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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特工皇帝全文阅读

作者:讳岩     三国之特工皇帝txt下载     三国之特工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1章 这是一场屠杀

    五千多名强弩兵列着整齐的队形,出现在白波军的视线中。所有强弩兵全都平平的端着手中弩箭,锋锐的箭镞直指向着被惊的满脸愕然的白波军。

    碧草在风儿的吹拂下摇曳着身姿,就如同碧绿的波浪一般随风荡漾,发出一阵阵柔美的“沙沙”声。

    深深的草丛中,五千多名强弩兵身上鲜红的衣甲,在阳光的照射下尤为鲜亮,就好似一朵朵开在碧草中的红花,红的绚丽、红的灿烂。

    不过这些红花虽美,却都是生着会要人性命的尖刺。那一枚枚闪烁着寒芒的弩锋,直指向正忙乱的列着阵型准备御敌的白波军。

    “放箭!”一名强弩兵军官先是高高举起手臂,紧接着将手臂猛然向下劈落,向着五千名列起整齐队形的强弩兵高喊了一声。

    军官的喊声刚落,站在第一排的强弩兵手指一抠,抠动了弩箭的机簧,一蓬弩箭夹着劲风飞向了尚未完成阵型的白波军。

    第一排弩手射出弩箭,立刻蹲在地上,从箭壶中抽出箭矢,搭扣在弩的机簧上。而站在他们身后的第二排弩手,却在这时接着扣动了机簧。

    列成十排的弩手不停的蹲下站起,箭矢如同雨点一般,片刻不歇的飞向白波军。

    弩阵的突然出现,已是让白波军一片混乱。而且黄巾军自从中平元年起义以来,从来都不注重训练,虽然经过了十多年斗争的打磨,却也只是单兵战斗力有所提升,相互的配合还很是散乱。

    弩箭的射速和劲力,要比弓箭更强,双方隔着百余步,箭矢在射穿白波军官兵躯体时,依然是劲力不减,有些白波军官兵,甚至被弩箭射了个对穿。

    一蓬蓬弩箭夹着劲风飞向白波军,无数白波军官兵惨叫着中箭倒地。

    大多数白波军兵士,手中持着的只是削尖了的木棍,即便有一些持着短矛的,也是没有盾牌配备,箭矢飞向他们,他们根本无力抵挡。

    山坡上的白波军见山下打了起来,有些胆小的,掉头想往回跑,而一些胆大的,则拼命往前挤,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最早下山,已经走出很远的白波军发现后面乱了起来,领军将领连忙兜转战马,向身后的黄巾军喊了一声:“回头救援!”

    他的话音刚落,离他们只有百步之遥的草地中,突然“呼啦啦”的立起了两千余匹战马,每匹战马的侧旁,都站着个身穿大红衣甲、手提朴刀的骑兵。

    一员银甲白袍的小将军起身之后,翻身跳上战马,将手中长枪一挥,向立在战马旁的骑兵们高喊了一声:“上马!杀!”

    两千余名骑兵翻身跳上马背,双脚踏在刘辩设计的马镫上,踩实过后,两腿用力一夹马腹,高声喊叫着挥舞起朴刀,朝刚刚调转方向,打算回头增援的白波军冲杀过去。

    “冲上去!杀了这些弩手!”赵云的骑兵发起了攻击,刚刚下了山坡,正被强弩兵射杀的白波军中,发现异状的黄巾将领一挥长枪,高喊了一声,纵马朝着刘辩军的强弩阵冲了上来。

    “杀!”他刚策马领着白波军冲出没几步,百步开外的强弩阵收起弩箭,向后急速退了几步,接着草丛中出现了通红一片手持朴刀的重步兵,率领重步兵的典韦双手提着短戟,大喝一声,率先冲向迎面扑来的白波军。

    万余名朴刀兵呐喊着,冲向了拥堵在山脚下的白波军。

    与此同时,蹲在远处的刘辩把手一挥,站起声,高喊道:“长枪阵,推进!”

    近万名蛰伏在草丛中的长枪兵,在刘辩一声令下之后,立了起来,一手挺着长枪,另一只手持着盾牌,踏着整齐的步伐,列着齐整的方阵,朝着山坡方向推去。

    正要领军援救后方的黄巾将领,见侧翼冲来了两千余名骑兵,赶忙朝刚调转方向的黄巾军喊道:“有敌来袭,防御侧翼!”

    骑兵的速度,要比重步兵不晓得快了多少,黄巾将领的话音还没落,赵云已经领着两千名骑兵狠狠的撞进了白波军的队列。

    赵云麾下的骑兵,不仅鞍鞯齐全,还配备了包括西凉铁骑在内都不曾配备过的马镫。

    骑兵们双脚踏在马镫上,稳定性越发的好了许多,即便承受猛烈的撞击,也不会轻易跌落马下。

    战马的冲撞具有强大的杀伤力,当两千余名骑兵撞进白波军队列时,本就单薄的白波军队列顿时被撞出了一个大大的口子。

    许多被战马直接撞上的白波军兵士,惨嚎着朝后飞了出去。一些被撞不是很重的人,摔倒后还能勉力强撑着爬起来,可也有许多承受不住猛烈撞击的白波军,凌空飞起落地之后,脑袋一偏自此幽魂袅袅。

    冲进白波军队列的两千骑兵,挥舞着朴刀,劈砍着已然乱成一团的白波军。

    赵云一马当先,冲进白波军队列,连挑了七八名黄巾军兵士,一勒缰绳,策马朝着正极力想要止住白波军骚乱、向赵云麾下骑兵发起****的黄巾将领冲了过去。

    那黄巾将领生的是虎背熊腰,微黑的面膛上,一根根胡须如同钢针般支楞开来。

    见赵云朝他冲来,他提起大刀,双腿向马腹上一夹,迎面冲向了赵云。

    相向冲锋的俩人,心内都明白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只要杀了对方主将,这边的战斗也会随之结束。

    冲到那黄巾将领近前,赵云双手握着枪杆,怒吼一声,长枪笔直的朝着黄巾将领的面门扎了过去。

    这一枪扎的是又急又猛,黄巾将领赶忙抬起大刀,想要挡住扎向面门的长枪。

    可就在他提刀格挡的那一瞬,赵云双臂猛然往上一推,长枪枪尖向下,斜斜的朝着他的胸口扎了过去。

    “噗!”的一声轻响,长枪深深的扎进了那黄巾将领的心口,赵云大喝一声,双手手腕用力猛的将那黄巾将领的躯体挑了起来。

    长枪直指天际,黄巾将领被挑在枪尖上,一时还没有死去,两条腿不住的踢腾着,一滴滴鲜血顺着枪杆滑落,流到赵云的手掌上,再顺着手掌流上了他的手臂。

    “贼将已死,无关者还不速速束手就擒?”挑着黄巾将领,赵云圆睁双目、剑眉高挑,向已乱做一团的白波军高喊了一声。

    山脚下,领着白波军冲向朴刀兵阵营冲锋的黄巾将领,迎面朝着典韦冲了上去。

    典韦手持双戟,步行着奔向朝他冲来的黄巾将领。

    快到典韦近前,那黄巾将领凭借着长枪要比短戟长上许多的优势,猛的向着步行奔跑的典韦扎了一枪。

    长枪夹带着劲风,扎向典韦咽喉,典韦也不闪避,他左手的短戟先是朝枪杆上一拨,将长枪拨偏向一旁,随后右手短戟猛的往枪杆上一劈。

    随着一声木杆劈裂的声响,长枪竟被他一戟懒腰劈断。

    劈断了长枪,典韦顺势一拧身子,用腋窝夹住还抓在黄巾将领手中的枪杆,大喝了一声,身子一扭,利用身体的旋转,竟是将那黄巾将领硬生生的拽了下马,凌空朝他飞了过来。

    黄巾将领的身子还没落地,典韦右手的短戟已然朝着他的脑门劈了过去。

    身体凌空飞着,黄巾将领根本无法躲避劈向面门的这一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短戟在他的眼前越来越近。

    “噗!”短戟重重的劈到黄巾将领的面门上,那黄巾将领甚至连惨嚎都没来及发出一声,脑袋就被典韦一戟给劈出了个窟窿。

    刚一交手,典韦就劈翻了一员黄巾将领,跟在他身后的万名朴刀兵士气顿时大涨,高喊着朝山脚下的白波军扑了上去。

    万余人的喊声,震颤了山峦,整个大地都好像在随着他们的呐喊而颤动着。

    连续折损了两员战将,出了山口的黄巾军已是乱作一团,山路上的黄巾军也拥堵在一处,整个场面是混乱不堪。

    长枪兵阵列在缓缓的向前推进着,站在中军帅旗下的刘辩看着远处的战场,微微拧起眉头。

    “殿下!”刘辩侧后方,同样看着远处战场的徐庶对他说道:“此战结束,可命赵云将军率五百骑兵、一千强弩和两千重装步兵于此处埋伏!待到我军追击杨奉、郭太,登上颠軨坂,韩暹极可能从背后向我军发起进攻!”

    刘辩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声,扭头看着徐庶说道:“今天打的不是战斗,它只是一场屠杀!白波军人数虽多,可本王已然看到他们被彻底征服的那天!”

    “我军新建,未经历过真正的战斗!”徐庶嘴角漾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对刘辩说道:“征伐白波军,一来能让世人看出殿下有心平定天下叛乱;二来也可让将士们在战场上有所磨砺;更为重要的是第三条,我军可趁势兼并白波军,壮大势力,从而北进吞并更为强大的青州黄巾!”

    刘辩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一双眼睛却是眨也不眨的望着传来阵阵喊杀声的战场。

    “殿下!军师!”就在刘辩和徐庶共同观看着远处一面倒的杀戮时,一名兵士从战场上跑了回来,到了二人面前,双手抱拳半跪在地上,对他们说道:“赵云将军挑杀黄巾将一名,典韦将军也劈杀了一员黄巾将。被围白波军尽数投降,山坡上的白波军主力正在后撤,敢问殿下追还是不追?”

    听完亲兵的禀报,刘辩扭头朝站在侧后方的徐庶看了一眼,向他投去了个询问的眼神。

第152章 定会鸡犬不留

    “命令典韦将军,即刻率军追杀!”与刘辩对视了一眼,徐庶向报讯的兵士说道:“弩兵押后,以弩箭护卫后军!长枪阵随后推进,随时注意侧翼与背后!告诉典韦将军,只可追击三里,多一里也不追杀!另外留下部分兵马,协助赵云将军看管俘虏!”

    “诺!”兵士应了一身,转身飞快的朝战场跑了过去。

    已经下了山的白波军,少部被赵云及典韦率军劈杀,大部放下兵刃抱头蹲在地上。

    典韦奉命率军跟上山坡,追杀着已经乱作一团的白波军。而赵云则领着骑兵和一些留在后面清扫战场的官兵们,把投降的白波军聚拢在一处。

    下山的白波军共计万余人,被赵云和典韦率军一通掩杀,重伤和死亡者,超过千人,而更多的则丢下兵器,抱着头聚团蹲在一处,忐忑的偷眼望着站在一旁的刘辩军官兵。

    典韦率领大半军力追上山坡,一路劈砍着白波军。

    逃跑的白波军很快发现了个奇怪的现象,只要他们丢下兵器,抱头蹲在地上,后面追来的红衣官兵就不会将兵刃劈在他们身上,就好似突然间他们身边多了护身的符咒一般。

    被拥堵在后面的白波军发现了这一奇怪的状况,大多都蹲了下来,就连跑的稍快一些的黄巾兵,也都蹲在山坡上,动也不敢多动一下。

    依照徐庶的吩咐,典韦追击了三里,俘获了近两万人,才押解着俘虏,向山下走来。

    颠軨坂山下的旷野上,两三万名被俘的白波军官兵,被刘辩麾下的兵士们像驱赶猪样一般,赶到一处蹲着。

    他们大多抱着头,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离他们不远,手中提着兵刃的红衣杀神们。

    一身金甲的刘辩,手按长剑,在徐庶和赵云等人的陪同下,领着一队亲兵向被俘的白波军走了过去。

    到了离这些白波军只有十多步的地方,刘辩选定了一处背风的所在,手按剑柄,拧起眉头朝俘虏们喊了一声:“白波军将士们,你等可晓得,本王为何不杀你们!”

    刘辩这么一喊,所有抱头蹲着的白波军全都仰起脸,一双双满是茫然和惊恐的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身穿金甲,背对着阳光,浑身铠甲闪烁着金色光泽,如同天神般的刘辩。

    看着黑压压一片,蹲在面前的白波军俘虏,刘辩接着对他们喊道:“你等并非罪大恶极之人!拿起兵刃,反对朝廷,不过是因你等想要活下去!芸芸众生,皆有生存的权利,本王着实没有理由,将你们杀死!”

    听着刘辩的话,白波军俘虏们一个个神情越发迷茫了。

    过去无论是哪里的官兵,只要抓着了黄巾军,都是一律当场诛杀,绝对不会留下半个活口。

    也正是因此,转战了十余年的黄巾军,虽是已厌倦了无休止的战斗和被官军追杀,却根本不敢离开军队半步,也不敢向官军投降,只能选择死战。

    今日若不是刘辩突然率军发起攻击,将白波军的阵型打乱,致使大多数人都丧失了战斗的信念,也绝不会有如此多的人投降。

    一双双茫然的眼睛望着刘辩,许多白波军俘虏的眸子中,竟隐隐的闪烁着对生存下去的渴盼。

    “我弘农王起兵,为的是诛杀奸佞!将祸害百姓的恶吏尽数诛杀!匡扶大汉朝纲!”一手按着剑柄,刘辩向白波军俘虏们喊道:“可黄巾军的存在,却是会动摇我大汉社稷的根本,清剿黄巾,也是本王义不容辞的职责所在!”

    话说到这里,刘辩的眉头紧紧拧着,环视了一圈蹲在地上黑鸦鸦一眼望不到头的白波军俘虏,对他们说道:“眼下你等有两条路可选,一是投效本王,将头上那屎黄色的巾子,给本王摘了!二是各自散去,被其他官兵抓住,尔后砍了脑袋!如何抉择,尽看你等!”

