成了六块,一块大五块小,小的沙土又进一步碎散开,散落在地上。只剩下那一块大的沙土。

    秦道人笑道:“看来这一炉,数量有点惨淡。不过应该能出好丹药了。”

    “道长,你这随手一扔就能看出会不会炼出好丹?怎么看出来的?”刘丹晴表示不太相信。

    “天机,不可泄露!”秦道士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唬得刘丹晴一愣一愣的。

    事实上,也如秦明海所说。这一炉炼出来的丹药,虽然数量少到可怜,只有一颗,但是,却是品相极好,好到这炼丹的众人都兴奋得欢呼了起来!

    这三叠峰上的卜算道士秦明海,果然有些道行。

    林意四人,在三叠峰上呆了一天,连吃饭都是跟着炼丹道士们一起吃的,直到将近日落时分,四人才沿着炼神道下了三叠峰。

    本以为没有张姓天师来讨说法,应该是张士广去找人告状后被呵斥。张姓天师们怕齐叶川以水印之事刁难他们,所以才没来三叠峰。可是,事实并非如此!

    三叠峰下,已经围了数目约在两百左右的内门弟子。这些人,都是这龙虎山“小天师”张士广的狗腿子,平日里仗着有张士广撑腰,在龙虎山中横行无忌,今日都被张士广叫来了这三叠峰下,说是要打天师!

    打天师?整个龙虎山,傻子都知道敢与这张士广不对付的天师,只有一位,那就是齐叶川。所以,他们都知道要打的是齐叶川,天师?天师又如何,能以一挡十,能以一当百吗?咱们靠着张士广呢,说打你,就打你!以后还能向人吹嘘:“老子当年可是打过天师府天师的人!”

    “来者不善啊。”四人已经看到了一大群人挡着炼神道,白梧桐笑着打趣:“小齐,在这里打架受了伤,有没有丹药可以吃啊。”

    “没有!”齐叶川脸色阴沉,就像块黑炭一样。

    “大不了就揍那个姓张的一顿,你别动手,我和梧桐来。”林意笑了笑:“只要不弄死他,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对,打他一顿,给他个教训!”刘丹晴也附和着。

    齐叶川沉默着点了点头,带头走向了那二百来人,身后跟着的两男一女,女子婉约可爱。而两个男子,杀气腾腾!

第二十五章 打人不成反挨揍

    “齐叶川,你总算是下来了,我可是在这里等了你好久了啊!”张士广大笑着调侃齐叶川:“像个娘们一样,得涂抹些胭脂水粉才能见人吗?”

    齐叶川并不答话,在相距有二十步外就止步不前,女子也停在了他身边并没有上前。

    林意与白梧桐两人,则走向了那两百余人。虽然两人腰间都有配刀,一把白璃一把除障,都是好刀。但却都没出鞘,连手都没握在刀柄上,很显然,不想动刀,只想用拳头解决问题!

    “嘿!你们两个外人,想干什么,我与齐叶川的恩怨,与你们没有关系,滚,滚出龙虎山!”张士广还在大声嚷嚷,丝毫不知道一会自己就会被打得鼻青脸肿了!他大叫道:“不滚是吧?兄弟们,打!”

    两百多个狗腿子听到大哥发号施令了,一下子就冲了上来。平时打过的人也不少,不缺这四人,反正出力打人就能讨好张士广,讨好张士广就等于讨好了好几位姓张的天师,得罪一位外姓天师而得到张姓天师的赏识。怎么想,都是件好事。

    张士广觉得,两百人打一个齐叶川,加三个不明来历的外乡人,绰绰有余。可是,他并没有想到关键,这两百个跟着自己混的“兄弟”,基本上只有六品七品的境界实力。齐叶川这边竟然都是四品以上!

    而且,自己的“兄弟”平常都仗着自己的名号来欺负人,大多都是偷偷下黑手的好手,正面对敌都不行,只靠人多。而对面这两个径直过来的男人,都是手上有过人命的狠人,而且都还不止一两条!

    这一对比,高下立判!

    “砰!”一声闷响!林意已经一拳打到了冲在最前头的一只出头鸟脸上,这一拳快到那人都没看清,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己就没了知觉!

    一拳打得最前头的人昏厥过去,林意大叫:“敢上来,就给我躺地上!”

    白梧桐那边也一肘子打翻一个,大声呵斥:“来啊,不就是两百人?还不够打呢!”

    两人以拳,肘,膝,脚不断进攻,被放倒在地上的人从一开始的两人,变成了四人,八人,十六人。虽说两人也中了几拳几脚,但身上伤疤都能当故事讲上个一两天的人,会怕这种软绵绵的进攻?

    终于,在两人放倒了四十一人的时候,众人都怕了,怕这两个不要命的家伙。谁敢上前就会被放倒,狠辣的手段让人心惊胆战。两百人中有一个人退了一步,然后,还没倒地的全退了。面对这样的疯子,他们不敢再打了!

