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新王（1）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很乖的，我会听话，我会讲好听的话，我会照你们要求的做。请不要杀我。”，珊莎的尖叫在房门外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不用一会儿弥赛莱从房间出来，“看你做的好事。”，娇俏的嘴巴向下弯曲着，控诉着。
乔佛里在意的除了珊莎还有身边的人，尤其是马林爵士。他是母亲的人，并非真正服务于国王的御林铁卫，而是服务于太后的铁卫。
隔着马林爵士，他同猎狗交换了眼神。
转过头，却看到弥赛拉瞪着自己。
他不由得摸了摸鼻子。真是的，又不是他的主意，这点弥赛拉再清楚不过了，为什么被责怪的总是自己。
他快步向前，抬起脚，飞踢上去。
门在轰然声中摔开。
弥赛拉的注视如芒刺在背，他一不做二不休，不顾弥赛拉的阻拦冲进珊莎的卧房。
“女孩的房间，不能随便进去。”，弥赛拉在身后嗔怪道。
扑面而来的是昏沉和死寂，还有酸臭的气味。
能够让爱美的女孩子接受这种味道，想必珊莎受到的打击是如何的强烈。
他需要一定的演技才能表现的更凶一些。
扯开帷帐。
一个可怜的小东西伸手遮挡光线。
“去把窗户打开，还有让人清理房间，这是我未婚妻的屋子，谁允许仆人怠惰清理了？”
珊莎仰着头，眯这眼睛。
她头发打结，只穿了一件睡裙。这幅光景因为肮脏和凌乱，变得让人倒胃口。
“都同你们说了，女孩子的房间，不能乱闯，各位可都是骑士和贵族，为什么那么粗鲁？”
弥赛拉挡在男人们面前，像一只护崽的母猫，她身后珊莎把毯子拉倒脖子处，“不要。”，她哀求着，“请放过我吧。”
乔佛里看了看身边的人，有自己、猎狗还有马林爵士，他们就好像参观贫民窟的领主，一起观摩一个可怜的小女孩，果然还是不够检点。
“你赶紧起来换衣服，去洗个澡，不然我让我的狗帮你换。”，他恶狠狠道。
“求求您，我的王子…”
“我是国王！”，做出愤怒的样子，乔佛里在心底里怀疑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狗，把她拖下来。”
桑铎.克里冈的演技更好。也许是他烧伤的半边脸起到的加成的效果。他将珊莎自羽毛床上拎起来，就像提溜一只可怜的小奶猫，任凭她虚弱的挣扎。毯子滑落地面。“孩子，照他的话去做。”，他粗暴的把她推向衣柜，“快穿上衣服。”，很意外的，猎狗的语气十分温柔。
乔佛里意外的瞥了猎狗一眼。
弥赛拉先一步拿了珊莎的衣物，想要为她换上，却被推开，“我照王后的要求做了，写了信，内容都是她的意思。您答应会手下留情…”，她在哭诉，除了没有哭之外。
难道是眼泪流干了？
乔佛里这样想着，故事中，真正的恶徒也不过如此吧。
“让我回家吧。”，她憔悴着跪在地上，“我不会背叛您，我很乖，我会听话的，我向你发誓。我没有叛徒的血统，真的没有…请放我回家。”，她还垂下头，打结的红发垂落在地，“如果您高兴的话。”，她有气无力的维持着礼节。
可笑的礼节。
弥赛拉的视线仿佛要杀人，他不敢同她对视。
“我一点都不高兴。”，乔佛里硬着头皮说，“母亲说我还是得娶你，所以你必须留下。我要求你乖乖的听话。”
“我不想嫁给你。”珊莎悲伤的说，她的眼睛没有流泪，但是他看得出，她的心在滴血，“你砍了我父亲的头。”
“他是个叛徒！”，乔佛里加强了语气，生怕心软被看出破绽，“我从没有答应过要饶他一命。我只说会手下留情。我确实留情了，没有食言。”，乔佛里怀疑，自己也许是个天生做坏家伙的料子，竟然能够轻松的说出这些残忍的话来，“要不是我答应了你，我会把他分尸并剥皮…没错，按照我的心意，我会活着剥了他的皮，再分尸。”，他摇着头，就好像失去了太过美妙的机会，“但是我却让他死的干脆，我真是为自己的仁慈而感动。”
“你个魔鬼！呸。”，吐口水的是弥赛拉，乔佛里本想恶狠狠的瞪回去，却因为过于灼热的视线而退缩了。
他随后才注意到，珊莎怔怔的看着自己，“什么事？”，他凶巴巴道。
“真是奇怪，我怎么会觉得你英俊潇洒的。你的嘴唇又红又软，就像雨后泥地里的蚯蚓。你的眼睛是那样的残忍。我恨你！”，珊莎站了起来，不复软弱无力，像是一头发怒的小狼。
乔佛里很受打击，这一次不用演技，他的心头一紧，明明不喜欢她的，为什么被恨了反而会不舒服？
“母亲说国王不能打自己的女士。马林爵士。”，按照事先的计划，必须让马林爵士知道他有多么残忍。他抓住前去阻止的弥赛拉，妹妹恶狠狠的看着他，她的眼睛在冒火，她的小手按在细剑的剑柄。
骑士肩批长长的雪白锦缎披风，身上奶白色的襄釉盔甲华丽夺目。他快速的拉开珊莎的小手，狠狠的甩了她一记耳光。可怜的女孩跌在地上，嘴唇破了，鼻血长流。她跪在地上，似乎要站起来，却没有成功。
“够了，你们都走开，别逼我拔剑！”，弥赛拉插入马林爵士同珊莎之间。后者退了一步，白丝的手套指节血迹斑驳。
“你是听话，还是想要继续吃一顿教训？”，乔佛里已经习惯扮演恶人了，他果然有这方面的天赋。
珊莎似乎被打蒙了，晃了晃头，伸手抹在耳朵上，指尖流下细细的血线。“我…听后您的差遣，大人。”
“是陛下！”，索性坏人做到底，他恶狠狠的纠正她。
他真不喜欢做这个陛下，“等会儿我要在朝堂上看到你。”
……
不多一会儿，弥赛拉跑着追上他们。
趁着马林爵士不在，她狠狠的锤了他一拳，“为什么那样欺负她，只不过是演戏，做做样子就好！”
乔佛里有些害怕面对妹妹，寻求猎狗的帮助，可惜猎狗突然间对于宫廷建筑结构有了兴趣，专心致志的观察着天花板。
不得已，新王乔佛里只能面对他的妹妹，他没有了傲慢不可一世的气势，“没办法，必须这样做，不然她就会有危险。必须让她以为真的身处险境，才不会暴露。”
弥赛拉狠狠的掐他，让乔佛里痛的呲牙咧嘴。
“我亲爱的国王，混球哥哥，我才不在乎什么暴露不暴露呢，要是你再借机欺负珊莎，我保证你的屁股上多个洞。”
乔佛里惊恐的举起手，“多么可怕的妹妹啊，主神保佑我。你都看到了，一切不过是演戏，我昨天救下了艾德大人，你不还说我干的好嘛。”
……
朝堂上，乔佛里重又见到了珊莎。她穿着绿丝的礼服，正是比武大会当天的那件。她清理了头发，还化了妆容，即使如此右边的脸颊依旧肿的很明显。
想起比武大会当天，那个美丽娇俏的小姑娘，乔佛里心头一痛，赶紧把视线挪开。
第123章 新王（2）
朝堂很冷清，供旁听的楼台上除了珊莎外空无一人。
乔佛里端坐在铁王座上，在心中诅咒王座的设计者，如此难受的桌椅，让一国之君在上面处理国家大事，有好心情才怪。
珊莎一袭礼服，搭配妆容，清丽漂亮，憔悴给她添加了别样的风采。
她还没恢复过来，强忍泪水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痛。
乔佛里经过这些天的历练，已经有了一整套对于当下局势的看法，至于处理政事的套路，也愈发的熟悉。
可是不管是母亲，还是重臣们，没人愿意让他决定什么。他们一个个忙碌不停，也没人会征求他的意见，或者让他帮忙做些什么。不得已，他只能自己找些事情，甚至见缝插针的，在御前会议做出决定之前，抢着干涉处理过程。
七国的国王，难道就要这么憋屈，看重臣们的脸色行事？
有几件事情，乔佛里不满意重臣们的决定，不听别人的反对，推翻了御前会议的判决。
一个小偷被判决由伊林爵士砍掉双手。
乔佛里坚持把他送入地牢，等待守夜人的招募人员抵达，好送去绝境长城经历“新的人生”。
两名因为地产归属产生的纷争的骑士，乔佛里改变让他们决斗的判决，命令贝里席调查清楚后再做定夺。“比武对决是有失公允的，即使有天神的照拂，也不可能让一名侏儒在决斗中胜过一名骑士，哪怕侏儒站在正义一方。”，乔佛里一边调整屁股的姿势，以免坐在一个地方太久，导致大腿上血液流动不畅，“我下令，七国上下禁止比武审判，贵族们要决斗没人反对，但是判决要讲究证据。”
有个女人跪地祈求一个因叛国罪被砍头男子的首级。她说爱他，希望能让男子有个全尸下葬。对于这样一位用那的女人，乔佛里很同情，很希望帮她的忙，不过他担心过于仁慈会让人起疑。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薇尔莉特坚持要让他表现的残暴一些，既然答应了她，他必然会做到。朝堂上，他残忍的拒绝了女人，不顾她的哭泣让人把女人轰了出去。同时他也向猎狗递了个眼色，猎狗会派人跟踪女人。反正现在城墙上挂满了头颅，少一两个不会有人察觉。
重臣中，最让他讨厌的是青蛙脸的史林特伯爵，他站在最末端，身穿显眼的黑天鹅绒外套，肩批耀人眼目的金缕披风，乔佛里只要下达判决，此人必定点头称是，即使没人征求他的意见，也要发出声响表达对乔佛里判决英明之处的赞赏。他讨厌这样谄媚的家伙，并且对母亲执意重用此人非常失望。他暗中留意史林特的言行，期盼尽快找到他的错处，好把此人永远的逐出朝堂。
最后一件案子，一名肥胖的酒店歌手，被指控嘲弄先王劳伯。
乔佛里派人把他的竖琴拿来，命令他当场表演。
胖子泪流满面，发誓永远不会唱这首歌。
乔佛里坚持。
所谓的嘲弄先王，主要在于歌词，其实很有趣，描述劳伯同猪打架，过程精彩纷呈。不过歌曲中一些小小的细节，却在影射母亲同父亲的死有所关联。乔佛里敏锐的察觉到其中的蹊跷。
“这首歌，不可能是你独立创作的，你的灵感来自于哪里？”，他伸手制止了母亲的干预，用严肃的口吻说。
“陛下，我不敢了，下次不敢了，我不会再唱这首歌了，对了，我已经忘记了，我根本不知道有什么歌同先王有关。”，胖子歌手汗如雨下，仿佛一头扎进过水里。
“这样的乱臣贼子，竟然拿尊贵之人开涮，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告慰先帝的在天之灵…”
“够了！”，乔佛里粗暴的打断了派席尔，大学士露出一个很受伤的表情，“只要我们不去过分强调这首歌，自然没人再关注蹩脚又不押韵的小调。我父亲的灵魂已然在天国享福，如果时时刻刻都要关注地下，即使身在天国也不胜其扰。大学士就不必刻意的强调其它人的不适。”，他望向母亲，“太后是此案的受害者，不过您一向雍容大度，自然不愿同一个胖子计较。”，他不等母亲有所回应，便盯着胖子，“曲子不错，歌词太烂，我认为这是你不通文字的原因，罚你缴纳学费给派席尔师傅，让他为你找寻合适的老师，教你文字，以免再犯同样的错误。”
胖子歌手自然是千恩万谢，这时乔佛里向瓦里斯使了个颜色，后者领会的低下头去。幕后的主使，到底是谁编写歌曲让胖子唱的，值得深究。相信不用多久，八爪蜘蛛就会把胖子歌手歌词的源头找到。
下午的朝政结束，乔佛里感觉到腰酸背痛。他痛恨这张椅子胜过那头该死的野猪。不过他的任务还未结束，经过一整天的朝堂议政，他意识到不管是母亲还是重臣似乎对自己都有了些期待，显然这样的态度并不符合薇尔莉特所谓的暴君的标准。
他在心里对弥赛拉说声抱歉，带着猎狗截住了想要逃跑的珊莎。
他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只想得到以欺负珊莎来表现暴虐。
难道自己并非想象的那样不在乎这个女孩？
他装模作样的仔细审视畏缩在蜿蜒楼梯上的珊莎。“你看上去比先前漂亮许多。”
“多谢陛下称赞。”，女孩很会掩饰，让人看不出这是她的违心之论，不过乔佛里可没有自信过头到认为珊莎现在还爱着他。
“陪我散布吧。”，他命令道。当着陆续退出的重臣的面，他又恢复成了那个颐指气使，桥横无度的乔佛里。
珊莎挽着他的手，她尽可能的远离他。
“我的命名日就要到了。”，他自顾自的说，一行人从王座厅的后门离开，“我要举办最盛大的宴会。”，虽然装作奢侈的样子，不过真正的乔佛里却在为国库中巨额的债务烦恼，让人难以置信，拥有全国的税负，王室竟然会穷成这样。“大家都会送我礼物，你要送我什么？”
“我…没什么好送的，大人。”，珊莎心不在焉道。
注意到母亲的队伍，他提高音量，“陛下！”，他尖锐的语气让自己听了都难受，“你真是个教不懂的蠢笨女孩。母亲早就对我说过了。”
“她真的那么说？”，珊莎的表情说明她再次受到伤害，乔佛里简直想要抽自己的耳光。他这才意识到，母亲在表面上向来对珊莎很好的。
“当然是真的。”，乔佛里只能硬着头皮接话，不过他已下定决心，他不能再伤害这个孩子了，必须想办法让她知道真相。“她还担心我们的孩子会像你一样的笨，不过我让让她少操心。”，他做了个手势，让马林爵士打开门。
“谢谢您陛下。”，珊莎开始学乖了，女孩的神情仿佛面具。
夕阳正在落下，红堡的城墙在暮色中涂上了一层暗红色。
“一旦你能生孩子，我会让你怀孕。”，乔佛里觉得自己根本是个流氓和恶棍，弥赛拉说的不错，扮演坏家伙，他不需要练习，“如果生出来的是个蠢蛋，我让人砍掉你的头。”，他尽可能的扮演自私自利的家伙，并且在这方面真的很有天赋，“另外再找个比你聪明，且更加漂亮的妻子。对了你什么时候才能生孩子啊？”
珊莎的脸红到了耳根子。乔佛里愈发的厌恶自己，“茉丹修女说…官家小姐一般在十二三岁的时候会发育成熟。”
他领着她走近城门塔。
珊莎猛的从他身旁抽身。女孩蹲在地上不住的发抖，她显然意识到这是要去哪里。“不要。”，她的呼吸急促，面带恐惧，“求求你，不要这样。我不要去，我求你了…”
