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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侠义庙堂谋全文阅读

作者:排吕尚硬     江湖侠义庙堂谋txt下载     江湖侠义庙堂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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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你是李健村?

    “啪!醒木敲桌响,诸位听我讲。”

    云汉王朝京城定安城内的福运酒楼大堂,十数张桌子几乎都满坐了,有一目盲的说书先生正开始说书,说的是四十年前那场王朝定鼎之战。

    先生刚开始说没多久,就有一肥胖的中年人大声喊道:“张瞎子,现在都是信德三年了,你还在说平定年间的事?就不会说点新的奇闻趣事来听吗?就说说前几日发生在城西的那件事吧!我可听说了,那日你就在那城西闻香轩说书呢。你一定知道事情的经过!”

    张姓目盲说书人苦笑一声,听声音听出了这人是京城有名的财主李健村,便道:“李员外,那件事官家可是还没结案呢,我们在这里说是不是不太好啊?”

    李健村却说:“你只管讲,要说到官家人,我身边这两位兄弟便是官家的人,没什么不能说的。再说了,我与那位元大人,那可是生死之交,你怕什么,天塌下来,有元大人那大高个顶着啊!”说完,与身旁两人对视两眼,哈哈大笑。

    这二人的确是官家人,而且身份还很特殊,从那两柄样式不同于普通士卒的刀就能看出来。刀是直脊刀,狭长而厚重,是小叶刀,玄机营独有的战刀。而那位元大人元得简,就算在这四品以下不算官的京城,确实也是名声响亮排得上号的人物

    说书人却看不到那小叶刀,也不知晓这元大人是哪位元大人,毕竟对于他这种外乡来的贫贱老百姓来说,就算是九品芝麻官他也惹不起。只好无奈的说:“好吧,那我就说说那天的事,希望莫要让我因此惹上官司。”

    “放心吧张瞎子,我们就图一乐呵,那会有什么官司?”李健村转向了其它听书人,问道:“是吧,众位?”

    其它人附合着:“对对对,快说快说!”

    说书人只好再拍一下醒木,示意众人不要喧哗了,开始说那件事:“事先说好,小老儿我说的,都是那天听到的和后来其它在场众人说与我听的,实情若有所不同,请各位多多包含。

    话说那闻香轩,乃是咱们京城最好的茶楼。那天,有着京城第一剑之称的柳琚常柳公子,带着一位女子,据说好看得似天仙一样,一同到闻香轩品茶,我那日说的是入徐州之战,正说到六百甲进徐州城那一段,就有一个穿斗篷戴斗笠的男人进了大堂,直接就坐在了柳公子与那女子的桌旁,开口就问:“你是柳琚常?”

    “是!”

    “是京城第一剑柳琚常?”

    “是,京城就只有我一个柳琚常。”

    “有人用一支珠钗,买你的命。”

    柳琚常取了放在桌上的青当剑,摩挲着剑柄,脸上挂着轻蔑的笑意:“在京城,想要我的命?哈哈哈哈哈,你是不是在拿我寻开心?”嘴上这么说着,眼睛却盯住了斗笠男的手,只要他的手一有动作,那青当剑就先断了他双手,再取其咽喉!

    “呵呵呵,我拿人钱财,总要替人消灾的。”斗笠男把手随意放在桌上,看了一眼女子,又看了一眼柳琚常,淡淡的说道:“我们干这行的,被误解也是常有的事,你若是觉得我在拿你寻开心,那就一会别后悔。”

    柳琚常右手已经握紧了剑柄,随时就要出剑杀人,人在江湖,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杀了这斗笠男之后,以自己的身份,给对方安个罪名,让吃官粮的朋友圆一下场面,说不定还能给自己再增一点好名声。

    那名女子此时却是吓得脸色发白,想叫却不敢叫,想跑也不敢跑。生怕这斗笠男突然就下了杀手。

    柳琚常的青当剑突然出鞘一指长度,剑光雪白照得女子脸色更白,却被斗笠男一手压住剑柄推回了鞘中。斗笠男笑了笑,收回手在桌上拿起一杯茶,一口一口慢慢的品了起来,说道:“你急什么,我杀你就如同杀一只鸡,你急着拔出剑来然后送死吗?”

    柳琚常皮笑肉不笑,眼睛却不敢离开那人的双手了:“你想怎样?要动手就来啊!我京城第一剑在这里可没怕过谁!”

    “我只是想看看,京城第一剑,是否名副其实。现在看来,心浮气燥,就算杀了你,也没有半点成就感!你的命,似乎不值一支珠钗呢,不过,杨静姑娘,我可是不会退还给你银子的哦。”斗笠男脸转向了女子,笑得如冬日里的阳光。在柳琚常看来,那露出来的洁白牙齿,却是野兽的尖牙!

    刷!!!青当剑出鞘了,柳琚常这次的拔剑速度快得带出了残影,他也管不了什么正派人士不能趁人之危了,生死就在这一线,斗笠男竟然敢在博命之时还看向杨静,这是个机会,一击杀敌的机会!他一瞬之间就抓住了这个机会,发动偷袭!

    “啊!”女子尖叫出声,她万万没想到,柳琚常竟然会突然出手,剑尖几乎贴着她如羊脂美玉的脸上划向了那斗笠男!

    轰,一个身影倒下,撞倒了椅子,躺在地上抽搐了一下,便不再动了,咽喉里鲜血流出,地面流得都是血!

    斗笠男收起了刀,起身就要离开,经过女子身后时,取走了女子头上的珠钗,女子头上珠钗被摘,盘在头上青丝如水飞流而下,却又被冬日的寒风吹起,青丝如野兽般张牙舞爪,一团乱麻。斗笠男大步离去,整个闻香轩,无人敢拦!

    各位,这事到此就告一段落了,要知后事如何,请听我下回分……”

    “说得好啊,简直说得我像个天下无敌的高手一样了呢!”一个带着戏谑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众人一看,门外进来了一个男人,斗篷,斗笠,雪白的牙齿如尖刀:“张老头,说得不错啊,我在门口听得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厉害了呢!”

    进来之后,他不看众人,径直的来到李员外面前,坐在了四平桌剩下来的唯一一个位置上,坐在李员外正对面,戏谑的问:“你是李健村?”

第二章 我杀我自己

    “你你你你,你想干嘛?”李健村一害怕,说话的声音都带起了结巴。

    “李员外啊,事情是这样的,有人想要杀你,找上了我,我要价百两黄金,可惜他是个穷鬼,出不起啊,拿了十两银子说叫我一定要杀了你。”斗笠男自顾自的说着,好像根本没注意到那两把小叶刀已经出了鞘,两个玄机营官家人已经左右站定,想要同时出手,制服此人!

    就在二人出手之前一瞬,镇定起来的李健村却抬了抬手,示意两人先别动手,双眼紧盯着斗笠男问道:“一条人命百两黄金?”

    “是,多一两我不取,少一两我不杀!”

    “那我给你百两黄金,你替我杀了雇你的人!你不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吗?我给你钱!”

    “李员外啊,说是这么说,可我还没看到钱呢,你莫不是想空手套白狼,若是你借了我的刀杀人后,我找不到人要钱怎么办?”

    “啪!”一张一百两黄金的银票被李员外富态的肥手拍在了桌上,他笑意阴森的说道:“我李财神家中什么都缺,就是钱这种东西太多了,堆得满屋都是!啪!”又是一张百两黄金的银票被拍下去。

    “呵呵呵,李老板,一张就够了,可是,你真的要我杀了雇我的人吗?”说完,他左手捏起了一张银票,认真的看着,嘴角却浮现着玩味的笑意。

    “是啊李大哥,雇凶杀人可是重罪,虽然你有那位元大人在后面圆场,可是这里人可太多了点,怎么堵住这么多人的口?”两名玄机营禁卫也小声的提醒道。

    “没事,我自然有法子赌住这些人的嘴,两位兄弟不用担心!”这李健村却好似胸有成竹,转头对那斗笠男说道:“你收了钱,就替我杀人,我说杀了那个雇你的人,你就去杀那个雇你的人。”

    “哈哈,不用去,他就在这里呢!”说完,向着那说书先生就望了过去。

    堂内众人都一齐望了过去,只见那说书先生却泰然自若,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刷!!!刀锋刺进了咽喉,快到没人看清,血游如柱,喷在了桌面上,又倒在了桌上,溅起无数血珠,整个桌面都血腥无比。倒在桌上的人,却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我并没有收那十两银子,太少了,还不够我摸红绫楼的姑娘一下呢。我要赚钱,至少都是百两黄金起步的好不好?”斗笠男更加笑意玩味:“都给过你机会了,可你却还是要花钱雇我杀雇我的人,真是我杀我自己啊。”

    两位玄机营禁卫大惊失色,吓得说不出话来,他们二人,虽说是玄机营的人,但却是这李员外的亲信,是李员外专门找了那个元大人走后门进的玄机营,两人身手虽然不错,但是现在没了靠山,以后可怎么办啊!

    心里虽然没底,但手上功夫这时候可不能软,硬着头皮,两人手上的小叶刀就向斗笠男砍去,一时间刀光闪得大堂内众人都睁不开眼。

    斗笠男却不慌不忙,闪转腾挪,总是贴着刀尖闪过去,却又没有被砍到,边闪身边向门口走去,看起来更像不是他在闪避两把小叶刀,而是两把小叶刀追着砍却砍不到!

    直至他们三人追逐着离开了酒楼,其它众人才如梦惊醒,都匆匆扔下银钱,急忙忙离去。本想上酒楼吃个饭喝点酒听听书乐呵乐呵,没想到遇上了这等秽气事,真是闹心!

    酒楼老板老陈更是一脸死了爹妈的样子,哭丧着脸就匆匆离开了。你问他离开干嘛?自己酒楼都出命案了,还不快点去报官?难不成留着尸体向李家敲竹杠吗?老陈出了门,想了一想,就直奔玄机营去了,毕竟他们有两个禁卫去追凶手了,而且玄机营也是京城中独一份可直达天听的机构。这种事情,去衙门里报,也只能由衙门里再报给玄机营,不如就直接去冲一冲玄机营的营门吧!

    话分两头,这边老陈去了玄机营,那边的斗笠男却甩掉了两个玄机营禁卫,走小路重新回拐了福运酒楼。整个酒楼已经走得空空荡荡,只有一具富态的死尸趴在桌上,一个目盲老人坐在原地,老泪纵横。

    斗笠男说了一声:“张老头,哭有什么用,人都死了,哭给鬼看吗?”

    老人一听到这声音,直接就冲着声音来的方向跪了下去,重重的叩了一个头。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一跪一叩,可以说是这个老人最重的礼仪了。

    斗笠男向侧面横移了一步,没有受这一礼,轻声笑到:“我可是帮你杀了害死你孙女的凶手,你就这样报答我?要折我的寿啊?”说着就走到老人旁边,将其拉了起来。

    老人还是泪眼婆娑,却信誓旦旦的说:“你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就算让我去杀人,我也去!”

    “算了吧,就你这样子还杀人?”斗笠男拿起酒壶,打开盖子喝了一口,冬日饮烈酒,给自己增加点暖意,懒洋洋的斜坐在桌子上,说道:“这替你孙女报了仇,消了怨,你得给我点东西,这是规矩,干我们这行的,无规矩不成方圆,你说是吧?”

    “是,是是是,你要什么东西,只要我有,我都给你!”说完,便从衣袖内取出了一个丝巾小包:“全给你,全都给你!”

    “就你这十几两银子,还全都给我。算了算了,算我倒霉,丝巾应该是你孙女给你的吧?”

