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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核启示录全文阅读

作者:柳色轻侯     果核启示录txt下载     果核启示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2章 果核历774年的爱情和战斗

    努诺依荔与夏恒恋情的无疾而终,让贾森偷偷高兴了很久。

    其实私底下,贾森认为夏恒那小子还是不错的,人品家教都好,就是出现得太早。

    他可不想女儿这么早就被抢走。其实对于一个父亲来说,那个注定要抢走自己小乖乖的臭小子何时出现才不算早呢?大抵是就算女儿已经被嘲笑大龄剩女了,也难免觉得太早太快,因为忍不住对那小子有些敌视吧?

    贾森盯得很近,努诺依荔和夏博或许有牵小手之类的小暧昧,但逾越的事情是肯定不曾有过的,这一点贾森很确定。

    努诺依荔和夏博是怎么好起来的,又是怎么分开的?如果问当事人,可能如果不硬套那些关于青涩故事里传说中的爱情套路的话,他们自己也不清楚吧?

    毕竟是完全懵懂的年纪,完全懵懂的两个人,也不过是这样那样的小契机,原本印象就不错的两个人因此接触多了走得近了,慢慢就有些微妙的情绪,然后开始觉得对方是对自己最特别的人。

    并不是非你不可,也并不是情有独钟,就是这么简单的觉得对方对自己的特殊而已。

    因为在意这种特殊,这种在意越来越深的加强了这些特殊,然后一些青涩腼腆的幼稚仪式感,两个人就确定互相是恋爱了。

    那又是怎么分开的呢?无非是谁和谁讨厌的人又多说了几句话,谁觉得谁跟别的人太过亲密,那些因为幼稚而不知分寸的醋意带来的赌气,逐渐败坏了彼此对彼此的特殊。

    再下来,越来越多的发现对方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爱情该有的模样,于是淡了冷了,虽然还有那么些眷恋,却仍旧固执的愤慨了。

    他们说不清他们之间发生的故事,或许多年以后再讲述起时,他们都能讲出一个清晰完整的故事,关于初恋的开始过程与结束,像所有完整的爱情故事那样。

    只是多少源于真实的记忆,多少源于以为的记忆,又有多少来自以为是真实却套自听说的看见的熟知的所谓爱情的套路,那就谁也不明白了。

    至少他们谁都不曾撒谎,都讲述的是自己以为的真实,可是两人的故事无论是重点还是关键节点,再或是事件,大抵都不会相同的。

    相同的,大概只有那些彼此都觉得美好的瞬间吧?

    记忆从来不曾真实,都是值得被记忆的碎片再由回忆时对于不清晰的已经遗忘的细节的脑补丰满连续,当你一再回忆,某些脑补就会成为你以为的真实。

    那个年纪的爱情,很难说是在爱着对方,还是借由对方来实现自己对所谓那种所谓爱情的美好事物的理想。

    以对理想的期待的名义,我们总有太高的底线,太多的意气,太轻易的做出抉择。

    多年以后,那些让我们觉得无法忍受不可以接受给彼此感情带来致命打击的所谓重大事件,再想起时或许轻微到可笑,可是当时的我们是那么认真和坚持。

    你始终还是会怀念那时的自己,那时的爱情,那时动机和目的都其实并不纯粹和单纯的恋情中喜欢过的那个人。

    因为,你并不是单纯的在期望扮演你关于爱情的理想中的另一个人的模样,你自己也在尽力竭力的去饰演你以为的爱一个人的模样。

    这就是初恋,我们不懂如何去爱与什么是爱的时候的奋力努力的爱。

    努诺依荔低落了很久,爽朗如她,面子上也要撑起来譬如分手后依旧是朋友的姿态,因此也格外的难受。

    雅可可冷眼旁观了这段凡人的爱恋,她并不理解,却也并未装出恋爱大师的模样去给努诺依荔出各种主意。

    她与响虎毕竟是不同的,他们之间是类似盲人与瘸子的恋爱,你是我的眼睛,而我是背着你行走的腿,无法互相舍弃。

    雅可可与响虎之间,在互相看见的第一眼的时候,就是类似于这种的互相的需要以及互相内心空白的填补,然后再由滋生的感情填补完所有的细节,类似钢筋混凝土的互相认定以及在旁人的眼光中的被认定。

    我们很难去判断那到底还算不算得上是一种爱情,反正他们互相,都是对方那种所谓自我的衍生物。

    雅可可认为自我是我的意识中,响虎是一个不可缺少的锚点;而对于雅可可之于响虎,亦是如此;他们是不曾连体的连体婴,也是旁人无法复制的一种感情。

    所以雅可可并不懂得努诺依荔与夏恒之间那些互相隐约的猜测与在意,即使努诺依荔经常问,也无法给出太多意见。

    值得庆幸的是,因为夏恒的部分原因而诞生的努诺依荔对于机体格斗的爱,并未消失,这反而成为了她自己坚定的爱好,虽然一个小姑娘喜欢这种残暴的东西有些违和。

    她最爱的战队果然是棘齿之花,不因为它的打法,不因为它的胜利,不因为它的风格,而因为它似乎和自己存在的抹不开的联系。

    这就如同战队铁粉嘲讽冠军粉是只喜欢夺得冠军的队伍,但实际上大多数的忠粉也未必是因为风格打法去喜欢一只球队和一只战队。

    你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竞技因素之外的原因,感受到了某只队伍跟自己的联系,而产生了它是我的战队我的球队的归属感,进而对它的风格产生全面认同后成为忠诚的拥趸。

    就好像山东人是鲁能的铁粉,广州人是恒大的铁粉,地域归属感原本就是竞技因素之外的东西。

    努诺依荔对于棘齿之花的归属与联系是雅可可,但她比雅可可更狂热,除了棘齿之花之外她唯一喜欢的战队是钢铁风暴,那也是因为会听见波利与伯维尔他们谈起诺丁亚尔的缘故。

    绝对不是因为夏恒,不是源于对夏恒之间故事的眷恋,而只是觉得亲近而已,至少努诺依荔是这么认为的。

    雅可可则相反,雅可可只喜欢单纯的机体格斗,那种格斗中体现的竞争性与快感,她不喜欢任何战队也不讨厌任何战队,只是感受纯粹的机体格斗的美妙。

    她的这种态度,在棘齿之花的对手展现出精妙格斗技巧的时候份外让努诺依荔觉得不爽:“喂,你家巷狐到底是哪个队的啊?他可能会输哦。”

    雅可可才不在乎,她当然知道场上的吉姆尼其实是响虎,可这些输赢又不会丢掉性命,她觉得响虎也并没有太在意某场比赛的样子,反而似乎是始终转着脑袋想着输赢之外的事情。

    他们时不时仍旧在共享经验体系,也时不时在波利与简卡罗的掩护下无人关注的打上那么几场练习赛,雅可可的水准依旧飞涨着,始终维持比响虎厉害一点点的程度。

    这让雅可可有点小得意,对于雅可可来说能胜过响虎就是赢了全世界,因为响虎就是她眼中的全世界。

    在这样平淡的过程里,棘齿之花结束了果核历774年的全部赛季,他们打入了预备赛的四强,并在季后赛中顺利以第二名的成绩完成了对精英赛的升级。

    延续上一年度的表现,棘齿之花谈不上崛起,因为他们在保留实力。

    他们常规的战术仍旧是重盾战法,不温不火的攀挂在胜率前四的边缘,其他储备的战术会拆散成关键细节在日常比赛中偶尔试验,偶露的狰狞让人以为那不过是重盾战法的某种变种。

    关键时候时不时有这样的表现,给人的感觉不过是他们的重盾战法愈加成熟了而已,并没有人像诺丁亚尔那样发现他们真正的潜力。

    这是诺丁亚尔的主意,他警告简卡罗、伯维尔和波利这种整体战术并未完善,所以如果被人针对的话,可能对他们的崛起之路产生极大障碍。

    因为那意味着,只要有一队找到他们尚未完善的破绽,其他队伍就会效仿这种对付他们的方式,直至他们克服这一处问题。

    那会让棘齿之花的崛起成为一条漫长的路,诺丁亚尔等不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跟这样的棘齿之花交手。

    棘齿之花整体战术体系在飞速的丰满和完善着,他们并不缺实战经验,而且他们的对手是诺丁亚尔和他的钢铁风暴。

    诺丁亚尔经常会带一些钢铁风暴里嘴巴比较严的虚无角斗士过来跟棘齿之花做练习,他不遗余力的帮助棘齿之花完善这种仍在雏形的战术体系,以至于对他的行动有一定程度知情的毕博都怀疑他是不是打算跳槽棘齿之花。

    然而战绩回应了毕博,让他了解这种练习对钢铁风暴有好处。

    在诺丁亚尔带领下吸收了部分棘齿之花战术精髓的钢铁风暴以全胜的战绩结束了果核历774年壳阳城的王座赛全部历程,让人惊呼钢铁风暴实现了对格斗场的绝对统治。

    钢铁风暴的强势,让谁能打破这种统治成为所有机体格斗迷们关注的话题。

    曾经打脸钢铁风暴的猩红铆钉在常规赛遭遇钢铁风暴后经历了漫长的低迷期,虽然他们最终恢复了过来,仍旧不失一只强队的本色,但没有人认为他们够资格挑战钢铁风暴。

    因为他们的低迷期,就是带着心理优势上场,然后让钢铁风暴彻底摧毁了自信心,陷入自我怀疑的泥潭。

    人们说,这是诺丁亚尔对猩红铆钉的报复,事实上诺丁亚尔根本没有在乎过他们,他现下在乎的只有棘齿之花而已。

    让猩红铆钉承受打击的,恰巧是他们那莫名其妙的心理优势,诺丁亚尔以强势证明了,击败他未曾完成完整出场的钢铁风暴,不配对钢铁风暴拥有心理优势,而只会激起钢铁风暴最强烈的战意。

    诺丁亚尔尝试在他不出场的钢铁风暴三人赛及五人赛中复制棘齿之花的战术,但并不成功,翻到是他出场的二十人赛在某种程度上能够完美复制棘齿之花的战术特色。

    但那呈现出一种完全不同于棘齿之花战术体系的另一种极端除了他自己,所有的人都以功能性作用服务于诺丁亚尔一人,这种战法被称为一人战法,因为所有的队友都服务于诺丁亚尔。

    诺丁亚尔知道,这是极限了,对于有他在的战队来说。

    他更解读了三人赛及五人赛无法成功复制棘齿之花但二十人赛却能一定程度复制战术的原因.

    在钢铁风暴,所有人都希望成为下一个诺丁亚尔,他们不可能放弃个人特色去做一个战术棋子。

    但有诺丁亚尔出场的团队赛中,无人敢有这样的心思,大家都心悦诚服的牺牲自我为他服务,这倒用另一种极端的方式实现了棘齿之花的战术设想。

    只是部分吸收棘齿之花的优势,还是没有学到精髓的模样,已经可以实现对王座赛的不败统治了,诺丁亚尔有时会心惊于棘齿之花将会产生的强大。

    但他并不忧虑,因为他觉得,这种近似于棘齿之花的一人战队打法,将能够与棘齿之花对抗很久。

    而这种打法,很可能是以后破解棘齿之花战术的关键。

    作为一只螳螂,他没有想过彻底的阻挡历史的车轮,因为他无法融入棘齿之花的战术体系;

    但在他之后的下一个天才,在棘齿之花的整体战术体系压迫下成长起来的天才,必然拥有极强的整体意识。

    那时候的一人战队,会一人服务全体的时候并带领全体,成为全体的灵魂,而不像他这样只享受全体的服务。

    那是忽略个人作用而单纯强调整体的棘齿之花所无法对抗的,当然他们会依旧强大,像一部严密的机械战车,会被毫无抵抗碾压的也大抵只有诺丁亚尔这种水准的,却在他们整体战术压迫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天才所带领的团队。

    这样的队伍,五十多年间能出一个已经很了不起了。

    与诺丁亚尔不同,他带过来的钢铁风暴的成员,却始终认为他们才是正确的方式。

    的确,他们从棘齿之花吸收的新鲜战术让他们更强大,他们也承认棘齿之花可能会了不得,但并没有诺丁亚尔的眼界。

    他们认为这种做法需要由诺丁亚尔这样的人带领才能真正释放出最大能量,这是个人英雄主义末路时代的惯势思维,数百年间都是这样的。

    而他们这么想的另一层原因,是整体战法体系尚未成熟的棘齿之花,因为人员素质问题,打不过他们。

第53章 顶尖高手的敏锐

    简卡罗是知道这套整体战术的厉害的。

    随着棘齿之花的再度崛起,不可避免的会被研究会被审视会被模仿,就如同伯维尔、波利和响虎本人都不禁止钢铁风暴向他们学习。

    即使不以开放的态度面对钢铁风暴,只要诺丁亚尔有心去收集棘齿之花的战斗视频,到棘齿之花站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一样的无所遁形。

    而随着他们开放的态度,诺丁亚尔也不好意思藏私,于是怀着极大的热情加入到这种注定要击败他的战术的设计之中,他自己有时候都觉得这真是一件非常讽刺的事情。

    诺丁亚尔的加入是决定性的,因为整体战术的创想者响虎毕竟是一个菜鸟。

    鉴于棘齿之花现今阶段人员的平庸,响虎冥思苦想很久,始终是拐到了他熟悉的机械领域譬如杠杆譬如齿轮,机械的美妙就在于他们并不要求每一只零件的强大,但组合起来之后能够发挥的力量。

    只需要组成的各个零部件针对自己所需要担负的功能能够满足要求即可。

    这是在机体格斗领域另一次全新的社会分工,这并不新鲜,因为机体格斗的团队赛中也存在譬如之前强攻辅攻之类的分工。

    但响虎把这种分工做到了极致,完全机械的一种态度。

    如果说在响虎提出这套整体战术之前的机体格斗类似于现代足球的分工的话,响虎是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让场上出现了十一个类似守门员这样职责明确的角色。

    在某些人看来,这无疑是在开历史的倒车,响虎的做法类似于有人只负责铲球有人只负责断球有人只负责传球,而有人,只负责射门。

    即使你足够平庸,当你需要负责的只是单一领域的时候,你往往能比大多数天才干得更漂亮。

    精专是一个需要投入大量时间与精力去完成的事情,即使你是天才,你也只是拥有更强的领悟力从而一定程度的节省时间而已,这种节省是有限度的。

    这在足球场上肯定是行不通的,但在格斗领域却有其可行性,类似于史前网路游戏中mt与输出及治疗的角色分工。

    彻底扼杀己方以及对方的创造性发挥,让战局陷入呆板规律的推进,这个时候天才与平庸者的差距就被局限了。

    就如同有句嘲讽的话说的,永远不要跟白痴争论,因为他会把你拉到同等智力水准然后以丰富的经验击败你。

    响虎的战术,其核心意义就在于此。扼杀所有创造性发挥后平庸者战胜天才的原因就在于更有准备的各类应对套路,响虎摒弃了所有需要创造的发挥,以机械的规则精神应对一切。

    然而作为一个菜鸟,即使他拥有飞速增长的格斗能力以及极强的学习能力,有很多东西依旧是太过于想当然了。

    波利与伯维尔补充了这些,他们站在敌对的立场上提出各种可能,从这个层面上战术得到了初步的完善。

    这种程度,在对抗大多数格斗团的时候,基本棘齿之花已经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了,但还不够。

    诺丁亚尔提供了他的思路,响虎突然发现他们认为万无一失的应对在诺丁亚尔这样的天才面前充满了漏洞。

    但当响虎逐渐熟悉诺丁亚尔的思路,棘齿之花开始让钢铁风暴也觉得棘手,依旧是那群平庸者,最强的只是吉姆尼和迪亚亚尔。

    响虎的改进并没有停止,他的假想敌成为了另一个并非诺丁亚尔的天才,他提升的是机械整体战术的容错率,当对方出现出乎意料的反应时棘齿之花应该怎么应对?

    过于执着于练习这一点,以至于棘齿之花招致了钢铁风暴的轻视,诺丁亚尔却明白,如果单纯针对他们,基本上棘齿之花已经可以做到与他们势均力敌了。

    只是因为为了提升那所谓的容错率与误差界限,所以更多时候不具备对钢铁风暴的针对性的棘齿之花才会让他的钢铁风暴觉得似乎弱了很多。

    他们的理想并不仅仅是击败钢铁风暴而已。

    这就是简卡罗最满意的地方,他能看出来响虎真的是如他所言,在致力于创造一种机制,一种不必依赖天才的机制。

    从毕博到查索迪亚,从查索迪亚到诺丁亚尔,格斗场是一个如此残酷的地方,无数强队因为个别天才而崛起,无数强队也因为天才的陨落而崩溃。

    不是没有人尝试过让格斗团的崛起与衰落摆脱对个别天才的依赖,但大多数以失败告终。

    响虎的做法,至少让简卡罗看见了希望他们未必能够依靠这套战术而登顶与辉煌,但估计至少能够顽强的攀附在王者赛的末尾,就算在人员最衰败的阶段也不至于堕落到低于的最后一层。

    也就是史前小球会的做法,依靠传统、精神与稳固的战术体系与真正的强队们抗衡,未必会稳赢却能够保留与坚持住自己的尊严与地位,以及自己的威慑力。

    简卡罗觉得,自己只要坚持住,并且熟练于发觉符合响虎留下的这套战术体系的人才,以现在仍旧不完善成熟的整体战术体系,棘齿之花已经可以混迹于精英赛与王座赛,升升降降是没有问题的。

    再不济,也不至于堕落到如今在预备赛都难以为继的场面。

    他的判断,与诺丁亚尔的判断并不相同,诺丁亚尔认为的是棘齿之花的这套体系将会带来一个时代。

    从长久来看简卡罗的看法才是对的,因为响虎的这套战术体系对于表现突出的个人依赖性极低,意味着棘齿之花能够源源不断的卖掉那些看起来很天才的家伙来赚取收益。

    但从短期来看,诺丁亚尔才是对的。因为格斗场的所有格斗团并没有经历过如此高强度的战术压迫,再天才的家伙因为自己成长经验体系的原因也无法适应这种压迫,无法直入的发挥,棘齿之花拥有了在一定时间段内登顶的可能。

    但随着对棘齿之花的研究与模仿,真正的天才必然将逐渐适应对对方施加同等强度的压迫,并在对方同等强度的压迫下创造性的发挥。

    棘齿之花的登顶,必然注定是昙花一现。但到以后,因为对这套战术执行的坚决性与顽强性,以及对个人不依赖的整体性风格习惯必将成为传统。

    这种传统,将会是比查索迪亚的个人战斗风格更宝贵更能维护战绩的财富。

    再天才的家伙都可能栽倒在棘齿之花的整体性下,相应的再天才的家伙也会觉得在棘齿之花的整体战术体系中无法得到充分发挥,因此会谋求离开。

    这又归结到简卡罗设想的场面,这就是响虎为棘齿之花设计的生存之道。

    诺丁亚尔假想中的登不登顶统治格斗场多少年之类的事情,压根都不在响虎的构想之中,那不过属于副产品,顺带手能拿到拿到拿不到也不介意的东西。

    但其实,在响虎的带领下,棘齿之花的的确确拥有了登顶的能。

    吉姆尼的身份并没能引起伯维尔与鲁娅的怀疑,这两人只是嗟叹于响虎具备如此强悍的战术能力,而格斗能力却撑不起他应有的地位。

    在伯维尔、鲁娅以及老牌的棘齿之花选手眼中,唯有真正的如同查索迪亚那样登顶格斗场,才能叫做真正的荣耀。

    而在他们看来,响虎这样作出重大贡献却只能在幕后的角色,注定是悲剧。

    查索迪亚式的成功,在他们的理解中是唯一成功的方式。

    我们无法去否认这样的观点,即使是现如今的世界,梅西c罗与伊布,这些站在台前的角色,也永远比他们的教练更耀眼。

    但至少,教练们也依旧拥有他们的荣耀。

    从史前到果核,并不是完整的文明传承,很多传统得到了保留,而另一些被忽略。

    足球依旧存在,但并不具备史前所拥有的影响力。在机体格斗这样全新属于果核的经济领域,并没有类似教练这样的角色。

    不同于棘齿之花拥有波利、鲁娅与伯维尔这样的教官角色,而类似钢铁风暴这样的团队,拥有的是庞大的技术分析团队,即使是棘齿之花当年也是如此。

    技术团队会统计所有的数据与结论都将交到类似诺丁亚尔这样的团队领袖以及类似简卡罗这样的经营者手中。

    大多数还有类似鲁娅波利与伯维尔这样的顾问团角色,具体的战术将由诺丁亚尔与顾问团制定,类似简卡罗这样的团队运营者会提供自己的实际运营建议。

    在机体格斗的领域,所谓的教练,并不存在。

    所以,也并不会有响虎应得的荣誉,这也让伯维尔与鲁娅替响虎觉得不值。

    简卡罗和波利当然并不会这么觉得,因为他们清楚吉姆尼其实就是响虎,他所无法拥有的那些纯粹是因为他自己因为某种考虑而出让出去的。

    然而这一切的隐藏在诺丁亚尔的面前,却并没能蒙混过去,诺丁亚尔原本只是有一些怀疑。

    他并不觉得一名虚无对另一名虚无的战术思想与想法,能够理解的那么透彻,但如果有真实的事例打脸,诺丁亚尔并不是那么固执的人,也只有承认了。

    问题出在某一次的战术研讨,当诺丁亚尔提出具体战术的某处缺陷的时候,响虎提出了某种并不清晰或者说并不完善的解决方案。

    再然后,在战术性的演练中,诺丁亚尔清晰的看见吉姆尼在反复试验响虎的战术构想,以及逐渐修整与否定了这种战术思路。

    整个过程中他并没有与波利、伯维尔与响虎完成任何沟通。

    再后来,另一种完全迥异于响虎所提出的思路的应对方案在实战中迅速的成型了,那与停留在纸面的貌似可行的方案不同,而是切实被验证可行的方式。

    那种解决问题的思路,完全是响虎式的思维模式,诺丁亚尔并不觉得两个虚无之间的思维能够如此程度的同轨。

    而接下来总结的研讨中,响虎对于原本想法的修整与否定与在整个对战过程中如出一辙,诺丁亚尔并不相信那仅仅是由目睹吉姆尼出战的演变所带来的感悟。

    如果真是的话,那么到底这种整体战术的思路,应该是出自场上的那个人,而不是坐在他面前夸夸其谈的这个略显稚嫩的小子。

    可如果面前夸夸其谈的这个人并不是场上的那个人,他又如何对发生在场上的改变有如此感同身受的领悟呢?

