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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柳色轻侯     果核启示录txt下载     果核启示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6章 卡比亚易亚耶自己心头的一人恋爱

    在娜塔尼亚和毕博之间,并不存在什么忠诚与忠贞的许诺和允诺,甚至两人都并不觉得互相有类似的责任。

    都是千年的狐狸蹦跶的麻雀,他们彼此显然清楚谁都不是安分人,他们在一起的原因,互相从来都不认为是什么爱情,而是彼此能最大程度的取悦以及满足对方。

    在这种前提下谈忠贞,似乎是有点让人发笑的事情。正如毕博离开壳阳之后,娜塔尼亚毫不犹豫的搬回了方便她作为的自己的住所,毕博自己也并不介意。

    如果毕博与卡比亚易亚耶之间发生点什么,娜塔尼亚显然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去在意什么。

    问题出在毕博自己这边。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这就像吃惯了燕鲍翅海味山珍鱼子酱松露的家伙虽然不介意吃一吃白粥咸菜,但一尾土腥味没有去净的红烧鲤鱼显然是难以下咽的。

    卡比亚易亚耶女士,显然就是那一尾白醋没有加够土腥味未曾去尽的可怜小鲤鱼。

    毕博对她的好感,也仅限于她某些神态与尖刻谈吐上与娜塔尼亚的几分神似。但当她怀着明确的目的性贴近毕博且拼命展示自己美好的一面的时候,很显然毕博能够欣赏的那些方面都消失了。

    毕博其实并不介意逢场作戏与其他女性来一场鱼水之欢,只是这样的卡比亚易亚耶,他的确是有些提不起兴趣的。

    挑食对任何花花公子来说显然都是大忌和原罪,但对于毕博,我们这种时候我们还是不要称呼他为比伯斯亚森先生为好,对于毕博来说勉强自己对他来说意味着某些屈辱的往事。

    毕博的起家,最开始从角斗士开始转向资本运作的时候,第一批投资人都是女性,人类女性。

    我们亲爱的毕博先生,那时候是壳阳贵妇圈里出了名的共宠,很受欢迎那种。

    我们都知道毕博有过分强烈的自尊心,但显然那个时候他的野心压到了自尊心,也因此给自己带来了这样一段不堪回首的黑历史。

    直至今日,毕博先生的资产已经远远超越当时他曾经服务过的大部分女性,可即便如此,他仍旧摆脱不了部分地位极高的女性的纠缠,不时仍旧要提供那种对他来说极为屈辱的服务。

    毕博先生如此强烈的成为人类的念头,有多少是因为这方面的原因我们不得而知。

    但显然,当他以人类的身份出现在丹顿这样的穷乡僻壤,却还要勉强自己的喜好去屈就于卡比亚易亚耶女士这样的女性的时候,显然这种选择是触动了毕博先生的某些敏感神经的。

    呸,她付得起代价么?毕博先生有些倨傲的想,但顿时自己臊红了面庞,他把自己当什么了?居然会这样去否定?

    他现在是一个从身份和地位上都不止和卡比亚易亚耶女士平等,更是高出她很多的人类富豪呃,完全不应该用这种思维去否定。

    但置之不理?这显然不符合这次行动的利益。

    在来到丹顿之前的情报里头,卡比亚易亚耶女士都是作为重点被列出来的。

    她在丹顿并没有什么显赫的地位与财富,甚至因为性格原因也不见得有什么好人缘,但却在这个地方拥有相当的能量。

    这种能量来自两个方面,第一是卡比亚易亚耶女士是一个很好的牌搭子,永远有空随叫随到那种,而且牌技并不算太好,这在丹顿以娱乐为主的麻将圈里简直是大家的宠儿。

    毕竟谁也不会喜欢一直输,谁也并不想在本来是娱乐的事情上不断追求更高更快更强,你牌技高超只会让大家不想跟你玩儿。

    而伊莲娜那样的散财童子固然受欢迎,可禁不住卡比亚易亚耶闲啊,随叫随到这个属性足以使她完胜时不时还要拿个架子装一下挺忙的伊莲娜。

    卡比亚易亚耶能量的另一个方面,则就来自于她性格刻薄的方面了。

    基本上除了对追求自己的男性之外,卡比亚易亚耶对于大多数人来讲还是很好相处的。但若是她开始反感憎恨并开始针对某个人,那这个人大抵是在丹顿混不下去的,最起码会被列为不受欢迎的人物。

    这种现象一部分因素是因为麻将牌技与随叫随到属性的原因,大家对卡比亚易亚耶的好感;更进一步的原因,则是大家对于这名老处女的怜惜。

    毕竟都这么熟了,卡比亚易亚耶为什么随叫随到的原因,大家还是清楚的,她的闲其实等同于她的寂寞。

    到最后很难说大家麻将局的时候首先会想到卡比亚易亚耶有多少原因是觉得她肯定要来,有多少原因是怜惜她的寂寞。

    毕竟一起在丹顿这么久,在卡比亚易亚耶除了有些怪癖日常与大家大多数时候还是相处良好有些交情的情况下,久了是会有感情的。

    更何况,卡比亚易亚耶的针对是溅射性质的,她的刻薄会在她针对谁的时候充分展现出来,到甚至谁和她憎恨针对的人走得太近都会受到她的迁怒说出各种不太好听的话来。

    感情加威慑,决定了卡比亚易亚耶在丹顿社交圈里头的能量,她喜欢谁谁不一定受欢迎,她讨厌谁谁一定会受排斥。

    比伯斯亚森先生在丹顿居留的这份记录,以后是要作为毕博人类身份的重要凭证的,即使完成了试验之后,他每年仍旧需要来丹顿待一段时间,希望能彻底的融入丹顿,让丹顿人在某种程度上遗忘他外来者的身份。

    这样,在丹顿终于解散之后,当有人调查他的过往的时候,就可以在已经分散到各地的曾经丹顿人的口中得到确定的答案:

    “比伯斯亚森先生么?那是我们那里相当低调的一个富豪……”

    我们那里,这是关键词,即使再往前速

    得罪卡比亚易亚耶,显然对这层目的影响极大。

    但这显然并没有难倒在各种利益纠葛中厮混多年的毕博,他为难的只不过是如何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问题。既然并不存在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案,那他并不介意采取一些折中的方法。

    他随手一招,一张精美的信笺纸凭空出现,缓缓落到他面前的桌面上。他再次拿起那份**的邀请信仔细端详,然后搓着手指揉出一根蘸水笔。当然,墨水瓶也自动生成在UU小说方的桌面上。

    这里是梦境世界,并非最高评议会直辖的梦境世界,所以很多不科学不现实的情况都被允许出现,这类小技巧也算是丹顿人生活中的小浪漫吧?在某些方面他们意外的精致,倒也不是一味的粗俗。、

    譬如说,丹顿流行的沟通方式并没有语音和影像传递的选项,他们习惯于用这种蘸水笔书写古老的信笺,并以之为传统。

    还好,比伯斯亚森先生微笑着想到,关于手写书信这方面,他的字也是练过的,大概算不得太差。

    摇了摇头,摒弃所有无用的杂思,开始专心在面前的信笺上挥动笔端留下字迹:

    “亲爱的卡比亚易亚耶小姐:

    坦白来说,我为您的大胆以及丹顿人的直接感到惊讶,这些固然是一直以来我所欣赏的,但却是我短期内无法适应的。

    自上次宴会以来,我同样为您睿智幽默又意外深刻的谈吐,优雅却不失率真的做派所折服。能获得如您这样的女性的欣赏与青睐,我感到莫名虚荣……”

    整封信的意思,无非是你很好,我对你也非常有好感。但我刚来丹顿,丹顿那一套生猛之极一言不合就开始妖精打架的风格对我来说太过激烈。对你这样的女性如果欣赏只存在于想**一度显然是对你智慧和内涵还有灵魂的忽视和侮辱,所以我更希望我们慢慢来,逐渐加深了解与升温感情,让一切自然而然的发生。

    所以这次的约会就算了,我更希望你来我的别墅喝喝茶,我们聊一聊别的话题。

    拿到现在的话,可能这会是一封标准渣男行径的备胎养成手册:不答应你,但一定要拖着你;让你看得见希望似乎触手可及,但最终的目的地却永远在离你很近你却够不到的地方。

    在信笺的末尾,毕博还闲扯了一大堆古代建筑的艺术风格类的内容,一副很有兴趣与卡比亚易亚耶深入交流的姿态。

    那是上次宴会中,他碰巧提到,卡比亚易亚耶也明显很感兴趣的范畴,只是他能看出来对方在这块儿底蕴很不足,只是大概了解一点皮毛,但可能她自己觉得遮掩的很完美罢了。

    这是一个小技巧,你既然装作很懂,那我就装作真的以为你很懂的样子来交流,为了不露怯你还不得赶紧去补课研究?

    这也是毕博担心这位百无聊奈的老处女攻势太过猛烈,纠缠得太过厉害因而抛出的转移精力之举,这一招显然非常成功。

    卡比亚易亚耶从丹顿的各种牌局中消失了,她开始专注的钻研某种对于她独自研习来说过于深刻与晦涩的知识,果核时代的通讯状况又让她并不具备随时能获得帮助的机会,所以卡比亚易亚耶很是绝望了一段时间。

    她并不想自己在比伯斯亚森先生面前辛苦建立的人设彻底崩塌,或者说她容不得对方对自己有丝毫的失望,所以反而竭力避免出现在那个人面前。

    这个傻女人并不知道,她的所谓人设在别人面前从来都没有成功过;她所有的反应与行为都是别人刻意引导的结果。

    但卡比亚易亚耶终于还是找到了出路,她突然想到,她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对古代建筑的艺术风格有什么太深的了解,她表现出来的不过是对这类内容的兴趣和一些很基础的常识罢了。

    如果,如果她做出一副一直对这些很感兴趣,钻研了很久却不得其法,有很多错误观点以及疑惑期待有人帮忙解答的姿态的话,明显对此很有研究的比伯斯亚森先生大概是不会拒绝一个他明显有好感的女性的求教的,这反而会为他们的交往提供更多话题与互动机会。

    她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一个赞,并大声的咏颂了一句她不知从哪本史前中古恋爱教条上摘抄的格言:“适当的表现出无知,让男性充分表现他们的渊博和睿智,会让男性对你更迷恋。”

    她快活的召唤出一张信笺,搓出蘸水笔刷刷刷的写了起来:

    “尊敬的比伯斯亚森先生:

    很抱歉那么不合时宜的以丹顿的风格向初来乍到的您提出邀请,您一定被吓坏了吧?其实那并不是我个人的风格,只是我在这方面还是一个一无所知的小女孩,难免将日常听到的见到的丹顿式的风格作为唯一的方式,请原谅我的唐突和冒犯。

    你的渊博令我折服……”

    她之所以选择写信,并不是不想见到她朝思暮想的比伯斯亚森先生。像她这样压抑自己太久了的女性,一旦心思放开了缺口,情潮和春思都汹涌到她自己都害怕。

    在每个深夜的不可描述动作中她幻想的都是比伯斯亚森先生,只是她感觉自己在响应方面的知识积累,是连伪装成一个多年研究苦于无人指教的业余爱好者都不足够的,这样的情况下面对面交流她认为显然是会暴露太多真相的,所以还是写信这种具备很长反应时间的交流方式相对安全。

    她并不知道,对于一个资深业余爱好者来说,她信中的问题提得过分粗浅了一些。但即使她做足了充分的准备提出的都是恰如其分的问题对一切也并无帮助,因为局势本就在毕博的掌握之中。

    虽然在前一封信中表现的过分大胆露骨,但老处女女士其实真如她在第二封信中所说的,其实还蛮害羞的,那封火辣的邀约也是她鼓足了所有勇气的作为。

    也所以,这一切的发生在丹顿并无人知晓,没有人了解卡比亚易亚耶女士怎样迅速的陷入了怎样狂热的爱恋当中,只是有人诧异过那晚卡比亚易亚耶对于比伯斯亚森先生并没有惯常的抗拒与疏离,但在没有下文的情况下这一点异常也很快被遗忘了。

    卡比亚易亚耶不再出现在麻将圈中倒是一个大新闻,但害羞的卡比亚易亚耶并没有跟任何人说起原因,问起来的时候答案永远都是突然想起来很久以前很感兴趣的一些学识,突然想钻研一下。

    丹顿人也并没有太在意,只是在找不齐麻将搭子的时候会感叹几句卡比亚易亚耶的好,但在丹顿这样的地方耗不起麻将搭子的机会毕竟少,不知不觉的卡比亚易亚耶女士就这么渐渐淡出了大家的视线,开始在无人觉察的生活中钻研她自己一个人的学术,以及进行一场只在她自己心头进行的,隐秘,含蓄,狂热又注定悲剧的绝望恋情。

第67章 生死斗的胜利方式并不止有一种

    在卡比亚易亚耶女士无人知晓的陷入一场单方面狂热的苦恋的时候,我们背负主角身份的响虎同学,则陷入另一种苦逼的情绪当中。

    那种情绪叫做内疚。

    他的性格本来就有些圣母,擅长揽责与自责,在与雅可可重逢并了解到查索迪亚对他们的一些安排而对棘齿之花的恶感消除之后,也一直迫切的想为棘齿之花做些什么。

    也所以,才会有响虎和吉姆尼两重身份从不同方面着手去帮助棘齿之花的行为。

    他仍旧是一种抽离的状态看待棘齿之花的,也就是说,并未曾有过归属感,因为他从未感觉过棘齿之花会跟自己最终的归宿有什么关系。

    但愈是这样,他越是迫切的想做些什么。更何况以年为单位的朝夕相对,他对棘齿之花里的这些家伙也是有感情的。

    当棘齿之花陷入颓势之中的时候,他敏锐的觉察到那些原本意气风发的家伙原本犹疑着的惊喜与自信逐渐消失,觉察到他们内心的苦涩与不甘,所以心里并不好受。

    而这一切,他会觉得是简卡罗对他的过度保护所致的,所以响虎难得的数次找上简卡罗,要求出战单人赛的生死斗。

    然而不管他怎么说,简卡罗始终不同意。对于现在的颓势简卡罗并不认为是什么大事,毕竟如果能一直稳步在精英赛的层次,有响虎在,他觉得他们迟早还是能打回王座赛的。

    响虎是他的信心来源,是他所认为的棘齿之花真正的宝藏,他显然不肯为了一时的胜败局势去冒这样的险。

    简卡罗当然明白响虎说的,他们信心的重建需要一场生死斗的胜利作为基础,他甚至比响虎更明白信心崩盘的结果。

    但在他所看见的趋势中,棘齿之花正在一场一场缓慢的恢复,只要不心急这样缓慢而坚定的逐步成长显然基础会更牢靠。

    简卡罗甚至做好了再跌回预备赛之后再一次杀回来的心理准备。

    但这对于响虎却是不可以接受的,他不想在壳阳耽搁更久的时间了,他与雅可可陷落到现在的局面本来就是个意外。

    他能想象到平克们突然失去他跟雅可可的消息会是怎样的焦急与不安,他不是没有机会传回信息到稻香,然后转达给平克他们。

    事实上他也传回了些含混的信息回去,算是报了平安,但却没有明确的说出他和雅可可的真正际遇,因为他担心了解他与雅可可的状况之后,因为对他和雅可可的感情,平克们会做出什么样危险的举措来解救他们。

    所以他必须尽早完成对于简卡罗的承诺,带着雅可可以一种相对自由的状态与平克,与坟堆镇和终焉镇取得联系,以使他们真正安心。

    他耗不起那么常年累月的时间。

    在响虎的反复求恳之下,简卡罗终于还是让了步,当然,他没有头脑发昏到真的去同意响虎贸然参加生死斗的要求。

    事实上他考虑同意生死斗的预案也从来都不是以响虎作为出战选手考虑的,而是想着要不让迪亚亚尔试试?

    他最终否决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是因为觉得棘齿之花底子太薄,且不提响虎这样的宝藏,连迪亚亚尔这样的主力他们都损失不起。

    这都是棘齿之花的未来啊。

    简卡罗对响虎的退步不过是:允许他用吉姆尼的身份代替迪亚亚尔出战单人赛,并允诺如果他能取得五场以上的连胜的话,可以考虑生死斗的问题。

    这显然是为了平复响虎情绪的缓兵之计,但对于响虎来说,也并非不可以接受。

    他从未在单人赛的赛场中出战过,第一场就开始生死斗,无疑是太过冒险了。

    有缓冲与适应的时间以及场次,这才是老成持重的选择。

    但对于简卡罗来说,所谓的五场以上的连胜,在他看来已经足够恢复棘齿之花的信心了,到时候需不需要生死斗做一个注脚还很难说,就算需要,他再找别的借口去拒绝就是了。

    响虎取代迪亚亚尔出战单人赛的第一场,脆败。

    他都没有想到他自己会那么迅速的败下阵来,如果说对方的实力明显高过他倒还可以接受,问题在于,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对手的机体格斗实力跟他还是有差距的。

    但对方唯一的优势就在于,对方的单人赛经验。

    经验这种东西从来都不是对实力具备什么决定性意义的东西,实力平庸的家伙经验再丰富也都不会变得不平庸。

    但对于发挥出你应该有的实力,以及应付种种意料外的状况来说,经验就相当重要了。

    对方显然是运用了响虎对单人赛的不熟悉,然后用各种老油子的方式挑逗他的心态,然后运用他的冒进而取得了胜利。

    没错,响虎不冷静了。在反复求战之后终于能出场的这场比赛,他意外的专注与投入起来,并且对胜负的在乎也胜过了以往的场次。

    那种求不得的心态,以及对正面结果因此被吊起来的胃口刺激了他的胜负心,反而让他丢失掉了以往作为最大资本存在的冷静,变得心浮气躁。

    因为这场脆败带来的不甘,响虎在接下来的团队赛中发挥异常出色。他下场反省自己的败因之后在团队赛中有了对心态的克制,但那种对胜利的渴望却依旧存在。

    这一次,不是团队的精神带动着他,而是像个真正的领袖那样,他对于胜利的渴望带动着团队摧枯拉朽的摧毁了对方。

    而迪亚亚尔的团队赛部分也获得了胜利,这对于棘齿之花来说,算得上是扭转颓势的一战了。

    波利与简卡罗的笑逐颜开显然不止是因为扭转颓势的一场胜局,而是因为他们看到了响虎逐渐呈现出来的胜负心。

    “你就应该再多吊他几场。”波利这么对简卡罗说。

    然而,以为就此就能彻底扭转颓势,也无疑太过小看精英战了。

    接下来的一战单人赛响虎是在苦战之后落败的,那种憋屈和惋惜的心态依旧带到了团队赛中,他对胜利的渴望依旧在,但反省与调整的作用显然没有上一场那么明显。

    这影响了他判断的精准与客观,这一场比赛有响虎带领的团队赛棘齿之花都以同样憋屈的方式落败了。

    迪亚亚尔那边也没见什么好消息,这一场比赛棘齿之花居然令人惊诧的被剃了光头。

    猫一场狗一场,不稳定本来就是新手团队常见的状况,勇起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怂起来一只菜青虫都打不过,波利和简卡罗显然是看多了,明显并不介意。

    对于他们的利好,是响虎自己逐渐呈现出的胜负心,这才是他们觉得的长期利好。

    响虎自己都没有觉察到这一点,一直到某次跟雅可可的练习后雅可可问他:“你最近怎么感觉老有些着急?”

    响虎开始是沉默,思考片刻之后眼睛却亮了。

    虽然战绩并没有那么理想,单人赛出战成绩也是一塌糊涂,但他自己的快速增长他自己其实能感觉到的。

    诺丁亚尔提到的生死战对他的提升,在某种微妙的心态下居然逐渐作用于他的身上了,即使他并没有进行所谓的生死斗。

    但响虎的兴奋并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因为他个人的提升对于棘齿之花来说意义并不大,他迟早是要离开的,虽然简卡罗他们不知为何对留下他似乎总很有信心的样子。

    他所希望建立的棘齿之花的战术体系却应为团体心态的原因,走得格外艰难。

    生死斗,始终是一个坎啊。目前的棘齿之花总算是从众人认为的崩盘颓势中走了出来,并不如上半赛季那么亮眼,却也不能说一败涂地,是谁遇上都心里没底的那种队伍。

    可响虎知道,这些不过是假象,他们的团队成员心中的犹疑与不自信在这种猫一场狗一场中正在固化。

    当他们这种心态成为习惯,之前的那些通过胜利建立起的顽强坚韧,就不可能再轻易出现了。

    通过自己的提升来带动与引领团队?响虎并不想那么做,这样做的结果跟诺丁亚尔那样依靠个人的整体战术有什么区别?

    他许给简卡罗的,是不必依赖天才选手的发挥,却能保持足够竞争力的体系。那要怎样才能破解这样的难题呢?

    自己单人赛的成绩,的确没有资格去提什么生死斗,再提的话那无疑是自杀。

    响虎想到的,是他们一直以来都存在的一个误区:因为拒绝了单人赛的生死斗而带来的心态崩盘,所以就一定要在单人赛上赢回来。

    单人赛一向是现在这只棘齿之花的短板所在,他们为什么一定要跟人较劲比短板呢?

    响虎再一次的找上了简卡罗。

    简卡罗头都大了,他摊开着双手看着响虎:“在这样的单人赛成绩下,你不会还想着要夏恒死都吧。”

    “对!”响虎说,然后在简卡罗的仿生面孔开始逐渐扭曲的时候赶紧补上了一句:“不过不是单人赛,而是团队赛?”

    他知道他最近一段时间对于简卡罗来说是有点烦人啦,所以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

    “团队赛?”简卡罗扭曲的表情都忘记了恢复,僵在当场,脑袋跟被雷劈了一样嗡嗡作响。

    是啊,团队赛。不用响虎提醒,他也意识到了之前他们集体的思维误区在哪里。

    一场生死斗而已,为什么一定要局限在棘齿之花的短板?他们难道不能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去主动约战生死斗?