乔佛里抿着嘴，即使是表演，他对于这句话还是很抵触，一个人要恶劣到什么地步才会对珊莎这样的女孩说出这种话来，“我要你看看，叛徒的下场。”
珊莎疯狂的摇头，“不，我不去！”，她尖叫着。
第124章 新王（3）
“我可以叫马林爵士拖你上去。”，他意识到自己比马林爵士更加可恶，“相信我，你不会喜欢那样的。还是乖乖的照我的意思去做。”
珊莎执拗的后退，靠在猎狗身上。
“孩子，听话。”，猎狗把他推给国王。作为真正的演技派，烧伤的半边脸颊还抽出了几下，仿佛还有后续的话要说，却不便明讲。
乔佛里恨自己担下这个苦差事，讨厌无事一身轻，不时做好人的猎狗。
珊莎的动作坚硬，可以看出她内心的挣扎。
勇敢的姑娘最终还是挽起了乔佛里的胳膊。他设想自己处于她的境地，真的能够做到她所做的一切吗？
登楼对于这个可怜的孩子来说就是一场噩梦。
她的每一步都是挣扎，就像是在齐膝深的泥水中蹒跚前进。楼梯并不长，不过对于这个女孩来说是怎样？光看她额头细密的汗珠就知道了。
梯顶上，无边的恐惧正在等她。
乔佛里几乎同她一样害怕，不过这一步必须走，而且必须在马林爵士前面做出来，这样马林才会回报母亲，他才会被当做一个彻彻底底暴虐的人，而后面，珊莎的救赎也才会来到。
那个人一定在上面望眼欲穿。
将要抵达城门塔顶，“马林爵士，我需要学士的望远镜，给我拿来。”，他尽可能用命令的语气。新王是个浑蛋，做任何事情都要有浑样。
“可是陛下...”，爵士犹豫了，乔佛里知道他在犹豫什么。
“怎么？你怕我把她杀了？放心，在这个孩子感受到真正的恐怖，见识过她那叛逆的哥哥和无耻母亲的下场前，我会让她好好的活下去。”
“太后吩咐过，让我保护珊莎小姐，同她寸步不离。”，马林爵士如是说，他的表情总缺少惶恐和尊敬。乔佛里明白爵士效忠的是他母亲，对于他，爵士根本不在乎，也不在意。“哼，猎狗，帮助爵士懂得，谁才是下令者，即使是我母亲，也不能违背我的命令。”
猎狗上前，同马林爵士对视。
这一次猎狗用不着演技，马林爵士当即鞠躬后退，动作一气呵成，看着他快步走下塔去，乔佛里的心情才算好了些。
对于有些家伙，虽然不能狠揍一顿，但是适当的予以教训也是好的。
走上城门塔顶，俯瞰君临，可以看清维桑尼亚丘陵上的贝勒大圣堂。静默姐妹街的另一头，竖立着烧的焦黑的龙穴废墟。昏黄色的夕阳把大半的诸神门涂成血红色。
城门塔的另一边，汪洋那金黄的海平面向两边展开、延伸。近处能够眺望鱼市、码头还有激流涌动的黑水河。
从平和的眺望中清醒过来，乔佛里注意到珊莎也在眺望。她一副神往的样子，立刻跳下高塔也不会让人太过惊讶。
她向往的不是这座君临，也不是这里的美景，她期望的是君临之外的原野、农田以及极远的北方，穿越颈泽后，那座耸立北方的巍峨城堡。
凛冬城。
“你在看什么？”，马林爵士不可能一直不回来，他们必须抓紧时间。“我要你看的是这个，这里。”，他意外的发现，自己竟然习惯于对她恶语相向。
厚厚的石砌胸腔环绕着高塔顶部的边沿，每隔几尺，便有一个供弓箭手使用的雉堞。恐怖的首级，便位于城墙顶端的雉堞之间，一杆杆铁抢插着腐烂的头颅。死者空虚的眼洞俯瞰着君临，这是君王最残酷的刑罚，让失去了一切的人，沉浸在他们永远也无法享受的繁华中。
女孩刚才想要用美景来忽略这样的残酷的景象，可惜他不想让她那样做，因为这样一来她将会错过他给她的补偿和救赎。
“这个是你父亲。”，他残忍道，“猎狗，这边的，转过来，让她看到。”
女孩的尖叫直刺天穹，乔佛里皱起眉头，他可不希望这一幕被马林爵士看到。
珊莎看到的不是史塔克公爵的头颅，而是他父亲本人。
一席黑色的斗篷，巨大的帽兜足以遮蔽住他的容貌。这一刻，奈德放下帽兜，露出苦涩的脸庞。
珊莎已经扑了上去，她再也不是什么淑女，更不是矜持的，挣扎在敌巢的可怜女孩。这一刻她是他的女孩，是一个喜欢往父亲怀里钻的孩子。
奈德静静抱住珊莎，他的眼圈红了。
这一幕，肯定连史塔克夫人都没见过。
“乔佛里，你真是残忍。让我到这里来。”，奈德颤声说。
“这是唯一不会让人起疑的地方，大家都以为残暴的新王以让人痛苦取乐，正好让人信服。”，乔佛里严肃的说，他并不喜欢史塔克公爵，这个人虽然做的似乎没错，却害死了许多人，即使因为他的错误，自己才能坐上铁王座，他依旧讨厌这个人。
“爸爸，你还活着，这是真的吗？还是其实我已经死了，我同你一起正在夜的国度。”，珊莎仿佛小了五岁，变成连路都走不好的婴儿，粘着奈德不肯放手。
“这都是我的错，我知道自己应该受罚，可是我的女儿是无辜的，放她离开吧。”，奈德苦着脸说，就好像修行的僧人。
“珊莎会离开的，但不是现在。”，乔佛里说，他为了能够看到女孩喜极而泣感到欣慰，即使女孩恨他入骨也无所谓，“那个人同我谈过，最近我才算明白他要做什么，我决定帮助他，奈德大人，难道你不愿意帮他吗？”
奈德不知所措的拥抱着珊莎，轻轻的拍打她。表面上他在安慰她，实际上是他得到而更多的安慰，“我明白，我也希望帮助那个人，可是珊莎要受苦，她不该受到如此的对待。她适合安稳的生活，嫁给富足的贵族，一生平平安安的。那才是我可爱珊莎的命运。”
乔佛里眯起眼睛，他很讨厌奈德的论调，“醒醒吧，没人能够逃脱既定的命运，只有帮助那位大人，我们才可能真正迎来属于自己的宿命。”，珊莎已经从最初的激动中恢复过来，她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们。“我的好小姐，我答应你，在时机成熟时送你回凛冬城，但是现在不行，我们还要继续做戏，你将是一名人质，而我将是个暴君。”
珊莎歪着头，她的眼里有着恐惧、困惑以及各种复杂的感情，却唯独没有爱情。
乔佛里苦笑着，这些都是他咎由自取，“我在此转告一句话，珊莎小姐，你之所以会落到这幅田地，自己也有责任，要不是你被骑士童话迷住了眼睛，要不是你盲目的信任我母亲，你又怎么会出卖奈德大人的撤退计划，你、艾利娅以及其它许多人，包括这里枪尖上插着头颅的大部分人，都不会陷入绝境，你心中一定恨死了我母亲、金袍子还有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造成那么多人死去，造成你父亲重伤的始作俑者，正是你本人。”
“行了！她还是个孩子。”，奈德像一头被激怒的冰原狼，朝着乔佛里咆哮。
乔佛里摇着头，“我只是转述那位大人的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虽然神明喜欢恶作剧，不可理喻，不过没有了神明，有些悲剧还是会发生。”
猎狗靠前，向乔佛里示意。
“好了奈德大人，珊莎小姐，相逢的时光短暂，马林爵士正在上塔，没有人希望相逢的一幕被他看到吧。”，乔佛里几乎是把珊莎从奈德大人的身上扯开。
珊莎摔倒在刚刚上塔的马林爵士脚边。
“你想不想看其他人头？”，他做出气急败坏状。
“如果陛下您高兴的话。”
两人在马林爵士面前继续表演。
乔佛里粗暴的抓住珊莎的胳膊，沿着走道前进，经过十几颗人头，以及两根空着的铁抢。“这两根留给史坦尼斯叔叔和蓝礼叔叔。”，他告诉她。
许多人死亡了很长时间，虽然泡了沥青，却变得难以辨认。
乔佛里知道，他必须要残忍，才能让戏继续下去。
他指着其中一个对她说：“这是你们家的修女。”
第125章 新王（4）、新国王之手（1）
“您为什么杀她？”她问，似乎不是演技，“她只是个虔诚的…”
“虔诚的叛徒也是叛徒。”，乔佛里很不开心，他意识到不光是父亲的问题，珊莎身边的人，她认识的大部分人，可能有一半以上都死在这场灾难中。“她如果是忠于我的，就应该像你一样告发你父亲的所作所为。”，珊莎的脸色苍白，两人的关系似乎不是靠艾德.史塔克大人的平安就能恢复。“你还没决定送我什么礼物。要不换我送你吧。”
“如果您高兴的话，大人。”，珊莎这样说着，她脸上明显的带着愤怒，她肯定是有意说错话的。
现在结束谈话才是明智的选择。可惜马林爵士就在身边，他这个暴君可不会因为小姑娘不高兴而偃旗息鼓。“你哥哥也是个叛徒，你一定清楚。”他把莫丹修女的头转了回去，“我可是记得，上次在凛冬城，我家狗儿给他起绰号，叫玩木头剑的少爷，是不是啊，好狗？”
“有这么说过？”，影帝依旧在线，“我倒是不记得了。”
“随便怎样啦。”，乔佛里耸肩，“你哥哥把我的詹姆舅舅击败了。他是靠欺骗和诡计才能成功。”，关于这点他很好奇，弑君者武艺高强，手下更是精兵将猛，要击败他绝非易事，要想俘虏他更是难上加难。他对珊莎的哥哥罗伯还有印象，一个小屁孩子，刚结束流鼻涕的年纪，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击败詹姆舅舅并把他俘虏的？“母亲接到消息后立刻哭了起来，女人真是软弱的生物，战争和政治其实不适合你们。”，这是他的真实想法，不需要演技，“别看她表面上很坚强，那都是装出来的。她告诉我，必须留在军君临镇守，以防我的两个叔叔偷袭，不过她也太多虑了。”，乔佛里握紧拳头，“我要召集一支军队，亲手把你哥哥打败。珊莎，这就是我的礼物，你哥哥的首级。”
“或许是我哥哥拿着你的首级送给我。”，珊莎横眉立目。
乔佛里叹了口气，说好的演戏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旁马林爵士正跃跃欲试，不过乔佛里已经领教了这位御林铁卫的骑士风度，他可不想看珊莎皮开肉绽，“好狗儿，让笨女人知道，一个好妻子，绝对不会拿她的丈夫乱开玩笑的。给她点教训，让她不敢再犯，还有我要她美美的，所以不要打脸。”
猎狗的手段可比马林高明的多，他拽住珊莎的胳膊，不让她逃走，带着铁手套的巨大拳头，狠狠的招呼在她的肚子上。珊莎连尖叫都做不到，胃里的东西吐了一地还有一身。要不是他确定猎狗不会真的打珊莎，一定为淑女遭到这样的对待气氛不已。
“你不要一天到晚哭哭啼啼的，烦死了。”，乔佛里佩服于猎狗和珊莎的演技，两人也许是被贵族事业耽误的戏剧大师才对，“你笑起来比较漂亮。”
珊莎的表情，就像是在巨大的痛苦中，勉强挤出了笑容，她把一个苦命女子，强颜欢笑以换取不被痛殴的过程表现的淋漓精致。
乔佛里的压力很大。
他从未想过，当上国王后，第一个巨大的挑战竟然是演技。“把口水差掉，你的样子难看死了。”
城门塔的上方，外围的胸墙很高，一直到乔佛利的前胸，但是靠内的走道，甚至连栏杆都没有。过道距离下面的小广场足有七八十尺。他同她并肩而行，出于礼节，他习惯性的走在没有栏杆的部分。可就是这段路，让他走的触目惊心。她的目光似乎没有朝着他看，又好像在用眼角的余光观察他。
在这个位置，只要用力一推，就会发生可怕的事情，没人能救得了他。她该不会怀恨在心想要报复吧。
女人的心眼一向很小，他心里可是没底。
不过这个位置，如果她推他，很可能被他拖住，两人一起坠入小广场。
她真的敢这样做吗？
他仿佛看到两滩扩散的血塘在小广场上妖艳的暂放。
“过来，小妹妹”，猎狗救了乔佛里，他在她面前蹲下，正好挡在她和乔佛里之间，他轻轻的擦拭沾满呕吐物的衣领，动作让人难以置信的温柔。
“谢谢。”，珊莎很淑女的道谢。
如临敌境的感觉消失了。乔佛里摸了摸后脖颈，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襟。
……
……
“我儿子在他们手上。”，泰温大人的语气尖锐。
波隆注意到，老狮子的怒气让房间的温度遽降。
“是…的…”，信使是一名骑士，他一身行头曾经光鲜，不过现在只剩下残破的布条和满是划痕和瘪坑盔甲。干涸的血迹遮住了大半个斑纹野猪的家徽。
另一边，小恶魔用酒杯弄出不小的声音。
波隆就好像听他在抱怨，“我可是你两个儿子中的一个。”，小恶魔手肘位置依旧打着绷带，暗红色的血迹隐隐的透了出来，他边呲牙咧嘴的喝着酒，边皱起眉头。
这是一次临时的召集。
泰温大人叫上了所有的重要骑士和领主。大半夜里，没人真的抱怨什么。如果不是大事，又怎么会如此兴师动众？
信使花了很大力气才摆正姿势，过程中他需要忘忧花奶来维持正确的汇报表情。
他陈述了呓语森林一战的经过。
曾经旅店的长长厅堂，只有火炉中的柴火在噼啪作响。
这是一家富含历史旅店。
波隆还记得小恶魔讨厌这里。
得知奔流城方向出了问题是一天之前。
泰温大人命令大军以耗尽体力为代价急行军。
损失很惨重，伤员们是第一批被丢下的人，过分消耗体力也造成了许多身体不佳者掉队，每天早上拔营，总能见到倒在路边的军士、睡下去却再也没能起来的人，以及大群瘫倒在路旁的家伙。他敢打赌，逃兵的数量比掉队的人要多上好几倍，波隆几次想要加入夜遁的人群，终究还是舍不得兰尼斯特家的回报。
一顿饭的功夫之前，侍从匆忙的脚步把他吵醒，看到小恶魔穿戴整齐的从房间里出来，他也只好叹着气的跟在他身边。
这就是当保镖的悲哀。
信使带来的消息让他明白，这趟艰难的旅程根本是白费功夫。
罗伯.史塔克已经解了奔流城的重围。
“这太让人难以置信了！”哈瑞斯.史威佛爵士痛苦道，“即使呓语森林一战失利，奔流城下依旧有我们的大军…詹姆…爵士他为什么会分兵驻扎？他不会不懂分散兵力的危险。”爵士的态度还是有所保留的，从他不时的偷瞄泰温大人可见其内心的矛盾。
“你个没下巴的白痴。”，提里昂先骂了出来，自从那次决战，他的脾气坏了很多，“马屁精懂什么攻城战？”