    诺丁亚尔为此疑惑了很久,他没有看过响虎与雅可可格斗技能提升的同调,所以并不会往那种思维同调的诡异方向猜测,他直觉的肯定这两个人之间有鬼。

    换成波利的话,可能大庭广轴之下就问了出来,但诺丁亚尔并不是那么鲁莽的人。他有所猜测,但如果别人在竭力隐藏的话他也不会轻易去揭破。

    他所作的,是在某次对战演习的贴身近战时,用类似耳语的方式问了吉姆尼一句:“所以,你到底是吉姆尼还是巷狐?”

    他能感觉对方的动作节奏随着他这一句问话明显的乱了,这对诺丁亚尔来说已经是答案了。

    “你是巷狐?”再到下一次近身的时候,他比较肯定的依旧用耳语的方式问道。

    吉姆尼与响虎的二选一选择,依旧是出于对查索迪亚的迷信,他选择了响虎。

    错误的根据缺得出了正确的答案,这世间这样的事情并不在少数,当我们觉得非常有把握的事情被肯定的时候,我们迷信于自己的推理过程,却并不知道过程其实是全错的。

    这正如大多数成功人士所总结的成功原因,著书立传说出来,和自己心里真正以为的并不相同;而说出来的,自己以为的,和真正带来成功的原因也很少雷同。

    我们能看见的,其实只是结果而已,所有对于过往经验的总结总与真实存在偏差。

    “你怎么知道的?”再下一次近身的时候,明显已经接受并习惯了这种出乎意料的情况的响虎反问诺丁亚尔。

    “聊聊?”诺丁亚尔并不回答,却反而向响虎提出了要求。

第54章 单人赛成长的天花板

    对于响虎来说,被诺丁亚尔看透是一个完全意料外的状况,但却并不是什么不可以接受的事情。

    他其实并未太过刻意的去隐瞒,只是并不希望成为众人皆知的事情罢了。

    对于响虎来说,彼此熟识的小圈子内哪怕大家都知道都没所谓,只要日后吉姆尼成为格斗场上的名人的时候,那些知道这个名字的人不晓得这个名字背后站着某个名为响虎的虚无,他就已经足够满足了。

    刻意的缩小范围到只有简卡罗、波利与执行更换核心芯片动作的贝恩佐知道,一方面是简卡罗有用吉姆尼激励棘齿之花其余人的心思,另一方面也是响虎有体会到吉姆尼的处境。

    被迫享受他人的光环,作为一个期待有自己光环的人,会是怎样的感受?

    特别是吉姆尼这样一个一直期待着自己在格斗上有所作为的人,每一声关于响虎代打带来的赞誉,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种嘲讽。

    心里的不甘与苦涩已经足够多了,虽然能享受名气带来的利益与荣耀,但谁不会盼望这些真的是依靠自己得来的呢?

    谁会认为吉姆尼理所应当的就应该感激涕零,也未免太小看人类之为物在物质的利益之外的心理诉求了。

    做这样的事情,虽然是吉姆尼答应的,随着时间的延续响虎依旧会不停的向吉姆尼表示歉意。

    吉姆尼开始虽然不说,内心是觉得响虎有些婆妈的。但到得状态真正到来,初时的虚荣与畅快淋漓过去后,那些情绪如响虎预料的上演,才真正觉察到出借身份的代价。

    但他始终是清醒的,嫉妒与不甘肯定是会有,却被小心翼翼克制在足够的范围内。

    他清楚的直到自己天赋不足不是响虎的错,不至于因此而怨恨响虎,如果怨恨大抵也只能怨恨命运的不公了。

    更何况,他心里有他希望到达的目标,这样天赋不足的他在艰难步向不可能达到的目标的过程中有响虎的帮忙,他其实应该感谢的。

    而这样的情况下,如果熟识的人都知道吉姆尼的名声其实是响虎代打的,那么吉姆尼难免在面对所有人的时候会有一份难以处理的尴尬。

    这些并非完全是响虎自己预料到的,而是简卡罗的提醒。因为当年他和查索迪亚一起完成棘齿之花的首轮辉煌的时候,他有过类似的心理活动,但他觉得可能不如吉姆尼强烈。

    除了叮嘱响虎多照顾吉姆尼的感受外,简卡罗自己也经常在知道响虎是吉姆尼的时候,以及吉姆尼是吉姆尼的时候对他展示一些亲近。

    生硬如简卡罗,这已经是难得的情绪表达了。他其实对吉姆尼有类似莫文吉对他的情绪。

    简卡罗其实一直是一个内心细腻的家伙,只是命运与际遇总逼迫着这样的家伙们不得不学习忽略掉自己内心过于敏锐与细腻的感受,逼着他们生硬与冷冽起来才能顺畅的生活下去,久而久之或许自己也习惯了。

    简卡罗自己都以为自己早已经不再很多事情上过分敏感,直至某一次响虎与吉姆尼互换之后他发现吉姆尼版的响虎似乎有一些茫然的感觉。

    他知道,那或许是对自我存在与自我价值的某种怀疑与否定,对自己是否成为响虎附庸的皮囊与一层壳的疑问。

    在吉姆尼自己都未曾完整的归纳自己的情绪的时候,简卡罗对响虎做出了叮嘱,并且开始仔细对待起吉姆尼。

    他是知道吉姆尼与响虎真实身份的人,吉姆尼至少知道,简卡罗所表达的亲近,是真正针对他的,而不是针对某个用着吉姆尼身份的响虎的。

    这让他觉得好受了很多,也让他觉得安慰。吉姆尼开始偶尔跟简卡罗聊聊,再到后来发现其实他们很聊得来,譬如在某些过分耀眼的人物身侧的阴影里存在的感受他们都体会着以及体会过,很多感觉上有共鸣。

    在旁人看来,那或许是简卡罗对响虎以及吉姆尼两个人的重视,所以频繁的跟他们俩单独会面。

    只有简卡罗自己知道,会主动来找他的只有吉姆尼而已,响虎基本是没有特别的需要交涉的侍寝不怎么喜欢出现在他面前的家伙。

    另外的知情者贝恩佐与波利,才不会注意这么细节的事情。

    而没有人知道的是,直至吉姆尼开始经常找他聊天,简卡罗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才算放下了。

    或许是他多虑,从响虎与吉姆尼互换身份的提法出现,他内心就反复上演着某个似乎应该感恩涕零的小人物最后的反戈一击。

    那些没有人会去在意的小人物的心理感受,最终会让或许原本善良的小人物酝酿出十足的恶意,简卡罗有时候会想自己在查索迪亚离开后一系列的昏招里头,有多少是潜意识报复查索迪亚的自毁倾向的恶意。

    然而当他有倾诉欲,开始想说出自己的感受,有了可以说这些秘密的人,那么那些私底下的阴暗也就不会那么顺利的淤积成恶意了。

    更何况吉姆尼说的那些,简卡罗意外的觉得很有共鸣,他会很怀念的在吉姆尼面前说起他与查索迪亚的当年,并分析他和吉姆尼心情的差异。

    结论总是,吉姆尼比较难熬一些,而简卡罗当年更难做一些。

    当然,这些背后的故事,就与响虎和诺丁亚尔无关了。

    听到诺丁亚尔猜出了他们的秘密,响虎有那么一个瞬间是乱了方寸的,但随即平复过来的原因一是相透了其中诺丁亚尔能猜到的关键。

    他和吉姆尼都不是多专业的演员,就算是演员,在诺丁亚尔这种级数的专业高手面前露出痕迹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大抵是从格斗风格与战术思路方面看出了端倪吧。

    像诺丁亚尔这种级数并且跟响虎和吉姆尼都能充分接触的人不会太多,跟他们站在完全敌对立场的基本没有,而且诺丁亚尔基本不会对他们有什么恶意,从这一点上响虎放心了。

    响虎放心的原因之二是因为诺丁亚尔跟吉姆尼没那么熟,所以基本不会太刺激到吉姆尼那显然会变得脆弱的心思,而刚好他问句的对象是自己而不是吉姆尼。

    所以聊聊就聊聊咯,不过那是响虎换回自己的机体之后的事情,响虎暗示诺丁亚尔表示有战术问题要单独跟他讨论。

    “为什么要玩这样的花样?”即使是诺丁亚尔,第一个问题也未能免俗,第一个问题依旧是毫无意义的奔着满足好奇心的猎奇方向去的。

    响虎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因为一些特别的不方便说的原因,我总是害怕引起太多的人的注意,所以好像限制了我在格斗上的提升。刚好吉姆尼想拥有名气实现他自己的愿望,所以我们就决定互换了。”

    诺丁亚尔哑然失笑,这小子将在这座格斗场上赢得名气看成如此轻易的事情,并还在菜鸟的阶段就开始担心,这该是怎样程度的一种狂妄啊。

    就连他当年,在被查索迪亚肯定之后依旧不敢肯定自己真的能在格斗场上赢得多么大的成就,他怎么敢如此轻视这个行当?

    但诺丁亚尔被轻视了的怒气还没来得及升腾便已经熄灭了,因为转念一想,从战术上的发挥到棘齿之花的变化,这家伙似乎的确有这样的底气。

    “那显然不是全部的原因。”诺丁亚尔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啊?就是因为这个啊,不然还能因为什么?”响虎愣了愣,他的确没有保留的说出了他觉得可以说出来的全部实话了啊。

    “我是说,限制你实力提升的原因,担心被太多人注意并不是全部的原因。”诺丁亚尔那种被轻视的怒火并未消失,没有形成情绪上的怒火,但却转化成了别的念头。

    狠狠揍这小子一顿,诺丁亚尔是这么想的,并且非常想实现。

    但在团队赛上,他无疑是注定无力挣扎的那一个,即使现阶段赢了也没什么滋味,他希望在个人赛上狠狠的揍这个小子,让他知道机体格斗并不是能让他如此轻视的东西。

    “哦,你说这个啊,我有仔细的分析过,虽然消除顾虑之后我有足够的专注,但似乎总是缺乏一些热情,大概是因为不够喜欢吧。”响虎继续摸着鼻子,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对面前的这个人是多大的冒犯:“似乎对于动手动脚来说,我更喜欢思考类的活动多一点。”

    “我并不想知道原因,你提升的速度还是不够啊。”诺丁亚尔强忍着现在就揍这小子一顿的冲动:“不够你有足够的资格站到我的对面,与我来一场公平的格斗。”

    “啊?你的面前?”响虎撇了撇嘴,这根本就不在计划内好么?吉姆尼没有这么大的野心,只想成为波利或者鲁娅那种程度而已,他就算想着超额完成任务,在团队赛里的表现也足够了,干吗要挑战高难度去走到跟诺丁亚尔分庭抗礼的程度?那才是真正的狂妄吧?

    的确,在波利也好简卡罗也好,都认为响虎的成长速度已经足够惊人了,但那只是成长速度,即使是定下了目标想去感受专注于格斗的乐趣,响虎仍旧缺乏足够强烈的动机与动力,缺乏提升自己格斗能力的纯粹的渴望。

    所以他的成长,诺丁亚尔是看得到上限与天花板的,那不足够掀翻他的地位,最起码个人赛上并不会有人将他与诺丁亚尔相提并论。

    一想到自己对格斗场的统治,将会被这样的一个家伙终结,一想到自己将自己比作抵抗车轮的螳螂,面对的居然是这样一个毫无干劲儿的车轮,诺丁亚尔不由得非常的不甘心。

    “你必须站到我的对面,跟我来一场势均力敌的格斗。”诺丁亚尔认真的看着响虎,一字一句的强调:“从查索迪亚送你来到这里之后,这就是你的使命。”

    “凭什么?那家伙送我来又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响虎抗议道:“再说我也有在努力练习啊,就算是为了吉姆尼,可是不喜欢这种东西你要我怎么勉强自己?”

    那个瞬间,诺丁亚尔竟无言以对,如果再坚持下去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像一个找不到理由所以撒泼打滚要吃糖果的孩子。

    “没兴趣?没兴趣你能折腾出那套见鬼的战术?”他只能咬牙切齿,愤愤然于老天的不公,这一刻天才如诺丁亚尔既然也感受到了莫文吉、吉姆尼以及简卡罗式样的悲哀。

    “战术那边,的确是感受到了乐趣的啊,我觉得那东西似乎是和机械运作原理相通的。”响虎老老实实的答道,然后反手戳破诺丁亚尔的逻辑漏洞:“可是你不是要求的是单人格斗么?我说了我已经在努力练习了啊,可是就是感受不到太多乐趣这我有什么办法。”

    这……该怎么办?诺丁亚尔茫然了,等着对方超越自己击败自己还不够,还要帮对方想办法解决提升实力的瓶颈,问题是他还想不到办法。

    不够喜欢怎么办?他没有遇到过啊。他从还在童型探索者机体的时候就是能从打赢别人的过程里感受到乐趣的类型啊。

    可是这个家伙说起这些为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好吧他的确有理直气壮的资格,可为什么自己这么接受不了他的理直气壮呢?

    这一天直到离开,诺丁亚尔的脑部核心芯片组里依旧在试图找出这些问题的答案,以至于像他这样的高手居然差点因为踩中一块废机油地而滑倒。

    如果他和雅可可之间,上限是雅可可而不是他就好了。

    感受到诺丁亚尔的失望,响虎不无遗憾的这么想着,雅可可对机体格斗有足够的兴趣,其实也比他有天赋,他的爱好真的是在幕后出出坏主意而已。

    可是雅可可的主业是当小女仆啊,只能在跟他的经验互通里获得提升,这又不是他决定的。

    要怪怪那个神经病的查索迪亚去啊,对他失望做什么?

    会这么想到,确实是因为,响虎其实满不喜欢别人对自己失望的感觉的,虽然他并没有叫谁对他抱有希望。

第55章 曙光之门内那些故人的某种悼念

    就在当事人响虎与诺丁亚尔各自的混乱中,果核历775年的赛季开始了。

    再多的疑惑与混乱也并不妨碍诺丁亚尔的发挥,钢铁风暴继续上赛季的强势表现,以全胜战绩结束了他们本年度的第一场王座赛。

    然而精英赛的第一场,棘齿之花却险些翻车。当然,响虎也不是彻底的菜鸟了,源自于诺丁亚尔的谈话所引发的混乱并没有影响他的发挥。

    响虎用吉姆尼的身份出战三人赛与十人赛,而实力稍逊响虎的迪亚亚尔则担纲了他们最熟悉的五人赛。

    第一场三人赛中,响虎带领着莫尔蒙与库卡居然落败了。

    问题出在他们习惯性的隐藏实力中,在经历过精英赛的莫尔蒙们看来,精英赛也不过是比预备赛的季后赛水准略略高出一线,他们的看法影响了响虎的判断。

    颓势来得如此之快,以至于响虎完全来不及调整,就被对方暴风骤雨般的强攻给拿下了。

    等响虎在新的机体中醒过来的时候,入眼的是五人赛的残局,他们只剩迪亚亚尔,而对方则剩下两个残缺的机体。

    最后凭借迪亚亚尔的超水准发挥,他们惨胜了五人赛,但预计中迪亚亚尔无损参加十人赛的打算是落空了,要修复或者为迪亚亚尔更换格斗机体,时间上都不允许了。

    五人赛的胜利,并不是建立在整体战术的胜利上的,依靠的是迪亚亚尔的个人发挥,这让响虎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还好他们有备选方案,上场前响虎让吉姆尼在场下以指导的叮嘱所有人:全力发挥。

    那是他们只在钢铁风暴面前展示过的实力,然而响虎却错愕的发现,当隐藏实力成为一种习惯,离开他们习惯的对手钢铁风暴,他们居然无所适从了。

    整体性打法要求对对方的任何意图做出合理的钳制反应,一直以来与钢铁风暴的频繁练习导致的熟悉,以至于他们虽然失败却依旧能保持相当长时间的均势。

    这让他们对自己的实力有了错误的评估,错以为自己有了与大多数王座赛队伍打出平手的水准,因为那些队伍对抗钢铁风暴的时候也无法比他们更出色。

    但他们忽略的不止是对钢铁风暴打法的熟悉,还有钢铁风暴的格斗团在练习赛与正式比赛中不同的投入程度。

    即使是使出全力,响虎发现十人站中他们依旧陷入了与第一场三人赛相同的局面频频判断失误,不停的露出破绽。

    最后挽回败局的是惨烈的换子战术,棘齿之花对此作过深入的研究,连钢铁风暴对他们的换子战术也深怀忌惮。

    他们的换子,并不是采取一换一的方式,而是经过精密计算的以牺牲个别来换取对方攻击力与移动力的下降,粗看是损失,对方因此觉得血赚而放松警惕,但实际战力却发生着细微的偏移。

    这并不是伯维尔与波利他们计划中过早暴露的战术,他们本以为这种战术能够留在某种关键时刻来发挥重要作用,却不料第一场的比赛中就不得不用出。

    事实上,他们依旧轻视精英赛了。之前跳水式的堕落中他们只是匆匆在精英赛中待了一年,对精英赛的烈度始终缺乏清晰的了解。

    对手不过是精英赛里中游偏下的队伍,没有人想到他们居然会拿下的如此艰难。

    赛事跨越一个级别,并不是简单的排位名额的差别,而意味着各种细微差距量变累积成的质变。

    只看某一方面,你永远以为其实差距不太搭,但不太大的差距累积出来的却是一个高高的台阶,有些人耗费终生也无法完成攀登的台阶。

    这一场之所以对于一场无关紧要的首赛用出换子战术,是因为响虎敏锐的发现出了不对:赛前过高的心气与开赛后过于艰难的局面让棘齿之花的成员们的心态发生了变化。

    他们上赛季末尾包括季后赛中已经开始多人轮换,基本上原本角斗士练习生也拥有过相当的比赛经验,并建立起了自信。

    但盲目的自大在突然遭遇打击后,很可能会转变成难以消除的自我怀疑,以目前体现出的实力看,他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调整心态。

    心态的崩溃很可能会让他们犹如跳水一般的重回预备赛,再一次升入精英赛可能就不会再如这一次这么顺利了。

    所以响虎果断使用了换子战术来换一场惨胜,哪怕是惨胜也能保留住心气,然后再去反省与调整就容易很多了。

    且不详述棘齿之花赛后深刻的自我反省与调整步骤,我们或许该把眼光转移到遥远的曙光之门,再次投入到宪卫局执行总署中发生的某件小事上去,因为它或许正对发生在壳阳的一切产生足够深远的影响。

    依旧是那座颓败阴森大楼四楼右边楼梯右第六个门内那不大的办公空间内,依旧是宪卫局第四处执行科第七督查组的地盘内,司徒尔森坐在最深处的座位上阴沉着面目处理自己手头的工作。

    原本他右手边角落的姆温差,不出意料的因为耍小聪明,犯下了其实并没有太严重却在宪卫体系内非常忌讳的某种错误,被贬斥到某个偏远所在的清闲部门担当闲职去了。

    对于宪卫局的小崽子们来说,大佬们从来不怕他们因为能力经验以及判断甚至个人观念的偏向犯下各种或大或小的错误,但如果被判断为品格上出了问题,基本不会有改正的机会了。

    姆温差这一辈子,如果不自愿脱离宪卫体系的话,也只有如此下去了。

    他原本的位置上,现在坐着一个斯斯文文的姑娘,这个名为艾拉莫尔的姑娘一如她的投影影像,在所有的地方都并不突出,也并不显示出任何激烈与狂热,但胜在温温和和耐心细心。

    像第七督查组这样的地方,其实也不太需要太过强悍的能力,耐心与细心就够了。

    柯比雅坐到了福克尔博原本门边角落的位置上,这些年她老处女的做派愈发严重了,整个人也愈发的冷淡刻板生人勿近,司徒尔森隐隐觉得关于福克尔博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以她的级别,官方途径是不可能获知关于福克尔博的消息的,但私底下的渠道谁知道呢?她对福克尔博那些微的情愫,司徒尔森是有觉察的,为此特意去打听也未必没有可能。

    司徒尔森不是福克尔博,所以他不会因为好奇就去调查同事,毕竟那对于柯比雅纯属私事。

    坐原本柯比雅位置的,是另一个新人,名为哈丁罗的小个子男性,圆圆胖胖的,戴黑框眼镜,从发型到私服的穿着风格都跟福克尔博有那么几分神似。

    只是那张圆脸和永远没心没肺的神态和福克尔博差别太大。

    这是柯比雅挑选来的新人,那次分配新人的时候司徒尔森交给了她去领人,然后哈丁罗进门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了一愣,当时还在的姆温差甚至一句唔喔次奥脱口而出。

    脸型不像,神态不像,性格不像,种种不像的地方可以列几大箩筐,可哈丁罗就是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福克尔博的感觉,司徒尔森都有些怀疑这小子该不是福克尔博早年遗留在外的子嗣什么的吧?

    柯比雅并没有做任何解释,但第七督查组的所有人都认可这个选择,让他们之中任何人去挑人,大概都会挑这小子,反而是柯比雅那有些微妙的心思可能会故意避免做这样的挑选,但她既然挑了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哈丁罗的行事风格并不是福克尔博那样略带神经质的路子,反而有点杨鱼沐式样的跳脱激进,因此很招杨鱼沐的喜欢。

    再加上他有些神似福克尔博而带来的好感,杨鱼沐基本拿他当福克尔博的孩子自己的子侄辈看了,在他们激进派的圈子里已经是名声在外的杨鱼沐的亲传弟子了。

    司徒尔森并没有阻止,只是顺势将艾拉莫尔指派给了柯比雅带,于是第七督查组的师徒传承正式成为特有风格,以至于司徒尔森有时心动的想着是不是多要个指标,给自己也找个徒弟。

    “哎我说头儿,你看看这个,似乎有点意思。”那边杨鱼沐在自己的虚拟屏幕上戳戳点点,给司徒尔森传过来一份报告文件.

    旁边里哈丁罗探头探脑的想偷瞄两眼满足好奇心,被杨鱼沐站起来一巴掌扇在后脑勺上:“还有没有点规矩了?保密等级够么你就探头看?”