    所有对手跟约好了一样的连续在单人赛中提出生死斗邀请迷惑了他们,让他们的思路局限在了单人赛上。

    他们可以在拒绝单人赛生死斗邀请的同时,反向提出最有把握的团队赛中的一场进行生死斗,这样可以收获缺失的信心,又不用担负那么大的风险。

    只是,简卡罗又犹豫了。

    如果说单人赛万一败阵的结果他们是承担不起的话,团队赛的万一损失会更大。

    目前团队赛能出战的人数,都是简卡罗绞尽脑汁内部挖潜加多方搜罗聚齐的,他们的替补选手少到可怜。

    更何况,只要是团队赛失败,迪亚亚尔和响虎他们必然也会损失一个,而且更可能是响虎,毕竟他出战的团队赛胜利的把握更大一些。

    如果团队赛损失一场的话,那他们基本就可以告别精英赛舞台了。

    “我……考虑考虑吧!”简卡罗沉重的叹息,还是因为现在的棘齿之花底子太薄啊。

    “我说的不是每一场,而是挑选一个合适的对手。”响虎补充道:“我们提前做针对性练习。”

    简卡罗想拒绝的心思又淡了几分,但看了眼响虎,却不说话。

    响虎惭然,他当然知道以他们现在猫一场狗一场的不稳定表现,提这种建议简卡罗当然没什么底气去同意。

    可是不获得这样一场胜利,心态的不稳导致状态的不稳就会一直持续,一直持续的状态不稳就会让他们更加没把握去这样赢得信心。

    这就是一个死循环了。

    “我……考虑考虑吧!”简卡罗再次沉重的叹息,用同样的话语回答了响虎的建议。

    因为这个艰难的抉择,简卡罗失眠了。

    他一生中做过无数比这个更重要的重大抉择,有些有好结果有些则相反,更多的是到现在也不清楚另一种选择会不会更好。

    如果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让人们在遐想中弥补遗憾。

    无论任何抉择,简卡罗都从未像现在这么纠结过。

    因为到他几乎彻底放弃的时候,他看见了曙光,并确信走在正确的重新崛起的路上。

    可这条路上的一道坎,看似微不足道的一道坎,要迈过去居然需要担负重新断绝希望的风险。

    响虎多次的申明过棘齿之花现在的问题,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生死斗胜利来解决,波利也赞同响虎的看法。

    简卡罗其实也知道,他们是对的。

    只是,他始终认为,或者有更稳妥的办法,更不用担负风险的方式,只是现在看来似乎是他错了。

    该做出的决定,始终是要做出的。拖越久,反而越会带来更多的负面累积吧?

    山一样的压力压在脑中,简卡罗看了一夜查索迪亚当年的比赛影像,却并不为了研究战术,只是为了感受当年的胜利,找回自己果决的勇气。

第68章 我们很强,用事实的自我催眠

    坦白来说,简卡罗其实并没有太多的选择。

    所谓的考虑一下,不过是给他些时间消化掉选取团队生死斗的庞大压力而已,所以响虎的提案最终仍旧是获得了通过。

    依旧那样不死不活的几场之后,当另一只格斗团向棘齿之花提出单人赛生死斗的邀请之后,简卡罗依旧果断的拒绝了,但随即反向提出了五人团队赛的生死斗邀请。

    这一场,棘齿之花决定变相放弃其他所有场次,不在乎比赛输赢,而只在乎五人赛生死斗的成功与否。

    他们拆散了所有团队赛阵容,将迪亚亚尔和吉姆尼重新聚齐在五人赛队伍中,以形成自己从预备赛开始的最强五人阵容。

    这是为了消除对手反复提出单人赛生死斗邀请而棘齿之花不敢应战而拿出的反制措施,重点并不在这一场比赛的输赢,而在于消除因为不敢应战而对自身人员带来的自我否定和怀疑。

    对手愕然,然后拒绝了棘齿之花的邀请。选择对方作为对手本来就是有讲究的,对手五人赛本来就是最弱的一个环节,就好像棘齿之花拒绝单人赛,对方当然也不敢平白损失自己的五人赛阵容。

    虽然是最弱的部分,但里面的人手也都是其他团队赛的重要组成部分,精英赛的队伍没王座赛那么豪气,基本每个位置都配置两名以上的角斗士选手。

    所以最强五人组并没有获得出场机会,但没有关系,对手反复提出生死斗邀请的心理压力在这一刻完全消失了。

    当简卡罗在赛前准备会宣布对方怯懦的拒绝了他们五人赛生死斗的邀请的时候,准备室内原本有些忐忑不安的气氛完全消失了。

    “不要因为单人赛的成绩否定自己,你们并没有出场,那都是吉姆尼和迪亚亚尔太菜。”波利在乘势做鼓动。

    准备室内一片哄笑,吉姆尼和迪亚亚尔作为他们之中单人战力最强的选手,被果断且无情的嘲讽了。

    大家在这种时候当然不会去注意自己其实比这两个人更弱,即使注意到了,也会被“我们本来就是打整体的队伍,单人赛打不出成绩理所应当”这样的想法所安慰。

    “他们一直嘲讽我们不敢接单人赛生死斗,并以此羞辱我们。可当我们提出五人赛生死斗的时候,他们居然毫无廉耻的拒绝了。这说明什么?”波利大声的问道。

    “说明他们怕了,他们只敢在我们最短板的地方挑战我们,而对于我们最强的团队赛,却不敢跟我们一战。”莫尔蒙心领神会,大声的回答。

    “对,他们怕了。”

    “单人赛就是他们想出来的诡计。”

    “真够无耻的。”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准备室内一片欢腾。

    “那他们使出诡计对付我们,又说明了什么?”波利再次大声的提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对啊说明什么?这次连莫尔蒙都没能领会波利的意思,或者也可能觉得波利这一次的提问由他自己揭晓效果更好。

    “说明我们很强,强到他们不得不用诡计来影响我们,打击我们,对付我们。”波利一脸的诚恳。

    这并不是真相,接近真相而已,有方便取胜并能打击不知深浅的所谓黑马的方式,大家当然不介意用一用,并没有所谓的针对那么严重。

    但又有什么关系?真相本来从来就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就算她是清水芙蓉的小姑娘,你非要浓妆艳抹她,她也基本没法儿有什么反抗。

    “我们,真的有这么强?”

    “对,我们很强。”

    “在他们用出诡计之前,我们怕过谁?”

    在被粉饰过的真相面前,那些原本潜藏在心里的自我否定与怀疑,犹如遭遇烈阳的残雪,一点一点的消融着。

    “现在告诉我,你们强吗?”波利扯着喉咙问。

    “我们很强?”从七嘴八舌的扪心自问,到声音逐渐的坚定。

    “我们很强!”这股声音逐渐的统一起来,是的,他们的确很强,这并不是自我催眠,一点点过往的记忆被掀开,他们的确很强。

    只是,在这一刻,原本心中觉得那些取胜都有些侥幸的想法消失了。能赢得那些侥幸的坚韧与坚持,那些顽强与不甘,本就是他们强的动力和原因。

    在一一翻建过往的过程中,大家一点一点的确定了,排除了心头的怀疑。

    “我们很强!”到出场前,棘齿之花的准备室内已经传出的是整齐的怒吼,他们对于自己遭遇的诡计的怒火开始爆发出来。

    第一场单人赛,这一场并没有派响虎扮演的吉姆尼上场,这是波利的意见。

    所有的改变都需要排除,他们要找回他们在精英赛中最强的状态时的所有场景重现。

    不出意外的,迪亚亚尔仍旧是败了,但这一次准备室内并没有沉默的低气压。

    迪亚亚尔的败并不轻易,在明显实力胜出他的对手面前,他几乎换掉了对方的半个机体,相对于落败的他反而是对方显得更狼狈一些。

    “这家伙干得不错啊。”准备室内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仿佛只需要打成这样,对于对他们使用诡计的对手来说,已经是恶狠狠的打脸了。

    他们当然更愿意用一场胜利来打脸对方,但毕竟都清楚的知道单人赛的王牌对王牌的确是他们的最短板,他们毕竟是一群蓝领型选手,而他们真正的头牌吉姆尼仍旧在成长中。

    那一刻,大家看着吉姆尼的眼光中有了不明不白的意味,让响虎感受到了压力。

    他是一个不肯辜负身遭人的期待的优柔寡断的家伙,这份压力,让他对胜负更在意了几分。

    那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除了单人赛对方艰难的取胜,在所有团队赛中对手都被气势如虹的棘齿之花犁庭扫穴般的击溃收割。

    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展现他们心中已经恢复的对于胜利的信念,只是由于自信的恢复而对战术执行的坚决,已经让对方难以抵挡。

    棘齿之花呈现出来的面目,居然比失去信心之前最鼎盛的状态又强了几分。

    自然形成未经引导的信心,相对于有明确引导刻意形成的自信,仍旧是差几分火候的,这也正是史前所谓企业文化的洗脑盛行的原因。

    洗脑并不一定都是负面的,比如销售团队的工作,必定是面临着无数的挫折和打击之后赢取的一次成功,充足量的鸡汤与口号,能够让人一定程度上的忽略因挫折产生的负面情绪,从而动力满满。

    这却是习惯性将所有鸡汤洗脑视为弱智举措的人所看不到的,而这类的所谓聪明人,一般而言在销售一线从来都是做不出太大的成绩的。

    从胜利走向胜利,向来比从失败走向胜利更为轻易。所谓的失败乃成功之母,其实也意味着你必须经历犹如分娩般的痛苦才能走向胜利,那种痛苦是不停的自我否定与反省,在脑中一再重复失败的经历,忍受住那种挫败感的同时尽量客观的寻找原因。

    而从胜利走向胜利,总结经验总显得格外愉快,哪怕你分析错了经验,在更多的胜利中你总可以找到他们的共性条件。

    所以,胜利的惯性相对于失败的蜕变总显得更加轻易。

    在棘齿之花喜迎真正转机一战的同时,壳阳的城邦议会中,正经历着一场与他们息息相关的激烈的争吵。

    “我从来不曾否认,虚无的机体格斗产业,是壳阳城邦影响力中最重要的一环。只是运用机体格斗产业的影响力,是否意味着要毫无底线的拔高虚无的地位?”

    “大家都知道味蕾理论,当你生平第一次尝到糖的滋味的时候,哪怕是再低的甜度,你都会觉得愉悦。但当你已经习惯了这种滋味,你需要越来越高的甜度才能感受出甜。甚至你可能会发现自己并不喜欢这种味道,而去追求别的滋味。”

    “在我看来,我们给予虚无格斗明星们的善待,就犹如赏给他们的糖。给予自由,给予荣誉,给予人类身份。这些年来我们把他们抬得太高,继续这样下去,这帮人的地位都远胜一般底层人类了,人类身份的高贵性与神圣性何以体现?这样的馈赠之下,以后我们要用什么去激励他们?当他们不满足的时候,我们还有什么能够给予的?城邦议会的席位乃至你城主的职位么?”

    那名口沫横飞的城邦议会议员,是壳阳城邦中反对派的领袖斯蒂尔雅诺,一贯以强硬的远胜人类主义态度著称,他的发言令不少议员暗自点头。

    其实这仍旧是毕博们的锅,如伯维尔、鲁娅这些获得自由身份乃至查索迪亚这样获得荣誉市民身份的前角斗士,要么远走他乡,要么一般都是经营一份不算太大的产业,勉强作为一名略高于底层人类的小商人存在而已,并不会引起壳阳人类太高的警惕。

    而像毕博们这样经营起太过庞大的产业以及财富的积累引起很多人类眼红的家伙,不可避免的引发了很多人类的眼红以及忌惮。

    他们的地位,已经真正凌驾到大多数人类之上,这并不是所谓善待虚无的政策给予的地位,而是财富带来的地位。

    “夸张了,能有荣誉市民身份的虚无,只是极少数的个体部分,怎么可能带来虚无群体的集体性贪欲?他们的目标也不过是成为这极少数中的一份子罢了。而且这些年来,荣誉市民这样的身份我们颁发的格外谨慎,请不要故意扭曲概念危言耸听。”

    城主庞库眼皮都不抬一下的犹如老僧入定,自然有人替他说话。

    城邦议会的议长法布诺敲了敲自己手中的小木槌,警告斯蒂尔雅诺道。

    “如果你们认为连这些话都是危言耸听,我们终将在面对后果的时候不知所措。”斯蒂尔雅诺输阵不输人,犹自嘴硬了一句,才施施然坐下。

    他的确是在危言耸听,但正是依靠这种危言耸听他才能将所有反对庞库的势力笼络到了身边,形成他在壳阳议会中的影响力。

    他当然无法对议长的话无限抗辩下去,因为一旦形成争执走系统裁定程序的话,吃亏的必定是他。

    因为法布诺的话本质上并没有错,所以他也只能是嘴硬一句,在法布诺继续反驳他之前赶紧坐下,表示自己已经结束了发言,这种小技巧他运用的向来是非常娴熟。

    城邦议会里由反对派主导着发出了一阵嘘声,因为法布诺与庞库作为政治盟友向来同气连枝,对于反对派颇有诘难,在大家看来斯蒂尔雅诺的最后抗辩是被他用议长的权威压制了。

    这恰巧就是斯蒂尔雅诺最后非要加那一句抗辩才坐下的目的所在。

    “还顺利吗?”当议会休席,斯蒂尔雅诺意得志满的走出城邦议会会议厅的时候,在外守候多时的机要秘书迎了上来,递上了几分文件。

    “能有什么不顺利的?我们不过就是反复老生常谈累积大家对那群当权派的不满而已。”斯蒂尔雅诺随意的翻看着那几份文件,开始指指点点:

    “这里再做一些修改,发布在电子日报上的话这些语气不够强烈,煽动性不够。”一路吩咐着,他们逐渐走出议会大厅的大门,进入了停在台阶下的马车中。

    旁边递上文件的,赫然就是曾出现在种子酒馆内的神秘人物。

    他是斯蒂尔雅诺的首席机要秘书,名为比登,外在的平淡无奇不过是刻意的掩盖自己的锋芒的故意打扮,想当年他也曾是翩翩佳公子一枚,但做人秘书的总不能比上司形象更夺目,特别是斯蒂尔雅诺这样在意自己所为风度和风采的家伙。

    因为这份知趣识情,他理所应当的做到了斯蒂尔雅诺身边最显赫的位置,并被斯蒂尔雅诺倚为心腹,很多秘密的事情都交给他去负责。

    “对了,中低层的反对情绪持续煽动的情况如何?”进入马车后的封闭空间后,斯蒂尔雅诺才问起他最关心的情况。

    “西区负责人上次被警告之后,工作卖力了很多,现在倒是以西区底层的情绪最为激烈。其他地方我也正在跟进催化。”比登答道。

第69章 机体设计的习惯性藏拙

    这世上,灾祸总是结伴来临,幸运的事情也是如此。

    随着摧枯拉朽的那场胜利,耗时一年多的棘齿之花新机体的研究也取得了重大进展。

    其实有在稻香城为查索迪亚他们定制机体的经验,响虎本不必耗费这么久的时间去完成这项工作,但问题出在几个方面。

    首先,查索迪亚和他的捕奴团的探索者机体,响虎的思路是偏向日常应用型的,也就是在保证日常应用的基础上尽量多的保存格斗性能,为此他甚至采用了双系统去实现某些超载的功率与功能。

    而在棘齿之花的经济状况好转之后,响虎基本按计划实现了角斗士们的机体三用至少两用的改进。

    一具专用的日常活动性,一具不具备爆发性功能的练习用机体,一具专门应用于格斗比赛的比赛用机体。

    这在壳阳的格斗圈内并无先例,即使财力雄厚如钢铁风暴,诺丁亚尔也不过实现了机体两用而已,日常用机体以及格斗用机体。

    会有日常用机体是因为他追求性能极致的格斗机体在做日常动作和行为的时候故障率实在是大到不堪忍受,作为拥有特殊地位的诺丁亚尔,额外要一具平日里行动的非格斗机体,虽然奢侈,但显然是并不过分的要求。

    简卡罗原本是觉得响虎这个要求太过浪费,而且响虎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棘齿之花的经济状况并没有好到可以如此程度的浪费。

    但出于支持响虎的姿态考虑,简卡罗咬着牙同意了这种看起来会为格斗团带来极大额外支出的要求。

    然后,他就发现了这样做的好处——在相对数额较大的初期投入之后,格斗团使用在格斗机体的维护与更新上的费用,居然大幅度降低了。

    道理并不复杂,格斗用探索者机体的各部分零件因为要承载更大的功率与更多的功能要求,对于材质以及处理方面的刚性硬度等要求会更高,显然价格是大幅贵于普通探索者机体的。

    各格斗团想到的是,反正一场比赛打下来搞不好格斗用机体就损毁了,反正要坏的,平时就将就用吧。

    然而,在并不出色的日常应用中,反而会给这些昂贵的格斗用机体带来较大的磨损损耗,带来更为昂贵的维修成本,即使发现了这些,各大格斗团一般也以日常运用有助于角斗士们熟悉格斗机体的性能为由说服自己,并没有做出改变。

    只有极个别如诺丁亚尔在钢铁风暴中的地位这样的角斗士,完全不再需要去熟悉所谓的格斗用机体,才有资格提出日常用机体这样的特殊要求。

    响虎并不认为对于探索者机体的熟悉需要在日常中完成,因为动作频率与输出各种不同,他们并不是碳基人类的身体,那种熟悉毫无必要。

    响虎也并不认为他是第一个提出机体三用的格斗机体维修师,只要有正常机修思维的人显然都能发现其中的好处,只是做决定的人大多数并不京通机体机械,所以在壳阳机体格斗的历史中他是第一个真正实现了这个方向的人。

    日常用机体相对于格斗用探索者机体而言十分廉价,专物专用也基本很少有太大的损耗与维修需求。

    而练习用机体用日常探索者机体改造,对机体会造成极大损伤的爆发性动作练习用示意性动作代替,这部分损耗虽然远大于日常损耗,但有响虎对易损件的便利更换式修改,基本不用贝恩佐守着,随便格斗团里的谁自己都可以完成更换。

    而节省下来的费用,保证了棘齿之花真正可以更换一批比较优质的比赛用格斗机体。

    除了在比赛中的损毁,棘齿之花的日常中比赛用机体基本都处于精心养护的闲置状态,只有需要爆发性动作配合的新战术首次练习才会使用。

    能实现这样做的基础条件,是因为机体格斗中没有动作熟练度这种说法,不需要像碳基身体那样形成所谓的肌肉记忆,数据会自动还原动作最完美的状态,以及实现你适应性调整的需求。

    真正要练习的,不过是推演中的各类情况预案是否具备可实现性,探索者机体的格斗练习,更类似于各类的战术构想的实验。

    棘齿之花延续了预备赛时最穷酸的捡零件做法,这一点一直被响虎极为赞赏,面子什么的响虎压根都不曾考虑过。

    在腐海过惯了各种捡垃圾生活的响虎看来,浪费才是最可耻的事情。而且坦白来说,格斗比赛中看似状况惨烈,其实真正受损的都是些其实没有那么贵的连接件,很多昂贵部件其实并没有损坏。

    通过这样的种种方式,在棘齿之花,机体损耗最大的支出居然是练习用探索者机体的部件更换,但这部分其实原本用比赛用机体练习的时候费用同样需要支出,而且数倍于现在。

    在机体三用的情况下,棘齿之花的比赛用探索者机体各类品质获得了极大提升,但相应的费用却缩减了将近1/3,这对掌握着财政支出的简卡罗显然是意外之喜。

    这令他对响虎的信任开始走向接近查索迪亚式的盲目。

    然而对于响虎来说,他一方面要在棘齿之花建立繁琐的机体更换制度与应用规则,另一方面等同于把格斗专用机体推向了一个他最不熟悉的领域。

    相对于带一定格斗功能的日常机体的熟悉,响虎对格斗专用的探索者机体的了解,也仅限于为查索迪亚那群人定制机体时候的研究。

    除了其实能应用到格斗机体领域并且应该能发挥极为决定性作用的多模式运作以外,他对机体格斗并无创建,这种根据每个人的特点而极致化其战斗力的思路他还在探索中,并不能说有多专长。

    毕竟对于原本查索迪亚捕奴团的机体来说,他不过是在日常应用式修改与模式切换中保留原本机体的功能而已。

    如何根据战斗风格和特点配设和强化相应功能?这方面响虎全面抓瞎,精专于维修而并非机体设计定制的贝恩佐在这方面完全帮不上忙。

    但随着整体战术的逐渐成型,对于每个人在战斗中应该承担什么作用,应该发挥什么特长之类的逐渐心中有数,响虎开始走向另一条道路。

    他完全忽略个人的差异,而根据位置与职责来定制相应的机体,然后让人来适应探索者机体,而非让探索者机体来适应人。

    说句实话,这才是真正适合棘齿之花的方式——因为这原本就是一帮蓝领,个人风格特点并没有那么突出,就算让真正的格斗用机体设计大师来做这个工作,基本也很难找到什么头绪完成什么杰作。

    对于格斗用探索者机体来说,真正的大师之作要求的并不仅仅是大师的设计水准,而同样要求使用者有足够鲜明的特点,优点缺点越鲜明越能提现大师运用机体扬长避短的能力。

    而响虎则采取的是模式化可大规模复制的量产之路,反正他的整体性战术原本就是在某些方面压制成员的个性化发挥的,这套思路的确定之后才获得了较快的进展。

    其次,所有人认为响虎有充足的时间来做这件事,但事实上响虎能用在这方面的时间极为稀少——真正有闲工夫的是吉姆尼,但他只能装模作样的做出研究的样子,以及在贝恩佐的配合下做一些提出成果的活儿。

    那时候响虎基本都以吉姆尼的身份在进行各种练习呢。响虎真正的研究,只能是在大家都休息后的夜间进行。

    也所以,这套体系终于完成之后,虽然大家都有不同程度上的不适应,但基本没有人人心职责废寝忘食的小狐狸,大家都默默在私底下反复改进自己的技术习惯与经验体系来适应这套机体体系。

    他们并没有什么怨言,因为对这样一群蓝领角斗士来说,专门为自己设计的专用机体这回事,实在是太过遥远。

    他们很清楚,即使他们混到了钢铁风暴那种顶级格斗团,基本上也就是找一找与他们风格类似的以前的格斗机体设计图纸,稍微改改修修就给他们用了。

    更何况这帮人大多数都是简卡罗从低级赛事的团队中淘来的,在原本的格斗团中往往并没有多受重视,大多数甚至没有专用机体使用经验,而习惯了格斗团里有什么机体给他们就用什么机体。

    现在居然有了专用机体,虽然是针对位置的而不是针对他们个人,但位置固定的他们基本可以视之为为自己而设计的专用机体了。

    这套机体响虎的构思甚至包括了王座赛阶段,而且五人赛十人赛二十人赛的相关配置都不同,最后整体不同设计的机体理想中达到31台。

    在短时间内全部完成,显然并不怎么现实。响虎的思路一向是走通用化路线的,他所谓的重大进展,是完成了31套不同机体设计的共用主体结构。

    没错,这是一套31种不同机体共用一套主体结构的格斗机体体系,响虎的设想是根据不同的需求在相应部位方便安装不同功能挂件,然后再去通过功能挂件实现不同位置功能的划分。

    通用化,这又是一个极大程度上节省成本与事件的举措。

    在主体框架确定之后,棘齿之花可以通过大批量定制来降低成本,而相应的功能挂件组合,细化之后制作难度并不高,但单独定制显然成本会相对较高,只是这就可以交给贝恩佐这样技术水准的维修技师根据图纸来制作了。

    在响虎的设想中,棘齿之花这样的蓝领格斗团以后的经济状况显然不会跟以前查索迪亚时代的棘齿之花以及现在的钢铁风暴这样好。

    从人员的角度保证蓝领,用延续的坚韧顽强与机械严密战术风格去实现实力的稳定;在机体方面通过机体挂件和规模化生产主体结构来实现机体的成本降低,这样就能保证棘齿之花在小成本运转的情况下也能保证极强的战斗力。

    这就是响虎为棘齿之花规划的未来之路。

    相对于曾经的豪门格斗团的运营者,简卡罗打心眼儿里更喜欢这种风格——因为他其实格局并没有那么大,小成本运营才真正符合他个人的运营审美。

    因为,小成本运营才能给他安全感,不至于为每一笔支出和每一次重大决定惴惴不安,即使他掩饰和隐藏的极好,但当年真的是靠着查索迪亚他才撑了下来,而且撑得相当辛苦。

    简卡罗显然将响虎的这套设计理解为响虎考虑到他个人的情况,这显然就是简卡罗自作多情了,响虎的考虑中其实并没有包含他的因素,还一度担心经营过豪门的简卡罗看不上这种抠抠搜搜的方式。

    但当简卡罗满口称赞与夸奖的时候,响虎还是坦然接收了,虽然他并没有为简卡罗量身定做,但是居然意外的符合简卡罗的性格,这种巧合的赞誉如果要被理解为有心的设置,他并不介意也并没有一定要说清楚所有真相的执拗。

    何必呢?说清楚大家都不开心,不说清楚又不会有什么负面影响。

    响虎又习惯性的藏拙了,或者说,隐藏实力。

    以棘齿之花如今的摧枯拉朽,响虎并不认为他们要冒机体更换机体的风险,在这种场面下任何变数都可能带来负面效果。

    不如留到王座赛再用,反正那种烈度的比赛,他们总归会需要有一个适应期的,不如把所有需要适应的东西放在一起,这样反而会让这种适应变得更有针对性。

    从这个角度上来讲,响虎从来都承认自己其实跟简卡罗一样有些小家子气,只是他自己的小家子气他自己知道,简卡罗的他却的确没有看出来。

    但就算没有这种有点好东西总想藏起来的小家子气,响虎也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出来全部31套格斗用机体所需要的全部功能挂件。

    虽然其中很多功能挂件是通用的,但毕竟数量仍旧是非常庞大。

    崩盘式的低潮期之后,再经历了一轮对所有提出个人赛生死斗的对手反向提出团队赛生死斗后的摧枯拉朽,棘齿之花在精英赛的排名回到了第九。

    距离他们曾经的最高位第七还有差距。

    如果让人知道响虎已经在筹谋着王座赛的话,必定会被所有人认为狂妄吧?