不等哈瑞斯反驳，“换做是我，也会排出一样的阵势，”凯冯爵士说，“哈瑞斯爵士，您要是见过奔流城，就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布阵了。奔流城坐落在腾石河汇流三叉戟河支流，红叉河的三角洲地段，河流保护着三角形的两边。该城一旦遇险，徒利家便会打开上游的闸门，在剩下的一边人为制造出护城河。奔流城变成大河环绕的孤岛。”，凯冯爵士语带苦涩，“城墙从水中拔起，守军在塔楼上可以望数格里内的军情。若要完成包围，攻城一方必须在腾河北岸、红叉河南岸以及护城河的西岸放置大军。这才是詹姆如此布阵的原因。”
“诸位大人。”，信使终于缓和过来，“我军对偷袭早有防范，营地周围密布拒马，寨墙，还在空旷处力起了望哨塔。但是北方人太狡猾了，我们没有足够的预警，河水又把大军的联系切断，真的面对史塔克的大军时，这些准备远远不够。”
第126章 新国王之手（2）
信使的神色，就是劫后余生，在向人们讲述恐怖天灾时的样子。
“他们袭击了北方的营地，这根本上出乎了我们的意料。”，他脸上的痛苦还有悔恨，就好像饥荒中错过了一块美味的牛排，“马柯.派伯不断骚扰我军的补给线，他尤其喜欢攻击车队，并不会冒险突袭有大队人马守护的队伍。而且他的人手最多不会超过五十人。”，他叹了口气，仿佛那是发生在很久以前的事，“那一晚，詹姆爵士亲自带兵对付他们…哎，我们真是被异鬼勾去了魂魄，还以为是派伯那些人。”，他舔了舔嘴唇，“我们都以为史塔克的军队还在绿叉河的东岸，正朝…大人您的部队方向。”
“你们的斥候呢？”魔山面无表情，他的声如洪钟，火光在他的脸上呈现暗红色。“莫非你们的斥候什么都没看见？一点警讯都没发出？”，他仿如死神的化身，手握配剑把柄上的圆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信使痛苦的摇头，他浑身血污，一脸的生无可恋，“侦察部队损失很大，总是有人失踪，包括詹姆爵士在内，大家都以为那是派伯搞得鬼，这也是詹姆大人会亲自率兵出击的原因，他可是憋着火气呢。”，他咽了口唾沫，看着眼前的酒杯却不敢继续饮用，“偶尔有人回来，也说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什么也发现不了，说明他们用不着眼睛。”，魔山狠狠的一拳锤在桌上，打翻了许多人的酒杯，“把他们的眼睛挖出来，交给替补的斥候，希望四只眼睛能够看的足够清楚。如果不行…下一批人就会有六只眼睛。”
泰温大人审视魔山，看不出他是恼怒还是赞同。
波隆对这种做法不以为意。他虽然没有指挥过部队，却也知道，不管斥候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斥候本体不断的损失就是最好的警讯，詹姆.兰尼斯特没有重视斥候的损失，可谓咎由自取，又能怪的着谁来。
“你说他们发动的是夜袭。”，凯冯爵士是泰温大人的喉舌，不仅仅发表泰温的意见，也会为他提问。一般的会议上，泰温大人很少发表意见，都是凯冯爵士替他说话。
信使沮丧的点头，“前锋由黑鱼率领，他们的动作很快，装备也特殊，在我们能够反应之前，砍倒卫兵，清除拒马。等我们率领足够的兵力要反击，却发现大队重骑兵已经来到跟前。”，他眼睛张的老大，瞳孔缩的很小，“这些恶魔，他们手持刀剑，每人一支火把，冲进来后先放火再杀人。”，信使的脸庞映照着火光，仿佛史塔克军的大火还在燃烧，“我就在西寨，两条河之间的位置。我们听到了打斗声，看到了冲天的大火，布拉克斯大人领着大家上木筏，想要去对岸求援。可惜水流湍急，把我们冲向下游。奔流城的人发现后，用投石机攻击我们。”，他摇着头，双手防御性的抱住肩膀，“一艘筏子被砸烂，另外许多筏子翻覆，大部分人都淹死了…好不容易过河的，迎头撞在史塔克军的锋刃上。”
“我…我的父亲大人他…”，佛列蒙.布拉克斯爵士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父亲…父亲大人…”
“很遗憾。”信使说，“布拉克斯大人的筏子翻覆时，他着全身板甲，他是个勇士。”
“一个蠢蛋！”，波隆在心里说，“被敌人袭击时，乘坐稳定性差的筏子，穿越敌人的防区，还穿重甲，不淹死他神明才没开眼呢。”
“两河间的营地没能支持太长时间。”，信使继续说，“在我们渡河时，史塔克的重骑兵群发动了两轮冲锋。我看到了安柏家的碎链巨人旗和梅利斯特家的老鹰纹章。不过最可怕的是罗伯.史塔克，他带着一头怪物。我没有直接面对过他，但是听说怪物直接撕碎了十几个人，咬死了几十匹战马。”，信使的述说下，浓浓的绝望的气氛充斥在长厅中，“后来我军好不容易集结了足够的长枪兵，并为他们配上重步兵的盾牌。重骑兵不再是威胁，可这时徒利家的人来了，他们打开奔流城门，由泰陀斯.布莱伍德率领大军渡过吊桥。偷袭了我军的后队。”
“诸神保佑…”，有人咬牙切齿。
“大琼恩烧了我们的攻城塔，布莱伍德大人救走了艾德慕.徒利爵士和大部分的战俘。”，信使满脸的惋惜。波隆明白他的意思，被救走一名贵族，相当于损失一箱子金币，艾德慕爵士那样的大贵族，就更加值钱了。“南寨由佛勒.普莱斯特爵士统领，看到友军阵地失守，他率领大军有序撤退。”，信使咬着牙，露出愤恨的神色，“但是自由骑手的泰洛西佣兵却砍断了旗帜，直接阵前投敌。”
“一个混蛋。”，凯冯爵士恼怒不已，“我警告过詹姆，那种家伙不能相信。他们只会为自己的腰包卖命。”
波隆时刻关注着泰温大人的反应。他觉得这是比听取胆小鬼和蠢货们的战况报告更让人觉得有趣的活动。初略的看，泰温大人双手十指交叉，认真的倾听报告，他的时间似乎定格了，浑身上下只有眼睛还在活动。然而老头子额头细密的汗珠骗不了人。
哈瑞斯倒吸一口冷气，“诸神救我们。詹姆爵士被俘，围城军队溃散...我...我简直无法相信...诸神救我。”
“哈瑞斯大人！”，亚当.马尔布兰爵士气鼓鼓道，“您指出了显而易见的事实，并且强调问题的严重性我们很感激，但是能不能提些有用的建议，我们需要下一步的方向，不是祈祷也不是抱怨。”，波隆对亚当爵士很重视。此人不但作战英勇，也没有诸侯老爷们的派头。要是泰温大人的手下，每一个都像亚当爵士那样精干，史塔克家就不要打仗了，因为必败无疑。
“还能怎样！詹姆完了，他的军队也散了，史塔克家同徒利家的大军汇合，最关键的是我们的补给线被他们扼守住了。这两方人马切断了我们同西边的联络。”哈瑞斯几乎要哭出来了。虽然很难想象如此的粗鲁汉子会怎样个哭法，不过他的表情摆在那里，“他们甚至可以直接攻击凯岩城。”，他的意见直接打击了士气。领主和骑士们窃窃私语，亚当爵士懊恼的锤了桌子。波隆则想象着，如果自己是泰温大人，一定把哈瑞斯当场砍头。
“诸位大人，我们战败了，应该立刻求和，才能避免更坏的局面。”
“求和！”，小恶魔用尖锐的语气回应，他一边晃荡着酒杯，一饮而尽后把空杯子扔在地上。上好的亚夏水晶杯，一只就值两枚金龙，在地上变成了成百上千个晶莹的碎片。波隆赶忙在四下里搜寻了一遍，没有看到老吝啬鬼爵士是不幸中的大幸，“哈瑞斯爵士，打从我那好外甥决定拿艾德大人的脑袋装饰红堡开始，和谈的机会就没了，就像这只杯子一样。”，他似乎在咋么嘴里的酒水，丑脸做出难受的表情，“史塔克占了上风，他们又为什么要同我们讲和？”
“区区两场战役的胜负，不可能决定战争的胜负。”，亚当爵士满脸的执拗，“我们还没有输。我很愿意同史塔克的小鬼在战场上较量一下。”
“也许他们会同意休战。我们双方都有好些人质需要交换。”，莱佛德伯爵提出建议。波隆惊觉原来老吝啬鬼就在身后，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帐篷，正一脸疑惑的看着地上的水晶碎片。
“除非他们愿意三个换一个。”，提里昂从没有在兰尼斯特军中那么尖刻过，“不过我觉得即使那样都不一定够。”，他吐了口浊气，“我们又能拿谁换我哥哥？用艾德大人烂掉的人头吗？”
“太后手中有艾德大人的两个女儿。”，老吝啬鬼不确定的说，“如果我们提出用罗伯的两个妹妹去换...”
“疯子才会用詹姆.兰尼斯特换两个小女生。”，亚当爵士赌气的跌坐在椅子上，他直接把酒瓶拿来，猛灌下去。
“也许可以用金子，不管多少钱，我们把詹姆爵士赎回来。”，吝啬鬼伯爵翻着眼睛望向泰温大人。波隆突然觉得这个老头挺可爱，也许他是诸侯中，少有的真的同兰尼斯特一条心的人。
“史塔克家要真的缺钱，把我哥哥的盔甲拿去融掉就有了。”，提里昂翻着白眼，一脸的郁闷。
第127章 新国王之手（3）
“求和？只会让他们会看轻我方，不会得到和平。”，亚当爵士大声的争辩。波隆同意他的看法，求和虽然是失败一方经常会做的事情，却只有占有优势那一方提出才有效。“我的意见是，立刻进军。”
“呼…看来是时候向君临求援了。”哈瑞斯爵士说，“我建议派人回凯岩城，组建新军。”
泰温.兰尼斯特突然的起身，仿如一头雄狮猛的跃起。
领主和贵族们纷纷住嘴，“我儿子在他们手上！”，他的暴怒是最好的安顿会场的方式，西境的大贵族们一个个噤若寒蝉。“退下，统统给老子退下。”
提里昂的示意下，波隆帮他离开“高的要命”的椅子。
两人配合默契，这时候走的越快越好。
“提里昂，你留下。”，泰温的命令让人沮丧。波隆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情。“凯冯，你也是，其他人都给我出去。”
小恶魔坐回凳子，还是由波隆帮忙，他脸上显出了惊讶。“叔叔，麻烦您…”，提里昂刚出声求助凯冯爵士，不料泰温大人打断了他。
他把跟前未动一口的酒杯推了过去，“拿去…”
气氛有些异常，波隆安静的退到一边，静观其变。
提里昂安静的坐在那里喝酒，看他的态度，有些不明所以。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乖巧的小恶魔。
“关于史塔克的态度，你判断的没错。”，泰温大人头一次表现出唏嘘来，“如果艾德大人还活着，他可以当作筹码。同凛冬城和奔流城停战后，我们便可以全力以赴对付劳勃的两个弟弟…眼下他死了。”，泰温握紧拳头。波隆却想起了另一个人，难道西格没有在其中动手脚吗？他记得西格同乔佛里关系密切。“胡来！完全是胡来。”
“小乔不过是个小鬼头。”，提里昂少有的为别人说话，“我在他的年纪，干的蠢事一点都不少。”
泰温大人愠怒的盯着小恶魔，“也对，他没有取妓女为妻。”
小恶魔静静的啜饮着杯中酒，波隆替他捏了把汗，要是他把酒水泼到泰温大人脸上，那就太尴尬了。
“现在的形势比你估计的更加糟糕。”，泰温这时候更像一个父亲。波隆这才记起，小恶魔其实算是他的儿子，“我们有了一个新的国王。”
气氛紧张起来，“新国王！？”，凯冯爵士大惊失色，“他们把乔佛里怎么了？”
公爵薄薄的嘴唇向下，“没怎样…我的外甥还在铁王座上，但是太监给我传来消息，半个月前，蓝礼取了高庭的玛格丽.提利尔为妻，登基为王，新娘就是王后。”
凯冯爵士皱起眉头，“这确实不是什么好消息，这样整个南境都要归附在蓝礼的手下。”，他的额头上，竖纹深刻如峡谷。
“我的女儿…”，泰温大人一脸的不屑，“命令我回防君临，以抵御蓝礼和百花骑士的威胁。”，他的嘴唇抿紧，“她是以国王和御前会议的名义命令我们回防的。”
“乔佛里国王的反应呢？”，小恶魔的毛病又犯了，他的语气中带了调侃。
“你姐姐认为不易告诉他。”，泰温公爵满脑门子官司，“她怕他会要求御驾亲征。”
小恶魔咳了一下，看上去更像是掩盖难以遏制的笑意，“出兵？用什么军队？”，他问，“我不认为把军队交给一个小屁孩是明智的。”
“他曾经公开声称要率领都城守备队出征。”，泰温公爵一脸的便秘。
小恶魔不再说话。他同波隆交流了眼神。
“带走都城守备队？我还以为乔佛里经过剑舞者的调教已经有所改观，现在看来这个人说不定就这样废掉了。”凯冯爵士唏嘘道，“都城守备队离开，城防空虚，龙石岛就能够乘虚而入…”
“没错。”，泰温公爵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小恶魔，“提里昂，原本以为你不过是个杂耍的命，看来我错了。”
“呵呵，老爸…”，提里昂眨了眨他的大小眼，“听上去好像在赞美我嘛。”，波隆有不好的预感，似乎小恶魔有些得意忘形了。“史坦尼斯方面的动向？他是长兄，于法理上，他可要比蓝礼更优先获得王位才对。他的反应？”
泰温皱着眉头，似乎在忍耐小恶魔的逾越，这可是不多见的现象。一般来说，他不是嘲讽小恶魔，就是斥责他。“我一开始认为最危险的人莫过于史坦尼斯，他不但是劳勃的弟弟，拥有优先的继承权，而且他身经百战，眼光刁钻。”，他恼怒的用手指节敲打着桌面，“可是他毫无动静，就好像对外间的事情漠不关心。”，泰温咬牙切齿道，“太监那里倒是有些情报，什么龙石岛倾力打造战船，史坦尼斯正在招募佣兵，以及史坦尼斯从亚夏找来一个缚影士，可是这些情报很零散，前后又无关联，更无法互相印证。我连其中有多少的真实都弄不清楚。”，泰温恼怒的耸耸肩，这还是波隆第一次看到这位七国最有权势的公爵做出如此人性化的动作。“凯冯，我需要地图。”
凯冯爵士照办了。