    被俘的白波军官兵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不少人脸上还现出了思忖的神色,竟是不晓得该如何应对刘辩的喊话才是。

    “还犹豫个甚!”两三万名白波军俘虏正迟疑不决,不晓得刘辩是真心还是假意,站在刘辩身后的周仓跨步向前,走到刘辩侧后方,瞪圆了眼珠子向他们吼道:“本将军乃是周仓,当日也曾做过黄巾!跟了殿下,如今也是官军,不再是贼人了!投效殿下,吃的饱肚子、穿的暖身子,还没人敢欺凌你等!你等倒是犹豫个鸟!”

    黄巾起义失败以前,周仓曾是黄巾军中的悍将。他的名头并不比黄巾第一猛将管亥小上许多,许多黄巾军官兵也是听说过他。

    周仓报出了名姓,许多早年参加黄巾的白波军俘虏都抬起头,睁圆了眼睛望着他。

    这些白波军也有不少人是当年张梁的麾下,自从张梁兵败,他们被郭太、杨奉等人收拢,成了白波军的一份子,跟随大军在黄河以北地区转战。

    “真是周将军!”其中有些黄巾兵是当年见过周仓的,不过时隔近十年,他们已然是不太记得周仓的相貌,经周仓这么一咋呼,才都回过神来,仔细的打量着他,过了好一会,一个黄巾兵站了起来,一脸惊喜的对其他人喊道:“周将军既然在此,弘农王定然不会伤及我等性命!小人愿跟随弘农王了!”

    说着话,那黄巾兵一把揪下头上的巾子,往地上狠狠一丢,挺直身子站在黑压压蹲着的人群中。

    “好兄弟!”见那黄巾兵摘下了巾子,周仓竖起拇指朝他挑了挑,赞了一声:“愿追随殿下的,便是某的兄弟!”

    有人带头,而且周仓又大声喊出愿追随殿下就是他的兄弟,站起来把头上黄巾摘掉的白波军俘虏越来越多,一些还在迟疑的黄巾兵见别人都摘掉了巾子,也都有些畏畏缩缩的站了起来。

    看着站起来的黄巾兵,刘辩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他们说道:“好!很好!既然你等都愿助本王成就大业,从今日起,你等便是本王军中的兄弟,与众将士同吃同住,任何人不得歧视!”

    黄巾军向来是被官军歧视惯了,以往有黄巾军被官兵抓住,官兵们会百般戏谑,直到把人玩弄死,还会砍下头颅,挑在兵刃上炫耀。

    被俘的白波军,有许多人早先已然做好了被杀的准备,哪里会想到刘辩竟然愿意招揽他们。

    更让他们感动的是,刘辩不仅允诺让他们与官兵们同吃同住,还做出了任何人不得歧视他们的承诺。

    看着背对阳光,身上衣甲泛着淡淡金光的刘辩,许多黄巾军竟是忘记了刚才他们还在被刘辩麾下的官兵追杀,激动的浑身微微颤抖起来。

    “多谢殿下不杀之恩!”两三万名黄巾军站在那里愣了好一会,一个黄巾军官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连忙跪伏在地上,对刘辩高喊道:“自今日起,我等愿追随殿下鞍前马后!”

    “好!”刘辩点了点头,看着这群人数比他麾下兵马总数还多的白波军俘虏,高声向他们喊道:“追随本王,本王没有意见!可你们要知道,自今日起,你等再不是人人喊打的黄巾贼!而是堂堂正正的官兵!”

    两三万名刚刚摘了黄巾的汉子,纷纷仰起头,看着站在他们面前的刘辩,一双双眼睛里,闪烁着充满希望的神采。

    黄巾贼数年来一直与官军作战,可所有的黄巾军都知道,无论他们如何奋勇拼杀,最终得到的,不过是多活几日而已。

    “自今日起,你等便由周仓将军率领!”看着黑压压一片站在面前的黄巾军,刘辩朝他们点着头说道:“我军衣甲不足,待到将来夺下城池,定当为你等配备兵械及官军衣甲!”

    “弘农王万岁!”刘辩的一句承诺,燃起了两三万名白波军俘虏对将来的期望,人群中先是有一名俘虏高举起手臂欢呼了一声,随后两三万名白波军俘虏,全都振臂欢呼起来。

    简单做了动员,当刘辩领着众人从白波军俘虏近前走开时,周仓跟在他身后,小声说道:“殿下,我军将士不过两万余人,俘虏人数已多过我军,末将怕……”

    “善待他们!”刘辩扭头看着周仓,小声对他说道:“从今日起,你便是他们的主将,要如同爱护自家孩子一般爱护他们!你也当过黄巾,也晓得黄巾军都是一群怎样的人,他们不过是为了能活下去才拿起兵刃对抗朝廷,只要对他们比以前他们在黄巾军中好,这些人定不会发难!”

    “诺!”周仓应了一声,不过脸上的神色还带着几分迟疑。

    “殿下,我想去趟虞城!”刘辩吩咐过周仓善待降卒,正往中军帅旗走着,徐庶跟在他身后,小声对他说道:“我与镇守虞城的胡才见过两面,此人曾主张投效朝廷,向当今陛下投诚,因郭太阻挠才未成事。如今郭太、杨奉为我军追杀,正是劝降此人的绝佳时机。”

    “不可!”徐庶的话才落音,刘辩就断然否决道:“虞城在黄巾军手中,我军于此处大败郭太、杨奉,虞城守军怜惜同泽,定然痛恨我军,军师只身前去……”

    “殿下!”刘辩的话还没说完,徐庶就打断了他的话头,对他说道:“那胡才与郭太甚为不同,俩人意见相左,白波军是人人皆知!如此兵不血刃即能得城的机会,殿下如何能够放过?”

    说话时,徐庶脸上带着几分焦躁,刘辩一手捏着下巴,沉吟了片刻,才对他说道:“如此军师便带些好手前去,若那胡才敢动军师半根寒毛,本王定然踏平虞城,鸡犬不留!”

第153章 打到他们投降为止

    颠軨坂小道上,一支如同长蛇般的队伍正缓缓的向北推进着。

    这支队伍最前面,是手提朴刀、骑着战马的骑兵;紧跟在骑兵身后的,是通红一片身穿大红衣甲,左手持盾右手提着朴刀的朴刀兵。

    走在朴刀兵阵列后面的,是兵器杂乱,穿着百姓深衣,刚刚投效刘辩的降卒。

    经过战后短暂的休整,许多降卒已感觉到刘辩军对他们的态度与过往他们遇见的官兵大有不同,行进时也是学着前后夹住他们的官兵一样,挺直着胸膛,一副昂然的模样。

    跟在最后压阵的,是红红的一片手持长枪的长枪兵。长枪兵的枪杆都斜斜的指向侧前方,整齐的列成排,就好似一排排侧向生长的树木一般。

    夕阳的光辉照射在长枪的枪尖上,锋锐的枪尖闪烁着血色的寒光,像是它们刚刚饱饮了鲜血,尚未擦尽枪锋上的血迹。

    同徐庶并肩策马走在长枪兵与降卒队列之间,刘辩抬头朝落山的斜阳看了一眼,向身旁的徐庶问道:“军师,这颠軨坂尚有多少路程,方可到达虞城?”

    “天黑之前应能下山。”抬头朝即将落山的那抹斜阳看了一眼,徐庶对刘辩说道:“今日晚间我便前往虞城,殿下可率军向东推进,逼迫郭太、杨奉继续东撤。”

    “若不围城,恐那胡才不从!”刘辩拧着眉头,对徐庶说道:“军师也是多有不测!本王打算先围住虞城,待军师劝服胡才,再图杨奉、郭太!”

    “殿下莫要忧心!”徐庶微微一笑,很是坦然的说道:“若殿下围城,胡才心内惧怕,定然死守!殿下不围城,反倒去追击杨奉、郭太,我才好劝服胡才投诚!”

    骑在马背上,刘辩紧紧的锁着眉头,沉吟了许久,才缓缓的点了点头,对徐庶说道:“军师一切小心!前往虞城之前,从本王亲兵中挑选一队武艺精湛的好手,也好保得军师周全!”

    虽说徐庶让他放心,可刘辩心内还是有些忐忑。徐庶要进虞城,城内尽是白波军,刘辩很清楚,即便他派出一支数百人的卫队,恐怕在城内也是起不到什么作用。

    半轮太阳渐渐落到了地平线以下,大地沉浸在一片浓重的血色之中。

    前面的队伍开始下坡,走在降卒队列后面,伸头朝前方看去,出现在刘辩视野中的,是一片苍茫的草地。经过半天的跋涉,他们终于过了颠軨坂,即将踏上盐道以北的旷野。

    队伍刚刚下了山岗,天色就蒙蒙的暗了下来。

    “命令点燃篝火,越多越好!”背对山坡驻马而立,刘辩向身后的一名亲兵吩咐道:“全军就地扎营,安排好巡夜岗哨!”

    “诺!”亲兵应了一声,快速朝着队伍前方跑去。

    领着朴刀营和骑兵走在最前面的典韦得了命令,抬手止住了队伍,向身后的官兵们喊道:“点燃篝火,原地宿营!”

    天色已然暗了下来,许多官兵的眼前都已是模糊一片。当典韦喊出“点燃篝火原地宿营”的话时,视力正常的官兵很快行动了起来,而那些眼前模糊一片的官兵则席地而坐,连动也不动。

    跟在骑兵和朴刀营身后的降卒,也有许多人是夜间视力正常的。前面的队伍动手点起了篝火,所有晚上能够看见周边景物的降卒都把视线投向了带领他们的周仓。

    “眼睛能够视物的兄弟,搭把手,帮兄弟们搭建营帐!”扭头朝身后看了一眼,见不少降卒正望着他,周仓一摆手,朝降卒们喊了一嗓子:“看不见的兄弟,原地坐下,待到篝火点燃,再行走动!”

    两三万降卒之中,有近两万人在周仓的话音落下后,盘腿席地而坐,上万名眼睛能够正常视物的降卒,则奔向正在点燃篝火、搭建营帐的朴刀兵和骑兵。

    一团团通红的篝火燃起,若从山顶望向大军驻扎的地方,就好似整片旷野都坠满了火红的星星一般。

    虞城距离山脚只有五六里远近,当刘辩大军点燃篝火时,虞城的城墙上,一名身穿鳞片甲、头包黄巾的黄巾将领正紧锁着眉头,望着远处那一片片跳跃着的火光。

    “将军,弘农王大军离虞城仅有数里……”一名黄巾军官站在将领身后,指着远处一眼望不到头的火光,对他说道:“如此众多篝火,怕不是有十数万人。城中守军……”

    “少他娘的废话!”军官的话还没说完,黄巾将领就拧着眉头,望着远处的篝火骂了他一句:“老子晓得弘农王兵强马壮!郭太和杨奉七万大军,半天光景就被他给撸了个鸟毛精光,老子又不是傻的!”

    骂人的黄巾将领不是别个,正是留守虞城的胡才。

    白波军虽是个整体,也都尊郭太为渠帅,可实际上,各势力之间彼此并不信服。

    郭太与杨奉麾下兵精马壮,争夺权势最为激烈。

    胡才与杨奉私交颇好,又和韩暹一样,早就想要寻个退路,脱离黄巾军,只是各路诸侯讨伐甚紧,根本不给他们退路,才致使他们如今依然做着黄巾,退身不得。

    “听闻弘农王起先是领着一群颍川黄巾与西凉军作战……”看着一脸纠葛的胡才,站在他身后的军官躬着身子,压低了声音说道:“将军可否……?”

    扭头看了军官一眼,胡才眉头紧紧的拧着,并未说话。

    与官军打交道数年,自以为对官军脾性有所把握的胡才,还是不太相信弘农王能够轻易接受他们的投诚。

    如今虞城被围,杨奉、郭太已被击溃,而韩暹所部还在下阳一带,城内守军也不过只有不足两万人,若是刘辩不接受投诚,胡才能做的,只有死守!

    “你的意思是……?”拧着眉头,沉吟了好半天,胡才这才向那军官问道:“本将军应派人前往弘农王军营,宣示投诚?”

    “将军自家去,岂不是低了身价?”军官躬着身子,朝左右瞟了两眼,见城头上的黄巾军没人注意他们,才压低了声音对胡才说道:“若是弘农王有心招揽,必定派人前来,若是他无心招揽,只是围城,将军便只好做出死战的打算!”

    “呼!”胡才长长的吁了口气,双手按着城垛,眉头紧拧,望着远处越来越多的篝火,喃喃自语了一句:“若真死守,我等唯有死战而已!”

    颠軨坂山脚下,一片片篝火燃起,夜间无法视物的官兵们眼前亮了起来,也能勉强看清些周边环境,帮着视力正常的官兵搭建起了营帐。

    刘辩手按长剑剑柄,眺望着虞城方向,眉头紧紧的锁着。

    徐庶对说服胡才投诚很有把握,刘辩也相信他说的没错。可徐庶眼下毕竟是他帐下的唯一谋士,让刘辩领兵打仗、搞些小规模的突袭,那还可以,但是要让他筹划大兵团作战,还得仰仗徐庶。

    他损失不起!也不愿让徐庶轻易犯险。可徐庶却好像是铁了心一样,非去虞城不可。

    “殿下!”正望着虞城方向拧眉沉思,刘辩身后传来了徐庶的声音:“我想即刻出发,前往虞城。”

    听到徐庶说话,刘辩转过身看着他,面带担忧的说道:“军师前往虞城,本王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明日一早,定让虞城城头插满殿下战旗!”双手抱拳,徐庶深深躬着身子向刘辩一礼,对他说道:“元直就此告辞,得了虞城,再与殿下相见!”

    “来人!”上前一步,双手托着徐庶的胳膊,将他搀了起来,刘辩向身后跟着的亲兵喊道:“即刻挑选十二名好手,保护军师!”

    “诺!”一名亲兵应了一声,随后高声点出了十二个人的名字。

    被点到名字的十二名亲兵纷纷上前几步,在离刘辩和徐庶两三步开外,列成一排。

    “军师保重!”扶着徐庶的手臂,刘辩语气中带着几分沉重的说道:“军师此行,凶险无比,若觉着事情不对,即刻出城!本王原是打算多派人手护卫,只是被强敌围在城中,人手多了反倒是个羁绊……”

    话说到这里,他扭头朝列队站在一旁的十二名亲兵说道:“你等皆是护卫本王的勇士,今日本王便将军师交于你等保护,切不可让军师受半点伤害!”