    哈丁罗死皮赖脸的嘿嘿一笑乖乖坐下放弃了打探,心里却暗自吐槽说您级别不够的东西也没少看啊,心底里跟小猫爪子挠似的好奇,打定主意等下班抓师傅去喝酒探他口风。

    福克尔博过世后,杨鱼沐与他那过于强势的妻子之间慢慢也出现了一些问题,但彼此似乎还有眷恋,所以关系依旧维持着,只是杨鱼沐对杯中之物的喜好却不再怎么克制了。

    司徒尔森点开扫了两眼,那是一份来自壳阳的报告,关于虚无的。

    “宪章有批复意见么?”草草的扫了两眼,司徒尔森问道。

    “没有,这种事又没触犯宪章,也就是最高评议会那边的规矩禁止而已,说起来不干咱们的事。”杨鱼沐依旧似笑非笑,嘴角略带嘲讽,这些年他对最高评议会那边的不满愈加的不带掩饰了。

    “那转去给评议会体系呗,让他们自行处理不就完了,你给我看什么?”司徒尔森有些不解。

    “你再看看。”杨鱼沐话里有话的感觉:“我的意思是,要不咱们放放?毕竟咱们又没这个义务,早转晚转他们也没什么话说,他们的监察体系要知道这种消息且靠后了,我看这事儿也就快出结果了。”

    那份来自壳阳的监察报告,所报的异常动向为,有虚无与人类生化领域的闲散人员在联合着在研究制造思维空白的碳基身体。

    从宪章的角度来说,这似乎是应该被鼓励的事情,因为宪章是认可虚无也是人类文明传承的一种形式的,让虚无更贴近甚至是能够变成人类,宪卫局有维护与支持的必要性。

    可是因此宪卫局与最高评议会因立场差别爆发矛盾的话,就很难说对于人类的未来是好事还是坏事了,估计演算难度过大,所以宪章也没有给清晰的指令。

    宪卫局毕竟还是需要在很多方面需要最高评议会的配合的,所以对于这类他们了解到信息却只违反最高评议会法规不违反宪章的事情,都是做个顺水人情丢给最高评议会的。

    杨鱼沐的意思是,他们截留下来这个消息,等那边出具体成果了再该报报该转转,这东西就看具体执行人的喜好了,反正怎么做都不违反宪卫局的规定。

    看杨鱼沐有意无意的把眼神儿往哈丁罗的身上扫,似乎是在给他做暗示,司徒尔森有些好笑。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杨鱼沐的意思,杨鱼沐是想到了福克尔博,如果这项技术有成熟成果的话,像福克尔博那样的存在基本有权利拥有一副人造的碳基身体的。

    那么再遇上那样的事情,他其实是可以全身而退的,最多丢失的是处理相关事件的记忆。

    虽然说现在再有这样的技术已经晚了,可是在杨鱼沐看来,这未尝不是一种对福克尔博的悼念与缅怀。

    要论起来,他司徒尔森跟福克尔博的关系与羁绊,是远甚于福克尔博与杨鱼沐的吧?只是后来却是他们走得更近,而这些毫无意义却体现感情的事情,也永远是杨鱼沐比他更早想到去做。

    是因为担负这个其实算不上什么高级职位的第七督查组组长,彻底改变了他的行事风格了么?他总是更多的考虑所谓的大局,越来越少自己的立场。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司徒尔森这一刻却有些感伤,他难得的因为感情做出了判断:“丢一边吧,你记得跟进,别放任下去惹出大乱子就行。”

    虽然是最高评议会那边的麻烦,但如果乱子惹大了的话未必不会出连锁反应。

    对于违规者而言,既然已经违反了最高评议会的严厉禁令,为了遮掩或者其他,再违背违背宪章也是未尝不可的事情。

    所有对规则的违反,大抵都有这样的连带效应。

    “好嘞,我办事你放心。”杨鱼沐于是高兴起来,随手就将那份报告丢到了自家虚拟显示屏的角落,看了看仍旧在探头探脑的哈丁罗,又随手设置了一个级别加密。

第56章 毕博的实验计划

    与此同时,毕博并不知道在遥远的曙光之门,他的命运因为对一个他素未平生的人的追忆,发生了怎样的改变。

    他正在和娜塔尼亚告别,因为大抵半年左右的时间,他将不会再出现在壳阳城。

    这并不是一场非进行不可的离别,只是很多时候在当事人看来,他们自己并没有选择。

    包括我们自己在内,当我们坚信我们自己没有选择只有唯一的一条出路的时候,其实并非没有选择,只是更多的选择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有我们不想付出的代价。

    妻子或女友生日的当天,需要出差,有重要的应酬或商务谈判,我们没有选择吗?

    辞掉这份工作,黄掉这笔生意,或者冒着得罪客户的风险申请改期……

    只是更多时候,我们觉得,辜负她生日期望陪伴的代价,比起另一种选择更轻微罢了。不是不重视,不是觉得生意或者应酬比她更重要,而是她暂时的失望会有更多机会去弥补,而客户和上司大抵不会给你这样弥补的机会。

    毕博的情况与这些并不相同,当然他自己也同样的觉得自己没有选择就是了。

    人造碳基躯体的研究到了一个关键的时刻,他们已经成功的造出可以容纳虚无的数据库转过去的全部记忆信息与思维模式的碳基身体,现当下需要一次实验,实验这样的碳基身体是否能长期正常运转以及能否瞒过最高评议会的监察系统。

    毕博们挑选了一个小型的人类聚居点,准备进行这次试验。

    我们可以编出一千个毕博必须亲自去进行这种实验的理由,毕博自己也是这样以为的:譬如说有的碳基身体都是以他为原型量身定做的,譬如为了保密最好是除了生化实验的人类技术人员最好没有任何其他人知道,譬如等等……

    但一项技术的成熟可以以一个人为样本,但绝对不可能只应用于某一个单独特例的身上,固然毕博如此要求着,但很富研究精神的生化团队却不可能将自己的研究局限于这样的范围。

    至于保密?毕博都全盘托出给娜塔尼亚了,那么再多一些可靠的人选知道也并非不能够接受,毕博手底下并不乏这样的人选。

    问题的根源还是出在娜塔尼亚与毕博的感情上。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情,就如同娜塔尼亚与毕博都不相信自己会有所谓爱的情绪,也不相信自己会对任何人忠贞,他们对于另一半的需求,理解永远仅止于需求而已。

    生理的需求,生活譬如财富与权势的需求,虚荣的需求,各种各样的需求,就如同一顿午餐或者生活的这盘大餐外的一盘餐后水果的需求。

    但是就是这样两个并不相信爱情以及非常现实的人,就那么强烈的互相吸引了,如同史前某首庸俗的歌曲陈腔滥调的唱词中提到的一般:有些人不知道哪里好但就是谁也替代不了。

    他们彼此都有很多可以轻易得来的备选选择,但备选,总是差那么一点味道,不如她,不如他。

    或许算是某种程度上的一丘之貉吧?我们可以认为这是某种名为爱情的东西,虽然他们彼此都对那种名为爱情的东西嗤之以鼻,以及并不相信那就是爱情。

    这种情感是驱动毕博做这样选择的原因之一,因为他其实敏感的自尊心,即使觉得娜塔尼亚并不介意,他依旧介意并一定程度上自卑于自己虚无的身份,这几乎是这两个类似水乳交融的人会爆发争吵与矛盾唯一的原因。

    娜塔尼亚觉得毕博在这一点上过分敏感,就如同她享用毕博的财富却从来不觉得愧疚,她觉得她并不曾在意这一点。

    而毕博则会因为娜塔尼亚没有过分在意他心头的在意而觉得自己的感受受到了忽略,尽管他知道娜塔尼亚如果表现出在意他会更有被冒犯的感觉。

    所有的原因,总之就归结在毕博不是人类,所以当有这样的机会出现的时候,毕博迫不及待的想去尝试一下,身为真正的人类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即使这必须忍受对娜塔尼亚的不舍与思念。

    这会让他感觉与娜塔尼亚站在同样的位置,而并不用一直病态的认为自己处于弱势与被同情的地位,这对毕博这样自尊心强烈的男人是一种不可忍受的折磨。

    同样出于自己奇怪的骄傲,娜塔尼亚在毕博离开后要求搬离毕博的豪宅,回到她位于平民社区的居所,毕博知道这是对自己的报复,对自己离开的报复。

    娜塔尼亚是少不了男人的人,这并不是一种污蔑与侮辱型的形容,而只是准确而客观的描述,与有人离不了麻将有人离不了美食并无差别。

    而在毕博的地方,即使毕博离开,大抵也不会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她出手,所以满足自己的日常需要她显然需要回到自己的地方。

    若说毕博并没有为此而心里不舒服那显然是谎话,但毕博也真的没有多介意,只是安排了一笔按月支取的年金给娜塔尼亚。

    在娜塔尼亚看来金钱是男人魅力的一部分,毕博可以容忍娜塔尼亚在他不在的时间内拿其他男人填补因他而生的空缺,但这种选择中如果有金钱的因素那他就觉得是对自己的侮辱了。

    这是对奇怪的男女,拥有迥异于常人的价值观,但他们既然能完美的契合并彼此不觉得别扭,我们也无权置喙,但也不必认可与模仿。

    就在这样别扭双方却并不觉得异常的种种情绪中,这对真正的狗男女完成了离别,娜塔尼亚又如同以往一样搬着她大到夸张的行李箱回到了她的住所,不过这次她不用施展魅力召唤男人帮忙搬运,也不用支使雅可可,因为这次她并非是被扫地出门,自然有毕博的仆佣帮她把又急速膨胀了的行李搬回了住处。

    神秘失踪一年多的娜塔尼亚的回归是老友记附近社区所有平民男人的福音,当然对于有家室的男人们的另一半来说,可能是个噩耗,老友记的生意也因此兴旺了许多。

    因为老友记是娜塔尼亚出门的首选消遣场所,她可以从上午坐到深夜,不止是喜欢老友记的氛围。

    即使觉得比不上毕博,贾森对于娜塔尼亚来说仍旧是有特别味道的男性,所以她依旧热衷于勾搭。当然,有时候的确能成功,但大多数时候仍旧以失败告终。

    自律的贾森会很充分的考虑自己的需求,而理智的对待挑逗。

    但娜塔尼亚失败的时候,对于老友记的其他男人可能就是难得的福音了,因为娜塔尼亚挑选的标准并不那么世俗而显性,所以给了大家人人都有机会的错觉。

    这其中并不包括直觉被戴了绿帽的兰吉斯。

    在强制划账的条约扣除完他对于损坏物品的赔偿以及赊账的款项后,贾森并没有继续他可以赊账的特权,不过依旧恢复了他免费纯水的友好款待,毕竟这种友好措施并不是针对他一个人的,贾森不想给任何人或好或坏的特别待遇。

    兰吉斯一贯是娜塔尼亚在老友记众星捧月待遇里最热切的那一颗星星,虽然他真的从来没获得过青睐,但他也一直认为只是运气不好而已,而且坚信着好运气总有一天会光顾自己。

    但这次娜塔尼亚的回来,兰吉斯一反常态的始终保持着阴沉冷淡旁观的态度,并且在外围圈子里的攀谈中时不时冒出对娜塔尼亚类似娼妇之类侮辱性的称呼。

    没有人在乎兰吉斯的变化,对于追捧娜塔尼亚的人来说兰吉斯从来都不是一个多有威胁性的对手,他参与或不参与这种竞争基本是可以完全无视的事情。

    至于谩骂与侮辱,其实在大多数向往娜塔尼亚的男人们口中经常会听到这样的谈论,他们一边向往着娜塔尼亚一边唾弃鄙夷着娜塔尼亚,因为唾弃而更向往,因为向往而更唾弃。

    所以,兰吉斯的冷淡与咒骂无人在意也无人注意,贾森或许注意到了,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重视的地方。

    兰吉斯并没有跟人提起娜塔莉亚离开的这段时间,其实是与毕博姘居在了一起,某种奇妙的心态让他难以启齿说出这样的事情,这其中有因为他曾经疯狂的迷恋过娜塔尼亚并相信娜塔尼亚终究有一天会落到只有他才肯要的地步。

    另一部分原因,大抵是出于他大人类主义的思想,他是真的觉得丢人,他所有身为人类的优越感都挫败于娜塔尼亚的这种行为。

    就如同一个被出轨的丈夫痛恨着自己的妻子,但却觉得宣扬开来似乎丢人的是自己。

    兰吉斯认真且偏执的恨着娜塔尼亚,但是他却拿娜塔尼亚毫无办法

    他只有阴沉的缩在角落里用毫无伤害力的谩骂,以及以阴暗的目光紧盯着娜塔尼亚。

    ……

    丹顿镇是最高评议会最北方疆域的一座小型聚居点,原本属于物理距离并不算近的某座城邦。

    丹顿的形成是因为附近某种山脉上曾经有一座大型的金属矿藏,作为城邦最主要出产的资源点,丹顿也曾经兴盛过。

    但再大型的矿藏总有枯竭的时候,作为最高评议会扩张初期支撑起一座城邦主要出产的矿藏,丹顿的金属矿很早就已经成为接近枯竭的残矿,因此重要性逐年降低。

    但由于兴盛时期的生产需求,丹顿聚集了相当数量的人类人口,并且建设起了隶属于城邦的二级临时镇级行政单位。

    当资源逐渐枯竭的时候,大部分人类迁徙走了,但仍旧有相当部分的人类因为已经习惯了丹顿的生活而选择了留下,这个临时的行政单位一时间无法撤除。。

    然而由于距离过分遥远以及出产贡献的降低,丹顿曾经归属的城邦开始觉得丹顿在管理上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麻烦,开始以最高评议会城邦级的行政单位并无权设立二级行政单位为由,煽动丹顿独立。

    丹顿的剩余人类人口,以原本矿藏运营时的人类小工头与低级官僚为主,这部分人普遍并不具备太过长远的眼光,所以丝毫没有察觉这种煽动背后的恶意,反而因为城邦方面接触官员的友善态度而觉得受到了莫大的重视。

    而且果核聚居点与城邦实际上属于平级单位,而只因人口与经济规模的差异而划分的级别差异,这部分低级官僚被一跃上青云跟原本自己想见都很难有机会见到的城邦主政官行政同级的巨大升迁感所诱惑,兴致勃勃的响应了煽动,积极主动的开始申请独立。

    因为人口规模的确达到了一定的数量,城邦与丹顿镇双方很快如愿以偿的互相摆脱了。

    那些低级官僚很快发现在独立性极大的果核各城邦与聚居点之间,主官的行政同级其实屁都不顶,他们去城邦求见城主的时候与他们身为低级官僚的时候的难度并无差异。

    但很难说他们有多介意,毕竟他们在意的是自己已经是最高评议会直属下辖独立性极高的一级行政单位内的各种主官了,丹顿甚至为此小小的庆祝了一番。

    但这种欢欣的后果很快来临,当聚居点储备的资源与能源很快接近枯竭的时候,他们发现再也没有上级单位供他们提供物资申请了,城邦所需的一切物资都需要他们独立运营获取。,

    他们唯一的资本,也就是那座接近枯竭的金属矿藏而已,需要精打细算的根据出产来维持运营。

    基本到这个时候,丹顿的官僚们都彻底清醒了,了解自己是作为一个包袱被丢开了。

    只是,矿藏的出产虽然减少,维持一个聚居点的运营大抵还是能支撑上百年的。

    仍留在丹顿的基本本就大都是家里有三五十个虚无奴隶的小工头,依靠虚无奴隶的供养,丹顿维持下去问题也不大。

    最后悔的无非是那帮低级官僚罢了,他们原本优渥的待遇开始急速缩水,因此也开始寻找各种借口逃离。

    到最后,丹顿实质上形成了各种小奴隶主工头选举出主事者的聚集体,他们没有太长远的眼光与太膨胀的野心,也不过是处理些互相之间纠纷,和和气气得过且过的度过着现在的日子。

    这是一个连梦境系统都毫无特色的聚居点,粗野,落后,暮气沉沉,人类都只是懒洋洋的消磨自己所有的时光,在整个果核的聚居点里头经济排在最后几位,不被重视也引不起注意。

    然而丹顿最近,来了个据说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第56章 丹顿的麻将牌局里的信息

    据最先得到消息的户政的肖森科说,这位大人物随员登记的仆佣虚无,都多达二十个。

    这在丹顿可是不小的数目,就连本镇财力最雄厚的镇长索罗卡比,所拥有的虚无奴隶也不过只有四十二个,但其中服侍他们全家的仆佣,也不过两个而已。

    仆佣不同于生产奴隶,,并不产生财富,而只是将服务主人作为主要工作,相应的为了维持他们的机体运转还要付出能源与资源。

    索罗卡比家的两个仆佣,相对闲散的平日时节也是要下矿干活儿的,不过由于跟主家亲厚的原因,即使下矿也都是相对轻松的运输活儿,不用深入到矿脉最深处去卖力挖掘。

    二十个脱产仆佣是什么概念?在丹顿的人们看来这是大城邦的城主才能享受的待遇。

    当然事实上,这是丹顿的乡巴佬们的理解错误,越是地位高的人类官僚,如彭比特这般的,往往基本很少会用虚无仆佣,他们更愿意用纯正的人类为自己服务,当然这些人类不可能被称为仆佣,而会被称为生活秘书。

    这些人类心甘情愿的为那些贵人服务的目的,也是借由服务时结下的情谊与展现的才干,能谋得一个好前程——当然,金森特那样的除外。

    实际上会大量采用虚无仆佣的,大部分是有钱无权的人类商人阶层,由于地位问题他们并不能为替自己服务的人类谋取什么好前程,所以大多数为他们工作的人都是并无什么选择的虚无奴隶以及自由虚无,虚无商队与捕奴团的幕后老板一般都属于这类人物。

    然而这其中的差别对丹顿的土包子们毫无差异,相对人类中名声最坏的虚无奴隶商人,生意做得稍微大一些的,在丹顿人看来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他们并不会去分辨这其中的产别。

    如果只看这些的初步印象,大抵都会认为丹顿居住的都是一些受教育水准极低大字不识几个的土鳖乡绅,但事实上果核人类的整体素质并没有那么低。

    即使丹顿的人口,即使受教育水平再低,也都会是中高阶的技术人员与史前熟练的告诫技术工人,这基本就是果核人类素质的底线了,如同平克那样曾经社会底层的人员在进入果核之后都能获得充分的受教育机会,果核不会存在文盲。

    但人类选择的生活方式,真的是会极大的影响自身的思维水准。身处一个消息闭塞的地带,没有持续的最新社会信息的供给,眼界与判断力也会随时间而萎缩。

    就如同北大毕业生在市井中做上三四十年卖猪肉的屠夫,行为模式与思维水准并不会比拥有小市民式狡黠的普通屠夫有什么太大差异,相反会因为自命不凡与故作的清高格外不招人待见,这时候斩骨切肉的时候吟几句诗,并不会有世外高人的风范,底层动机也不过是为了粗鄙的卖弄。

    你日常所关注的思考的在意的接触的事情,必然会影响你思维的深度与广度。

    丹顿就是这样一个地方,聚集了一帮知识水准并不低却行为模式份外粗鄙的人类人口的地方。

    在这样一个消息闭塞平静到近乎死寂的没有未来大家都得过且过混自己的小日子的地方,会有一个他们认为的大人物的到来,无疑是打破整个聚居点平静的事件。

    在丹顿的女人中,流行的是史前华夏国粹的某种称之为麻将的娱乐方式,当然喝烦了酒玩儿厌了撞球飞镖与门球的男人们也会参与其中,这是一种丹顿人大概继续玩儿一千年都不会厌倦的娱乐。

    “五筒。”诺夏杰伊大婶儿察言观色,自觉这是一张握在手里迟早成祸害的牌,乘着大家没叫听赶紧扔了出去,果不其然对家的卡比亚易亚耶露出了遗憾的表情,她差一个进张就叫停,问题是对家打的吃不着。

    诺夏杰伊大婶儿露出一个浅浅的得意的且迷人的微笑。

    请不要因为大婶儿这个称呼对当事人的形象产生太多的误解,诺夏杰伊大婶儿的本名是查诺夫姬耶娃,诺夏杰伊是依照史前古例冠上的夫姓。

    她标准的俄罗斯裔战斗民族大妈,但并未像史前的战斗民族大妈们般体态肥胖臃肿,依旧保留着十七八岁时候最娇艳的斯拉夫少女的清新美丽,这是果核人类独有的特权。

    只是,诺夏杰伊大婶儿之所以叫大婶儿,是因为她从心态到到作风的彪悍程度,已经呈现标准战斗民族大妈们的姿态,自己也并不介意自己被称作大婶儿。

    她眯着眼睛浅啜了一口扁铁壶内的伏特加,长叹了一口气道:“我听我们家那口子说,那家伙这两天就要过来了。”

    最近,即将到达的大人物比伯斯亚森,已经成为丹顿麻将桌与酒馆里必然的话题核心,毕竟大家也难得有新鲜事儿可聊,往常的家长里短都聊烂了。

    “五筒,”坐她下家的镇长夫人伊莲娜一手烂牌,压根儿看不见胡牌的希望,自然有张学张跟着来,以做穿这一局为最终希望。

    只是她在别的事情上精明,在麻将上却始终不怎么灵醒,也是丹顿麻将界出了名的散财童子,不过她家大业大,基本也输得起,只是免不了每次输完之后回去惹到索罗卡比一阵肉疼。

    但索罗卡比有什么办法?他爱极了自己的妻子,吝啬如他也只能对自己爱妻的败家行为打落牙和血吞,自己念叨着就当给她买包了。

    “吃。”卡比亚易亚耶终于成功的叫停,满意的呼了一口气:“听隔壁林特说,好像是一个大城邦的富有商人,说是过厌烦了大城邦虚伪的生活,欣赏我们这里的淳朴真实,所以想过来这边度过余生。”

    “余生?那可有够长的,他钱够交税么?”伊莲娜还在紧张的琢磨她自己手里的那几张牌呢,闻言顺嘴答道。

    这是她最喜欢显摆的内容,索罗卡比之所以奋力的成为镇长,丹顿的镇长职位之所以有吸引力,就是因为镇长享受全额的免税。

    丹顿梦境系统以及日常运行的消耗,基本都出自于对这帮小奴隶主的征税。整天窝在梦境系统内的大家消耗其实并不多不大,也没有多少人有多强的进取心,镇长一度是推都推不出去的苦差。

    毕竟要让所有人满意,需要付出很多心力,丹顿的形式又这样,根本不会有多少酬劳,谁闲着没事儿都不会想去做这样的职位。

    不光是镇长,各级行政官员的职位待遇莫不如此。

    直到有人想出了按行政职别减税的主意,丹顿的行政官僚体系才算稳定下来:按纳税额排比,税额最高的人彻底减免能获得最大的好处,所以理所应当的自告奋勇担当最高职位,以下按财产分布安排各类职位。

    但丹顿依旧是实行的各级官僚全民选举制——当然是人类的选票。为了继续享有最高额的免税不被赶下台,各级官员倒也尽心尽力。

    其实这种减税,变相增加了财产排位靠后的小奴隶主们的税率,但本来就是求闲散的一帮人,没想过积累太多的财富,税率高给自家虚无奴隶的产量略定高一点就好,大家也就和和气气的过去了。

    索罗卡比当镇长什么都好,就是伊莲娜喜欢显摆的性格让大家格外腻歪,她下家是牌局中唯一的男性肖森科,此时毫不客气的吐槽:

    “人家只是人过来,原本在大城邦的生意又没结束,咱们这点税还难为得了人家?倒是你男人倒危险了,人家就算随手漏点收入税,养活咱们全镇都不成问题,要那样下次选举你男人还能当镇长不?”