泰温大人展开羊皮纸的地图，将之摊开，用镇纸压住，“詹姆留了个烂摊子给我们。”，他的嘴巴不时抿紧，“卢斯.波顿和其残部在我们的北方。史塔克大军握有滦河城、卡林湾。我们的最大麻烦之一，罗伯.史塔克同他的重骑兵部队守住了我们的西边，除非强行开战，否则将无法退回兰尼斯港和凯岩城。”，一连串曝出了各种问题，泰温似乎还嫌不够，他喘了口气继续道：“詹姆被捕，他的军队就没了。密尔的索罗斯和贝里.唐德利恩还将持续的骚扰我们的争粮部队。”，他不断的摇着头。波隆才意识到现在的情况的危机，原来兰尼斯特只是表面上光鲜。“更远的地方，东边有艾林家族和史坦尼斯势力，动向不明。南边是高庭和风熄堡，业已准备好战争。”
小恶魔勉强的笑了笑，“父亲，别担心，至少雷加还没复活。”，波隆却被他的意见吓得不轻。有西格在先，雷加要是复活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提里昂，我希望你提供有用的建议，而不是耍嘴皮子。”，泰温终于还是动怒了。
凯冯爵士仔细搜寻地图，脸色绝对算不上好看，“罗伯.史塔克有了艾德慕和三河诸侯的支持，总兵力已经超过了我们，而我军后方又有卢斯.波顿…哥哥，再留下，恐怕会被人三面夹击。”
“我不会留下。”，泰温公爵断然道，“我们必须在蓝礼出兵前解除小史塔克的威胁。波顿我反到不担心，此人生性谨慎多疑，绿叉河一战留给他足够的教训。他的追击不过是装装样子…明早，我们前往赫伦堡。凯冯，命令亚当爵士挑选军中精锐担当斥候，为我军隐蔽行藏。”，泰温思考了一下，“让他以四人为一小队组建斥候分队，不能再有失踪事件。”
“遵命大人。”，凯冯是他老哥的忠实助手，波隆还从未看到过配合的那么默契的兄弟。不过这一次凯冯有些犹豫，“可是…大人，为什么是赫伦堡？那是个阴森的地方，受过诅咒。”
泰温不削的摇了摇头，“随便别人怎么说。”，他一挥手，在地图上指定一点，“把魔山放出去，要他四处劫掠。还有，瓦格.赫特和他的佣兵们以及亚摩利.洛奇爵士的人也放到外间。这两支部队各领三百骑兵，告诉他们，从神眼湖到红叉河，我希望河间地带整个化为焦土。”
“大人，请拭目以待。”，凯冯爵士似乎疑虑尽去，敏捷的起身，“我立刻去传令。”，他鞠躬离开。
波隆好奇的打量着兰尼斯特们的行动，他们根本不像是一家人，更像是军队中的上下级。
泰温大人瞄了一眼提里昂，“你的野蛮人应该也是劫掠的高手，去通知他们，可以随瓦格.赫特出动，任意的劫掠…财货、女人还有牲口，中意的就抢，不中意的就烧。”
第128章 新国王之手（4）
“教夏噶同提魅如何劫掠，就跟教公鸡怎样报晓那样多余。”，提里昂的意思，波隆可是清楚的很，他敢肯定，样貌丑陋的侏儒有一颗天使的心，他绝不会纵容手下劫掠，哪怕对家族有利也一样，“但我宁可让他们留在身边。”
泰温大人并未在此事上纠结。
“那你得学会管束他们，我可不想见到他们在城里打家劫舍。”，泰温大人似乎喜欢奇兵突启，他说的话很多时候需要思考才能弄明白。
“城里？”，顿了一会儿，提里昂挠着头问道，“哪个城？”
“君临。我要派你去红堡。”，泰温公爵严肃道。至少可以确定，他并非在开玩笑。
小恶魔狼狈的坐下，他似乎乱了方寸，只能借助喝酒来掩盖自己的震惊，虽然这种时候喝酒很不合时宜。
“派我进宫做什么？”，喝了一整杯酒，小恶魔似乎没能得出合理的结论，憋出了个毫无个性的问题。
“管事。”，泰温冷冷的注视着儿子的反应。
“哈哈哈哈…”，小恶魔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亲爱的老姐一定有异意。”
“随便她怎样想。必须有人管管她的儿子。”，泰温公爵怒气冲冲道，“以免他把我们都搞垮。”，泰温大人的神情变得深邃又怪异，“那帮子三心二意的墙头草是否在起不好的作用？我们的朋友小指头、德高望重的大学士，还有娘娘腔的八爪蜘蛛。乔佛里在做蠢事时，这些家伙在做什么！？到底是什么人的主意，把那个杰诺斯.史林特拔耀成贵族的？这家伙就是屠夫出生，尽然把赫伦堡给他，赫伦堡！懂吗？那可是国王的城堡！”，泰温大人如此暴怒，波隆是第二次见到，并非面红耳赤，跳起来跺脚的低级怒气，而是以言语、神色以及内敛怒气组成的可怕的景象。“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他就别想驻扎进去。”，波隆终于明白，老头子为什么要选择赫伦堡作为大军驻地了。“听说他的家徽是一支染血的长枪，如果我在，一定要他把长枪改成菜刀。”
泰温绿色的眸子里，金色的怒气正在酝酿，时刻可能爆发出来。他指着小恶魔，“既然瑟曦管不了那个小东西，就由你来管。”，金绿色的眼睛闪动着危险的光芒，“倘若他们敢耍两面派…”
小恶魔叹了口气，“砍头。”，他长叹一口气，“用枪尖插了他们的脑袋挂在城墙上。”
“你总算从我这里学了点东西去。”，怎么听泰温的话都像是讽刺，不过波隆不敢在这时候笑出声。
“我学的可多了。”，小恶魔终于活跃起来，他喝干了剩下的酒。他歪着头，表情复杂，似乎很犹豫又好像很高兴。“为什么派我？”，提里昂的语气很谨慎，慎重的不像父子之间的对话。“凯冯叔叔似乎更合适。亚当爵士也不错，再不行还可以让佛列蒙爵士或者沙略特大人去？…反正任何个子高点的人似乎都比我来的合适。”
泰温大人陡然起身，面无表情，更确切的说是带着无表情的面具，“因为你是我儿子。”
小恶魔很奇怪，他脸上的笑意没有了，纠结也不见了。波隆同他待在一起足够久，很清楚侏儒正在生气，而且是怒不可遏的那种。他以为小恶魔会爆发，并且犹豫着是要劝架呢？还是帮他一把。
最终小恶魔只是静静的坐着。
他一言不发。
泰温公爵穿过房间，踩过碎裂的水晶酒杯，毫不犹豫。
“最后一件事。”，他在门边停了下来。“不准你带那个营妓去君临。”
……
一切结束后，波隆在旅店的阳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那是稻草铺设的舒适床铺。虽然不如贵族领主们的木床舒适，但这一刻时间属于他自己。
波隆尤为珍惜只属于他的时间。
从阳台的栅栏望出去，可以看到绞刑架，夜风中老板娘的尸体晃荡不休。她身上的皮肉，就像兰尼斯特家的希望般，微薄且腐朽。舒服的坐在草堆里，看着那具东西的晃动，仿佛看到自己的发财梦随时可能掉落下来。
真是不可思议，他竟然毫不在乎，难道是因为跟着小恶魔，经历的事情足够精彩有趣吗？
他摇了摇头，不去思考不习惯的东西。
必须养精蓄锐，他很想见识一下君临的大人物们，是否真的如传说中那样，都是三头六臂之辈。
……
……
曼登.穆尔爵士雪白的制服闪动着耀眼的光芒。
“太后有令，会议途中不得打扰。”，爵士高高的扬起下巴，眼望向天花板，别说小恶魔，波隆怀疑他是否能够看的到夏嘎。
“爵士先生，不过一桩小事。”，小恶魔在高大的铁卫跟前，仿如孩童。他从袖子里取出羊皮纸，“这是泰温.兰尼斯特，也就是当今首相，以及我的父亲的来信，上面有他的印章。”，金色的怒吼雄狮锡封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太后不希望有人打扰。”，曼登爵士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事实上他的头没有低下过。这样根本不可能看到提里昂手里的信件。
他根本是把小恶魔当作蠢蛋。
波隆企图从这个面无表情的家伙脸上看出些端倪，却失败了。
不愧是君临的大人物，本事怎样不清楚，至少演技功夫都是大师级的。
小恶魔露出了坏坏的微笑。
波隆再熟悉不过了，侏儒要认真起来了。
“曼登爵士。”，他的音调仿佛童话中诱人堕落的真正恶魔，让人听了直起鸡皮疙瘩，“我希望您能认识一下我的伙伴。”，他仿佛戏剧舞台的主角，也不管曼登是否在看，是否在听，“这位是提魅之子提魅。他是明月山脉灼人部的红手将军。”，他的动作仿佛膜拜一尊堕落的恶魔塑像，“这位是波隆，您可能还记得艾林大人的侍卫队长，瓦狄斯.伊拉根爵士…”
曼登爵士终于有了回应，“这人我倒是知道。”，他的浅灰眸子毫无生气，也不知道真的是如此，还是演技。
“那个人已经不存在了。”，波隆适时的，用沙哑且邪恶的语调纠正道。
曼登爵士依旧维持高杨着的下巴，似乎没有受到影响。
“总之…”，提里昂轻佻的说，“我真的希望能够见到我的好姐姐，顺便把这封信给她，爵士先生，希望您能行行好，帮我们开门。”
白骑士无动于衷。
波隆做好动武准备。
既然对方不给面子，就不要怪他们初来乍到就不给大名鼎鼎的御林铁卫面子。
很突然的，曼登爵士站在一边，“只能进去两个人，这是规矩。”
三人交换了眼神，提里昂看上去很满意。提魅同波隆一样的不喜欢规矩森严的正式场合，虽然波隆很想说：“让提魅也去历练历练。”，不过他终究是小恶魔的贴身护卫，在交出佩剑，藏起匕首后，跟着小恶魔走进大厅。
不管是谁，第一次走入议事大厅都会觉得自己更加高大。
正在讨论国事的五位重臣见到他们纷纷停下。
“是你！”，位于中间最重要位置的华贵女性皱起眉头，她的表情，一半是难以置信，另一半是极度的嫌恶。
“我总算知道乔佛里的好礼节是谁调教出来的了。”，提里昂对他那雍容华贵，全身上下都充斥着王者气息的姐姐并不在意，停下来欣赏守门的两只瓦雷利亚狮身人面雕像，他不再是那个专门搞笑的不起眼的侏儒，而是自信满满的王国重臣。
第129章 新国王之手（5）
“瑟曦是个对虚弱极为敏感的家伙，你可以把她当做一头能够嗅出恐惧味道的狗儿。”，提里昂小声的对波隆说。从小恶魔的语气和措辞就能看出姐弟的关系如何了。
“你来做什么！”，姐姐用漂亮的眼睛审视小恶魔，她的神色中更多的是厌恶。
“我是个勤奋的信使。”，小恶魔歪歪扭扭的在重臣们面前走动，“帮咱们的父亲大人送信。”，他把卷的紧紧的羊皮纸放在两人中间。
瓦里斯伸出纤细的双手，那双手柔弱无骨，拿起信在手中把玩。波隆事先做过功课，他很清楚眼前的光头是个多么可怕的家伙，更何况作为佣兵，天然的对太监和女人留着心眼。
这两种人都是喜欢用毒的类型，往往能够杀人于无形。
“泰温大人真是太周到了，连封蜡都像金子。”，瓦里斯嘴上客气，动作可一点都不马虎，仔仔细细的检查，翻来覆去，不漏过一点细节，“看来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瑟曦一把抢过信件。
波隆仔细审视眼前的女子，她比传说中的还要漂亮，不过也比传说中的更加刻薄，似乎看任何人都带着鄙夷的神态。
太后揭掉封蜡，展开信纸。
众人默默的注视她读信。
她大大方方的坐在国王的位置上。
波隆很好奇，乔佛里去了哪里，那个年轻人可不像传说的那样，至少波隆接触的，是个很有上进心，招人喜爱的家伙。
小恶魔晃晃悠悠的爬上属于首相的高位。
“真是岂有此理！”，太后气的浑身发抖，“家父派我弟弟入宫，接管他的职务。他叮嘱我们视提里昂为国王之手。直到他能够亲自上朝辅政为止。”
一个白胡子老头，捻着胡须，“如此说来，我们应该正式的欢迎新首相了。”，波隆猜出此人就是派席尔，据说德高望重。不过他一直有个疑问，既然是德高望重，为什么能够辅助四任国王？
国王们水火不容的情况下，不该如此才对。
“正是。”，长相就是个青蛙模样的重臣站起身。他的头顶全秃，有着双下巴，一副自命不凡的模样，“大人，我们正需要您。眼下叛乱四起，天际又有凶像，城里哪儿都不安全…”
此人所说的天际的凶像，就是现在高挂天穹的火之流星。自从几天前出现后，不管白天和黑夜都拖着火红的尾巴，仿如刺破苍穹的匕首。
“杰诺斯大人，这是谁的错？”，瑟曦的语气尖锐，“你手下的金袍子应该负责任维持秩序。至于你…”，她的目光凶狠如枪尖，波隆可不希望自己有这样的姐姐，想必小恶魔也不喜欢她。“提里昂，你上战场杀敌对我们更有用处。”
小恶魔哈哈一笑，太后毒针似得言语无法刺破他的厚脸皮，“不不不，杀敌已经够多了。还是坐椅子舒服。”，他似乎在找酒杯，可惜长桌上除了文件没有别的什么东西，“我宁愿端着酒杯，也不要拿战斧。”，他望向窗外，似乎在回忆，“战场上鼓声如雷，战甲耀目，人喊马嘶…”，他摇着头，“哎…可惜我听了战鼓就要头痛，穿了盔甲就觉得热，至于战马，我最讨厌它们随地大小便了。”，他突然想起什么，扫视了众人，“当然，比起艾林谷的款待，我更喜欢鼓声、马粪和苍蝇。”
“哈哈哈哈…”，披着镶银边斗篷的小个子男人大笑，“说的太好了，兰尼斯特大人。你我真是知音。”。波隆艰难的记起来，此人可能就是财政大臣，人称小指头的家伙。
他上下审视此人。来时提里昂专门关照他，要注意此人，让史塔克夫人以为他是刺杀小布兰凶手的那柄瓦雷利亚匕首，就是这个人的。杀人于无形，会喘气的阴谋诡计用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了。
“所以…”，提里昂露出难看的微笑，“还请各位务必容我效劳，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好。”
太后恼怒的又读了一遍信件。最后不忿的抬起头，“你带了多少人过来？”，她问小恶魔。
“几百个吧，多半是我的人。”，小恶魔强调了人员的归属，“老爸说什么也不肯抽调人手，前线吃紧，人手紧张哪。”