    他们这一退,就把张士广给让了出去,原本想跟着兄弟们一起打人的张士广,没想到兄弟们会全部退回去,正想大骂这群人不讲义气,结果就让一只手抓住了胳膊,一下子扯了过去!

    还没看到是谁,脸上就挨了一拳!打得张士广鼻血直流!紧接着就是一膝顶在了他的腹部,疼得他弓起了身子。一脚直踹而来,直接将张士广踹翻在地!

    这张士广,作为龙虎山张家本家唯一的嫡传子,自小娇生惯养,从来只有他欺负人的份,哪里受过这么凶悍的毒打?被两人这一顿收拾,已经快哭出来了。

    但是,林意与白梧桐却没想放过他,将他按在地上又是一顿胖揍,这种人,他们见得多了,仗着家世就作威作福,以为自己就是一切,整个江湖都得捧着自己,一言不合就想打人,反正事后靠家世混过去就完了,毕竟谁敢和龙虎山天师府敌对?

    就在众人看着林意、白梧桐二人胖揍张士广的时候,有一个声音由远及近,大声呵道:“住手!在此动手打人,完全不把我龙虎山的规矩,放在眼里!”

    “你谁啊你?还龙虎山的规矩,我犯你龙虎山哪条了?”白梧桐望向这位开口的中年人,是个方脸大汉,长相与挨揍的张士广有几分相似。一身黄衫白条纹,是张家天师才能穿的天师袍。

    “终于来了!”齐叶川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又纳进了一口,盯着那中年天师。此人,是张士广的父亲,张卫东!

    “你二人在我龙虎山无故当众伤人,依龙虎律,先废你二人修为,再驱逐出山!”张家天师虽然声音不算大,但是在场众人,都听得清楚明白!

    “呵呵呵,这位天师,你怕不是搞错了。”林意笑咪咪的看向张卫东,脚上却毫不留情的狠踩着张士广:“这个家伙,身为内门弟子,竟敢叫来两百余人欲打齐天师,以下犯上,依龙虎律,应当打断四肢,再驱逐出山!我们只是替齐天师代劳而已!”

    “住手!你,你可知道他是谁!”张卫东怒目圆睁,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小子!

    “知道知道,张士广嘛,天师府张家唯一嫡传嘛,你儿子嘛!”林意故意一句一句激这个张天师:“不过嘛,龙虎山道人,就算是你爹,那位当代大天师,也得遵守龙虎律吧?毕竟,无律不成规嘛。”

    张卫东被激得怒火中烧,却对这个人毫无办法,因为他说的,有道理。只能转向齐叶川:“小齐,今日这事就这样算了吧,士广也算得了教训了,各退一步好不好?”

    为了儿子,张卫东也算舍了老脸不要了,开始为儿子求情。

    “可以。”齐叶川平淡的回一了一声,好似做了一个与他根本无关的决定。

    “那好,就这样,士广,还不走!”张卫东忙叫儿子快走,生怕齐叶川反悔。

    张士广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了张卫东身边两人正想离开,却听见齐叶川开口了。

    “张天师,张士广可以走,这两百人也可以走,但请你留下来一下,我有一事,想要问你。”齐叶川想了一下:“也可以说,是想问一下你们张家!”

    “走,你们离开这里,无关之人,全部离开。”张卫东叹了口气,示意着张士广和那两百余人离开。

    “可是?”张士广还想说什么,就听到了老爹的又一句言语。

    “滚!”

第二十六章 龙虎分张外

    “要我去取水印,并非什么好差事,而是想折我们这一帮外姓天师的脸吧!”待到众人都离开,山脚下只剩四位年轻男女与一个中年男人时,齐叶川便开口说话:“我想不通,为什么我们这些外姓人在龙虎山,总会受到打压?龙虎本姓是张没有错,但为何不能有外姓天师出头?既然如此,为何要有外姓天师?非张姓不天师我等外人也不是无法接受!”

    “叶川啊,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张家并非你想的那样,让你去龙虎山取印,是为你好。”张卫东对着齐叶川笑了笑:“张姓与外姓之争,来由已久,无非是互相有胜负心,只是在争一口气而已。”

    “你怎么讲,都是你一人讲的,我今日要讲,是我自己经历的。”齐叶川并不理会张卫东的示好,讲起了自己。

    “我初入山门,同院六人,四位姓张,皆对我与另一个外姓人冷言冷语,好似那时就知道,我是个来抢他们天师佩的人。平时欺负我们,总要动手动脚。若不是我打架还行,早就像众多外姓人一样,被欺凌得离开龙虎,永不再回!”

    “等我入了内门,所有人都觉得我是有什么邪门歪道,不然不可能这么快入得中品。为什么只许你们张家人进步神速,你儿子二十日越一境,以药罐子堆出来的境界,被说成天才。却不许我苦修四年入中品?”

    “三年前那场象鼻山风波,私下约斗,且不说两人谁对谁错,约好的单挑,我同院好友被你那个儿子带着二十人以刀先挑断手筋脚筋,身上砍了四十八刀!我赶到时,说了三句话,被你那堂弟扇了三巴掌,你到最后,判了你儿子一个禁足一年,不许再度配刀?”