    “是,小梅就只留下来了这个”

    “那丝巾我带走,钱你自己收起来吧。”斗笠男取了丝巾,起身向门外走去,边走边小声自言自语:“为什么最近总是接到这种没油水的活啊,上次虽然只有老黄珠一枚,不值什么钱,但至少还是支珠钗啊,这回可真是没半点油水。罢了罢了,谁叫老子有侠义之心呢,没钱就没钱吧!就当行善积德了。”

    斗笠男出了酒楼沿大路走了一会,就看到一大群身着轻甲,手持小叶刀的玄机营众们骑着高头大马赶了过来,为首一人还对着他大声吓斥:“玄机营办案,闲杂人等速速滚开!”

    得,我滚,马上滚,最好一会别找我!

第三章 我,元得简

    我叫元得简,是玄机营的二把手,但因为我们玄机营比较特殊,一把手是那位姓董国舅爷,整日不理正事,只知吃喝嫖赌,游手好闲,所以在玄机营里,我才是真正的老大!

    但是,最近我却压力很大,一方面是因为我的那位‘生死之交’的好兄弟李财神李健村,他抓到了我的一个大把柄,经常以这个把柄来要协我办一些我本不想做的事。我想拒绝他,可是他若是拿出那件东西,我可就算是官做到头了,还得赔上一条老命!

    另一方面,近半年来有一位年轻人在玄机营里冒头,姓秦,叫秦风。短短半年,就从普通禁卫升到了营中的第三把交椅,与我同级的从三品玄机营副。我算是看出来了,这是那个营正大人董国舅的手段啊,要将我这玄机营老人挤掉,全换成他的自己人啊!

    今天营门闯进来了一个报案的,说是杀人案,秦风带着人就急匆匆的要抓凶手去了,我知道他是要争功,毕竟这天子脚下,京师重地,那来的什么大案?平时有个案子也都被衙门那帮人争着抢着给破了,哪轮得到我们玄机营?

    前几日那闻香轩的命案,这姓秦的也抢着去破,我没有争,因为我知道,他有董国舅做靠山,我争是争不过的,我只有在这两件案子上下绊子,使点官场手段,直接了他的前程,逼他离开玄机营,然后我自己出手破了这两起杀人案后,才有可能让那位董国舅重视我,然后收纳我做他的亲信。这样做,我的升官发财路才会越走越宽广!

    我下定了决心,想要设计搞一搞这个秦风秦营副,却听到了一个让人既惊又喜的消息,来报案的酒楼老板说,这命案的死者是李健村,这龟儿子怎么就死了,他死了那我的那个把柄呢?他若是把东西带在身上,那被刚好去查案的秦风拿到了,我不是死定了?不行不行,我得亲自去一趟,这身家性命可不能放在这死人身上!

    我骑上我的快马,马鞭狠命的抽着马屁股,恨不得能在秦风之前赶到酒楼,可惜我还是太慢了,我到酒楼之时,他们已经看过了尸体,正聚在一起讨论案情了。看到我来了,都打了声招呼就继续讨论了。

    事已至此,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不过估计是没拿到那件东西,若是拿到了,就直接抓我了!我一想,东西不在这里,那就是被藏在那李王八的家里啊,干脆直接去他家找啊,反正这李王八刚死,我有的是借口进他家。

    说走就走,我去到这李家,报了这李王八的死讯,又找了好些借口,在李家东翻西找,从正午找到掌灯时,都没找到我的那官帽子和小命。看来只好先回玄机营设计坑那秦风一把,这官帽和小命得另做打算。

    我回了玄机营,我的亲信给我说了一些重要的事,所以我与秦风便有了如下的一段对话。

    “秦营副,你这事做得不行啊,急匆匆想去抓人,结果屁都没抓回来啊!”

    “这事能怪我?我们几人到时,凶手早跑不见了!”

    “哦?是这样吗?我怎么听说,你们在去酒楼的路上就见到凶手了?而且你还对他大叫着让他滚开?你是不是与凶手串通好了,看见他时让他滚是在放他走吧?”

    “元营副!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可不能血口喷人!我那时候并不知他就是凶手!我秦风做人做事,一向对得起这身官服,对得起这把小叶刀!”

    “呵呵呵,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还是别参与这案子了,上次闻香轩的那个凶手,就是这个案子的凶手,你查了这么久,什么都查不出来,不如这案子我来查吧,你自己还是想想怎么向董营正解释你放走凶手的事吧!”

    “元得简!我定然把这凶手抓回来,你莫要来我这说闲话,我这半年来破的案抓的人,怕不是要比你入玄机营这么多年破的抓的都多!我只要几天时间,就能把他抓回来!”

    “几天时间?你觉得你能趁这几天跑了?你跑得掉?”

    “你若怕我跑,那就找人盯着我啊!”

    “那好,本营副就给你这个机会,三天之内,你若能破案,抓回凶手,便算是自证清白,若抓不到,那我先抓了你,再抓凶手!丁全、顾胜,这三天内盯紧了这家伙,他要是跑了,我们玄机营的规矩你们是知道的!”

    “是,元大人。”

    “哼,元得简,我抓到凶手,自证清白之后,你要给我赔礼道歉,当着全营兄弟的面!”

    “哈哈,你先抓到人再说吧。三天时间,自求多福。”

    我坑完了这傻子秦风,转身离开后就直接就交待了几个亲信明日就全城找人,连找三日,我看你凶手敢不敢出来。我看你秦风抓不抓得到人!

    这秦风却也奇怪,除了第一天出门,被一个小孩拦住,说了好些话,可惜丁全顾胜两人没用,被甩开了,不知道说了什么话,只知是个小男孩,约莫七八岁的样子。

    秦风就此回了玄机营,三天都没有出来,而凶手,也三天没有出现。我就奇了怪了,这秦风难道是放弃自己的前程了,连抓人都不去抓?

    不过,这三天里我忙着去找那落在他人手中的把柄,没空管他,只要他没抓到人,我的机会就来了。可惜啊,我那东西总是没找到,李家我是找借囗几乎翻了个底朝天,福运酒楼也找了好几回,就是找不到,急得像我热锅上的一样啊,好在这三天很快就过去了,只要搞得秦风进营狱,我怎么说都还有机会!

    今晚已经是第三晚了,只要过了今晚,我就能抓秦风了,撑过今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惜啊,我死在了玄机营里,死在我自己的床上。被连捅带砍,怼了十二刀,致命的一刀捅在了咽喉,可怜我一世英名,落得个死于非命。唉,人生无常啊!

    玄机营的小叶刀,把把都有姓名刻在刀柄上。那把捅了我十二次的刀,还留在我身上,姓秦,单名一个风!

第四章 国舅爷之死

    “死者元得简,男,四十四岁,云汉王朝司州定安城人氏,生前为云汉王朝玄机营营副。

    于昨夜掌灯后,今日开营前四个时辰内死于其班房中,身中十二刀,其中十一刀为砍伤,一刀为刺伤。胸部,腹部,左肩,左臂,右臂,左脚皆有砍伤。致命伤在咽喉,被一刀刺透,生机继绝而死。

    凶器还留在死者咽喉并未被凶手带走,为玄机营小叶刀,刀柄有秦风二字,是玄机营前营副秦风的配刀。

    秦风目前不知去向,小人们正全力调查抓捕中,董营正,目前就只有这些线索了。”一个玄机营百夫长,正在向董奎杰报告着这营副杀营副的惨案。

    “废物!派四人出去,通知城门守卫,四门都给我严查,只能进不能出!再派一个人,拿我虎符,调京南军镇八百轻骑,分四面追巡。剩余人等,都在城内寻人,这个秦风,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董奎杰暴跳如雷,这自己精心培养的秦风,竟然杀了老资历的元得简,这让他的计划被打乱了,他自然气得不行。

    百夫长却十分为难:“营正,调京城周边四军镇的兵,只有虎符可调不动啊,还得有陛下手喻啊!”

    “废物!你先去点兵,老子进一趟皇宫,手喻自然就有,真是没脑子的东西!”董奎杰直接就一巴掌对着百夫长的脑门就摔了下去!

    “是!”头上结结实实吃了一掌的百夫长也不敢再顶撞这位国舅爷了,脚底抹油就办事去了,省得再挨打受罚。

    董奎杰嘴上说着要去宫里要一份陛下手喻,出了玄机营,却没去皇宫,而是去往自己的府邸,而且行色匆匆,看起来十分奇怪。

    到了自己的府邸,他就直奔书房,想去拿那件秦风昨晚带来给他,并且十分重要的东西。这东西不但对他董奎杰重要,而且对元得简也重要,对京城差不多半数官员来说,这东西都算得上是身家性命。

    没错,秦风并不是杀元得简的凶手!因为昨晚还未掌灯时,秦风就带着那东西来到董奎杰的国舅府了,而且,在国舅府待到了天明,他根本就没杀人的时间!

    董奎杰之所以要玄机营全城找秦风,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管他娘的杀元得简的凶手是谁,只要那本东西在还在他的书房,他就可以把杀人的事推给秦风,独占那本东西,这可就是抓住了京城一半官员的小辫子啊!到时候别说一个小小玄机营,就连半个京城都得听他的!

    再也不用看那个皇帝姐夫和那个庶出姐姐的脸色了!

    可惜啊,他进了书房,看到书案上那本东西,刚兴奋起来,就听到角落阴影处响起一个声音,懒洋洋的,像刚睡醒一样:“你就是董奎杰吧!我等你好久了。”

    “你是谁?为什么能进到我书房内?”董奎杰大惊失色,他的书房外的院子里可是有两位四品高手当暗桩的,普通人怎么可能进得来?

    “呵呵呵,为你看家护院的那两位,都被我打晕了。别担心,他们性命无忧,倒是你有大麻烦了,有人买你的命,一百两黄金!”角落里的人走了出来,还是斗笠配斗篷,没有一点新意。

    “谁?是谁要我死?是秦风吗?难道他知道了我要害他,先下手为强?”董奎杰已经吓到摔倒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了。

    “哼,欺软怕硬的家伙。不是秦风,我用账本和他换了小叶刀后就没见过他了。”斗笠男拿起了书案上的账本,藏入了斗篷内:“你就快死了,这本东西,我就带走好了。”

    “是你!昨晚是你杀了元得简!”董奎杰几乎是哭着说出来的。

    “是啊,杀元得简可半毛钱都没赚到呢,还好,你还算值点钱。”斗笠男笑了,笑过了,可就要杀人了

    刷!一刀刺穿了董奎杰的咽喉,堂堂国舅爷,就这样死了。

    “陛下,陛下,您要为臣妾做主啊!”皇宫之内,一个女人哭得梨花带雨。这位便是董奎杰的庶出姐姐,当今天子最宠爱的妃子,董珍董娘娘。

    “爱妃莫哭,爱妃莫哭,朕定然找出凶手,碎尸万段,为奎杰报仇血恨!”抱着董珍的皇帝,信誓旦旦,誓要替小舅子报仇:“朕这就去找孟先生,孟先生一定能帮我们抓到凶手!”

    皇帝离开了养心殿,坐起桥子向绛雪轩而去,边闭目养神边自言自语:“心头大患终于除了,真是让朕通体舒泰啊!”

    到了绛雪轩,皇帝亲自敲门,门内传来了一声请进,皇帝才推门而入,一进门就说:“孟先生,求您帮我见一个人。”

    “宋勤,你坏我大计也!”这白发白胡子的孟先生一看到是天子宋勤,便气不打一处来:“你可知道,这董奎杰是我手中的重要棋子,此子一死,我数年来为你宋家的精心布局就于一旦!”