第70章 原生人类教派的背后活跃

    但对于响虎来说,不采用新的格斗用机体体系就获取打入王座赛的实力并不觉得有多艰难。

    虽然以棘齿之花此时的成绩,要在赛季末打入升级附加赛最低的胜率第四名,仅存在理论上的可能,需要的不仅是棘齿之花给力,更需要他们竞争对手的掉链子。

    以当下的局面和团内气氛,棘齿之花给力基本是没有问题的,但竞争对手是不是会那么配合就只有天知道了。

    波利和简卡罗都认为小狐狸似乎有些过分乐观了,但响虎自己却不这么认为,因为他们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升级附加赛的名额而已,他们前面四到八位的队伍一直保持对他们胜率的压制几近不可能,而且第一到第三的队伍被他们胜率追上也存在可能。

    响虎统计过历年最后阶段胜率前四位的曲线,基本到最后阶段为避免胜负波动太大以及保持季后赛的状态,前几位的队伍不可避免的会采取比较保守的战术。

    那样比赛局面上的确不会太崩,但却正适合棘齿之花一点一点的蚕食他们看起来很大的胜率优势。

    对于精英赛的其他队伍来说,棘齿之花的表现已经足够惊艳了。

    期待中的崩盘刚开始发生就被他们稳了下来,经验论的坚决拥护者当然不会承认是经验论出了问题,最终将原因归结为棘齿之花里有简卡罗有波利有伯维尔等等王座赛都经验丰富的老家伙做指导,所以虽然他们的角斗选手都相对年轻,但却有足够的经验底蕴。

    你看,这就是旁观者与评论者的永远不会出错理论,他们总能适时的寻找意见补丁来修补自己已经被打脸的观点,只要脸皮够厚或者心理够强大甚至可以并不认为自己有判断错误过。

    只不过是忽略了其中某个小细节,如果不是的话,我的判断肯定没有问题的。他们习惯这么说。

    那种酣畅淋漓的对评论者的打脸,更多的只发生在臆想与期待中而已。

    随着棘齿之花对单人赛挑战者的反向团队赛生死斗挑战,单人赛中对棘齿之花发出生死斗邀请的格斗团逐渐的稀少起来,而对于并未曾发出单人赛生死斗邀请的队伍,棘齿之花也并未发出团队赛生死斗邀请。

    那本来就是一种反制手段,基本上简卡罗还是对真的发生生死斗并不那么期待,只能说在前一次棘齿之花的衰败中,生死斗留给了他太多的阴影。

    虽然查索迪亚时代的棘齿之花也是凭借生死斗彻底摧毁所有能够挑战他们的格斗团的潜力的,但自己是既得利益一方时,大多数时候是根本不会感受到伤害的。

    赛事平平稳稳的推进着,棘齿之花凭借对胜利的鲸吞蚕食又升回了胜率榜的第六位,以吉姆尼为身份的响虎又拿回了单人赛出场的资格。

    这种资格的调整其实对于整支队伍的影响相当大,毕竟意味着他与迪亚亚尔出场场次的全部交换,否则单人赛之后的场次他无法立即出场。

    但也不过是一些配合细节上的问题而已,作为战术的制定者响虎对整体战术在各组团队赛中有足够的理解和了解,能够很快找到自己的角色。

    相反是迪亚亚尔,却在团队赛中有小小的状态波动,但整体战术的容错率优势在这种时候就呈现出来了。

    原本跟响虎配合的人员,由于响虎其实比迪亚亚尔略低的攻击力所导致的特性,原本就比迪亚亚尔原先的团队更擅长制造出攻击机会,由于迪亚亚尔对于时机把握而错过的机会,于是被他用更强的攻击力弥补了。

    让我们再次把目光移到遥远的曙光之门内,宪卫局执行总署中司徒尔森刚开完他那个层级才可以出席的会议,返回办公室的途中遇见了在拐角处抽烟的杨鱼沐。

    迎面而来的招呼是突然扔过来的一支烟,司徒尔森抬手一把接住,瞪了杨鱼沐一眼,他显然对这种突然袭击式的招呼很不满意。

    因为其实他脑中思考着事情,其实根本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杨鱼沐,所以摊开手掌时,那只被丢过来的烟因为没控制好的力道已经被抓得粉碎。

    他顺手将烟的尸骸丢到了旁边的垃圾桶中,又举起手掌来闻了闻,还好,没有太多烟草的味道。

    海薇儿进入青春期,对于烟味非常敏感,他可不想因为这个遭受到女儿的厌弃,所以也戒烟很久了。

    “你老了喔,眼神明显不行了。”杨鱼沐不为所动,锲而不舍的又扔过来一只,嘴上却开始展开嘲讽。

    “想事情呢,谁注意到你窝在角落里。”司徒尔森当然嘴硬,只是心里却承认了,他的确从事文书工作太久,以至于身手反应都下降了。

    他们在梦境系统中的投影毕竟长期处于碳基身体神经反应的控制之下,不如那些由机械身体控制的虚无,再久不活动所有学会的东西都不会生疏。

    在注意力集中的情况下接过来的烟当然不会再次被揉碎,司徒尔森将烟送到鼻端闻了闻,却摇摇手拒绝了杨鱼沐帮他点火的动作。

    “你这也,太宠了吧?”杨鱼沐嗤之以鼻:“有一千种方法能彻底消除身上的味道,你一个都不用,却果断的拒绝烟草。”

    他当然有丰富的经验,因为他那强势的妻子也讨厌烟味酒味各种味道,曾经杨鱼沐在回家之前会需要做各种消除气味的工作的,只是现在他已经不需要使用了。

    “你不懂。”司徒尔森笑了笑,笃定这句话可以秒杀杨鱼沐。果然,杨鱼沐沉默了,虽然生育牌照对他来说是没有多困难就能轻松拿到的东西,但杨鱼沐显然对拥有下一代心怀恐惧。

    他并非不喜欢孩子,反而相反跟大多数人相比他对孩子有更多的爱,海薇儿对她的杨叔叔可是有远超于父亲的亲昵,毕竟她会介意司徒尔森身上的烟味却能对杨鱼沐身上的烟味毫不介意,这让司徒尔森颇为吃味。

    但正如他自己所言的:如果我做主带一个生灵来到这个并不美好的世界,我恐怕会需要为此承担过分重大的责任,我对此心怀恐惧。

    司徒尔森了解这种恐惧,曾几何时他也怀有过同样的恐惧,总觉得孩子并不是自己想来这个世界的,而是因为自己身为父母的任性单纯从自己的感受考虑而带来了他们。

    所以,他总想弥补这种擅自决定对对方的亏欠,以至于有些过分溺爱,反而给他们的前几个孩子带来了不好的影响。

    然而司徒尔森却并不想劝杨鱼沐,这种东西,劝也没用,而且以杨鱼沐现如今的婚姻状况司徒尔森也并不认为他适合拥有后代。

    “原生人类教派的事情?”杨鱼沐吐了口烟圈,悠然问道。

    所谓的原生人类教派,是被宪卫系统定义为邪恶的组织,一种极端维护所谓人类尊严的组织,宪卫局一直怀疑这个组织的幕后主脑隐藏在最高评议会高层,但因为相应权限问题拿不到足够的证据。

    另一方面,定义为邪恶意味着他们会对人类的发展存在负面影响,但却未必会威胁到人类的延续,所以在宪卫体系内也并不适合对他们采取太过激烈的举措。

    原本应该是归属于最高评议会治理权限内的事情,但正如宪卫体系怀疑的,他们的幕后主脑就在最高评议会内并且拥有相当高的权限,所以最高评议会对此一直是睁只眼闭只眼,宪卫局是因为原生人类教派有些过于极端和激烈的举措,甚至个别时候个别极端人员会犯下谋杀人类的重罪,所以一直对他们保持着警惕。

    司徒尔森指了指自己紧闭的嘴,意思是说保密级别,杨鱼沐不应该有资格听闻这些。

    “得了吧,别的处闲聊时候都会说起,也就你这个老古板。”杨鱼沐再次吐了个不屑的烟圈,他的性格中对原生人类主义者一贯是非常厌恶的,更何况这个所谓的原生人类教派。

    因为听闻福克尔博当年的碳基身体损毁有这个教派活动的影子,他近些年一直在调查这个教派的一些事情,只是困于权限问题,有很多机密他无权获悉。

    司徒尔森不置可否,正如之前调查黑箱基地的事情,与底层的那些单纯仇视虚无的家伙不同,所谓教派的原生主义者,很多东西已经想得足够透彻,在司徒尔森看来或许只是采取另一种道路来发展人类而已,他们自己愿意付出代价的话,宪卫体系不能因为自己的好恶做太多的干涉。

    只是,那些悍然违宪的事情也太多了些,永远止于表面的对行为人本人的惩处并不能对那些狂热的疯子带来任何威慑,为了理想的名义,他们什么都不怕。

    这方面,相信宪卫体系的所有人都跟司徒尔森一样的头大,但又能怎么样呢?真的要针对原生人类教派的话,估计宪卫体系会暗中树立无数的敌人。

    司徒尔森知道的原生教派最疯狂的事情,是一个禁忌的城邦的存在,这对于宪卫体系来说是保密等级极高的机密。

    果核城邦的扩张,并非都采取的探索者技术,出于相关势力在最高评议会的争取,其中有一个特殊的城邦,在最初建立的时候虽然采取的是探索者技术,但后期的发展中却采取了另外的方式。

    就是那种被否决了的外装甲技术,他们征集了数以千计的人类来自愿进行这种实验。

    虽然每个人类的生命对于果核来说都是最宝贵的财产,但对于另一种道路的尝试,宪卫系统判定为合法权益,所以最高评议会也好,宪卫体系也好都无权阻止。

    那座城邦最后变成了怪物聚集的地方——类似宇航服的外装甲的确能一定程度上隔绝各类辐射,他们真正让碳基身体在这个现实世界上开始活动起来。

    但问题出在他们尝试建立的小型生态圈之后。

    以极高的代价与能源损耗,他们建立了一个可供人类生存的小型生态圈,消耗百倍于探索者与梦境系统综合状态下维持的其他果核城邦。

    但有的是大人物愿意捐赠,有足够的财力可消耗,也算勉强能够维持的状态。

    一场意外的生态屏障故障让以碳基身体活动在生态圈内的大多数人遭受了严重的辐射污染,他们的碳基身体开始变异。

    人类引以为傲的碳基身体,开始向任何人都不再认为是人类的方向变化,其中个别人甚至出现了智力的衰退,彻底向动物化转变。

    这还是比较好的结果,更多的人因此而失去了生命。

    最高评议会想尽了各种办法来挽救活下来的人们,那座城邦成为了果核时代医疗生化水平最高的地方,因为所有真正的高尖端人才都被汇聚到了那边。

    为毕博制造碳基身体的奇拉杜特们跟他们比起来,也不过是学徒水准。

    在最高评议会的倾力投入之下,一些辐射导致的恶化被终止了,另一些出现过变化的人甚至彻底被治愈了。

    项目被叫停,但已经发生智力退化的很多人类已经无法回归于梦境系统内,所以生态圈仍旧在继续。

    那些出现智力退化已经呈现动物性的人类在其中居住繁衍,而另一些智力仍旧保持正常的人类被撤回并分散到了其他城邦当中。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经历过其中的人,有些人畏缩了,有些人却疯狂了。

    就是侥幸生还的这群人当中,诞生了以原生人类为名的教派。

    那群疯子自诩为圣徒,经受过现实世界洗礼归来的圣徒,他们坚信在这么多人的死亡与退化中他们能够生还,是因为命运交予他们的使命。

    他们要让人类社会重回正途——虽然他们也不知道正途是什么,但他们不予许有人类之外的智慧生灵在这个星球上的存在。

    对于虚无的敌视与排斥成为这个教派的核心教义,他们一直在煽动着底层针对虚无的情绪。

    虚无之灾背后,其实就存在着他们的身影。

第71章 关于司徒尔森不敢去触碰的真相

    客观来说,从生态圈归来的那群疯子中的大多数,其实对虚无并无太过彻底的仇恨,他们只是对所谓人类一词有近乎偏执的执着而已。

    但如何执着于守护人类?在普遍人类记忆都需要辅助仪器来完成记载,在生态圈碳基身体的激活计划宣告彻底失败,他们自己都不愿意再次尝试的情况下,那种疯狂的执念和坚定,其实并找不到出口。

    对虚无的恨?你不会憎恨一个你自己压根都看不起的物种,就如同正常人类不会憎恨蚂蚁一样,除非是经历过行军蚁的狂潮感受过威胁的人类对蚂蚁才可能会有憎恨。

    对于人类来说,被奴役被趋势乃至被迫害的虚无,其实和你路边看见的脚下的蚂蚁没什么区别,不被人刻意引导的话,基本不会诞生什么憎恨。

    但总有人预料到其中的潜在威胁,甚至怀着这种思想的人原本就是从那种疯狂境地中归来的人中间的一份子,甚至最开始对虚无的憎恨只是出于生态装甲技术输给了探索者技术。

    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观点不被认同不被采纳,不甘心自己不认可的技术获得普遍推广,只是这个理由而已,就足以产生对因为探索者技术而诞生的一个智慧物种的入骨仇恨。

    而且当事人未必清楚的意识到了自己只是因为这种不甘心的情绪作祟在迁怒在发泄,反而怀有一种莫名的使命感觉得自己才是真正意料到了所谓威胁的人,在经历生死之间大恐怖的催化中一种诡异情绪的催化后,将灭绝虚无或者说针对虚无当做了自己的生存意义。

    这是一种自觉神圣且忘我的情绪,当事人毫不在意自己的牺牲,是经历生死之后的看淡生死,被超越生死的错误的使命感所催化着,希望将这种指责与使命推广和传承开来。

    恐怖的是,这种错觉当被宣扬开来,正好迎合了那群找不到出口的疯狂和坚定。

    拥有同样际遇的人,本来就比较容易形成共鸣,在共鸣惯性的情况下原本并不共鸣的情绪也诡异的产生了共鸣。

    细究原生人类教派根源的话,其实没有太严密严格的组织流派,而只是在生态圈遭遇过辐射危机后侥幸生还的这群人,经过躲开其他没有同等遭遇的人类的交流里,因为从生死边界归来的茫然与不知所措的惊恐,轻易的被在同样的经历里得到错误感知自觉了解了自己存在的自己使命的人所影响与号召,然后形成的一群偏执且执拗的疯子。

    这样的人类总共有十六个,因为不同的理解与偏执,他们对于所谓原生人类的执行方式各不相同,也因此形成了所谓原生人类教派中的十六个类别,而这十六个人,就是原生人类教派中所谓的十六圣徒。

    原生人类教派并不是一个组织严密的教派,其中不同类别之间甚至还会互相攻击与敌对,但共性是对虚无的敌对与仇视。

    但十六教派中到底谁才是最原生且原始诞生对虚无仇恨的那一支,基本已经无据可考了。就连宪卫局,如果细细考察的话也只能查出这十六个人类的身份,但是原生人类教派的思想源发到底是谁,在宪卫局的资料里也无法找出答案。

    以宪卫局中多次分析的看法,你甚至不能以这十六个教派中谁最激进极端来判断其源发性,因为接收者比传播者难治思想的源发者更偏执更狂热更坚定,这样的现象并不罕见。

    而已危害而论,源发者也不过是在那样错误的情况下散播了一种错误的观点和想法,最可能违背这种想法和观点的,最可能产生怀疑的,反而是变一种情况和状态下的他自己。

    而受影响的人,反而会因为对他人观点根由来源的不理解,更容易在盲从中盲目附加解释,因而坚定。

    所以分辨出谁是思想的源发者对于宪卫局来说根本并不重要,他们所做的反而是判断其中哪些思想更为极端和危险。

    这十六支中的七支半,因为思想的发展到最后对于对支持虚无与探索者技术的人类都连带仇视和付出于严重罪行的行为,被宪卫局连根拔起,连带其中的七个所谓圣徒遭受了永久深眠的惩罚。

    那所谓的半支,是被判断为极度危险,但所谓的圣徒不知所踪,明面上的传播已经被彻底抑制暗地里的传播却不受控制。

    剩下的八支,起码在明面上均获得了最高评议会某些势力的支持与认可,有貌似温和的方式在果核社会一定圈层内堂而皇之的传播。

    对于原生人类教派来说,虚无之灾可谓是他们发展中的一个节点。

    在虚无之灾之前,他们连原生人类教派这个官方名字也只是自称而已,无论是最高评议会还是宪卫局提起他们总是用“那群侥幸生还的疯子”这样带着蔑视与同情的语态提起。

    直到虚无之灾爆发,最高评议会境内多数果核城邦的生产力都因为被煽动起盲目且狂热的底层情绪遭遇到沉重打击,原生人类教派的威胁才被真正重视。

    其中观点过于激烈与激进的七支半,也正是在那段时间内遭受到了追责与打击,而残存的八支在最高评议会高层有人支持的情况下,也不得不改弦易张以一些相对温和的教义来传播,才获得了保留。

    但这些深层的博弈与思考,仅只发生最高评议会与宪卫局的最高层之间,真正被煽动与影响的底层民众,并没有获得这其中内情的知情权。

    从一定程度上来说,获得保留的八支原生人类教派的圣徒类别,也是宪卫局与最高评议会的不得已之举,因为原生人类教派的影响力已经真正的形成了气候。

    无法大规模的剥夺人类清醒生存权的宪卫局,必须让相对温和的原生人类教派接收与改造原本被激进类别影响的底层民众,这是宪卫系统的后知后觉的判断给宪卫体系造成的严重后果。

    但就因为宪卫系统的延后反应,导致宪卫体系对原生人类教派的活动保持有过大尺度的容忍,在宪卫体系内的主流观点是:原生人类教派原则上可能,也许,相当大程度上或许是有益于人类文明的,只是发生了千万种可能中最糟糕的一种,所以对人类社会造成了危害。

    既然宪卫系统都看不懂好坏,那么宪卫人员最好不要对原生人类教派的作为轻易的下对或错的判定,尽量的不干涉与影响,静观其变直至发现有明显的违先征兆之后再去动手管束。

    相对于宪卫体系内由于对宪卫系统的盲目崇拜而衍生的这种奇怪的态度,最高评议会范围内反而有更为客观的看法。

    他们嘲笑宪卫体系的态度为:那群把系统当做爸爸的无脑白痴们的盲从。他们当然不会提醒宪卫体系,因为最高评议会中相当多的高级官员在这其中看到了自己的机会。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无孔不入的宪卫体系会为他们种种不可告人的脏操作带来各种不便,而这份盲目导致在他们进行某些违宪程度不算太高的某些操作的时候,只要挂上原生人类教派的关系,都会让宪卫体系在处理时候多一份慎重与更大的容忍尺度。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原生人类教派某种程度上成为了最高评议会某些大人物的夜壶,他们在警惕的同时都不同程度的会利用着原生人类教派做一些会被宪卫局关注的事情。

    而宪卫局对这种情况,也未必是毫无察觉,但是受限于宪章系统的态度,他们的确无法有太有效的作为,只是作为内部一定程度的保密级别会议,对于原生人类教派的所有作为,宪卫局其实都保持了相当程度的关注,只是在应对措施上他们相当保守而已。

    宪卫体系内,对原生人类教派怀有仇恨的,大概只有杨鱼沐等少数低层人员了。包括司徒尔森在内的大部分成员,对于原生人类教派的情感都相当微妙。

    他们一方面憎恨并关注着原生人类教派的种种作为;另一方面,又视对方为自己的影子和弥补。

    那种非常不待见对方所谓,但怀着“或许我们的所作所为与看法是彻底错误的,对方才是掌握真理的一方”的类似想法。

    这一定程度上是因为宪卫工作极为强烈的使命感与正义感,与他们日常工作不择手段的卑劣之间的反差,加上宪章系统奇怪的所体现出的对原生人类教派的暧昧态度所产生的那种微妙对自我正义性不自信的出口宣泄罢了。