    “许唯平一条命就那么没了,你们张家,真公道。龙虎律,真公平!”

    “自那以后,你儿子就处处针对我,我练剑法,他就要走了所有的剑法秘籍。我学符,他就收了所有的符书。我喜欢炼丹,他就要了值守三叠山的职务。我外姓,就是错吗?”

    “练剑有艾天师帮我,符有丁天师教我,炼丹,王天师给我在院中造了个丹炉。我等外姓,可以互帮互助,但是为什么你们张家就是容我们不下?非要想方设法欺负我们这帮外姓人?”

    “总是如此不喜我们这帮外人,为何要在天师堂上挂着余季,段存宏两位先师的画像?香火稀少,不如只挂你们张家先师?”

    “等到我入得上品,进了天师府,就给我一个我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去武当取印,那种取法,就是你们张家人中地位最高的那位,也不一定取得来吧!”

    “你们张家,如此对待我们这帮外姓人,那就天师堂中别挂着余,段两位先师的画像吧!我取两位先师画像,去往虚靖堂!反正我们外姓人,也不常在天师堂内,两看相厌,那就少相见!”

    “三位,可敢与我一同,去天师堂内,请两位外姓先师去往虚靖堂?”此句,却不是对张卫东说的,而是对林意,刘丹晴与白梧桐说的。

    “这样啊,那我后悔刚才没出手打那个姓张的了!”刘丹晴毫不留情的说:“去,一起去!”

    “嘿嘿嘿,下回再抓到那张士广,我就出刀子了!”白梧桐肆无忌惮的望着张卫东,问道:“你敢扇我巴掌吗?我姓白,白加茂的白!”

    这白加茂,龙虎山张家自然是不怕,但此时的桃花峰上,还有一位与白加茂同属玄门的剑客,姓陈,整个龙虎山,没人能挡他两柄剑的陈珏麟!

    “你这么做,其他外姓天师会不会不允?”林意没有挑衅张卫东,而是问着齐叶川。

    “对啊叶川,其他天师有自己的想法,你不能一人就代表所有人啊!”张卫东也沉声说道。天师堂若是少了两幅画,对张家来说无所谓,可若是让这群外姓人总是聚起来,怕是会对天师府不利啊!

    “我不去取,龙虎山永远都会是这样。我意已决,张卫东天师,是你去天师堂取出来让我带走,还是我自己去取。”齐叶川狠下了心,不把外姓们聚起来,只会不断的被张家人欺凌,我等入龙虎,是为修道,不是来向人低头的!

    谁对谁错?龙虎山怕外姓天师势大,鸠占鹊巢,所以不断弹压着外姓人,而又得依靠这些外姓人,才有天师府十二天师皆一品。光靠张家。撑不起天师府!

    外姓天师们为了修道,为了龙虎山的功法,秘籍,丹药之类的东西,不得不委曲求全,在张家压制之下互相帮助,只为自己所追求的“道”。

    谁都错了,亦谁都无错。

    一行五人向着龙虎山主峰上的天师堂而去。张卫东还在不断的劝说,可是齐叶川已经做了决定,在路上遇见几个相熟的外姓弟子,也让他们去通知并不住在一处的三位外姓天师。张卫东见如此,只能快速离去,前往自己父亲,龙虎山当代大天师张卓熙的闭关之地,将此事报与他知道,请他速速出关!

    三男一女四个青年,来到了天师府,已经有四位天师加上数十个内门弟子堵在了天师堂前,不让四人进天师堂。而龙虎山外姓弟子,无论内门外门,总共三十二,也都聚集起来,向着天师堂而来,受人欺凌的日子,他们过够了!

    天师堂前的大天井中,站满了人!

    不多时,张卓熙张卫东父子也到了,与他们一同来的,还有那个扇过齐叶川一巴掌的张卫明,张家天师,只剩一个年岁最高,脾气最好的老好人天师没来,可能是没接到消息,也可能是正在赶来和稀泥的路上,也可能,根本就不想来!

    天师堂中三副画像,初代天师张道玄居中,余季,段存宏两位二代天师分居左右。如今的张姓道人,只有这位老好人,上香时会记得给左右的两位先师上一柱香!

    外姓人这边,来的人也多。艾世洪,丁克伟,王同杰三位天师都听了消息赶了过来。还来了两位玄门中人,一个叫白加茂,另一个叫陈珏麟!