    大概是性别魔咒,这次是三家赢一家输,连著名的散财童子伊莲娜这次都略略有盈余,肖森科贡献了所有输出去的筹码,自然美什么好口气。

    “九索。”卡比亚易亚耶小心翼翼扔出自己备在手里的闲张,务必不想让人看出来自己胡二五八万,自觉领了伊莲娜的好处,忍不住为她说几句话:

    “那难说,我听说他是得罪了人躲到我们这里的。大城邦多好啊,淳朴?也就你们信,摸着良心问你们家长里短的说人是非哪里淳朴了?得是什么人才会喜欢我们这里淡出鸟的无聊生活?”

    卡比亚易亚耶是老处女,年轻时有过感情经历最终却选择单身,自己拥有一个八人的矿奴虚无小分队,自己活得自在,但在丹顿是出了名的说话难听。

    “也难说,大城邦待久了纷纷扰扰的的确挺烦的。”肖森科谨慎的摸起张子又随手扔了出去:“北风,人家就算得罪了人,被赶到丹顿也就完了,还能连他的生意也断绝了?想多了吧你。”

    “碰。”诺夏杰伊大婶儿笑逐颜开,顺手叫听:“管人家那么多?反正我这边收到请柬了,据说后天他要在新建的那座小别墅里宴请大家来着,你们收到了没?伊莲娜要我说你男人真危险了,财力肯定拼不过人家啊,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七万”

    “顺碰你都碰?得是有多馋?”肖森科不满的嘟囔:“你这是夹张胡四六万退七万独胡四万了吧?”

    他猜中了,但诺夏杰伊大婶儿笑眯眯毫不在意:“对啊,那你敢打给我胡么?”

    伊莲娜倒真有,捻着四万琢磨了半天,始终不敢冒险,顺手又扔了张留好久的冷张子幺鸡:“他的生意税又不在我们这边交。就交个使用梦境系统的人头税,免税又享受不了,跟我们家索罗卡比争什么争?”

    “那难说,我听说他连碳基身体都带过来了,这是定居的势头啊。在大城邦被人迫害的人,没准儿对自己说了算觉得特别享受呢。”肖森科继续给伊莲娜添堵。

    “那我是无所谓啊。”伊莲娜没能打出卡比亚易亚耶要的张子,所以她有张摸张并吐张,也果断倒戈了:“九筒,他要愿意用贡献税养着全镇,他当镇长又能怎样?总比索罗卡比当镇长我们多交那么多税好。”

    伊莲娜于是变了脸色,却又强颜欢笑:“那挺好,他要愿意交贡献税养着全镇,我们当个副镇长又如何?反正税率也就20%,没多少。”

    肖森科看出来了她的言不由衷,嘿嘿嘿的笑出声:“你男人要也这么想就好了。”

    是人都知道索罗卡比的吝啬,以他们家的四十个生产虚无奴隶,就算是20%的税也得让索罗卡比心疼死。

    但说归说,就算新来的所谓大人物叫上够养镇里三五年开销的贡献税,也很难让丹顿人选他做镇长。

    因为镇里事物能管理得如索罗卡比这么顺遂也真的是有难度的,新来的家伙又愿意花多少心力去处理这一堆繁杂事务?

    他要愿意花钱,给个闲置官僚职位倒是不错的选择。

    谁说丹顿人不懂得考虑长远?虽然他们的长远最长限度也就是七八年而已,而且固执的拒绝改变。

    而这个时候,他们话题的中心人物,比伯斯亚森,也就是钢铁风暴的老板,刚与娜塔尼亚分别不到两个月的毕博,其实早就到达了丹顿的外围。

    在一处稍显简陋的宿营地,毕博正与人窃窃私语:“确定没问题?打探清楚了没有?”

    这个将要迁至丹顿的身份,是他蓄谋已久,在另一处城邦以碳基身体并没有转移过来的侨居身份经营良久的,平日里装作深居简出的样子,只是在最近露了个面顺便得罪了个人,装作被迫迁徙的样子。

    他随行携带的二十多名仆佣虚无,都是老早买下来服务这个假身份的,唯一知道真相的是他所拥有的虚无商队的首领杰伦力诺。

    “手续没什么问题,这边政务懈怠,造假被查验的几率极小。只是主人您这碳基身体没问题么?”

    旁边的营养仓内,毕博的碳基身体呈现出不健康的灰白色,这是意料之外的状况,正式运转时人造碳基身体的代谢居然超过正常数倍,这是之前没有出现过的状况。

    “纳斯雅顿他们正在调整,希望没什么问题吧。”毕博答道,这只队伍的虚无里头有两个其实是生化学家的人类,此时正在积极研究人造碳基身体的变化,其实毕博也有些担心。

    只是,就算这种强度的消耗,这具碳基身体也能熬过他想试验的两年吧?

第57章 比伯斯亚森先生的宴会之前

    选择丹顿的原因,是这种偏远并被忽略的聚居点,关乎居民利益的一些政策可能执行的过于固执和坚决,但关于身份审核相关的政务就相对懈怠,并不会有那么严格的反复查验过程。

    这样的情况下,那种种伪造的手续文件就没那么容易露馅。

    而在丹顿经过一层真实居住之后,再周转其他聚居点就因为有真实碳基身体的居留记录,相对会容易得多。

    这样周转几次之后,这具碳基身体就妥妥坐稳了人类的身份——至于是培育几次的几代身躯,那大概就只有天与鬼晓得了。

    毕博并不担心碳基身体的病态引起丹顿生态检测系统的注意,会出问题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专属的碳基身体的营养仓有种种应对系统的预设功能,即使碳基身体死亡也能依旧持久输出正常信号。

    至于他在梦境系统中的投影存在,在那种时刻会自动将信号源转移到仓底隐藏的毕博的芯片组中去。

    那才是毕博真正的自我,虽然是他企图摆脱与抛弃的那一部分,作为更安全保险的存在,仍旧时刻保持着数据与碳基身体的同步。

    由于只存在运算部件,并不存在运动部件,所以这部分构造体积并不大,仅仅占据了营养仓底座内很小的一个夹层。

    真正占据较大体积的设备是储能装置与伪信号输出装置,为了避免较大的耗电量引起系统的异常检测警戒,毕博的营养仓只从系统中接收定额的能源,而且对于所有监控设备的反应都是由信号发生器按照设定输出的正常信号。

    那是他们非法检测了数百个真正人类营养仓近十年的正常数据所综合模仿的一份样本数据。这份伪数据保证了就算毕博的碳基身体真的死在营养仓内,丹顿的生命监控系统依旧只会得出一切正常的信号。

    这是毕博选择丹顿的另一层原因,丹顿原本的生化医疗系统政务官员与技术人员早就离职并且空缺很久了,没有人愿意待在这种绝对算得上穷乡僻壤的地方,他们的碳基身体生命完全靠监控体系来维持运转。

    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们连当年的BC2764废弃物分离回收站都不如。

    当然,这种情况在数以万计的聚居点,特别是小型聚居点中虽不多见,却也并不算太罕见。

    因为知识储备完善,类似的技术工种并不受重视,只有在大城邦中才会有条件给出相对好的待遇,以至于中小型聚居点中的这类人员极度短缺。

    这跟史前华夏某个历史阶段医护人员的短缺是近乎相同的原因。

    但与华夏的那个阶段因为暴力伤医导致连医护人员的安全都无法得到保障不同,果核不过是由于整体待遇的相对较低带来职业选择的自然减少,相对而言仍能保证果核生命健康体系的平稳运转。

    对于中小型聚居点的医疗健康问题,最高评议会以救援责任制来实行保障,当小型聚居点的生命监控体系发出警报的时候,根据警告级别,范围内拥有医疗保障体系的聚居点和城邦必须在规定时间内派出足够级别的相关技术人员予以支援与支持。

    鉴于自动化生命维护系统运作的先进性以及生命监控体系的敏感性,以及以探索者机体结合飞翼等空中交通工具的快捷性,中小型聚居点内汇聚的人类碳基身体健康在这种体系下并未因医疗资源的短缺出现太大问题。

    但对于相应人员需求的压力,因此转移到了肩负一定范围内医疗支援义务,并有足够实力给出较为优渥待遇的大型城邦身上。

    这从某种程度上加速了相应技术人员向大型城邦的聚集,也变相提升了相应技术人员的职业待遇。

    相对于史前华夏的民众们付出沉重的代价之后才了解医务工作应该担负的职责与应该承担的义务,可谓是幸运之极了。

    任何时候,对于某种职业的过高期望与期待,与对它的贬低同样会对其造成伤害。

    但随便哪个再小型的聚居点,都不会像丹顿这样懈怠到储存碳基身体营养仓的区域在未发出警报的前提下,数十年都基本不会有人去做任何巡视。

    这是毕博经多方信息收集得出的结论,也因此丹顿成为了最可靠的实验地点。

    ……

    人还未到,一笔数百万位币的捐赠,让比伯斯亚森先生成为了丹顿所有人最为欢迎的人物。

    也因此,丹顿有几日停止了一切活动,甚至人类在梦境系统的投影集体登出,进入了探索者机体内去矿洞里游览,只为节省出系统的运算能力,让比伯斯亚森先生更为过来图纸的别墅庄园能早日完工。

    当然,在比伯斯亚森先生到来之前,几乎全镇所有的人都到达过那栋完工的别墅内去游览过了,并不免表达一番羡慕与向往。

    这种向往与羡慕是如此的真实,因为它并非是向别墅庄园的所有者而发出的,而是丹顿的居民之间互相的表达。当然,他们都期望获得一处如此的住处,只是这栋别墅建筑所需要的系统运算能力,让内所有人放弃了打算。

    那种程度的耗费系统算力,要么耗日持久,要么就得付出让全镇居民在相当的时间内心甘情愿的登出梦境系统的代价,无论是哪一种代价,都并非是丹顿居民无法实现的,但却是他们觉得肉疼的。

    毕竟比伯斯亚森先生对于市政的捐款,有好几年他们税款的总额那么多,这虽然并不意味着好几年他们不用交税,但至少意味着相当长的时间内市政支出出现超支以及最高评议会的最低贡献金提升的时候,他们不必加税,这总是好消息。

    没必要,他们觉得,不过是一个住处而已。所以毫不费力貌似不用付出对于他们来说如此难以接受的代价就能拥有这样一处住处的比伯斯亚森先生,当然值得羡慕。

    在主人到达之前对于小型庄园的游览并不耽误大家对于比伯斯亚森先生宴会的向往。

    丹顿已经好多年没有宴会了,大家习惯在小型的麻将局或者酒馆中的小型聚会中完成社交,不是说不相忘宴会,而是嫌弃宴会这种事情太过麻烦。

    记忆中最近的宴会,还是丹顿独立后当时的市镇官员们为了庆祝升迁所举办的,那种灯火如繁星佳肴若海洋的盛景每每被丹顿的居民们谈起。

    当然,那时的他们还是作为无关紧要的闲杂人等凑热闹出席的,甚至还有人没有机会出席过。

    而在那帮人明白这种升迁毫无意义,但依旧将这种升迁当做资历带走去别的地方谋求更好的前程从而离开之后,也有人尝试着想举办这样的宴会。

    没错,就是索罗卡比,他为了这种虚荣甚至打算不惜让自家所有的虚无停工数日来准备一场邀请全镇出席的宴会。

    这种程度的出血割肉对于以吝啬著称的索罗卡比已经是很难得了,不过毕竟是为了庆祝在那帮肮脏的政务官员离开后丹顿真正的自治后他连续三届出任镇长,索罗卡比和伊莲娜都觉得,为了符合他们所谓贵族的身份,这种支出是必要的。

    丹顿没有人知道这种繁文缛节诸多的宴会如何举办,而在从大城邦请来的专精于宴会的商务虚无列出一场宴会的消耗之后,没那么吝啬的伊莲娜做主赶走了那名从城邦商会里请来的虚无。

    当然,该支付给那名自由虚无的酬劳他们照单全付了。只是算出来的这样一场宴会对于系统算力的耗费,以及获得这种算力所需要支出的位币让他们心疼了。

    最后庆祝仪式演变成毫无仪式感的邀请全镇居民聚集到索罗卡比家外的草地上大吃一顿,场面混乱、热烈且吵吵嚷嚷,出了各种各样的岔子,但这仍旧是丹顿居民记忆中难得的欢快场面。

    可惜吝啬如索罗卡比,即使这样的聚会他也只舍得举办了那样一次。毕竟那次简单聚会所耗费的系统算力也足够让他十分肉疼了,而他自觉举办过那样的一场宴会之后他也奠定了高贵于众人的所谓贵族官员身份,只是丹顿的居民们包括他的妻子儿女们并不这样认为罢了。

    可是,那样一场丹顿居民们可望而不可即的宴会,对于新来的比伯斯亚森先生来说,似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甚至不用去兑换系统算力,那么唯一的方法是他的虚无奴仆们精熟于此,用个体的劳作代替系统算力,真实的实现这样一场宴会。

    算起来这应该是比伯斯亚森先生的欢迎宴会,但丹顿的市政无力举办,所以称为了比伯斯亚森先生宴请全镇的一场聚会。

    还没有人见过比伯斯亚森先生,就连他碳基身体的交接以及他自己和庞大仆佣群体对丹顿梦境系统的登入手续,他都是委托虚无管家出面交涉进行的。

    比伯斯亚森先生从到达丹顿,就直接进入了他早就建好的庄园别墅内,据说比伯斯亚森先生的虚无管家代替他向过去围观的无聊丹顿居民致歉了,因为他的碳基身体营养仓似乎在迁徙到丹顿的路上出了些问题,导致探索者机体状态的比伯斯亚森先生心情不怎么好,而登入梦境系统的比伯斯亚森先生身体不怎么舒服,所以导致了这种失礼。

    丹顿的人们能有什么反应?当然是选择原谅咯。这反而让大家对比伯斯亚森先生更加好奇起来。所以在那栋全镇都羡慕的比伯斯亚森先生的庄园别墅内宴请全镇的宴会,成为全丹顿共同的期待。

    反复整理自己的小礼服,但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的肖森科决定去找诺夏杰伊大婶儿问个究竟。

    他可不是从未穿着过此类小礼服的土包子,当年那帮高高在上的市政官员还在的时候,他作为底层小官僚也曾受邀参与过那样的宴会,也曾花大价钱邀请专门服务于那些人的裁缝们为自己缝制过礼服。

    也因此,肖森科格外介意,务必想体现出自己是曾经出席过此类宴会的模样,而不想暴露出自己与他人无异的土包子姿态——虽然日常他并没有这样的向往,只是在他觉得很可能很懂的比伯斯亚森先生面前,他觉得务必要体现出自己这样的特殊性。

    至于这样有什么好处?肖森科也并不知道,只是出于毫无意义的虚荣也好,他就想这么表现,不想被看轻。

    只是当时定做的礼服,显然已经不再适合现在时兴的潮流,所以肖森科委托经常翻阅此类杂志的诺夏杰伊大婶儿帮自己订做了一套时兴的小礼服,价格当然便宜,但好像不怎么靠谱。

    肖森科也清楚,现在看来,他想显示自己特殊性的图谋,似乎要落空了。但他仍旧想找诺夏杰伊大婶儿理论理论。能找到解救方法当然最好,若不能,能些微讨回些自己所付出的位币也是好的。

    “哟,肖森科,穿着得这么精神去哪儿吖?”正半路上,却遇上了押送着20多个虚无奴隶的索罗卡比。

    “小礼服好像有点不对,我找诺夏杰伊大婶儿问问怎么回事。”肖森科并不隐瞒,他知道就算他隐瞒了,大嘴巴诺夏杰伊大婶儿也会找到机会嚷到全镇皆知,不如自己坦荡一点:“你这是,赶着虚无干吗去?怎么还劳烦你自己来?你们家那俩仆佣呢?”

    这是一句废话,那帮衣不遮体的虚无投影身上明显的鞭痕已经说明了一切。

    虚无奴隶们,并非服侍人类的奴仆那种,只有两种机会能够登陆入梦境系统,一是受到奖励,进来吃喝一些粗糙的吃食;二是受罚,在有感知的梦境系统内遭受刑罚。

    老鬼他们初入梦境系统连疼痛都觉得幸福也不过是那么一瞬间,对于承袭人类感知的虚无,疼痛毕竟是疼痛,丹顿的虚无奴隶们探索者机体上可并没有制造痛觉的特殊装置,他们要被惩罚往往也是被带入梦境系统内。

    肖森科心里明白,大抵不过是索罗卡比因为比伯斯亚森先生的到来觉得心里不痛快,找借口在虚无奴隶身上撒气呢,这样的事情他们每个人都没少干过。

    但这种时候就适合揣着明白装糊涂。不问这一句,显然会被以为在嘲笑索罗卡比。

    “那两个蠢家伙在服侍我家里那帮子换衣服呢,真不明白你们,不就是个宴会么至于吗?”索罗卡比一副不屑的嘴脸:“这帮懒骨头最近越来越不像话了,今儿不是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么。这完事儿了送他们出梦境系统,没留着他们在系统内过夜的道理。”

    “哈哈哈,那位比伯斯亚森先生不是刚从大城邦来么,大家缓缓衣裳也是让他不至于看轻我们丹顿人。”肖森科半点关于虚无的话茬都不接,转而专注于关于衣饰的部分,一个哈哈打过去。

    不过是一个照面擦肩的相遇,大家都不曾驻足,就是这么几句话的时间,两人就交错而过了,互相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里撇了撇嘴角做出一个表示鄙夷的表情。

    在丹顿,谁看得上谁啊?虽然大家一样粗俗土鳖,却不妨碍互相嫌弃对方虚伪装逼。

第58章比伯斯亚森先生与卡比亚易亚耶

    肖森科与索罗卡比的互相嫌弃并不妨碍他们在几个小时候比伯斯亚森先生的宴会上相谈甚欢,一副知己的模样,共

    同缅怀当年丹顿那些官员的宴会,以及吐槽比伯斯亚森先生宴会与他们记忆中相比的不足之处。

    这种言谈公开发布显然是比较失礼的行为,所以相应的沟通都建立在彼此语焉不详的几句俏皮话,一些心领神会的微笑和低声的耳语中。

    真正该被吐槽的是他们。作为壳阳这样的大城邦真正的上层人物,毕博的宴会,即使是偏远聚居点中邀请一群土包子的宴会,当然不可能有任何不符合当今最顶级的宴会礼仪的地方。

    肖森科与索罗卡比的吐槽,基本绝大多数都是将当时并不怎么高级的底层官员们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模仿不到位之处当做了标准来对比。对于肖森科与索罗卡比来说,犬就成了真正的正宗,虎显然是冒牌货。

    他们未尝不知道真正土鳖的其实是自己,但这种可能在一次又一次心照不宣的微笑中被刻意忽视了。

    过分夸大记忆的美好是因为记忆中曾经的他们是拥有丰富过在场绝大多数人的感受经历的。然而这些感受与经历丰富的价值,恰巧就建立在那些回忆里的过往的不凡程度上。

    唯有这样,这种因经历而生的心理优越感才有充分的成立的基础,这一点上肖森科与索罗卡比显然是达成了同盟的。

    如若按真想来,他们不过是比在场的诸人多经历了几场似是而非的低端宴会,而大家都现在身处于一场果核当今最流行的顶级标配宴会上,那那种自命不凡的优越感又从何而生?

    如果这一切是有意为之,显然连当事人自己都未必不会觉得羞耻。但问题是这一切的发生根本不曾有清晰的思维与思考过程,为了维护自己心中的自尊心与优越感他们在自己都不曾觉察的情况下选择了相信被伪饰过的记忆,并自认为公正与超脱。

    这样与过往的对比显然不可能只发生在肖森科与索罗卡比身上,每一个参加宴会的丹顿居民几乎都在比较眼下的这场聚会与当年那些官僚们举办的宴会的差别。

    年代过分久远,记忆难免有差别。不少人打着哈哈说记不清了,但泾渭分明的两派观点,一派认为不如当年的,一派是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宴会。

    我们可以发现,基本持有前一种观点的,基本都是当年有更多机会参与那些宴会的人们所选择的立场;而后一派的主力,显然是当年没什么太多机会获得邀请的类型。

    其中心里明白却出于某种微妙心理选择相反立场的人并不多,大家都是认真的那么觉得的。由此我们可见,我们自认为客观公众的看法,往往其实受到态度与立场的影响有多大。

    人类本就是维护自己状态、存在、观点与过往正当性乃至不惜扭转现实的生物,受虐狂以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等等现象莫不出于这类潜意识规律,而要抵抗这种本能往往需要更强大的理性,这并不是所有平凡而占据大多数地位的人们所拥有的素质。

    思考是非常个人的事情,所有群体性的情绪中,基本都很难包含理性以及太过复杂难以传播的观点与情绪。

    毕博自己,在身为人类,或者被当做一个真正的人类那样被对待的兴奋过去之后,很快觉得索然无味。

    就算再顶级,这类宴会本质上就是无趣的,会感受到享受的只有两类人。

    一类是因为新奇,感受从未或者很少感受的一切,并小心翼翼的扮演着其实自己并不擅长的经常出席这类宴会的角色,丹顿的居民们大多属于这类,所以宴会的气氛还算热烈。

    另一类是天生的演员,会喜欢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会希望吸引大多数人的关注,会欣赏与享受自己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姿态,会因为社交而感受到愉悦,这类宴会会成为他们天然的舞台与领地。

    毕博显然并不属于后一种,其实如他这样的大多数人,举办或参加某场宴会一般都有非常明确的目的,譬如去接触与结识谁,与谁完成交谈,与谁维持交往,诸如此类的等等等等。

    一般他们都是借由这些目的性来排遣巨大的无聊感的。但在眼下的这场宴会上,作为主人的比伯斯亚森先生举办宴会招待与接触,以及初步的给丹顿的居民们留下印象的目的,在毕博逐一迎接到来的丹顿居民的时候就已经完成。

    在最开始的游走于到场的宾客之间,确信无须自己引导,他们都能自然形成自己的话题圈并享受宴会后,毕博抽出身来感受到无聊,这一刻他无比想念娜塔尼亚。

    有她在的话,任何宴会大概都不会觉得无聊,因为两个人找个角落里的窃窃私语就能非常有趣,更别提保留曲目毕博随意指几个男性让娜塔尼亚给出评价。

    所指出来的男性娜塔尼亚并不认识,但给出的评价往往虽然非常辛辣但却准确命中真相。在无须刻意取悦任何人的时候,娜塔尼亚其实也刻薄的厉害。

    毕博有些后悔过早的让娜塔尼亚介入他的社交圈,以至于担心被人联系到了他的真实身份,这样的试验旅途不适合带上娜塔尼亚。

    或许,做出分手的姿态让娜塔尼亚回归她原本居住的地区是正确的选择。是不是安排一场散心的旅程然后让娜塔尼亚结识一名神秘的异地富豪,然后带她到自己的试验旅途中呢?毕博在自考。

    但毕竟太危险,一来他们做这样的试验本身就存在被识破和戳破的可能性,毕博清楚的直到如果被最高评议会发觉这样的事情他会有怎样的下场,为了以后的人类身份累积资历与资料他个人冒险就算了,牵扯上娜塔尼亚就没什么必要了。