    总之,宪卫体系对于牵扯到原生人类教派的所有事件,容忍度都相当之大,这于是几乎成为最高评议会方面相关人员应对宪卫体系监控的惯用手段了。

    这种容忍的尺度大到,连一贯护犊子的宪卫局高层当年遭遇福克尔博碳基身体损毁事件的时候,也只是强硬处理了损坏福克尔博碳基身体的当事人,而放弃了对背后真相与全部瓜葛的寻根究底。

    这对于宪卫局来说已经是底线了,再退一步就意味着整体信念的崩塌。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是相同的态度,杨鱼沐就是一个特别鲜明的例子。

    他对原生人类教派嗤之以鼻,即使尊崇宪章系统,却认为是因为最初的系统设置时对于邪教的危害过于轻视,导致了宪章系统在这方面的算法缺陷,绝对不是因为原生人类教派具备什么特定的意义。

    如他这么想的,在宪卫体系的中低层属于绝对少数,是因为大家会觉得这么想,就已经是对宪章系统的侮辱和轻视了。

    然而,从福克尔博死去之后,杨鱼沐的狂热倾向相对于宪卫局主流倾向就开始有了轻微的偏移。

    他不再认为宪章系统是永远不会有错的,因为从他所了解到的福克尔博去世的所有细节中,他真切感受到了宪章系统的局限性——毕竟,仍旧是一个系统而已,不过是算法先进一些的系统,不值得他们去崇拜。

    他对执行宪章决议依旧狂热,却不再因为他觉得宪章绝对正确,而是因为他觉得宪章绝对权威的威慑力是人类社会不可或缺的准则。

    这在宪卫局内部算是离经叛道到近乎欺师灭祖的思想了,杨鱼沐却并没有一根筋的对所有人坦露自己的真正想法。

    能获知他思想变化的,也仅限如司徒尔森的极少数个别同伴而已。正因为这种转变,让杨鱼沐翻出了当年福克尔博碳基身体损毁的旧案并且持续调查了下去。

    司徒尔森觉得他的思想危险且疯狂,但从他自己长久潜意识里自己都不敢面对的想法中,却认为杨鱼沐或许才是对的。

    他容忍着杨鱼沐的思想变化,并尽力的替他遮掩着,虽然做出制止与不配合不支持的态度,但实质上为杨鱼沐的调查提供着一定程度的便利。

    因为杨鱼沐的作为和想法,让他感觉好像另一个自己,在获知了某些真相之后没有那么老成持重大局为重而固执追寻追求真相的自己。

    他理解宪卫局对于原生人类教派的所有作为方式,理解其中的所有原因,但其实并不认可。他曾经掐死了那一种不遵从宪卫局整体态度的可能的自己,所以他希望看见杨鱼沐到底能查出什么来。

    他知道杨鱼沐在玩儿火,可那其实是他自己也很想玩儿的火,只是他自己没有勇气去玩儿而已。

    从这种角度上来讲他经常会觉得自己卑劣,他对自己的解释是:在他们的办公室,两种截然相反的思想能够让他们更加接近真相,反正最后的控制权在他这里,他会控制住杨鱼沐不惹下太大的祸事。

    真的能吗?他自己都不相信,因为杨鱼沐的调查本身就属于某种禁忌行为。

    只是,并不是杨鱼沐会因为福克尔博的死去而拼命的想做些什么,曾亲眼看见自己的前辈福克尔博在自己面前吐血死去并亲手带他登出而成为一个虚无的司徒尔森,其实无比希望查出那件事情背后的真相。

    只是他一直不敢而已,他无法容忍自己去阻止敢做这一切的杨鱼沐,并且暗自在心底下了决定,如果真的会出什么事情,他一定会不惜代价的保住杨鱼沐。

    哪怕牺牲他的家庭和海薇儿也在所不惜。

第72章 那些恋爱中徒劳无益的事情

    对于司徒尔森来说,他或许对自己太过苛责了。

    因为站在上帝视角的我们应该知道,当初还热血的,并非是如今暮气沉沉老成持重永远考虑太多的中年人模样不同的司徒尔森之所以没有对福克尔博当初的事情一直追查下去,阻止他的人,恰巧是福克尔博自己。

    司徒尔森不知道福克尔博到底隐藏着多少秘密,直至现在,他的级别已经远高于福克尔博当年到达过的位置,他仍旧会觉得福克尔博当初表现出一些端倪的事情,他似乎依旧无法解除到。

    福克尔博一直是这样一个怪胎,切实来讲,他知道的事情的深度似乎使他不应该表现出如杨鱼沐原本的激进,但他却确实的一直保持着那种热血年轻人才会持有的激进态度。

    这是司徒尔森所永远看不透的,那个男人,他也不再有机会看透了。

    斜阳如同被打翻的颜料般渲染着天际,窗帘在黄昏温柔的风中轻轻摇摆着,窗前的桌上,钢笔的笔尖在颗粒分布均匀的精美信笺纸上快速滑动着,以娟秀的字迹倾泻着如熔岩般热烈的字句:

    “亲爱的比伯斯亚森先生:

    ……

    我常在遥望天际的时候从云朵的形状中寻找与你面部轮廓相近的形状,我会在晚风吹拂面颊的温柔中幻想那是你的手指在触碰,你甚至侵染了我的每一次呼吸,让我忍不住屏息以待,唯恐略为粗重的呼吸惊扰到了这个有你存在的世界的宁静。

    从你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起,这个世界的色彩似乎都开始有所不同。对你的情感似乎能够穿透了构成这梦境投影的数据,让碳基身体的骨骼与肌理都忍不住为止战栗。我从不知道,对一个并非自己的他人的爱恋可以浓烈到如此的程度……”

    在信笺的疆域上如同驰骋的骏马的笔端在这一刻犹如被勒住了缰绳,突然由快速的挥舞转为静止,一丝羞红诞生于抓着笔的那只手的主人的面庞上,并且快速扩散至耳根、脖颈乃至握着笔的指尖,甚至连端详着这些字迹的眼睛的眼白部分,似乎也染上了红意。

    笔端随即大幅度的画了画,凌乱的线条于是遮盖了那些热烈的字句,犹如夜幕遮盖沙滩,黎明涂抹夜的繁星。

    “他说过,他更习惯含蓄的方式,太过热烈会吓到他吧?”那只手的主人喃喃着,为我们演示了一个太过在意对方感受与意见的人,是如何彻底泯灭自己的特色与魅力而变成一个无趣的附庸品的。

    舔狗不得house,大抵是因为除了对对方的好,你总是湮灭了自己所有可以吸引对方自我的展示,而成为了对方意见的牵线木偶,这样的人或许能赢得感动与施舍,却大抵与爱不会有什么太深的联系。

    但卡比亚易亚耶又是对的,字句的热烈并不会带来任何帮助,毕博并不是什么文学青年,会因为一些修辞与句式的优美而对卡比亚易亚耶产生什么特别的感情,当然如果是娜塔尼亚写下的这些字句,或许会让他额外的欣喜。

    她揉碎了刚留下字迹与涂抹划痕的信笺,任由墨迹染黑了自己原本白皙的手指——反正这也不是她揉碎的第一封信了,手指上早已墨迹斑斑。

    她小心的取过毛巾擦拭了指尖,以避免手指上的墨迹脏污了新的那张信笺,然后再次抬笔,以一种克制到略显生疏的姿态写到:

    “尊敬的比伯斯亚森先生:

    ……

    关于上次提到史前哥特建筑突兀的尖顶风格,我个人略有些不解,在古典欧式宫廷华丽的外观风格中……”

    在这期间,卡比亚易亚耶也曾在几次公开场合,有幸得见过那位她朝思暮想的先生,那是这段时间内她仅有的社交活动。

    其实都是预先得知比伯斯亚森先生会出席,她才抽出自己深入研究古代建筑的宝贵时间,而出席那已经被她定义为无聊且无趣的宴会的。

    比伯斯亚森先生并没有当众表现出与她格外的亲昵,但只是在那种场合中几次只有他们彼此才懂的眼神与微笑,都已经让卡比亚易亚耶的心中充满了隐秘而饱胀的幸福感。

    她难免会有些慌乱,是拼尽了力气才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回报以微笑与意味深长的眼神。

    因为这种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的秘密,她甚至感觉整个公开的社交场合都在配合着他们演出一幕盛大的爱情剧目,这让她感觉有些眩晕。

    卡比亚易亚耶对于这几次隐秘而快乐的会面的表现,是加倍的投入到古代建筑的研究中,加倍殷勤的去信向比伯斯亚森先生请教各种专业的建筑问题,这个面对爱情笨拙的孩子丝毫都没有意识到,她为了寻找共同话题,似乎严重跑偏了方向。

    对于毕博来说,其实他也有些吃力了。事态的发展并不在他的掌握,虽然效果远超于他自己的预期,但这种从来没遭遇过的状况让毕博也有点懵。

    作为经验丰富的老牌猎手,他不是没有遭遇过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但却没有遭遇过如此高龄的类似情窦初开又如此诡异的转变。

    他对于古代建筑,也不过是略有涉猎而已,程度比卡比亚易亚耶原本所知的内容堪称是渊博了,但在卡比亚易亚耶如此刻苦程度的钻研下,他那点所谓的渊博也很快的见底了。

    回答卡比亚易亚耶来信的有些问题,他已经相当吃力了,他已经含蓄的在信笺中回复过卡比亚易亚耶几次,他不过是对此类知识略感兴趣的常规性了解,并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所以有些问题他也无法回答。

    但恋爱的人似乎都是盲目的,特别是卡比亚易亚耶这样迷恋的状态,她不假思索的将毕博的回复视作了谦虚与谦逊,依旧固执的跟她臆想中渊博的比伯斯亚森先生探讨着各种更为艰深的专业问题。

    在长时间的通信之后,卡比亚易亚耶终于获得了与比伯斯亚森先生单独见面的机会。

    毕博提出单独邀约,邀请卡比亚易亚耶女士到他的别墅内进行一场下午茶的会晤的原因,不过是他必须扭转一下转移卡比亚易亚耶女士专注的方向,不然他会担心当他立在古代建筑方面的人设崩塌之后,卡比亚易亚耶女士会有被欺骗的感觉,因而为他在丹顿从事的事务带来太大的负面影响。

    然而最初的兴奋过后,卡比亚易亚耶却将之视作了一场大考:考验她对于古代建筑知识的掌握还会不会露怯的机会。

    她坚信只有渊博的学识才能赢得比伯斯亚森先生的敬重,她对于未来的幻想已经发展到两人各自在客厅的两端捧着一本厚厚的典籍研读,然后窗外温柔的曦光照进大厅,她偶尔抬眸偷看一眼对面严肃的微蹙着眉毛的比伯斯亚森先生,感受到雀跃与欣喜的同时再度低头专注于自己面前的典籍。

    那就是她对于他们的未来生活最完美的设想。

    为相互交往中对方表现出的渊博与儒雅所惑,她已经彻底忽略了对方其实不过是一个商人的真正身份,而将对方完全的想象成了一名学者。

    这么说或许对卡比亚易亚耶不公平,但这场恋情自始至终,与其说发生在她与毕博之间,不如说从来都是以毕博为一个寄托物,发生在她与她幻想出的某种人格个体之间。

    我们往往称这种感情为,迷恋,它往往经不起任何现实的侵袭,任何试图走向现实的迷恋最终选择离开的往往是自认为爱得比较深的那一个,并且他们总有充足的理由觉得是自己受到了欺骗。

    他们的确受到了欺骗,只是欺骗他们的更大程度上从来不是别人,而是他们自己。

    对于这次单独的会面,卡比亚易亚耶是有失落与失望的,因为她精心准备了很久的内容,并没有得到展示的机会。

    她是抱着两大本厚厚的典籍,犹如一个求教的学生一般来到比伯斯亚森先生的豪宅的。

    毕博并没有出迎,有虚无仆人带领着她走到了宽敞的客厅里。

    毕博坐在宽大客厅的侧廊,落地窗户外侧的露台上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里,在悠闲的品一杯红茶。

    他身侧是一颗树龄设定约为二十多年的树,下午时分的阳光穿透穿透树叶的缝隙,将一些斑驳的光影撒在毕博与他面前的桌椅上,那一刻卡比亚易亚耶有面对一副画卷一般的不真实感。

    毕博并没有完整的按照绅士的理解站起来为卡比亚易亚耶拉开座椅,而只是随意的指了指那边。

    “坐。”他说。只是随意的动作,却让卡比亚易亚耶的心跳漏跳了一拍,卡比亚易亚耶莫名的觉得这个动作和态度透出一股亲昵。

    那种熟悉到已经不必拘礼的状态,这的确是毕博所刻意营造的,他想大概如果再完美扮演绅士的话面前这位女士大抵会有什么别的想法了。

    “最近一段时间,收到您的信笺会让我非常有压力。”

    当卡比亚易亚耶略显拘谨的放下她那两本厚厚的典籍并坐下后,比伯斯亚森先生举起红茶杯向她示意,她面前是早就为她斟好的细腻白瓷杯内的浅红色液体。

    她回应邀饮,浅啜了一口,一股微甜的芬芳在整个口腔中弥散开来。

    放下手中的茶杯,比伯斯亚森先生举起双手放在后脑勺上,悠然的往后躺倒在椅子的靠背上,闲闲的开口。

    “因为生意交际的关系,我对很多方面都有所涉猎,古代建筑恰巧是其中我比较感兴趣的部分,所以有一些专门的阅读与了解,那天恰巧与您谈起的时候发现您也喜欢。”

    他的目光并没有直视着卡比亚易亚耶,这让卡比亚易亚耶可以堂而皇之的直勾勾盯着这个她所喜欢的男人,用力到似乎想把他的样子篆刻进视线中。

    他嘴角带着笑,完全是一个跟非常熟悉的亲密友人在惬意午后闲聊的姿态,随着稍微后仰的姿态目光抬向上方,似乎是在打量某片树叶,某片云,或者是时光里已经过去的某段并不遥远的过往。

    “因为以前一直忙碌于其他的事情的原因,对于古代建筑我虽然喜欢,却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做深入的研究。所以,贸然的尝试与您交流之后,最近我越来越有压力啊。”

    那个男人仍旧闲闲散散的说着自己的话,语气中有一丝小小的抱怨,然后他突然坐直了身子转向卡比亚易亚耶,并定定的看着她:

    “我认识些专注于古代建筑的真正的专家,所以在想,或许将他们介绍给您,才能真正符合你对古代建筑了解的深度。在这方面,您显然足够当我的老师了。”

    突如其来的直视让卡比亚易亚耶一阵的慌乱,介绍其他人教自己古代建筑?见鬼的自己研究古代建筑只是为了跟你有话题啊。

    可是,直接拒绝的话会不会目的性太明显?而且这段时间的专注,虽然是抱着别的目的和心思,她也的确因为了解而对古代建筑产生了相对浓厚的那么一些兴趣,答应下来也并不妨事。

    然而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咬着牙摇了摇头:“这对我也只是一点兴趣而已,并没有想在专业上做太深入的研究,贸然问了您很多问题,大概也给您带来了困扰吧?”

    “那可的确是困扰哟。”那男人又恢复了轻松后躺的姿势:“唯恐在您面前显露出自己的浅薄与无知来。”

    其实毕博也松了一口气,因为卡比亚易亚耶如果真的答应的话,他也会比较麻烦。

    对于毕博来说,精通古代建筑的人类专家他自然是认识的,可以一直深居简出的比伯斯亚森这个身份,却很难有跟他足够熟悉的合适的人选推荐。

    卡比亚易亚耶显然是失落的,因为她终于明白了她这段时间拼尽全力做的所有准备,原来是完全无用且无益的。

    那天下午的话题,比伯斯亚森先生跟她聊起了茶点,聊起了徒步在真实世界中看到的落霞与孤云,聊起了独处于那种天地间心灵的震撼,却再也没有聊起任何关于古代建筑的事情。

    对于一份恋爱来说,大多数的努力,其实都是这样徒费精力而无益。

    但至少,卡比亚易亚耶在这个下午的单独相处中,收获到了足够的幸福感。

第73章 大转机背后突如其来的大危机

    我们很难说,这个下午的失落与幸福,到底哪一种对卡比亚易亚耶女士才是真正的财富。

    如果以一种直到死亡才能将彼此分开的关系作为唯一正确以及应该发生的恋情终局的话,显然失落才是财富,而幸福感只不过是会导致她更深的沉溺进去,将来会受到更大伤害的鸠毒表面的甜美。

    人生的夜空中,美丽的并不仅仅是那些永恒照耀的星辰,那些转瞬即逝的焰火,也是真实的美丽着,正如同这个下午卡比亚易亚耶女士真实感受的幸福与快乐。

    未来是无人可以确定的东西,即使两个人彼此心中怀着坚定与真挚,也或许有种种不得已的原因而导致分开。

    也或许,在两个人之间发生的一切,后来有太多的譬如背叛、欺骗、隐瞒与冲突,可是因此否定曾经发生过的真实感受过的美好,并将因此被堆高了却未获得满足的归结为这些曾经美好的错,真的合适吗?

    当你或者对方选择终结一段感情,不管最后终结的方式是多么的不堪以及狼狈,或许有一天,你可以微笑着不带怨恨的想起那些过往。

    那并不代表着你必须原谅,只是,那个时候感受过快乐与幸福的自己,是你自己收获的自我,也是你在那段并不尽如人意的人生旅程中路边拾获的宝石,不应该因为那些之后发生的事情泯灭它原本的价值。

    不管未来如何,卡比亚易亚耶女士此时在为这个下午全部的经历幸福着与快乐着,让我们为她感到高兴,因为这或许是她能在这段感情里收获到的不多的珍贵记忆。

    如果世界毁灭在这一刻,人生终止在这一刻,这也并非不能成为一种永恒的幸福。

    所以,时光有时候真的是种坏东西,不止是因为它会让美好的东西变质,更因为它永远喜欢用一些残酷的真实来替代过分美好的幻象与错觉。

    在势如破竹的几个月之后,响虎与棘齿之花遭遇了真正的麻烦。

    情况进行的比响虎原本进行的更顺利,是因为今天的精英赛赛程进行的颇为曲折,场内场外的种种因素,导致精英赛中不安定的因素远非棘齿之花一只队伍。

    与棘齿之花同年升级的,原本不被看好的血色汽笛原本是按照精英赛的惯例组建的队伍,但作为升班马的底蕴以及他们其实并不大的投入,胜率一直排在末尾,妥妥稳定的副班长位置。

    到下半赛程的时候,血色汽笛自己似乎也已经认命了,几乎放弃了挣扎,他们不再积极的采用更有经验的老角斗选手,开始频频给队内的一些新人机会,不过是想让得到锻炼的新人在回到预备赛以后能撑起局面。

    他们队内的有经验的老手,在精英赛阶段还是能卖得出一些价钱的,这样他们来精英赛一趟也算是完成了换血和收获了一定的经济资本。

    作为战术方面,他们也刻意模仿了今年度算得上成功的黑马棘齿之花,但却获得了意外的效果。

    原本在预备赛就和棘齿之花有过更多接触,在预备赛完成升级的季后赛中还与棘齿之花鏖战了十场的他们,原本就比其他队伍对棘齿之花的整体性战术有更深的了解和理解。

    所以一番模仿下来,倒也有模有样,他们意外的发现这种过于平民化他们原本看不上的战术竟然也意外的适合他们。

    因为轻敌,精英赛胜率前几位的队伍相继在血色汽笛这样的鱼腩队伍身上翻车,这也为血色汽笛带来了额外的胜率加分。

    在壳阳角斗场包括奖金分配以及升降级各方面都占据决定性作用地位的胜率,并非是简单的胜场数除以总参赛数,而是具备一套十分复杂的计算体系。

    总胜场与譬如单人赛、三人赛等等不同的小场次分别会以不同的系数相乘后累加,只是最高得分只可能无限趋近于1,大家又习惯把这些分数乘以100之后拿出来说,所以才会被称为胜率。

    血色汽笛所战胜的几只胜率与他们之间差距过大的队伍,是有额外附加分的,在胜率计算体系计算之后,他们居然又发现了存在摆脱副班长地位乃至脱离末尾四队的可能,这刺激了血色汽笛,让他们铆足干劲儿在精英赛中掀起了腥风血雨。

    这种宛若奇迹的励志故事并没能获得完美结局,因为在他们的转变发生后没多久,队中几位表现抢眼的新人就在奇酷拉的操作下逐一被精英赛队伍乃至王座赛队伍买走。

    血色汽笛并未因此而一蹶不振,相反他们还为这几笔收入颇丰的交易而感到欣喜,那几个新人不过是他们准备在预备赛中使用的层次而已,他们觉得如果用赛季开始的全主力阵容来实施从棘齿之花那里学来的又经过他们根据自己的理解改进到更适合自己的这套战术,他们未必没有希望延续之前的势头。

    现实狠狠的打了脸,老手们实施新战术的效果并不好,在这样的颓势下血色汽笛却依旧没有沮丧,相反又淘来了几个预备赛程度的新手,重新开始磨合与联系,并发现果然效果比老手好。

    到这个阶段,血色汽笛的经营者已经完全不在乎能不能留在精英赛了,他们觉得自己找到了生财之道。

    按他们改进,其实是简化了的棘齿之花战术体系,的确很适合新人成长,或者说很能衬托新人们的表现而弥补新人们的短板,血色汽笛的经营者原本就是小本经营的思路,一直以来也不过厮混于预备赛与精英赛之间,从建队开始从未进入过王座赛,也并不存在那样的野心。

    他们连什么著名的角斗选手都从来未曾培养过,但现在的状况,让经营者看到了自己的准确定位,以及成为百千年老牌格斗团的雄心和目标——他要做壳阳格斗场的黄埔军校,或者说西点军校。

    无论什么也好,总之他开始有计划的调整了血色汽笛的经营思路,开始抢在赛季末的甩卖季之前开始处理自己队内的资深选手,用新人配合新战术心态良好的锻炼队伍。

    战绩自然是惨不忍睹的,但反正他们已经彻底放弃了,也不在乎这一两场的胜负,却更在意对于新人的锻炼效果。

    作为感谢,血色汽笛的经营者还专门跑来棘齿之花与简卡罗做了交流。作为偷师的回报,他坦诚了自己发现的这条持久运营之道,在他看来棘齿之花有更好的条件同样实施他这套小格斗团的生存之道,只是简卡罗志不在此,也是表示感谢之后婉言谢绝了。

    响虎倒是有些兴趣,他与伯维尔和波利旁听了这次会谈,仔细询问了血色汽笛对他们整体战术的变化思路,并且还与伯维尔一起给血色汽笛的战术体系很是提供了一些意见——这才是血色汽笛运营者前来拜访的真正目的。

    在伯维尔看来,血色汽笛这种目标实现的可能性非常大。接下来他们可能会长时间看到一个在预备赛与精英赛中浮浮沉沉的血色汽笛了,再不是很多年一次侥幸升入精英赛的那只队伍。