第二十七章 双印皆留山

    腊月二十七,龙虎山结丹日。

    离当日外姓天师们入天师堂取走两位先师的画像,已经过了七天时间。这七日里,张家天师们乱成一团,有人说要上虚靖峰抢回两副画像。有人说被取走了也好,反正也无人上香。也有人说调集所有人前往虚靖峰,要把这帮外姓人全部打杀干净了。

    就连那夜紧急破关而出的当代大天师张卓熙也说不出一个能让张姓天师们皆同意的说法。

    至于虚靖堂这边,虽然都是同心协力。但因为齐叶川并没有先商量好了再行事,所以也有了些分歧。

    最终是那位当夜并未露面的老好人张卓煜天师,力排众议,替所有人做了决定。先从天师府内除了他便无人知晓的地穴里取出了三副与原本挂在天师堂里几乎一模一样的先师画像,将两位外姓先师画像挂上天师堂内,又亲自去虚靖峰,把张家先师张道玄的画像交给四位外姓天师!并告诉他们:另设一天师堂,可以。要修道炼丹画符也都行,一切照旧便是,毕竟都是龙虎山人。

    这位龙虎山修为不是最高,讲话也不算硬气的老好人,替龙虎山,替天师府,替那群姓张的同姓人,又和了一次稀泥。二代张家天师年纪轻轻便早登仙班,若不是余季,段存宏两位外家天师帮衬其儿子,怎会有如今的龙虎山还能本家姓张?龙虎山,总归不是一个姓氏就能撑起来的!

    这张卓煜老天师的和稀泥,让外姓天师们有些心安,每次外姓人们有什么事解决不了,请这位老好人帮忙是绝没有错的。这次老天师出来说这些话,做这些事,说不出是否做到了公平公正,只是在这个时候,愿意站出来说话,就已经足够好了。

    虚靖堂,三十二位外姓弟子与四位外姓天师,加上一位张家本姓老天师,全都聚在了虚靖堂内。他们已经都早早的就收拾好了自己的丹炉,全都来到此处,要趁着今天这个良辰吉日,将三副画像供奉起来,将这虚靖堂,设为外姓天师堂!

    因为年关已近,所以刘丹晴已经在闯天师堂取画像的次日便离开龙虎山,回去那在交州更南端的玄门神机岛,白家父子也回了银砂镇,只留下了林意这种“无家可归”的浪子,与总想要和张卓熙比试比试的陈珏麟。

    此时两人,正同坐在虚靖堂外的一张长石椅上。

    “你那夜的弹指,我好像懂了,又却还没全懂。”林意对着身前地上的小草,屈指弹出,一道极细的罡气飞出,却还没碰到小草就消散无踪了。

    “我这右剑意,天下独一份,比之武当赵霆深的那一袖,也是立意更高。若是你真能学了去,那我就考虑考虑,教你左剑术。”陈珏麟打取笑道:“不过呢,就你的天赋,学个十年八年可能还学不来吧?”

    林意又是一弹指,罡气还是没碰到小草,而且细微至极的罡气,可能连血肉之躯都刺不破吧。他转头看向陈珏麟:“对了,之前那些苦剑阁杀手的剑,丹睛和梧桐都没要。我只要一把风雷剑,其它的你拿去?”

    “我就两只手,要那么多把剑干嘛,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再不然,等你自己去神机岛,就把那些剑都给我那大师姐吧。几把世俗宝剑,换我们玄门一柄续心弦,又是你小子赚了!”陈珏麟坐得懒散,斜靠着虚靖堂外墙,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

    “也行,那我就等过完年后,先去位于交州的孔家,再去更南边的神机岛,以前在那座城里,总听姑姑讲那大海如何如何,明年,我就要自己去看看大海了。”林意又是屈指弹出,这回更惨了,别说罡气刺中小草了,就连一丝罡气都没有。

    “呵呵,早说了你学个十年八年都学不来的。”陈珏麟站起身,一改懒散的姿态,轻轻整了整青衫,又重新系好了因靠在墙上而有些松动的束带,轻声而又郑重的说道:“走吧,去观礼!”

    “观什么礼?”林意并没有理解陈珏麟的意思。

    “龙虎山新设虚靖天师堂,三位龙虎先师进堂接受供奉,又有水印从武当归来龙虎山。我们两个外人,上香参拜用不着,可是观礼,还是得去参加一下的。”陈珏麟大步流星的向虚靖堂走去,事实上,两人与虚靖堂大门,也就数步而已。

    林意也起身,跟在陈珏麟身后,一起跨入虚靖堂。

    虚靖堂内,三十二位外姓弟子都站在堂下,清一色的内门弟子,个个脸上喜气洋洋,虚靖天师堂一设,等于这群人都有了靠山,虽然以前有事也只有这堂内众人互相帮助,可是今日以后,这种互帮互助就不会被说成是结党营私了,而是光明正大的同道之间守望相助!

    一位龙虎山最好脾气的老天师站在了堂侧,对着堂内四位外姓天师说道:“时辰到了,将三位先师画像挂上去吧。”

    外家天师四人中,先是艾世洪先上前,将张道玄画像挂在了正中。然后是丁克伟,将余季的画像挂到了左侧。最后王同杰天师,在右侧挂上了段存宏的画像!

    “齐叶川,上龙虎山水印!”老天师轻声的向齐叶川说了一句。

    只见齐叶川,双手捧着水印走到了三副画像前的供桌,低声说道:“龙虎先师在上,罪徒孙齐叶川,为龙虎山外姓人另设天师堂,请先师恕罪!”