“倘若蓝礼兵临城下，或者斯坦尼斯渡海而来，你这百来号人有个屁用！”，太后差点就把信扔在提里昂脸上，“我要的是一支军队…”，她用手捂住额头，这才有点雍容贵妇愁眉的样子，“而父亲却送了个侏儒过来。”，随后她不怀好意的盯着提里昂，“首相由国王选择，经过重臣们同意方能上任。小乔任命的是我们的父亲。”
“而父亲大人任命的是我。”，小恶魔欠揍的翘起二郎腿。
“他无权那么做，除非小乔同意。”，瑟曦气鼓鼓的嘟起嘴巴。
“如果你想质问泰温大人，他此刻正驻军赫伦堡。”，提里昂一点都不着急。波隆在心里为他叫好，“诸位大人，可否容许我同姐姐私底下说几句呢？”
太监滑溜的站起来，献出了阿谀的笑，“令姐甜美的声音肯定让您思念，诸位大人，我们让他们小聚片刻如何？”，此人的外号，八爪蜘蛛极为切合实际，看他的笑容，简直恶心到骨子里去了，“动荡的国事嘛，待会儿处理也行。”
青蛙脸的动作迟疑，老头子的脚步蹒跚，他们终究还是起身了。
小个子男人在波隆看来最危险，他的眼睛闪烁不定，时时刻刻的透出寒意。他是最后站起身的，“我这就去让总管在葛梅楼收拾房间。”
“培提尔大人…感谢您的好意。”小恶魔对小指头格外的彬彬有礼，“我要住在首相塔里，史塔克大人先前的居所。”
小指头嘿嘿的阴笑，“兰尼斯特大人真是豪胆，你应该知道前两任首相的下场吧。”，说话时他满脸堆笑，唯有眼睛没有笑意。
“两任？”，提里昂兴致勃勃的反问，“不是四任吗？”
“四任？”，小指头皱眉道，“难道艾林大人之前的首相也都在塔里遭遇了不测？”，他的眼睛骨碌碌的乱转。波隆真想用匕首把他的眼睛挖出来。“恐怕我当时年纪太小，未能留意。”
小恶魔脸带微笑，侃侃而谈，“伊里斯的最后一任首相，只当了十四天，我非常怀疑他根本没来得及搬进首相塔就死在乱军中。他之前的那位被活活的烧死，再前两位则丢掉了头衔和领地，死在流放途中。据说这些前首相死时一贫如洗，还觉得十分走运呢。”，小恶魔在此展现了他的学识，波隆对此十分的佩服，怪不得他一天到晚捧着书，不是没有道理。“我相信家父是最后一位从君临全身而退的首相了。”
“真有意思。”，小指头说，“听上去地牢才是最安全的所在。”
“说不定你会如愿以偿哦。”，波隆当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他现在可是模样凶狠的首相侍卫队长，并非评论家或者吟游诗人，嚼舌头的事情交给小恶魔去做就好。
“我听说勇气和愚蠢不过一线之隔。”，提里昂说，“无论首相塔里有什么样的诅咒，但愿我个子小，连诅咒都够不着我。”
青蛙脸哈哈大笑。小指头微微一笑。派席尔大学士面色凝重的向小恶魔点头。重臣们随之离开。
“父亲大人老远的让你过来，总不是让你来上历史课的吧。”，做姐姐的瞥了波隆一眼，后者眼望窗外。小恶魔也没有让他离开的意思。这是两人的默契，毕竟提里昂的手脚太短，如果他姐姐中途发难，结果真不好说。
“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思念你那甜美的声音。”，小恶魔调侃她。
“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想用火钳把你那太监的舌头拔出来。”，他姐姐愤怒的回应，“父亲昏头了吗？还是你伪造了信件？”，接着她又气急败坏的把信读了一遍，越看脸色越是发青，“他为什么把你丢给我，我要的是他本人。”
第130章 新国王之手（6）
太后揉烂了泰温公爵的信，“我是摄政王太后，我对他下达了王家谕令。”
“结果他不理你。”，小恶魔似乎很开心的指出了问题的所在。“他有重兵在手，自然无所畏惧。反正他也不是第一个违抗你的人。”，波隆以为，提里昂在惹怒女人方面，同他献殷勤一样有才华。
太后抿着嘴，怒气勃发，“如果我说这封信是假的，他们一定会把你扔进地牢里。我向你保证，他们不会在乎你是谁。”，她的眼睛让人联想到的是某种猫科的野兽。
波隆正在考虑，如果王太后发难，他是否能够在被干掉之前要了这个婊子的命。用如履薄冰来形容现在的处境可是再正确不过的。
小恶魔似乎无所察觉。
不过以波隆对他的了解，更本别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端倪来，“的确。”，小恶魔做出衷心的赞同的姿态，“尤其是我那手握大军的父亲，一定很希望把我扔进地牢。”，他不动声色的讽刺了一句，不等太后反驳立刻说：“但是我亲爱的姐姐，弟弟这么千里迢迢，不辞辛劳的跑来帮忙，你何苦把他扔进地牢呢？”
“我不要你来帮倒忙。我要求父亲上朝。”，太后气哼哼道，她终究还是没有把小恶魔怎样，波隆不由得松了口气。
“是么？”，小恶魔平静道，“你想要的只有詹姆。”
有一瞬间，波隆似乎窥见了一个失去依靠的女人。愤怒、恐惧还有绝望都在她的脸上出现又消失。“詹姆他...”
“...是我的亲哥哥。”，小恶魔打断她，“只要你支持我，我会让詹姆平安归来。我们都希望他毫发无伤。”
“怎么可能？”，美丽的金发晃动着，“史塔克家不会忘记我们砍了艾德大人的头。”
“的确。”，小恶魔一脸的不忿，“可你手上依旧有他的两个女儿，对吧？”，提里昂一脸的疑惑，“我看到了姐姐同乔佛里在广场上。”
“姐姐叫珊莎。”，太后露出做错事的神情，“我对外宣称她的那个野妹妹也在我手上，但是事实并非如此。”，她的牙齿咬得咯咯做响，“那个该死的布拉佛斯人，从中作梗，让马林爵士空手而回。我没能捉到人，那天城里死了太多的人，她八成也没命了。”
波隆望向提里昂。
小恶魔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不过两个女孩交换詹姆的计划似乎破产了。“也行，一个总比一个没有的要好。”，他耸耸肩，“跟我说说几位重臣吧。”
太后朝波隆瞄了一眼，小恶魔立刻回应，“放心，父亲大人对他的信任超过我。”，波隆眼望天花板，似乎在研究天穹上那柄红色的匕首。
“他们怎么了？”，太后的回应很保守。
“父亲不喜欢他们。”，提里昂摆出实话实说的态度，“我动身时，他告诉我，如果能够把这几个家伙的脑袋砍下来，插在枪尖上，跟史塔克大人的头放在一起，也许是不错的光景。”，他有意的倾身向前，“你确定他们靠得住吗？”
“我谁都不信任。”，太后断然道，没有一丝的犹豫，“但是我需要他们。父亲那里有什么消息？认为他们心怀不轨？”
“他是这么怀疑的。”，小恶魔坐定下来说。
“他有证据？”，太后眯起漂亮的眼睛，犹如看到猎物的猛兽。
小恶魔耸了耸肩膀，“他只知道你儿子继位没两天，闯下的祸患已经数不清了。由此可见，一定有人把乔佛里教坏了。事实上我没看到剑舞者，她出了什么事？我记得她的教导下，小乔曾经向完美骑士发展来着。”
太后长叹一声，“我不喜欢剑舞者那个妮子，但是你说的不错，小乔只听她的，而且她对他也不错。可惜自从前两天说去找史塔克家的小狼女，就再也没有回来，小乔突然变了人似得，开始胡干蛮干，根本听不进去人劝。”，她忧虑的晃了晃脑袋，波隆觉得这一刻她才像个普通的女人，“要是知道薇尔莉特的下落，我一定会接她回来。”
“我怕你看到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这样...”，小恶魔右手下劈，做出狠厉的手势。“任谁戴了王冠，脑子都不会太清楚。”，小恶魔再次岔开话题，“艾德大人的事情，真的是小乔的意思？”
太后皱起细眉，“我事先叮嘱过他，按计划应该网开一面，让史塔克穿上黑衣。”，她的脸上显出苦涩，“如此一来永绝后患，并且同他儿子议和也不是没可能。”，说话间她满脸的惋惜，“结果他要让观众看场好戏，我又能怎么办？他当着全城居民的面说要砍艾德的头。杰诺斯.史林特和伊林爵士更是急不可耐的照着办了，根本没有问过我一声。”，她握紧拳头，“害的我让总主教骂，说我们瞒着他，用鲜血玷污了贝勒大圣堂。”
提里昂跳下椅子来回踱步，“这么说，史林特大人有份。”，波隆不知道史林特是谁，他努力把名字同重臣们的脸对应，发现只有青蛙脸符合，“请告诉我，谁出的美妙的主意，把赫伦堡封给那个史林特的，还任命他为朝廷重臣。”
“是小指头安排的。我们需要他的金袍军。”，太后说，“当时艾德同蓝礼密谋夺权，他还写信给史坦尼斯，表示愿意将王位拱手相让。我们差点就完蛋了。”，她谈论起这件事情依然是心有余悸的样子，“现在看来赢得极为惊险，要不是珊莎跑来找我，说出她父亲的计划...”
波隆扬了扬眉头，心说，“女儿果然不值得信任，艾德.史塔克公爵的名声可是如雷贯耳，结果坏在自己女儿手中。”
“真的？是他女儿说的？珊莎可一直温柔有礼啊...”，提里昂也是惊叹连连。
太后嘴角上翘，“这孩子情窦初开，只盼望能够同乔佛里一起，叫她做什么都愿意。没料到小乔竟然砍了艾德大人的头，还把这称之为手下留情，这下她的爱情美梦可是破灭的彻底。”
“陛下赢得爱戴的方式真是特别。”，小恶魔唏嘘的摇头，“那么将巴利斯坦爵士从御林铁卫革职，想必也是乔佛里的意思？”
太后叹着气。
没见到真人，很难想象如此位高权重的人也会不如意，波隆算是开了眼界，“乔佛里想找人为劳勃的死负责。”，她的语气闪烁，似乎在提防着谁，“瓦里斯提议拿巴利斯坦爵士开刀，这也没什么不好，詹姆得以指挥御林铁卫，跻身朝廷重臣，而小乔也有了喂狗的骨头。”女人自顾自的说着，丝毫没有在意小恶魔越来越不削的神色。“我们本来打算赏给老头子一点封地，一座塔堡，事实上这个一无是处的老东西根本不配拥有这些东西。”
“我可听说，史林特手下的两个金袍子想在烂泥门逮捕他，结果被这个一无是处的，不中用的老头子给宰了。”，小恶魔刻意强调了一无是处和不中用。
所谓的打脸不过如此。
太后的脸皮显然不如兰尼斯特家的男人们，她一脸不悦，“杰诺斯应该派更多的人过去，他的办事能力，太差劲了。”
“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是劳勃.拜拉席恩的御林铁卫队长。”，小恶魔没好气的提醒她，“当初伊里斯.坦格利安的七铁卫中就有他的份。老百姓提起他，同镜盾萨文和龙骑士伊蒙王子一般。”，提里昂的样子就像要吐口水，“倘若他们看到无畏的巴利斯坦同罗伯.史塔克或者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在一起，你觉得会怎样？”
太后别过头去，她竟然还会脸红，“我没想到这些。”
“父亲想到了。”，提里昂一脸恨铁不成钢，“所以才让我来，中止这些荒唐的...闹剧，让你儿子乖乖的听话。”，他强调荒唐和闹剧。波隆以为，要是小恶魔有詹姆那样高大，一定已经抡起巴掌扇上去了。
“小乔不听我的话，又怎么可能听你的。”，太后撇了撇嘴。
“这可未必。”，小恶魔安静的回应。
“他为什么...要听你的？”
“因为他知道你绝对不会伤害他。”，提里昂轻飘飘的断言道。
第131章 落难的贵女（1）
西格亲自寻找艾莉亚。
他的速度要比薇尔莉特快上许多。他只需潜入艾莉亚的脑海，获得她的视觉，再以此为线索寻找她的所在就行了。
处理完多斯拉克草原的事情，他马不停蹄的赶到君临，为的就是掌握艾莉亚.史塔克的行踪。他在君临不远处的国王大道上找到了这群人。
非常的显眼。
举着黑色的旗帜，七国的土地上，只有一个势力以黑色为标志。
同样一席黑衣的西格加入到他们中。
“啊哈，我们是老朋友了，不过真正的守夜人可不像你，到处奔走，他们发过誓后只会待在绝境长城。”，守夜人的老招募官，尤伦不怀好意的盯着他，“我们这里都是保卫人类免于受到异鬼侵犯的汉子，可不是贵公子躲清闲的地方。”
“谁说不是呢。”，西格笑意盈盈，“如果你看到哪个贵族小子这样做，请告诉我，我会让他明白什么是责任，哪些又是义务。”，说完他不顾老尤伦满身的臭味，同他勾肩搭背，“你可是多虑了，以咱们守夜人的现状，谁还会以为绝境长城的任务关系到全人类？又有谁会把成为守夜人当做攀附荣誉的捷径？”
“可你小子来来去去的做什么？”，尤伦伸手把他推开，“我们并不熟。”
他这样做当着三十多人的招募团队，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我的尤伦兄弟，你怎么不明白呢？我正在做的也是招募官哪。”，他说着拿出一张羊皮纸，卷的很紧，上面有着特殊的乌鸦封漆。
不过封漆已经打开，显然不是第一次使用。
老头展开羊皮卷读了起来，不一会儿便惊讶的抬起头，“熊佬竟然任命你为招募官？”
西格鞠了个躬，“所以我们是同伴亦是同行，应该多加亲近才对。”
尤伦满脸的狐疑，“如果你同我一样，就不该来这里。七国有太多的地方可以寻找人手，我记得多恩领已经好久没人去那里了，也许你雇一条船在那边会有收获。”
西格摇着头，“不不不，我亲爱的尤伦兄弟，我必须来这里，以确保这次的收货能够顺利送达黑城堡。”
“什么意思？”
“河间地区烽火连天，连大队的骑士在那里行走都不安全，更何况是这支三十人的小队...”，他不削的撇了眼车队。
这里大部分都是菜鸟...还有一些特殊的人物，我很怕你无法成功把人带过颈泽。”
尤伦眯起眼睛，“是熊佬派你来的？他听到什么风声了？”，他上下打量西格，“咱们黑衣人不牵涉任何纷争...”