    “先生,为何有此一说?这董奎杰心有歹念,乃是一只饿虎,我在他未成势前先下手为强,以免养虎为患。怎么就将布局于一旦了?”宋勤非常不理解孟先生的意思。对孟先生说话也开始不礼貌起来了。

    “养虎为患?你知不知道有一计叫驱虎吞狼?你光顾着将饿虎诛杀,但是那头西北老天狼你拿什么去对付?我为何明知这董家小儿心术不正,还是让你放权给他,让他掌管玄机营?无非是想让他以后可以成为针对西北的重要棋子,在京城,多有权势都不可怕,可是在西北,天高皇帝远,不一样的!”孟先生耐心的给皇帝解释其中关节。用心良苦,帝师做到这份上,也算是尽忠尽职了。

    “这这这,这个倒真是我没想到,先生,事到如今,应当如何做?”皇帝认错也是快,错了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算了算了,你速调宋乾或是吴忠礼这种有能力又有野心的人入主玄机营,重新培养一只虎。”孟先生只是想了一想,就给出了对策。

    “那么那个人?”皇帝又说起了进门时就说的那件事。

    孟先生抓了抓白头发,表示很头疼:“唉,我知道你不敢自己去见他,我替你出宫走一遭,拿回那本半数京官都有份的贿赂账本,见一见你那个出了宫不但没饿死,反而还做起了杀手的弟弟!”

第五章 还不够!

    孟先生刚要出门,这皇帝却问:“先生,是否要我调几位大内高手同行?”

    “宋勤,老夫已经在一品顶端俯看你的这些大内高手数年了,叩过心关,炼过神魂,只差一个入天门的契机而已。入了天门再出来,老夫可就是新儒圣了!你调他们和我一起去,是谁保护谁?”孟先生有些不解,这宋家天子为何今日这般婆婆妈妈。

    “那孟先生要自己小心些。”宋勤一脸真诚。

    儒释道玄武,虽然大道不同,儒家读书,释门修禅,道教长生,玄门神通,武夫则是快意恩仇。但都是讲究修为高低,有高低,就有所谓的品级了,中原江湖将其一分为四,分别是下品的小如意,中品的小圆满,上品的小宗师以及超一品的大宗师。

    前三者又有细分,如下下品,下中品与下上品,此一细分,就将大宗师以下一分为九了。

    而超一品的大宗师,各教各门又称呼不同,儒教是称为儒圣,佛门称为佛陀,道教称为真人,玄门称为玄子,而武林草莽则是只叫宗师。这些人虽然名称多样,但也有一个很简单直接的称呼:高手!

    孟先生便是无限接近大宗师的人,他走出了绛雪轩,看了看天色,要下雪了,云层中隐隐约约能看到一道门的样子。这就是他上上品入超一品,苦等四年了的成为儒圣的契机!

    孟先生出宫而去,速度快到留下了残影,到了宫门外的天街,几乎空无一人的天街只有那个身着斗笠斗篷的人。看到白发的胡子的孟先生,他摘下了斗笠,以学生礼给孟先生鞠了一躬,说道:“孟先生,怎么是你?当年离京留京之约,不是说你离京去孔家。而让周先生留在京中下那布局深远的大棋吗?”

    “当年因为你出宫的事,所以周师弟不愿意再下那局棋了,他说若你不在棋局内,便了无生趣了,所以他选了离京,要我去下这局棋,可惜我棋力还是弱他太多,这局棋让我布到现在,几乎都要形成死局了。”孟先生说到此,忍不住长叹一声。“唉,好在你近几日连杀数人,将这死局上杀出一断来,我可从这一断,再起新生机!”

    “哈哈哈,我只是乱砍乱杀,别说得我很厉害一样。”斗笠男笑着回应。

    “宋意,你不应该出宫的。”孟先生说出了自己师弟当年说过的话。

    “先生,我姓林,自十五岁出宫那年,我就不姓宋了。”林意收起了笑意,有些伤感。

    “可惜了!”孟先生也伤感起来了。

    “先生。他不敢来还钱?所以你替他来了?”林意转移了话题,他不想再说那件事了。

    “是,你那本账本呢?”孟先生拿出了一张银票递给了林意

    林意接过了银票,递出了账本,不过,眼睛却看向天空:“先生,时间好像不多了!”

    雪,开始下了起来。

    “你之后要留在京中吗?”孟先生也看向了天空,天上那道门已经越来越清晰了起来!

    “不,我要离开京城,走一回江湖,十二州都走走看看。还一些恩,报一些仇!”林意转头看向了天街尽头,有四个人正对着他们,排成一线,齐步走来。刀剑握于手中,枪戟斜在身后!

    “我带你出京。”孟先生抓住了林意的手臂,就要带他离开,丝毫不在意那天门若是关闭,那他的儒圣便是真正的遥遥无期了。

    林意挣脱了孟先生,说道:“先生,天与不取,反受其祸啊!我是不想当皇帝的,不然当年就不会出宫。结果如今他根本不想放过我!你该去天门走一遭的,不然也会反受其祸的。”说着,他就拔出了那柄总是藏在斗篷里,几次杀人都没让人看清楚的刀:“这四人我能对付的,不就是大内高手吗,再高,也没有摘星楼高吧!”

    这位之前的六皇子宋意,如今改姓林的少年。小时最喜欢的事,便是去皇宫最高的摘星楼楼顶上看星星。

    孟先生看了一眼天门,又看了一眼那步步逼进的四人,轻声说道:“支撑一柱香,我很快就回来!”说完就临空虚踏,步步登天,直向天门而去,此时的天门,已经再无云雾笼罩,金光闪动,亦有看得见的灵气绕于门上!

    雪,开始下得大了起来。

    一把雪白的刀像是一片雪一样,在一身黑色斗篷的映衬下变得更加白。

    天街尽头四人已经到了天街中段,开始奔跑了起来,他们并不知道这个黑斗篷雪白刀的少年是谁,他们也不想知道,他们只知道,皇帝陛下说了,只要杀了此人,便可独掌一州,封王!

    少年郎也开始跑了起来,以一敌四,他从来都没有试过。但是,老子不怕,若是怕,就不会取出这把刀!我娘留给我的刀!

    两刀相击,大内刀客直接闪身,让过那少年郎,两刀接触之时,他已经感觉到,一对一,自己赢不了,不是说品级相差太大,而是在于心境。少年郎是在博命,自己却是为了封王,有命在才能封王。

    长枪以一个非常刁钻的角度刺了过来,不针对少年郎的要害,而是刺向了他的大腿,人多打人少,最要不得贪功冒进,若是失误让人找到破绽,那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少年郎一个就地一个翻滚便闪过了长枪的刺击,借势一刀就砍了出去,快若惊鸿!

    “当!”一刀砍出被一剑格挡下来,少年郎一击不成,刚要跳走。那使大戟的却在这时赶来,一戟当头砍了下来!

    少年郎不退反进,直接凶狠的立起刀贴靠了过去,右肩中了一戟身的抽打,雪白的刀却在使戟的大个子腹部刺出了个洞,鲜血直流!

    这一波对冲,两边几乎互换了一回位置,大内高手四人站在了靠进宫门的位置,而林意则站在了靠街尾的那边!他光用右手已经有些握不住刀了,所以他现在双手持刀,眼神坚毅,只捅了一刀而已,还不够!

第六章 出京入江湖

    雪,还是在下着。

    大内四人重新站好,这回是剑士在前接少年郎的第一刀,枪手在右,还是出冷枪,使大戟的大个子在左边后一些的地方施加压力,站在最后,担任杀招的人,是那名刀客,他收刀入鞘,却又虚握刀柄!

    少年郎不管他们是什么阵形,双手持刀直冲而去,刀一就冲着剑士砍了下去!

    剑士横剑架刀,转身就闪,不给对手正面缠斗的机会,他若陷入缠斗,那三个同僚可不会出手,他们只会留着力气,等自己和对手都一气用尽,新气未生之时出手抢功的!

    枪,又如毒蛇般扎了过来,这一枪扎的是胸膛,少年郎拧身一旋,刚好避过这一枪!大戟却也和枪一模一样的以刁钻的角度扎了过来!目标是少年郎的肩胛骨!

    一招刀背藏身,挡开了背后而来的大戟,少年郎的身子都被大戟带来的力道震得一个趔趄。不等少年郎站稳,杀招已经出手了,刀客在一瞬之间拔出了刀,直抹向少年郎的脖子,这一刀若中了,那胜负已分!

    少年郎歪着头斜着身,脖子擦着刀锋就闪了过去,双方又互换了一回位置,少年郎虽然没死,但脖子侧面被划出了一道伤口,不知深浅,只见得鲜血淋漓,血腥气一下子就漫延开来!

    “哼!东海岛的拔刀术!我也会!”说着,林意把刀鞘从刀带上取下,因为右手痛得已经麻木了,所以他把刀鞘拿在右手,收起了刀,左手虚握刀柄,与那大内刀客刚才的样子一模一样!

    “各位,别再留力了,干掉他,好回宫领赏!”使大戟的大个子沉声说道,他腹部被捅的伤口已经让他快支撑不住了,若再不快点干掉此人,那再来几个回合自己怕就是要失血过多而晕厥过去了!

    “好,都亮出真功夫,干掉他!”剑士应了一声,向前扔出了他的剑,手起剑决,轻念一声:“走!”剑没有下坠,而是绕着他的身体旋转了起来,如龙绕梁!

    见此情形,长枪手深吸了一口气,拉起了长枪,就像要张弓射箭一样!

    使大戟的大个子还是老样子,做一个策应的位置,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刀客再次收回了刀:“小子,再冲到我面前时,你可就躲不过这一刀了!”

    第三次冲击了,却只有大内四人组开始前冲,林意在不断后退,闪转腾挪,四人追着林意一人,长“箭”始终没有射出,大戟也没有砍下来,只有那一剑,刺,撩,劈,搅,挂,各种剑术用尽,却始终都没有伤到林意!

    林意,离宫门越来越近了!你们咄咄逼人不留半分生机,我自藏刀养气教尔等何为杀招!

    距宫门五步时,林意一步向前。躲过离手之剑,又是一记凶狠的贴靠就撞了过去!长“箭”出手了,比之前快了八分,一“箭”扎在了少年郎的腰侧,那大戟也劈砍下来,劈在了撞开剑士的少年郎后背,划破了斗篷,划出了一道大血槽!

    少年郎已经管不了腰侧与后背的伤口与疼痛了,两只手,一左一右。两把刀,一雪白一乌黑。两个人,拔刀对拔刀!

    刷!!!两把刀几乎同时出鞘,乌黑的刀没有划到少年,雪白的刀也没有划到那大内刀客,但是,雪白的刀影带出一段青色的刀罡,划开了大内刀客的咽喉!以气养意,聚气为罡!

    林意转过身,背对尸体,一刀砍断还带在身上的长枪。面对着长枪已经为箭离手的枪手,腹部被捅一刀的使戟大个子,被一记凶狠贴靠撞得在地上呕血的剑士,再次双手持刀!

    雪,已经停了,云顶之上的那道门也重新打开,孟先生直接从云上跳了下来,落地便冲宫门内大声质问:“宋勤,你真的就下得了杀心?他已经决定要离京了,你何必赶尽杀绝?”