    说完便跪了下去,抱着水印磕了三个响头。世间人,有五跪,天地君亲师!

    起身之后,齐叶川将水印放在了供桌之上。退后了几步,与众人一起下跪,这回就连那位张家老天师也跪倒在地。

    磕过了头,上过了香。五位天师都来到了堂外天井,与林意、陈珏麟陪坐。谈天说地,聊了很多事情,却唯独不提这天师堂一事。待到林意与陈珏麟各自回了住处,张老天师才对四位外姓天师说了一句话,然后便离开了虚靖堂,回了自己住处。

    “虽然现在分了张家天师堂与外姓虚靖堂,也分了山印与水印,但总归还是都在龙虎山。怎么分都行,只要龙虎不会散了就好。”

    四人望着张老天师离去的背影,有些感慨。这个脾气极好,只会和稀泥的瘦小老头,有点驼背,可是那个背,撑起整座龙虎山!

第二十八章 年关难过

    定安城,天下有才之人聚集之地,王朝的中枢,在这个信德三年的年末,热闹得几乎是个不夜城一般。家家户户都挂起大红灯笼,穿上最好最新的衣裳,或上街看舞龙舞狮,或在屋内聚起一桌人回忆往事。

    小孩子们最是开心了,今晚有银钱买些吃食小点心,买些平时喜欢得紧的什么油果儿、炸豆饼之类的,长辈总说不如吃大鱼大肉好,可是小孩子嘛,总是喜欢又香又甜。

    剩下来的银钱嘛,自然是在兜里留不了多少时间的,什么小木剑小木刀先买上一把。不喜刀剑的女孩子则会买点小首饰,小娃娃之类的。再然后嘛,自然就是买些爆竹来玩了。

    虽说京城之中对烟火爆竹的买卖有比较严格的禁令,但是这些在京城长大的小孩们,总有自己的门路能买得到想要的东西。若不然,连个爆竹都买不到,就只是证明自家老爹在京中的门路不行,不是什么达官显贵。

    为何今夜如此热闹?只因为今天,是信德三年大年三十。是除夕夜。

    要说以前的除夕夜,热闹是热闹,但却没有今日这样狂欢,要论原由,却还得从宫里那位英明的君王说起!

    自从入冬第一场雪后,宫中就开始暗中清查各位京官老爷们的家产了。表面上说是普通的视察而已,说天子关心各位官员。实则是在整治贪官污吏。

    就这一冬三个月时间,抓去诏狱的官员,已经有了六七十位了,文臣武将都有,官帽子也有大有小。都是一些贪官!让皇帝陛下一查一个准。以权谋私,抄家抄出来的金银,都是整堆整堆的,最少的那位,金银堆起来也有两人高,足见这些贪官们到底是多敢吃!

    这帮偷吃王朝金银的蛀虫清理掉了,百姓们自然高兴,在这信德三年除夕夜,才能这么热闹!

    可是啊,几家欢喜几家愁,就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也有人为自己的性命而苦恼发愁。当初怎么就被鬼迷了心窍,收了人家“孝敬”的五百两黄金?

    作为一个三朝元老,清廉了一辈子,靠着才华与实干一步步升到了这宰相之位,原本来年春天,就可以辞了官,离开这比战场还可怕的官场,归隐田园,种种花养养鸟。至于家族未来,两个儿子是没有什么指望了。靠着这几十年来的功劳苦劳,替宋家卖的这么多年命,给两个孙子谋个好前程,孙女也可以嫁给曹国舅,与皇亲国戚结上一门亲家。自己这老头子,也就安心了。

    可是,先是自己不争气,收了一位礼部侍郎的孝敬,那整整五百两黄金啊。自己当了这么多年官都没见到过这么多黄灿灿的金子啊!收下后,替这位礼部侍郎在那皇帝陛下面前美言了几句。这钱赚得真不难,可惜,现在看来,怕是没命花了。

    紧接着,那位本来已经和孙女定好婚期的董国舅,突然就死了,死在了他自家书房里,都在传是玄机营的营副杀的他,结果,那位姓秦的营副,转回头不到两天,便被皇帝陛下升到了玄机营营正的位子上,而且专门奉旨调查京中的连续死亡案!

    再然后,就是我自己的劫数来了,那位登基将近三年,从未过问贪腐一事的皇帝陛下,竟然在这一个冬天,就把六七十个官员扔进了诏狱!本来以为,到最后连我自己也会被拖下水去,与别的贪官污吏一样被扔进那称得上是地狱的诏狱天牢。一世清廉就被这五百两黄金给祸害没了!

    可是,延续了一整个冬天的抓贪,却在刚好抓到我自己之前停了下来。这是吉人天相?刚好没被查到吗?只要没查到,那怎么样都好,没事了,有惊无险!

    然而,事情远没有想像的那么简单。就在昨天,大年二十九,自家府外来了一群玄机营禁卫,领头的正是那位秦风秦营正。问其来意,说得很好听!