“...是是是，不牵涉任何纷争，老尤伦知道的足够清楚，不过要我说，你是活的倒回去了，战场你是第一次见吗？那些劫掠以及侦查的部队，管你是什么守夜人还是黑衣人，统统都会开战。”，尤伦的神色松动，他放缓语气，“所以还是我们俩一起带人走吧，多少有个照应。”
获得了尤伦的同意，西格以副队长的身份加入到队伍中。
这是一支褴褛的队伍，成员除了几个孤儿，就是囚犯。包括小偷、盗猎者、凶恶的犯罪者等等。
其中有三个从黑牢里挖出来的，连尤伦自己都怕。他把三人的手脚铐住，关在马车上。老头子发誓到长城之前都不会放这三人下来。西格专门观察三人，其中一个没有鼻子，脸上只剩下凹洞。另一个是个肥胖的光头，牙齿锐利，脸上满是脓包，光是看他的眼神就知道并非善类。第三个是他们中最年轻的一个，身材纤细，面容清秀，嘴上总挂着微笑。他的头发一边红一边白。西格惯于从本质看待问题，他对三人的危险程度做了评估，年轻的这个，别看模样周正，也一直笑着，最危险的就是他。
队伍一共五部马车，车上装满了长城需要补给品。其中有兽皮、布匹、生铁条、一整笼的信鸦、纸墨书籍、酸液草、大量的油罐、药品以及香料。
几队犁马负责拉车，尤伦还有两批战马，以及五六匹驴子供骑乘。
艾利娅被剪短了头发，改名为阿莉，化妆成一个男孩。由于身材瘦小，她在队伍中经常被欺负，罗米和热派给她起了绰号叫瘌痢头。
小家伙们盯着艾莉亚不放，经常觊觎她身上的细剑。
细剑是琼恩送给她的，艾莉亚绝不可能放弃。
果然事情在他出手干预前还是发生了。
艾莉亚用木剑狠狠的教训了叫热派的肥胖孤儿，把他伤的很重，以至于后面几天都只能呆在板车上哼唧。艾莉亚也受到了老尤伦的惩罚，她被棍子打在腿上，好几天都没法骑驴子而只能步行。
自此小姑娘在孩子中树立了威望，叫罗米的喜欢挑事的男孩每次看到她都会躲着走。
人们谈论红色的彗星。
被称为大牛的男孩，就是他先前以薇尔莉特侍从身份探访的高级铁匠铺的学徒，他不知为何也加入到守夜人队伍中。
八成是劳勃去世，铁匠铺老板不敢再收留这个私生子的缘故。
大牛把彗星叫做红剑，说彗星就像刚从锻炉中取出来的宝剑。
艾莉亚没有作声。
西格好奇她的意见，潜入她的脑海中，看到的是寒冰，她把彗星当做父亲的宝剑，寒冰。
小姑娘在艾德“砍头”那天竟然在现场，她看到了伊林爵士挥动寒冰的样子。
她的眼里，寒冰就是彗星。
接受了西格的建议，尤伦让队伍加紧赶路。
他们黎明时分便起行。
经过森林、果园和平整的农田，穿越城市、乡镇还有坚固的庄园。每天赶路到黄昏，入夜后扎营休息。人们越来越多的抬头观望这颗彗星，关于彗星的猜测多种多样，大多数都不是什么好事。
这样走了几天，随着越来越接近河间地区，晚上可以看到野地里处处营火，白天的国王大道上更是人潮汹涌。渐渐的人流成为一种趋势，而且不分昼夜。
人们匆匆的出现又消失，绝大部分赶往君临方向。
人潮中，有老有少，有大有小，赤脚的女孩还有怀抱婴儿的妇人都有。有的人架着马车，有的坐着牛车。更多人则是直接骑乘动物，犁马、小马、骡子、驴子，只要能跑动的，可以打滚的都被当做骑乘的对象。
他甚至还看到了一个女人牵着奶牛，把她的孩子放在牛背上经过。
再过几天，路上遇到的人就更多了。这些人大多徒步行走。有推着车带着炉子的铁匠，还有用小车拉着婴儿的，绝大多数人都是一脸疲惫，神色警戒。
越来越多的人向君临方向前进，向北的成了异类。
没人愿意同他们搭话，哪怕主动去问也会远远的躲开。
再后来，旅人们带上了武器。
五花八门，匕首、短刀、镰刀或者斧头，甚至有人带着佩剑经过的。在面对带着武器的人们，这些人往往会手持武器或者手握剑柄，眼巴巴的看着马车。西格真怕他们会不自量力的上来抢劫。他虽然不惧怕杀戮，却不习惯于杀害普通人，所谓的屠杀不但是人力资源的浪费，更会让世界发生动荡，太多普通人的人生被截断，将会导致世界结构的松动。
可能是因为尤伦这边的人更多，大家相安无事。
“笨蛋！他们会把你们杀光，全部杀光！”，一个瘦弱的仿如稻草的女人，带着空洞的双眼，拖着染血的双脚对他们尖叫。
西格骑马赶上前队的尤伦，“你也看到了，这些不正常的难民。”
“难民在哪里都一样。”，尤伦不以为意。
“不。”，西格皱着眉头，“你看的太简单了。战争会导致难民没错，但是这样规模的难民，其中更有许多理应没有能力离开家园的人存在，这很不正常。”，他努力寻找词汇，他必须说服尤伦提高警惕，“正常情况，只有作为战场的地方，居民才会逃难，而且逃的不会很远。大部分的战争，对于普通的农民来说是贵族老爷们的游戏，他们不关心也不在乎，对于这些人来说，由谁来统治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想说什么？”，尤伦不耐烦道。
“这不是普通的战争。前方的河间地区，一定发生了大规模的掠夺战，战争双方肯定实行了焦土政策。”，他看了一眼遥远的地平线，天空灰蒙蒙的，乌鸦在天上盘旋，“我们很可能被袭击，掠夺战可没有道理好讲。”
第132章 落难的贵女（2）
第二天清晨，一个油腔滑调的商人骑着灰色的母马经过。他在尤伦面前停下，表示愿意用四分之一的价钱购买马车上的货物。“我亲爱的朋友，外边打仗，他们抢东西时不会给钱的。要是你卖给我，这个价钱已经十分的公允。”，尤伦扭扭肩膀，别过头去啐了一口。
商人嘴角下湾，领着两个随从向队伍的尾部走去。
西格拍马追上他们。
“怎么，想通了？虽然我想说自己愿意维持先前的报价，不过考虑到你们领头家伙的无礼，必须加上两匹驼马才能成交。”，商人一脸的油滑，让人心生反感。
西格摘下帽兜，露出漆黑的长发，他厌烦的拨了拨前额的发丝，“如果我们把货卖给你，你又怎么能保证这些东西不被人抢去？”
商人做出祈祷状，“当然是依靠神明的护佑，还有就是我多年行商的直觉。”，他虔诚道。
西格瞥了两名护卫一眼，都是身穿锁甲，表情严肃之辈。“这两位兄弟，看你们的神色真是眼熟，想必在军里待得日子可不短，是什么风把你们吹到这里来的？亦或者实际上你们是在任务中？”
商人脸上厉色一闪而逝，两名侍卫已经动手了。其中一人催马向前，另一人从斗篷中掏出上好弦的弩箭。
咔吧声响，弩机发动。
西格眼前光芒一闪，手中多出一支发弩矢。其尾部的平衡羽不停的颤动着。“真是把好弩，军品质就是不一样，是兰尼斯特军？”
“找死！”，另一人手中长剑劈砍过来。西格催马向前，同此人错身而过，自然的让他劈了个空。
“找死的是你啊！”，他叹着气，摇着头，伸手捧住护卫带着头盔的脑袋。为了避免被人扭断脖子，重甲骑士的副喉装有限位锁，就听锁闭的插销咔吧中绷断，尸体无力的趴在马上。
从谈崩到动手，再到击杀护卫，一气呵成，只有几个呼吸的时间。整个过程周围的菜鸟们还没反应过来。
商人带着剩下一人夺路而逃。
西格怎么可能让他们逃走。他拔出长剑，旋身当暗器甩了出去。剩下一人的战马还未逃出两个身为，骑士身体一僵向后仰躺，马儿嘶鸣着人立而起，而尸体抛下马去。
“怎么回事？”，尤伦追了上来。
西格不及搭话，他追上去牵住惊慌的战马，拿起重弩，三两下上好弦，以一个很高的抛物线射了出去。
弩箭并不适合远射，即使射中，威力也让人捉急。
不过西格这一弩，恰好命中商人的咽喉。对方抓着喉咙，挣扎着摔下马去。
西格把手中的战马交给旁人，率先追了下去。他追逐那匹灰色母马的时间比杀人的还要长一些。
“你个魔鬼，即使生意做不成，也没必要杀他。异鬼真应该把你抓去。”，再次回到队伍中，尤伦黑了脸大骂。
“呵呵，这样就是魔鬼吗？我可知道铁民们的古法还要残酷，身上所有的装饰都用铁钱支付。”，尤伦听了为之一愣。周围三十多名未来的守夜人，虽然不乏恶徒和杀人犯，却都用警惕又惊惧的眼光看着他。西格叹了口气，他提高音量，“不是我杀人如麻，这三个不是什么商人，应该是兰尼斯特的斥候。他出现在这里唯一的目的就是侦查我们，已经把我们当做目标。如果不想被劫掠，成为尸体或者奴隶，他们必须死。”
尤伦上下审视他，“你知道的可真多...守夜人一向中立...”
“所以兰尼斯特不会对付我们？”，西格冲着他笑了笑，“如果你是执行劫掠任务的指挥官，会放过一群中立的家伙吗？特别是当他们可能密告你的行踪给敌人时。”
当天晚上扎营，除了尤伦没人愿意靠近西格。当他靠近那辆囚车，三名重犯也不那么嚣张的吓唬人，而是静静的盯着他，就好像戒备其它猛兽的食肉兽类。
再次拔营，艾莉亚发现路边的一个小土堆，软泥堆上放着一颗水晶。罗米想要把水晶拿走，被大牛敲了脑袋。西格告诉他们这是埋葬小孩的坟头，最好把水晶留下，以免打扰死者的安眠。
没走多远，普雷德发现了成排的坟墓。从这一天开始，他们每天都会发现新的坟。
一天夜里即使在营火旁依旧冷得刺骨。西格去检查原因，却意外的看到艾利娅醒着，浑身发抖。“阿莉，害怕了？”
“谁害怕，这是冻得，懂吗？这里很冷。”，艾莉亚还在嘴硬。
“北方人在这里可别自称是冻得，不然可就丢脸到家了。”，艾莉亚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惊恐的看着西格，“这回又害怕我了？你呀...”，他伸出手，艾莉亚恐惧的缩起身体。“没什么可怕的，只不过有人离开我们了，就如同邻居搬家告别一样。”，他抬头顺着艾莉亚的视线，看到红剑与繁星装点着天穹。
第二天，普雷德没能醒来，是西格率先发现的。他们挖了个坟，把佣兵埋在晚上入睡的地方。入土之前，尤伦让人把他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扒了下来。有人要了他的靴子，有人拿了匕首，还有锁甲以及头盔。尤伦把他的剑送给大牛，让他学习使用。
一个叫塔柏的孩子在普雷德的尸体上洒了把种子，以后在他埋葬的地方会长出像树，标记死者的葬身之地。
西格沉默的看着这一切。他所熟悉的一切。人命在和平年代被形容成无价之宝，却在战争年代如草芥，甚至连垃圾都不如。
当天晚上，他们住进了一座宁静的村庄，尤伦数了数钱包里的铜板，咬着牙答应让兄弟们在爬满常春藤的旅店里吃饭和洗澡。“咱们还是老规矩，得睡在外边，不过要是想洗澡的可以去澡堂，抹点肥皂，冲个热水澡。”
对于长途跋涉的诸人来说，这是一次奢侈的休息。
有热水澡可洗，还有热腾腾的猪肉派和烤苹果，甚至还能喝到老板请大家的啤酒。尤伦没有落下一个，甚至连囚车上的三人都弄到了一杯酒喝。
“我有个弟弟也穿了黑衣。”，旅店老板说出了慷慨的缘由，作为回报尤伦以及西格只能当个合格的听众，“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他本来是个跑堂，聪明的很，可惜被瞧见从大人的桌上偷胡椒。哎，他就是喜欢那味道，也就偷了一小撮...”老板摇着头，“可惜马尔寇爵士很严厉...你们长城那里有胡椒吗？”，尤伦摇头，老板叹息，“可惜啊，林克就喜欢胡椒。”
旅店里大部分是向南走的，一听说他们要去北边，嘘声四起。“走不了几步，你们就得回头。”，老板的回应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往北根本不行。”一个拉车的胖子说，“田野被烧掉了大半，留下的人都躲进了庄园。拿刀拿枪的家伙，走了一茬又来一茬。”
“对咱们有什么两样。”，尤伦倔强道，“管他徒利还是兰尼斯特，守夜人仅守中立。”
“这世道，可不只有徒利和兰尼斯特。”，店老板说，“还有明月山脉的盗匪，他们可不会同你说理。还有那个史塔克，听说就是短命首相的儿子...”