    “先生,我宋家待你不薄啊!他已经不姓宋了,你为何不帮我,只帮他?”皇帝宋勤从宫门后走出,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太监刘常侍,一个是钦天监的太史监正。

    “宋勤啊宋勤,莫说是我,就是孔先生在此,也会帮他的,儒家三千万学子,都会帮他,因为他姓林!”孟先生只说了这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便带着林意向天街尽头走去了,也不再管皇帝了。

    “好好好,林意,你给我听着。离了京,最好别再让我看到,这回我给孟老头一回面子,下回,我要你死!”皇帝虽然有心杀人,但新儒圣就在眼前,那怕自己身后有两位一品,也只怕是敌不过啊!只好放着狠话,眼巴巴的看着两人走远了。

    儒家喜谈政,先帝却是不喜欢听苦口忠言,所以十五年前兴起过一次文字狱,抨击时政的儒家门生几乎都被抓起来了,群臣劝谏,不可以霸治言,先帝却是不听,又抓了劝谏的数十个大臣,都要判个死罪。

    众人自是不敢再言,只有那位娘娘,在宫中与先帝大吵一架,先摔了青花后砍了书案,据当时只有五岁的六皇子说,先帝爷还被那位娘娘用刀鞘追着打了两圈!

    次日早朝,先帝爷就下今放了众人,下了圣旨,可议政,不禁言谈。此事救了数以万计的儒生,也救了数十位大臣。

    那位娘娘,姓林!

    交州,孔家

    “先生,先生!出事了,出大事了!”一个小孩边跑边大叫着。

    “何事?”先生坐在楼外的躺椅上,在闭目养神

    “定安池里的那尾小白,被咬得全身都是伤,跳过了龙门入了江湖了!”小孩子最喜欢小白了,看到小白被咬得都是伤,心疼得很!

    “什么,出京入江湖了吗?”先生灰白的眉毛一挑,沉声说道:“但是为什么会受伤呢?”

    “先生先生,是被那尾大金鲤咬的!”小孩回答了先生的问题。

    “哦,兄弟相残吗?唉,果然被我说中了,宋勤太过自私,做什么事都为了自己。”先生自言自语着,突然对小孩说:“小孔,等着吧,那小白会来的!”

    “这样吗?那太好了,我最喜欢小白了!”孩子兴奋的叫着!

    信德三年冬,一身衣衫破烂,全身上下好几处伤口的林意,出了京,入江湖!

第七章 帝王谋

    京城之外,向东三里地,有个小村庄,叫平安村,村东头有一座小私塾。占地不大,两间小屋,一个院子而已。现在正是黄昏时分,学童们都回家去了,只有一个中年人坐在了院中的长椅上,正读着《礼记》,轻翻书页,慢条斯理。

    一阵血腥的味道引起了中年人的注意,他抬头看向院门,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扶着一个少年人来到了院门前,少年身上穿了一件破破烂烂的黑色斗篷,血从斗篷破掉的地方滴了下来,滴在了地上!

    “先生,这是什么情况?这少年怎么了?”中年人扔了书,快步走到院门边,背起了少年就往屋里去。

    “把他放在屋里后,去取一盆水,一把小刀来,他身体里腰侧还留着一个枪头,我得帮他拿出来!你这里有没有金创药?有也一起拿来。”先生进了屋,熟门熟路的就拿了一壶酒,开始解少年的衣衫。

    “我马上去拿!”中年人回应道。

    “先生,您要刀干嘛,您会用刀吗?”少年趴在一张床上,虽然脸色苍白,却还在开着玩笑!脖子一刀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右肩也已经麻木了,感觉不到了疼。后背被大戟划开的伤口,看起来可怕,却只是皮外伤。只有那以枪为“箭”钉入少年腰侧的枪头是有可能要命的伤!

    “别说话了,你若死了,万事皆休!”先生的话中,带着一丝怒意!

    “先生,鬼门关我又不是没走过,那回都见到阎王爷了,还不是回来活了这么些年?”少年露出一丝笑意,比哭还难看!

    “哼,十五年前那次若不是儒道佛玄四教都出了血本,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哪能将你从阎罗殿捞回来?”先生怒气横生,见少年还想顶嘴,便大声呵叱:“闭嘴!”

    少年乖乖闭嘴不再言语,可怜那中年人,拿了东西回来,刚想问孟先生这是怎么一回事,就听得一声闭嘴,只好苦笑一声,放下了东西后站在一旁!

    孟先生已经解开了少年的衣衫,拿着酒就向腰侧倒去,少年疼得龇牙咧嘴,感觉比被枪扎进去的时候还疼一些。以刀尖清理掉伤口周围的污血,再倒了一回酒,冲掉污秽之物。

    眼晴盯着那被少年砍断,枪头全没入身体里,只留着两指长握把在身体外的断枪。小声的对中年人说道:“松平,准备好金创药止血。”

    “好的,先生。”名叫松平的中年男人取了一块布在手,撒上了金创药,站到了少年旁边。

    孟先生双指夹住了断枪握把,突然发力,一瞬间就把枪头给抽了出来!中年人反应也极快,血还未流出,他手中的布就堵住了伤口!

    少年惨叫一声,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先生,你轻点!”

    先生却没有理他,问了一句:“入了江湖想去哪里?”

    “去白马寺还舍利子,去武当山还龙鲤须,去孔家还那读书种子,玄机岛是一定要去的,姑姑在那边呢,至于续心弦,不知道取不取得出来!”少年想了想,认真的回答。

    “你还可以去龙虎山,去法陀寺,司如学宫也有好多书可读。青云山,缺月楼,大泽湖,八转廊。”孟先生说着,帮少年背后上起了药:“江湖大得很,有很多地方可去,别回京城了。”

    “嗯!”少年漫不经心回应着。

    “我会回京,再谋那一局棋,你若到了孔家,替我向周师弟问一声好。”

    “我知道的!”

    京城之中,养性殿。皇帝宋勤与大内宦官总管刘贞,钦天监监正太史益在一起,说着一些整个王朝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惊人谋划。

    “陛下,今日之事,有些过了吧!”太史益与皇帝说话,好像无太多的君臣之礼,反而是像长辈在和晚辈说话一般。

    “主子,逼小主子出京,是原本计划之中的事,但是与那四个四品武夫许诺的杀了他就独掌一州封王,若小主子真的没撑下来,死在了那四个要权势不要命的四品武夫手上,那我们多年的谋划可不就没了后手?”刘贞虽然是个宦官,但说话却中气十足!丝毫不像个阉人。

    “二位,我这样做自有我的道理,西域那边的局,我们已经布了数年,不过,只要我们兄弟没有真的反目成仇,那头老狼就不会入局。”皇帝宋勤现在的样子,与在宫门口时截然不同,他耐心的向二人解释道:“所以,我才让那四人去截杀小六,做戏做足些。小六虽没死,却让我害得重伤,这才是兄弟反目。小六若完好无损的走出京城,才会让那头老狼怀疑!”

    “如此说来,还是留了后手的?”刘贞试探着问道。

    “是,后手我留了好几手,北蒙已经几乎要灭掉北胡了,我就是要逼得那头老狼不想去投降北蒙,也不会联合南胡,就是要他生起争夺天下之心,只有他占住西域,不倒向北蒙南胡这两国,我们云汉才能北拒蒙国,西南征胡,最后围占西域,一统天下!”宋勤说出了自己的豪言壮志,突然又暗自神伤:“也有可能我错了,孟先生的驱虎吞狼,先图西域,再征南胡,最后以全国之力,与一统北方的北蒙决一死战才是是正确的?”

    “陛下,已经做出的决定,就没有必要怀疑自己。”太史益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两个决策都是为了大一统,既然曹国舅已死,那自然是陛下的谋划更好,再养一只虎,太久了!”

    “是啊,主子,我们谋划了这么多年,不就是想让那头狼自立门户,不投敌吗?”刘贞也应和着。

    “刘贞,太史益,若是我身死于这一统之路上,那你们便找回小六,他到时,姓宋也好,姓林也罢,我若没走完的路,让他帮我走!”皇帝咬了咬牙,交待了这件事,又轻声说道:“就一如当年,他说不想当这个皇帝,说勾心斗角太过无趣,所以我替他当!我替他扛!”

第八章 龙虎天师上武当

    “嘿,李四,听说了吗?”武当山脚下的客栈,两名相熟的食客正在说话,谈天论地,大摆龙门阵。

    “听说什么?”李四停下了吃饭的筷子,抬起头问道。

    “那龙虎山派了一位新天师下山来,要来咱武当山砸场子呢!算算时间,估计快到咱这里了。”张三说着,故意卖了个关子:“你知道,那位龙虎山的新天师,岁数有多小吗?”

    “有多小?再小也得有二三十岁吧?龙虎山的道士可是得至少上三品的小宗师才能进天师府吧?我猜,有个三十岁吧?”李四回答道。

    “三十岁?呵呵呵,你真是不知道什么叫天才,这位新天师,是龙虎山公认的修行速度最快,升境时间最短的道士,他啊,今年算完了,也就才十八岁!”张三一脸得意的卖弄道。

    “十八?你骗我的吧,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么年轻的天师?”李四不信,便反驳道:“咱武当那位掌教真人,当年升境就够快了吧,不也是二十岁出头才入的小宗师?”

    “就是因为他天资好,升境快,所以那天师府才让他来咱武当山,晓得不?”张三又得意道,好像那小天师不是龙虎山天师府派来的,而是自己派来的一样。

    “话说,他来咱武当,砸什么场子?咱武当可有百十来年没去找他龙虎山的晦气了。我听老一辈的讲,约莫百年前那场一剑对双印,咱老掌教取走了他们龙虎山水印中的水印,那龙虎山的天师们却连把咱们的诛邪剑从鞘里拔出都做不到。”李四哼哼道:“自那时起他们便不敢来咱武当找事,如今只不过出了一个岁数小的小天师,难道就能翻了天?”

    “还真让你说中了,就想翻了天!那位小天师此次来武当啊,就是想来取回那水印!”张三还是那副得意的表情,好像什么他都知道一样。

    二人继续大摆龙门,一人吹得那位小天师如何厉害,一人则不断贬低他,说还是武当厉害一些。

    林意就坐在两人后面的桌子,边吃饭听着二人吹牛,眼睛却时不时就看向了客栈最里边,最角落的一张桌子,那角落里坐着一个年轻人,一个道士!

    年轻道士吃着面条,速度不快,慢条斯理。岁数约莫十七八岁。头上戴着一顶鱼纹冠,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镶着黑色条纹的道袍,面容清秀好似女子一般,有个小竹书箱子放在脚边,桌上除了面条,还有一把剑,无鞘的桃木剑。

    道统分支众多,什么正鼎,青羊,清徽,五龙,却只有两支是能称肩扛道统的教派,一个分支是武当,另一个分支则是龙虎。

    武当主张随性而为,上山修道,下山则是做人,所以道袍样式并没有太多讲究,倒是所用兵器,几乎所有武当山道士都用桃木剑,就算剑术平平的武当道人,也喜欢背一把桃木剑在身后。因为武当山所尊崇的,是真武大帝,而真武大帝,用剑!

    龙虎则不同,规矩森严,做什么事都要以修行为前提,事事严以律己,穿着讲究,外门弟子是蓝衫黑条纹,内门弟子是蓝衫白条纹,外姓天师是黄衫黑条纹,张姓天师则是黄衫白条纹。至于兵器方面,什么都能用,铁剑铜剑金剑都能用,只有一件兵器用不得,就是桃木剑,至于原因,没人知道。

    这位在角落里吃面条的黄衫镶黑条纹的小道士,看这鱼纹冠和天师袍,分明就是那龙虎山而来,要来武当砸场子的那位十八岁便到达小宗师境界的小天师,却为何带着一把在龙虎山无人会去用,而武当山却是人人都有的桃木剑呢?