    “皇帝陛下怕有人打扰了李宰相,特派我们玄机营来保护您,您尽管放心,我等并无恶意。”

    嗯。无恶意,将我的宰相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不许一个去,也不让一人进来。我想那位云汉王朝第一人,应该不只是因为我收受了那五百两黄金吧!

    我一个三朝老臣,虽然不是官场上顶尖的善谋帝心,但是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也不想死,人越老了,就越怕死,可是,不死的话,我的两个儿子怎么办,孙子孙女们怎么办,难道要他们给我一个糟老头子陪葬吗?

    我是应该死了!皇帝都换了三个,凭什么宰相就不能换个年轻人来当呢?想我当初,二十岁就当上了宰相,不也是逼走了那位孔先生吗?唉,天道有轮回,报应啊!

    那一壶宫里赐下来犒劳我这个宰相的美酒,应该就是我最后的归宿了吧!

    三朝宰相李朝略死了,死在了宰相府里的书房中,当信德四年的大年初一,秦风硬着头皮进宫上报给皇帝陛下,全定安城,也就都知道了!

    “厚葬!”这是皇帝陛下听闻噩耗之后的唯二的两句话之一,然后就趴在几案上,泣不成声!另一句是:“国失此肱骨忠臣,国之不幸也。朕失此国之栋梁,朕之大哀也!”

    绛雪轩内,孟先生望着眼前的棋局摇了摇头:“宋勤啊宋勤,如此急功近利,与己有利,于国有害也。怎么就容不下一位于国有大功的三朝宰相?是因为他与我一样,不支持你的谋划?还是你根本就不想留下前朝的老臣,连一个都不想留!”

    宰相李朝略出殡的那天,天子宋勤亲自披麻戴孝,京中武将品级最高的四镇将军齐到,为李宰相抬棺。只要是在京中叫得出官名的,每一位都给李家挂了挽联。送葬的队伍,挤满了定安长街。这位三朝宰相,虽生在了贫寒家,死后却极尽哀荣!

    “李朝略啊李朝略,像你这样占了高位几十年的老王八不死,哪个新人能冒头?王朝不再需要你这样的老臣了。你这一死,也算是为国尽忠了!”

第二十九章 入局西北欲收官

    信德三年的冬天,是个多事之冬,有斗篷杀手在京城连杀数人,至今未抓捕归案。

    有董国舅死于非命,亦未抓到凶手。

    有皇帝亲督贪腐一案,京中官员人人自危,落马入狱者,那能进金銮殿参与朝政的京官,有一半都入了诏狱天牢!

    本以为年关能过了,没成想,大年三十,死了一个老人!

    二十岁初入庙堂,便做了全京城除了皇帝之外最大的官。那位孔先生离开后的空缺,就这样让一个无人听闻过的小书生顶上了。这个官职,叫宰相,官阶一品!

    这小书生一当宰相,就当了四十四年!经历过云汉从小小一地到统一中原。也经历过分功收权的权利斗争。见证了旧帝王的死亡与新帝王的登基。亲手策划了云汉由路道制改为州郡制,替宋家进一步收拢兵权。主张了四王同出京,三北上而一南下,替当今天子登基铺平道路。再度见证新皇帝荣登大宝,并为他扫清朝中争议。实实在在的三朝从龙之臣!

    朝堂之上虽然与人多有争执,但却都是堂堂正正的君子之争。

    私下在家中虽喜饮酒,却未有半分妄语乱言流出。

    这位被当今天子称为肱骨忠臣,国之栋梁的老人,死之前,还在那书房之中看着胡蒙与云汉的对战推演形式图。真是只为国事,不顾已身啊!

    虽是三朝老臣,但仔细算算,其实也就不过才六十四岁而已。未能过上一天清闲生活,就这样与世长辞,着实有些可惜了。

    不过,是人,就总归会死的!

    这信德三年的冬天,也总算是过去了。如今,是信德四年的新春了。人生,不能总活在过去,要看向现在。有人死了,位置空出来了,就得有人顶上去。

    宰相之位,在大年初七的小朝会上定了下来。

    不是老百姓们猜测的辅相邵金瑞顺利的再上一步,去接替李朝略站在金銮殿左侧文官老爷们的首位。

    也不是那位从当今天子还是太子的时候便被太子殿下赏识,从政之后一鸣惊人。自天子登基以来,短短三年连跳了六级,如今已是三省中权柄最重的中枢省一把手,中枢令江澹然。

    更不是别的什么三省中的门下与尚书两省主官,各殿阁大学士,六部主官能顶上这个宰相宝座的。

    事实上,若是这些人中谁当上了宰相,其实也合情合理,毕竟公门修行了这么多年,又都抗过了去年冬天的危机,今年朝中能用的人少了,机会自然多了起来。

    可是,偏偏这个新宰相,并不是什么老官身,旧资历。而是一个年仅二十岁的小孩。提起他的名字,京中官员都没人而听说过。他叫钟璞,璞玉的璞!