    卖人的收入好一些的时候,他们可能会降入预备赛重新来过;卖人的收入差一些队伍主体框架没有太散的话,他们大抵是可以在精英赛中下游坚持厮混的。

    因为他们设想采取的方式,并不是像棘齿之花的固定位置的整体配合,而是让新人们轮转着不同的位置去适应,这种在不同位置的实战中强化锻炼新人不同方面能力的方式,对于新晋角斗士的培养真的是非常有益的。

    新人们上场,最怕的就是应对各类复杂局面缺乏足够的经验,但整体战术的体系保证了他们需要专注的范围极为明确,这样的情况下获得快速成长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响虎与伯维尔他们之所以会提供改进建议,也是想经过血色汽笛尝试后如果真的可行的话,搬到练习场使用。

    有了这番指点与建议,到时候再去血色汽笛取经人家的独门战术秘籍,应该就不会被太过防备了。

    其实像血色汽笛打算的这种以卖明星选手牟利生存模式的格斗团在壳阳并不少,只是大抵很少会有他们将来那么高的成材率罢了,这会是一家奇酷拉无比喜欢的格斗团。

    血色汽笛的出现对于棘齿之花是利好,因为有了血色汽笛的搅局以及前几位强队的意外翻船,棘齿之花在比最好的计划更早的爬到了胜率榜的第五位——败给血色汽笛这样的队伍对强队的打击往往并不持续一场,他们也需要几场比赛来消化影响与恢复信心和状态。

    再然后,当棘齿之花遭遇胜率榜原本排名第二现如今排名第三的队伍时,意外发生了。

    这只叫做电浆怒潮的队伍的颓势其实并没有消失,只是他们的稳定性较强,虽然状态有波动却除去败北给血色汽笛,仍旧艰难取得了其他应该取得的胜利。

    这种艰难当然也让他们的排名有了滑落。

    他们照着惯例向棘齿之花提出了单人赛生死斗的邀请,在简卡罗依照惯例拒绝并反向提出了五人赛生死斗的邀请时,他们并未拒绝反而是接受了。

    电浆怒潮的运营者,显然是希望用这种生死斗的方式驱除自己对内的低气压,要用破釜沉舟的酣畅来终结颓势。

    但这种完全意料外的情况,却让简卡罗有些乱了手脚。

    他的第一反应是选出五个炮灰选手出战五人赛,因为他觉得就算派上迪亚亚尔和响虎冒充的吉姆尼他们对电浆怒潮这样的强队也很难保证肯定获胜,而他真的输不起。

    但久未露面的鲁娅与伯维尔、波利以及里修斯一起阻止了他。

    “如果他们败了,我和伯维尔重回格斗团,并且连续生死斗直至获得将他们从墙上摘下来的机会为止。”鲁娅对简卡罗说。

    “要成为强队,以及迪亚亚尔与吉姆尼要成为真正强悍的角斗士,这是必须过的一关,没有什么承受不起的意外,你不能一直把他们放在胜负没有太大后果的温室里。查索迪亚说过,这种生存还是死亡的唯二选项才能真正激发角斗士骨子里的凶悍,让我们真正成为格斗家。”

    很难判断到底是鲁娅的态度影响了简卡罗,还是她引用的查索迪亚的话影响了简卡罗,总之简卡罗是终于同意在五人赛中排出他们的最强阵容了。

    迪亚亚尔,莫尔蒙,吉姆尼,库卡,杰温卡乐——替换掉福安的是棘齿之花后备队伍中出现的一个家伙,作为标准的蓝领选手他比福安更稳一些,也更适合整体性战术。

    福安倒是在三人赛中体现出了他的适应性和天赋,所以目前是棘齿之花三人赛雷打不动的主理。

    在单人赛中,依旧是队内目前最强的吉姆尼出战,但与五人赛毗邻的三人赛与十人赛,基本就近乎被放弃了,因为棘齿之花还没有排出过迪亚亚尔和响虎都不在其中的团队赛队伍。

    伯维尔倒是提议要不然让小狐狸——就是没穿吉姆尼马甲的响虎——出战三人赛与十人赛,这个提议其实具备可行性,只需要让波利完成吉姆尼和响虎的核心芯片调换就是了,只是这就意味着响虎需要连续出战四场,担心影响他在五人赛中的状态,简卡罗果断拒绝了。

    “他太久没练习,虽然作为战术指导对战术熟悉度没问题,但与其他人的配合没这么快练好。”由于简卡罗拒绝的太过果断,波利于是只好找补着朝伯维尔解释道。

    “就真的不打算再出场了?”伯维尔却看向其实是吉姆尼的响虎,他心目中的小狐狸。

    “不了,我想这才是我最合适的位置。”吉姆尼用响虎的机体摇了摇头,沉默了片刻后回答道。

    “那可真是可惜,我一直认为你会成为伟大的格斗家来着。”伯维尔叹息:“就那么转瞬间你的位置就被吉姆尼彻底代替了,你怎么甘心?”

    “大概是因为,我发现我想做到的事,让吉姆尼来完成会做到更好吧。”吉姆尼一语双关的答道:“很多事并非要自己亲手去做,参与到其中就是一种荣耀了。”

    即使压力山大心情沉重,简卡罗仍旧微笑着点了点头,那是他总结当年在查索迪亚身边获得成功的时候宽慰自己的话,讲给吉姆尼过。

    很明显,他是听进去并记下来了。

第74章 决死之战非同寻常的心态博弈

    吉姆尼其实一直在调整自己的心态。

    会记下简卡罗的话,是因为他也在反复用这样的说辞说服着自己。

    简卡罗有些想将他作为自己的接班人培养的意思,不过在旁人看来,那只是在培养响虎罢了。

    与电浆怒潮的单人赛,响虎不过是当做热身来打,打起来格外轻松,而对手却似乎因为团队赛生死斗的原因,显出格外的慎重来。

    那是名名为瓦加尔的老牌格斗选手,电浆怒潮理所应当的头牌,本来理应不会出现这样进退失据的状态问题,但结合电浆怒潮现如今的低潮状态来理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所以,不带负担的响虎居然意外的赢下了这场单人赛,以近乎无损的状态在这名精英赛中也算明星选手的对手手中夺取了第一场的胜率积分。

    或许是受了吉姆尼单人赛胜场的鼓励,福安带领着三人组意外的打出了高水准,最终胜场后被抬下场的时候,福安嘴里还念叨着上场前波利鼓励他们的话:

    “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棘齿之花团队赛的厉害。”

    他是真正竭尽全力在拼,因为他相信,这一场他们的表现会为接下来的生死斗奠定他们的心理优势。

    而对手却显然背着想赢怕输的包袱,在攻防配合中不是过于冒险,就是过于谨慎。

    这种表现在对付其他格斗团的时候,或许还不会出太大的问题,毕竟这种决策标准的飘忽也增加了他们攻防的难以预判的随机性,而作为老牌劲旅电浆怒潮的人员实力,即使这种心理状态也足够他们与大多数队伍打到胜负难分的局面,只是要赢往往也艰难罢了。

    但对于强调整体性的棘齿之花来说,这恰巧就是最大的缺陷。

    从最早的盾阵开始,棘齿之花就习惯抓对方的配合漏洞,以完成分割对方阵型形成局部多打少来赢取胜利。

    那种过于冒进或者过于谨慎的状态,由于思想不统一发生在不同人员身上的时候,阵型的整体性必然出现漏洞,在面对别的以个人发挥为主的队伍时可能只是吃个小亏,但对于棘齿之花来说可谓是近乎致命的失误了。

    但以电浆怒潮的人员实力,数次分割福安带领的三人小组在优势人数下都未能完成对对方机体的击毁,而让被分割的单独人员撑到了救援的来到。

    相反是在对方明显开始收缩阵型应对的时候,他们的一次强攻由于对方阵型被压缩的弹性过小让他们成功的集火了其中一台探索者机体,从而完成了击毁。

    即便如此,最后三人组也不过是以一台半残机体保持活动能力的优势惨胜。

    “你们看到了?对方的个体实力远胜于我们,所以你们的协同性是我们取胜的唯一可能。”因为这一场比赛的重要性,伯维尔也随队来到了准备室,适时的对响虎他们进行了指导。

    响虎用吉姆尼的身份乖乖的点着头,但迪亚亚尔却有些不服:“个体实力占优单人赛还输给了我们?”

    “对方好像心理压力过大,正常状况下我应该打不过他的。”响虎,或者说是吉姆尼坦诚自己的感受,来支持伯维尔。

    开局的局面意外的好,他们原本算作放弃的单局居然都拿下了,但对于他们来说,这一场的其他单局的胜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生死斗的战果。

    如果胜,棘齿之花可谓是能够完成真正的蜕变;如果败,伤筋动骨的棘齿之花很有可能一蹶不振。

    鲁娅替伯维尔决定的他们重回格斗团的决策并不靠谱,他们脱离格斗场多年,曾经的技战术风格已经无法适应如今的格斗场,在预备赛的赛场偶尔出场虐菜还能保持一定胜率,到精英场生死斗的话,估计第一场就得上墙了。

    鲁娅的话,与其说是给出后路,不如说是在告诉简卡罗:最多我和伯维尔上墙去陪他们好了。

    然而这样的话却激起了简卡罗的勇气,当年为了避免自己被挂上墙而出走的鲁娅和伯维尔都愿意为棘齿之花的重新崛起赌上自己的自由,他又怎么能瞻前顾后的做什么保留?

    即便如此,简卡罗的心头还是忐忑的,这种忐忑直到波利拿到了对方的生死斗出场名单后才消失。

    “哈哈哈赢定了。”波利端着自己的小臂一路小跑着从固线连接口的下载端跑过来,那时候已经是即将上场的时候了。

    而电浆怒潮前两场发挥如此失常的原因也出来了:对方的五人赛生死斗出场名单中,并没有单人赛出战的核心选手瓦加尔。

    在正常的格斗团里,如同查索迪亚之于曾经的棘齿之花,诺丁亚尔之于现如今的钢铁风暴,核心选手都是如同队魂一样的存在,他们的存在与否直接决定了一个格斗团的实力下限。

    瓦加尔或许并没有查索迪亚以及诺丁亚尔那般天才,但他对电浆怒潮的作用,却丝毫不逊色于响虎之于现在的棘齿之花。

    电浆怒潮的运营者无疑是走了一个昏招,等同于简卡罗拒绝单人赛生死斗却隐瞒于棘齿之花的选手一样的昏招。

    这也是大多数格斗团都会出现的状况,甚至是从史前开始的职业体育所普遍出现的状况——赛事团队的运营者往往是与职业竞技的从事者是两个团队,所以一方经常并不能体会另一方的心情。

    这似乎是一个无解的问题,精专于运营的与精专于竞技的两方面的专业人才,无论精专于运营的团队如何去研究精专于竞技的选手的心态,但事实上即使他们是从精专于竞技的团队转变为运营,由于思路的变化也始终无法准确掌握竞技团队的心理与心态。

    简卡罗的确承受不起同时失去响虎与迪亚亚尔的损失,电浆怒潮同样也承受不起为一时的低潮中脱离而冒着失去瓦加尔的风险,他们的运营者做出了一个看起来相当鸡贼的选择——虽然同意棘齿之花的团队五人赛生死斗邀请,却在五人赛的生死斗中选择了不让瓦加尔出场。

    这其实折射出的是电浆怒潮相当矛盾的一种心理,一种自负与胆怯混合的心理。

    电浆怒潮有足够的资本自负,在这个年度的精英赛中他们自始至终都是升组的大热门,以他们的底蕴在去年的升组赛中也只是最后的季后赛功亏一篑而已,而在常规赛的阶段他们是豪取了精英赛胜率第一的队伍。

    败给血色汽笛的那一场,由于情敌瓦加尔并未出塞,但这也导致了除瓦加尔之外的团队其他选手心态有点崩。

    就算瓦加尔并未曾出赛,他们也不应该败于一只在精英赛中居于副班长地位的弱队。然而瓦加尔的心态却是不曾崩的,电浆怒潮后期虽然团队集体状态不佳却已经能够相对稳定原因也正在于瓦加尔在力挽狂澜。

    但瓦加尔的心态终于也是崩了,原因就在于电浆怒潮这种自负与胆怯混合的心理。

    因为输给血色汽笛的关系,电浆怒潮的技术团队对所谓的整体战术是有足够研究的,这也是他们觉得能稳胜棘齿之花的那种自负的来由之一。

    再遭遇一次血色汽笛,同样在瓦加尔不出赛的情况下,电浆怒潮有十足的把握获取彻底性的胜利。

    接下来棘齿之花的团队生死斗邀请也正是这种自负的体现,但在接下这种邀请之后,电浆怒潮的经营者却动了心思。

    会输给血色汽笛,当然是因为那帮菜货所采用的模仿棘齿之花的整体战术,虽然他们有足够的自信再度面对血色汽笛的时候必然毫无悬念的拿下,但面对这套战术的始作俑者棘齿之花的时候,会不会有什么出乎意料的变化?他们心中没底。

    既然会在意外的情况下输给血色汽笛,那么再来一次意外输给棘齿之花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能出现的情况。

    如果棘齿之花是一个和他们实力相当的强队,电浆怒潮或许会心甘情愿的派出包含玩家而在内的全主力整容迎战生死斗——当然,如果是与他们实力相当的强队,他们会不会同意生死斗的邀约还在另一种考量了。

    这种傲慢的自负让电浆怒潮的运营者觉得,冒任何如此重大损失的风险来对付棘齿之花,显然是不值得的,所以他们胆怯于那种万一的可能,万一输掉了岂不是太亏?为一只这样的队伍居然牺牲掉了整个未来。

    从这种角度来说,电浆怒潮的确是胆怯了,但他们胆怯的原因却是来自另一种傲慢与自负——即使瓦加尔不出战,他们赢下棘齿之花团队五人战的可能也不过是从十拿九稳降低到十拿八稳而已,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觉得会需要因为那一点点更高的成功率去冒那么大的风险。

    这不过是运营团队的鸡贼而已,但对于瓦加尔,却不是这样的理解——运营团队对我出战绝对能拿下胜利并无绝对的信心,他是这么理解的。

    一种被轻视的愤怒与无从证明自己的沮丧,让瓦加尔心情低落,也导致了他在单人赛的失常发挥。而他的失常发挥,也影响了接下来出战的三人组。

    那么,棘齿之花到底是被高看了还是被轻视了呢?很难说,其实都有吧?

    但波利选取的方向,却是另一个方向的解读,更偏近于让瓦加尔崩掉心态的那一种说辞“

    ”他们怕了。“波利在即将出战的五人组以及其他选手面前猖狂到了极限,标准小人得志的嘴脸:”他们怕输给我们,所以连核心选手都不敢出战。可他们居然愚蠢到不去想想,连核心选手出战都很可能会输,这种没有核心选手的队伍,可能打得过我们么?“

    ”痴心妄想。“迪亚亚尔一声怪叫,棘齿之花群情激昂,纷纷哈哈哈的笑出声。

    连一向自诩冷静的响虎,在那一刻都觉得对胜利充满了信心,那似乎是理所应当的事情。第一次参与生死斗的那种不安与忐忑,顿时烟消云散了。

    在准备室内的努诺依荔那一刻都激动的挥舞着小拳头跟大家一起叫了起来,野蛮人似的。

    只有雅可可,却仍旧板着脸,不见兴奋与确定的样子。

    ”你如果被挂上墙了,我来把你取下来。“响虎上场前,路过雅可可身边的时候,雅可可低声且快速的说了一句。

    因为出战的是吉姆尼而并非响虎,雅可可就算清楚的知道出战的是响虎,也并不能有太明显的表示,只能在擦身而过的瞬间快速而隐秘的表示。

    响虎心中一片温暖。

    对于格斗,他对雅可可的确比自己更有信心,如果自己真的输掉,雅可可的话,应该真的可能实现这样连胜十场取下自己的事情吧?

    可是那样,会把雅可可置于连续十场生死斗的险境,而且他们是五人战的败北,意味着雅可可并不能单纯的依靠她自己,而是要依靠棘齿之花之后的团队。

    响虎毫不怀疑雅可可说出的话被实现的可能性,以雅可可一根筋的坚定,如果她这么说了,她不管怎样都会这样去做的。

    为了避免雅可可去做那样危险的事情,响虎对于胜利的渴望,又强烈了几分。

    然而,真到开战以后,响虎与迪亚亚尔们才发现,所谓胜利从来都不是那样顺理成章的事情。

    真正被逼入险地之后,电浆怒潮这样队伍的成员所爆发出的战斗力,是响虎他们难以想象的凶悍。

    相对于他们上场前菜鸟式的忐忑,对面的那群人完全是将自己视作了弱者的绝地反击。

    如若不是波利提前鼓励给予的信心,响虎都不觉得他们能撑过第一轮对方凶猛的攻击。

    什么心态,什么自负,什么傲慢,作为经验丰富的对方选手,完全是以被抛弃的弃子绝地反击争一线生机的姿态在战斗。

    这让打定主意一帆风顺赢取胜利的他们,在开局阶段颇为狼狈。

    唯一的好消息是,棘齿之花的团队赛中,差不多所有的赛事开始都是这样的被动与狼狈,他们早就习惯了,所以这种状态并没能影响他们对于胜利的坚定的信心。

第75章 还未决定胜负就已经被放弃的比赛

    在棘齿之花的出场人员中,这里面其实是有一个非常微妙的心理变化的。

    从臆想中的一帆风顺到突然发现对面意外的疯狂与坚定,这是吃了一惊。

    但他们并不是什么充满傲气的强队,当比赛的节奏逐渐进入自己所熟悉的那种艰难局势的时候,反而在这种熟悉中找到了一种确定与真实的感觉。

    对么,这才是我们习惯的场面啊,之前那种以为轻而易举能拿下的幻想简直是太可笑了,我们真的是有点太轻敌太小看对手了啊。

    这种心态并未消除他们对于胜利的坚信,反而从某种程度上给予了他们坚定——因为在这种局面下拿下胜利,才是他们真正熟悉的事情。

    信心从不切实际的幻想里照进了现实,棘齿之花的选手们开始有条不紊的按照平日里自己的习惯与部署来展开面前的这场比赛。

    然而,很多时候比赛并不是比得谁更有信心,而是实力。

    电浆怒潮选手的个人实力实际上是超过现阶段的棘齿之花的,即使在瓦加尔并未出战的情况下依旧如此,这也是电浆怒潮为何自己觉得担负不起失去瓦加尔的损失却依旧接受棘齿之花团队赛生死斗邀请的原因。

    而面前的这五个人中,心中其实充满着作为弃子的不甘,对于失去感受这个世界的权力的畏惧以及,一些对于对手的愤怒。

    这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状态,基本上用于以弱胜强都足够的一种状态,一种极致的精神的力量支撑着的超水准发挥。

    之所以说基本上用于以弱胜强,是因为,用于倚强凌弱的时候,效果其实并没有那么好。

    棘齿之花场上的局面并不好,只是坚持住了并没有形成实际损失而已,而第一场崩了心态的瓦加尔在场下却变了脸色。

    这是因为,他已经发现了不对。

    试想一下,当五万训练有素的焊卒以背水之战的哀兵姿态,面对三万泥腿子杂牌兵的时候他们的心态。

    你们这样的家伙,也配把我们逼入这样的状态?你们也配?