    小天师已经感觉到了林意总在看向他,所以在林意再一次看他的时候,他点了下头,向林意示意。既是礼貌,也是警告。他早就听到了那两个普通武当香客的对话了,怎么说都好,他无所谓的,说得自己再强,再修行十年也强不过武当山回龙观里的那位老真人。说得自己再弱,再怎么说也能拾掇得这两个普通香客叫苦不迭。

    倒是这隔着两张桌子,总望向自己的白袍年轻人,身手不凡啊。一身气势几乎要喷发出来,压都压不下去,像是要破境的样子,但这白袍年轻人却好像不知道自己将要破境,任由气息聚起又散去。没有把气聚合起来,等破境的契机。

    习武之人,上品小宗师,每一品都是一个门槛,四品进三品,叫过江河。三品破二品,叫叩心关。二品入一品,则是炼神魂。至于那一品升超一品,就像之前的孟先生,入了天门再出来,使是小宗师变大宗师了!

    林意就是卡在了四品入三品的关口而不自知。

    小天师吃完了面,放了十枚铜钱在桌上,起身背起书箱,拿了桃木剑,就向着门口走去。

    来到林意身边时,小声的说了一句:“如遇江河,直过便是。”说完,突然一跃,从客栈之中一跃而出,直跃到街道对面:“就像这样!”

    武当山脚的街道,四辆马车都可并行!

    林意扔了一块金子在桌上,直追出去,只见那小天师已经走到了武当山门牌坊下,望着那写着“道法自然”四个大字的石匾。

    小天师看到了林意跟了过来,便对他说:“这种牌坊,我们龙虎山也有,在龙虎山山门,写的是“道法天成”也不知是不是一对。”

    “应该是一对的吧,毕竟都是道家,虽然你们好像关系不太好,但是都是修道的。”林意其实也不知道,但没话找话,只好顺着他的说。

    “你也要上山吗?”小天师问道。

    “是,我有点事得上山。”林意如实回答。

    “那你先上山吧,和我一起的话,可能会被很多人敌视的。”小天师老气横秋道:“虽然武当道人们不会因为我天师的身份而怎么样,但香客们可不管,在他们眼中,龙虎山的人来武当,就是来砸场子的。”

    “无所谓啦,一起走吧,我又不是道门中人,不在乎这些的。”林意笑着回应。

    就这样,一个十八岁就已经初入三品的小天师,一个二十岁就四品巅峰的武夫。一同走过了道法自然坊,走上了武当山!

第九章 过江河!

    一黄袍一白袍,两个年轻人在上山的南神道走着,周围的香客并不是很多,只有零零落落十来个人,都一脸鄙视的看着小天师与林意,有人低声偷笑,也有人开口嘲讽:“天师府来的?来咱武当干嘛?自取其辱吗?”

    “嗨,小子,你们两个人就想来咱武当砸场子吗?不记得你们连剑都拔不出来的事了吗?”

    “哈哈哈哈,这事啊,你们忘了,我们可是记得清楚得很呢。”

    “各位,看他们俩这模样,怕是走都走不上山呢,谈何砸咱们武当的场子啊?”

    众香客你一言我一语,数落得这两人没一处好,却忘了自己本不是武当人,只是来朝拜真武的香客而已。

    “你这都能忍?”林意小声问着小天师:“要是我站在你的处境,怕不是都要打人了,拿刀鞘打他们的头。”

    “那场一剑对双印,的确是我龙虎山天师府输了,他们爱说便让他们说,几个大天师若是在此可能会很生气,但我不是来与这些普通人比磨嘴皮子的。我此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取回那方水印,归还山门。”小天师古井无波的说着,老成得不像个十八岁的孩子。

    听着众香客的闲言碎语,看着武当山的风景,很快就过了遇真宫与元和观,来到了半山腰上的回龙观,传说古时此地有蛟化成龙,飞天之时在此观回头看向人间,故而有了回龙观之名。

    可是,这回龙观出名却不只是因为这个传说,而是有一位道家真人已经在此修行十年之久了。是的,真人,超一品的大宗师,已经入了天门再返人间十年的真人!

    此时,这位道教之中,修行,资历,岁数都能称第一的真人,就站在回龙观观门口,看着上山而来的一个黄袍道士。

    一位,是武当的老真人。

    一位,是龙虎的新天师。

    这就是武当的待客之道,你派一个天资非凡的新人来访,那我这资历最老的老头就应该出回龙观,陪你上金顶大殿。

    那几位出言嘲讽的武当香客待客之道,并不能代表武当山!

    “陆真人,百年之约如今已到。我奉师命,来取水印归龙虎山。”小天师不卑不亢,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先上金顶吃茶。”看着只有七八十岁的老真人转身就在前面带路:“据小道童们说,我那掌教徒弟收了一些交州来的新茶,刚好可以拿来待客。林意,你也一起来,我们走小路,你要是跟不上的话,茶就没你的份了。”

    “陆真人,怎么知道我改姓林了?”林意一脸疑惑,这陆真人认识自己是一点都不奇怪,因为自己五岁那年那场大祸,这老道人是出了死力气的,从武当山的山涧之间抓到了那尾龙鲤,折了一根龙鲤须送到了京城,与其它三教中人一同救了自己这条小命。说起来还得算是救命恩人。可这老真人为什么知道改姓的事呢?

    “想不知道都难啊,你那位坐龙椅的兄弟,发了一道圣喻,诏告天下。大体意思是说:你,林意,在京师定安城连杀五人,罪大恶极。所有人只要见到你,就得去告知官府丁兵前来抓你。谁若收留你,便以诛连罪论处。”老真人笑意渐浓,开始加快了登山的脚步。

    “哈,那还真是不知道都难了呢,陆真人,您怎么还不去报官吖?”林意也笑了,笑得很开怀。

    “都说‘侠以武乱禁’咱被说了这么多年,乱他一回又怎样?”老真人带的路已经从主神道拐进了一条羊肠小道,并且速度也再快了几分。

    黄袍小天师也亦步亦趋,加快了速度。

    可怜了林意,只好调整吐纳呼吸,加速跟上,边跑边说:“这可不像一位道家真人该说的话,你应该说,我道门中人,不理红尘世俗事。”

    “那你就说错了,不理红尘世俗事是我们龙虎山的规矩,武当好像没有这种规矩。”小天师突然开口回应了一句。

    “对了,武当讲究上山修道,下山做人,既然是做人,那就该有侠义之心嘛。”老真人见林意还有余力问话,便再快了几分速度。

    这回就连龙虎山小天师跟得都有些难了,只不过还没到极限。林意一气未完就再提一气,已经到达了自己吐纳的极限了,再说不出话来。

    三人在山间如履平地,竟比林间惊起的飞鸟还快,鸟还未飞离树冠,三人已经过去了老远!

    就这样追逐着登山,走了好远,约莫一刻钟,老真人提醒道:“前面有一条山涧,越过去就到百步梯了。小路快走完了!”

    林意一听到这话,心下一惊,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再越一条山涧?能越得过吗?再加上在山下客栈时,龙虎山小天师说过:如遇江河,直过便是。难道这么快就要过江河了吗?

    等等!过江河?这不是武人破境之称吗?难道自己已经在破境的关口而不自知?

    轰隆隆的水声打断了林意的思绪,前面就是老真人所说的山涧了。山涧?你娘的这叫山涧?有这么宽的山涧吗?

    只见那所谓的山涧,有三丈左右,流水比之大江大河还汹涌。这是武当的试剑河,而且,这里还是试剑河最宽的一段。据说那尾龙鲤,就常盘踞在此处。

    只见身处最前的老真人直接一越而过,根本就没沾到半点水。

    跟在后面的黄袍小天师边跑边从书箱缝隙间拔出那柄桃木剑,向试剑河中心抛去,脚下一点,纵身一跃,飞向了河中心的那柄剑,一脚点在剑上,再次腾空而起,同时转身伸出一手,轻呵一声:“来!”桃木剑从水中飞起,飞回小天师手中。小天师面朝林意,背朝陆真人,背飞过河而去,潇洒得一塌糊涂。

    林意本想有样学样,驭刀回手自己是做得到的,可这一刀扔下去可不像桃木剑有浮力,刀若是沉入水下那自己别说驭刀了,连河都过不了。只能硬着头皮直接跃过去了!

    在河边踏出了一个重重的脚印,林意飞身而起,只可惜,在河中心就开始下落,估计要掉进这试剑河里和那条龙鲤玩一玩鸳鸯戏水了!

第十章 小宗师

    这试剑河啊,水流是汹涌奔腾,若是掉下去,就不知道要被冲到那里去了,可能一冲直接就会把人冲出武当山,再要找人?只能去山脚下去找了。

    陆真人轻叹一声,就要出手救人。可惜了自己苦心孤诣的一番折腾了,以登山的速度来逼迫林意换气,把他逼至极限,又选了这试剑河最宽广的一段。他若一步而过,心境便会大为不同了。再不济,如这龙虎山小娃儿一般,借力而过,也能成功破境。

    但是他现在却是真的是强弩之末了,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

    陆真人折了一根树枝,正要帮助林意过江,突然看到了河中有一条大浪滚动而来,陆真人惊疑道:“什么?龙鲤吗?”

    只见试剑河中跃出一条大鱼,说大鱼可能不太恰当,它身长约六尺,头上生有两个角,嘴旁两条龙须一条长一条短,混身鳞片金黄,在太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它就是有着龙属的大鱼,一条金龙鲤!

    金龙鲤跃起的地方刚好在林意将要落水之处,林意轻轻一踏,踏在龙鲤背上,身形再度腾空而起!

    陆真人见到此景,转头沿着小道向主路走去,边走边说:“果然啊,气运在身,总是能顺利度过难关的。”

    黄袍小天师则站在原地,等林意过了江河,滚倒在地上时,淡淡的说道:“你破境可比我简单得多,恭喜了,林小宗师!”

    林意躺在了湿润的河边泥土上,也不管白袍子会不会沾上泥土,边大喘气边说:“你说得简单,我可差点就去武当山脚躺着了!”

    “要知道,中品升上品,被称之为泥菩萨过江,不是没有道理,跨过了这道坎,就不一样了。陆真人其实是为你好!”小天师笑了一下,转身向陆真人离去的地方,大步而去,不再管林意。

    林意呼吸吐纳逐渐平稳,坐起身来看向了试剑河,河水还是奔腾不息,已经见不到那尾金龙鲤了。

    林意站起身向两位道人离开的方向,再度追了上去。没几步就出了小道,来到主神道上,百步梯就在眼前了。在百步梯追上了两位道人后,三人便一同慢行。

    过了百步梯,便是朝天宫了,朝天宫前有一大片广场,站满了人,都是武当道士,人手一把剑,正是在演练武当山享誉天下的桃木剑阵!

    “此阵由九九八十一人,内涵九宫,暗合八卦。虽然杀伤能力不强,但是胜在防御,如若阵成,就算我入阵中也要被拖住!”陆真人没有要在此观看的意思,一边向上走一边解释:“上金顶俯视下来,才会知道此阵的精妙。”

    “如此大阵,就随意让人观看吗?”黄袍小天师皱着眉问道。

    “此阵虽强,但却几乎没人能偷学了去,普天之下,除了我武当,上哪找八十一名剑客来结成一个阵法?还都得是用的桃木剑!”老真人一脸的无所谓,就好像这阵法根本就不是他武当的一样。

    三人走了约一柱香,便走到金顶大殿,向下望去,果然整个桃木剑阵尽收眼底,气势恢弘。

    一个道人五十几岁的道人从金顶大殿内出来,看见了一行三人,脸色一变,转头轻声的对两个蹲在殿门前的小道童说:“明心静气,去把我屋里的茶给藏起来,别让老头子找到!”