    “殿下放心!”十二人齐齐抱拳躬身,朗声对刘辩说道:“我等誓死保护军师,定然护得军师周全!”

    说话的光景,已有数名兵士牵着十多匹战马朝刘辩和徐庶走来。

    牵马的兵士到了近前,徐庶从一名士兵手中接过缰绳,翻身跳上马背,朝着刘辩拱了拱手,策马向虞城方向奔去。

    十二名被选中保护徐庶的亲兵,也跟着跳上了马背,追随徐庶去了。

    身后篝火熊熊,刘辩的身影被镀上了一层橘色的金光。望着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的徐庶和十二名亲兵,他的心头好像被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压抑的他直喘不过气来。

    晚风轻拂,草叶儿在风的撩动下发出阵阵轻响,身旁的团团篝火,也在风中摇曳着身姿,发出“呼呼”的响声。

    “殿下!”正望着虞城方向,周仓走到刘辩身后,小声对他说道:“探马回报,杨奉、郭太驻扎在我军以东十里处,二人仿佛有些隔阂,两军驻扎之地竟相隔一里之遥!”

    刘辩低头沉思了片刻,对周仓说道:“命令全军原地驻扎,明日一早,由新投诚的官兵开道,若是遭逢杨奉、郭太,由他们喊话劝降!其余各部,做好战斗准备,假若二人抵死不降,便打到他们投降为止!”

第154章 喊话骂战

    晓风吹拂,柔和的阳光铺洒在大地上,草叶尖端那一颗颗尚未消散的露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七彩的光泽。

    两三万名穿着深衣,手中提着杂乱兵器的汉子,散散乱乱的踏着深深的草地,向东行进。他们的腿蹭上草叶,随着叶片的颤动,一颗颗露珠化作零散的水点,溅落在地面和人们的裤腿上。

    在他们的两翼,是列着整齐方阵、手持盾牌和朴刀的朴刀营战士。

    朴刀营侧翼,骑着战马的骑兵高昂起头颅,手提朴刀,雄赳赳的策马向前缓慢挺近着。

    穿着深衣,几乎没有队形的汉子们身后,一排排强弩手背着圆盾、手中提着强弩,挺直着腰杆,迈起整齐的步伐,跟着向前推进。

    最后面压住阵脚的,是持着长矛,排起整齐方阵,矛尖笔直指着天空的长矛营官兵。

    周仓压住侧翼阵脚,典韦坠在后军压阵,刘辩则领着亲兵在大军最前列缓辔前进。

    初升的朝阳光线并不强烈,温煦的阳光照射在刘辩的身上,他身上那金色的铠甲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就好似他的身体被镀上了一圈神圣的光环。

    迎着朝阳向东挺近了七八里,刘辩远远的看到他们的前方出现了一片黑压压望不到头的大军。

    郭太、杨奉在颠軨坂一战中失利,虽然折损了许多兵马,麾下却还有着四万余人。

    白波军转战数年,虽经历大小战斗数百场,可他们却是居无定所,根本没有一个固定的落脚地,军队转战到哪里,他们的根基就在哪里。

    虞城由胡才镇守,城内守军不足两万,可白波军的家眷,却有二十万人在城内居住。

    若是杨奉、郭太再往东退,便是丢弃了家小,将他们全部拱手交到刘辩手中。

    郭太与杨奉没有退路,他们能选择的,唯有死战一途!

    面对正步步向东推进的刘辩军,杨奉压住大军右翼,而郭太的军队则与刘辩的大军正面对峙。

    领着大军朝郭太军阵列挺近,刘辩扭头朝指向大军右翼的杨奉军看了一眼,向身后的亲兵交代道:“命令长枪阵推进到右翼,严防敌军从右侧进攻!”

    一名亲兵应了一声,勒转战马,向后军奔去。

    没过多会,原本走在最后面的长枪阵小跑着朝右翼转移过去,很快就在大军的右翼列起了横向行进的队列。

    “停!”眼见与郭太的军队只有两百多步,刘辩抬起手臂,止住了队伍的前进,向身后的亲兵说道:“命令强弩阵,推进到大军最前列,弩箭上弦!”

    “诺!”又是一名亲兵抱拳应了,掉转马头,策马向强弩阵奔去。

    右翼的长枪阵列起了整齐的队形,一支支长枪直直的指向迎面与他们对峙的杨奉部白波军。

    原本走在队列后面的强弩兵,得了刘辩的命令,飞快的从身前的黄巾降卒阵列中穿过,跑到队伍的最前列,在前方列起了整齐的方阵,从箭壶中抽出箭矢,搭在弩上,瞄准了两百步开外的白波军。

    两百步是段不近的距离,强弩虽说力道强劲,却也不可能射出如此之远,强弩兵完成阵型排列,刘辩接着下达了第三条命令:“让昨日投诚的将士们向对面喊话!”

    两三万名白波军降卒,在一名亲兵的指示下,抬高嗓门,朝着对面的白波军喊了起来:“兄弟们,弘农王待我等非常之好!我等是与弘农王同吃同睡,比在白波军中过的还要逍遥,快些投靠弘农王,将来跟随殿下一同去杀西凉军,我等皆是穷苦人,莫要再互相残杀了!”

    喊声此起彼伏,声声都震撼人心。两三万人的喊声,其气势可想而知,对面的白波军阵列中,许多黄巾军在听了他们的喊声后,脸上都现出了一抹迟疑。

    “他们都是俘虏,都该杀!”眼见麾下官兵有所动摇,郭太策马在他本部的白波军前面来回奔走着,向白波军喊道:“你们告诉那些投降的软骨头!他们的父母妻儿还都在虞城,胡才将军一定会砍了那些人的脑袋!”

    郭太这么一喊,原本还有些动摇的白波军想起尚在虞城的父母妻儿,一个个脸上又现出了决一死战的坚毅。

    “投降的兄弟们!”与刘辩俘虏的白波军针锋相对,郭太所部白波军也在一名黄巾军官的指挥下高声喊了起来:“你等莫要忘记,在虞城之中,尚有你等的父母妻儿!若是不想他们被砍了脑袋,当即倒戈,渠帅定然不会责难你等!”

    对方的喊话传进了刘辩军的阵列,投诚的白波军官兵们一个个脸上都现出了惊愕和恐慌。

    郭太麾下的黄巾军喊的没错,整个白波军的家小,都在虞城,若是胡才知晓哪些人投降,他们这些人家小的脑袋,定然是保全不住。

    驻马立在弩兵阵列的后面,刘辩望着两百步开外的郭太部白波军,眼睛微微眯了眯。

    从对方官兵的喊出的话中,他能听出,要郭太投降,恐怕并非那么容易。

    与郭太军相反的,右翼的杨奉所部白波军不仅没有半点动静,反倒是在投诚的白波军降卒喊话之后,稍稍的压缩了些阵型。

    “让官兵们继续喊话!”刘辩抖了抖缰绳,朝身后的亲兵吩咐了一句,提马向强弩阵的前方走去。

    想起家小还在虞城的白波军降卒,后面的喊话显得很没底气,双方喊话对决,刘辩军是先落了个下风。

    见喊话占了上风,郭太心中颇为得意,他一边策马在白波军阵列前方走着,一边挥舞着马鞭,向白波军官兵们喊道:“都大点声,他娘的,昨天早上不是才吃过饭?没劲了?都给老子扯开嗓门叫!”

    在郭太的敦促下,与刘辩军对峙的白波军喊的是越发起劲,到了后来,竟然有人嗷嗷叫的骂着投诚的降卒,说他们是丢了家小,连老娘和老爹都不要了。

    投诚降卒的士气在急剧的下降,驻马立在队伍最前方的刘辩能感觉的到,如果这场喊话再持续下去,许多白波军降卒很可能因为家小在虞城,而冒险倒戈。

    “命令两翼朴刀阵做好严防倒戈的准备!”立在队伍最前方,刘辩小声向一旁的一名亲兵吩咐了句:“不过事态若没发展到紧急地步,不许朴刀营擅动!”

    刘辩轻声吩咐,跟他已有些日子,了解何时应尽量低调的亲兵并没有大声应答,只是点了下头,勒转战马,向两翼的朴刀营官兵悄悄传达刘辩命令去了。

    “殿下!”就在双方喊话到了最**,投诚白波军越来越多动摇的时候,一骑快马从后面驰了上来,马背上的骑士一边策马飞奔,一边向刘辩高声喊着:“虞城急报!军师已然得了虞城!”

    赶来的骑士正是头天晚上与徐庶一同前往虞城的亲兵之一,到了刘辩近前,那亲兵翻身跳下马背,抱拳对刘辩说道:“启禀殿下!军师已然说服胡才投诚,郭太、杨奉、韩暹等人家眷悉数被擒,不久后郭太、杨奉家眷即可押赴阵前!”

    听了报讯亲兵的话,刘辩抬起手臂,止住了身后降卒的喊声。

    降卒们本就喊的没多少力气,见刘辩抬起了手臂,一个个都止住了喊叫。

    身后的喊声渐渐平息下来,对峙双方之间,只余下对面白波军官兵们的喊声还在空气中飘荡。

    刘辩勒转战马,立在他身后的强弩阵立刻分向两旁,给他让出了一条宽宽的通道。

    顺着强弩阵让出的通道,刘辩看着队形散乱,一个个显得很没精神的降卒,向他们喊道:“告诉将士们一个好消息!军师已然劝服胡才纳降,虞城是我们的了!”

    对面的白波军还在高声喊叫着,刘辩虽是使足了力气大喊,声音却还是被对面白波军的喊叫给遮盖住不少。

    站在队列最前面的降卒,勉强听到了刘辩的喊话,却还是有些怕听的不真。有几个脾气暴躁的降卒被对面白波军喊话弄的是心烦意乱,也顾不得刘辩就驻马立在他们面前,跳着脚向对面的白波军骂了起来:“你们他娘的能不能闭上鸟嘴,老子耳朵都快被吵出茧子来了!”

    看着听到他喊声的降卒们露出了关切的神色,刘辩嘴角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向身旁的亲兵小声吩咐了一句。

    十多个亲兵抱拳应了,提起缰绳,策马走进降卒队列,一边走一边扯着嗓门喊了起来:“兄弟们都听好了,军师已然说服胡才纳降!虞城是我们的了!用不多久,杨奉和郭太的家眷就会被五花大绑捆着送到阵前,兄弟们的家眷已然无碍,倒是郭太家眷的脑袋,恐怕是保不住了。”

    亲兵们是策马走在降卒的阵列中喊出的这番话,而且十多人的喊声,又肯定比刘辩一个人的声音大许多,没用多会,所有降卒全都听清了他们所喊的内容。

    两三万名降卒先是沉默了片刻,随后不知是谁,高高举起兵器喊了一声:“弘农王万岁!”

    一声高喊,引得所有降卒起了连锁反应,一时之间,“弘农王万岁”的喊声竟盖住了对面白波军的喊话,几乎震彻的连天边流云都止住了流动。

    刘辩军中白波军降卒先前已是喊的没了什么底气,如今突然爆发出如此惊天动地的一吼,把对面的郭太部白波军也给惊的纷纷住了嘴。

第155章 家眷送上战场

    一辆四面镶着框架、没有顶棚的马车在两匹老马的拖拽下,一路颠簸着朝刘辩军大阵缓缓驶来。

    狭小的马车车厢里,拥挤着十多名老弱妇孺。所有的老弱妇孺脸上,都带着无尽的恐慌,一双双充满惊惧的眼睛,无助的望着侧旁那一列列随着马车移动向后退去的火红方阵。

    两名身穿大红衣甲的亲兵,骑在战马上,一左一右走在马车的前方。他们脸上的神情,隐隐的透着几分得意,就好像是刚打了一场大胜仗似得。

    包括马车御手在内,簇拥着马车向大军最前列行进的,是一群骑着老瘦马匹、身穿深衣的黄巾军兵士。

    这群黄巾军兵士,已然去掉了头上包裹着的巾子。他们骑着羸瘦的马匹,围在马车旁,个个都是一副有气无力,像是已经死了半截的模样。

    与杨奉、郭太麾下的兵士相比,马车旁的黄巾军兵士年纪都是有些偏大,其中有几个人甚至胡须都呈现着灰白色。

    “殿下,杨奉、郭太家眷已然押到!”马车快要走到大军阵列最前面,一名跟车押送的亲兵双腿朝马腹上一夹,策马奔向阵列最前方的刘辩,到了刘辩近前,这亲兵翻身跳下马背,半跪在地上抱拳对刘辩说道:“恳请殿下明示,如何处置?”

    “将他们带过来!”低头看着半跪在地上的亲兵,刘辩淡淡的向他吩咐了一句。

    亲兵应了一声,起身跳上马背,策马向正缓缓朝大阵前列行进的马车飞奔过去。

    马车到了大军最前列,御手一勒缰绳,两匹拉车的老马齐齐发出长嘶,前蹄稍稍扬起,踏落在地面上漾起一团薄薄的烟尘。

    待到马车停下,跟在后面的一群黄巾兵翻身跳下马背,其中俩人拉开车厢的围栏,伸手抓着车上的两个妇人,把她们硬生生的给拖拽到车下。

    十多名老弱妇孺被一群汉子围在中间,朝着大阵前方的刘辩走了过去。

    快到刘辩近前,一群汉子按着那些老弱妇孺,带领这群汉子的亲兵低声向被按住的十多人喝了句:“全都跪下!”

    被汉子们扭着的老弱妇孺乖乖的跪在地上,一个个害怕的浑身都在打着哆嗦。

    “两军交战,莫要责难家属!”朝领队的亲兵摆了摆手,刘辩目视着对面郭太军的阵营,向那群刚跪下又被汉子们给提溜着站了起来的老弱妇孺问道:“你们谁是郭太的家眷?”

    “老……小老儿是郭太的……父亲!”刘辩的话音落下后,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翁颤巍巍的答了一句。

    扭头朝那老翁看了一眼,刘辩面无表情的对他说道:“老丈,本王行军打仗不愿责难家属。今日若是进攻发起,你那儿子恐是会没了性命,老丈假若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去劝劝你家儿子,投效了本王,也不用一直都做贼人!”

