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楚琪是那种不太严重,但是说不严重,可能还是需要住院观察几天的心理疾病,加上季夜瑾始终都在icu里没有出来,她也就没有直接开口说出院的事情,而是选择留在了医院。
说借口也好,说感激也罢,被一个男人这样三番两次的救命,换做是谁,也绝对不可能完全不感动的。
“你感觉好些没有?”
这是自从欧楚琪离开他身边之后,第一次真正温柔的跟他说话。
躺在床上刚睁开眼睛的季夜瑾有些愣神,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到底是不是真人。
“没有。”
带着氧气罩,季夜瑾费力的吐出两个字,一张开嘴,就有雾气出现在面罩上。
“还有哪里不舒服?”
看他全身上下被包裹成那个样子,周围是各种仪器滴滴滴滴的一直在叫唤,听得人揪心。
欧楚琪也绝非冷血的动物,更何况这还是她深爱着的男人,就更是会忍不住心里窝得慌。
“我感觉这里……”
嗡嗡……
季夜瑾刚费力的伸手,想指着自己的肋骨念叨点什么,却被欧楚琪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打断。
刚在病床边上坐下来,欧楚琪无奈的又跑出去接电话。
icu里是绝对不可以接电话的,因为到处都是电子仪器,会出现干扰。
“干什么?”
“楚琪,爸爸有事想找你说,你现在都是总裁了,想见你一面真是太难了。”
电话里传来熟悉到让人厌恶的男人声音,讨好的语气就足以想到油腻的一幕幕,让人难以容忍的痛恨。
这男人,似乎永远不知道廉耻两个字怎么写。
“对不起,你可能打错电话了,我没有爸爸。”
欧楚琪脸色非常难看,眼中闪着幽深的寒冷,纤细的手指不自觉用力蜷在一起,全身都在发抖。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提到陆家这一票人,她都是这种剑拔弩张的状态。
当年的事情,只能怪她年幼无知,根本没有能力去调查,但现在成年后想想,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否则也不会被驱赶的这么彻底。
“陆楚琪!你不要得寸进尺!我这是在给你机会,要知道,你的命,你弟弟的命,都是我给的!”
因为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待遇,电话那头似乎开始爆发了,面对欧楚琪的铁板冷漠,恨不得直接顺着信号,跳到她面前来发怒。
“我倒是宁可自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另外,我姓欧,跟陆没有半点关系,这一点,请陆先生牢记一下,我想我们没有什么可聊的,再见吧!”
牙齿咬的直响,欧楚琪除了尽可能平静冷漠的回答,再没有什么更好的方式可以去对待他。
这种臭狗屎一样的角色,也只能这样放着。
毕竟,人们不去理会狗屎,不是因为怕它,而是因为它脏。
“你这个小杂-种,你就应该下地狱去陪你妈妈……”
掐断了听筒里难听的话,欧楚琪忍不住有些气短,这种辱骂从小就在听,可是现在也还是没有适应过来。
有些事情,不能强求就有用的。
面对不是人类的角色,很难强求他们懂事。
站在病房门口平复了好一会的心情,欧楚琪才又重新回到季夜瑾身边。
无论如何,是因为她才受的伤,基本的照顾,还是要做的。
“我有话跟你说。”
不等季夜瑾再开口,欧楚琪先一步说话。
“……”
带着氧气面罩,脖子上还有固定的支架,季夜瑾想说话不容易,想动一下也是不容易的。
尝试了好半天,最终放弃了点头这个困难的动作,只是眨了眨眼睛,以示继续的意思。
“想必你心里很清楚,这次为什么你会受伤,也很清楚针对我的人到底是谁,和上次在国外时候,是一样的人,甚至背后的那只手,也是同一个人的,法院的传票在这里,我会去上庭,只是通知。”
这件事其实说到底,相关的人是季夜瑾,两次针对她的攻击,最后受伤的却都是季夜瑾。
也不知道到底是命定,还是巧合。
命运兜兜转转,一切因何而起,总要在何处终止。
“你是受害人。”
季夜瑾知道这是个严肃的话题,也不再装可怜,而是伸手拿下了脸上早就不需要的氧气面罩,清楚的开口说道。
原本想着,欧楚琪因为自己这次受伤态度有所改观,还想故意借机装可怜,能哄哄她,但在这个关头,似乎不太合适。
“所以我会去作证人。”
“我也会去。”
想要动一动身体,但对于现在的季夜瑾来说,似乎有点难。
哔哔哔……
欧楚琪刚想再开口说什么,突然身后的仪器开始大声的发出警报,让人心惊的很。
回头看了一眼,再转回来的时候,床上的季夜瑾脸上也开始露出难看的表情来。
看着他抓在手里的氧气罩,欧楚琪顿时慌了神,伸手想帮他带回去,却手抖的不听使唤。
“你先戴好,别说话,我去叫医生!”
单手按住他的面罩,欧楚琪声音都带了些哭腔,眼眶开始红起来,似乎下一秒就要热泪盈眶,她不太敢想象,如果季夜瑾就这么死了,会如何。
“听我说!”
刚转身要离开,却被他抓住了手。
“你放开,我去给你叫医生!”
想挣扎,却偏偏他力气还是那么大。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知道是我不对,可是……咳咳,如果我真的不会再醒来,你能原谅我吗?就算我厚脸皮一次!”
季夜瑾每个字都说的费力,真诚的像是要直接在她心上插一把刀子。
欧楚琪眼泪疯狂的往下掉,说不出话来,只能一遍遍的点头,哭的连喘气都费劲。
“呵呵……谢谢。”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季夜瑾终于像是得偿所愿一般,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手上力气放松,垂了下去!
“季夜瑾?季夜瑾!你不能睡,听到没有!你不能睡,你要撑住!”
看着自己瞬间松了的手腕,欧楚琪只觉得自己似乎被万箭穿心,痛不欲生一般,趴在床边嚎啕大哭,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又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出去找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