    小朝会刚刚散,这个横空出世,在众多京官虎视眈眈的眼皮子低下抢走宰相之位的人,身世背景已经几乎都让这群排外的京官查了个一干二净。

    钟璞,并州贫民,家境贫寒,双亲皆死在了并州边关,剩这一子,领了父母战死的抚恤银钱,来定安城求学,在太学宫拜在了太师封国林的门下,太师门下的学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此人籍籍无名。不知为何,就会被皇帝陛下相中,一跃龙门成为了宰相!

    果真是世事无常啊!

    太师封国林下了小朝会,就往太学宫赶去,他要问清楚,为什么这小人物会被皇帝亲点为王朝最权贵之人。其中到底有什么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去向太学宫的路上,还有一人,是大内宦官之首刘贞刘常侍,本来应该得寒暄一二,这位掌印太监是天天跟在天子身边的人,若是能让其在皇帝身边说上一句好话,那可比自己干出什么大政绩还要来得实在。可惜封太师急着要找到那钟璞,匆匆与刘常侍打了招呼便快步离开了。

    这太学宫外,有一碑林,记载着太学宫出彩的词藻华章。一个身着灰衣的年轻人站在了碑林外,正等着封国林,他知道,今日朝会后,封国林会立刻来找他。所以,他等在了这里!他等的人,已经到了。

    “先生,学生受先生教诲,得皇帝陛下赏识。如今已是宰相了,明日便要参与政事,今日特地来辞别先生!”灰衣年轻人面对的这太学宫最大的官,太学太师封国林,不卑不亢。今贵为宰相是如此,当年刚入学宫第一次见到他,也是如此。

    “钟璞啊,这怎么就……”封国林刚开口说话,便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钟宰相,原来在此地呢,皇帝陛下召您去养性殿议事。”声音不大,却清晰的让碑林前的两人都听到了。封国林转头一看,原来是刘贞!

    “是,请刘常侍带路。”钟璞对着刘贞做了个请的手势,对封国林执了一礼,说道:“拜别先生。”

    “好,好,速速跟着刘常侍前去,莫要让皇帝陛下等候。”封国林只能看着二人离开。

    二人并无言语,到了宫中三大殿三小殿之中的小殿之一养性殿,刘贞对钟璞说道:“钟宰相自己进去吧,陛下在左殿房中。”

    “谢过刘常侍了。”钟璞跨步进了养性殿,向左而去。刘贞则守在门外,一动不动。

    左殿房中,天子宋勤正在看那副李朝略死前看的推演形式图,身前除了形式图还有一副棋盘,黑白分明,却并未收官,是一副残局。

    见到钟璞进来,便问道:“如何,有几分把握入局?”

    “我既然敢把自己放在宰相这个众矢之地,就已经有十分的把握入局收拾那西北残局的官子了。”钟璞随意的坐在了天子对面的檀木椅上,接过了那副天子手上的形式图,说道:“六枚棋子,我来做众矢之地,保证其他五人能够悄然入局,那秦风,算是意外之喜,难能可贵的已经身在局中了。”

    “孟文清与周伶然,布局已经多年,西北还有那诸葛从龙,你真的能一子不失的收官?那头天狼,若是不反,而是倒向南胡或北蒙?”宋勤坐正了,眼睛紧盯着钟璞。

    “他反不反,都无所谓的,如果他倒向南胡,那好办,等着北蒙去收拾他就好。至于他投降北蒙?”钟璞将推演形式图放在了棋盘上,微微一笑:“答禄拓渊被他打那一拳的伤,应该还没养好吧!”

第三十章 十一个和尚

    荆州,因武当龙虎两座道家祖庭的关系,所以素来崇道,道士们在荆州很是吃香。

    以至于就连小路边上摆摊算卦的算命先生们,都会穿上一身道袍,说一句我乃是道门中人,以骗那些算命的客人们,看在道教的面子上,让自己赚几颗铜板。

    可是,就在这临近荆州交州与益州的交界处,还属于荆州管辖,一个名唤做碧波城的小城镇里,却出现了和尚,而且还不止一个,总共有十一人。说是老方丈带着徒弟徒孙们走一走云汉山河,要去见识一下益州的竹海,西北的风沙。

    这十一颗大小光头,在碧波城中的一个小小客栈中歇脚。并非不想去佛家寺庙,而是这荆州一州之地,道教盛行,竟没有一家寺庙!

    诸子百家之中,道与佛是互相排斥的,道教主修己身,证大道。而佛家则是要度千万众,可舍己身。所以,在荆州这种道教福地,自然找不到寺庙,反之,徐州那种佛门清静所在,也极少有道士出没。

    这十一个和尚,则刚好就与离开龙虎山的林意住在了一个客栈。

    “无家可归”的林意,在龙虎山桃花峰度过了人生第一个离开司州的除夕与春节,在看过了陈珏麟与张卓熙的无聊对决之后便下了龙虎山,紧赶慢赶来到这碧波城,因为已经和小屁孩申峥有过书信来往,约定好了在这家城中最南面的清河客栈碰头。