    “大王说的是!大王说的是!”郭太的父亲虽然老迈,却也是个精明人,听得刘辩这么一说,心知刘辩是想要放他们全家一条生路,赶忙应道:“小老儿这便去见那逆子,要他前来给大王谢罪!”

    “还是老丈明晓事理!”骑在马背上,刘辩点了下头,向身边的两名亲兵吩咐了一句:“送老丈!”。

    两名亲兵跳下马背,一左一右跟在郭太父亲身后,护送着他径直向郭太阵营走了过去。

    到了两军中间的空地,那两名亲兵停下脚步,其中一人对郭太父亲说道:“老丈小心则个,我二人止送到此处,就不送老丈前往郭将军大阵了。”

    回头朝两名亲兵看了一眼,郭太父亲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转身继续朝对面的白波军阵营快步走去。

    向对面白波军阵营走去的路上,郭太父亲两条腿都在不住的打着颤,生怕刘辩反悔,命令送他来到此处的两名亲兵追上来将他杀了。

    望着郭太父亲的背影,刘辩微微拧起眉头,向身旁的另一名亲兵吩咐道:“去找杨奉将军,要他前来与家眷相认。”

    得了命令的亲兵应了一声,一抖缰绳,双腿朝马腹上一夹,策马往杨奉军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前往杨奉军的亲兵刚刚离开,刘辩身后的一名亲兵就抬手指着对面郭太的军营,向刘辩喊道:“殿下,郭太要弑父!”

    听到亲兵的喊声,正扭头看向杨奉军阵列的刘辩连忙转过脸,望着郭太军的方向。

    只见郭太军阵列中,一排弓箭手已搭起箭矢瞄准了郭太父亲。

    与此同时,在郭太所部白波军中,一名郭太的近身军官,听闻他要下令杀死他的亲生父亲,赶忙出声阻止道:“那可是渠帅的亲生老父!渠帅使不得啊!”

    “莫要聒噪!”望着越走越近的父亲,郭太眉头紧锁,冷冷的对那军官说道:“老匹夫定然是为刘辩做说客,我不杀他,如何服众?”

    说着话,郭太抬起手臂,高喊了一声:“放箭!”

    手持弓箭的白波军弓手,虽是得了命令,可一个个心中却还是带着几分忐忑,并没敢立刻将箭矢施放出去。

    见弓手们不放箭,郭太心中大怒,策马冲到弓手身后,提起长刀朝着一名弓手脊背就猛劈了下去。

    随着一声惨嚎,那弓手背后被劈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汩汩冒着鲜血的伤口依稀可见森寒的白骨。被劈中的弓手一头摔倒在地上,踢腾了几下腿,就动也不动了,一片血渍渐渐的洇红了他身边的泥土。

    “射死那老匹夫!”抬起沾血的长刀,郭太朝他父亲一指,冲着弓手们怒吼了一声。

    已有人被郭太一刀斩杀,弓手们如何还敢违拗命令,赶忙纷纷将箭矢射向了郭太的父亲。

    正朝郭太阵营小跑的老汉,见一排弓箭手搭上了箭矢瞄准了他,虽是心生疑惑,却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竟会下令将他射杀。

    当一蓬箭雨迎着他飞来时,郭太父亲两眼圆睁,眸子里充满了惊恐和不敢相信。

    驻马立在大军前列,眼看着郭太父亲被白波军弓箭手射杀倒在地上,刘辩眉头紧皱,咬着牙骂了句:“人渣!”

    “殿下!”郭太父亲被杀,周仓策马来到刘辩身旁,他先是看了一眼被一群汉子押着的老弱妇孺,随后对刘辩说道:“郭太连亲生父亲都杀,着实是禽兽不如!不若将他的家人尽数诛杀,也让他家断了最后一枝根苗。”

    当周仓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被押着的老人和妇人有不少几个都浑身哆嗦着,连头也不敢抬起,妇人们更是把孩子紧紧的揽在怀里,好似只要她们搂住了孩子,孩子就不会被杀一般。

    根本不用他们招供,仅从这些人的神情中,刘辩就能看出他们是郭太的家眷。

    看了神色慌乱的郭太家眷们一眼,刘辩摇了摇头,对周仓说道:“郭太禽兽不如,亲生父亲尚且下手诛杀,岂会眷恋其余家眷?杀了他们,不过是多添了我等罪孽而已,待到擒杀郭太,再将他们放了吧!”

    原以为必死无疑的郭太家眷,听了刘辩的这番话,一个个愕然的睁圆了眼睛,仰头望着他,浑身哆嗦着,连半声也不敢言语,生怕说错了一句话,惹怒了刘辩,招来杀生之祸!

    郭太射杀了他的亲生父亲,白波军大阵稍稍向后收缩了一些,没过多会,一骑快马疾驰向杨奉阵营。

    一骑快马离开郭太大阵驰往杨奉阵营的同时,杨奉阵营中,三匹健马也出了阵列,朝着刘辩军的大阵疾驰而来。

    当先一匹快马的马背上,正是先前刘辩派去通知杨奉来见家人的亲兵,跟在亲兵身后的,是两名身穿皮甲的黄巾军官。

    看着杨奉阵营中冲出三骑快马向刘辩军的阵列去了,郭太紧紧的拧起了眉头,向身后的军官喊了声:“命令右翼,严防杨奉!”

    与郭太相反的,是刘辩看到杨奉阵营里冲出的三匹快马,他嘴角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好似这场战斗根本不用打,他已经胜利了一般。

    三骑快马到了离刘辩还有十多步的地方,马背上的骑士们勒住战马,纷纷跳到地上,一同朝着刘辩跑了过来。

    跑在最前面的亲兵径直奔向刘辩,而跟在他身后的两个黄巾军官则被护卫刘辩的兵士给拦了下来。

    “殿下!”到了刘辩身前,那亲兵双手抱拳,半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刘辩说道:“杨奉将军听闻家眷已然到了战场,愿为殿下擒杀郭太,特命两名军官随同前来,向殿下宣告投诚!”

    “请他们过来!”扭头看着半跪在地上的亲兵,刘辩点了点头,向他吩咐了一句。

    亲兵应了一声,站起身朝后跑了几步,向挡住那两名白波军军官的兵士们一摆手,对兵士们喊道:“殿下请他二位过来!”

    听到亲兵的话,几名兵士让开了道路,其中两名兵士朝那两个白波军军官伸出手,向他们腰间的长剑哝了哝嘴。

    两名白波军军官很是识趣的解下长剑,递到了兵士的手中,在亲兵的引领下,来到刘辩身前。

    “小人见过大王!”到了离刘辩还有四五步的地方,两名白波军军官抱拳半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刘辩,其中一人说道:“杨将军要我二人前来,只为向大王投诚,郭太弑父,大逆不道!杨将军愿取其项上人头敬献大王,只恳请大王保得将军家眷周全……”

    低头看着半跪在地上的两名白波军军官,刘辩朝他们虚抬了一下手,对他们说道:“将军家眷周全,本王保着,倒不如将军亲自保着!本王即刻派人,与你二位一同护送将军家眷前去杨将军大阵!”

第156章 白波军倒戈

    “殿下,将杨奉家眷送回……”看着一队兵士陪同两名白波军军官簇拥杨奉家眷朝右翼行去的背影,周仓面带担忧的对刘辩说道:“杨奉没了顾虑,难保不会反戈相向!”

    “他不会!”刘辩摇了摇头,对周仓说道:“从杨奉命人前来向本王投诚,恳请本王保全其家眷来看,此人定是忠义之人。郭太弑父,定然入不得他的眼睛。若是扣押其家眷不放,纵然他取了郭太首级,心内对本王也是颇为不服!放了他的家眷,反倒能让他死心塌地追随本王!此刻即便本王手中无有他的家眷,郭太这颗人头,他也是给本王送定了!”

    刘辩的话说的是异常肯定,果然没过多会,杨奉家眷到了对面白波军阵营,负责护送的官兵刚刚踏上返回的路途,杨奉军大阵就扭转了方向,面朝着郭太军推进了过去。

    杨奉军朝着郭太所部白波军缓缓推进,随着杨奉军的推进,郭太所部兵马也在变换着大阵方位。

    “强弩阵,推进到射程之内!”望着远处两支缓缓靠近的军队,刘辩抬起一只手臂,高声喊了句:“左翼朴刀阵,随后挺近,为弩阵压住阵脚!”

    刘辩命令刚下,列着整齐方队的强弩阵和大军左翼的朴刀营随即向前推进,一直推进到离郭太军还有百余步的位置,才止住步伐。

    立在刘辩身后的数万大军,身穿红衣红甲的官兵们个个目不斜视,眼睛直视着前方。而混杂在这列中的降卒,却都是伸长了脖子,就像一群急着看热闹的平民,想要看清对面的两支军队到底会发生些什么。

    而此时,杨奉所部白波军已经推进到离郭太军仅有五十余步的位置,杨奉手提大刀,驻马立在队伍的最前面,眼睛死死的盯着对面的郭太军。

    “杨奉,你是何意?”杨奉军止住了推进,郭太手提大刀,眉头紧皱,高声向杨奉吼道:“你我各守一处,为何率军抵近到我军阵前?”

    “郭太!”郭太的话音刚落,杨奉一手提着大刀,将大刀朝前一挺,刀尖直指着郭太的鼻梁,破口骂道:“弑父逆贼,谁与你各守一处?识趣的即刻下马受缚,以免将士们因你糟践了性命!”

    被杨奉骂做“弑父逆贼”,郭太脸部肌肉急剧的抽搐着,冷哼了一声,怒道:“杨奉,想来今日你是要与本渠帅过不去了!也罢,有能耐你便放马过来!”

    “渠帅你看!”郭太的话音刚落,他身后一名军官抬手指着已经逼近到百步的强弩阵,对他喊道:“弘农王的强弩也过来了!”

    右侧有杨奉军死死相逼,正面五千名强弩兵已将箭矢扣在弩上,锋锐的弩锋在阳光下闪烁着寒芒,犹如一点点星光正直对着郭太所部白波军。

    两侧受敌,郭太军官兵一个个神色都有些慌乱,许多人甚至产生了战斗一开始,就掉头逃跑的想法。

    “兄弟们!郭太连生身父亲且不放过,如何会善待你等?”眉头紧皱,杨奉向郭太军的官兵们喊道:“你等父母妻儿皆在虞城,如今虞城已然落到弘农王殿下之手,你等莫不是还要负隅顽抗?陷父母妻儿于死地?”

    提到父母妻儿,郭太军官兵顿时一阵骚乱,几乎所有官兵都是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取舍才好。

    见郭太军官兵已然有所动摇,杨奉眼睛眯了眯,接着喝道:“郭太弑杀老父,尚且不眨一下眼睛,将士们,你等试想在他心中有着多少分量?”

    “放箭!放箭射死他!”眼见官兵们现出了迟疑,郭太抡起大刀,虚劈了一下,向队列最前面的弓箭手高喊了一声。

    他的话音刚落,对面的杨奉朝后退出几步,一群弓箭手随即上前,张开弓弦,瞄准了已有些骚乱的郭太军。

    与此同时,百步开外的刘辩军强弩阵也已做好了发射的准备,无数闪烁着寒芒的箭矢瞄向了郭太所部白波军。

    战场上一片沉寂,郭太麾下兵马一个个都是面露纠葛,不知该如何抉择。

    “我等父母妻儿皆在虞城,莫要再为郭太卖命!”突然间,郭太军阵营中传出一声大喝,打破了这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宁静。

    随着这声大喝,数名白波军官兵挥舞着兵刃,圆睁双目吼叫着朝郭太扑了过去。

    “杀了他们!”己方阵营的官兵扑向他,郭太吃了一惊,赶忙命令随身的护卫亲兵诛杀那些倒戈的兵士。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护卫亲兵不仅没有上前,反倒是一个个面面相觑、纷纷朝后退了几步,给那些倒戈的官兵让出了道路。

    一大群人涌向了郭太,护卫亲兵闪到一旁,郭太见势头不对,一勒缰绳,兜转战马掉头就朝大阵外逃窜。

    可他刚刚调转马头,数骑快马已是如风般向他冲了过来,马背上的黄巾军骑士一个个睁圆了双目,狂吼着挥舞起兵刃,好似要将郭太撕碎扯烂一般。

    朝那些追他的黄巾军骑兵看了一眼,郭太提着大刀,头也不回的策马向着左侧快速奔逃。

    见郭太逃走,早先命人跟刘辩说过,要将郭太头颅献上的杨奉,双腿一夹马腹,提着大刀追了上去,一边追还一边高喊着:“郭太休走!”

    杨奉冲出阵列,他本部阵列中数百名黄巾骑兵紧随在他的身后,朝郭太追了上去。

    “殿下,是否要射杀郭太?”迎对面的白波军倒戈,郭太逃走,周仓上前向刘辩说道:“若是再不射杀,恐他走的远了!”