    另一方面是,安排这样的事件,总显得过分巧合。毕博不是没有敌人,他必须考虑在有心之人的眼力,这件事被识破的风险性。

    所以他果断放弃了这个因为感情冲动而生的想法,只让它停留在遐想的阶段。

    以换一身礼服的名义,比伯斯亚森先生脱离围绕着他的话题圈,沿着楼梯走上二楼的房间内发了会儿呆,稍作休息之后再虚无仆人的协助下更换好了衣服。

    在果核的标准宴会礼仪中,主人必须在不同时段更换不同细节的三套服饰来表达对来访宾客的敬意,寓意着您的到访让蓬荜生辉,我希望有连续三日款待您的荣幸,但考虑到您的事务繁忙,我只有在一天内完成三天的招待这样的彩虹屁。

    其实都是胡扯,毕博当然清楚,这套说辞不过是牵强附会的表达,这种更换衣物的环节设置,不过是为了让需要招待宾客的主人家有些许脱离宴会,获得片刻休息与空暇,以及与专程邀请来的重要客人有短暂单独会谈时间而设置。

    所有冠冕堂皇的说辞下,事实的真相往往简单而直接,但不方便直接袒露而已。

    在丹顿毕博并没有需要单独接见与会谈的重要人物,所以这样的更衣时间也成了他休息放空的难得机会。

    讲真,首次作为人类的身份出现的感受,远远逊色于他以前的想象,似乎觉得也没什么不同。

    就好像期待的是雨后竹林的清新,入目的却是檐下阶前的泥泞,这一切都是真相,只是取决于你当时的心境与视线选取的角度。

    毕博知道,平淡无奇才是真相,对于被当做人类来对待本就不会与以往有太多差异,甚至在以往他感受到的所谓歧视与不甘,更多的或许是自己的过分敏感而已。

    这种心态上的东西,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虚妄的满足并不会持续太久,抱着太大的期望本身就是他自己的错。

    更换好衣物,毕博走出房间,随意的扫视了一下楼下大厅中的情景。

    不得不说,这群丹顿居民大都是真正的宴会生物,毕博能看出来虽然态度不同,他们都很享受宴会这种场合。

    各自自然形成话题圈的高谈阔论,游荡于美酒与美食之间,围着虚无演奏乐队品鉴音乐,以及三三两两的互相交谈……

    虽然能看出来他们恐怕很少参加宴会,调查资料里面说这群人已经几十年没有过宴会了,但在最初的拘谨消失后,他们很适应眼下的局面,并不需要毕博过多的引导。

    对于丹顿人来说,他们只不过是把在麻将局和酒馆中做的事情,换个背景和环境来实现罢了。所谓顶级宴会,恰巧所有环节都是引导人们自然且愉悦的进行这一切,这恰巧是丹顿人们常做的,只是没有机会让他们如此齐全的聚集在一起。

    唯一遗憾的是,这帮人似乎都不太懂得宴会礼仪。毕博或者说比伯斯亚森先生指的并不是楼下大厅中显然饮酒有些过量行至有些粗野的行为,这样的局面在壳阳的高端宴会中也并不少见,甚至某种程度上说明主人家宴会的成功。

    毕博并不在意丹顿人可能被伪上层人士鄙视的粗野与粗鄙,真正的礼仪是要求自己以一定的程序来表达对他人的尊重以及不对他人造成负面影响的,而并非是对不懂得这些的人的居高临下的嫌弃。

    只是,这种对宴会礼仪的生疏着实有些过分了。

    毕博皱着眉打量着端着杯酒靠在二楼的栏杆上俯视楼下大厅的一位神情冷淡的女性,她身着一套略显保守以及明显式样过时很多年的礼服,神态有些百无聊赖,这在明显很享受宴会的丹顿人中间显得格外异类。

    基本上果核的宴会礼仪中,对于宾客来说,活动区域仅限于一楼的大厅客厅,当然你要试图与宴会上结识的某位女性急不可耐的发生某些不可描述之事,户外的花园也并不是不可以前往,有些贴心的主家甚至会在户外花园中准备一些软垫软榻类的物什。

    只是离开一楼的楼层,类似二楼是属于主人家的私人领域,属于非请勿入的领域,除非是跟主人家熟悉到一定程度,否则并不适合擅自闯入。

    在家里举行的宴会,并不意味着主人家对所有宾客开放自家所有区域。

    似乎对毕博的注视有所觉察,那名女性回过头来看向毕博。

    在她转动头颈的瞬间,毕博已经将有些微皱的眉头舒展,切换成一个亲切的笑容,他手中是有一杯酒的,这也是主人家更衣的礼仪程序之一,代表着我虽然短暂的抽离于宴会,但其实仍旧与你们同在。

    他自然而然的迎了上去,以同样的姿态间隔半臂的距离趴在了栏杆上:“看来,我的宴会让您觉得无聊了啊,这真是在下的失礼了。”

    趴在二楼栏杆上的是老处女卡比亚易亚耶,作为单身女性奇缺的丹顿,她虽然性格不讨喜,但却是早年丹顿各类宴会必请的人物,参加宴会的次数并不少。

    只是,以往那类宴会,一楼的空间并不足够大,大抵没有人限制宾客登上二楼,而在之前身处大城邦的生活中卡比亚易亚耶不过是一个低级技术人员,有幸参加各类家庭聚会,却没份出席各类高档宴会,这方面的礼仪她的确是不懂的。

    “并没有,我在所有的宴会上都是这个样子。在我看来您的宴会,比以往丹顿举办的那些,都有趣且高档很多。”并没有以过往经历太高自己身份的潜意识意图的卡比亚易亚耶显然有真正客观公正的判断:“我性子比较冷,喜欢躲在角落里看看大家而已。”

    有个性格并不清冷的人,似乎也有这样的习惯呢。毕博不由自主的想起来娜塔尼亚,嘴角弯出一个温柔的幅度:“如果您是在告诉我这就是您的兴趣所在,倒让我感激你对我的宽容与理解。宴会就是这样,往往照顾到大多数人的喜好,而忽略了像您这样独特的女士的感受。”

    那个温柔的笑意,尽收偏过头跟比伯斯亚森先生对话的卡比亚易亚耶的眼底,没来由的让她那颗冷硬的心柔软了片刻。

    说实话,在之前她对比伯斯亚森先生并没有什么好感,不过是个有钱的傲慢家伙吧,她是这么想的。

    但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可能错了。

    是个温柔体贴,而且有风度的绅士呢,他想。

第59章 卡比亚易亚耶心头的小鹿

    第59章

    老处女这种称呼对于卡比亚易亚耶来讲,其实与其说是用来形容她的身份的,不如说是用来形容她的态度的。

    卡比亚易亚耶女士并非生来就是这种态度的,就如同她并非生来就如此粗鄙与粗野的,在来到丹顿之前,她也曾是某个颇有些精致情怀的果核女性,生活的阶层虽然不算太高,却也不低。

    卡比亚易亚耶此生是颇经历过几段感情的,所以我们说老处女并不是她的身份,甚至于她来到丹顿的原因,固然是因为她原本的技术领域与矿业颇有关系,但其实作为个人来讲不如说是逃避一段情伤。

    情伤往往存在于记忆中心头上,自然不可能逃开,但逃开那些记忆发生的地方和那个人,以及知道记得那些事件的人们,总会有让自己有逃开了已经发生的那一切的错觉,这种错觉对于感受到在某段感情中受到了伤的人来说,是颇为治愈的。

    在当时还是临时聚居点的丹顿这样男多女少的地方,一个新来的单身女性自然是会受到了热烈的追捧的。但对于情伤未愈的卡比亚易亚耶女士来说,这显然构成了一种骚扰,而且追求她的男性们共同表现出来的毫不精致的生活姿态也让她生厌。

    那个时候,卡比亚易亚耶女士还是个颇为精致的女性来着,所以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这种老处女态度从那个时候开始逐渐形成并固化下来。

    但在矿区或者说矿镇这种地方,粗俗似乎是会传染的,精致的卡比亚易亚耶女士逐渐也堕落为颇有一些粗俗与粗野的状态——毕竟时间久了,竭力维持的精致不但没有人欣赏,还总是被嘲笑。

    维持自我行为仪表以及姿态乃至心理的精致,实际上需要一些努力付出与自制,但人的行为模式的养成往往会需要一些奖励模式的鼓励,哪怕是自我心理优越感鼓励的奖励。

    但长期在矿镇生活的氛围使然,卡比亚易亚耶女士难免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而这个时候自我心理的奖励机制与周围人的态度也鼓励着这种放松的出现,称之为自我的真实,于是卡比亚易亚耶女士不可避免的堕落入了所谓粗野的风格中。

    细数丹顿简单粗糙的整体风格,以及其中每个人的转变,其实不过是一再的重复这种过程。毕竟大家都是因为各种原因从其他地方迁徙而来,起先也并不是这种方式。

    但很多时候这种放松一旦成为惯性,就很难扭转过来了,面对比伯斯亚森先生颇为温柔的笑意,卡比亚易亚耶女士突然有些憎恨自己已经习惯的粗野。

    她下意识的将目光移到栏杆下方的大厅中,在那里,一群人围在核心的大胡子诺夏杰伊正在夸夸其谈着什么,洪亮的嗓门时不时传到二楼,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某头小鹿,在老处女心中开始乱撞,以及或者期待着被乱撞。

    毕博的确是一个颇具魅力的男性,但在并未刻意释放出求偶信号的前提下如此轻易的俘获某位老处女的芳心,其实也是出自于种种巧合。

    一方面,卡比亚易亚耶的心态与行为并不符合,她其实未必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但行为习惯上却已经开始无可挽回的走上了这条路,实际上她也很惊恐于那种未来。

    她想扭转自己的这种做派,朝某人释放出我并非抗拒所有人靠近的信号,但这个某人在丹顿是如此难以选择。

    即使自己粗野着,但卡比亚易亚耶依旧厌恶着粗野,这显然是一种彻头彻尾的双标,而这种双标显然阻碍了丹顿的所有男士被卡比亚易亚耶选择的可能。

    在她之后并不是没有单身的男士来到丹顿,但卡比亚易亚耶直觉的觉得这帮家伙迟早会变成眼前那帮糙老爷们无异的作风,所以她依旧用那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态度去面对。

    心里的渴求与行为上的抗拒是如此的矛盾,而比伯斯亚森先生的出现就恰巧提供了这种貌似不可能在丹顿出现的可能。

    卡比亚易亚耶女士注意到,即使在面对丹顿那些人粗俗不堪的玩笑的时候,比伯斯亚森先生也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嫌弃和抗拒,也不是那种礼貌式的微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畅快的笑着,却又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方式保持着他的仪表。

    这说明他能对丹顿式的风格融入良好,却依旧能保持着自我的风格。

    卡比亚易亚耶女士仔细观察过每个人对丹顿风格的融入,她当然知道最开始表现的越抗拒越敷衍越抵触,到最后往往融入与被同化的就越彻底。

    因为这些姿态说明你清楚的意识到了丹顿这类的风格,而一旦意识到,你总有一天会发觉在丹顿这样活着更轻松,她自己就是这样的心路历程。

    而比伯斯亚森先生的表现似乎在说,我一直知道有这种更轻松的生活态度啊,我个人其实某种程度上的也享受着这类风格,但我对自己的要求不会被这种风格所打败,我依旧会有自己的坚持。

    这就是卡比亚易亚耶女士所期待的理想的男士的态度,但那种时候,卡比亚易亚耶女士却依旧只是欣赏而已,小鹿并没有贸然的开始乱撞。

    她自己已经是她所厌弃的粗野风格了,她所欣赏的男士会否欣赏她?

    而且这种豪富的身份与他看似亲切但与所有人若即若离的态度,都在掐灭卡比亚易亚耶女士心中觉得可以亲近的可能性,所以她并未抱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当比伯斯亚森先生对她释放出那个明显有温柔神色的微笑,原本一直期待着爱情的老处女的心中,某种其实一直蠢蠢欲动但被压抑着的春思被不可抑制的释放了出来。

    这或许就是真实版本的因为一个微笑而产生的爱情吧?爱情本身并非诞生于一个表情当中,是你自己原本已经被吸引,只是觉得与吸引你的那个人之间不可能发生什么跟爱情贴近的关系,这份理智阻挡了你去爱慕,反而让你对那个人有些抗拒与抵触。

    但一些细微的接触,一个他或她乃至它朝你做出的微笑,协助了你自欺欺人的想法,会让你有助力去妄想去认为,我未必没有机会,你看至少这一刻他会愿意专门对我做出这个表情,在这一刻我算是拥有了他全部的注意力的。

    既然如此,那么只是让这一刻成为永恒而已,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这份妄想会释放你心头的猛兽,让你的理智再无法将它关押,大多数盲目的爱无非如此。

    “诺夏杰伊先生好像很受欢迎的样子呢,真是个爽朗又热情的绅士啊。”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毕博随口评价了一句。

    “绅士?我可不认为他的表现真的符合您心中对这个词的定义。”卡比亚易亚耶脱口而出,但随即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不过是个喝点酒就忘乎所以的人来疯,总爱现又爱演的耍宝罢了。”

    她为什么如此轻易的在这个人面前暴漏自己刻薄的一面?男人们大都会厌烦这样的女性吧?她慌乱的转头去打量比伯斯亚森先生的表情,却看到的是一个更加温柔的微笑。

    那当然并不是针对她的,而是因为她刻薄的评论再次想到了娜塔尼亚,但卡比亚易亚耶女士并不知道,她转过去的视线因为这个微笑而凝固了。

    这个男人的侧脸,有棱角分敏的轮廓和有些过于刚硬的面部线条,以及被精心修饰过的胡须与鬓角。

    果然,只有侧颜看起来精致的男性,才称得上有魅力,卡比亚易亚耶的心中没来由的这么想到,但也不过是类似在做出某种决定后下意识的寻找一切借口支持自己决定合理性的人类思维与行为惯性罢了。

    毕博并没有发觉这个注视,他仍旧在看着下方的大厅,在想着如何不漏痕迹的将这个闯到二楼的丹顿女人带离她不应该出现的地方的借口,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两次想起娜塔尼亚的时候自己有露出微笑的表情。

    一个合适的借口对于毕博这样曾经以相对卑微的身份混迹于壳阳上层人士中间的人来说并不难找,他总是无法直接拒绝任何来自人类的合理或者不合理的要求,拒绝的方式只能是先给出一个让要求显得无法具备实现性的理由。

    而更何况,一个很棒的理由就放在他的面前:“卡比亚易……雅也女士?”

    毕博偏头思索了一下,这女人的名字有些特别,他有印象,但不确定是不是叫对了所有音节,但这一点应该不会被责怪,因为他在今天毕竟被介绍认识了太多的人类,全丹顿的人类。

    “您知道我?”刚刚发现比伯斯亚森先生的颈部肌肉有往自己这边转头的迹象而慌忙移开凝视目光的卡比亚易亚耶惊喜的转过头迎上那个目光,内心为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事而雀跃着。

    “当然记得,我希望我没有叫错音节。”毕博继续微笑。

    “呃,亚耶两个音节,尾音是往上翘的,而您的发音有点降调。”卡比亚易亚耶居然真的认真的跟毕博讨论起他叫她名字的发音起来,完全没有意识到那只是一句客套话,这让毕博有些不耐,但神情上却没有露丝毫端倪。

    他还是习惯性的对拥有人类身份的这些人心存畏惧与讨好啊,毕博在自己心里头无声的吐槽着,虽然他自己现在似乎才是身处更高位身份的那一个,即使是假身份。

    “好吧抱歉,卡比亚易亚耶女士,现在到祝酒的环节了,您是否愿意陪伴我下去为大家祝酒呢?”这次他准确按照卡比亚易亚耶的说法叫对了她的名字,并没有给卡比亚易亚耶继续带偏话题的任何机会的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其实继续让这女人待在二楼也并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这栋在丹顿梦境系统内的别墅庄园里没有毕博的任何秘密,即使有人乱走乱翻也不会发现什么。

    但他对于他人在自己地盘上的规矩与礼仪有近乎偏执的强迫症,这也是过分敏感的自尊心作祟所致的后遗症。

    作为主人,宴会的第一环节是在门厅处迎接宾客,到得人到齐了之后,大致的走动着活跃一下气氛并与重要宾客简短交谈之后是一轮更衣。

    更衣之后,计算大家基本都取用了一定量的食物,进入单纯饮酒交谈的环节时,会有一轮祝酒的仪式,然后加入各个圈子参与交谈,务必与所有人产生一些接触。

    再下来的更衣后出现,就是释放送客的信号了。

    宴会进行到现在的局面,是该祝酒了。在没有女主人的府邸,男主人随机邀请一位单身女宾客一起去祝酒也是符合礼仪的,并不会有什么特殊意义,但却是对被邀请的单身女性容貌气质的一种恭维,意思是您是这场宴会上最耀眼的明珠。

    但这在卡比亚易亚耶看来,却不可能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她也并不了解这一些礼仪,因为在之前丹顿那些底层官员的宴会上她从来没收到过这样的邀请。

    “我?您邀请我?”她指着自己的鼻尖,颇为惊喜的问道,这个姿势相当的粗野,并不符合淑女的行为规范,就算要表达惊诧,最起码也是用手掩住口的姿态更为合适。

    毕博并没有太过在意,但在心下却与娜塔尼亚习惯的动作做了一些对比,口头上依旧微笑着答道:“您可以看出来,我这里并没有女主人,而单独到会的丹顿女性我都不太熟悉,所以也只有勉为其难的邀请您了,希望有这个荣幸。”

    这并不是一个一定要有的环节,但毕博总不至于说我特么就是想让不该出现在二楼的你离开这个地方而已吧?但所幸毕博感受到了卡比亚易亚耶和丹顿人们对宴会礼仪并没有那么熟悉,那显然只要他自己做出姿态大家就都会以为这是标准了。

    毕博伸出手臂,示意卡比亚易亚耶挽住,然后转身带着她朝楼梯的方向走去。这就近乎于某种暗示性的强迫了,因为他的请求卡比亚易亚耶并没有做出肯定的答复,直接做出下一步动作其实是对对方意见的不尊重。

    但毕博做的巧妙,微微躬身伸出手臂的时候眼神中仍旧是探询,以至于柔化了其中的意味,他也没什么耐心去继续敷衍这个冒失的丹顿女人了。

    卡比亚易亚耶并没有感受到这其中的强迫意味,她紧紧的抓着毕博挽着她的那只胳膊,另一只手这会儿才以难以置信的姿态捂在嘴上,身体颇有些紧绷的跟随着毕博的脚步。

第60章 与钢铁风暴的告别以及机体格斗的神圣性

    让我们暂且放下卡比亚易亚耶和她萌动的心思,以及虽然不介意留下些风流韵事,也并不见得多忠贞,但在经历娜塔尼亚后对于其他女人感觉味同嚼蜡的毕博,以及这一段注定不会有结果也够呛有过程的恋情,将目光重新投回壳阳,看一看在格斗场中发生的事情。

    钢铁风暴继续在诺丁亚尔的带领下高歌猛进势不可挡,以至于这一年的王座赛冠军似乎过早的失去了悬念,毕博的在与不在并没有对钢铁风暴带来任何影响。

    毕竟作为老板毕博也很久不直接过问钢铁风暴的事情了,具体事务大都由诺丁亚尔与格斗团的运营主管商量决定,这是钢铁风暴的惯例。

    常规赛阶段,谁也难说哪家憋着什么坏招蓄谋在季后赛使用。所以语言钢铁风暴将会毫无悬念的夺冠,也难以定论。

    对王座赛冠军拥有想法的那几只队伍,明显的已经注意到了钢铁风暴打法的整体性变化,并已经开始了在某些比赛中进行类似的模仿与练习。

    这带动了一整个王座赛队伍的风潮,大家敏锐的发觉了整个格斗全战术风向的变化,棘齿之花虽然还没进王座赛,带来的影响却已经透过钢铁风暴影响着王座赛的所有队伍。

    当然,那是经过阉割的整体战术,做了明星豁免特权变化的整体战术。

    相反的是棘齿之花,反而在精英赛中艰苦挣扎,很是输掉了一些场次的比赛。

    精英赛的格斗团当然也注意到了王座赛中的风向变化,但这股风潮并没有影响到精英赛中来,原因并不仅止在于精英赛队伍对战术风潮的迟钝,而在于人员素质。

    这也是符合惯例的,往往最新战术的变化的发起往往属于王座赛和预备赛这一头一尾的两端。

    头部的王座赛人员素质决定了他们尝试全新的战术体系时能依靠个人有强大的纠错能力,尾部的预备赛反正摆烂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万一成功则没准儿能一步登天。

    精英赛每年经历着升降级两组季候赛,战术风格却向来保守,一般任何变化都属于一头一尾已经完全了革新,才开始向精英赛的队伍渗透,这是多年的传统。

    违反这种传统的队伍不是没有,但大都结果不算太好。

    这是由精英赛的人员构成决定的。精英赛向来是王座赛挖角的重灾区,同时也接收大量因为风格固化等等种种原因已经无法适应王座赛的淘汰角斗士,这类人员几乎是精英赛各队王牌的主流。

    只有那些对王座赛有想法的队伍,才会致力于培养自己的全新王牌选手,但也难免会收入几个这样的老家伙来掩人耳目,以免自己培养的主力队伍被过早的挖角。

    对于这些经验固化的家伙们来说,任何一次战术革新变化的发生,都会终结他们其中相当大一部分人的职业生涯,他们已经无法适应各种对固有打法的强烈变化。

    所以无论从主观还是客观,精英赛的选手主流都对战术革新非常排斥。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棘齿之花显得格外惹眼。

    有心人当然注意到了棘齿之花与钢铁风暴之间战术风格的类似性,也注意到了诺丁亚尔经常带钢铁风暴去棘齿之花的驻地练习。

    诺丁亚尔对查索迪亚的崇拜和尊敬是世人皆知的,而且大家也都知道当年查索迪亚提携过诺丁亚尔,所以大家一致认为这是诺丁亚尔在回报棘齿之花当年由查索迪亚给出的香火情。

    大家理所应当的搞错了情况,以为整体性打法是诺丁亚尔的原创,但所有人都认为诺丁亚尔与棘齿之花在乱来。

    他们并没有诺丁亚尔那样突出的明星选手——迪亚亚尔和响代替出场的吉姆尼的水准在大家看来,以当下精英赛的阶段为背景显然是不够看的——却生硬的照搬钢铁风暴的战术,注定是会遭遇各种嘲笑以及认为会被狠狠教训的。

    775赛季开赛阶段他们的表现似乎也在印证着大家的看法。

    棘齿之花乱来的并不仅止于战术革新,还在于他们拒绝购买镇场的老家伙。作为他们这样的升班队,在774年结束的时候是有不少如奇酷拉这样的中间人去推销各个王座赛队伍淘汰下来的角斗士的,其中几个实力还真的不错,但简卡罗一个都没有买。