西格早已知道史塔克的大军就在附近，可是这里局势复杂，各种势力交错纵横。如果说这些还不算可怕，那么在战区，失去了法律的约束，人类的劣根性便会凸显出来。“这个确实，我经历过几次战争，侥幸的活了下来，战场上只要不是自己人，就是敌人，没人会同你讲道理，他们也不会理解什么中立之类的话。”，他在尤伦耳边说。
老头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以为老子没经历过战争吗？告诉你，老子在杀人的时候，你嘴上还没长毛呢。”
第133章 落难的贵女（3）
西格没有继续同老头子争辩。
重要的不是谁嘴巴上赢了，而是尤伦真的提着小心。
既然目的达到，他不在乎输赢。
“我听说那小子骑着狼打仗。”，拿着酒杯的枯发男子接口。
“狗屁！”，尤伦啐了一口，他的心情显然不好。
“有人亲眼所见。”，男子不以为意，继续说，“他对我发誓，那匹狼大的同战马一样。”
“发誓顶个球用。”，店老板说，“你成天发誓要还钱，可老子连半个铜板都没见着。”，大厅里哄笑一团，枯发男子红了脸。
“这年头，狼的日子也不好过。”，脸色蜡黄，披着绿袍的男子说，“神眼湖一带，狼群的胆子大得离谱，甭管牛和羊，还是狗，见了就咬，甚至连人都不会害怕。晚上要是进了林子，基本就出不来了。”
“别在那里胡说了，都是谣言，如果是真的就是见鬼啦。”，店老板不以为意。
“我表妹也这样对我说过，她可不是个嚼舌根的主儿。”，一名老妇人插入闲话，“她告诉我，狼群足有几百只，个个都是杀人的魔鬼。领头的是头母狼，简直是来自地狱的死神。”
西格注意到艾莉亚的神色有异。对于女孩们的冰原狼，他从薇尔莉特那里共享了记忆，知道艾莉亚的小狼，娜梅莉亚惹恼了乔佛里，瑟曦打算用史塔克家的狼开刀，不得已史塔克公爵让人把狼送回君临。可是兰尼斯特不依不饶，詹姆.兰尼斯特派人追了上去。珊莎的小狼淑女被杀，艾莉亚用石头打跑了娜梅莉亚才让她幸免于难。
绿披风的男人继续说，他的脸色很不好，是被吓着的黑青色，“我亲眼所见，那头母狼，一次走进村庄...碰到赶集，到处都是人...”，他眉头紧皱，瞳孔缩小，“它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叼走了母亲怀里的婴儿。”
“这个我也听说了。”，老妇人接口，“事情闹的可大啦，慕顿大人知道了这么回事，他们父子全副武装，带了一群猎犬追到了母狼的窝里。”，老妇人摇着头，“结果呢，一伙人死伤大半，一群狗没有活着回来的。”
“那是谣言。”，艾莉亚在旁边说，“狼才不吃小孩呢！”
“你懂个屁！”，绿披风斥责她。
尤伦提溜小鸡仔似得把艾莉亚拎起来，“这小子醉啦。”
“我才没有醉，狼不吃小孩子...”，艾莉亚拼命的挣扎。
西格上手，从尤伦那里接过艾莉亚，“小鬼...出去，待在门外直到学会大人说话为止。”，他打开窗户，直接把小姑娘扔了出去。“顺便提醒马房，让他喂咱们的马儿水和牧草。”
西格坐回大厅里，打算继续听取普通人的道听途说，希望能够获知某些秘密时，罗米跌跌撞撞跑进来，“不好了，金袍子来了。”
尤伦不满的啐了一口，酸液草的关系，他吐出来的口水都是鲜红色的。西格可没有他那样放松，金袍子追到这里来，可不简单。
一群人来到外头，看到六个身着黑环甲，肩系金披风的都城守卫沿着国王大道而来。其中军官模样的家伙，穿着黑釉面保护的胸甲，上面点缀了四个金碟子。
这些人在旅店门口停下。
他们马鞍下有着白汗沫，是马儿全速奔跑的迹象。
“喂，你们几个！”，一名金袍子大喊，“是不是去加入黑衫军的？”
“可能吧。”，一人小心的回答。
“小子，你以为咱们不想吃你们那碗饭吗？”，老雷森啐了一口，“长城可冷着咧。”
衣着华丽的军官下马，“我们要找一个男孩...”
尤伦从旅店里走出来。事实上他是装作刚刚走出来的。
西格想要跟上被他制止。“是谁要找男孩？”
金袍子们陆续下马，这些人也不休息，都是手按剑柄，在一旁戒备。
大牛和艾莉亚躲在一边，模样让人觉得可笑，不过现实可没有那么简单。
“老头子，要他的人是当今的太后，别多管闲事。”，军官从腰间抽出缎带，“这是太后陛下的御印和授权状。”
大树后面，两个小家伙窃窃私语，还不停的打闹，西格摇头，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死到临头还在那里嬉闹。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怪不得年轻人吃得饱睡得着呢。
尤伦摸了摸金色封蜡的授权状。“漂亮的玩意儿。”，他啐出一口鲜红的唾沫，“可惜，孩子现在是守夜人的人，不论他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情，都一笔勾销啦。”
“老不死的，太后可没兴趣听你的意见，老子也没有。”军官说，“这孩子我要定了。”
艾莉亚方向，有人在集中精力，身上的气势提升，那是准备战斗的前兆。西格深深的看了艾莉亚一眼，小姑娘竟然没打算逃跑。
如果这种状况下拼命，那可是太糟糕了。
“你谁都带不走。”，老头子的倔脾气犯了，“这是王法规定的。”
金袍子军官手中多出一柄亮闪闪的短剑，“这才是王法。”
西格一动不动，他并不认为老江湖的尤伦会被个样子货给治住。
尤伦盯着刀刃，“你这什么都不是，我这里刚巧也有一把。”
“我们有五个，笨老头。”，军官好整以暇的说。
尤伦再次啐了口酸叶汁，“我有三十个，蠢蛋。”
六名金色袍子哈哈大笑。
一个断了鼻梁的大个子说：“就凭这些货色？”，他抽出长剑，“谁先上？”
塔柏从草堆里拿了一根草叉，“我！”
“还有我！”，曾经的石匠，胖杰克大叫。他从皮围裙里掏出铁锤。
“别忘了还有我。”，冷静的声音来自于库兹，他从金袍子们身后转出来，手中握着剥皮用的短刀。
“咱们谁都别占便宜，一起上吧。”，寇斯拉开长弓。
“还分什么先后，我们一齐动手！”，雷森抓起他的拐杖大叫道。
有几个刚从澡堂子里出来的家伙，还抱着衣服，这时候都把衣服丢下，拿出自己的“武器”。
“准备好，要打啦。”，热派一边趴在地上找石头，一边把找到的石头丢给空手的人。
这时艾莉亚也冲了出来，她手中拿着缝衣针，摆出水舞者的特殊姿势。
断鼻梁的金袍子笑的岔了气，“小丫头，把剑收起来，我们不想伤害你。”
“我不是女孩。”，艾莉亚气氛的大叫，“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他才是我们要找的人。”，军官举起短剑，指了指同艾莉亚一同出击的大牛。
异变就在这一刻发生。就在军官的视线离开尤伦的刹那，黑衣老头的剑已经贴上了军官的喉咙，“你谁都带不走，否则我切开你的气管，可以瞧见里边的样子。”，尤伦的脸色不善，目光狠厉，“店里头还有十几个弟兄，如果我是你就立刻扔掉这把菜刀，坐上那边的小肥马，逃回君临去。”，他又啐了一口，手中的剑用力的戳了一下军官的下巴，“快点着！”
短剑落地，插在泥地上。“这玩意儿我就替你保管了。长城守军永远需要好的刀剑。”
“算你狠！这次不跟你计较，我们走。”，金袍子们纷纷翻身上马，“老头，你最好快些回到长城，否则让我再碰上你，会把狗杂种同你的人头一起带上。”
“老头子我从小被吓大的，呸！”，一边说着，尤伦用剑戳军官战马，马儿嘶鸣着快步朝国王大道奔去。
其它金袍子赶紧跟上。
第134章 落难的贵女（4）
一伙人跑出视线范围，大家开始欢呼，尤伦却是火冒三丈，“蠢蛋们，高兴个屁，你们以为他会罢休吗？下次来可不会只有六个人了，也不会只拿授权状啦。”，他气呼呼的直跺地，“把还在洗澡的家伙都叫出来，我们立刻赶路，连续赶路一个晚上，希望能拉开距离。”
西格已经上马，并且全服武装。
他来到老头跟前，“我想我可以让事情好转一些。”
老头子皱着眉头看他，“我不是不想宰了那几个白痴，只是他们毕竟是六名训练有素的士兵，我怕兄弟们损耗太大。”
西格哈哈一笑，“不用兄弟们出动。”，他让战马冲出一段，随即想起什么勒马，战马人立而起，“对了，你们还是向前走吧，我办完事后追上来。”
西格骑马猛追。
他没有花太大力气便发现在林间休息的六人，显然先前从君临的来路，耗费了太多马力的关系。
他直接从国王大道上下来。
六人先是疑惑的看着他，当他抽出巨剑后，终于明白将要发生什么，两人打算拦截他，另外三人上马，还有那名军官则是准备用重弩偷袭。
西格没有废话，挥舞巨剑。两名拦截他的金袍子，其中就有那个断了鼻梁的军官。他们一个试图用盾牌格挡，另一个企图拿手中的短剑防御。
巨剑挥动期间，蓦然加速变线。防御态势的短剑竟然跟不上他的速度。惨叫声中，拿短剑的金袍子被从肩膀位置整个砍进了半边的胸腔。随后巨剑没有重量似得再次变换出击的线路，正中断鼻梁军官的盾牌。军官的手臂同盾牌一起变了形。
他的哀嚎声仍在，西格用剑柄的配重球打中他没来得及带上头盔的脑壳。
惨叫声戛然而止。
军官的弩箭射向西格的面门，三骑金袍子中，一人的长剑刺向他的战马，另两人从两个方向夹击。
他把巨剑挂在马鞍的侧面，伸手在五人的注视下接住弩箭，转手抓着箭矢砸在袭向战马的长剑。力气相差太大，金袍子的长剑撒手，本人也在马鞍上不停的摇晃。
西格另一只手抓住他用来系住披风的扣子，一提气把个大活人从马上提溜起来。横在另一骑金袍子战锤的必经之路上。啪的声响，西格扔掉化作尸体的金袍子，趁着刚刚误杀同伴的家伙愣神，劈手躲过对方的长剑，劈向另一人。
第三骑应变不及，愣是被从额头一直劈到下巴。不等尸体栽倒，西格再次旋身，把来不及逃跑的第二人拦腰斩断。
一连杀五人，前后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腾出手来准备对付那名军官时，对方已经丢下重弩，不顾一切的逃跑。他的马出了岔子，战马绊倒，人直接摔了下来，没带头盔的脑袋撞在岩石上，歪在一边。西格抢步上前，确认此人折断了脖子。
......
再一次追上队伍，是两天之后的事情了。
尤伦不但加快了行军的速度，还刻意的扰乱，差点让带着五匹战马和五套装备的西格走岔了路。
当西格出现时，人们不再那么惊讶，眼里多出的是仰慕之色。要知道孤身一人面对六名全副武装的金袍子，可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更何况还把其中五人的装备和战马都带了回来。
震惊过后就是狂欢，不但多了金袍子们精美的军粮的补给，还有一瓶红酒足够三十多人每人分一口，再加上金袍子们的装备，虽然不比真正的骑士，却也都是高档货色，把队伍中的战士们高兴坏了，连尤伦都拿着把重弩爱不释手。
要避开金袍子们可能的追击，国王大道不能再走了。偏僻的小路，与其说是路，不如看作穿过杂草覆盖的车辙印迹更为贴切。
一路上鲜有碰到路人，要想凭借打听找到他们似乎会更加困难。
不过寻路也变得更加困难。
小路蜿蜒曲折还不算，有时候几乎完全消失，寻找了好几格里，就快要放弃时才又看到接续下去的路径。
随着深入河间地区，附近的地势渐渐变得高低不平，丘陵和梯田交错，草地、树林和小溪谷错落其间。
西格决定要跟着尤伦他们走下去。
他隐隐有种感觉，这队人马，如果自己不跟着，很可能没人能够抵达长城，但是反过来看，只要自己保证他们的生存，对于世界既定的命运将会有巨大的影响。
溪谷中，水流缓慢，柳树夹岸，风景秀丽异常。
西格也不着急，反正有他在，以一当十的强大战力足以应付大多数的场面。
路径狭窄，又容易迷失，左弯右拐下，前进速度渐渐的缓慢下来。其中最影响速度的是马车，它们载重多，行进间车轴咯吱作响。一天中，停下十几次都算少的，要么把轮子从车轴里拉出，要么临时增加拉扯的牲口。即使如此，板车在泥泞中爬坡还是犹如噩梦。
一次，他们迎头碰上三人驱赶的牛车，车上堆满了柴薪。双方都是无路可让，结果只能等待农夫慢吞吞的把牛牵进林子，调转车头，再把牛重新拴上。牛车原路返回，他们只能跟在慢吞吞的牛车之后，就这样浪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艾莉亚这些天神不守舍，西格一直在暗中关注。
他本可以直接潜入她的脑海看个究竟。
可是他不愿那样做。
通过细致入微的观察，了解人们的情绪反应是必修的功课，不但能够帮他克敌制胜，更能够让他体会到还是普通人类时的那份操心，因此不到必要的时刻，他不会使用这种能力。
小姑娘频频的回首，大晚上的也会惊醒，每次醒来都会抓紧缝衣针。
艾莉亚总是在深夜方便，利用她的灵巧和敏捷，晃过守卫去密林深处解决，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
大牛的真名是詹德利，这些天也碰到了麻烦。自从知道太后要他的脑袋后，队伍上下，除了老尤伦和西格，其它人的态度都变了，把他当做特殊人物。
“我没招惹太后。”，他生气的说，“我从来只管做好分内的活计，鼓风炉，打铁，搬东西，做杂务，我只是想要当个武器匠。”他的解释没什么用，伙伴们依旧窃窃私语。
“我敢打赌，大牛一定是那个叛徒的私生子。”，一天晚上，罗米在营火前小声的说，故意不让詹德利听见。“他...就是在贝勒大圣堂，被砍头的家伙的野种。”
“他才不是呢！”，艾莉亚突然发作，然后冲进树林。
“干什么闷闷不乐，他有说错吗？”，西格开口，他坐在一根粗大的树杈上。
“...反正他不是。”，艾莉亚愣了一下，随即气鼓鼓道。
“因为艾德.史塔克大人只有一个私生子，是已经在绝境长城的琼恩对吗？”，艾莉亚一惊，她连忙闭嘴，打算跑开。
“为什么不直接骑马回家？”，西格把一切看在眼里，“我记得你的骑术很好，在凛冬城里数一数二，反正老尤伦给了你一匹马，干嘛不直接骑回家？”
“你...知道我是谁？”，小姑娘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紧张的后退了一步又一步。
“你跑不掉的，光一个人不行的，对不对。”，西格没有回答她，而是继续劝说，“因为没有人趋前侦查，没有人殿后警戒，更没有人在你熟睡的时候站岗，所以你没法逃跑，必须同尤伦在一块，这有这样才安全，不是吗？”
小姑娘没有回答，径直的退回了营地。至此之后，她安分了许多，半夜也不再惊醒。
……
急行军式的前进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有一天，趋前侦查的兄弟回报，“我们快到神眼湖了。”，尤伦显得十分兴奋，“只要过了三叉戟河，国王大道才会安全，咋们绕湖的西岸走，金袍子不可能搜到那边。”