    特别是在真正打起来对方似乎并没有什么太过强悍的地方的时候,这种心理不可避免的滋生与生长。

    这种心态下,人们容易做一些多余的事情,譬如说,期待用一种羞辱性的姿态完胜对手。

    而棘齿之花的场上阵容,前期守势状况下也的确看起来很弱的样子。

    这是因为他们最强五人组成的五人阵,其实并不是棘齿之花的最强五人阵。

    棘齿之花这么久的磨合下来,他们的最强团队赛队伍,其实永远是响虎假扮的吉姆尼或者是迪亚亚尔两人出场一个作为主力攻击手,然后其余四人担负不同防守任务的阵型。

    响虎和迪亚亚尔同时上阵,从阵型与战术上来说,都不属于棘齿之花最强整体战术的配置范围。

    但这并不是简卡罗或者波利以及伯维尔和响虎的昏招,是因为在这样一场生死斗中,最强五人组出战的效果,会其实不如这样的最强五人出战。

    这是因为如果能以完整阵型战斗到最后,那自然是以标准阵型出战最为有利,哪怕是牺牲一个更有实力的选手在场下旁观。

    普通的正常五人赛中,棘齿之花就算脑袋有包也不会排出现在这样的阵容。

    但生死斗不一样,所有的生死斗团队赛中,几乎不可能存在有无损战胜对方的状态,对方哪怕是绝望下最疯狂的兑子,也会对队伍造成损失。

    而到最后的残阵对抗时,互相配合的默契固然重要,选手的个人实力也会对收拾残局的能力造成极大影响。

    选手实力强一点,结果就会稳一点。

    棘齿之花实际上选取了一个相当冒险的残阵对局方案——他们开始就采取的是类似四打五的思路,用迪亚亚尔和吉姆尼拼凑出一个相当于诺丁亚尔这样的超级明星选手,然后以逆势状态谋求翻盘。

    迪亚亚尔加响虎版的吉姆尼,不敢说稳胜诺丁亚尔,但如果真的这么打的话,基本上诺丁亚尔会败多胜少,这就是机体格斗的铁律,人数优势极难翻盘。

    这样的情况下,其实等于是棘齿之花惯常战术的五块战术方块防守缺了一块,却因此带来了强到变态的攻击方块,但这个强悍到变态的攻击方块却在开局不务正业的始终进行着防守。

    这是一个示弱于对方的开局方式,也间接滋长了对方的傲慢心理。

    这并不是棘齿之花惯有的战术风格,而更类似于钢铁风暴的明星核心式整体战术,属于一种战术思路上的倒退。

    这其实从另外一个侧面表现的是响虎他们从战术上的不自信,仍然想通过模仿钢铁风暴来赢得更大的把握。

    他们的设想是从守势状态中突然爆发获取优势收获,但这种设想有些太过理所当然了,在电浆怒潮暴风骤雨般的攻势下他们并没能获得这样的机会,反而在苦苦坚持。

    只是对于艰难局面早有预备,外加对方逐渐升起的对于羞辱性完胜的偏执渴望,让他们勉强坚持了下来。

    但随着局势的发展,场中五人终于发现了不对,紧急调派之下最强攻击力迪亚亚尔开始放弃了对攻击机会的寻找,专职开始进行着防守,局势才开始逐渐缓和。

    棘齿之花的局势在缓和,而对面电浆怒潮的选手却并没能敏锐的发现,他们反而由于久攻不下开始有些急躁。

    这就是核心选手不在场上的弊病。

    譬如棘齿之花,吉姆尼是有脑子的,所有有他的团队赛中间他会担当核心选手。

    迪亚亚尔则明显属于容易上头且迟钝的类型,所以他其实是一贯和莫尔蒙配对出现的,老奸巨猾的莫尔蒙负责判断局势提供意见,迪亚亚尔就成为一个强力的执行机器。

    在电浆怒潮中瓦加尔担负的就是莫尔蒙加迪亚亚尔这种角色。

    但目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电浆怒潮队伍,真正的攻击力未必就弱于有他在的状态了,但对于局势的判断和把握,却因为瓦加尔的不在场而降低了一个档次。

    棘齿之花逐渐在适应他们的攻击强度,他们却因为久攻不下而逐渐急躁。

    此消彼长之下,棘齿之花期盼已久的机会终于出现了。

    似乎是由于急躁心理,对方的攻击阵型略显松散,左翼防护出现了一个漏洞。

    响虎看得准确猛然一个发力,踩踏着莫尔蒙的双手借力,疾驰而去意图一击绝杀对方左翼机体。

    对方左翼机体受创急退,这样的局面下如果响虎追击的话场面将会变成响虎追击对方残机,然后迪亚亚尔他们四人四对四,局面上显然棘齿之花获得了优势。

    这个时候迪亚亚尔脱队而出,而莫尔蒙他们防守三人组斜插了过去,显然棘齿之花打的主意依旧是防守组分割然后攻击组尽快强杀以免夜长梦多的主意。

    一系列的转变似乎让电浆怒潮更加着急了,对手以缺损左翼的箭矢阵猛的向莫尔蒙他们冲了过去。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原本应该扛住对方攻击的莫尔蒙三人组却侧身让过了箭头,而从残缺的左翼切入一对一缠住了对方剩余三人。

    迪亚亚尔突然回身与响虎一起袭向了对方箭头的攻击机体。

    这才是真正棘齿之花的风格——他们从来不相信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而是详细计算对方机体伤损带来的战斗力损失比例。

    在响虎那势在必得的一击并没能取得理想效果的情况下,与其花费时间追杀对方被分隔开的受损机体,不如抓住机会继续对对方带来新的损失。

    然而出人意料的情况出现了。

    对方的箭头机体居然硬扛着响虎的攻击直接爆发最大推动力,以伤换伤的与迪亚亚尔对拼了一记,并将措不及防的迪亚亚尔向后方推去。

    那个方向疾驰而来的,正是之前被分割开的左翼机体。

    在棘齿之花反应过来之前,迪亚亚尔被对方收割强杀。

    对方付出的代价,是核心攻击力的重伤,左翼机体的右臂。

    那才是这场生死斗开始的第3分钟。

    场面一合即分,随即对方的三人也终于摆脱了莫尔蒙他们的纠缠完成了汇合,双方开始再度对峙起来。

    ”嘿嘿嘿嘿……“那重伤在地的对方箭头机体突然在地上得意的笑出了声音。

    响虎和莫尔蒙他们面面相觑一脸懵逼。

    的确,他们这次没有完成自己的战术意图,还损失了迪亚亚尔这个最强攻击力。

    可对方的最强攻击力重伤的状态到也基本丧失了战斗力,外加左翼一臂的损失,算起来他们并不亏啊,对方得意个什么劲儿。

    ”瓦加尔说的果然没错。“那个嘿然惨笑的机体却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你们的整体战术能力,果然在精英赛的阶段是没人能够对抗的。但你们真的以为我们没研究过你们吗?“

    ”所以?“响虎版吉姆尼装着哭,吐出了两个字,等待他继续往下说。

    ”但你们输定了,从今天起你们永远输定了,是因为你们有弥补不了的短板。“那个机体依旧喋喋不休着:”不光是你们,包括你们背后的格斗团。“

    ”我们就算战术上不如你们,但单体实力都高出你们一截。只要陷入危险的状态下不想着自保而只求给你们带来最大伤害的话,一换一你们都换不过我们。“

    真实来讲,对方的战损其实大过棘齿之花,还是从占尽优势的局面下急转直下到现在的局面,其实电浆怒潮的队伍气氛是有些低沉的。

    但随着对方重伤机体的这番话,对面的几人却嘿嘿嘿的笑出了声,气势似乎又恢复起来了。

    ”可惜啊,我原本还以为能拿到一场完美的胜利呢。“那台重伤机体喃喃的摇着头道。

    一声呼啸,其余的机体脱离他的位置,又攻向了棘齿之花的队伍。

    受对方那番话的影响,棘齿之花的防守阵型果然谨慎了许多。

    在场下的方向,瓦加尔却遗憾的摇了摇头,将目光从场上移开,转身走进了准备室的深处。

    胜负已定了,已经没什么继续往下看的必要了。

    他一直是反对这场生死斗的,只是场上的这些人不知道而已。

    那的确是他的话,而且那是他认为的场上他们唯一的胜机,只是兑子的效果并不如他想象的好。

    即使他在场上,情况其实也不会有太大变化,他其实不是太明白电浆怒潮为什么一定要和棘齿之花这样的队伍在一场这样其实无关紧要的比赛中下如此大的赌注。

    背后的原因似乎并不是单纯的竞技考虑,那是他所能控制的范围之外的。

    如果力索普在换掉对方迪亚亚尔后还能保留部分战斗力,再或者亚里亚姆不损失那一只胳膊的话,或许往下还能打。

    一换一的想法并非只有他们在采用,迪亚亚尔倒下前的作为其实是更坚决的兑掉力索普以及拖住亚里亚姆,好让那个吉姆尼给他造成更多伤害。

    他们并没有发觉,所谓一换一,那其实是一种弱者对强者的战斗姿态啊,在他给出这样的战斗计划后他们居然还自大的去谋求什么完美的胜利。

    这一次的突然性过后,他们可能不会再有太好的兑子机会,更何况力索普那个家伙居然为了给对方造成心理压力把他们的兑子计划和盘托出。

    整体的意义,其实就是在于抑制对方的个体发挥与放大己方的个体发挥,他其实懂得棘齿之花这次崛起的新战术的厉害的,只是在现在的电浆怒潮中他并没有足够的影响力与控制力,否则当时他们连血色汽笛都可能不会输的。

    “再见了力索普,再见了亚里亚姆,再见了昆塔,里沙与戈尔丹。”瓦加尔喃喃的说道,一时间意兴阑珊。

    或许,自己也是到了退出的时候了呢,在那一刻他突然想到。不然总有一天,或许他也会在一场莫名其妙的赌斗中输掉一切,被挂上荣耀墙吧?

第76章 格斗场外太过巧合的巧遇

    仍未到季后赛的阶段,这也并非是一场最高级别的王座赛的赛事,从技能与精彩程度来说观赏度并非顶级。

    但因为近些年难得一见的生死斗氛围,吸引了大批的机体格斗爱好者的关注。

    一战定生死的严重性后果,让观赛者产生了感同身受的投入度与参与度,因此部分中和了精彩度不足的遗憾。

    悍不畏死与生死以对的激烈悬念面前,那些精致的技巧与战术变化也在一定程度上失去了应有呃魅力。

    壳阳城外的大格斗场灯火通明,因为5v5生死斗的原因,电浆怒潮与棘齿之花的这场格斗,赢得了格斗场管理委员会最佳时段的场次安排。

    这并非是一场季后赛的赛事,但从氛围与关注程度上来讲,已经带来了类似季后赛的关注度与效果,甚至让格斗场管理委员会一度产生了鼓励格斗团之间进行生死斗的念头。

    但,也不过只是想想而已,长期的运营证明,频繁的生死斗其实对于机体格斗而言,伤害大于收益。

    过于频繁的生死斗悬念会让观赛者产生一定程度的审美疲劳,所以并不会带来太多的赛事关注度的提升。

    但生死斗的频繁发生所导致的后果,是机体格斗的明星选手更迭过于迅速,很多刚获得一定名气与影响力的选手总是很快的陨落,这对于提升机体格斗比赛的整体粘度其实会产生负面影响。

    当然,在这种残酷赛制中成长起来的真正明星,发挥的稳定性与抗压力总是远胜于在相对和平与安全环境中成长的选手,这从最后一代在那种残酷赛制中成长的明星王者诺丁亚尔数十年来在格斗场中几乎再也不曾遇见过像样的挑战就可见一斑。

    当年的查索迪亚,也并未形成如此强悍的统治力,多次经历过真正可能陨落的险境,不过是凭借着一股常人所难达到的狠劲才屡屡翻盘,最终依靠这股狠劲所带来的绝对胜率与不败神话形成心理压制,才带来后来的地位。

    那时候的机体格斗赛中,即使知道实力比不上,也总有人咬着牙关要跟查索迪亚拼到最后,因为他们知道输掉就意味着再也无权活跃于这个世界。

    而现在的诺丁亚尔,绝对的压制力造成的后果却是大多数队伍会选择性放弃与他们的比赛中获胜的企图心,而把更多的技术战术与设备的准备转移到下一场中去。

    这是当年格斗场管理委员会计划通过种种措施影响逐渐减少生死斗场次所曾经预料到的情况。

    这其实是不得已的选择,至少如今格斗场,格斗团队伍的生存率已经大幅提升。

    棘齿之花当年狂暴的辉煌背后,是所有格斗团惨淡的生存现状。

    一批辛苦培养的选手在一场对决中全部损失掉,足够让一个原本实力不俗的格斗团堕落到最底层联赛,甚至到破产的边缘徘徊。

    所有的格斗选手的心态也是朝不保夕的高压状态,就连查索迪亚,也不敢保证自己能顾一个月之后还能看见格斗场上方明亮璀璨的灯光,所以每场胜利后他都会长时间的对着那夜幕中如阳光般璀璨的灯光长时间怒吼。

    那并不是一种健康的状态,所有有经济实力的强队都疯狂囤积有实力的格斗选手,虚无奴隶贩子们手中稍有潜质的格斗虚无苗子来不及获得培养就被推上格斗场,除了最强的那几只格斗团其他格斗团的实力大幅下降。

    作为生死斗时代落幕前最后的辉煌与癫狂,棘齿之花的衰落中,其实有格斗场管理委员会伸手的影子,这也是后期衰落的棘齿之花其实也得到了一些额外照顾的原因。

    部分格斗场管理委员会委员心目中,对棘齿之花是有愧疚的。

    而在棘齿之花重新崛起的过程中,这种因为愧疚而产生的部分照顾其实依旧存在。

    但随着棘齿之花进入精英赛阶段,重新频繁起来的生死斗邀请也引起了格斗场管理委员会的警惕。

    值得庆幸的,是邀约虽然增加,真正发生的生死斗频次却并未提升。

    可这唯一一场真正发生的生死斗,却又让格斗团管理委员会对生死斗带来的利益开始心动起来。

    如同季后赛一样,格斗场外下沉广场上,在以全息投影的方式播放着场内5v5的战斗,也有些没有买到这场格斗赛现场的机体格斗爱好者与游客在场外关注着这场比赛。

    也同样,格斗场管理委员会临时聘请了一部分人员,负责场外的博彩下注收集工作,这其中就有我们的老朋友兰吉斯。

    整个过程中兰吉斯一直保持着一份额外的亢奋,他太爱生死斗这种格斗形式了,因为不管谁赢谁输,总归会有几个虚无近乎永久的消失于这个世界上,这让他感到快乐。

    即使那几个虚无与他毫无干系。

    他对于虚无毫无来由的仇恨,从发现娜塔尼亚与毕博的事情之后又莫名深刻了几分。

    兴高采烈的兰吉斯当然也兴高采烈的下了重注,按他的说法,如果赢了那么消失几个该死的虚无加上赢钱是双倍的快乐,如果输掉,损失钱财的沮丧至少有几个该死的虚无消失的好消息作为弥补。

    但不管说的多漂亮,当他押注的电浆怒潮呈现出颓势的时候,这种亢奋与兴高采烈仍旧不可避免的严重打上了折扣。

    有些话说出去漂亮,但消失几个虚无在兰吉斯看来是整个人类的收获,押注失败却是他个人的损失。

    在兰吉斯这种人身上,永远不可能出现因整体收获的兴奋战胜个人损失的沮丧这种事情。

    他顾不得再去揽注,紧张的盯着下沉广场中的全息投影,愤愤然的咒骂着嘶喊着,然而终究是无力为场面的改变提供什么助力。

    “妈蛋,这群猪猡,为什么不上瓦加尔?”他怒冲冲做出一个甩手的动作,将手中虚握的空气砸向了地面,然而就在因为这个动作侧身的刹那,眼角注意到了些什么。

    那是一辆黑色的悬浮车,正悄无声息的经过格斗场的外侧,从深不可测的黑暗中驶出,途经一片阴影,又悄然驶入更深的黑暗中。

    兰吉斯认识那辆车,那是他心中不可磨灭的记忆。

    在一年多前那场因钢铁风暴意外败北引发的骚乱中,同样是他最先发现了这辆车,并在接下来的乱局中在这辆车中发现了娜塔尼亚的探索者机体。

    毕博的车,这家伙不是据说消失了很久么?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这场生死斗中也有他的阴谋?

    对于害他损失钱财的所有格斗赛,兰吉斯无一例外的都认为是骗局与阴谋,他是一个最彻底的阴谋论者。

    而作为他最憎恨的虚无,毕博毫无疑问的需要为所有的这些他臆想中发生的骗局与阴谋背锅。

    “这么鬼鬼祟祟的,肯定有问题。”兰吉斯破烂的探索者机体啐了口并不存在的唾沫,又回头看了眼越来越令他绝望的全息投影战局,咬咬牙做出了决定,拧身朝那辆悬浮车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那辆悬浮车的车速并不快,就那么慢悠悠的往前行驶着,车内后座斜靠的,正是我们卡比亚易亚耶女士疯狂迷恋的神秘富豪绅士,比伯斯亚森先生,钢铁风暴的老板毕博。

    这里面并不存在任何兰吉斯臆想中的阴谋。

    毕博对正在发生的那场团队生死斗一无所知,也并不会对这种阶段的比赛有任何关注,只不过是恰巧经过格斗场范围而已。

    如果知道这场生死斗的盛况,如果可以,他大概会毫不犹豫的绕路躲过这个场面。

    他刚乘坐空中飞行列车经过漫长的旅途,从丹顿返回壳阳,是因为他的生化研究所取得了某些阶段性成果,某些值得他返回来进行检视与鼓励的成果。

    比伯斯亚森先生与毕博当然不可能使用同样的机体,在空中列车停靠的地点,相邻的两间探索者机体酒店房间内,他早已完成了探索者机体的更换,此时正沉默着斜躺在悬浮车内,用手指反复敲打着自己机体的膝盖。

    比伯斯亚森先生仍旧是来自丹顿的人类富豪,此次经过壳阳不过是路途中的中转,所以无暇登录壳阳的梦境系统,仅能在空中列车站点附近的小型梦境系统酒店内稍作休整,等停下检修的空中列车完成休整就将离开壳阳——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比伯斯亚森先生目前的身份资料,恐怕还经不起壳阳城城邦这种规模梦境系统的检验。

    而这座酒店里,恰巧有壳阳城有钱虚无毕博的长包房间,这倒是虚无里富豪们的常态——大多数的虚无就算再有钱,也不被允许以独立身份永久性生活在人类的梦境系统内,对此各城邦都有自己的规定与限制。

    这个规定其实不难绕过,只要取得为某个人类服务的资格或表面资格,虚无驻留梦境系统的时长是能够获得无限制权限的。

    但作为独立并且拥有一定财富的虚无个体,却在这方面往往有一种奇特的自尊感——他们可望以完全独立的身份去享受这一切,哪怕是一个率属于某个人类的名义,也不愿意担负。

    不曾行走在黑暗中的人,不懂得光明的珍贵。不曾真正失去过自由权利的人,大抵也不懂得这种对于绝对自由的向往。

    所以,拥有被官方承认身份的壳阳自由虚无,往往会经常流连于这类中转式的小型梦境系统酒店——当然,是在他们的财富足够支撑得起这笔不菲费用的前提下。

    在这里,他们能够体会类似人类梦境系统中的感知与感觉,却不必背负从属于谁的名义。

    而另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其实也在于——对于虚无来说,进入这类小型梦境系统的费用,比进入城邦式的梦境系统略为节省一些。

    对于拥有荣誉壳阳市民身份的毕博来说,其实那种驻留城邦的时长限制并不能限制他,即使他不背负任何率属于某个人类的名义。

    虚无进入城邦的费用问题,大抵也不会对他带来什么烦恼,他之所以在这样的地方拥有长包房间,却同样出于那种奇特的自尊——他深知即使自己不被时长限制的可以活跃在人类城邦中,却依旧被视作低人一等的虚无,相反在这里他能获得某种被承认的轻松。

    所以他时不时的会到达这种小型梦境系统中长时间的驻留一段时间——当然,在碳基身体制造计划开始后他就很少过来了,不过这里恰巧也成为了他转换比伯斯亚森先生与毕博两层身份的中转点。

    因为经过了长时间飞行,即使是探索者机体,也会因为中枢控制系统感受到疲累与不适,所以悬浮车一直以较为缓慢而平稳的姿态往前行驶着。

    而运气颇好的,兰吉斯那架破烂探索者机体,在他悄悄迫近悬浮车的过程中又刚好非常给面子的没有出任何问题。

    所以不一会儿,他就追上了黑色的悬浮车,并悄无声息的躬身窜入了悬浮车下方,扣住了悬浮车的起落架。

    他并未完全的腾空悬挂于悬浮车上,而是以足部探出的足轮支持着地面承担着自己探索者机体的重量,而只依赖于悬浮车向前行进的拉力带动自己前行。

    这类鬼祟的花招,对于兰吉斯这类家伙不是什么太高深的技巧。之所以选取这种方式,是因为探索者机体相对于悬浮车来说仍旧是具备相当质量的负担,完全悬挂于悬浮车上,驾驶系统必然会因为承重的变化发出提示。

    而如果只是向前的一些拉力的话,外界风压等的变化同样会带来类似的阻力变化,相反驾驶系统并不会发出什么提醒与提示。

    毕博并未发觉,所以,悬浮车就这么带着下方的探索者机体,驶向了他壳阳城外隐秘的生化研究基地,那毕博讳莫如深个,连娜塔尼亚都不曾到过的所在。

第77章 潜入与带来极大恐惧的发现

    悬浮车离地面,大约一米二左右的距离。这个高度对于跨越大多数的地面障碍来说已经足够,倒不是不能够飞到更高,只是更高的高度意味着更高的能源损耗,没什么太大的必要。

    对于探索者机体来说,基本是一个需要完全折叠上半身才能钻进去的空间。

    兰吉斯足部的足轮,并不是所有探索者机体都会安装的常规装置,而是一种弹出后类似史前滚轴轮滑一样的足部装置,除了在相对平坦的路面上可以使用,在果核时代大部分荒芜坎坷的路面来说,其实并不实用。

    只有那些大部分时间内均在人类城邦及附近行动的探索者机体,才会安装类似的装置。

    不巧兰吉斯的机体,恰好基本活跃于这样的区域。

    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太明确的目的,也不过是鬼使神差的,就觉得毕博这次的出行应该是涉及到某种秘密,让他有兴趣去窥探一下而已。

    他对于被发现其实并无太多的畏惧,有一种混不吝的心态就是,不管怎么说他都算是个人类,他倒想看看,毕博敢把他怎么样?

    出于这种心态,他甚至有些期待毕博发现他,至少这样能恶心那个家伙一把。但出于关于偷鸡摸狗的习惯性动作,他的行为却违背着内心小小的期许,显得有那么些小心翼翼。

    原本依附于悬浮车尾部的他,大概是觉得这样太堂而皇之,于是悄悄向车底移动了些距离,让自己正位于车底的正中心,这样从外侧看过去,唯有低于一米二的视线,才能发现悬浮车底部多出了两条机械腿。

    悬浮车一路向城邦外围比较偏僻的区域驶去,直到一座依山而建的仓库前,因为识别出车体标记,仓库的门自动打开,黑色的悬浮车静静的滑了进去。

    从兰吉斯的角度,能看见仓库内整齐堆积着一些探索者机体,上面漆装着钢铁风暴的徽号。

    “所以,他是来处理跟钢铁风暴有关的什么事项的?”兰吉斯猜测到。他不由窃喜起来,如果能获得这样的信息,出售给钢铁风暴敌对的格斗团,譬如上次打脸的猩红铆钉大概会很有兴趣。

    由于此行会有收获的可能性开始增加,兰吉斯又小心翼翼的调整了一下位置,并为悬浮车的降落做好了准备。

    降落后的悬浮车会伸出支架,以保证在并不平整的地面降落时车体的平衡与平稳,以及保证车底部的部分精密部件不至于被地面尘土砂石磨损堵塞。

    而支架与地面的距离,足够容纳一个侧卧的探索者机体,所以兰吉斯只需要调整好姿势,在悬浮车降落的时候由躬身转为平卧就可以了。

    然而,悬浮车并没有停在钢铁风暴的格斗用探索者机体仓库内。

    在靠近山体的某面墙壁前,悬浮车停下来,却并没有降落,然而仓库内原本因为车辆驶入而亮起的照明灯盏却噼里啪啦一盏盏的熄灭了,以至于气氛开始有点诡异。

    滴滴滴的一阵电子音过后,似乎某种远程传音工具的喇叭声在仓库内响起:“毕博大人,欢迎回来。您是希望进入基地,还是需要奇拉杜特博士出来见您?”

    毕博毫无波澜的低沉声线从悬浮车内传出:“开门吧,我亲自进去看看他们,这次的进度值得我当面向所有人表示嘉奖。”

    “好的。”那个声音应道,然后随着扎扎的钢铁滑动声响,悬浮车正对的那面墙壁上钢板左右移动,显露出一个直径大约四米的圆形甬道。

    “博士?”当这段对话开始的时候,兰吉斯的探索者机体感知系统已经因为情绪的激动开始模拟出砰砰砰的心跳声传入他的耳中了,这次的收获似乎了不得呢。

    这会是钢铁风暴的秘密机体研发中心吧?按照毕博的说法,这次他们有了了不得的研发结果。

    对于机体研发,同属王座赛级别的格斗团并不存在谁领先于谁更多的状况,会需要秘密研发的大抵基本都属于某种特别的思路与想法。

    兰吉斯觉得他只需要听几耳朵,就算以他的水准搞不清楚这其中的原理与作用,带着录音出去卖给猩红铆钉的话,就算不能保证猩红铆钉能快速拥有相同的技术,也起码能使这次值得毕博当面夸奖的技术研发进展对于有准备与防备的猩红铆钉来说无效。

    这种程度的情报,是值得为他带来一大笔收入的。

    悬浮车下,兰吉斯丑陋的仿生面孔裂开嘴笑了,他更加小心翼翼的蜷缩起身体,由于害怕足轮在好似封闭的圆形甬道中发出太大的声音,他甚至垫起了足尖。

    足尖部分的滚轮,并不是钢铁外廓,而是为了急刹时增加与地面的摩擦性而采用了部分与橡胶类似的软性人工材质,在滑行的时候不会发出太大的声响。

    悬浮车沿着甬道驶了进去,随着车辆的前行,甬道两侧的灯一盏一盏的亮起,又随着车辆的离去而自动熄灭。

    由于感应灯只提供了车前不足四五米的可视距离,兰吉斯开始并没有发觉,但随着手上感觉受力方向的变化,他很快发现这是一条斜向下的甬道——显然毕博挖穿了山体来修建了一所位于地下的秘密基地。

    “要不要这么夸张?不过是个机体研发中心而已,搞到这种程度也真是够了。”兰吉斯不屑的撇了撇嘴,对于即将获得的信息更为期待:“就算你保密等级这么高,不是也没防住本大爷机智的间谍手段?”