    他把所有的预算花在反向在预备赛以及训练营中淘选新人上头。

    当然,虽然因为战绩经济状况极大的改善了,预备赛里头表现突出的潜力新人他们那点预算也买不起,大都买的是大家认为平平无奇没什么潜力的角色。

    简卡罗再一次体现了他对战术人选的敏锐性,他选人的标准并不是个人潜力,而是对他已经看懂了的响虎这种整体打法的适应性。而能适应这套打法的,显然不可能是风格固化的老将以及个人风格已经露出苗头的新人,而是这帮平平无奇的蓝领选手。

    坦白来说,棘齿之花在精英赛中的战绩并不差,大概能到中端偏下的位置,对于他们这样的升班马来说,表现已经算的上及格线水准以上了。

    但依照精英赛的惯例,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们崩盘,因为类似的现象并不是头一次发生。

    在精英赛这样的地方,老将因为丰富经验而带来的稳定发挥以及稳局面的能力,越到赛季后期作用越会明显,人们已经选择性遗忘了棘齿之花还有莫尔蒙们这样的老家伙了,毕竟莫尔蒙当年在棘齿之花也是新丁练习生,说不上是场上经验的老手。

    他更多的经验,反而是在预备赛中累积的,而不是精英赛与王座赛这样更高级的赛场。

    以往不是没有像棘齿之花这样乱来并前期表现良好的精英赛队伍,但无一例外的崩盘于后半赛季。对于精英赛这样一个对经验和规律病态推崇的地方,大家坚定的这样认为着。

    然而与众人期望不同的是,当时间进入六七月份,棘齿之花的战绩并不是朝崩盘的方向发展,反而有些越来越好起来,颇有些钢铁风暴在王座赛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味道,数次漫长拉锯战中的绝地反击取胜让这支蓝领队伍身上的坚韧与顽强风格初露狰狞。

    经过漫长的适应期之后,棘齿之花与响虎们逐渐开始习惯精英赛的强度,也学会了如何在钢铁风暴之外的队伍做对手的时候展现自己真正的实力。

    但与之相反的是,在与钢铁风暴的练习对战之中,差距却被迅速拉大了,仿佛被打回了原型的,棘齿之花几无还手之力,再也显现不出他们原本勉强能平手的局面。

    这种现象的出现,一方面是随着交手对手的变多,棘齿之花对于钢铁风暴专属的针对性正在消失,再体现出来的就是真正的实力了;另一方面随着钢铁风暴吃透诺丁亚尔变化后的整体战术之后,原本战术压制的作用也变弱了。

    从战术的先进性上来讲,依旧是棘齿之花胜出一筹,但人员实力的差距大到战术无法弥补的时候,作为战术的先进性也无从谈起了。

    然而,只有诺丁亚尔清楚,保持这种绝对压制的状态他们有多吃力。

    他知道是该结束这种练习的时候了,因为他能感受到棘齿之花的人员们由于任务的针对性,在这种整体战术下快到飞起的成长速度。

    当他们无法维持这种一面倒的压制的时候,整个场面被压制的将是他们钢铁风暴。

    诺丁亚尔不愿意这样的场面出现在练习场上,也不愿意在这里丢掉钢铁风暴的锐气。

    他认为那样的场面就算出现,也应该是在万众瞩目之下,而不应该在这里默默的发生。

    而且一旦那样的场面出现,对钢铁风暴选手们的心理打击将是巨大的,他们很可能因为没了心气而在与其他队伍的竞技中无法正常发挥。

    他期待着维持现在最好状态的钢铁风暴来迎接棘齿之花的崛起,而且他并不甘心就这么落幕,也正在积极的寻求着破解棘齿之花整体战术的方式。

    所以,与棘齿之花的专属练习是时候结束了,且让他们先各自发展与成长吧。

    唯一让诺丁亚尔无奈的是响虎替身的吉姆尼的成长速度。

    实质上有雅可可定期的协助,响虎的提升速度已经足够惊人了,只是在诺丁亚尔看来,这种提升显然还是不够的而且是纯技巧的提升,没有灵魂的。

    单纯的技巧无法击败诺丁亚尔这种级数的对手,还必须有信念与热情的加持,以及某种狂热的精神。

    不够在棘齿之花站到钢铁风暴面前的时候,能与他堂堂正正的一战。

    这一站甚至不关乎棘齿之花的荣耀,因为之后的棘齿之花必然以整体性著称,个人赛势必不会成为他们的重点。

    但这关乎诺丁亚尔的骄傲,关乎他是否甘心带领着钢铁风暴败于响虎的手中。如果个人赛他仍旧保持胜利,但团队赛却再也无能为力,这会让他遗憾。

    当然,这只是他个人的小小执念,无关乎响虎。他也没有想出什么太好的办法来改变这一现象。

    只是某次练习后单独跟简卡罗打了一声招呼,诺丁亚尔就带着钢铁风暴的人消失了,结束了每周至少一次的到棘齿之花的拉练。

    除了想起来诺丁亚尔很久没来了问了简卡罗一声之外,这件事并没有对响虎造成什么影响。他其实也发觉了再钢铁风暴的彻底压制之下,棘齿之花的锻炼价值有限,还不如格斗场上面对精英赛对手的时候每一次竭尽所能的寻求胜利带来的成长。

    只是情况变化了,他总免不了好奇原因罢了。

    简卡罗转述了诺丁亚尔的意见,响虎沉默了。因为诺丁亚尔让简卡罗告诉响虎:“我在王座赛等着你来击败。”

    这似乎类似于一种托付,一种传承,但响虎并不想接下这个似乎是带着某种神圣性的使命性象征一样的传承。

    他觉得,自己这样的家伙,似乎会玷污掉诺丁亚尔心目中带着神圣性的东西,这会让他感觉到内疚,似乎在毁掉某些人以及某类人的信念。这是他第一次正视格斗这种事,而不是将它当做一个不得不分析以及进行的工作。

    这让响虎感受到压力。当然,在棘齿之花站到王座赛的队伍中去之前,他大概除了在格斗场偶遇外没有机会面对诺丁亚尔,这种压力仍旧遥远且隐约。

    响虎甚至想要不就这么让棘齿之花混迹于精英赛算了,不做什么努力也就不用面对压力,他觉得这样的逃避简直太赞了。

    只是他还需要背负简卡罗与吉姆尼的期望,这样子的做法也只是想想而已。更何况现如今棘齿之花的成长速度,已经不是响虎自己喊停就会停下的了。

    这原本就是他的目标,他不希望棘齿之花会因为缺少某一个人再次如同失去查索迪亚一样的,很明显他接近成功了。棘齿之花已经成为了一辆犹如机械一样精密的战车,在自己的方向上向前疾驰,已经不是他说停下就能够停下的了。

    这是在各个环节上用或许并没有那么天才的成员拼凑成的战车,或许以后会被人斥责为呆板缺乏想象力,但大概会让最具想象力的对手也会觉得棘手,不好对付。

    拥有这样传统的棘齿之花,应该有长久立足于格斗场王座赛级别的队列的资本吧?

    响虎对棘齿之花能达到的高度并无向往,他一直认为诺丁亚尔对于棘齿之花现在整体战术的评价过于高了,他承认自己设想的这套东西大概是能够威胁到诺丁亚尔这样的存在,但要说让他们一整代人束手无策,显然过了。

    因为响虎并不是诺丁亚尔,他也并未达到诺丁亚尔的层级,并不懂得诺丁亚尔那类天才选手对机体格斗的透彻理解。

    他只是将另一种他理解更透彻的东西,搬运到了机体格斗的领域而已。

    他甚至并不肯定能不能行,还是诺丁亚尔们这些老鸟的肯定给了他信心。

    至于个人赛能力,讲真,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啊,什么都可以勉强,但热情这种东西,他要怎么伪装?

第61章 意外的生死斗邀请

    热情是什么?

    是世上最为有益也最为无益的东西,是这个世界最后的真实也是最大的谎言,是你走向顶峰的最后台阶也是推你进入深渊的最终的推手。

    它不过是某种必不可少的催化剂,只有它你注定是个笑话,独缺它你注定是个悲剧。

    以某个励志故事举例吧?还是走向我们最悲催的足球,你是一个对足球充满希望与向往的少年,但除了热情你什么都没有,没有技术没有天赋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也没有足够的能力,你的梦想就是成为某个职业球队的守门员。

    好吧,你的执著与热情感动了某个不入流球队的老板,他决定聘用你当他们球队的守门员,这是热情战胜现实的励志故事,然后呢?然后会发生什么?

    正常励志故事的结尾就到这里了,王子和公主从此过着快乐的故事,有多快乐?无非是没羞没臊到没够,生崽苍老后依旧恩爱如初,但我们抛开虚妄的幻想,考虑一下柴米油盐的真实。

    正常的故事逻辑是你的热情所致的坚持和努力感动了所有人,所以他们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实力,这个队伍因为你的热情而发生了质变,然后你们一路奔冠军而去。

    真相呢?真相是热情永远不会成为实力也无法替代实力,就算你比任何人都努力都勤奋都投入都专注,这些也无法替代你缺乏的从幼年开始职业训练养成的本能反应,以及弥补你实力不足所带来的影响。

    真实的情况是你永远是这个球队里头最短的一板,他们会因为你的存在输掉所有原本可能势均力敌的比赛,你的热情感动不了任何人,在他们眼里你的热情除了愚蠢和可笑之外什么也不代表,在缺乏相应实力的情况下你根本没有资格去谈论那个词。

    谁不曾有过热情?如果没有热情他们又怎能从幼小的五六岁到现在坚持着职业级的训练并在这个高淘汰率的行业一直走到了哪怕是半业余阶段的职业级?哪怕他们因为现实与磨难丢掉了自己幼时的梦想与坚持,而只将踢球作为一份养家糊口的职业,那你呢?

    除了一无是处的热情你连如他们一般数十年坚持的职业训练的付出都不曾有过,你连如他们一般一路走来一路淘汰同伴的天赋都不曾拥有,哪怕不惜头撞门柱摔倒骨折你实力的不足也永远是他们无法得到应该得到的赢球奖金唯一的罪魁祸首。

    他们只凭借毫无热情的责任心,都比你充满热情的表现做到更好,他们感动于你的热情,为什么?凭什么?

    他们仅凭责任心的贡献都是你永远无法达到的,又凭什么心甘情愿去容忍你容纳你心甘情愿为你毫无实力的热情买单,去弥补你的缺憾?

    你甚至不如他们那个明明业余级实力都够呛,却非要把自己扔到出场名单里的老板,毕竟除了热情,人家还付出了让球队维持运转的金钱。

    没有实力的热情,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益的东西;有热情一切都能实现,是这个世界最大的谎言;没有天赋而仅凭热情的顽固坚持,是将你推入命运深渊最残忍的推手。

    然而,在有足够实力的前提下,热情是你所能达到上限的最重要标准;有足够天赋的情况下,热情是你将天赋变现的最大凭借;靠近顶峰时,热情是你克服一切险阻的最终资本。

    它是技巧成为技艺乃至艺术最后的点金石,对于响虎来说,他缺少的恰巧是这一块。

    表现在场上最直接的结果,是他极度的缺乏胜负心。可以说除了因为被嘘到紧张导致莫尔蒙被提前牺牲掉的那一场,因为内疚而想做出弥补以至于表现出来的投入感,响虎似乎从来没有强烈的企图心在场上去做点什么。

    他似乎永远犹如游离于场外,身在场上的同时有另一个自己悬浮在格斗场的上空俯视着自己的表现。

    他永远能冷静的做出判断,能做到什么不能做到什么,达到哪种可能的几率更大一些,什么是很难以至于基本不可能完成的,做到什么程度就足够了……

    诸如此类,就连当年在预备赛阶段的游走谋求平局战术,也是这样观察和计算的结果。

    他似乎把机体格斗,当做机械加工一样的面对,对于胜利没有太大的欣喜,对于失败也并不会有太多的不甘,更不会因为对胜负而感到紧张。

    这样或许并没有什么不好,对于棘齿之花来说这种冷静与客观,以及机械的计算几率选取应对方式的做法,恰巧是他们整体战术中不可缺少的一环。

    但这只是其中一环,而另一环,关于劣势下的坚韧与顽强,是由那些并不被看好的底层角斗士们难能可贵看见了希望,所以不惜一切要抓住每一场胜利的精神所弥补的。

    响虎本人对此并无贡献,所以在团队赛上,当这种精神与响虎冷静功利却实用的战术设计相逢,就爆发出了连诺丁亚尔都为止惊叹的潜力与未来。

    在个人赛上,响虎恰巧缺乏这种精神的力量,当计算得出差距过大取胜可能很小的时候他永远不会过多的坚持,而是会过分轻率的选择一个看似有可能的机会赌上所有奋力一搏。

    这种奋力一搏固然是会拼尽全力,但从选择上却有敷衍与略尽人事的意味,因为按照响虎的计算,实力差距大成这种样子,拖得越久机会就越小,还不如尽早去做点什么。

    但是在团队赛的情况下,他却往往在其他人的精神带动下,会选择始终顽抗下去,直到最好的更有把握的机会出现,并会为尝试失败筹谋好应对方式,否则他会觉得对不起同伴的努力与付出。

    对于他自己,虽然机体格斗的技术水准一直在稳步且快速的提升,但胜负始终不是他所太过在意的事情,就像处理某个零件,成功了当然值得欣喜,失败了总结一下原因回炉再造就好,有什么好沮丧悲愤的呢?

    这种对胜负的太不在意是他自己勉强自己都无法克服的,以至于单人赛中简卡罗始终不肯派明显从技术上实力更强的他所扮演的吉姆尼上场,而宁愿让迪亚亚尔去拼。

    针对这种现象,诺丁亚尔曾经给出了一个解决方案:不如让他去打生死战?

    在精英赛的赛制中,只要双方协商同意,是可以在全场赛事的个别分赛比如说个人赛或者3V3进入生死战赛程的。

    在诺丁亚尔想来,事关生死的重压之下,应该可以改变响虎这种对胜负的佛系心态。

    但简卡罗拒绝了,甚至没有征求响虎的意见,因为他担负不起失去响虎的损失。

    他也没有信心万一响虎失手后,可以连续获得十场生死赛的胜利获得把他从墙上摘下来的资格。

    诺丁亚尔本来想许诺如果响虎失手,他可以用他的连场胜绩来挽回响虎,但他王座赛的连胜胜绩显然无法使用在精英赛上。

    即使在棘齿之花升入王座赛之后再使用这一招,也一样存在两个难点:一是如果让响虎知道了有这种保证,那么让他在意胜负的重压无疑就会消失;但不告诉他,又很难说服他参加生死赛的单人格斗。

    二是近些年由钢铁风暴提出的生死赛邀请,在钢铁风暴和诺丁亚尔的强势下对方欣然应允的几率太小,连续十场的胜场记录,诺丁亚尔也不知道要攒多久。

    而且王座赛的生死赛是不允许只涉及个别场次的,而是一旦选定就全场遵循。

    就算在自己参与的场次内诺丁亚尔有信心全胜,但自己不出场的场次己方很可能失手几场,对钢铁风暴这也是会伤筋动骨的损失。

    由于王座赛采取生死战的损失,很可能导致一方格斗团主力战队全军覆没,导致实力的断崖式下跌,所以近些年大家对于生死战愈发的保守与慎重,早不复当年查索迪亚时代整个王座赛生死战随处可见血雨腥风的癫狂。

    那是一个疯狂的时代,也是一个灿烂的时代,但查索迪亚的离开与棘齿之花的陨落也代表着那个时代的结束,即使棘齿之花再度崛起,也无法唤回那个时代的重返。

    棘齿之花的陨落充分演示了频繁生死战对一个格斗团的伤害,当时即使查索迪亚出走,棘齿之花的主力阵容也璀璨到让人必须仰视,诺丁亚尔与钢铁风暴当时不过是一个仍旧在崛起的幼苗而已。

    几乎是王座赛其余所有队伍一起,合力将棘齿之花拼到了内讧的程度,大家各自付出的损失,也一样触目惊心。

    从棘齿之花跌落到精英赛之后,王座赛队伍里的生死斗风潮不自觉的开始销声匿迹,即使多年纠葛的恩怨格斗,没有特别的契机出发,也不会发出生死斗邀请。

    在保守闻名的精英赛赛程中,就算简卡罗愿意让吉姆尼在个人赛中发出生死斗邀请,愿意接招的又能有谁呢?

    但万事总有意外,诺丁亚尔并不会想到,他觉得不成熟以至于没有坚持的想法,却面临着被迫实施的可能。

    果核历775年7月,棘齿之花的第37轮格斗赛——因为战绩好转,棘齿之花并未继续只保持格斗场管理委员会限定的每月3场最低参赛场次标准,也开始频频主动在各类加赛申请中报名以赢得奖励,这也是棘齿之花经济状况好转的最大原因——棘齿之花迎来了精英赛老牌劲旅矛盾螺旋。

    对方向棘齿之花提出了单人赛的生死斗邀请。

    进入7月后,棘齿之花的胜率已经在精英赛全联盟中悄然爬升到了第六位,而矛盾螺旋则刚好在第七位。

    对于不知所以的因模仿钢铁风暴而被广泛取笑的棘齿之花居然能压自己一头,矛盾螺旋显然是不服气的,但他们提出生死斗的原因并不仅仅在此。

    他们是棘齿之花的老仇家,曾经两次被查索迪亚在王座赛的生死斗中打到主力尽丧而降级,又两次艰难的从精英赛中重新爬回王座赛。

    在查索迪亚离开后的最后的生死斗狂潮中,矛盾螺旋是死斗消耗棘齿之花的主力,再一次将几乎大半个主力阵容拼到了荣誉墙上。

    当年他们是和棘齿之花一起降入到精英赛的,只是棘齿之花一路下滑到预备赛,而他们留在了精英赛。

    拼掉棘齿之花之后,似乎失去了目标一般,矛盾螺旋长久的留在了精英赛中,再没有当年两起两落的强烈企图心。

    而如今在精英赛中再见老仇人,虽然队中的角斗士早已经彻底换了一个遍,但老板和经营者并没有更换的矛盾螺旋当然是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若论精英赛中谁最想彻底踩死棘齿之花,头号选手必然是矛盾螺旋。

    然而,说得好听叫做精英赛老牌劲旅,说得难听点叫做老牌次级联盟混子,矛盾螺旋已经太久处于降级无忧也没什么过多的升入王座赛拼一番的想法的处境了,他们的实力,也并不见得多突出。

    虽然一贯嘲笑棘齿之花,但近期棘齿之花在各类团队赛中的表现强势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的。

    没有碾压的实力,矛盾螺旋并不敢与棘齿之花在任何一场团队赛中生死对赌,那样会损失太大。

    棘齿之花现在最弱势的单人赛成为了最好的选择,他们刚好有从王座赛购入的退役选手,还没有融入他们团队赛的阵型,就算损失了也不太可惜。

    而棘齿之花的头牌选手吉姆尼虽然一直没在个人赛中出战,但二号选手迪亚亚尔在团队赛中也是主力领袖之一。

    不管拼掉这两个中间的哪一个,或许都会成为棘齿之花如大家预料的在下班赛程崩盘的开端。

    即使付出一定的代价,矛盾螺旋也愿意成为这一个推手。

    当然,与矛盾螺旋对于棘齿之花的仇视不同,棘齿之花这边对矛盾螺旋却是没有太深记忆的。

    棘齿之花当年的生死斗狂魔身份,打残打散的队伍多了去了,你矛盾螺旋算哪颗小白菜啊?

    只是,这正中诺丁亚尔提议下怀的邀斗让简卡罗那么心动了一会儿。

    要不,让小狐狸试试?他想。

第62章 棘齿之花意料中的崩盘

    但也仅只是心动而已,简卡罗明白,在现在的阶段如果真的失去巷狐的话,棘齿之花的重建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失去的并不是一个巷狐或者一个吉姆尼,而是一个战术指导的巷狐再加上一个团内头号高手的吉姆尼。

    简卡罗连失去迪亚亚尔的损失都无法承担,更何况如此惨重的代价?

    那个瞬间的心动不过是因为,他只考虑了获胜的利益,而未曾考虑失败的代价。

    这种生死斗的邀约,原本就是送到简卡罗这样的格斗团运营者手中的,简卡罗果断的拒绝了这个邀请,但他很快知道,他做了一件蠢事。

    拒绝生死斗当然不能算是蠢事,虽然宣扬开来,棘齿之花居然开始拒绝生死斗邀请,这绝对是个劲爆的新闻。

    直至最后期棘齿之花在精英赛的最后一轮,他们也未曾拒绝过任何生死斗的邀请,而只是不再主动疯狂邀约了而已,这无疑是对传统的再一次背叛。

    简卡罗觉得这种背叛是必要的,他们必须遗忘过去的种种,方能新生。

    遗忘过去就意味着背叛,但史前东方神话中的忘川孟婆汤,西方传说里的冥河所具备的共同让人遗忘过去的能力,固然有迎合新生者不记得他们所以为的前世的现象,但也未尝不在讲述着这样的道理。

    人如石子,时光如流,记忆若青苔。

    青苔是你在时光中的积累与财富,但当青苔渐厚,你或许不会犯错,却再也无法清晰而敏锐的感知。

    正如同经验固化的角斗士,到那个时候,旧的生活经验体系已经无法让你了解与感受世界的新鲜,也跟不上时代的潮流。

    所以,自然而然的遗忘某些事情,是时光对人类最好的礼物,就如同石子上不深刻的刻痕总会被磨平,不牢的青苔终归会被冲刷脱落,忘掉那些不重要的事情,这让你在年岁渐长时仍旧保持着一份感受世界的好奇心。

    阳光底下无新事,不过是因为你已经无心在意那些故事之间的差异,而执着于总结它们所拥有的共性,这正是苍老的表现。

    永生并不是毫无代价,作为梦死症预防措施之一,在果核梦境时代,人类碳基身体的记忆数据每隔30年就会清空一次,转移到附属的机械存储空间。

    梦境系统内的投影调用这部分记忆的时候,其实并非从碳基人脑中调取,而是从代替人脑记忆单元的机械存储单位中调取,所以会存在一定的不真实感与略微的延迟感。

    那感觉,就如同你翻阅日记回忆早已彻底遗忘的过往,只是这种日记是以全息视频的方式记载。

    原生人类主义者之所以从坚持人类应该以碳基身体的方式行走于大地,开始转向歇斯底里的仇视虚无,是因为当这项技术出现他们明白,以永生作为条件,人类再也无法脱离机械的辅助以纯粹的碳基状态存活了。

    他们必须转换一种方式来实现自己的主张,仇恨总是最有凝聚力的东西。

    人类的探索者机体,则会以副存储芯片的形式记载这部分记忆,仍旧保持这种调用的间疏感,以保持与碳基身体负责思考时的统一。

    运用这种方式,人类勉强维持着永生状态下社会人口的进取与好奇等等活性因素,但不可避免的思维上仍旧偏向陈腐与陈旧。

    但引发人类警惕的是,虚无们固然在机体格斗等严重依赖经验体系的固定领域会出现经验体系固化的特征,但对于作为智慧个体的整体反应来说,这类对外界感受与感知的逐渐迟钝与消极,以及人格特征中活性因素的丧失却表现的并不明显。

    他们表现的,似乎像另外一个物种——这是原本坚定的虚无人类同种观点持有者在长期观测之后的感叹。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只是,了解当前这个世界上最高贵的物种人类都需要以某种形式变相的失忆来维持人格活性,简卡罗又怎么会在任何压力的驱使下去保留所谓的传统?