当天，队伍行进至十字路口，尤伦下令马车转向西行。
从此农田换成了森林，村落和庄园变得越来越小也更加的分散。
第135章 落难的贵女（5）
丘陵更高，山谷更深，食物越来越难以获取。
离开君临时，尤伦把马车塞满了咸鱼、硬面包、猪油、芜菁以及一袋袋的豆子和麦粉。更精细些的有奶酪大轮，一直走到现在，所有的存货都吃完了。
队伍只好自力更生。
尤伦派前盗猎者寇斯和库兹去到队伍最前方，深入密林。
黄昏时分，他们或者能够扛起一头鹿，或者在树枝上窜起几只鹌鹑回归队伍。小孩子们被派去沿路捡拾黑莓和野菜。
有时候艾莉亚会偷偷的爬过篱笆，背上一整袋子苹果。
她的动作敏捷，擅长爬树，采摘东西的速度也快，经常能够给大家一些惊喜，某天她撞到一只兔子，非常肥硕的一只，让人用蘑菇和野葱炖汤，成为大家难得的美餐。
由于西格的存在，不管是捕猎还是烹饪，同没有他的队伍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西格百无聊赖下，是个把烹饪事业做到极致的男人。他从数不清的人类世界获得的料理知识，加上其天赋和悟性以及追求极致的个性，导致再难吃的食材放在他手里都会成为美味。自从吃过西格独家的炖汤手艺后，队伍里的烹饪再也没有交给过别人，甚至囚车三人众中没鼻子的罗尔杰还向尤伦发誓，要是那天吃到不是西格炖的汤，他一定把囚车砸了。
路途漫漫。
一天他们在名叫白荆庄的田里采了几颗玉米，结果被庄稼汉们包围，要他们付钱。尤伦瞄了瞄这些人手里的镰刀，丢下几个铜板，“要是放在从前，咱们黑衫军不论在多恩还是凛冬城，都是受到盛情款待的，有黑衣兄弟来家里投宿，高贵的老爷们都会觉得荣幸。”，他满脸的便秘，“现在碰到的瘪三们，咬他们几口烂苹果都开始要钱了。”，他边嘟哝边吐了好几口鲜红的口水。
“咱们种的是甜玉米，你们这群黑乌鸦怎么配吃！”，领头的庄稼汉粗声粗气的骂了回去，“快给老子滚出田去！还有把这群人渣都带走，否则咱就把你叉起来吓唬你的乌鸦同胞。”
当天晚上，由西格用随身携带的特殊锡纸包裹住玉米，烤好后香甜诱人，队伍中的兄弟们人人有份，对这些玉米都是赞不绝口。只有老尤伦气的吃不下，他的头上似乎笼罩着乌云，就像他的黑斗篷一样。
隔天寇斯等人狩猎时发现了军营。他们火速赶回来警告尤伦，“二三十个家伙，穿着锁甲，带着半罩盔。”，寇斯似乎还在紧张中，不停的观察周围，“有些人伤的很重，还有个家伙估计快死了。他们很吵，似乎没有设置哨卫，我就大着胆子靠过去。他们有矛也有盾，但是没有马。他们可能在这里待了好一阵子了，周围臭死人了。”
“有没有旗子？”，尤伦同西格对视后发问。
“花斑树猫，黑黄相间，背景…是泥土的褐色。”
尤伦先是看了看西格，他自然耸肩，韦赛里斯是个乞丐王，根本不懂得这些。老头子折了一根酸叶草，放在嘴里嚼了又嚼，“没见过。”，他叹息道，“搞不清楚是哪边的？两边都有可能。伤的那么重，不管是谁家的，大概都会抢我们的牲口。”
“哪边的都没差。”，西格一边擦拭着副武器的短剑，“所谓的败兵是世界上最恐怖的存在，他们会杀，会抢，而且专门找弱者下手。”
尤伦点头，“我真的开始相信你见识过战争了。”，老头子叹了口气，“咱们还是绕路吧。”
结果队伍绕了好远的路，前后至少浪费了两天时间。
老头子笑着对周围心生不满的小伙子们说：“这可很划算的，等到了长城，你们有的是时间，下半辈子都得待在那里咧。”，说话间他瞄了西格一眼。
西格明白他的意思，“老头，别这么看我，老实话告诉你，北方也不太平，等到这次去到黑城堡，我建议你就在那里养养，说不定能够见到百年难遇的大战…守夜人同异鬼大军的战争。”，西格冲着老头子阴森森的笑了，尤伦气呼呼的别过头去，“我老啦，可不习惯太过惊喜。”
再往北走，巡守农地的人变得更多，一些人只是安静的站在路边，对他们冷眼旁观，另一些人则是骑马，沿着篱笆不断游走。这些人的共同点在于，他们都带着武器，且对路过的人冷漠无比。
随着靠近战区，甚至有长弓手站在高处甚至是树上。见到队伍出现就弯弓搭箭，瞄准。直到最后一辆马车离开，他们才松手。西格对于被人瞄准的事情很坦然，在许多世界，特别是热兵器的高科技世界，瞄准作为一种成熟的威慑手段，经常被使用。不过尤伦显然不习惯这样的对待，“树上的家伙们，就等着异鬼来抓你们好了。看你们是不是会哭爹喊娘的让守夜人救命。走着瞧！”，老头子一路上骂骂咧咧，很奇怪的，其余人等对于被瞄准的事情也不怎么在意，西格以为这都是地位低下的缘故。
一天之后，道柏警告诸人，天际有一片非正常的红霞，“除非是我们走错了方向，不然就是太阳改了路线，在北边落下。”
尤伦的脸色难看，花很大力气爬到一处坡顶眺望。西格轻松的跟在他身边，仿佛走在平地上。尤伦厌恶的看着他，“异鬼真的应该来找你，或者你就是异鬼，哪有普通人像你这样爬山的。”
“异鬼才不会来找我，因为他们知道根本追不上我。”，西格一边欠揍的在老头子面前来了两个空翻，“我以为真正想要找我麻烦的是某个老头子，身体不行了，腿脚不灵了，便去怪别人。”，他刻意的强调腿脚不灵便，把老头子气的别过头去。
眺望不了一会儿，老头子有了结论，“那是火。”，他气呼呼的看着西格，“你早就知道是吗？为什么不早告诉我。”，用幽怨的眼神盯着他，可怜的老头子不由得捂住自己的腰。
“哈哈，别这样看着我，不亲眼看到，你又怎么会甘心呢？如果你是那么容易相信别人的人，估计也活不到现在。”
“你嘴里每次都喷粪，难得有几句正确的，这算是其中之一。”，老头子舔了舔拇指，他把指头伸在风中，这是测试风向的古老办法。“这个风向是安全的，至少不会烧到我们。”
队伍继续前进，老头子让盗猎者们重点关注北方的火势。
事实上不用重点关注，也无法忽略。一到晚上，火势力旺盛，仿佛北方整个天空都燃烧起来。有时候会闻到烟味，不过风向却没有变过，老头子担心的火势逼近问题终究没有发生。
翌日早晨，大火似乎熄灭了，除了西格，好像每个人都没有睡好。
中午时分，他们抵达了村落的废墟。
方圆数格里范围内，田地漆黑，房屋被烧的只剩下残垣断壁。烧死的或者被杀的畜生的尸体散布的到处都是，食腐肉的鸦群盘旋出动，黑压压的覆盖住每一具尸体。它们仿佛黑色的毯子，一被惊扰就漂飞到另一处再落下。
嘎嘎的尖叫不绝于耳。
浓烟依旧在远处的庄园里冒出。
看情形，庄园的栅栏颇为坚固，却被证明没有多大用处。
西格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仿佛回到了从前，他自己是否干过掠夺和烧杀的事情呢？
一些烧焦的尸体被插在木桩上，他们双手高举，掩面，似乎在哭泣，又像是要挥去那些焚身的烈火。
尤伦出人意料的照顾孩子们，没有到达庄园便让孩子们看守马车，他同西格带着慕奇和凯杰克徒步前往探查。
他们从破败的大门进入，西格跃过门头的行动招来老头子一阵的咒骂。
破败的庄园里，横七竖八的躺着一些尸体，还有些残骸，却不见尸体的主体部分在哪儿。尤伦估计大部分庄园里的人，不是被插在木桩上，就是被掳走了。他们想要找到补给的想法也破灭了，烧掉这里的人做的很绝，没有留下任何可用的东西。
西格一言不发的观望着一切，突然他听到了什么，迅捷的冲向磨坊的角落，那里被烧毁，坍塌了一半。西格一个人在那里默默的挖着，并且十分小心又谨慎。
“该死的家伙，又发现了什么？”，因为找不到补给，老头子在一旁骂骂咧咧。
西格的手指放在嘴唇上，“吁！”，指指废墟，“里边有人。”，他轻声说道。
第136章 落难的贵女（6）
西格的行动让老头子吓了一跳，他赶紧叫来另外两人。
他们拿着剑严阵以待。
最终西格挖出来的是个女人还有个不到三岁的婴儿。
小婴儿哭个不停，发出近似呜咽的声响，就像有东西卡在喉咙里出不来。她可能不会说话，或者忘记怎么说话了。
女人的右手自肘部开始齐齐的断裂，是刀剑的干的，伤口血肉模糊。
她的眼神涣散，对周遭的事物毫无反应。她会说话，但是只会一句：“求求你！”，她大声的，反复的喊，“求求你！求求你！”
几人没有办法，又不可能放任不管，尤伦还是个外冷内热的家伙，让人用门板做成担架，抬着女人。西格则抱住小孩。
说也奇怪，只要西格抱住她，小家伙便沉沉的睡去，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找不到可以吃的东西，却找来了两个累赘，大家的心情都不好。回到队伍后，第一个考虑的问题是给女人和孩子腾出地方来。“动作要快！”，尤伦说，“天一黑狼群就会来，说不定还有更麻烦的东西。”，众人不敢怠慢，迅速整理好东西，把女人安顿在原本放置奶酪的板车上，孩子则由西格抱着。
“你们把我当什么了？保姆吗？”，虽然不满这样的安排，但是小婴儿确实麻烦，只要离开西格的怀抱就会哭泣，也只好由他带在身边。
虽然西格给了独臂女最好的药，让她免于发炎、化脓以及疼痛，却终究没能让她恢复过来，独臂女死于当日的黄昏，死在他的怀里。小婴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在母亲临终的这段时间没有哭泣。
詹德利和凯杰克在山坡上帮她掘了个坑，就在一颗柳树下面。西格抱着孩子来到坑前，告诉他们，还必须挖的更深一些，以免尸体爬出来。
他讲的严肃，把两个年轻人吓的不轻，于是他们更加努力的把坑挖到一人的深度。
寒风起，长长的柳条发出的声响，仿佛在低语，“求求你！求求你！”，队伍中的人神色都不好，尤伦声称该死的女人把霉运带给了大家。他终究没有冲着女人的坟头吐口水，而是给她擦了一朵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鲜花。
“今晚不许生火。”，尤伦下令。当天的晚餐是寇斯找到的一把野萝卜，一点点豆子，还有附近的溪水。
溪水有怪怪的味道。罗米发誓上游一定有尸体腐烂才会有这种味道。西格同意他，却没有说出来，年轻的黑衣人们士气太低落了，他不想加重这些人的负担。
夜晚冷的要命，大家都挤在一起取暖。
西格抱着小婴儿，不管他怎样动，弄出多大的声音，似乎只要他在身边，小家伙就能安静下来。他有些头痛的看着小家伙，头上顶着稀疏的黄毛，小脸还未长开，不过已经可以看到她大致的脸型，大大的眼睛，在眼皮低下不停的转动，长长的睫毛一动一动的，应该是在做梦。
他该拿这个小家伙怎么办？
这不是个关键人物。她的身上既没有灰雾更没有黑雾，难道就这样让她自生自灭吗？他不是个会丢下孩子的人，但是对于抚养孩子，实在是个外行。
守卫的脚步声轻轻传来，睡不安稳的人翻身轻哼，罗杰尔的鼾声如雷，还有尖牙睡觉时发出的怪异的嘶嘶声。
另一辆马车传来石头和钢铁有节奏的摩擦，以及咀嚼酸叶草的声响，
轻微的响动，不像是夜晚营地中任何的日常，西格静待那个声音靠近，透过夜色他看到了常人难以发现的影子。
那是艾莉亚，小姑娘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去小解，真是难为她了。
他继续考虑如何维护怀里的孩子。也许应该找到一家农户，给他们些钱，收留这个孩子。可是考虑到当前的掠夺战和骚扰战，他并不看好任何村庄、乃至于大的庄园。即使是一些小的堡垒和塔楼，都可能随时被人攻破。既然投入他的怀抱，他必然不会让这个女孩早早的夭折，这涉及到他的原则。
不祥的鸣叫声四起，巡逻的守卫似乎没有听到，周围的人也都在沉睡，只有西格率先感觉到危险的靠近，他想到的是艾莉亚，小丫头正在密林里，这可不是什么好的情况。
他单手抱起小宝宝，让她趴在自己的肩头继续睡觉，抽出短剑，眨眼功夫已经出现在附近的树枝上。他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就在他跟前巡逻的热派愣是没有看到他。
找到艾莉亚，小丫头正握住缝衣针，对上一整支狼群。
气氛有些奇怪，狼群没有发动攻击，而是好奇的在她周围打转，领头的一匹狼，一边呲牙一边盯着艾莉亚，不怀好意的哼哼着。西格松了口气，狼群就像来时那样，突然的消失在黑暗中，留下一脸莫名的小姑娘。
西格回到板车上不一会儿小丫头回来了。她没有继续挤在臭烘烘的干草堆，而是爬上板车找到尤伦。
西格抱着宝宝，假装睡着了。
他很喜欢听人谈论，聊天，并非偷窥偷听的嗜好，而是觉得这样就能了解别人的生活。他已经无法像正常人那样生活了，别人的生活在他看来显得弥足珍贵。
艾莉亚浑身发抖，“有狼。”，她的几乎在耳语，“林子里有狼。”
“那还用说。”，尤伦继续磨刀，甚至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我都快被吓死了。”
“是吗？”老头子啐了一口，“我以为你们家的人都喜欢狼。”
“娜梅莉亚是冰原狼啦。”，小丫头如是说，“她同普通的狼不一样，我同乔里拼命的丢石头，把她赶跑的，不然她会被王后杀掉。”，听起来她很难过，“要是当初她也在城里，一定不会让我老爸受到伤害。”
“孤儿可没爹。”，老头子强调道，边磨着刀，“你要时刻牢记。”，隔了一会儿，“不过最可怕的是披着人皮的狼，就像毁掉村子的家伙们一样。”
“我很想家。”，艾莉亚可怜兮兮的说，她多数时候像个男孩，不过这时却有了女孩的样子。
尤伦停下手中的活计，似乎在摘酸叶，并重新咀嚼，“小鬼头，也许我当初应该把你留下，城里说不定更加安全。”
“我想回家。”，艾莉亚重复道。
“呼...”，尤伦的声音里透出了别样的情绪，“我替守夜人搜罗人手...都快三十年了。”，他边咀嚼酸叶，声音听上去怪怪的，“前后只死了三个人，一个老头生了热病，一个城里的小鬼拉屎被蛇咬了，还有个蠢蛋趁着我睡觉要杀我。”，声音响起，他似乎在比划着，“结果这里开了个洞。”
老头子又啐了一口，应该是吐掉了酸叶草，声音变得清晰起来，“现在看来真应该坐船的。当初只想着一路上多召些人手...如果是个聪明的家伙，一定已经搭船走了，可我...这些年都走国王大道。”
他们的对话就此结束，老头子赶走了艾莉亚。
四周围狼嚎声不断，营地里的人没有察觉，或者察觉了权当做没有听到。西格比旁人更加警觉，他还听到了别的声音，似乎有人在探查这个营地，那些人的行动隐秘、敏捷，把马系在老远的地方，偷偷的接近。结果在附近的某个地方，被狼袭击了，很轻微且短暂的搏斗过后，血腥味飘散开来。
狼胜利了，不知是哪一方的斥候们，只发出了模糊的惨叫声...仿如风中的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