    两个小道童刚想答话,就听见陆真人大声的说:“赵霆琛!你在说什么!”只见那陆真人直冲而去:“有好东西不送到我回龙观也就罢了,还让这两小家伙藏起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师傅了?”

    陆真人推开了拦在身前名为赵霆琛的道人,直入殿内而去。赵霆琛也赶紧追上去,生怕陆真人拿到了他的茶,边追还边叫着:“师傅,师傅,您就放过我的茶吧,这可是交州来的好茶!师傅!”

    “赵霆琛?这位就是武当山当代掌教赵真人?”黄袍小天师自言自语道。

    是的,又是一位真人,这就是龙虎山为什么与武当山争道教之首争了这么多年,却总是争不过的原因。龙虎山天师府十一位天师,算上这位刚进天师府的小天师,也就十二位,没一位是真人。而这武当山,掌教师徒,皆真人也!

    “陆琅!你个不懂茶的,糟蹋我的好东西!我跟你拼了!”只听得大殿之内响起一阵打斗声。林意与小天师一同进了殿,看到陆琅陆老真人正把武当掌教赵霆琛真人压在身下,一手拿着一些茶叶放进嘴里,一手打着赵真人的头,口中念念有词:“我叫你欺师灭祖!叫你欺师灭祖!”

    看见有外人进来,就站起身来,指着躺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的赵霆琛说道:“齐叶川,你不是要水印吗?他是武当掌教,你管他要!”说着便走出大殿,好像刚才发生的事,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一样。

    林意也跟着离开了大殿,既然是龙虎山与武当山之间的私事,那还是不要太八卦的比较好,而且自己,也有些事不明白,得问问懂的人。

    “真人,我有事要问你!”要说懂的人,这看起来六七十岁,实则活了两甲子的道门真神仙若是不懂,那世上就没人懂了。

    “问吧问吧,刚破境是会有很多问题!”老真人可能是打徒弟动了筋骨,看起来有点不耐烦。

    “不是破境的问题,是罡气!”林意说:“我在天街那一战,您应该有所听闻吧?”

    “哦!是这事啊,那算一记神仙手!”老真人回道。

    “神仙手?什么意思?”林意没听懂,只好再问。

    “你那一战,拔刀对拔刀,让你拔出了罡气,这就是神仙手,做到了本来做不到的事。”老真人吐掉了嚼过的茶叶,继续说道:“你那时是四品实力,本是不可能整出刀罡这种东西的,这种至少要叩过了心关才会有所感悟。可你却做到了,以四品实力出刀罡,这记神仙手本来是个破境的契机,可惜你自己没把握住。”

    “所以您才带我小路上山过江河?”林意苦笑。

    “不然呢?看着你在中品巅峰就是上不来?老道很难受的好不好。”老真人摇着头:“你若没有小宗师实力,我如何取出那条龙鲤须?”

第十一章 喝茶,取印

    金顶大殿之内,齐小天师对着刚从地上爬起身的赵霆琛打了个稽首:“赵掌教,百年之约如今已到,我奉师命,来取水印归龙虎山。”所说言语,与之前在回龙观对陆老真人说的,一模一样。

    “齐天师,先请坐,礼数不周,见谅见谅。”说着就回头喊:“明心,去取水来,烧了这么久,应该烧开了。静气,去后殿拿那盒交州来的新茶!”

    齐天师,赵真人,二人分主客落坐,明心取来了一壶沸水。静气则拿来了个一掌大小的小锡盒。

    锡盒是储存茶叶最好的器具,密封而干燥,赵掌教打开了锡盒,以三指取出了一些茶叶,放进了茶盏里,口中却问着齐小天师:“小天师可知道我那位已经仙逝的师叔祖取来了水印后立了三条规矩?”

    “三条?我只听闻过两条,其一,百年之内,龙虎山道人不可进金顶大殿。其二,百年之期未到,不可取出水印。这第三条是?”齐叶川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他隐隐感觉到有些问题了。

    “这其三嘛,是非龙虎山道人,不可取水印。”赵掌教已经把沸水冲入茶盏中,又盖上盖子,留一条小缝隙,将水冲到放在茶盘上的三只小茶杯之中。

    “也就是说,只能我去取?”齐小天师眉头皱得更紧了,伸手就要拿起茶杯来喝一口。

    “哎哎哎,还不能喝。”赵掌教拦住了齐小天师的手解释道:“交州的功夫茶,第一遍是不能喝的,只有苦而无甘味。所以第一遍都是温杯而已,第二遍才可以喝,甘甜生津!”赵掌教将茶水倒了,重新注水入茶盏,再由茶盏倒入小茶杯中。

    “请,这功夫茶,初喝时平平无奇,但却越品越有味。”赵掌教取了一杯茶,递给齐小天师,看似简单的一个动作,却深有内涵。

    以食指与中指夹住茶杯,递过去,却不放。虽说百年之期已到,水印理当归还。但是你龙虎山那么多天师,为什么只派了一个刚入天师府的外姓人来取印?因为他只有十八岁,前途无量吗?

    如果是来我武当山做客,那自然是得待客有道,先有陆老真人出观相迎,一同上山。后有赵掌教亲自动手,冲茶陪坐。可是如若要是想取印却没有真功夫,那别说取印了,连这茶你都喝不了!

    只见这齐小天师他没有伸手接茶,而是问道:“赵掌教是要我知道喝茶难,取印更难吗?”

    “小天师,喝过了茶,我便带你去取印,取不取得走,就看你自身修为了,我武当山,绝不出手相助,也不出手阻拦。”赵掌教还是一如之前的样子,茶杯连晃动都没有过。

    “那么,就得罪了!”齐小天师左手伸手一抓,看似抓到了茶杯,却又让茶杯从手中溜走了,这赵掌教双指一松,茶杯直接就向下掉去,就在茶杯将要落在茶盘上摔得粉碎的时候,一把剑横着移了进来,架住了茶杯,没让杯子摔碎,也没让茶水洒出来半点。桃木剑,武当几乎人人都有,在龙虎,却只有他齐叶川一人敢用!

    左手挡开赵掌教打来的一袖,右手剑一收,直接用剑将茶杯抬到嘴边,一口喝尽,点滴不剩。

    “赵掌教为何没有用真人手段?只是以三品实力打来一袖?我可听闻,你六年前一袖出罡气,隔着一箭之地震碎了京城的那个天街亭。”齐小天师虽然喝完了茶,但是还是心有余悸,简单的三品一甩袖就让自己差点拦不下,这一袖若真用了真人手段,那别说震碎茶杯了。一袖打死自己都没什么问题。

    上下品与超一品,差距果然很大!

    “我只是试试你的修为,又不是杀人灭口。”赵掌教平淡的说:“走吧,带你去取印,取得了取不了。与我无关。”

    赵掌教起身就向着后殿而去,齐小天师只好跟上,进了后殿,就看到一尊脚踏龟蛇,一手执宝剑,一手托着一物的巨大真武塑像!真武大帝塑像有四丈多高,栩栩如生,但奇怪的是,右手上的剑是一把只有三尺长度的桃木剑,左手托着什么东西,因为有所遮挡而看不清楚。

    “右手握的是那柄诛邪剑,左手托着的,则是你们龙虎山的那方水印。”赵掌教说着,坐在了后殿的门槛之上:“你只管上去取便是了,我不拦你。”

    这如何上去取,四丈多高的真武大帝啊。就是水印所处的左手,也在三丈左右,又没有什么登高的梯子,怎么登得上这三丈去取回水印?

    果然,天师府那几只老狐狸坑我,说什么这是年轻人出头的好机会。不取回水印的话,无颜面对祖师之类的言语。这让那位张大天师亲自来取,恐怕也有得愁了。

    “怎么?取不了吗?张卓熙让你来,难道没教你怎么取?”这取印一事,说难是难,三丈之高,如何上去?三品小宗师,如何一跃三丈?但说简单也是简单,试剑河三丈,陆老真人不就一越而过了吗!

    “唉,是没教过我,不过我既然知道了东西就在眼前,没道理不试一下。”齐小天师心中咒骂着该死的老狐狸,却只能准备硬着头皮硬上了,就像林意越试剑河一样,该去做,就得去做,无论能不能成,总是要先去做了再说!

    齐叶川放下了背上的书箱,拔出桃木剑,又从书箱里取出几把小剑,也都是桃木剑。

    把小桃木剑放在大桃木剑上,一共有六把小木剑,再加上一把大木剑便是七把,齐小天师将剑向前扔出,手掐剑决。轻呵道:“七星急现,步步登天!”

    六把小剑排成一列如登天之梯,大桃木剑则在齐小天师身边急速飞旋!齐叶川踏出了一步,登上了这剑梯,一步一生莲!

    被踏过的木剑如被遗弃般的掉在了地上,只留在空中一朵由气而生,又随气而散的莲花。齐叶川已经登上了最后一把剑,那把大桃木剑。他已经和那水印离得足够近了,对着真武塑像左手中的水印伸出一手,大呵一声:“来!”

    水印如离弦之箭飞入齐叶川手中,齐叶川的七把木剑也全都失去了灵性。掉在地上没动静了。他从三丈高空直坠而下。若是摔个结实,不死也就废了!

    赵掌教看着七步莲花登天去,然后没有手段下来,直接摔下来的齐叶川。叹了口气:“唉,师叔祖,徒孙不孝,得出手救人了。毕竟啊,他是咱们道教最有可能跨过那个坎的人啊!”

第十二章 鲤须归武当

    云汉王朝,自新皇帝宋勤登基以来,改路道制为州郡制,分为九州一域。

    九州分别是东北的幽州,北面的并州,西北的凉州,西南的益州,中南的荆州,远南的交州,东南的杨州,东面的徐州。而最正中的,则是京城所在的司州。

    一域则是那西北天狼郭浩铠从胡人手中硬生生夺来的地盘,三十万兵马像一道屏障般,将原本同气连枝的胡人从中间隔开,形成了南胡与北胡。而后北胡又被更北之地新兴起的北蒙所牵制,所以在西域便有了一个西域都护府,以一域之地分隔两胡,分而抗之!

    此时,西域最有权势的主,被京中官老爷们称之为西北老天狼的郭浩铠,正坐在西域都护府的大几案前,看着三封信。都是密信,一封来自京城,一封来自凉州,而还有一封,来自北蒙。

    “二欲除六,六重伤,孟带离京,不知去向。”此是第一封信。是一封谍子发来的谍报。

    “郭老将军,京中之变想必已有所听闻,此事我正在调查,我六弟已经离京,性命无虞,请莫要向京中施压,待我查完,再做打算。宋清”这第二封,是凉王府发来的,写信的人叫宋清,当今天子的三弟,林意的三哥,凉王殿下。

    “天狼,北胡将灭,云汉内斗,南胡更是不足为患,你若帮我大蒙,天下定也!凉并幽益司徐荆杨交,都为你之封地,统一天下,给你当汉王又如何?何苦守着西域不毛之地,为云汉尽那愚忠?”这第三封,是那北蒙而来的劝降书,许以重利!

    大桌案前的老人虽然已经有五十多岁,但是却眼神如炬,盯着三封书信反复的看着,好似在权衡利弊,下不了决断一般。

    从门口进来了一位身着灰衣,精神矍铄的老年文士,进门就问:“那北蒙单于要招你做婿?”

    西域都护大将军本来还想起身相迎,却被这人一句话直接给怼懵了,想了一想,理清思绪才气呼呼的说:“诸葛从龙,你又拿我开玩笑,论岁数,我当他老丈人还差不多!”

