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天盖地的白色,鼻翼间熟悉的消毒水气味,头顶嗡嗡作响的加湿器,还有指尖被夹住,耳边响起的心跳检测仪声音。
欧楚琪微微睁开眼睛,就已经确定了自己的位置医院。
记忆中最后的画面,是季夜瑾抓住了那把朝着自己刺过来的刀刃,鲜血滴在自己脸上,温热的触感让人格外惊悚。
想起他疼痛的表情和担心的眼神,欧楚琪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一样,有种说不出的恐惧。
突然发觉,就算嘴上说一万次真的痛恨,心里却还是不想看到他痛苦的样子,只是稍稍看到一点,都会觉得心疼。
猛然坐起身来,又一次感觉到晕眩。
“你醒了?感觉好点没有?”
身边仍然是季卓严关切的表情,看起来他是守了好几夜的样子,眼眶都深深凹陷下去,整个人看起来也非常憔悴,很让人心疼的样子。
“我睡了多久?”
欧楚琪开口,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哑的说不出话来。
“三天两夜。”
季卓严抬头看了一眼外面已经暗下去的天色,无奈的揉了揉眼睛,声音中带着浓重的疲惫,开口道。
“三……季夜瑾呢?他怎么样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是睡了那么久,按照平时,就算晕倒也就只是一小会,最多两个小时一定会醒过来的,而且身上也没有明显的伤,怎么会睡那么久?
“他……在icu。”
回避了欧楚琪担心的眼神,季卓严小声开口道。
虽然心里早就料到,欧楚琪肯定会很担心季夜瑾,却没想到她会表现的这么明显,连多一句话都不再追问,直接先问季夜瑾的下落。
看起来,她是真的很担心对方吧?
想想也是可笑,为什么感觉自己是那个多余的人呢?
刚才icu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季夜瑾醒了,他过去看了一眼,人伤的那么重,开口第一句居然也是一样的话“欧楚琪呢?安全吗?”
听着他虚弱的声音,看着那张惨白的脸,季卓严也是无可奈何的开口,朝着他传递了欧楚琪没事,只是受到惊吓的消息。
要不是因为身体根本没办法动,估计季夜瑾现在已经冲到欧楚琪面前来了。
欧楚琪下床,刚想站起身来,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没有力气,腿完全不能动,只能勉强的移动一下,再要用力,就会有种麻痹的感觉,不听使唤。
“你先冷静点,医生说你惊吓过度,神经痉挛,所以给你打了镇静剂,暂时你应该还很难移动。”
季卓严伸手去搀住差点要摔倒的人,心里酸酸涩涩的,有些失落,却还是管不住自己想要关心她的行为。
“你先告诉我,季夜瑾现在的状况如何?”
紧紧抓住季卓严的手臂,欧楚琪连站稳都很困难,眼神却是异常坚定明亮,似乎在期盼一个并不悲伤的消息。
“……刚才已经脱离危险期了,也问了你的情况,还不错,意识清醒的很。”
叫人怎么能不生气,季卓严低头看着她用力到发白的指节,好像自己的心脏也被这双手紧紧抓住了一样,疼的难以喘-息。
先扶着她回到床上,安顿好之后,才有空闲的手去倒水给她喝。
自己身体这个样子,还有力气去关心别人!
“那就好。”
欧楚琪脸上的表情很复杂,紧皱着眉头,说不出是庆幸还是后怕,总有种好像很纠结的感觉。
“害得你们这样子的人已经被抓到了,据说是个外国籍的职业杀手,而且还供出了幕后主使,你猜猜看是谁?”
看她这个沉浸悲伤情绪无法自拔的样子,季卓严来不及去顾及自己的感受,还是先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
“叶芯然?”
思来想去,好像这样攻击她的人,无非就是叶芯然了。
陆家人还指望着能见自己一面,让自己和季夜瑾多说说好话,帮帮陆氏集团呢!
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陷害她?
“看来你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看她坚定的没有半分怀疑的眼神,季卓严抿了抿嘴,双手一摊,一副你懂得的表情,整个人往后倚在椅子上,双手抱在一起。
“我就知道。”
这个名字很容易就让她清醒过来,再次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如果不是她,可能自己的孩子也不会就那么无辜的死了,甚至差点连弟弟都连累了。
那个女人,到底要多么狠毒的心思,才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想想自己被逼成那个样子,还在低声下气的求救,真是无比的好笑。
原来这才是真相,季夜瑾都不知道的,真相。
“还有,之前你说,在国外遭遇过一次枪击,对吧?那时候也是季夜瑾救了你。”
季卓严继续往下,说的内容越发让人毛骨悚然。
“行了,我懂了,需要我做什么?呈堂证供?”
欧楚琪摆手,实在不想继续听下去了,这些内容对于她来说,简直是太痛苦,太惊悚的回忆了。
她现在终于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季夜瑾对自己,是真正的理解了。
而且被季卓严这种不是故意的提醒,也让她认真回头想了想,季夜瑾从始至终,并没有真的对自己做过什么有企图的事情,甚至那些感情,也许都是不受控制的真实。
金钱上的付出也许可以理解为对之前有所企图的补偿,至少季夜瑾那种无比自私的人,不会为了补偿两个字,去付出生命吧?
“证词肯定是需要的,但是你这个状态,我会跟法院那边讲清楚,只让你做证词,不上庭。”
看她现在还有些木讷的状态,季卓严是发自内心的有些担忧,如果她到时候在法庭上又出现什么不适怎么办?
现在欧楚琪,可是经不起一点折腾了。
“不,我会上庭,只作为证人!”
一字一句,没等季卓严说完,欧楚琪就抢先开口,咬牙切齿的回答。
其实按照她本来的性格,也许会去申请做公诉方的律师,凭借自己的人脉和履历,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之所以愿意只做证人,是因为同时考虑到了季夜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