    “白波军的事情,交给白波军处置便是!”望着远处正策马奔逃的郭太,刘辩轻描淡写的应了周仓一句,并没有下达让强弩兵射杀郭太的命令。

    郭太麾下的白波军骚乱了起来,多数人虽是有心投靠刘辩、返回虞城与亲人团聚,却并不敢当即倒戈将郭太诛杀,向郭太发起袭击的只是很少一部分白波军。

    策马向东疾驰,眼见就要远离白波军阵列,郭太还没来及松上一口气,数十名站在侧旁的白波军弓箭手突然将箭矢搭在了弓弦上,朝他射出了一蓬羽箭。

    对侧面白波军弓箭手完全没有防备的郭太,听到耳边传来一阵羽箭破空的“嗖嗖”声,赶忙伏下身子,想要避开。

    可他却没想到,这些弓箭手因在他麾下当兵久了,对他还是有着很深的忌惮,虽然射出了羽箭,却并没有瞄准他,而是瞄向了他胯下的战马。

    数十支箭矢扎进战马身躯,将一匹健硕的骏马射成了浑身插满羽箭的“刺猬”。

    箭镞深深扎进战马躯体,其中一支甚至一半都没入了战马的颈子。被羽箭射中的战马,两只前蹄一软,在疾速奔跑中不及收住脚步,凌空翻了个滚,向前栽了出去。

    马背上的郭太双手紧紧扯着缰绳,战马翻着跟头朝前摔去,他的身体也凌空翻转着,随着战马一头摔倒在地上。

    一人一马相继落入生满草丛的地面,浑身插满了箭矢的马匹倒在一旁,不时的蹬两下腿,已是快没了气息。

    没有被箭矢射中,却摔了个七荤八素的郭太,落地时手中大刀已是不知甩到哪里去了,脑袋上也磕了个窟窿,鲜血正汩汩的顺着额头向下流淌。

    流淌的鲜血让郭太感到很不舒服,他也顾不得疼痛,伸手抹了一把脸,血渍顿时糊的满脸都是,整张脸都被染的一片鲜红。

    郭太正想爬起来继续奔逃,数匹战马已然从身后冲到,将他团团围在中间。

    一群骑士围住郭太,在他身前绕圈奔走。马蹄踏在地面上,发出阵阵杂乱且沉闷的声音。

    被这群骑士围在中间,丢了大刀的郭太随着黄巾骑兵的奔走不住的转着圈子,眼睛连眨也不敢眨的瞪着这群原本听命于他的黄巾兵。

    额头上破了的窟窿在还汩汩的流淌着鲜血,鲜血顺着郭太的脸颊滑落,一直流到了他的颈子上。

    无论如何郭太也不敢相信,眼下他被一群原本听命于他的黄巾军围住,竟然只是因他下令射杀了他的生父!

    一阵更为急促的马蹄声传进郭太的耳朵,随着这阵马蹄声越来越近,郭太听到杨奉的高声呐喊:“不孝郭太,某今日定然取你头颅!”

    杨奉的话音落下,一大群人数更多的骑兵已冲到了离郭太只有二三十步的地方。

    围住郭太的黄巾骑兵,虽说有心诛杀他,却因他曾是本部渠帅,一时不敢下手。听得杨奉大喊,这群黄巾骑兵赶忙让出了道路,撤到一旁默默的望着杨奉。

    冲到离郭太只有十多步的地方,杨奉领来的骑兵纷纷勒住战马,止住了冲锋,只有杨奉手提大刀径直冲向了郭太。

    战马从郭太身旁经过,杨奉手中大刀猛然朝着郭太的颈部劈了过去。

    大刀寒芒一闪,手中没有兵刃的郭太连忙躬身避过,就在他刚要直起腰觑准时机扑向杨奉的时候,已然从他身旁冲过的杨奉再次兜马向他冲来。

    疾驰的战马冲向郭太,郭太纵身朝前一扑,双手揪住杨奉胯下坐骑的鬃毛,身体被战马拖行了一段距离,稳住平衡后,他两腿一迈就要翻身跳上杨奉的马背。

    杨奉哪里会给他蹿上马背的机会,郭太身子才刚刚侧了一侧,杨奉手中大刀已是刀锋向上,刀柄朝着郭太的腰肋重重一磕。

    腰肋被刀柄磕了个正着,郭太吃痛,揪着战马鬃毛的两手一松,惨嚎一声跌落到马下,翻滚了几圈,趴伏在一片深草中。

    不等他起身,杨奉已然兜马到了他近前,手起刀落,大刀狠狠的朝着他的腰窝扎了进去。

    刚撅着屁股要爬起来的郭太,头还没完全抬起,腰部就猛的一疼,被手持大刀的杨奉一刀钉在了地上。

第157章 白波军归服

    战马身体的一侧溅满了鲜血,杨奉斩下郭太头颅,并未立刻折回本阵,而是策马朝着刘辩的阵营奔来。

    数百名白波军骑兵跟在杨奉身后,朝着刘辩军主阵奔来。

    所有强弩手全都将弩箭转向了正朝他们奔来的白波军骑兵。

    离刘辩主阵还有一百四五十步,杨奉抬起手臂,止住了身后的骑兵,独自一人策马奔向对面通红一片的方阵。

    从强弩阵侧面奔过,距刘辩军主阵尚有三四十步,杨奉翻身跳下马背,将手中大刀往地面上一插,提着郭太的头颅,飞快的跑向刘辩。

    几名亲兵手按剑柄迎了上去,挡在杨奉面前。

    “请扬将军过来说话!”扭头看着挡住杨奉的几名亲兵,刘辩向他们喊了一声。

    听到刘辩的喊声,几名亲兵向后退了一步,给杨奉让出了道路。

    看了一眼挡住他去路的亲兵,杨奉手提人头,快步跑到刘辩马前,半跪在地上,双手将人头高高托起,对刘辩说道:“罪将杨奉,自今日起,愿追随殿下鞍前马后,特献上郭太人头,以示效忠!”

    杨奉跪在面前,刘辩翻身跳下马背,一手按着剑柄,跨步走到他身前,弯着腰虚抬起双手,对他说道:“杨将军忠孝仁义,得杨将军,本王乃是如虎添翼。将军快起!”

    一名亲兵跑到近前,从杨奉手中取走郭太的人头,杨奉随即站了起来,抱拳躬身,很是恭谨的站在刘辩面前。

    “随本王前去接管郭太所部!班师,返回虞城!”杨奉起身后,刘辩先是扭头向一旁的周仓吩咐了一句,随后对杨奉说道:“大军返回虞城,请杨将军殿后!”

    “诺!”周仓和杨奉躬身抱拳分别应了,杨奉转身向他的坐骑小跑着去了,周仓则手提大刀,驻马立于一旁,等待着刘辩。

    刘辩刚刚跳上马背,一旁的周仓就朝右翼朴刀阵挥了下手,高声喊道:“右翼朴刀营,随本将军护卫殿下,前去接管郭太所部白波军!”

    “殿下威武!”右翼朴刀营官兵先是齐齐发出了一声呐喊,随后快步出列,摆出整齐的方阵,等候着刘辩和周仓。

    策马走出阵列,刘辩不急不缓的朝着对面两百余步开外的原郭太部白波军走去。周仓骑着马跟在他的侧后方,在他们身后,百余名刘辩亲兵骑马列成小型方阵紧紧跟随,再往后则是四五千名左手持盾右手提着朴刀,如同一片燃烧正旺火焰的官兵。

    两万余名郭太所部白波军,眼睁睁的看着杨奉砍了郭太的脑袋,军中没了主将,许多人想逃,可想到父母妻儿还都在虞城,也是没敢轻易逃离。

    刘辩领着队伍向对面神情紧张,不知该逃还是该留,对命运已完全失去了掌握的白波军走去。

    走到离白波军官兵只有五十步的地方,刘辩抬起手臂,向身后喊道:“朴刀营原地警戒,周将军与亲兵随同本王前去即可!”

    四五千名朴刀兵得了命令,先是原地踏步走了几步,随后将右脚往地上猛的一跺,发出“啪”的一声整齐划一的响声。

    数千只脚同时踏在地面上,其气势是何等雄浑。对面白波军虽然人数众多,却还是感到朴刀兵们跺脚,大地几乎都随之震颤了似得。

    朴刀营官兵止住了步伐,刘辩双腿朝马腹上轻轻一夹,策马向迎面的白波军走去,周仓与百余名亲兵则紧跟在他的身后,片刻不敢远离的保护着他。

    “将士们!”到了离白波军官兵只有十多步远近的地方,刘辩勒住战马,向他面前的两三万人高声喊道:“本王知道,虞城沦入本王之手,你等都很担忧家人,是不是?”

    两三万名白波军官兵警惕的看着刘辩,当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神色中都带着几分慌乱。

    “不用担心!”看出白波军官兵们神情慌乱,刘辩朝他们摆了摆手,对他们说道:“本王不是嗜杀的人,更不会把战场上的恩怨带到家眷们的身上!”

    先安抚了白波军官兵一句,刘辩手提缰绳,环视了他们一圈,点了点头说道:“都是好汉子啊!今日本王有心招揽你等,愿随本王返回虞城的,向前走出一步!”

    两三万人站在一处,白波军的阵列又很是散乱,无论他们是不是向前一步,也是看得不太真切。

    人群稍稍动了动,白波军队列又朝刘辩等人推进了一步。

    望着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头的白波军,刘辩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欣慰的说道:“好!既然你等都愿意归附本王,自今日起,你等便是本王麾下官兵,从此再不是黄巾贼!将你等头上黄巾尽数摘去,随本王返回虞城!”

    刘辩的话音落下,两三万名白波军官兵纷纷相互看着,一个个面面相觑,竟是没人立刻将头上的黄巾摘掉。

    “你等都在等甚?”见白波军官兵都还在迟疑,周仓一提缰绳,兜马向前两步,朝他们吼道:“本将军乃是周仓,已然投效殿下!殿下待我等黄巾,如同亲兄弟一般,军中兄弟也绝无轻视一说!今日你等面前一条明路不走,莫不是要待到来日,被其他官军抓了,砍去头颅方晓得后悔?”

    周仓报出名姓,两三万名白波军全都愣住了。在黄巾军中,周仓的名号一直都很响亮,只是自从张梁被剿灭,他就销声匿迹了!

    很多人过去都以为周仓已经死了,直到前些日子,刘辩率领一群颍川黄巾在邙山与西凉军厮杀了一场,他的名字才又在黄巾军中传扬开来。

    听说驻马立在刘辩身后、如同铁塔一般的汉子就是周仓,许多白波军官兵将兵器丢在了地上,半跪在地上高声喊道:“我等愿追随大王!”

    “我等愿追随大王!”白波军官兵纷纷跪下,起先还有不少人茫然不知所措的看着别人,见其他人都跪了下去,也跟着半跪在地上,与众人一同喊了起来。

    黑压压一片白波军跪伏在面前,刘辩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朝周仓摆了下手说道:“元福,由你率领他们,尾随大军前往虞城!”

    “诺!”周仓抱拳应了一声,朝刚投诚的白波军官兵一招手,向他们喊道:“将士们,随本将军返回虞城!”

    说到要返回虞城,投诚的白波军官兵发了声喊,欢天喜地的站了起来,松松散散的列起队伍。

    招揽了原郭太所部白波军,刘辩一抖缰绳,策马朝着本阵奔去,百余名亲兵紧随他的身后。

    先前与他一同推进到白波军阵列前方的朴刀营,也调转方向,跟在刘辩的身后向本阵跑去。

    率军前往虞城的路上,刘辩一路都在回想着这场原本以为会艰苦无比的战斗。

    十多万白波军,仅仅只用了两天,就几乎被刘辩完全招揽,甚至连白波军目前的根据地虞城,也落入了他的手中。

    回响起往日,与黄巾军的数次遭逢,刘辩想到,在他招募的所有官兵中,招募起来最没有难度的就数黄巾军降卒。

    大阳城内招揽百姓入伍,还使用了口粮分配差额的方法,才吸引到大批精壮男丁加入军旅,而招揽黄巾军,却只不过是打上一场小仗尔后说上几句能让他们看到将来的话,就使得他们诚心归附。

    中平元年爆发的黄巾起义已然过去十年,黄巾军转战各地,将士们已是疲惫不堪。

    各路诸侯和朝廷直属的官军,向来在剿灭黄巾时都是不遗余力,根本不给他们留下半点活路,也正是因此,疲惫不堪、已没了战斗**的黄巾军,才坚持战斗,始终没有投降。

    想着这些,刘辩回过头,朝跟在大军最后,衣衫凌乱、战甲残破,甚至许多人没有铠甲,所谓的兵器也只是削尖木刺的白波军降卒看了一眼。

    他终于明白徐庶为何要他先行北上,剿灭白波军,然后挺近渤海一带,与公孙瓒协同消灭青州黄巾军。

    迅速壮大势力,需要兵源。新招揽的百姓,虽然通过训练,可以使他们成为合格的战士,可耗费的时间却是相当的多。

    战乱纷呈,各路豪强都想着在乱世中分一杯羹。却没有任何人愿意给已经走上绝路的黄巾军一条活路。

    徐庶要刘辩做的,正是招揽这些经历过无数次战斗打磨,已有了许多战斗经验、却并不被各路豪雄接纳的黄巾军,以此来迅速壮大势力。

    近十万人的大军缓缓的朝着虞城推进,走在最前面的,是衣甲鲜亮、器宇轩昂的刘辩军本部兵马,跟在后面的,则是衣甲破烂的黄巾降卒。

    行进了大约半个时辰,刘辩看到远处隐隐的浮现出一座城池,扭头向身后的官兵们喊了一嗓子:“将士们,你们说,我等是在这野外吃过午饭再进城,还是进城再吃饭食?”

    刘辩的喊声刚落,他身后的一群官兵就轰然笑了起来,其中不少人扯着嗓门应道:“虞城已然是我等自家的,殿下说何时进,何时便进得!”

    “好!那就加快速度,莫要耽搁了进城吃饭!”回头朝官兵们露出了个和善的笑容,刘辩一挥手,高喊了一声。

    大军前进的速度加快了许多,跟在刘辩本部兵马身后的一名黄巾兵小跑了两步,追上前面排着整齐队列的兵士,小声向一个兵士问道:“殿下对我等小兵说话,向来也这般和善么?”

    “莫要违背军法,殿下好着呢!”那兵士扭头朝问话的黄巾降卒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应了一句,随后又挺直身板,踏着规范的步子向前走去。

第158章 占领虞城

    虞城城门外,徐庶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跟在他身后的是九名早先随他一同进入虞城的亲兵。

    说服胡才献出虞城,徐庶已派出三名亲兵向刘辩报讯和押解杨奉、郭太亲眷前往战场,留在他身边的仅余下九人。

    镇守虞城的胡才,披挂着甲胄,骑着一匹枣红马立在徐庶身旁,翘首望着东方。

    在城门口,相向站立着两支黄巾军。城外的这些黄巾军,身上穿着还不算十分破烂的皮甲,手中持着的兵刃,也是相对精良些的短矛和圆盾。

    黄巾军的队列一直延伸到城内,在城内的街道两侧,站满了等待着看热闹的男男女女。

    街边上的男女老幼,大多是白波军的家小。白波军号称三十万,其实也是算上了这些根本不能上战场的人数。

    被沿街站着的黄巾军兵士拦在身后,街道边上的人们都伸长了脖子,眼睛全看向敞开着的城门。

    “来了!来了!”伸头透过城门朝城外张望着,一些眼尖的人已看到远处一片通红的阵列正朝虞城推进,其中不少人高声喊了起来。

    他们这一喊,人群顿时骚动了起来。许多白波军的家眷,都曾听闻过刘辩对黄巾军和善,并不像其他豪强一般,抓住黄巾军就杀头,都想看看这位传言中的弘农王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驻马立在城门口的徐庶与胡才,也伸长了脖子朝东面张望着。

    当他们看到地平线的尽头出现了一片火红的时候,徐庶扭头朝一旁的胡才微微一笑,对他说道:“来了!”