    压力肯定是会有,但上次改变战术风格的压力过后,再来一次这样的事件,简卡罗自信自己能够驾轻就熟的应对。

    他做的蠢事是,他居然将这件事秘而不宣的保密下来,大概自己也因此觉得有些丢脸吧。

    但这件事情的后果让他后悔不已,因为,虽然矛盾螺旋没有达成他们的目的,将棘齿之花的头号或者二号核心选手送上荣耀墙。

    但他们也某种程度的达成了目的——在与他们的一战之后,棘齿之花果真如很多人所料的陷落入接近崩盘的局面。

    因为,他们的心态崩了,不是响虎,而是推着响虎往前走的,那种整个格斗团的顽强与坚韧。

    只因为他们在格斗场,被矛盾螺旋的人当面嘲讽了。因为对于任何格斗团来说,拒绝生死斗都是一种示弱,意味着无法面对对方的勇气。

    初闻此事的迪亚亚尔狂怒下超水平发挥,反而出人意料的赢下了个人赛,但也仅止于个人赛而已。

    迪亚亚尔的狂怒是因为他认为对方在欺骗自己和侮辱棘齿之花,但到得下场来向简卡罗求证的时候,他却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这种事情根本无法隐瞒,因为任何生死斗邀请的发出,都需要在格斗场委员会那里登记,简卡罗之所以一直不说,不过是想等着大家自己发现,也免了他一道尴尬而已。

    但他没料到的是,整个格斗团居然没有人去关注他们与矛盾螺旋的赛程预告,以至于到临场时候他们才从对方的口中获悉。

    这件事原本的解决,如果简卡罗跟大家若无其事的提起,大家其实也没什么无法接受的。

    毕竟吉姆尼和迪亚亚尔,在现在的团队赛中的职责和作用,属于暂时团里无人可替代的,而对方出战个人赛的明显是并未选取团队赛主力阵容中的选手。

    这种妄图以个人赛选手消弱对方团队赛实力的拙劣花招,说不准反而会让他们觉得莫名的自豪——你看,对方这算是怕了我们吧?

    然而就因为简卡罗的疏忽,整件事情似乎不可避免的滑向了另一种理解。

    所以,即使是这么努力,也不行吗?这样的自我怀疑,不可避免的在棘齿之花的角斗士们中间传递。

    带惯了波利和查索迪亚这样粗线条的家伙,就算敏感一些的伯维尔也属于天生乐观的类型,简卡罗根本不曾意识到他们现在的选手与当年的区别。

    他们要么是在底层联赛混迹多年,要么就是从来没如何被人看好过得炮灰角色,但在棘齿之花中,他们发觉自己居然只要够努力,就能赢取到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胜利。

    原来我自己行的啊?原来我自己可以这么厉害?这样的想法,正在悄悄的在他们心中滋生。

    而习惯了逆风局的他们,也因此因为这份心态在所有的比赛中都能体现出超人一等的顽强与坚韧。

    人们往往以为,受过更多打击的人,会对打击拥有更强的抵抗力,事实上并不是如此的。

    习惯成功的人往往更容易成功,因为任何的挫折都会因为那种因为成功习惯所养成的或许盲目的自信中被误以为不过是小挫折,所以他们更容易轻松的扛过,更容易乐观。

    而习惯了被命运打击和嘲弄的人呢?自我否定与自我怀疑已经深深的克进了骨子里,再小的挫折都会被忍不住拿出来怀疑一下自己。

    因为简卡罗刻意隐瞒的态度,让他们感受到了实力的被怀疑,进而引发了集体性的自我怀疑。

    或许这样的事情不发生的话,在某天当他们的自信建设逐渐完善,他们也会成为内心强大的类型,但那绝对不会是正在重建信心的现在。

    在接下来的团队赛中,棘齿之花大多数角斗士恍如梦游,这种完全状况外的心不在焉的表现,任何再高明的战术都无法得到有效执行。

    所以在团队赛中,棘齿之花居然难得的被剃了光头,连一场胜利都没有获得。

    原本以为有把握的个人赛输了,原本觉得没把握的团队赛居然全胜,这样意料外的比赛结果让矛盾螺旋的运营者万分欣喜的同时又万分遗憾与不甘。

    要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他们把生死斗的邀约提到团队赛里来,以棘齿之花对他们团队赛的自信,没准儿还真的同意了。

    但意外之喜之所以是意外之喜,是因为在它发生之前你是看不到任何征兆的,相反是反面的征兆会不停的涌向你。

    这种情况下反向押注可能是一种良好的捕捉方法,但意外之所以是意外,而不被叫做大概率事件就在于它出现的几率低,如果意外频繁发生,那只能说明去意料事件的人太蠢太不靠谱。

    简卡罗原本以为这样的表现就是这一场了,却不料在他们输完比赛的第二天,下一场的对手又将一份同样的生死斗邀请书送来了他的案前,甚至都没有留给棘齿之花调整心态的时间。

    这得归功于矛盾螺旋,在赛后他们自己的总结中当然大概摸清了这种意外之喜出现的原因,并且毫不藏私的将之公布了开来——能带给棘齿之花更大的打击,是矛盾螺旋比胜利更高兴的事情。

    他们是自命为棘齿之花一生之敌的死敌,号称永远不会连续两个赛季跟棘齿之花身处同一个级别的赛事——当然,这不包括一起降级或携手升级的状况——所以觉得自己有这样做充分且必要的义务。

    而棘齿之花从未对等的视他们为死敌的态度,并未让他们感受到善意,反而倍觉侮辱:别看老纸现在这样,当年也阔过,你们这样的根本不配做我真正的对手.

    对于矛盾螺旋来讲,棘齿之花无疑是在向他们宣告这件事。

    同样的错误简卡罗当然不会犯两次,他第一时间带上了这份并在棘齿之花的驻地上演了一份精彩的演讲,然后干净利落的当着大家签署了拒绝的决定。

    可是,已经迟了,在这样一群内心其实极度脆弱的人心中,怀疑的种子一旦被播下,就将不再是那么轻易和消除的,他们会自动寻找一切理由来坚定自己怀疑的正确性。

    果核历775年,棘齿之花在格斗场内的第38场竞赛,再次以彻底的失败告终,这次连单人赛都没有拿回一场胜利,因为看似粗豪的迪亚亚尔实际上脆弱又敏感得一比。

    2场之后,即使这样的招数对棘齿之花影响开始有限。

    虽然连续不断的收到生死斗的邀请,也毫不犹豫的全部拒绝了,棘齿之花也逐渐从完全低迷中走出来了一点点,勉强可以在个别团队赛中获得胜利,但整体状况似乎真如同众人在赛季前预言的:棘齿之花在下板程的比赛中必然崩盘。

    面对这样的局面,响虎也格外意外以及茫然无措,这不是战术能够解决的问题,他对于人心的把握也并没有那么深,到最后他都在疑惑大家到底怎么了。

    其实要让棘齿之花回复正常,最后的选择大家都知道,接下一场生死斗并干脆的获得胜利,但谁敢赌?谁敢让棘齿之花冒着失去吉姆尼或者迪亚亚尔的代价?

    迪亚亚尔几次请战,都被简卡罗拒绝了,以至于他的状态愈发的低落,甚至被简卡罗在一定时期内撤出了出场名单。

    在这种不得已的状况下,响虎扮演的吉姆尼也终于有了在个人赛上登台亮相的机会。

    他打单人赛有赢有输,战绩并不是太好也并没有太坏,可是只要当战局过度到相持阶段,他几乎都没怎么赢过。

    或许,自己真的缺乏些诺丁亚尔所说的某些机会吧?

    自己是不是真的应该多打几场生死斗感受一下胜负的压力到极致是怎样一种状况,没准儿真的能帮助到自己对胜负有清晰的了解。

    响虎是这么想的,却很难这样做到,是因为简卡罗坚定的拒绝生死斗,比当年坚持每场必须生死斗更坚定。

    简卡罗不批准,响虎的思路就无法得到贯彻与执行。

第63章 猥琐化身兰吉斯的酒馆际遇

    在响虎和简卡罗们为了棘齿之花的颓势伤脑筋的时候,雅可可依旧没心没肺的过着她小女仆的小日子。

    “喂,你男盆友那边的情形不是太妙呃,你这样开心合适吗?”带着雅可可跑到老友记楼上房间躲懒,留老父亲贾森独自在楼下照顾生意的努诺依荔一个枕头丢了过去,却被身手愈发高超的雅可可头也不回的一把抓住,顺手垫到了身后。

    努诺依荔早从青涩失败的恋情中走了出来,这会儿眉开眼笑的读一本剧情设置十分夸张的纯爱小说,抬起头刚好看见坐在桌前打开一块光屏看视频的雅可可的头在轻微的前后摇晃。

    虽然猜得到雅可可正面肯定是毫无表情,但两年多的相处早就让努诺依荔清楚的了解雅可可的习惯。

    雅可可的笑容显然不是用面部表达的,而是一些细微的小动作,你只要看见她忍不住轻微的晃动譬如前后微微的点头或者肩膀带着身躯左右摇晃,再或者双脚悬空轻轻的摇晃小腿,基本上就可以理解为那是如一只慵懒的猫一样在露出惬意的笑容。

    “很有趣,你要不要看?”雅可可回头理了一下闺蜜兼小主人,顺便还对她手里的那本弱智小说投以了明显嫌弃的目光。

    “我的书也很有趣啊,你那是什么眼神?”努诺依荔在努力挽回着颜面,她其实也知道自己看的这些东西的确弱智和幼稚到要死,但是不用废脑子啊,看着跟着傻乐就好。

    已经16岁的努诺依荔的课业逐渐重起来,越来越多的涉及到贾森没教过的部分,现在连陪雅可可看格斗赛有时候都不得不带着书本抓一些碎片时间追进度了。

    在这样废脑的成长阶段,就是要看白痴小说才会找到简单的开心啊。对于担心女儿被这些毫无智商的情节影响的贾森,努诺依荔是这么解释的。

    对于努诺依荔的课业贾森并无要求,不然他照样可以提前为努诺依荔打下基础,但贾森并没有确定的期待努诺依荔成长成怎样精专于某类学科的女学霸,在教会努诺依荔正确的学习方式后就放手不再去做任何影响,任由努诺依荔自己选择对待课业的方式。

    怎么快乐就成长成什么样子吧,贾森是这么想的,只要不成为娜塔尼亚那样子就可以了。

    贾森对娜塔尼亚并无歧视,相反还相当欣赏那女人内藏的聪明,但欣赏是一回事,自己家的宝贝女儿成为那种态度生活的女性,贾森依旧是接受不了的。

    虽然嘴上顽固坚持着自己对于弱智书的自尊,努诺依荔却仍旧是身体很诚实的合上了自己那本本来就看得有些乏了的书,爬起来朝雅可可走去。

    看到雅可可的模样,她猜她们俩一起在追的某个剧集已经更新了,当然迫不及待的来看看。

    看见努诺依荔过来,雅可可自觉的将眼前的光屏调大了一些,好留出足够的空间给努诺依荔,但努诺依荔显然并没有自己搬过来一张凳子的打算。

    “不用了。”她一面说着,一面直接坐到了雅可可的椅子上,两人以一种非常亲密的方式挤在一起,雅可可不满的嘟囔了一声,惹来努诺依荔作势要将她抱起,吓到雅可可赶紧闭嘴不言。

    十六岁的努诺依荔已经有一米七以上的身高,这种身高准确的反映在虚拟梦境系统的投影身上,比雅可可快高出一个头还多了。

    如若被她抱起放在腿上和怀里,触感当然是更舒适,但对在身高方面颇有怨念的雅可可,却是一个非常屈辱的姿态了。

    她能怎么办?难道为这点小事用她高超的武力值揍小主人兼闺蜜一顿?

    “呃这个人是谁?好猥琐,怎么看着有点眼熟,是不是前面出现过?”努诺依荔倒是很迅速的投入剧情之中。

    雅可可已经看了一小段,才赶着过来看的努诺依荔显然有些跟不上剧情了。但她提问的原因却并不是因为剧情,而是对面部识别明显不敏感的小脸盲努诺依荔跟这种上千集的故事剧集,必备剧情回忆小助手雅可可。

    “没有,这集猜出来的。”雅可可忠实的履行着自己闺蜜兼看剧小助手的职责。

    “那就奇怪了,为什么我觉着这么眼熟?”反正剧情已经有些混乱了,努诺依荔干脆单纯的纠结起自己莫名其妙的眼熟感。

    “有点像……”雅可可有些迟疑,似乎是不太确定:“兰吉斯?”

    其实那个剧中人物的五官轮廓与兰吉斯并不同,只是那种惹人厌的气质以及眉宇间一股愤世嫉俗的阴狠,隐隐跟兰吉斯有那么几分相似。

    因为熟悉努诺依荔小脸盲的特性,雅可可直接就没从五官脸型上考虑,直接过滤了一遍最近努诺依荔见过的气质类似的人物,要猥琐到这种程度的,也只有兰吉斯了。

    “对对对,就是他,我说怎么觉着眼熟呢。你也觉得像对不对……”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两个女生煲剧的过程,自然不可能完全专注于剧情故事,因为剧集引发的话题才是她们所寻求的东西,即使沉默寡言如雅可可,在努诺依荔的加入后也不能免俗。

    而此时,引发第一波话题的兰吉斯,却并不在老友记内,他手头上刚好有那么些位币,还没到赤穷的时候,自然不会满足于在老友记厮混。

    但娜塔尼亚这个时候却是在老友记的,按照以往的情况,兰吉斯必然是如同见了血的苍蝇,要在老友记消费几笔酒水贡献一些银子的。

    只是意外知道了娜塔尼亚与毕博的事情之后,兰吉斯颇有些苍蝇吞了苍蝇的恶心感,不知不觉间对娜塔尼亚的迷恋居然淡了,在有选择的情况下自然不会去老友记凑热闹。

    物以类聚,他平时常去的酒馆,大都是聚集了大批如他这般不怎么得意的家伙。而当下这家名为种子的酒馆最大的特色,是因为它属于一个最狂热的原生人类主义者聚集地。

    经过漫长时代的变化,果核各城邦与最高评议会的高层之间,已经很少有纯粹的原生人类主义者的存在了,不管愿意不愿意,所有明智的人都不得不接受人类社会其实已经无法脱离虚无而独立存在。

    而真正混得到那般高位的,又能有几个彻底的蠢材?高层对于虚无的压制,大多出于对虚无之于人类威胁的警惕感以及未雨绸缪的戒备而已。

    反倒是中下层的果核人类中,原生人类主义非常盛行,只是这种原生人类主义,很难说有多少是对人类文明与历史尊严的坚守,更多的不过是一种对生活不如意的发泄。

    就如同史前都市中的本地排外者一般,混迹在最底层的他们,很难有什么优越感的来源,唯一的优越感也就是来自人类的这个身份。

    要提现这种优越感,那必然会加倍的歧视与鄙视身份上不如自己的虚无,当这种夸张的情绪演绎到极致,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某种越来越偏执的仇恨。

    很少人会将自己的不如意归结为自己,但事实上他们又很难找到一个真正的原因,于是将原因粗暴的归结到自己鄙视和歧视的家伙们身上,进一步确立自己这种鄙视与歧视的合理性,也正是这种过程,让歧视逐渐演变成了仇恨。

    今天被上司骂了,我明明没有犯错,都怪该死的虚无,如果不是他们这些猪猡上司会懂得劳动力是多珍贵的存在。

    没钱喝酒了?都怪那帮该死的虚无,要不是那些虚无商队哄抬了物价,我的钱怎么可能这么快花完?

    虚拟梦境世界中家里的马桶堵了?都怪该死的虚无,要不是他们采出的矿物质量太烂,又怎么会造出会堵的马桶?

    虚拟梦境系统内的马桶不过是一堆数据构造的虚幻,哪里用得上什么矿物?

    当最后这种诡异的逻辑也存在,你很难用任何理智的说法去反驳了,歧视和仇恨,往往本来就是无法接受任何反驳的偏执。

    很少有歧视是因为了解,几乎全部的歧视往往都来自于自己莫名的想象与道听途说的传闻,因为那些传闻符合自己愿意相信的心理,从而形成偏执的观点。

    日常在这酒馆中聚集的,大多数都是利益根本不曾被任何虚无的存在影响的家伙,其中很多家伙还是疯狂的博彩拥趸,为什么恨虚无?因为我押注的虚无居然输掉了比赛,难道他们不该恨吗?

    他们完全不会去在意,当他们赢钱的时候,取胜的也是虚无角斗士,只是人类的思维一旦进入偏执的狭巷,就再也容不下任何理性的思考。

    种子今晚的话题,是在讨论人类与虚无的不道德关系。

    话题从几个最近小发了一笔财的家伙吹嘘自己在生理慰藉馆享受了怎样**的虚无女***开始。

    以最高评议会的法令,显然人类女性和男性是不得从事某种极为古老的服务性职业的,像娜塔尼亚那种的虽然被谩骂做娼妇,生活来源方面不得不说跟那种古老服务性行业拥有某种类似,毕竟还是有差别的。

    但果核社会又不得不重视切实存在的某些原始需求,所以生理慰藉馆原本不过是用程序虚构的具备某些仿人类反应的虚像投影而已。

    为防止某些人类特别是女性感觉到被侮辱了,生理慰藉馆虽然允许前来消费的顾客自动定制自己希望的服务对象的模样,但却会检索当事人记忆,以确保这是他们想象出来的人物而不是他记忆中的某个切实存在的人类的模样。

    但人类文明的发展,从来都是源于人类的不满足,而在某些体现劣根性的行为与事情上,这种不满足同样导致情况出现变化。

    梦境系统的数据库中自然有存储各种情况下真实人类在超友谊亲密关系下的各类反应模型,数据建模的服务人偶当然能呈现出服务需求者脑中能想象出的最美人类模样,但明确知道对方并非智慧生物,总有人觉得心里不甘。

    于是,不受最高评议会人类相关保护条款保护的虚无奴隶中的女性与男性,就有被迫进入生理慰藉馆代替人偶提供某类服务的,并意外的受到欢迎。

    虽然她们和他们的长相身材固定,并不能随意调整,而反应未必有系统数据生成的人偶更让人**,但犯贱本来就是人性中很难缺少的一部分,经常光顾的人类或许是心理作用,总会觉得与另外一个智慧生物之间发生的关系更为带劲儿。

    在这方面,再原生人类主义者的家伙,至少在种子酒馆里对原生人类主义最为狂热的家伙,都不会拒绝这种服务,反而觉得这是对虚无整体的某种发泄与报复。

    但在这样的酒馆中,话题显然会有无限粗俗化演变的自然倾向,讨论内容很快就转变成了并不局限于在生理慰藉馆发生的事情,各人都热烈的吹嘘自己曾如何让某个虚无女性着迷,以及发生过怎样的风流韵事,这其中当然有无数依靠想象对虚无女性的贬低与污蔑。

    无论哪一种话题,在这种地方的惯例最终都会演变成对虚无的咒骂和愤恨的,只是今天的话题过于香艳,以至于大家在这种转变上显得相当的不积极。

    然而话题终究是演变到了对于某些人类女性与虚无男性之间关系的愤恨,他们将发泄在虚无女性身上视为对虚无群体整体性的报复,当然理所应当的会觉得这种事情是对人类的侮辱。

    这种情况下的愤恨,显然无法单纯,毕竟一名虚无男性是不可能存在强迫人类女性发生某种关系的,所以在他们愤恨的种种状况中,采取主动的必然是人类女性,所以今天的话题有点偏,并无法达成共识集中到对虚无的仇恨宣泄与唾骂上。

    酒馆中并非全是男性,更有几名女性以及对她们存在某些想法的男性追随者理直气壮的反驳她们说女性也有享受那帮下贱虚无服务的权力,一时间种子里往常惯见的同仇敌忾很难得一见的无法达成。

    讨人厌的人到哪里都讨人厌,虽然在这里兰吉斯的讨人厌往往能获得更多的共鸣,只是这个时候他又忍不住故意唱反调的开腔了。

第64章 酒馆里出现的神秘人物

    “切,少见多怪,连人类女性消费虚无男性都接受不了。你们难道不知道,有人类娼妇连虚无男人都服务吗?”

    一直闷着头喝酒强忍着没开声的兰吉斯到这个时候,终于没忍住的展开了反调嘲讽,并因为自己比这群土鳖知道更多而略微得意,只是这种得意里显然有些苦涩。

    哄的一声,种子酒馆里彻底炸锅了。

    没有人再去在意兰吉斯说这番话的本意,那点可怜的比他人知道更多的卑微优越感。

    “是哪些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贱种虚无,胆敢如此羞辱我们人类?把人类当做玩物,他也敢?”这是针对虚无的狂怒。

    “要下贱到哪一种程度,才要跑去赚那些下贱的虚无的钱?这么多人类阔佬不够她勾搭么?真的是X痒到只有铁家伙才能止痒?”这是针对人类女性的憎恨。

    虽然目标不同,但很奇妙的,酒馆里却又形成了往常惯见的那种同仇敌忾,大家愤愤然的咒骂着。

    这种情况下,当然从来不缺乏一些粗俗的却并不和谐的小插曲。

    咒骂人类女性最凶的,却是一个粗粗壮壮宛若男性名为切尔蒂的女人,刚刚她恰巧又是人类女性花钱找虚无男***的最坚定支持者。

    这会儿难免有人跳出来挑刺儿了:“那切尔蒂,你老去生理慰藉馆找虚无贱种睡,也是因为只有铁家伙才能满足你么?”

    这显然是毫无底线的污蔑,要知道钢铁的探索者机体上当然不会安装用于**的如此无聊的东西,毕竟感知触点无法分布到感知如此敏锐的程度。

    而在梦境系统内,虚无思维自我认知中的身体投影,与人类并不差异。

    但谁在乎?就算大家都明白的清楚真相,在最龌龊的联想里大家也愿意想象那阵的是铁家伙,也因此传出来了各类虚无比人类持久的不堪流言。

    切尔蒂却豹眼一翻反呛过来:“我倒是想睡人类来着,问题是睡你你愿意么?”