    “那你急匆匆让我从车池回来干嘛?我一把老骨头这一个来回可要散了架!”老人抱怨着这西域第一权势人物,坐在了他的对面。

    “你自己看看吧。”郭浩铠把三封密信都推给了这位诸葛从龙,诸葛从龙也不客气,拿起来看了一遍,一边看,一边就有点怒意了。

    “宋勤是脑子被那定安城门夹了吧?搞这些妖娥子。逼他离开定安城我能算到,但是他竟然直接想要除掉他,本是同根生啊,他宋勤这是要斩草除根啊!”老人骂了一会宋勤,又来骂郭天狼:“你这家伙,当年叫你别插手立太子之事,你非要帮着这宋意,如今好了吧?先是五年前离宫不当太子了,又有如今的重伤出京城,我早说了,被你惦记的人,准没好事!”

    “哎呀,先生先生,我的诸葛先生,你得帮我拿个主意啊,这事该怎么办啊?是听那宋小三的,静观其变,还是写一封书信直接让人送到那宫中?”郭浩铠一见这诸葛从龙开始骂人,头都大了,这位诸葛先生,骂起人来可是没完没了,还头头是道!让人听得烦躁。

    “你就没想过你岳父的那个提议?”诸葛先生又怼了一下这郭浩铠。

    “诸葛,你再提这事,我便先打你一顿,然后去北蒙打那姓单的一顿,管你娘的西域,管你娘的北蒙,该怎么乱就怎么乱,关老子屁事!”都护大将军这回真生气了,把几案拍得砰砰砰直响。

    “三策!”灰衣老人只说了一句,这郭浩铠就不说话也不拍桌,静静的听老人言语:“下策,寄信给宫中。中策,等宋清的消息。上策,你现在就去北蒙,把那姓单的打一顿,就算打不到他,也要揍一揍那几个常年在他身边的北蒙宗师,让那京城的小娃儿知道知道,西北天狼,还远未老到掉牙!”

    西北天狼郭浩铠,可是在中原江湖的高手榜上,排在了第一!

    荆州,武当山。

    “你站好,不要弓背。让水直接从头顶冲下。”武当山逍遥谷内,一个年轻人,站在了瀑布之下,正被不断冲击而下的水流压得抬不起头,一个老道人站在不远处指点着:“可以开始出刀了。”

    这两人,便是林意与陆琅,林意说想尽快取出龙鲤须还给武当山,所以陆琅就带他来这逍遥瀑练刀了,说是能稳固境界,境界稳了,才好取出龙鲤须。

    这一练,就已经练了六日,今日是第七日了,比起之前第一日连站都没能在逍遥瀑里站起来,今日已经好了太多了,一把白璃,在瀑布里画出一道道白虹,看得在一旁的老道人连连点头。

    天,开始暗了下来,乌云聚集了起来,要下暴雨了。水瀑中练刀的林意根本就不知道,因为在瀑布之中,他的眼睛根本睁不开,一睁开就会被水流冲得异常疼痛,难以忍受。老道人也没有让林意停下来,因为他在等,等那个取出龙鲤须的机会。

    十五年前那回施救,其实有很多遗留下来的麻烦,这其中之一,就是取出来难,由于四件天底下都只是独一份的宝物在用时各有不同用法,所以也就有不同的取法,这龙鲤须的取法,就是得在雷雨天,在流动的水中,才能取出。

    “轰!!”突然天空中炸开了一个响雷,雨开始下了起来,越下越大,大到连在瀑布中的林意都感到了不对劲,刚想从瀑布中走出来,就感觉到一道人影冲进了瀑布,一掌拍在他心口之上,整个人一下子就懵了,在瀑布流水中知去了知觉。

    陆老真人左掌拍在林意心口,右手一柄桃木剑却在其腰部不断的划来划去,虽然没有见血,但是衣裳却在不断的破裂。

    划了有二三十下,按在林意心口的左手突然离开心口来到了已经衣裳被划开一个洞的腰部,好似抓到了什么东西。用力一扯,一条金黄色的东西被扯了出来,同时林意也突然睁开了眼睛,大呼吸了一口,然后他就呛水了!

    在这时,老真人握剑的右手突然松开桃木剑,以武当内功归元决调动雄浑内力轰进林意的丹田之内!

    老真人把林意从瀑布中拉出来,扔在一个无雨淋到的亭子里,不去管他。

    手上那条龙鲤须,扔入了一旁的试剑河中,在此苦等了七日的金龙鲤一下子将其吞入了口中,一甩尾巴,消失在了河里。

    老真人长叹一声,望着亭内的林意,喃喃自语:“希望我武当山,这次赌对了!”

第十三章 第一次刺杀

    齐叶川已经离开了武当山,在取了水印之后的第二天就离开了,那时林意正在瀑布里被水流冲得站都站不起来。两人说好了龙虎山再相见,因为龙虎山在年关之时会有一场林意非常感兴趣的大事发生。一年一度的结丹会。

    龙虎山龙虎山,为什叫龙虎山?因为龙虎山初代天师张道玄在此炼丹,丹成而龙虎现,所以得名龙虎山。可见丹鼎之道对于龙虎山来说多么重要,结丹会,则是每年年末,对于丹炉的封闭,修缮。

    每年的腊月二十七,便是结丹会,届时龙虎山大大小小的丹炉,都得在一天之内收拾干净,修补齐整了,洗三遍青龙河取来的水,再去北坡上摘些虎脚叶,也就是爬山虎的叶子,放在炉中慢慢燃烧,烧到只剩下一些灰,就放在炉中。

    待到来年开丹会,再取出,水为龙,叶为虎。现在炼丹没能像初代天师一样丹成而龙虎现,至少也给自己留一点有龙有虎的念想吧!

    齐叶川这位十八岁的小天师,虽然炼丹不是很厉害,但就像武当人人都有桃木剑一样,龙虎山也人人都有炼丹炉。他得尽早赶回去,还了水印,再去准备结丹会的事,年关年关,忙得很。

    林意也要下山了,告别了陆赵两位真人,就离开了武当山,毕竟要从武当去向龙虎,路途可不近,虽说两座道家祖庭都同属荆州,可是荆北荆南可是得跨过一个整个州啊,所以,早动身为好。

    离了武当山,走在小道上,突然就见到一个骑着一匹白马的小孩,脚都够不到脚蹬子,只能双脚紧紧夹住白马,双看抱着马脖子,看起来才七八岁的样子,笑起来都把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只见那小孩骑着大白马来到林意身边,小声的问:“啊意!有生意送上门了,做不做啊?”

    “多少钱啊?几品实力啊?有啥恩怨?”林意没回答做不做,而是问了三个问题。

    “一把长剑,二品小宗师,至于恩怨,他想杀你算不算啊?”小孩子回答了道。

    “杀我?是谁啊?”林意平静的回应着:“这些年想要我这条命的人,太多了。”

    “苦剑阁的人,后面的扎手点子没查到,只查到花了三千两黄金,光装箱子的车就有十几辆。”小孩子不知道从哪取出了个小小的糖人,放在嘴边,咬了一大口。

    “苦剑阁?那七人谁来了?”林意皱起眉头,苦剑阁,可不是个好相处的主儿。

    “是孙汉实,我昨天在山脚见到他了。”小孩又一口咬下去,糖人已经被吃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口:“孙汉实,二品,使一把风雷剑,名剑榜第二十一,功夫极高却钟爱偷袭,所以一但出手就是要致人死于非命!”

    “你离我远些,有机会就帮一下,没机会就跑吧!”林意笑了笑:“若是没取出那龙鲤须,我说打他就打他了。现在就不行了,毕竟人家二品呢。”

    刷!!!林意突然拔出了腰间的白璃,转身跨步,向后方砍去!

    当!!!刀与剑相击,却又立马分离,林意一个纵跃离开原地。

    小孩则一夹马腹,离开这是非之地,扔掉了还有一囗的小糖人,从马屁股上的背囊拿出一把弓弩,勒转马头,架向了那出手偷袭之人,与林意一起,刀拔弩张!

    那个偷袭的人,身材极高,约莫有九尺,手提一把十分狭长的风雷剑,出手偷袭竟然毫无声响,果然对得起钟爱偷袭这个说法!

    “好快的刀。”孙汉实偷袭未得手,不但没生气,反而称赞起了刀。

    “你们苦剑阁可太不讲规矩了,都是干这一行的,哪有出手杀同行的说法?”小孩子在远处大声叫着,弩却是瞄着这孙汉实的脑袋动都没动。

    “杀了你们,少两个同行,那你们的生意不就全归我们苦剑阁了吗?再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啊!”孙汉实笑呵呵的立起了长剑,立剑式,他要出手了!

    “呵呵,真是选了个杀人放火的好地方。”林意笑了一笑。自己为了不被沿路的兵丁盘查,没走大官道,而是走了这小道,结果现在倒是打架杀人都没人能看得到了,正好,破境之后还没真正打过架呢,就拿你这把苦剑阁的风雷剑来练刀!

    嗖的一声,林意与孙汉实都还未出手,那骑白马的小孩已经发出了一支弩箭,直射向孙汉实而去。

    孙汉实改立剑为摆剑,精准的将弩箭打掉,林意突然一个前冲,白璃刀就刺了出去!孙汉实只好后退,避开这一刀,反手一剑就刺了回来。

    因为白璃刀与正常刀剑一样,只有三尺长短,而风雷剑却是足有四尺,所以这反手一剑刺来,简直是恐怖至极,若刺中了,就可以说是胜负已分了。

    林意以刀挡剑,将风雷挡向身侧,但是也还是被剑锋划破了袍子,右手臂上鲜血直流!

    孙汉实还想再刺,却被一根弩箭逼退,林意一个纵跃,跳到了孙汉实背后,孙汉实只好侧身应对两人。

    本来想着先手一剑杀了这家伙,再去收拾那小屁孩,结果出手这么快,又是偷袭,都让这人给挡下了。然后自己又托大,以为还能一击得手,没有及时撤退,犯下了刺客的大忌,看来今天是杀不了他们了,得找个机会脱身!

    不等孙汉实想好脱身之计,第三根弩箭已经飞了过来!孙汉实故技重施,一剑打掉弩箭,然后不管小孩的方向,风雷剑就向林意那边刺去!

    听得小孩子的方向一阵马蹄声传来,知道小孩要冲过来助阵了,再不走,可能就走不掉了。趁着这林意退后的瞬间,孙汉实直接闪身冲入小道旁的密林之中。

    嗖!!!又是一弩箭直飞而去,原来小孩并没有骑马冲过来,而是下马之后狠抽了一鞭,让白马飞奔而去,自己则还在原地,就在孙汉实入密林前,一弩箭钉入了他的后背!

    不过,这孙汉实还是跑了,带着一根弩箭,这个以偷袭出名的剑士,这回是打鹰不成,反被啄瞎了眼啊!

第十四章 第二次刺杀

    “啊意,四根弩箭,你得给我四十两黄金呢,记在账上哈!”小孩子举着弓弩,兴奋的说道!

    “好好好,到了前面的小镇子上给你买两串糖人!”林意敷衍着小孩,拿出了金创药抹在手臂上,自从上次在天街被劫杀,一路流血出城后,他就学乖了,随身带着金创药,有备无患。

    一路无话,紧赶慢赶,就着夕阳,他们来到了一处名为银砂镇的小镇上,找到了一间小客栈,进了客栈,小孩子就叫着:“饿死了饿死了,小二,快弄点吃的来!”