    “殿下可否真如军师所言一般接纳我等?”看着地平线尽头出现的红衣大军,胡才还是有些忐忑的向徐庶问了一句:“殿下乃是皇室贵胄,我等皆是反抗大汉朝廷的贼人……”

    “胡将军莫要如此说!”扭头看着一脸担忧的胡才,徐庶对他说道:“在殿下眼中,黄巾官兵皆是当年被朝廷逼的无法生存的苦人。殿下说过,朝廷先对百姓不义,百姓为何不能揭竿而起?天下乃是天下人的天下!共伐不道,黄巾军只是做了该做的而已!”

    “殿下当真如此说过?”徐庶的一番话,惊的胡才两眼睁的溜圆,黄巾军曾与朝廷显贵率领的官军作战无数次,他还从未听闻哪个显贵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于是满脸不敢相信的脱口说道:“可殿下他……毕竟是汉室贵胄!”

    “殿下乃是汉室贵胄不假!”徐庶嘴角微微撇了一下,笑了笑扭头看向越来越近的大军,对胡才说道:“可殿下也是被董卓老贼残害过的人,他也晓得被人加害,是如何凄苦!”

    “若是殿下果真将我等当个人看待,我胡才即便是粉身碎骨,也跟定了殿下!”与徐庶一样,看着远处正朝城池推进的刘辩大军,胡才将手中长枪朝地上一扎,对身后跟着的几名亲兵喊道:“传令下去,命令军士们高喊‘弘农王万岁’,迎接殿下!”

    “诺!”一名胡才的亲兵得了命令,掉头朝城内跑了过去,一边跑还一边高声喊着:“将军有令,众军高喊‘弘农王万岁’,迎接殿下!”

    胡才的亲兵喊叫着跑进城内,没过多会,城里就传出了一阵阵“弘农王万岁”的呐喊声。

    喊声很是雄浑,从城内飘出,声音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一直飘出很远很远。

    领着大军正向虞城推进的刘辩,听到城内飘出的喊声,嘴角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队伍缓缓的向虞城推进,到达离虞城只有两百多步的地方,城门外两匹快马疾速朝着刘辩迎了过来。

    看到两匹快马迎了上来,刘辩抬起手臂,止住了队伍的前进。

    近十万人的大军停了下来,从城墙上往外看来,大军前列是身穿通红衣甲的整齐队形,后面则是散散乱乱如同流民一般的队伍,不过一眼望去,还是黑压压的一片,根本看不到个尽头。

    两骑快马到了离刘辩只有二十步的地方,骑在马背上的徐庶和胡才双双跳了下来,向着刘辩飞奔而来。

    见二人迎着大军跑来,刘辩也下了战马,向前小跑了几步。

    跟在刘辩身后的周仓、典韦和新投诚的杨奉,则提了提缰绳,紧随其后,保护着他的周全。

    跑到刘辩近前,徐庶双手抱拳,朝他深深一躬说道:“臣下不辱使命,与胡才将军商议妥当,虞城已是宣誓投效殿下!”

    与徐庶一同跑过来的胡才,见徐庶对迎着他们走上来的金甲少年如此恭谨,心知此人正是弘农王,连忙半跪在地上,双手抱拳,眼角挂着泪痕对刘辩说道:“罪将胡才,久闻大王善待我等黄巾罪民,早已有心投效。恰逢军师前来虞城,不敢怠慢,专程在城外迎候,恳请殿下降罪!”

    “胡将军献出虞城,挽救了多少将士与百姓性命?居功至伟,何罪之有?”刘辩先是双手托着徐庶的手臂,扶他站直了身子,随后弯下腰,双手握着胡才的手腕,将他拉了起来,对他说道:“今日本王当记将军首功!”

    往年胡才在黄巾军中,也曾跟随张角兄弟四处转战过,可从未与张角兄弟仨人有过手牵手的接触,如今刚见到刘辩,刘辩就亲自拉着他的手,将他扶了起来,怎能不让他感动莫名。

    被刘辩扶了起来,胡才双目中噙着泪花,语调中带着些许哽咽的对刘辩说道:“末将只听闻殿下怜惜黄巾降兵如同亲子一般,先前尚有见疑,如今一见果真有过之而无不及。自今日起,胡才这条性命,便是殿下的了!殿下要胡才去死,胡才绝不皱半下眉头!”

    “胡将军言重了!”双手与胡才相互紧握着,刘辩扭头对身后的周仓说道:“命令大军开进虞城,我军要在虞城休整数日!”

    大军缓缓向虞城城门推进,刘辩拉着胡才并未上马,一边走一边向他问道:“胡将军与杨将军皆在虞城数日,虞城乃是小城,想来并不适宜大军久驻。不知二位将军以为我军当前该往何处,方为妥当?”

    刘辩没有上马,奉命领军进城的周仓策马朝队后走去,典韦与杨奉二人则跳下马背紧跟在刘辩身后,步行着进城。

    听到刘辩发问,胡才扭头看了杨奉一眼,才对刘辩说道:“不敢欺瞒殿下,白波军挺近到虞城一带,原本是想拿下下阳,尔后夺取大阳,南渡黄河,趁乱攻入洛阳。可末将昨日与军师相谈一场,军师向末将言明关东豪强如今挥兵百万,进逼虎牢关,西凉军丢失洛阳只是早晚而已,我军若是贸然前去,恐怕军力不足,殿下会为人所制……”

    一边向城门走着,刘辩一边点着头,对胡才说道:“胡将军所言不假,本王日日思念返回洛阳,也正是因此才耽延了时日!”

    “殿下!”刘辩的话音刚落,走在他身后的杨奉抱拳说道:“白波军号称三十万,其实多为老弱,其中妇人占了十万有余。能战者,仅十万人而已,殿下若是想要锤炼铁军,恐怕能挑选出的兵士,也不过五六万人而已……”

    杨奉开口说话,刘辩扭回头看着他,脸上现出一抹沉思,过了一会,才向一旁的徐庶问道:“军师以为如何?”

    “虞城、下阳、大阳,三地连成一线,又有虞坂险道衔接,彼此可为策应,易守难攻!”徐庶一边跟随刘辩向城门口走,一边以手捏着下巴,做沉吟状,对刘辩说道:“先前我军只得大阳一地,臣下以为不宜死守,可如今又得了虞城,待到子龙将军擒了韩暹,下阳一城也在我军囊中!”

    “军师的意思是,将老弱兵士留下,镇守三城。本王率精锐主力北进,赶往渤海一带,收服青州黄巾?”徐庶的话刚说出口,刘辩已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安排,甚为妥当!”

    说着话,众人已是到了虞城城门外。

    胡才侧身站到一旁,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对刘辩说道:“恭请殿下入城!”

    向胡才点了下头,刘辩径直向城内走去,徐庶等人紧跟在他的身后,走进城门。

    跟在刘辩身后,最先进城的是刘辩的随身亲兵,百余人骑着队伍,挺直胸膛,煞是有股器宇轩昂的态势。

    身穿红色衣甲的官兵,如同一团团燃烧的烈火,在刘辩进城后,也列着整齐的队伍踏进了城门。

    一身金色衣甲的刘辩进了虞城,挤在城内街道两侧的人们都踮起脚尖,一个个把颈子伸的老长,都想看清这位传言中常常听到的弘农王是什么模样。

    “还以为弘农王至少已过了而立之年,没想到竟是个年轻俊俏的后生!”踮脚望着走进城内的刘辩,一个老汉小声对他身旁的老妇嘀咕了一句:“小小年纪便如此了得,真是后生可畏啊!”

    “是啊!”他身旁的老妇压低了声音,答了一句:“听闻弘农王善待黄巾,不晓得可也善待我等。”

    “呸!”老妇的话才刚落音,老汉就啐了一口,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这把老骨头尚且上不得战场,已是无有用处,像你这般老妇有何作用?凭甚要人善待?”

    可能是想到以后日子不一定会好过多少,老汉说话时情绪颇为激动了一些,嗓门也大了许多,在吵闹的人群中,声音竟是清晰的传到了刚从他身旁走过没多远的刘辩耳朵里。

    回头朝说话的老汉看了一眼,刘辩并未说话,只是微微一笑,转身继续向城内走去。

    看着刘辩离去的背影,老汉抬手擦了擦额头,长长的吁了口气,狠狠的瞪了一旁的老妇一眼,脸色却已是吓的一片煞白。

第159章 强邦之道

    刘辩大军进驻虞城的第二天,城门最显眼的位置张贴出一张写满密密麻麻小字的告示。

    许多百姓围在告示旁,伸长了脖子看着告示上方方正正的小篆字。

    围在告示边的百姓,大多不识字,之所以围在此处,不过是想等识字的人把告示的内容念出来。

    “上面写的啥?”在告示边站了好半天,也没听人念上面的内容,一个不识字的老妇拉了拉站在他前面的老汉,向那老汉问了一句。

    老汉回头看了老妇一眼,茫然的摇了摇头,很是无奈的说道:“我也不晓得,不认得字,正等着听人念呢!”

    二人正说着话,站在老汉身旁的一个老者看了他们一眼,对他们说道:“弘农王是要城内店铺重新开业,虞城附近的土地也会派人丈量,他要将土地均分给百姓,振兴农工!”

    “弘农王要给我等分派田地?”老者的话音刚落,他身旁的老汉就眨巴了两下眼睛,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向他问道:“这张告示可是说我等流民日后也有家了?”

    “正是!”看懂告示的老者点了点头,嘴角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好似自言自语的说了句:“这弘农王倒是有趣的紧!他的命理,颇为值得推算!”

    说着话,老者伸手拉了拉搭在肩膀上的褡裢,出了人群,健步如飞的向城内去了。

    与此同时,虞城军营校场高台上,刘辩手扶剑柄,看着校场上的官兵在一群负责甄选的军官指引下分列成两个不同的阵营。

    刘辩左侧偏后的位置,徐庶一手捏着下巴,微微拧着眉头,与刘辩一同看着校场上正被区分开的官兵。

    在二人身后,立着十二名身穿鳞片甲、整齐列成一排的裨将。

    十二名裨将均是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扶着腰间长剑的剑柄,挺直身板微微仰起头,目视着前方犹如雕塑一般。

    近十万名官兵列着方阵站在校场上,由负责甄选的军官引领,分别走到左侧和右侧的两个方阵中。

    走到右侧方阵的,都是体格强健的年轻军士;而进入左侧方阵的,则是年岁偏大或瘦小羸弱的兵士。

    “殿下!”从早上一直挑选到临近正午,甄选官兵的主要负责人杨奉跳上了高台,抱拳对刘辩说道:“偏营官兵共计四万三千人,主力兵马五万人,已然挑选完毕,请殿下示下!”

    刘辩点了下头,视线在校场上列成两个方阵的官兵身上转了一圈。

    当初刘辩在大阳城征兵,由于兵员极度匮乏,征兵时是但凡年岁差不多的男子均被收入军中,并未做太细致的甄选。

    由此途径征来的官兵,有些年岁着实是大了一些,也有许多身体确实羸弱,不适宜奔赴沙场、转战各地!

    “胡秀!”校场上一片沉寂,被甄选成两个阵营的官兵都抬头看着站在高台上的刘辩,刘辩也没有给官兵们做任何关于分营的解释,而是向身后的裨将高喊了一声。

    一员裨将抬脚上前一步,抱拳躬身向着刘辩的脊背行了一礼。

    “即刻点齐三千偏营兵马,前往大阳,接收大阳防务!”刘辩没有回头,他只是听着身后传来有人上前一步的声音,随后便低沉着嗓音说道:“自今日起,大阳防务由你负责,将来县守到任,务必与之精诚协作,共建大阳!你可能做到?”

    “末将定当效死赴命!”抬脚朝前走上一步的胡秀抱拳应了一声,转身跳下高台,走向立在军营左侧的偏营官兵。

    在他跳下高台之后,刘辩身体挺的笔直,扭头朝偏营方向看去。只见胡秀下了高台,并不去点那些刚投诚的白波军兵士,而是挑着身穿大红衣甲的官兵选了三千人,领着他们在一旁列出了一个小小的方阵。

    “所有人将兵刃放下!”三千人组成的方阵刚刚列起,早先已得了徐庶指示的胡秀就对他们喊道:“我等将来守城,用不着如此犀利的兵刃。每人配备长剑、短剑及短矛、盾牌已是足够!短矛待到返回大阳,再行发放!”

    得了命令的三千名官兵,纷纷上前,很是不舍的将手中兵刃丢在地上。当他们丢下朴刀和长矛重新返回阵列的时候,许多人的目光中都流露出了依依的不舍。

    新式兵刃到了他们手中,还没有暖热,刚经历了一场并不能算是真正战斗的战斗,就又交了出来,此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有些难以接受。

    三千名即将赶赴大阳的偏营官兵丢下兵刃,列起方阵。率领他们的裨将胡秀抱拳向高台上的刘辩说道:“末将率大阳守军,向殿下辞行!”

    双手抱拳,朝胡秀和站在他身后的三千名官兵拱着手,刘辩对他们说道:“大阳城便要仰仗诸君了!”

    “殿下放心!”虽然对交出兵刃还有些不舍,可三千名官兵还是跟着胡秀,齐声向刘辩喊了一句。

    目送胡秀领着三千名即将奔赴大阳的官兵朝军营牙门走去,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牙门外,刘辩才转回头望着校场上其余的官兵。

    “自今日起,典韦负责操练主力!”先是环视了一圈校场上的官兵们,刘辩接着高声喊道:“周仓负责操练偏营!杨奉、胡才两位将军,分别协助典韦、周仓。各军加强操练,不可有一日懈怠!”