    果核人类提醒大多在营养仓调节下健康匀称,但也不排除个别异类,切尔蒂就属于这一类。

    大概是从染色体方面就存在一定变异,她体态体型都男性化特征非常明显,喉结粗大体毛旺盛,而且肌肉非常发达,这在营养仓监控中并大概并没有被视作病态,所以也未经调整。

    但从生理需求上,切尔蒂却是一个十成十的女性,并且需求十分旺盛。只是她这幅模样,很难在审美并不诡异的正常人类男性群体中找到懂得欣赏的家伙。

    据传早些年,她是在男性取向为同性的圈子里厮混的,而且还颇为有名。

    但在生理慰藉馆出现虚无男性的选项后,她果断抛弃了她口中十分嫌弃的“那帮娘娘腔”,而成为生理慰藉馆的常客。

    切尔蒂向来是这么生猛的,对面反呛她的男性如果敢答一个是,搞不好今晚,甚至当场都可能被切尔蒂推倒在地,熟悉她作风的对方一时间呐呐,不敢作答。

    但他终于是找打了转移话题的方式,转头看向兰吉斯:

    “烂嘴兰,既然你说出了有这样的事儿,总不会是信口开河吧?到底是谁?你说出来我们去给那娼妇贱种们一些好看的。”

    果核最高评议会在梦境系统的规则限制之下,他们倒的确对其他人类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但一些言语与动作上的侮辱也能令他们获得满足。

    而且,就算伤害不了人类,可进入梦境系统并与兰吉斯口中的娼妇发生某种关系的虚无男性可未必有这么幸运,他们总可以做些什么。

    可他们并不知道那可是毕博,在壳阳拥有荣誉身份的虚无,并不是谁家的虚无男佣男仆,他们其实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兰吉斯却嗫嚅着,含混着想敷衍过去。

    他之所以一直忍到最后才开口,是因为他对娜塔尼亚的感觉实在是太过微妙。以他对虚无的歧视,从知道娜塔尼亚和毕博在一起之后,对娜塔尼亚的恨意是真实且真切的,甚至到了原本的迷恋都大幅度消退的地步。

    所以,他才会在老友记能看到娜塔尼亚的时候跑来种子酒馆。

    他对娜塔尼亚是怀着真实且真切的恨意,大概是因为之前的幻想太真实,以至于在发现娜塔尼亚与毕博在一起的时候,兰吉斯是真正的在这段原本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的事情中有受到了伤害的感觉。

    如果能报复到娜塔尼亚,以兰吉斯的烂人性格,他大抵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只是这件事他一直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是因为在他疯狂的迷恋过娜塔尼亚大抵在他身边的圈子里不是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虽然他从来没有承认过,但有些事情基本是从行为模式与逻辑上都瞒不过人的。

    兰吉斯有脆弱且异常敏感的自尊,面子对他而言是最重要的东西,这件事说出去的话他大抵会觉得非常丢人,就真的是自家老婆出轨偷人了的那种丢人。

    所以即使非常憎恨娜塔尼亚和毕博,非常想给他们添堵以及带去伤害,这件事却一直闷在心里他谁也没有说。

    而这种事情,闷在心里越久,无能为力的感觉就越强烈,那种扭曲的恨意也就莫名的越深。

    “切,原来是道听途说,还以为你真的知道点什么呢。”众人顿时不屑的再度起哄,种子酒馆里一段话题的小**宣告终结,在不同的酒桌上大家分散着讨论起不同的类似传闻,话题又各自莫名其妙扩散到各种不可思议的方向。

    这个时刻的老友记二楼,努诺依荔与雅可可却依旧在煲着那部她们最近颇为痴迷的热门剧。

    在壳阳流行的剧目中,往往都少不了关于机体格斗的情节。当然,里面操纵着探索者机体格斗的往往都是人类而并非虚无,有个别虚无高手的出现也往往都是以人类仆从,抑或是低调谦卑到近乎奴颜,毫无高手风范的角色。

    这些无脑的地方显然是为了迎合大多数人类的自尊心,并不妨碍雅可可如人类少女一样去欣赏其中奇思妙想的剧情,看不惯就忽略就好了,雅可可并没有太多太敏感的意识形态思维。

    只是,随着机体格斗情节的出现,话题又不知不觉的转向了响虎那边。

    “说真的,最近棘齿之花真的很不妙呃,毕竟是你小男友的格斗团,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么雅可可。”努诺依荔搬来一堆零食,跟雅可可分享着一边咔呲咔呲猛啃着一边煲剧。

    忙着啃零食的嘴巴却一点不耽误她口齿清晰的聊天,只是啃咬、咀嚼、吞咽和说话之间的节奏掌握的火候,大抵只有顶尖高手才能如此行云流水到互不影响。

    任何时代,这类零嘴永远是女性最热爱的东西,好在梦境系统内的这类数据构成的零嘴能做到真正的只有口感的美妙刺激,毫不给碳基身体带去任何负面影响。

    “他不在意的,输赢而已。”雅可可就没有这样的功力了,咀嚼着一块香脆的薯片类膨化食品,有些口齿不清的回答道,眼睛仍旧片刻没有离开正在播放热剧的光屏。

    “他是棘齿之花的头牌呃,居然不在意输赢?我在想我是不是不应该喜欢棘齿之花这样的队伍,你男人对我们这些拥趸很没有责任心呃。”

    努诺依荔是少数知道吉姆尼的机体其实是响虎在操作的人之一,为了雅可可有正当理由经常去看棘齿之花的比赛顺便和响虎见面,响虎并没有反对雅可可将这件事告诉贾森和努诺依荔,两人也很有分寸的没有向任何人透漏过。

    经常陪雅可可去看棘齿之花的比赛,加上因为雅可可的关系觉得棘齿之花跟自己有密切的关系,努诺依荔已经是忠实的棘齿之花的拥趸了。

    以棘齿之花的忠实拥趸身份,知晓了自己粉的格斗团头号选手居然对格斗团的战绩毫不在意,努诺依荔当然有资格吐槽响虎对他们的支持缺乏责任心,并因此感到受到了打击。

    “他会找到办法的,那个家伙强迫症厉害的很,有些事情不解决基本没办法不理的。”雅可可本来不想管努诺依荔那颗被打击了的粉丝之心的,但想了想,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关系努诺依荔才喜欢棘齿之花的,现在因为响虎态度的原因有点小挫败的话,还是安慰一下比较好。

    于是她努力的把努诺依荔不时塞到她嘴里,又因为她看剧太专注疏于咀嚼与吞咽以至于撑到腮帮子鼓鼓的零食赶紧全部嚼碎吞下去,又把目光从光屏上移开,认真的看着努诺依荔解释道。

    “跟你开玩笑的啦。”努诺依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为雅可可一板一眼的小认真,但心下也知道这也就是她了,换成旁人雅可可才懒得去解释什么。

    “哦。”努诺依荔还想就这个讨论几句呢,结果那个刚刚认真看着她解释的家伙又转过头去目不转睛的盯着光屏看得无比专注了,只留给她很敷衍的一声哼唧,气到努诺依荔加快了往她嘴里塞零食的速度,努力将她的腮帮子再塞成松鼠一样的模样作为报复。

    只是,看了看零食袋子里最后的一片薯片,又看了看小脸已经鼓成饼状的雅可可,努诺依荔终于还是不舍得的把最后一片薯片放到了自己的口中,于是开心的微眯起了眼睛。

    夜色漆黑如浓墨的时候,种子酒馆中渐渐的冷清了,只剩下两个趴到在桌上的醉鬼,和永远一脸阴狠神色坐在柜台后擦着杯子的老板。

    趴倒的醉鬼大概是没能力走掉了,酒馆的门板已经合上,种子酒馆打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笃——笃——笃笃笃——笃”

    门板上突然传出一阵节奏奇怪的敲击声,开始的单音节敲击之间间隔极长,中间又有几声急促而连续,到后面又转为间隔极长的节奏。

    大抵,基本,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有人会巧合敲出相似的节奏。

    听见敲门声,老板赶紧放下他似乎永远擦不完的酒杯,上前去开门。

    而原本醉倒趴在桌上的两个酒鬼,却赶紧爬了起来,正容低头跟到了门边恭候——这是种子酒馆里日常出现最为凶狠蛮横的家伙,如果有人看到他们此时脸上僵硬恭敬的神色,基本是会惊诧来的到底是怎样的人物。

    门板只开了一下,很快又关上了,一个穿着深黑斗篷包裹全身的家伙闪身了进来。

    斗篷取了下来,随手丢在身后毕恭毕敬躬身而立的酒馆老板手上,神秘人物露出了面容,却是一个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有些平淡无奇的家伙。

    他戴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面色有些清瘦,头发不长不短,向后梳理的一丝不苟,身着一套质地说不上好也不算太坏款式偏于陈旧却很合身的西装,面容呆板。

    这种形象,有点根本对不起这种神秘出场方式,反而像某个小角色,果核各城邦的相关机构中到处都是的那类毫无前途的办事员,或者各级官员身边不可缺少又毫无存在感的低级秘书,大抵都是这幅形象。

    然而无论是身前低着头的酒鬼,还是身后躬身而立的酒馆老板,脸上的恭敬之色却更甚了几分。

    “一切还顺利吧?有没有什么异常?”连声音,也属于毫无特色的类型,恐怕他如果不用那全身的大黑斗篷包裹,就这么直接走进来,大抵都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乃至记住他的样子。

    “一切都顺利,西区的情绪烈度最近略有下降,已经加派人手去做煽动了。”答话的是酒馆老板。

    “哦?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虽然摘下斗篷后仪容已经非常整洁了,那人却依旧非常仔细的在整理自己身上因为刚刚罩着斗篷而生的每一处衣物褶皱,似乎无法忍受这些的样子。

    “西区负责人之前因为一些琐事而被治安局抓去关了一阵子,很多事情没有人主持。”依旧是酒馆老板,一板一眼的答道。

    “哦?有这样的事情?”那人抬起头,冷冷的撇了店老板一眼,店老板的身躯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我让你们装出粗野的样子来融入他们,并不是让你们真的粗野。无论什么时候,你们也不应该忘记身为人类的高贵性。”那人的眼中露出一丝鄙夷与嫌弃的神色。

    “不管那蠢货犯了什么事情,能惹到治安处出来,我想大抵不是因为任务要求。”

    他抬了抬手,指向面前的两个醉鬼:“你们去给他点警告,务必让他清醒一些。如果教训不够深刻到他永不再犯的话,下一次我会惩处的是你们。”

第65章 神秘人背后的神秘组织与理想

    在梦境系统内,人类对人类的各类伤害都是被严厉限制的,我们也不得而知,这位神秘人物交代的,两位醉鬼应该给那位所谓的西区负责人怎样的教训,能令到他永不再犯。

    但具体的详情,两位醉鬼却显然是明白的。

    听到神秘人物说如果不能让那位负责人永不再犯,惩罚将落到自己身上时,两人的身躯抖得犹如筛糠一般,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不约而同的闪过一阵狠厉之色。

    “大人放心,我们定不辱命。”两人躬身答道,头向下低得更厉害了些。

    那人轻轻哼了一声,却似乎只是交代了一件毫不紧要的细枝末节一般,自顾自的摘下黑色皮手套,交在左手中握着轻轻抽打着自己右手的掌心。

    在进入种子酒馆之前,他除了整个人罩在那件宽大的黑斗篷中,显然连手上的肌肤都不愿意暴露在任何视线当中。

    其实那样,反而任何人见了都会生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用什么方式神不知鬼不觉的到达种子酒馆这样位于嘈杂繁乱的低阶层区域的。

    “对了,最近有什么新鲜消息么?”沉吟了一会儿,那人开口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依旧是酒馆老板在回答,对于这个回答那人显然是很不满意,眉头于是皱了起来。

    酒馆老板抬头偷偷打量了一眼,赶紧又补充道:“不过刚刚有个经常来这边的渣滓,叫做兰吉斯的提到有人类娼妇服务于虚无。”

    那人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寒声道:“最近怎么这么多不知廉耻的娼妇?就算她们不顾念自己身为人类的尊严,数千年人类文明传承的尊严也不能折辱在她们这些贱种手里。”

    他转头看向酒馆老板:“查清了没?是什么人?”

    “没有,今天刚刚提起的,还没来得及查。”酒馆老板小心翼翼的答道:“不过那个叫兰吉斯的渣滓应该和跟毕博有关系的那名人类女性,叫做娜塔尼亚的有交集,他说的很可能仍旧是毕博和娜塔尼亚那一对。”

    听到这样的回答,那人神色稍霁,不过也只是满面的寒霜略略消解了一点点,却仍旧是皱着眉头对酒馆老板交代:“我不需要很可能,去查。如果查出来是新出现的范例的话该惩处的惩处,该警告的警告。”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还是毕博那边的话,就暂时不要行动,毕博我们还有别的用处。”

    酒馆老板躬身答是,又补充道:“不过那名叫娜塔尼亚的女性,最近好像返回了她原本的街区。我们调查过,看起来像是和毕博分开了,但实际上仍旧还接受着毕博的供养。只是毕博最近,反倒是行踪成谜。”

    “哦?行踪成谜?”那人的嘴角浮现出一道饶有兴趣的笑容:“看来或者有某些有趣的事情正在发生呢。”

    “反正毕博不露面,也没着那个叫做娜塔尼亚的人类女性消失,想来也不是多重要的角色。我们是不是……”酒馆老板望向那人,脸上露出探寻的神色。

    “你敢擅自做什么的话,我保管你会在悔恨中度过永生的,你尽管可以试试。”那人显然心情极佳,笑眯眯的看着店铺老板:“怎么样?有兴趣吗?在我这里没有什么轻重缓急,一切只要按照规则进行,犯错的有惩处就行了,所以我给你这个选择的机会。”

    店铺老板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似乎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面容开始因为惊恐而有些扭曲。

    那所谓的选择,大抵是存在一项所有正常人类都不会愿意选择的选项,所以他知道他并没有选择的机会,那只是一个警告而已。

    “属下不敢。”他颤声答道:“是属下自作主张了,还望大人见谅。”

    “呵,没种的家伙。”那人轻笑了一声,神色间开始有几分不耐:“还有什么事没有?有的话赶紧一次说完,不要每次都需要我跟挤牙膏一样一点一点的问。我没法儿在这儿耽搁太久。”

    酒馆老板显然是巴不得他早点离开的,但却仍旧害怕自己遗漏了什么东西招致惩罚,于是皱着眉偏着头仔细思索了片刻。

    他不敢耽搁太久,迅速过了一遍脑中的事情后赶紧答道:“应该是没有了,大人您这就离开么?”

    “应该?”那人的眼睛如利刃一样的剜了过来:“你跟我说应该。”

    酒馆老板顿时想抽自己一个嘴巴,自己这种留余地的习惯在别处还好用,怎么就老记不住这位爷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给自己留余地呢?他可不想因为并没有发生的事情而遭受什么惩处。

    “是确定没有,属下表达有误,还望大人见谅。”他顾不得再回想和确认,干脆利落的接口答道。就算真的有,那惩处也是事后的事情。但今天他如果再耽搁下去,恐怕那有遗漏才会落到他身上的惩处现在就会确定的落在他身上了。

    “你最好祈求自己真的是没什么遗漏。”那人哼了一声,自顾自的又仔细戴上他摘下没多久的黑色皮手套,伸手接过店老板恭恭敬敬的递过来的斗篷,呼啦一声罩在了自己身上,又恢复了那只要在有光亮处被人看到必定会让人生疑的形态。

    他施施然走到店门处,等待店铺老板再次将门板拉开一条窄缝,一闪身钻出酒馆,消失在这处窄巷外的黑暗中。

    店铺老板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回头看了看两个还杵在原地不敢移动的醉鬼一眼,相对苦笑起来。

    “这位爷,是越来越难伺候了。”醉鬼中的一人放松下来,顺手拖过来一把椅子毫无形象的瘫坐下来,没话找话的干笑着说到。

    他粗布外套下的贴身衣物,毫无疑问此刻全被冷汗浸湿了,可想而知在真实世界的营养仓内,他的营养液此时应该是随着汗液大量析出盐分超标的,而他的碳基身体内却是存在着盐分短缺的状态。

    当然,营养液并不具备自动透过皮肤渗入身体的功能,而将由循环补充装置析取营养液内的盐分及其他物质,再输入他的体内。

    由于虚拟投影在梦境系统内进食与饮用的时候,模拟装置会给碳基身体同样的信号刺激,并向消化道内注入某些替代物质,所以碳基身体在营养仓内也是有排便等行为的。

    说起来有些恶心,对于排泄物的处理,维生系统的处理与汗液的处理是类似的,会过滤排出部分代谢废体物质,再在补充损耗后重新注入身体。

    所以在生化类专家的口中,曾经有将营养仓成为屎尿罐的玩笑言语,只是这种说法传到最高评议会高层耳中之后,感觉人类碳基身体的存在被严重侮辱了,相关人等因此被严厉惩处。

    生化医疗类技术职业在果核时代的衰落,由这句戏言而始。

    一方面高层觉得人类已经不需要在碳基身体的研究方面再做什么功课了,再做下去只会让人类变成并非人类的某种怪物,他们宁愿保留着自然进化而来的那具人体作为进化完美终点的符号,也不愿意再做任何改变——因为人类的定义,已经停止在那具碳基身体上。

    另一方面,在这样的情况下对于果核社会的继续发展,生化医疗也的确很久没做出而且也做不出太多太有价值的贡献了。于是以触怒高层的那句戏言为契机,相关投入被大量消减,相关人员被大量裁除,果核生化医疗方面的研究进入了至暗时刻。

    “这位爷什么时候好伺候过?”酒馆老板冷哼一声,他的级别显然比两位醉鬼更高一些,随着那人的离开,神色又恢复了他平日里的阴沉。

    这话他倒没说错,那人一向如此,让他手底下的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所有人都以为相处的时间久了多少会有些香火情,没准儿就好了。

    就算那位爷不讲情面,但相处久了总能摸透他一些性格习惯与喜好吧?然而最终大家却发现,他的确没有变得更难伺候,只不过是因为他的难伺候一直已经处在顶峰而已。

    只是相处的越久,这种胆战心惊的感触就越深,见过这位的狠辣手段之后,就越诚惶诚恐,感觉上似乎是更难了而已。

    酒馆老板暗自嗟叹一声,想当年她也是为了理想和信念一腔热血而加入的组织,却不想如今会落到这样的境地,然而脱离显然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虽然一直以来有人都在做类似的尝试,却似乎没有人真正成功过;而在这位爷属下的众人,却绝对是尝试都不敢尝试的。

    好在每天都活在恐惧与恐慌之中,完全丢失了当年热血的感觉的他却仍然觉得,这位的手段虽然过分了些,但是他们这群人绝对是比任何其他部分都走在更接近理想的路上。

    也只有这么想,他才会好受一些,似乎所有的牺牲与付出都是有价值的,包括牺牲在这位爷手里的同仁,大概也可以瞑目了——就算他们死不瞑目,酒馆老板觉得自己也可以替他们瞑一瞑。

    而此时,在遥远的丹顿,刚刚被提起过的毕博——比伯斯亚森先生正坐在他别墅的小书桌前发呆。

    他面前摊开的,是一封字迹娟秀的信笺。

    这是一封正常又不正常的邀约,说正常,是因为这是对丹顿所有单身男女来说最常见也最了无新意但似乎也是在没有太多选择中仅有选择的邀请。

    这是一封野餐电影的邀约。

    丹顿梦境系统的郊外,有一处风景毫无想象力的优美的所在,就如同你看见的任何粗制劣造的田园画挂轴中的景色一般,美则美矣却总显着一股匠气的风景,犹如史前window官方桌面背景一般的场景。

    对于长久居留在丹顿的众人来说,这已经是一处了不得的风景胜地了,所以这里也成为了丹顿单身男女的约会圣地。

    但单调的风景里可供娱乐的内容真不多,你如果指望丹顿人在他们觉得美丽的风景里吟诗作赋就显然太小看粗俗对人的影响力了,他们或许宁愿在这里组一圈四人麻将。

    丹顿人的解决方案也是简单直接且粗暴的,花用了相当大的系统资源,丹顿人将这里改造成了风景影院。

    你躺在地上也好,遥望天际也好,你所看到的地方都能变成电影屏幕。但是在周围光线极为充沛的情况下,哪怕丹顿人数度调整了光屏设置,也无法获得更好的观影体验。

    但还好,来这里的丹顿人心思很少有真正在电影上的,所以这也成为一点可以忍受的缺憾。

    丹顿人关键的改造在另一处——进入这处风景后,风景会为每一组单独进入的人形成单独的副本空间,任何两队分别进入的人在这里都不会相遇。

    所以,在这所谓美妙的风景中,你大可和你邀约的人以看电影的名义幕天席地做一些你们爱做的事情,绝对私密而不会被打扰到。

    直接,粗暴,却并不缺乏玩笑似的简单遮掩,这才是丹顿式约会圣地真正的含义。

    毕博,哦不,比伯斯亚森先生面前摊开的,就是一份这样的邀约。

    正常的地方也仅限于它是由单身女性向某个单身男性发出的,符合丹顿习惯的约会邀约这种事情了。

    不正常的地方却很多,很多中的一条就是,它出自于丹顿闻名的老处女卡比亚易亚耶之手,那个据称对任何男人都不假辞色的老处女之手。

    仅看信的内容,你很难理解或者说想象撰写者居然会背上老处女的名头,因为里头充满了从含蓄到婉约,从大胆到露骨,从文雅到粗俗的各类挑逗,基本上可以构成一部女性对男性的挑逗大全范本了。

    我们必须理解卡比亚易亚耶女士,因为明明是一个生理心理都健康的女性,硬生生因为坚持自己的择偶标准,被逼成了一个背负老处女名号的异类。

    当她真正能入眼的对象出现,这种压抑之后的爆发,无论怎样激烈都不过分。

    只是,毕博或者说比伯斯亚森先生,却真正的遇上难题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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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核启示录介绍:
没有战争,没有全球性的核爆,没有外星人入侵也没有机械生命的起义与革命……人类或者说地球文明灭绝的方式,简单到超乎所有人的想象。2133年1月6日,一颗巨大的彗星如期的撞上了地球,人们竭尽所有可能都没能避免甚至是稍微延缓它的发生。大气结构被永久性改写,地面充斥着放射性元素射线与有毒气体——人类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的科技与文明原来是如此的脆弱。站在宇宙的舞台上,再有智慧的蚂蚁也终究是蚂蚁,无力阻止自己的灭绝。人类最后的文明种子,残存在一款叫做果核的游戏里——所有严肃科学都束手无策的时候,居然是一款全息虚拟现实游戏扮演了人类文明方舟的角色。犹如所有包含种子的果实一样,包裹果核的肥美梦境已开始腐烂。而在腐烂的养分中,能否酝酿出人类文明新的生机?果核启示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果核启示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果核启示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