    鸿顺客栈的小二哥,是个高高瘦瘦的青年人,做客栈这个行当,精明得很。一看这小孩穿着体面,后头一起进来的年轻人,那身上的白袍子,更是值钱,一看就是有钱人,所以赶紧就迎了上来。

    “二位客官,快里边请。咱们客栈啊,啥都没有,就是吃的有得是,快请坐快请坐。”小二招呼着两人坐下,明明看到了年轻人右臂上的血迹,却假装没看到。出门在外,谁都有点门道。

    这该说的话,就尽管去说。这不该问的事,坚决不问,这就是生意人的门道。

    “小二哥,给我们上几样店里最拿手的菜,再温一盅酒,要最好的。对了,门外的那匹白马,也麻烦你给照料一下。”林意拿出了一两黄金,放在小二手上:“还要两间上房,我们只住一晚就走。余下的钱,就当是你的辛苦钱了。”

    小二连连称是,手中拿着这一两金子笑得合不拢嘴,哪知道刚一转身,手中金子就让一个女人抢了去,这女人啊,是这客栈的老板娘!

    看似三四十岁的老板娘白了这青年伙计一眼,教训道:“还不快去把酒给这位公子温上?叫老刘手脚麻利点,快些上菜!”

    小二哥只得应了声好,入了后堂,哭丧着脸,像死了爹妈一样。

    “公子,是何方人氏啊,听囗音好像不是咱荆州人哟。”老板娘坐在了林意的对面,套起了话来。

    可不得问清楚,这外乡人手臂上有血迹,又出手阔绰,怕不是个江湖人,要是有江湖仇杀之类的事,咱这小店也经不起折腾啊!

    “我们是北边来的,出来游玩的哈哈哈。”林意打着马虎眼,不想与这老板娘说太多,毕竟一个时辰前刚经历过一场刺杀,天知道下一回那孙汉实会在哪出手偷袭,还是早吃完晚饭然后躲房间里守株待兔比较好。

    老板娘却不死心,又问道:“公子是司州那边来的权势人?还是更北的并州?听说并州人都打北胡,个顶个的厉害呢!”

    “啊那个啥,老板娘,茅房在那里,我去一下茅房!”林意不想与这老板娘多说什么,直接用出了尿遁术,至于小孩子?才不理呢,这个小崽子这两年合作干杀手这个行当,打架虽然不行,但论说话,只有他套别人话的份,都没人能套他。

    照着老板娘的指向,林意向着后院走去,经过楼梯口的时候,在一张不起眼的桌子边,看到了一个女子,不知为何,总感觉有些奇怪。女子也抬起头来看他,点了点头。

    她身着一身粉裙,是当今江湖女侠最喜欢的小天罗裙,长发并未盘起,而是以一条青飘带束在背后,睫毛甚长,一双眼眸灿然晶亮,双颊晕红,肤色白腻胜似雪。年纪约莫有十七八的样子。

    秀色可餐!这女子让林意烦躁的心情稍稍安定,以前小道一战,自己虽是精神集中去应对那风雷剑,却没什么出手的机会,都让小孩抢了风头,难免心烦气躁。

    跨过一道小门走进了后院,不见半个人影,只有一只猫趴在墙头上,似乎是被人惊扰到。它懒洋洋的转头看了一下林意,就又转回去睡大觉了。

    林意在后院中站了一小会,正准备转身回大堂,就见一条黑影跳进了院子,他声音沙哑:“姓林的,我苦剑阁可不是这么好打发的!”

    “追得这么紧,是怕我飞了不成?”林意嘴上花花,手却虚握在了白璃的柄上,这个声音,不是孙汉实!

    “呵呵呵,你可是一万两黄金啊,光订金我们苦剑阁就收了三千两,可不能让你这值钱货飞了。”那黑影笑得极为阴森,拔出了他腰间的剑,一剑出鞘却分两手,原来是柄一鞘两把的双子剑。

    “傲霜尘雪?霜雪剑冯培?你不是封剑了吗?堂堂一品高手,说话可还真不算话呢!”林意可不管他是不是一品高手,能嘲讽就先嘲讽了再说,这叫先声夺人。

    “为了你这一万两,我就算是食言一次又如何,这可是一万两黄金啊!”冯培一步步逼近,心想着,这回,可不能让这家伙跑了!

    “为了钱不要命,还真有点杀手的气势了呢!”林意虽然已经握紧了刀柄,但是他的目标并没有只放在这霜雪剑冯培身上,那个风雷剑孙汉实,可是还没见到呢!

    冯培已来到了近前,左手剑就刺了过来,林意侧身,右手剑也紧跟了过来,双剑不断刺出,林意不断侧身向后退去,像是被这两把剑逼得节节败退。

    林意退到了小门边,退无可退了,白璃刀就要出鞘了,这一刀,十拿九稳,因为是拔刀术,他已经又感受到在天街时那一刀的感觉了,又是一记神仙手!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墙头上的猫已经不见了,那个位置,站了一个身长九尺的人,剑已出鞘,蓄势待发!

    刷!!!这一刀出鞘,白色的刀芒倾泻而去,刀身直接击偏了傲霜尘雪双剑,罡气则向着冯培的胸前砍去。

    人,是注定会死的,只不过是死几个的问题。站在墙头上已经蓄势多时的孙汉实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作为一个以偷袭出名的刺客,这样的机会若是都能错过了,那也就不用吃杀手这碗饭了!

    他在林意刀出鞘之后,便从墙上扑了下来,如老鹰扑蛇,一剑就向着林意咽喉刺去!

第十五章 飞剑

    风雷剑,剑如其名,出手有狂风之速,雷霆之威!

    事实上,孙汉实可以再早一点出手的,那样的话林意的那又一记神仙手就连鞘都不得出。可是,若早些出手,那自己的一石二鸟之计岂不是就落空了?

    苦剑阁,并非铁板一块,干杀手这一行,不是杀人,就是被人杀,这阁主冯培,封剑多年,却总是不退位让贤,仗着苦剑阁阁主之位,好处占尽,杀人所收的财物,都得分他一份。但是杀人的活,却总说自己封剑了,不能出手。不能食言。

    此次倒好,那位主顾说,订金先给三千两黄金,然后谁杀死了那家伙,剩下来七千两黄金就归谁。这老王八冯培就来了,还带上了剑!

    你冯培这样的人还不该死,那有谁该死?

    苦剑阁阁主冯培,死在了那一刀罡之下,虽然是一品高手,但是已经封剑数年,手上功夫多少都已经生疏了。再加上对阵的是一个只有三品的小子,心中轻敌,以为随便几剑就能拿下,却不知道林意那一刀,是酝酿了好久的一记神仙手,一代苦剑阁阁主,就此死于非命。

    这一刀出手是成功了,但是这从墙头上刺下来的一剑可也是要命的!

    要回身去挡已经来不及了,林意只能向前扑去,从冯培的尸体边上闪过去。这一闪是很快,但却还是被风雷剑刺到。只是没被洞穿咽喉,刺在了右肩胛骨上。

    右手脱力,白璃掉在了地上,林意顾不得背后一道剑伤,转身面对着孙汉实,两人之间只有一丈距离,而风雷剑足足有四尺长,林意则握刀的右手负伤,甚至连刀都不在手中!两人之争,高下立判!

    两人都没有急着出手,毕竟对于孙汉实来说,已经十拿九稳了,而对于林意来说,贸然出手可能会让局势向着最坏的方向走去!自己需要的只是撑着。撑到大堂里吃饭的小孩子发现不对劲,来后堂找自己,当那个破局之人。

    “孙偷袭,好歹也拿着把名剑谱上数得上号的好剑,怎么就这么怂?只会背后出剑?”林意一边嘲讽一边换气,刚才那一刀。消耗了他太多的精气神。

    “林意,你别管我从哪出剑,你今晚就得死在这院子里了,管那么多,有意思吗?”孙汉实皮笑肉不笑的回应着。他也在调整着自己的气,找寻一击必杀的机会。在这个人身上,自己已经错过了两次必杀的机会了,绝不能有第三次!

    气!是武人最重要的东西,重要到以至于佛道儒玄四教也都对此非常重视。

    和尚们说:“禅定,则静气。”

    道士们说:“一气起,可上九天揽月。”

    读书人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玄门中人则说:“聚气可御神通也。”

    武人一呼三吸的吐纳法门,此时在这小院中对峙的两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孙汉实已经吐纳得当,准备杀人了,七千两黄金,这回跑不了了!

    林意也提起了一气,静待孙汉实的动作,真以为我没了刀就杀不了你?我可还藏着一手杀手锏呢!

    孙汉实动了,捷若雄鹰,欺身而进,一剑就刺了过来,快到都看不到他的剑!

    这一招,朴实无华,只是一招普通的刺击,但是在孙汉实手中,只有一个字,那就是快!

    林意连连后退,避过刺来的风雷剑,双手结了一个孙汉实看不懂的剑指,问了一句:“孙汉实,你真的不怕死?”

    “怕死老子就不会走杀手这条道了。杀人红尘中,脱身白刃……”孙汉实还没说完这句豪言壮语,他就死了!

    林意使出了他的杀手锏,剑指向着孙汉实脑袋一指,轻呵一声:“死!”一把约有半尺长短的小剑自林意心口飞出,刺向了孙汉实的脑袋!

    林意顾不得头颅被一把飞剑穿过的孙汉实,奔向自己的白璃刀,他已经感觉到了,就自己飞剑离体的一瞬间,大堂之内有一人起身直冲而来!又是一名刺客?

    是那个女人,穿着粉色小天罗裙的女人!

    刘丹晴感觉到了玄门独有的气息,便冲向了那道小门,一进门,就看到那个前不久才从自己身边走过的男人满脸的苍白,一把比他的脸更白的刀就指了过来,男人身后还悬着一把玄门神通之中最常见,也是最凶悍的小飞剑,也和主人一同,指向自己!

    “这位师兄,我也是玄门中人。”刘丹晴刚说了一句话,林意就晕了过去,左手握着的白璃刀掉在了地上,悬在半空的飞剑也掉在了地上。

    小孩子也跟着跑了进来,看到这情况也有点懵了。

    “这位师兄他本命飞剑离体了,可能还修炼不够,晕了过去。”刘丹晴对着小孩解释道。

    这小孩,从小就在杀手组织里混,何等的聪明老辣,看看那孙汉实,又看看那虽然看不到脸,但那双子剑就落在地上的两个死人,就把事情猜了个**不离十!

    再者他与林意合作之前,就调查过林意,不止知道这个人是六皇子殿下,还知晓他身上有佛儒道玄四件宝物的事,所以只懵了一下,就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见到这一女子一小孩前后奔向后院,老板娘再蠢,也知道出事了,连忙和在店里当小二的青年人一同冲向后院。

    却见女子与小孩扶着最先进后院的年轻人就出来了,小孩见了老板娘便大声叫道:“苦剑阁霜雪剑冯培与风雷剑孙汉实在后院火并,伤了我家少主,你在此莫动,我带我少主回去疗伤,要是我少主有点三长两短,我先拆了你这黑店,再杀你全家!”

    老板娘与小二见到了后院的光景,差点没吓死!却听那女子再说了一句话,惊得两人都脚下一软,摔倒在了地上。

    女子说:“我带他去白家,你们等着,自会有白家人来处理这件事,你们别想着跑,跑,就死!”

    两人扶着年轻人出了客栈,上了马,向镇中心而去。

    “他是你家少主?你家姓什么?”

    “不是,随口胡诌的,吓唬客栈那帮家伙的。对了,你真认识白莲府的人?”

    “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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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侠义庙堂谋介绍:
何为江湖?收人钱财,替人消灾。除强扶弱,劫富济贫。公道正理,侠肝义胆。坑蒙拐骗,男盗女娼。何为庙堂?忠言死谏,国之栋梁。勾心斗角,祸乱朝纲。争权夺利,心无良善。简在帝心,谋定江山。江湖侠义庙堂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湖侠义庙堂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湖侠义庙堂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