    向众军交代完任务,在官兵们的目送下,刘辩跳下高台,与徐庶并肩朝主将营房走去,高台上只余下典韦等人和十一名已经注定将来要镇守各地城池,却还没有得到具体任命的偏将。

    “招募贤才需要抓紧!”进了主将营房,刘辩刚一落座,先是向还站在屋内的徐庶做了个请坐的手势,随后对他说道:“眼下本王只有攻城略地之猛士,却是缺少兴国安邦之贤才,此事尚要多劳烦军师。”

    在刘辩左手边的一张矮桌后坐下,徐庶先是应了一声,随后对刘辩说道:“眼下我军人数激增,兵甲粮草消耗均已多于往日,殿下若要以虞城一带作为根基,首先是要解决民生。”

    “是!”刘辩点了点头,对徐庶说道:“民富则国强,民穷则国弱!眼下我军虽只占据两座城池,子龙返回之后,下阳也不过是囊中之物。军师要着眼招揽人才,发展三城农工,务必使百姓安居乐业!”

    “殿下心系百姓,定会得到拥戴!”徐庶点了下头,附和了一句。

    他的话音才落,刘辩就撇了撇嘴微微一笑,对他说道:“当日与军师在邙山一叙,本王便已认识到,争霸天下并非易事,只是本王尚未参悟的透彻!”

    “当日臣下与殿下所谈,乃是行军争霸之策。”看着跪坐在侧面的刘辩,徐庶对他说道:“如今殿下得了两城,已有根基,便要采取更为纵深的策略方可!”

    “敢问军师,何为纵深策略?”听了徐庶的话,刘辩眼睛一亮,长身坐起,一脸恳切的对他说道:“恳请军师教我!”

    “大汉基业倾废,宗庙为贼人所占,并非只因兵甲不精、官兵不强!”徐庶也坐直了身子,对刘辩说道:“桓灵二帝在位,连年饥荒,百姓易子而食。朝廷向世人宣称乃是天灾,实则**更为多矣!”

    听着徐庶的话,刘辩眉头微微拧着,脸上的神色也是带着思索。

    “黄巾一起,天下大乱!”刘辩没有说话,徐庶却轻轻的叹了一声说道:“如今天下群雄并起,他们口上虽说忠于汉室,可真正忠心的又有几个?”

    提起天下群雄,曾看过许多三国故事的刘辩缓缓点了点头,虽没插嘴,却是对徐庶说的话很是深以为然。

    “依附群雄不可取!”徐庶一手捏着下巴,微微蹙起眉头,对刘辩说道:“以殿下眼前情势,可利用身份驱使群雄,也可与群雄联手,却绝对不可依附某一势力!”

    “可本王眼下力量并不强大……”徐庶话说到这里,刘辩嘴角撇了撇,冷冷的一笑,对他说道:“即便本王有心联合豪强,他们怕也是有着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企图!”

    “殿下若要依附豪强,定会如此!”刘辩的话音刚落,徐庶站了起来,走到营房正中间,语调稍稍快了一些,对他说道:“只是殿下如今已有了根基,若以治国之道治理城池!不过经年,便可与豪雄一争强弱!治国乃是强邦,何为强邦?人口众多、农工兴盛、府库充盈、甲兵锋锐、民勇公战!有此五者方可称之为强盛!如今天下疲敝、满目疮痍。百姓居无定所、乡野荒无人烟!殿下若要强邦,任重而又道远!”

    听着徐庶的一番话,刘辩不住的点着头,等到徐庶把话说完,他才接口说道:“本王正是因此才急于招揽人才!天下间大才比比皆是,只因朝廷无德致使才贤埋没乡野,终身碌碌无为!军师可为本王张贴招贤告示,但凡贤才,本王定会重用!”

    “诺!”刘辩的话让徐庶眼睛一亮,连忙抱拳躬身,接下了分派给他的任务。

    “殿下!”二人正说着话,一名亲兵站在门口,抱拳躬身,对屋内的刘辩说道:“方才牙门兵士前来禀报,城内街道上有位老者在酒肆中破口大骂殿下,如今已被守城官兵擒获,押往城内监牢。如何处置,恳请殿下示下!”

第160章 胡言乱语的老匹夫

    听完门外亲兵的禀报,刘辩先是与徐庶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向那兵士问道:“他是如何谩骂本王的?速速如实道来!”

    刘辩要站在门口的亲兵复述老者的谩骂,亲兵脸上现出一丝恐慌,低着头小声说道:“小人不敢!”

    “让你说你便说,为何如此聒噪?”见那亲兵低着头,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刘辩心知被抓起来的老者骂的定然不是什么好话,微微拧着眉头,脸上现出一抹不快,向亲兵低喝了一句。

    “回禀殿下!”被刘辩喝了一声,亲兵躬着身子,小声答道:“那老匹夫当街谩骂殿下,说殿下乃是恶鬼附身,并非真的汉室宗族……”

    话说到这,亲兵低着头,偷偷的瞟了脸色铁青的刘辩一眼,诚惶诚恐的继续说道:“他还说,殿下若是挥军东进,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放肆!”亲兵的话刚落音,已然回到矮桌后面坐下的徐庶把桌子一拍,瞪着他喝了一声:“此等大逆之言,也是你学得?抓住这般贼人,为何不杀?”

    被徐庶喝了一声,亲兵躬着身子浑身都在微微哆嗦着,莫说回话,竟是连头也不敢抬一下。

    “是本王要他说的!”脸色已是一片铁青的刘辩朝徐庶摆了摆手,对他说道:“军师莫要责怪于他!”

    满脸愤然的徐庶见刘辩出言阻拦,方才跪坐在矮桌后面没再言语,一双眼睛却是怒视着门口的亲兵。

    徐庶虽然心思缜密,有运筹帷幄的才能,可他的个性却是十分豪爽,颇有侠者之风,与董卓帐前的贾诩并不是同一类人。也正是因此,听闻有人当街无理谩骂刘辩,他才火冒三丈的把火气发在了报讯的亲兵身上。

    与怒火冲天的徐庶相比,被无端辱骂的刘辩,此时虽是脸色铁青,却并没有因此大发雷霆。

    他之所以脸色泛青,并不是为有人当街谩骂他而愤怒,而是老者骂他的话,让他心内隐隐的感到了有些不安。

    真正的弘农王刘辩,在他穿越到这个时代的那天,已然幽魂袅袅不知所踪。如今在这副躯壳中的灵魂,不过是个已经代入到弘农王生活中的未来特种兵而已。

    老者如此谩骂,可能是知晓了什么。让刘辩感到疑惑的是,他从来没愚蠢到跟人提起两千年后的世界,关于他真实的身份,这个时代应该并没人知晓才是。

    “不过是个酒后狂言的老人,莫要为难他,将他放了吧!”拧着眉头,沉吟了好半晌,刘辩才朝门口站着的亲兵说道:“一个狂夫的话,天下人如何信得?抓了他,反倒显得本王容不得人了!”

    “诺!”亲兵应了一声,返身离开了主将营房,朝军营外走去。

    “老匹夫当街辱骂殿下,殿下如何能咽下这口气?”亲兵离去后,徐庶拧着眉头看向刘辩,对他说道:“纵不杀他,也要关他些时日,饿他几天,要他知晓有些话是乱说不得的!”

    “无非是个猖狂匹夫而已!”朝徐庶摆了摆手,刘辩铁青的脸色也消散了不少,轻描淡写的说了句:“由他谩骂,本王又不会少了块肉!”

    刘辩的话说的淡然,可坐在他左侧下首的徐庶,却隐隐的从他脸上的表情里看出了些许不安。

    得了刘辩命令的亲兵,离开军营后径直朝着城内监牢跑了过去。

    一路上他还能听到一些百姓小声闲谈着老者谩骂弘农王的事。

    刘辩入城第二天,就张贴了告示,宣布不久后将会为百姓分配田地,在城外建造村庄,有手艺的百姓将留在城内,由官军扶持经营营生。

    这道告示一出,城内的百姓,无论是白波军家眷还是虞城原住民,都是满心兴奋,原本对日后已是没了多少期待的他们,突然间又多生存下去有了许多期待。

    让城内百姓和官兵没有想到的,是弘农王如此对待他们,竟然还有不识趣的,会在酒肆中破口大骂这位一进城就首先想着要解决民生的汉室贵胄。

    赶往监牢的路上亲兵隐隐的听到一些百姓闲谈,也都是说那老匹夫不识好歹,竟敢谩骂弘农王,城内舆论的倒向,好似全都朝着刘辩这方倾斜,竟是没有一个人对谩骂刘辩的老者抱有同情。

    亲兵一路疾走,穿过两条街道,到了离虞城官府不远的监牢,径直走进监牢大院。

    白波军进城时,已将监牢里关押的犯人悉数放走,如今监牢内空荡荡的,除了几个守卫的兵士,再无其他闲人。

    “殿下有令,将谩骂殿下的老匹夫放了!”进了监牢大院,亲兵拧着眉头,满脸不快的对守在监牢入口的一名兵士吩咐了一句。

    “那老匹夫当街谩骂殿下,我等正欲狠狠拷打他一番,殿下如何要将他放了?”听说是刘辩的命令,守监牢入口的兵士很是有些不情愿的问了一句。

    “殿下的命令,谁敢多问!”要释放辱骂刘辩的老者,亲兵也是满肚子的火气,白了那兵士一眼,没好气的呛了一句。

    被亲兵抢白了一句,兵士满脸愤然的朝监牢入口哝了哝嘴说道:“跟我来吧,要放你自己放,我等可是不想放了那老匹夫!”

    监牢里很是昏暗,墙壁上方开着一个只有豆腐干那么大的小气窗,阳光根本透射不进牢内,整间牢房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霉味。

    “老匹夫,殿下仁德,要我等放了你!”进了监牢,亲兵朝关押老者的牢房栅栏上踢了两脚,把栅栏踢的“蓬蓬”作响,骂骂咧咧的说了句:“出去后若是再敢胡说,当心爷爷撕了你那张嘴!”

    关在牢房里的老者并没有动身,他只是微微睁开眼睛,瞟了前来释放他的亲兵一眼,慢条斯理的说道:“刘辩若不亲自来见老夫,老夫还不愿出去!”

    “你这老匹夫,竟敢直呼殿下名讳……”见那老者耍泼皮,亲兵骂了一句,又朝栅栏上踢了两脚,本想让跟在身后的兵士把牢房打开,好好教训那老者一顿,可转念一想,刘辩不让他们为难这老者,也只好作罢,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道:“爷爷来放你,你不愿走,那就死在这里罢了!”

    说完话,亲兵扭头要走,没想到靠监牢墙壁坐着的老者却在这时慢条斯理的念了句:“鬼兮魂兮,归去来兮!无主孤魂如无根浮萍,一朝命丧,魂消魄散!”

    “老蠢蛋!”老者念了一通亲兵听不明白的话,亲兵回过头,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骂了一句,抬脚朝监牢外走去。

    他刚出了监牢,牢房里又传出老者的喊声:“告诉刘辩,若他不来见老夫,不日他定当兵败身死!”

    听到老者的喊声,已经走出监牢的亲兵顿时火冒三丈,扭头就要返回牢房,去寻那老者晦气。

    跟在他身后的兵士连忙将他抱住,对他说道:“兄弟莫恼,殿下既不让我等为难于他,若你将他打杀,殿下怪罪下来,你我均开罪不起。兄弟还是先去向殿下禀明,由殿下处置!”

    满头怒火的亲兵听到老者咒骂刘辩兵败身死,本想返回牢房,将他一顿打杀。被守牢房的兵士抱住劝解了一番,心头火气才稍稍的褪了一些,愤愤的朝着牢房啐了口唾沫,扭头走出监牢大门。

    命令亲兵释放老者,刘辩总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事在压着。徐庶已经出去办理招揽贤才和安排人手丈量城外土地的事去了,主将营房内,只剩下刘辩一人还跪坐在那里,寻思着骂他的老者究竟是真的知道了什么还是信口胡诌。

    就在刘辩琢磨着这件事的时候,他派去释放老者的亲兵又折了回来,站在门口抱拳对他说道:“启禀殿下,那老匹夫不愿离去,还说出些乱七八糟的话来!”

    “都说了什么?”坐在屋内的刘辩听到亲兵说的话,抬起头向他问了一句。

    亲兵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才满心忐忑的说道:“他说了一番甚么魂啊命的怪话,小人着实不太明白。不过后来他却是恶毒万分的咒骂殿下,说殿下若不见他,不久后必定……”

    话说到这里,亲兵又不敢说下去了,满心忐忑的低着头,偷眼瞟着刘辩。

    “不久后必定什么?”从亲兵的神色,刘辩已然看出那老者说的不会是什么好话,拧着眉头向他追问了一句。

    老者的话亲兵不敢复述,可在刘辩的追问下,他又不得不说,只得低着头,一脸恐慌的小声答道:“回禀殿下,那老匹夫说……他说……他说殿下若是不去见他,不久后定然会兵败身死!”

    亲兵说完这句话,已然做好了替那老匹夫承受刘辩雷霆暴怒的打算,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刘辩非但没有暴怒,反倒拧着眉头好像在沉思着什么。

    “准备一坛好酒,另外切些肉食,送到监牢。”过了好一会,刘辩站起身,走到营房门口,对那亲兵说道:“既然他想见本王,本王便去见他,且看他有何话说!”

    刘辩的表现完全出乎了那亲兵的预料,他抬头愕然的看了刘辩一眼,随后如蒙大赦般不住口的应了几声,掉头朝着军营内的伙房跑了过去。

    没过多会,跑进伙房的亲兵提着一坛酒和一块用布包着的熟肉来到刘辩面前,躬身对刘辩说道:“殿下,酒和肉食均已备办妥当!”