    这一日傍晚,林意在客栈大堂之中吃饭,一碗米饭,两蝶素菜,外加一壶酒,这就是林意的晚餐了。

    吃得正欢,就看到客栈门口一个紧挨着一个,进来了十一个大小光头,在这崇道的荆州,极为惹眼,大堂中众人突然就都看向了他们,只有林意,看了一眼就低头继续对付他的那壶酒。

    店伙计十分为难的看着这十一个人,并不是因为这十一个人是和尚,佛道虽然教义互斥,可是并没有互相打压,所以荆州少见和尚,却不排斥和尚。

    店伙计为难,是因为大堂之中,只剩下一张空桌了。难道要让这十一位大小和尚坐在一张四方桌子上一起吃饭?这四方桌子,撑死了也就坐八个人同桌,再多人,真是挤不下了。

    看了一圈,发现林意这一桌只有他一个人,所以店伙计便陪笑着向林意走来。林意一看店伙计这个样子,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所以不等他开口,林意便先出声了。

    “可是要拼桌?来来来,先坐先坐。”说着,就把自己的酒与菜拾掇了一下,全放在靠近自己身边的位置。

    “谢谢了,这位客官,我请您喝一壶酒,就当是小店的感谢了。”店伙计知道这位住了好几日客栈的客官脾气好,所以也不想让他白让,一壶酒才几个铜钱?换一个回头客,不亏。

    转身招呼着和尚们入坐。原先的空桌子坐了八个和尚,而林意这一桌,只坐了三个,分别是年迈的方丈,瘦弱得像只有一副骨架包上几两肉的年轻和尚,还有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沙弥。是师傅,徒弟与徒孙。

    “客官,小店送您的酒。”店伙计拿来了一壶林意这几天常喝的土酿烧酒,放在了林意桌上。

    “小二哥,酒上来了,那就我喝,不过送我就免了,一点小事而已,你再叫伙房给我烧两个菜吧,一会吃完一起结帐。”林意笑了笑,表示不用送酒。

    “好的客官,晓得了。”店伙计又问了和尚们要吃什么,然后去伙房让大厨开始做吃食了。

    “禅师从何处而来?要向何处去?”喝了一口酒,林意望着老方丈问道。

    “施主,贫僧自徐州而来,带着徒弟徒孙们前往益州凉州,看看竹海与黄沙。”老方丈笑了笑:“其实也有点小私心,想去西域再西处,见识一下那西天佛国。”

    “早听闻西天佛国人人崇佛,若有机会,我也会去看看,可惜此回江湖浪荡,早已定好行程,更改不得。”林意喝酒夹菜,动作不快,却看得小沙弥口水直流。与师傅师祖一同苦行,一路都是吃干粮面饼,都快半月没吃到热的了。好在一会就有汤面吃了。小沙弥抹掉口水,满心期待!

    “施主有心,无到佛前亦是修,施主有意,苦行静坐皆是禅。”老方丈双手合十,低颂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小沙弥也学着师祖,双手合十:“啊弥陀佛。”

    “来来来,上菜了!”店伙计拿着一块大木板,装着两碟菜与几大碗汤面,来到了桌前,将菜给了林意,又把汤面给三个和尚,转身去给另一桌送汤面去了。

    “施主是闯荡江湖的少侠吗?我看你的剑很好看,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呢!”小沙弥边吃着汤面边问林意,眼睛盯着他腰间的白璃刀看个不停。

    白璃刀,直脊单刃,又收在鞘中,外表与剑相似。被小沙弥认错,认为是一把宝剑,也很正常。

    林意正要与小沙弥说这并非是剑,而是一把刀,就听得一个声音道:“徒弟,此为刀,并非是剑。若分不清楚,便记住,剑有剑格,多为名贵器物所制,讲究华丽贵重。而刀,则多是刀镡,铜铁打造。以实用为主。”

    “哦,知道了师傅。”小沙弥还是盯着刀看,边看边吃,好像这把刀,就是他吃面的配菜。

    “这位禅师懂得刀剑煅制?”林意看着这位坐在他对面的瘦弱和尚,年纪轻轻,怎么看也不到二十五岁,怎么就已经是小沙弥的师傅了?

    瘦弱和尚看向林意,因瘦弱而显得原本就不小的眼睛更大了几分。嚼着一小口面条,没有立即回答,慢条斯理的咀嚼了七下,才将面条咽了下去,抬碗喝了一口汤,放下了碗后,对林意说了一句:“略懂,略懂!”

    一匹白马,停在了客栈门口,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不是别人,正是让林意在此等候了数日的申峥。

    申峥不管白马,径直入了客栈,对着林意耳语了一句话。

    “我查到了幽州那扎手的硬点子是谁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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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侠义庙堂谋介绍:
何为江湖?收人钱财,替人消灾。除强扶弱,劫富济贫。公道正理,侠肝义胆。坑蒙拐骗,男盗女娼。何为庙堂?忠言死谏,国之栋梁。勾心斗角,祸乱朝纲。争权夺利,心无良善。简在帝心,谋定江山。江湖侠义庙堂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湖侠义庙堂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湖侠义庙堂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