    基本上,这却是兰吉斯的误解。

    所谓毕博最大的秘密,这所基地的保密等级,本不至于让他如此轻易的混进去。

    包括运输材料的货车,以及其他材料的运输时,甬道口的扫描装置都会进行全面的扫描以防止有别的探索者机体混入。

    但兰吉斯却并不是属于那种被站岗士兵拦下却还会嘉奖对方的首领,在很多时候他相当没有耐心,所以对于严密的安保程序来说,他显然是不耐烦等待对方完整的扫描完他的悬浮车的,所以安保人员基本都只能简单的目测。

    但对于躲藏在彻底的兰吉斯来说,恰巧处于安装于斜上方部位的视频监控设施的绝对死角处——视频监控设施本来就不是用于检验是否有探索者机体混入的专业装置。

    毕博的这辆悬浮车制造的时候安保系数相当高,基本除非他亲自邀请,很难有人破坏车体从外侧进入,像被猩红铆钉打脸的那次夺冠,车体即使被掀翻,毕博其实并不担心骚乱的人群有能力破开车体。

    所以如果兰吉斯想躲藏进车体内的话,等同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毕博因此也认为自己的悬浮车绝对的安全,他可不了解还有躲藏在悬浮车底的这种小把戏。

    悬浮车沿着甬道行驶十多分钟后,进入了一座较大的空间内,缓缓的的开始降落。这是这处生化基地的卸货处。

    兰吉斯的视线所及之处,斜前方有一处斜着向上的钢铁楼梯。在他看不见的角度的楼梯的尽头处有一座四面的围栏,围栏后的走道上十数台身着白大褂的奇怪探索者机体正机体恭候着毕博的到来。

    随着悬浮车的降落,兰吉斯的视线被彻底的遮挡起来,他只能看到毕博从车上迈下来的小腿与足部咔嚓咔嚓的迈向那处钢铁楼梯,然后咣当咣当的向上行去。

    “毕博先生,很高兴您专程回来一趟,目前已经可以确定,核糖核酸代谢损伤的问题我们已经彻底解决,最新制造的第八四五号实验体经过测试代谢损伤基本与自然人体保持持平,但可能还需要进一步的实验其他性能……”

    为首的那台探索者机体正是奇拉杜特,他显然颇为兴奋,在看见毕博的第一时间就向楼梯处迎去,并且开始喋喋不休的描述着这次他们的进展。

    “好了好了奇比,我从来未曾怀疑过天才的你会解决不了这个小问题,先带我去看看吧。”毕博打断了奇拉杜特,语气中却带着一份亲近。

    这是第一个予他以真正尊敬的人类,而且对于毕博来说具备无人可比的非凡意义,他从不吝惜用任何方式来想奇拉杜特表示他对他的看重。

    毕竟是他为毕博提供了人类的碳基身体可以人造这样的思路,并为毕博聚集了相关技术的科研团队。

    “这个不是个小问题毕博先生,您要知道在完全没有任何自然人体构造的前提下,完全依靠合成手段构建的细胞体,其中核糖核酸的代谢损伤控制比自然人体的代谢修复困难数倍……”

    虽然一直被毕博以各种方式表达着亲近,奇拉杜特却依旧保持着对毕博的尊敬。且不论他的技术水准如何,从精神属性上来讲这是一个真正的科研狂人,研究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就是他觉得自己存在的全部意义。

    毕博是他在绝境中遇见的唯一可能支持他匪夷所思的想法的金主,对于他来说基本等同于再生父母——虽然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讲,他才是毕博的再生父母,毕博碳基身体的创造者。

    他显然为这次取得的成功非常兴奋,以至于不自觉无法自控的滔滔不绝从各种角度介绍着自己这次成功的意义。

    毕博也不阻止,只是带着嘉许的微笑看着他,跟随着他在众人的簇拥中穿过二楼走廊中央的一处铁门,进入到真正的生化研究中心。

    “什么鬼?核糖核酸?代谢损伤?自然人体?难道他们想用更轻便的碳基生化材质来制造格斗机体?那也太脆弱了吧?”兰吉斯的思路显然还在格斗用探索者机体上,并没有意识到他听到的这些话的真正含义,却对自己这次发现的价值做了负面评价。

    “真是个愚蠢的主意。”他想:“这种会被人笑话的垃圾想法,大概卖不出什么好价钱了。”

    即使如此,他还是想去看看。听到声音渐远,他悄悄的四肢并用的从悬浮车下方将自己的探索者机体挪了出来,为了防止机体与地面摩擦发出太大的声响,这个过程花费了他相当长的时间。

    从车底伸出脑袋左右窥探了一下之后,他略显艰难的从车底翻滚了出来,蹑手蹑脚用缓慢如蜗牛的移动方式移动到楼梯的位置,再用更加缓慢的速度缓缓登上楼梯,走向那扇门的方向。

    他来不及详细研究那扇门怎么打开,实验室内的一切就从门上方那扇小小的铁窗内显现在他的面前。

    那是一个相当大的空间,数以百计的营养仓在下方以一种并不紧密的方式陈列着,营养仓内浅绿色液体内,载沉载浮着一具具碳基人体结构,有些切开的部分血肉和血管骨骼清晰可见。

    “还真是碳基格斗机体啊?虚无用得好我们高贵的人类身体去战斗么?再说在现在的世界内碳基身体连离开营养仓的能力都没有吧?不然世界上怎么可能出现你们这些肮脏的虚无?”兰吉斯仍旧一根筋的沿着他原本猜测的思路想到。

    然而下一刻,当一具正面向他这个方向的碳基身体赫然睁开眼睛,紧盯着他的时候,兰吉斯突然感觉到手足冰凉。

    他忍不住往后踉跄了一大步,钢铁的足部在廊道上发出呛的一声声响。

    探索者的钢铁身躯自然是冰凉的,但兰吉斯此时感受的,却是情绪返回核心处理程序的仿生感知——在那双盯着他这个方向的眼睛外,他看到的是一副与毕博一般无二的面容。

    就在那个刹那间,兰吉斯突然明白了自己发现了什么。

    这该死的,肮脏的虚无,居然在为自己制造碳基身体。

    然而兰吉斯没有丝毫愤怒,他感受到的只是恐惧而已。当毕博敢如此冒犯整个人类,那么他绝对不介意毁灭掉兰吉斯这个卑微的人类个体。

    原本因为身为人类而带来的安全性的倚仗,在这一刻突然完全消失了,他感受到的只是无尽的恐惧,会被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除的恐惧。

    更何况,他好像还被发现了。

    “喂鲁斯兰,八四一号实验体好像出现神经震颤了。”他听见一个声音隐隐从铁门内传出。

    “看见了,他眼睛又睁开了,这个实验体的神经部分是谁构建的?有够不稳定的。”

    “思卢伊夫博士试手神经领域的练习作,不用太搭理了啦,不过话说回来刚刚卸货处好像传来了什么声响你们听见了没有?”

    “估计又是他们写下来的货物没堆稳,晚点让比亚特尼他们去看看好了,难不成还能有史前生物老鼠?”

第78章 顺利逃离不是因为优秀

    人类对生命所持有的矛盾态度再一次如此鲜明的呈现在兰吉斯的身上。

    面对并不如意的生活,兰吉斯曾无数次的想到放弃和死亡,也无数次在各种场合吐槽过最高评议会死亡牌照的设置,义愤填庸的捍卫自己的死亡权。

    那时候,他表现出的态度是对死亡权的渴望犹如久旱的天空渴望雨云污秽的寒冬盼望白雪般的殷切。

    那种渴望无疑是真实的,并未作伪的。但当真正威胁到他生存权的可能降临的时候,他却表现得十分之不堪。

    这其实并不难理解,因为如兰吉斯这样的人从来未曾渴望过死亡本身。他偶尔想到的世事如此艰难不如永久眠去的想法不过是那么些瞬间沮丧到极致的发泄罢了。

    他希望得到的,是死亡权,而非死亡本身,这其实也是属于人类本能对于自由的向往以及对于禁锢的排斥。

    哪怕笼子里是这世间最大的恐怖,你也不应禁止我去接触,应该由我自由且独立的灵魂做出决定,是我不想去接触,而不是你不让我接触。

    就是这种绕嘴且貌似无益的辩证,其实要真说起来兰吉斯有多在乎却也并不见得,我们很难判断他有多少的比例只是借此将自己置于被压迫被限制被不合理的剥夺了某些权利的被害者立场,借以抒发自己对不如意人生的愤慨以及责任。

    只是这一刻,听着门内隐隐传出的对话声,兰吉斯却因为那种巨大而强烈的惊恐以至于无法思考。

    他用了似乎很长的时间才消化掉眼前的事实,并理解到刚刚传入听觉系统的声音所表达的含义。

    他,似乎,并没有被发现。一种名为侥幸的幸福感涌入兰吉斯的心中。

    他不敢再期待任何相同程度的侥幸,继续探查什么的对于兰吉斯是从未存在于眼前的选项。

    他没有猫那样的九条命,所以从来也不会对任何危险的事有任何好奇心。

    会跟来这里不过是一些对于给毕博添乱恶心他的报复心作祟,以及一些或许可以换取利益的贪心企图,在觉得对方绝对不敢拿自己怎么样的笃定的催化下发生的疯狂举动。

    兰吉斯从来不疯狂,只偏激而已。面对大概为了保住眼前的秘密大概会毫不犹豫弄死他的存在,他唯一的想法是立即逃走,远离所有让他觉得胆战心惊的真实与真相。

    然而那一刻,他并没有办法移动自己的探索者机体,因为他因为惊恐而导致全身麻痹,以至无法移动。兰吉斯所以为的他花了很长的时间从恐惧到无法思考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其实实际的思维时常不过只有那么一瞬。这一瞬间,无法让他从恐惧麻痹的状态中脱离。

    探索者机体也会因为惊恐而肢体麻痹到无法行动,不仅仅是因为人类对于碳基属性的无脑照搬,是因为在系统的最初判断中,恐惧麻痹是一种有益反射。

    恐惧麻痹反射是一种在碳基人类仍处于子宫内时形成的反射,出现在胚胎阶段约第五周(就是还在妈妈肚子里时)。

    在这个阶段,胎儿在胚胎中感受到压力或刺激时,胎儿的系统将被关闭或者僵住。随着胎儿触觉意识的不断发展,接触时胎儿系统关闭的频率开始减少。人们认为,这种反射是学习应付压力的第一步。

    这一阶段的胎儿,受到刺激时的感觉就一种——危险,一只海马状的小生命,能用什么办法来抗拒、躲避危险呢?装死。

    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动也不动——僵住、装死。这是人类生命刻在碳基基因中的智慧,用最大能力,最大限度地保存自己的生命。

    随着碳基人类从胚胎状态的成长,越来越多种的压力被学会感知,越来越多种应付压力的方式被学会,但当你面临巨大到你无法应对的巨大惊恐,当意识遭遇你无法面对的巨大压力冲击时,最本能的恐惧麻痹反射仍将作为你最后的一道防线给你保护。

    严重的时候它会让你晕倒,不那么严重的时候,它会让你手足肢体麻痹麻木。

    那只是你的本能在跳出来告诉你,装死吧。是你从存在开始学会的第一种应对压力与刺激的方式跳出来竭尽所能的保护你。即使对于你此时面临的危险与恐惧需要应对的压力与刺激来说它或许多余到对你只是拖累,那也只是与你此刻拥有的体魄体力掌握的知识拥有的智慧所能给出的更有效的应对方式相比,你的心志不足以驾驭,所以它才会跳出来试图给与你保护。

    它不过是你最早和最初的,最本能应对这个世界的技能而已。对于探索者机体来讲,或者说应对于所有的机械电子设备,其实也有一种同样的自我保护反应,那就是宕机,所以在人类思维对于探索者机体操控系统的转化中,恐惧麻痹反射被完整的保留了下来。

    我们显然不能期望兰吉斯这样的家伙能有多么坚强的心志,于是在这一刻,在他发现了一个严重到他思维宕机的惊悚现实的时候,他的探索者机体也忠实的模仿与体现了肢体麻痹的现象。

    不同于思维恍惚那其实很短却感觉很长的时间,兰吉斯是真实的使用了近十多分钟的时间,才从机体麻痹到无法动弹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他缓慢的扶着走廊的扶栏,小心翼翼又艰难的,缓缓将自己的机体挪向了毕博悬浮车停靠的位置。

    不能动弹的这段时间,兰吉斯已经恢复的思绪放飞着,一点一点加深着自己的惊恐。

    他不由自主的设想到自己此行的种种结局。或许刚刚他听到的谈话,只是用来迷惑他的诡计,一场让他无处可逃的围捕正在紧密的安排着,钢铁风暴的所有角斗士,包括那似乎无所不能的诺丁亚尔,都在赶来围猎他的路上。

    他或许只能像只跌入陷阱的老鼠或者被围猎的狐狸一样,仓惶却无处可逃的迎来自己最悲惨的结局。

    他显然夸大了自己的重要性,以他的机体性能,显然实验室内任意一个四体不勤的研究院都能轻松的拿下他,何至于用到诺丁亚尔这样的顶级战力?

    更何况,他能安全混进这里最,除了种种的阴差阳错,最主要的原因也是除了这帮研究人员毕博并不敢让任何人类和虚无知道这处所在的位置。

    所以,除了最外层的隐藏与检测监控手段,其实实验室内部并不存在任何安保,连这座实验基地都是毕博自己和这帮科学狂人研究人员们一手一脚的亲自建立起来的。

    在毕博看来,只要有人发现这里,他就已经彻底完了,有没有安保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他可不会狂妄到相信以他所拥有的那些虚机体角斗士组织起来会拥有对抗军方甚至是宪卫局的能力。

    他唯一能赌的地方就是不让人发现他在做什么,以及即使发现了也找不到这里,拿不到他正在做的这些的确切的证据。

    这样的前提下多一套安保系统人员,也不过是多一些可能泄露这个秘密的可能而已。

    除了他自己和这帮生化研究的疯子,或许最多加上娜塔尼亚,毕博不相信任何人会在这件事上能和他站在同样的立场。

    即使这样,恐惧麻痹反射也是真的救了兰吉斯的,因为机体的麻痹让他无法完成仓惶的逃窜,所以他艰难而因此缓慢的逃窜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即使这个过程中他无比焦急,也只能那么蜗牛般的移动着。

    也正是这种焦急却缓慢的移动中,兰吉斯不可能不反复思考自己逃出这里的方式,他设想的各种可能中,依旧藏回车底是他唯一的选择。

    他没有办法打开甬道外那道看起来就很坚实的铁墙。那些人即使发现了他的存在,肯定也没有发现他是怎么进来的,不然压根就不会允许他到达这里。他可不认为自己能重要到毕博以泄露如此惊人的秘密的代价设下陷阱对付他。

    他唯一的希望是灯下黑,那帮家伙想不到他在车底,然后跟着毕博的车逃离这里。

    恐惧大多数时候让人惊慌失措,偶尔却让人难得的思路清晰。不灵便的肢体让兰吉斯不具备表现他内心仓皇的条件,却逼迫他难得的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之处。

    然而,想清楚了却并不代表能轻松的实现,等他强忍着焦急缓慢的回到车底的时候,时间已经漫长到毕博早已完成了这次面对面听取成果汇报以及对所有研究人员的嘉奖。

    突然由远及近的交谈声再度将兰吉斯吓到机体僵硬,还好他已经挪回了合适的位置,只是几次抬手,手指竟然僵硬到无法抓住他来时握住的那条很容易握住的握柄,还险些因此发出声音。

    那是车底协调各处对地喷射管路压强压力的一条辅助阀门,刚好够一手之握,但兰吉斯估计着以自己现在这种手软的状态,一只手已经很难完成自己的悬挂了。

    说话声渐近,最后的兰吉斯心一狠,哆嗦着将自己左右手各两根手指反方向伸进了那只小小的握柄缝隙中,然后闭了闭眼拼命一拉。

    咔哧一声,那四根手指反向断裂,牢牢的卡在了车底阀门握柄处。

    到时候怎么解下来?兰吉斯没想过。

    一直没有人来搜捕说明他现在可能面临着他设想中最好的局面,这里面真的没有人发现他。

    但如果他无法完成自己在车底的悬挂,随着毕博启动悬浮车,他还是会落入最糟糕的局面中去,无法从这个惊天大秘密中脱身。

    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以强烈的求生欲为动力,兰吉斯难得狠辣与果断了一把。

    不管怎样,总比在这里被发现好吧?

    “所以,您现在是准备返回丹顿继续那个实验么?”送别毕博的核心研究团队在二楼停住了脚,奇拉杜特却送毕博直到下了楼梯,有些话有些事,是要避开大多数人才方便说的。

    譬如丹顿这个地点,在这座基地最多也只有寥寥三五人知情而已。

    毕博点了点头,虽然他很想入壳阳梦境系统去见一见娜塔尼亚,但又唯恐没有预先打招呼的自己看见了一些自己无法承受的画面,所以还是决定作罢了。

    “那我还是坚持建议您最好更换一具碳基身体,那具技术缺陷问题太大了,总不能完全冀望于小地方的生化区管理员马虎吧?”奇拉杜特有些担忧的样子,那具碳基躯壳的情况虽然也在预料,只是似乎比他想象中严重。

    毕博嘿嘿的笑了:“或许冀望于他们的马虎,比冀望于我们能再走一次碳基**入库转移的程序不被发现更可靠呢。”

    奇拉杜特永远不会想象到在丹顿那样的地方官员糊弄职责到了怎样的程度。

    毕博拍了拍奇拉杜特的肩膀:“与其担心用过之后肯定作废的那具,不如多操心下我下一具的做实验地点。有了丹顿的真实经历,应该可供选择的地点会大很多吧?”

    奇拉杜特点点头,坦然看向毕博:“你知道这类事总是谨慎些才不会出错的,我还是觉得至少经历五六个小型聚居点再做城邦的尝试容易。”

    “我的想法有些改变呢。”毕博微笑,显然最近在丹顿这种小型聚居点做人的感觉让他相当享受:“如果技术成熟的话,我在想,或许找个小型或者中型聚居点一直待着也不错,大城邦毕竟危险太多。”

    车底的兰吉斯恨不得割了耳朵或者说毁了自己的收音设施,越听越多的秘密让他越来越胆战心惊。

    还好几句闲话的哈啦之后,毕博终究是和奇拉杜特告了别,没有再谈及更多的秘密,径直登上悬浮车,设定好路径地点程序开始启动车辆准备出发。

    离开的速度很快,悬浮车呼啸着朝甬道飞驰而去,巨大的拉力险些把兰吉斯拉到横飞。

    “咦?”刚转身准备登上楼梯的奇拉杜特猛的转身看向悬浮车离开的方向。

第79章 悲壮的反击与主角同伙的反派气质

    悬浮车很快的没入远处的黑暗中,唯有遥远的光亮隐隐照射过来,当奇拉杜特定神去看的时候,已经看不分明。

    在刚刚转身的瞬间,奇拉杜特隐约看见悬浮车下方似乎拖着一条影影绰绰的黑影,下意识的以为悬浮车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那不过是甬道壁角指示维修线路的指示灯,恰巧在刚刚合适的角度,映出了下方兰吉斯垫着的双腿而已。

    悬浮车仍旧平稳而迅速的滑向甬道更深的深处,看不见丝毫故障的模样,在错过那刚刚好的角度之后,侧上方的壁灯也再照不出隐藏在悬浮车下方整体阴影中的兰吉斯。

    奇拉杜特晒然一笑,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不过是眼花了,甩甩头将那些无谓的担心甩出那袋,转身继续向舷梯的方向走去。

    “走啦走啦,还有更多的课题等着我们去攻克呢……”奇拉杜特招呼着仍站在二层悬廊上方的同仁,表现出一个科学怪人应该有的狂热情绪。

    我们不必去研究兰吉斯怎样艰难的在悬浮车下方的阀门中抽出自己被掰断的四根手指,暂且继续关注下格斗场内正在进行的生死斗赛事。

    连兰吉斯都能看出来电浆怒潮的颓势的时候,格斗场内的悬念,基本已经不复存在了,只是响虎他们赢得并不轻松。

    其实电浆怒潮的兑子策略进行的比他们自己以为的更为顺利,但只要有智商的人类以及虚无都能够发现,每次兑子以后,他们准备牺牲的选手往往只是基本丧失战斗力,并没有到彻底脱战的程度,却总有其余人多余损失了些什么,譬如第一次兑子时损失的那条左臂。

    到得最后,就因为这些多余一点点的损失累积成了他们无法承担的实力差距。

    这就是棘齿之花精密战损计算能力的优势,虽然看起来同样惨烈,但其实胜利一直被他们牢牢的抓在手中。

    但这种一直精密的计算也意味着战斗时全员的精力高度损耗,因为一不小心战损超出预计,原本笃定的胜利就会从指缝中溜走。

    作为在迪亚亚尔被兑掉之后对方最想兑掉的人物,以吉姆尼身份出战的响虎也没能坚持到最后,因为在战术体系中他一直在扮演诱饵的角色。

    陆续牺牲掉库卡和莫尔蒙之后,响虎换掉了对方最后一个完整的战力以及唯一还保有机动能力的家伙的双腿。

    最后被留下来的是杰温卡乐,这个团队里最新的新丁,其实却是个最谨慎的家伙。

    如果比赛在这个时候叫停,输掉的会是棘齿之花,因为他们倒下了四个,却没有得到一个得分击杀。

    因为电浆怒潮的五位选手,基本都还残存着一定的战斗力,不过也只能被技术上成为战斗力而已,实际对基本机体完好的杰温卡乐毫无威胁。

    一具四肢中只剩右臂的机体,两具拦腰被斩断的机体,一具被以无法出力的角度钉在地上的机体,以及一具基本完好,眼部探测仪却完全损毁的机体。

    问题在于,这五具残躯相隔的位置还非常遥远。

    电浆怒潮的格斗士们并没有放弃挣扎,两具双臂完好的机体爬行着挣扎冲向了杰温卡乐,希望阻挡他片刻,而只剩单臂的力索普竭尽全力的爬向眼部探测仪损毁的里沙。

    他们希望让力索普指挥着已经丧失了视觉的里沙,能为他们保留最后胜利的希望。

    一直原地转圈戒备的里沙也闻声快速冲向力索普的方向。

    然而杰温卡乐并没有冲向力索普,他斜线走了几步,悠悠然拾起了地上的一枚钢铁巨斧,在力索普看不见的角度奋力扔向了力索普。

    “小心!”

    “躲开啊……”

    “快躲!”

    奋力拦在杰温卡乐与力索普中间的两具残躯和被钉在地上的机体都睚眦欲裂的怒吼出声,然而当只剩单臂的力索普回头看的时候,巨斧已经盘旋着斩中了他的颈项。

    冲过来的里沙踢到了力索普伸出的单臂,横飞了出去,一个翻滚后站立起来茫然的四顾。

    “完了。”有视力的三人心中一片黯淡,但却仍旧没有放弃挣扎,他们分出两对,一个爬向里沙一个爬向被钉在地面的昆塔。

    汇合盲人里沙或者抽出钉在昆塔身上的长矛,他们就都还有一战之力,这是之前的战况中他们一直想做却没来得及做的事情。

    每次有人想做这样的反应的时候,他们都因此付出了代价,于是他们明白了那也是棘齿之花这帮阴险的家伙在场上故意预留的陷阱与诱饵。

    然而他们一直坚信自己离胜利只有那么一点点的距离,可是这一刻他们突然明白了,那所谓胜利的希望,不过是对方牵引着他们按自己意图行动的棍子上的胡萝卜。

    他们一直在按照对方的希望行动,这一刻绝望吗?当然绝望,可即使绝望他们也无法放弃。

    这样的时代,完成十场决死之战的胜利并把他们从荣耀墙上摘下来,是几近不可能的任务。

    想让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继续存在,拼命是他们最无力却也是唯一的选择。

    在他们看来,能尝试的方法很多,再不济能诱骗杰温卡乐近身,哪怕是双臂抱住他的足部用头撞,他们也要把他撞出局。

    整个场面悲壮到无以复加,谁都看得出来他们接近于彻底落败了,可他们却仍旧在为自己的存在而奋力挣扎着。

    杰温卡乐却冷血的犹如最残忍的反派,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径直奔向了他刚扔出去的那枚巨斧,然后一扬手,巨斧飞旋着斩下了爬向里沙的亚里亚姆的头颅,然后刚被站下头颅的力索普的躯干被他当做武器扔出去砸向了爬向昆塔的戈尔丹。

    “当心!”唯有眼睛可以转动的昆塔大叫,却只有戈尔丹来得及反应,一个猛的翻滚躲开了砸向自己的力索普的躯干。

    但随即跟在躯干后扑来的杰温卡乐从背后扼住了他的脖子。

    “我会记得你们的,然后警醒自己永远不要落到你们这样的地步。”杰温卡乐终于说出了他自登场到此刻唯一的一句话。

    “你不知道,反派往往都死于话多吗?”戈尔丹却呵呵的笑了,因为他瞥见里沙已经悄悄的根据刚刚昆塔喊出的那句当心摸向了昆塔的方向。

    “是么?可我一直看着他呢。”杰温卡乐瞥了一眼里沙答道,然后重重的一把将戈尔丹头部向下掼在了地面上。

    他手中没有武器,所以地面是他最好的武器,这样的撞击下戈尔丹颅内的保护层应该会保证他的芯片不受太大的损伤。

    或者说就算损伤也没什么关系了,反正都是要挂上墙的。

    在收割戈尔丹之后,他并没有如昆塔所预料的冲向他们来拦阻里沙与昆塔的汇合,反而反身冲向了那枚巨斧落下的方向,也就是亚里亚姆被斩杀的地点。

    “7点钟方向,3点27米距离地上的巨斧。”昆塔再次大喊出声招呼里沙行动。

    不管如何,可以掷出伤人的巨斧对不良于行的里沙和他都有太大的威胁,好的结果是里沙来得及拔出将他牢牢钉在地面无法行动的长矛然后被扔出的巨斧斩杀,不好的结果是长矛来不及拔出巨斧就已经飞来。

    自己知自己事,那枚长矛贯穿了他的机体脊椎索,就算拔出长矛他也无法完好的站立,如果里沙被斩杀他不可能对付得了基本完好的杰温卡乐。

    所以,他一定要阻止杰温卡乐拾到巨斧。

    里沙猛然转身按他的指示冲了过去,然而迎面的却是已经被杰温卡乐拾到手中的巨斧。

    他浑然不觉的冲上去,却被杰温卡乐一个错步甩肩砍下了头颅。

    “我说那句话,就是为了让他朝你这边移动一点,因为当时他离斧头比我更近一点。万一争抢的话,可能被他抢到乱挥伤到我。”

    提着刚刚站下瞎里沙的巨斧,杰温卡乐缓缓的走近了昆塔身边。

    “那现在你说这些话又是为了什么?”已经比不好的结果更糟糕的状况了,一切已成定局,昆塔也不再尝试任何挣扎,只是拧着脖子平静的问着杰温卡乐。

    “哦,刚刚你的同伴说,反派往往死于话多,我想试试。”杰温卡乐答道,然后也不再多话,反手一斧甩下去,斩断了昆塔的头颅。

    “你看,我并没有死于话多,所以并不是反派哟。”他站在昆塔的躯体旁低着头喃喃的说。

    这个时候,昭示比赛结束的钟声刚好响起,看台上蓦然沸腾起来。

    虽然胜负早定,但在那近乎凝固的压抑气氛中,居然全场都在屏息观看着这一幕。

    而当终场的钟声响起,仿佛被提醒了般,投注胜利的人免不了大声的喧哗着庆祝一下,而输掉押注的人也免不了咒骂几句发泄情绪。

    杰温卡乐虽然觉得自己不是反派,可是在所有有幸得见这一幕的人类与虚无当中,他冷血残酷的表现近乎实质,绝对能止小儿夜啼。

    “收割者”这个臭名昭著的名号,也被牢牢钉在了他的身上,再也无法洗脱。

    就连在棘齿之花的备战室,包括他们的自己人,在这一刻都被气氛所感染,有了自己这边才是反派的自觉。

    大家并没有欢呼,练习生们沉默着鱼贯而出去迎接杰温卡乐以及拾回战毁的同伴芯片,居然有老鼠过街般灰溜溜的感觉。

    “妈的,冰块儿这家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把气氛搞成这样了?”波利愤愤然的骂道。

    棘齿之花的新传统,是没正经叫名字的,迪亚亚尔是笨熊,吉姆尼是承小狐狸响虎衣钵的狐崽子,而杰温卡乐的外号就是冰块儿。

    “人类文明情感中同情弱者心理的自然反应罢了,跟冰块儿有什么关系?”

    为了维护自己力主上场的人选,伯维尔跟波利斗着嘴强辩道。但其实心里也有些心虚的觉得,杰温卡乐反派气质有点太浓。

    努诺依荔难得的在棘齿之花胜利之后没有欢呼,反而眼泪汪汪的看着雅可可:“总觉得,他们好可怜。”

    波利大力的点着头赞同努诺依荔的观点,饶是他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斗,也没见过气氛搞成这样的,他堂堂生死斗老鸟居然都开始同情起对手来了,果然都是冰块儿那家伙的错。

    然而,这次努诺依荔寻找共鸣的方向显然发生了根本性错误。

    即使平时和响虎一样有些圣母,但在事关响虎生存的事情上,雅可可小同学显然并没有丝毫的同情心。

    在杰温卡乐最后的一斧头砍下去之前,她的心可是一直揪着呢,看见杰温卡乐在那里唠唠叨叨的时候都恨不得自己上场一脚踹在他屁股上问他磨蹭什么呢。

    这会儿总算安下心,眼睛却依旧不受控制的撇着响虎的芯片,哪儿有什么心情同情对手?

    还好她面瘫,外加其实跟棘齿之花的大多数人没那么熟,加上吉姆尼扮着的响虎有意无意的在她旁边替她遮挡着一些视线,这才没有因为意外的关心而露出什么端倪来。

    作为亲密无间的闺蜜人选,努诺依荔当然一看就知道雅可可估计暂时没心情听自己的感悟,也只好瘪了瘪嘴独自消化心头的同情。

    “你不觉得么?他们好可怜。”当天在回壳阳梦境系统登录处的路上,努诺依荔再次提起了这个话题。

    “嗯。”雅可可终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努诺依荔的观点:“可是,这是你们人类定下的规矩啊。如果他们不可怜,可怜的就会是响虎了,我不喜欢。”

    努诺依荔一时无语,转瞬又转移了方向:“但是为什么要生死斗呢?大家像平时格斗那样好好的打一场不好吗?我觉得生死斗简直是侮辱机体格斗这项运动啦。”

    “让你觉得难过的情绪,可能有些人喜欢吧。”雅可可答。

    小女孩们的话题,总是转得很快,很难如喜欢做自以为深刻的男人们那样习惯性转向沉重深入的方向。

    很快,她们在对杰温卡乐的反派气质上达成了共识,并开始一起声讨那让她们觉得这场胜利染上了不适感的讨厌家伙了。

    原本女孩子们的聊天,往往都不是为了聊天而聊天,就是为了寻找共识啊。

第80章 最珍贵的和可有可无的自由

    与电浆怒潮的赛事已经过去了两天。

    简卡罗沉默的坐在资料室最深处的那张硕大的办公桌后面。

    随着胜率的提升,棘齿之花的经济状况已经改善了很多,特别是进入精英赛之后,博彩分成比例都较预备赛参赛格斗团们能获得的程度有了很大提升。

    更何况,对于精英赛来说,愿意关注的观众数量并下注参与博彩的数额也与预备赛那种层次的比赛不可同日而语。

    因此,精英赛的败场也是能拿到部分经济补偿的,而胜场的奖金更是十数倍于预备赛。

    因为经济状况的改善,简卡罗的日子也好过了很多,总算不用太过依赖里修斯、伯维尔、鲁娅他们那帮人的援助而紧紧巴巴的维持了。

    虽然各方面的开支也增加了,但简卡罗总算能有一些宽裕的款项,去完成如新的格斗虚无的购入。

    相较于以前的财大气粗,简卡罗现在对格斗虚无奴隶的购买可谓是锱铢必较,让奇酷拉基本都完全没兴趣经手他的任何生意。

    他从不挑选任何表现亮眼的明星选手,而却用他自己的一套标准去挑选那些看似毫不起眼的小角色。

    旁人以为他是因为手头并没有那么宽裕的无奈之举,但他自己知道,固然有他们目前的确并没有太多资金供他挥霍的原因,但如果他狠下心也并不是挤不出费用竞争几个所谓的明星选手。

    真正的原因其实是,虽然他仍旧没那么懂机体格斗,但他似乎读懂了响虎打造的,伯维尔与诺丁亚尔他们完善的那套战术。

    那种整体战术,根本不需要太过突出的格斗明星,反而需要谨慎勤恳与顽强,并不会自视甚高的小角色们。

    他的眼光很准,譬如已经开始被叫做“收割者”的反派角色杰温卡乐,就是他以极低的费用在预备赛的格斗队里淘来的在预备赛的格斗团都捞不到稳定上场时间,只在偶尔特殊状况下才有份替补出场的小角色。

    但自从进入棘齿之花,杰温卡乐提升与适应的速度让波利都忍不住惊叹。

    当然,他在单人格斗训练里的表现仍旧因为过度谨慎而总是惨不忍睹,但不管是几人制的团队赛,他的适应速度与配合意识都是一流的。

    这正是响虎这套打法需要的格斗虚无类型。

    除了增添新成员,基地的修缮如此之类的事项也总算有余钱得以进行。

    破败的院墙与锈蚀的门板都经过了小型修缮打上了各种补丁,当然比不上全新更换的那种重新回复往日的盛况,只是用一些相对当年廉价许多的材料勉强进行了修补,因此看起来不是那么好看。

    但功能性上的种种应用,总算是能够完备了。

    资料室陈年的老旧虚拟代入体验装置也大都更换了全新的最先进的,通过这些装置他们可以集体代入每一场自己存储的格斗赛现场进行现场讲解研讨,而不是以前那种各自单人代入的模式。

    集体格斗的辅助设施,也一直在进步呢,简卡罗幽幽的想,如果不是迎来了转机改善了经济,只依靠老旧的那些设备维持着,他们大概彻底失去了追赶其他团队的希望吧。

    他原先在棘齿之花基地内的居所与办公场所其实早已经修缮完毕,如今的棘齿之花也不用节省他的办公房间那点能源了,更不用说寒酸的自己派格斗练习生们去做光农采集能源。

    只是简卡罗并没有搬出资料室,他依旧在这里处理手头所有的事情、休息以及给机体充能。

    “习惯了。”他这么解释:“反正也不影响什么,就维持原样吧。”

    真的不影响吗?未必是,每当伯维尔和波利带着大家来进行战术研讨与虚拟训练的时候,不管他手头要处理什么事情都总需要立刻停下来给他们腾地方。

    但简卡罗喜欢这样,他不介意等这些事情全部结束后再继续处理自己的事情,而战术研讨和虚拟训练的时候,他也总兴致勃勃的拿起一套虚拟带入装置接入去围观。

    伯维尔和波利抱怨过他这样其实会给训练的人员们带来精神压力,可简卡罗不以为然。

    格斗场现场的观众有多少?如果连他旁观训练的压力都经受不起,去现场还能有什么表现?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他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种日常训练的参与感,虽然其实很多东西他没那么快明白,更多东西他甚至听不懂,所以他从来不插话不发表意见。

    这些听不懂的东西,每天听一听也会让他愉悦。

    相对于以前查索迪亚时代他只处理他需要处理和擅长处理的事情,把这些更专业的事情完全托付给更专业的查索迪亚他们,现在的状态让他更喜欢和更安心。

    哪怕因为在这些事情上浪费的时间,往往让他需要处理的事每每需要牺牲睡眠时间来处理。

    反正他们虚无也累不死,精神的疲乏和对睡眠的需求不过是核心程序里继承自人类的惯性。

    相较于当年辉煌巅峰的棘齿之花,他反而更喜欢现在的棘齿之花。虽然没那时那么意气风发,不能给他那时的那么多荣誉与虚荣,可是现在的棘齿之花让他踏实,让他有更多事无巨细的参与感。

    可现在,他却要恢复往日棘齿之花的一些传统,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他的面前,有三枚指甲盖大小的数据存储卡,那时三份自由契约,从昨天旁观完迪亚亚尔他们的训练,他就专程去了一趟壳阳梦境系统内找莫文吉与壳阳市政官员注册办理完了所有手续。

    只需要将这三份数字自有契约输入核心芯片,虚无奴隶就能够获得壳阳官方认可的自由虚无身份,就像伯维尔、鲁娅和波利他们那样。

    莫文吉始终是棘齿之花名义上的拥有者,要赐予棘齿之花的格斗虚无奴隶自由身份,必须得通过他。

    “我猜着你这两天就得过来找我办这件事,所以专程空出时间来等你的。”

    他去找莫文吉的时候,那家伙翘着腿在他自家的客厅里,笑着对他说。

    可他自己其实都没那么坚定。

    简卡罗内心其实还是有一些不安和忐忑的,不管怎样去理解去想,查索迪亚离开后鲁娅她们主导的那次棘齿之花的分裂还是给他造成了影响。

    这三份条约只要给出,就意味着他完全失去了对这三个人的控制权,他们可以像鲁娅他们当年反对他那样违背他的意愿。

    可是,他又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不仅是因为承诺。

    经历了与电浆怒潮的那场生死斗,在昨天的训练里他就敏锐的发现,这只格斗团似乎有了某种神秘的变化。

    一种气质的改变,他依稀又看到了某种类似当年查索迪亚带领下那只棘齿之花的气质,那是一种对自我实力的相信,一种未经生死斗洗练绝对不可能呈现的悍勇之感。

    所以,有些人的贡献必须得到奖励,有些人的付出必须给予回馈,这样才能让这只格斗团里的所有人看得见希望,才能让棘齿之花借着这种气质的形成走向更远的地方。

    除了自由,他想不出任何更好的奖励,因为这不仅是赐予,更是对他们付出的一种认可和尊敬,对他们对于棘齿之花重要性的一种承认。

    总感觉,自己似乎是被形势逼着一步一步去做自己并不想做的事情呢,简卡罗苦笑着想到。

    可是,其实哪有人逼他?所谓的形势逼人,从来都是你期望这样做之后事情朝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并且觉得承受不了不这样做之后的后果而已。

    所以,逼你的从来都不是形势,而是你自己的期望**,以及习惯的处事方法思维惯式而已。

    即使已经做好了所有前置的准备,简卡罗仍旧忍不住犹豫再三,但他终于强忍住了所有的不安,拍下了面前桌上的通话键。

    那里是一条固线连接的传音装置,直通向训练场那边的值班室。

    “李尔,叫一下迪亚亚尔、吉姆尼和巷狐来一下我这里,我在资料室。”他淡淡的吩咐道。

    迪亚亚尔这么多年在棘齿之花的贡献谁都看得到,如果说棘齿之花中有人配得到自由,没有人比迪亚亚尔更配得到。

    而响虎,在他为棘齿之花赢得这么多之后,简卡罗觉得自己到了必须给出一定诚意的时候了。

    至于吉姆尼?坦白来说就算是响虎扮演的吉姆尼也是吉姆尼自己,其实贡献仍旧也不算太够的,但作为响虎的两重身份之一简卡罗其实没有选择。

    要给响虎自由,他吉姆尼那重假身份必然也必须给予,不然他享受不到彻底的自由和因自由而来的尊重。

    “似乎漏了莫尔蒙。”这个时候简卡罗突然想到,对于不知情的众人,莫尔蒙比吉姆尼更有资格获得自由。

    但算了吧,先列到下一批的名单里好了,不过那之前似乎应该先找他聊聊,给出允诺以示勉励,简卡罗暗自想到。

    响虎并不在训练场,因为今天的训练并没有实战内容,而是波利与伯维尔带领大家演练几种阵型变化,早在之前的讨论阶段响虎就参与了变化设计,所以他并没有在吉姆尼的机体内。

    吉姆尼专程跑去维修间找到跟贝恩佐捣鼓着格斗机体的响虎,再和他一起往资料室走去。

    他当然知道,如果简卡罗找他和响虎,其实可能只是找响虎而已,只是不确定响虎是在自己的机体内还是他的机体内,所以才会两个人一起叫的。

    所以他让迪亚亚尔先去,自己专程跑一趟去找响虎,这样也能错开时间,不用和迪亚亚尔一起出现在简卡罗面前。

    他们走到资料室门前的时候,正好碰上里面出来的迪亚亚尔,金属面庞上嘴的位置裂开老大,跟下巴脱臼似的。

    “什么事儿?把你高兴成这种样子,笨熊你这会儿还能记得矜持怎么写么?”响虎好奇的嘴贱调笑着,也并没有多想。

    “哈哈,进去你就知道了。”迪亚亚尔兴奋的给了响虎的肩膀上一巴掌,即使是训练机型,也打的响虎一个踉跄。

    他似乎觉得这种喜悦不应该由他来揭晓,所以具体的事情一个字都没有提。

    可不提却也似乎没法儿完全释放自己的喜悦,于是搓着手傻乐着看响虎踉跄,末了又跟想起来什么似的给了吉姆尼的肩膀一巴掌。

    从迪亚亚尔的绰号笨熊我们就可以想象他自己以为只是友好的玩笑的一巴掌,对于响虎和吉姆尼来说有多重。

    吉姆尼于是又踉跄着撞上了好不容易恢复平衡的响虎,两个人于是原地螺旋似的连转了几个圈儿。

    “喂喂喂你够了啊,信不信我让波利给你加十足移动训练?”

    好不容易扶助墙边稳住身形的响虎见站一边兴奋到无以复加的迪亚亚尔好像还想再来补一下,心说你这拿我当陀螺玩儿呢?

    移动训练却是喜好势大力沉各类攻击的笨熊迪亚亚尔最害怕的,可是在强调阵型变化的棘齿之花现有体系中他又不得不练,虽然考虑到他是重型机体移动不便尽量保持他的位置稳定,可基础移动训练还是要的。

    但就那些基础训练,也足够让迪亚亚尔苦不堪言了。

    响虎如今道的确有安排他训练内容的权力,闻言迪亚亚尔还真的吓到停住了想往他们肩膀上拍打的手,站原地傻乐着不知如何是好。

    他随即想到不能跟他们说我可以跟别人说啊,于是麻溜儿的一转身,一溜烟儿的落跑奔向训练场去找人分享他的喜悦了。

    “神经啊。”不明所以的响虎笑骂了一句,和隐隐似乎有所猜测的吉姆尼一起进入了资料室,穿过漫一排排的资料架走到了简卡罗的面前。

    “什么事儿把笨熊高兴成那样儿了啊?”响虎问。

    简卡罗也不答话,只是伸出伸出手推了推面前仅剩的两个黑色数据存储卡:“你们的。”

    “这是啥?”响虎老实不客气的捞了一份捏在手里,吉姆尼也默默拿起了另外一块儿。

    “自由契约。”简卡罗说:“从今天起,你们就是自由虚无了。”

    响虎倒没什么反应,大概是因为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失去过自由,若不是觉得被责任感束缚着以及没想好能去哪里,他随时可以带着雅可可离开。

    但旁边的吉姆尼可不一样了。

    “啊?”他失声叫到,一时间捏着存储卡的手抖成了筛糠一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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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核启示录介绍:
没有战争,没有全球性的核爆,没有外星人入侵也没有机械生命的起义与革命……人类或者说地球文明灭绝的方式,简单到超乎所有人的想象。2133年1月6日,一颗巨大的彗星如期的撞上了地球,人们竭尽所有可能都没能避免甚至是稍微延缓它的发生。大气结构被永久性改写,地面充斥着放射性元素射线与有毒气体——人类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的科技与文明原来是如此的脆弱。站在宇宙的舞台上,再有智慧的蚂蚁也终究是蚂蚁,无力阻止自己的灭绝。人类最后的文明种子,残存在一款叫做果核的游戏里——所有严肃科学都束手无策的时候,居然是一款全息虚拟现实游戏扮演了人类文明方舟的角色。犹如所有包含种子的果实一样,包裹果核的肥美梦境已开始腐烂。而在腐烂的养分中,能否酝酿出人类文明新的生机?果核启示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果核启示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果核启示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