    朝亲兵手中的酒坛和装肉的布包看了一眼,刘辩点了下头,抬脚朝着军营外面走去,一队守在营房门口的亲兵赶忙列队跟在他的身后。

第161章 牢房题字

    一道阳光从墙壁顶端开着的小气窗透进监牢,投射在对面的墙壁上,映出一块小小的光斑。

    光线虽是艰难的钻进了监牢,可它占据的区域却是太小,只给牢房里带来了些昏蒙蒙的光亮,却并没能驱散其中弥漫着的浓重霉味。

    还没进入监牢,一股潮湿的浓重霉味就迎面朝刘辩扑了过来,他微微拧了拧眉头,抬手在鼻子前轻轻搧乎了几下。

    关在牢房里的老者听到人的脚步声,缓缓张开眼睛,朝刚进监牢的刘辩看了过来。

    看清领着两名亲兵出现在牢内的正是刘辩,他连忙坐直了身子,仰头望着眼前这年纪虽小,浑身却透着一股浓郁杀伐气息的少年。

    老者坐了起来,刘辩朝提着酒坛和熟肉的亲兵哝了下嘴,看守牢房的兵士连忙把牢门打开,放那亲兵走了进去。

    亲兵将酒坛和熟肉放在老者面前,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小声咕哝了一句:“殿下赏你的!”

    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酒坛和装着肉食的布袋,老者微微仰起头,轻叹了一声接着说道:“血雨腥风!血雨腥风!森森白骨定中原,百万雄师下江东!唉!福兮!祸兮!天下人定是要遭受场磨难了!”

    老者的话说的是没头没脑,跟随刘辩一同进入牢房的亲兵和守监牢的兵士都没听明白,可刘辩听了他说的话,心内却是一阵阵的犯着疑惑。

    送酒和肉食给老者的亲兵退出牢房,守监牢兵士将牢门重新关上,刘辩朝他们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了出去。

    亲兵与守监牢兵士躬身退了出去,阴森的牢房内只剩下刘辩和仰头靠墙坐着的老者。

    “先生因何当街谩骂本王?”走到牢房的栅栏旁,刘辩拧着眉头,向那老者问道:“莫非你不怕本王一怒之下将你杀了?”

    听了刘辩问的问题,老者缓缓站起身,迎着他走了过来,站在牢房内与他隔着栅栏彼此相望,目光中闪烁着一种刘辩也看不懂的神采。

    “殿下有血光之灾,乡野村夫不过来提个醒罢了!”盯着刘辩看了好一会,老者凄然一笑,转过身背对着刘辩,好似喃喃自语的说道:“若是此番殿下不死,这天下苍生便是不晓得有多少人会死!老夫前来提醒,着实是在造孽啊!”

    “敢问先生,本王有何血光之灾?若本王不死,又如何会祸及到天下苍生?”老者的话说的是没头没脑,刘辩心内却总觉着此人像是看出了什么端倪,微微拧着眉头,向他追问了一句。

    “不可说,不可说!”老者摆了摆手,走到墙边双手背在身后,面朝着墙壁,再不言语。

    看着老者的背影,刘辩眼睛微微眯了眯,沉吟了片刻,才对他说道:“本王命人备办了酒肉,先生吃了,请离开此处,回家去吧!”

    说完话,他转身走出了牢房,也不再向这老者多问。

    听了刘辩的话,老者身躯微微一颤,在刘辩到了门口,即将走出监牢的时候,他猛然转过身,望着刘辩的背影,眉头紧紧的锁了起来。

    出了牢房,刘辩面色铁青,向跟他一同前来、正在庭院内等候的一队亲兵招了下手,话也不说,径直出了监牢。

    虞城街道上,来回走动的百姓不少,不过这些百姓却都是个个衣衫褴褛,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无论男女老幼,脸上都带着几分菜色。

    如今刘辩入驻了虞城,又下令要为百姓置办家业,街道上走动的百姓见了他,都是纷纷退到路边,抱拳躬身深深的向他行礼。

    领着亲兵,一路上刘辩不住的向给他行礼的百姓们点头示意,颈子都点的有些发酸了,这才远远的看到军营的牙门。

    走到军营牙门,刘辩抬头朝牙门上方那几颗木雕的兽牙看了一眼,抬脚进了营地。

    牙门上的几颗兽牙,由上好的檀木雕刻而成。虽然清晰可见兽牙上木质的纹路,可那锋锐的造型却还是让人看上一眼,不由的浑身也感到一阵森冷的寒意。

    虞城是座小城,城内军营规模也不是很大。容纳万人,倒是绰绰有余,可如今驻扎在这里的是近十万大军,军营则显得很是拥挤了。

    刚进军营,刘辩就听到校场上传来一阵阵官兵们操练时发出的喊杀声和口号声。

    喊声气势雄浑、振聋发聩,给原本就杀意浓重的军营,又增添了几分肃杀的氛围。

    回到军营,刘辩径直返回主将营房,他前脚刚踏进房内,一名守卫牙门的兵士飞快的跑了过去,附在一个亲兵的耳朵上,小声说了句什么。

    一只脚迈进房间,另一只脚还在屋外的刘辩扭过头,看着刚听完牙门兵士叙述,正朝他这边走来的亲兵问了句:“又有何事?”

    “启禀殿下!”到了刘辩身前,亲兵双手抱拳深深躬着身子对他说道:“方才监牢来人传报,被关押的老汉吃了殿下送去的酒肉,没过片刻便已断了气息!”

    “胡说!”听说老者吃了酒肉便断了气息,刘辩眼睛一睁,低喝了那亲兵一句:“酒肉又没下毒,如何刚一吃下便就死了?”

    亲兵没有说话,只是双手抱拳,深深躬着身子,满脸忐忑的等待着刘辩指示。

    转身返回营房门口,刘辩双手背在身后,在营房门口来回踱着步子,眉头紧紧拧着,思忖了好一会,对那亲兵说道:“人死在监牢,纸终究是包不住火。把尸体放在监牢大院中,好生看顾!立刻张贴告示,寻找他家亲眷。一应丧葬所需,本王承担!”

    “诺!”亲兵应了一声,转身跑出了军营。

    望着亲兵离去的背影,刘辩眉头微微拧起,心内犯起了嘀咕。

    酒肉是他亲眼看着一名亲兵从伙房取出的,伙房内的食材,都是有专人检查,火工绝对不可能携带有毒性的物事进入伙房。

    若老者真是被毒死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去取酒肉的亲兵下了手脚。可那亲兵与老者并无血海深仇,而且刘辩让取酒肉,并未言明他不会去吃,亲兵纵然厌恶那老者,却也不会贸然下毒。

    老者若不是大限已到自然死亡,那便是想要借着死亡,给刘辩带来不利!让城内的百姓都认为弘农王是个睚眦必报、嗜血残杀的屠夫!

    前往监牢传达刘辩命令的亲兵背影消失在牙门外,刘辩抬脚走进营房,紧紧的拧着眉头,思忖着那老者古怪的言论和他会是奉了何人差遣前来虞城捣乱。

    坐在营房内,正苦苦思寻着各种可能,早先出外办事的徐庶风风火火的跑了回来,一头闯进营房。

    “听闻谩骂殿下的老者死了?”刚进营房,徐庶就向刘辩问道:“臣下见城门处张贴告示,寻找老者亲眷,方才匆匆赶回!”

    “本王去看了他!”端坐在屋内,刘辩抬眼看了一下徐庶,点了点头说道:“还让人给他带了酒肉,不想他在吃了酒肉之后,竟是死了!”

    “以殿下为人,定然不会向一老汉投毒!”双手背在身后,徐庶在刘辩面前来回的走了几圈,随后对他说道:“此事殿下公诸于世人,已是表明了胸襟坦荡,莫要再多过问,再有任何纠扰,臣下自会处置!”

    “如此甚好!”徐庶说他要接下这个烂摊子,刘辩抬起头看着他说道:“本王心内疑惑的,是那老者行止怪异,如今又是莫名其妙的死了,事情着实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些许小事,殿下不必介怀!”站在刘辩对面,徐庶眉头微微拧着,对他说道:“想来不出两日,子龙将军应能擒得韩暹返回虞城,殿下眼前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置,无需在一疯汉身上耗费时日!”

    刘辩点了点头,虽是没有应声,可心内却还是想着在监牢里,老者对他说的那番话。

    从老者的话中,刘辩听出他的意思好像是说,假若刘辩不死,这天下将会大乱。

    对这种说法,刘辩很是不屑一顾。乱世已起,四方豪强各据一地,眼下尚未相互征伐,那是因为还有董卓作为众矢之的,一旦董卓不在,豪强的野心将再也难以压制,他刘辩不过是要在这乱世之中分一杯羹,寻得一方能容他活下去的土地而已。

    坐在营房内,刘辩正寻思着老者话中的深意,门外传来了一名亲兵的声音:“启禀殿下,看守监牢的兄弟在死者牢房内发现了一行字!”

    听说关押老者的牢房里有一行字,刘辩连忙站了起来,向那亲兵问道:“所写何字?”

    “并无其他!”亲兵抱拳躬身,对刘辩说道:“只是一个地名,乃是上谷军都山!”

    “上谷军都山?”听了亲兵的话,刘辩和徐庶相互对视了一眼,二人脸上都现出了一丝迷茫,不明白这个地名到底蕴含着怎样的含义,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念出了这个地名。

    朝门口的亲兵摆了摆手,待到亲兵退下,刘辩向徐庶问道:“军师可知上谷军都山有何特殊所在?”

    徐庶先是摇了摇头,沉吟了片刻,眼睛猛然一亮,抬起头看着刘辩,对他说道:“殿下可记得卢植?”

    “卢植?”提起卢植,刘辩愣了一愣,真正弘农王的记忆告诉他,当初董卓废黜他,这卢植正是反对最为强烈的一个。

    “当日董卓将殿下贬为弘农王,卢植也辞官离去!”面朝着刘辩,徐庶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据臣下所知,卢植并未返回涿州老家,而是去了上谷军都山,在山中隐居!”

第162章 消失的尸体

    夜幕笼罩下的虞城异常安静,街道上连半个行人也没有,只是偶尔会有一两支巡逻的兵士,迈着整齐的步伐,沿着青石路面在一条条街道上走过。

    兵士们整齐的步子踏在青石路面上,发出一阵阵“啪啪”的响声,给宁静的夜晚多少带来了些稍显沉闷的生机。

    如今已是临近初夏,到了夜晚天气也不算很凉,和缓的晚风吹拂在人的身上,倒是让人感到有几分惬意的清爽。

    主将营房的四根柱子上分别挂着一只黄铜的烛台,每只烛台上,点着三根白烛,白烛的火光映射着烛台,光洁的烛台表面泛着如同黄金般的光泽。

    一支白烛的光芒很是微弱,可二十四支白烛点燃,却是能将屋内照射的一片通明。

    刘辩盘腿坐在铺盖上,夜色已然深沉,可他却是半点睡意也没有,他的脑海中,还浮现着在监牢中与老者见面的场景。

    尤其是老者临死前在监牢墙壁上留下“上谷军都山”这几个字,更是让刘辩心内感到十分不解。

    卢植当初确是对汉室忠心耿耿,可眼下他已归隐山林,许久都没听人说过他有什么特别的动作,若那句话是暗指要刘辩去寻找卢植,确实也是太说不过去了一些。

    心中有事没有理出个头绪,刘辩总觉着有些坐立不安。他站起身,撑了个懒腰,松了松筋骨,抬脚朝门口走去。

    轻轻拉开房门,刚迈出门槛,四名守在门口负责夜间值守的亲兵就躬身抱拳向他行了一礼。

    朝亲兵们点了下头,刘辩径直往校场方向走去。

    站在门口的四名亲兵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俩人连忙跟上刘辩,随着他朝校场上走去。

    校场上的高台,在夜色中如同一个巨人的黑影,向靠近它的人施加着一股强大的威压。

    白天喊声震天的校场,此时已是一片宁静。在校场边角的草丛中,不时的还会传来一两声夏虫的鸣唱。

    站在离高台不远的地方,刘辩仰起头,望着漫天的星斗,深深的吸了一口夜晚稍带点凉意的空气。

    在校场上站了一会,从牙门处跑来一个兵士,那兵士在一名亲兵耳边细语了几句,随后转身离去,

    “殿下!”听完兵士叙述的亲兵走到刘辩身旁,抱拳对他说道:“监牢传来消息,白天死掉的老汉尸体不见了……”

    “什么?”听说死在监牢的老者尸体不见了,刘辩猛然转过身,向那亲兵问道:“何时发现不见的?”

    “方才!”亲兵抱拳躬身,对刘辩说道:“监牢大门紧闭,守卫监牢的兄弟根本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他们发现时,尸体已然消失……”

    “让亲兵全都起身,我等去监牢!”老者尸体消失,刘辩隐隐的感觉到事情好像不对,赶忙向那亲兵吩咐了一句。

    亲兵应了一声,转身朝已睡下的亲兵们歇息的营房跑去,望着这亲兵离去的背影,刘辩眉头微微拧着,心内却是隐隐的生起了一丝不安。

    “何人在那?”正望着离去亲兵的背影,跟在刘辩身旁的另一个亲兵断喝了一声,一把抽出长剑,目光直视着离他们不远的一处墙角。

    循着亲兵的视线朝墙角看去,刘辩发现墙角隐隐的好像有一团像人一样的黑影在晃动。

    “过去看看!”朝亲兵招了下手,刘辩率先朝墙角那片黑影快步走了过去。

    他并没有穿戴衣甲,手上也没有兵刃,跟在他身后的亲兵怕他出了意外,赶忙纵身蹿在他的侧前方,先一步朝墙角跑去。

    快要走到墙角,墙角突然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一只体型硕大的野猫从草丛中蹿了出来,一拧身子,“嗖”的一下不见了踪影。

    “是只野猫,殿下!”野猫蹿了出去,亲兵松了口气,将长剑****剑鞘,回过头对刘辩说了一句。

    看着刚才还浮动着黑影的墙根,刘辩眉头紧紧的拧着。

    他看见的黑影很大,明显是人的形状,可到了近前,却只是一只野猫,着实让他有些想不明白。

    为了便于巡视,校场周边的墙根并没有栽种树木,也没有足以藏人的深草和灌木,只生着一些短短的矮草,根本无法容人藏身。

    人形的黑影突然变成了一只野猫,让刘辩心内总感觉有些说不上来的古怪。

    “殿下!”刘辩站在墙边,正看着刚才发现人影的墙根,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百余名亲兵跑到他身旁,领头的亲兵抱拳对他说道:“人到齐了!”

    朝面前的亲兵们看了一眼,刘辩点了下头,向他们招了下手,对他们说道:“待本王穿上衣甲,我等去监牢一趟!”

    百余名亲兵列成两排,跟在刘辩身后,朝着主将营房门口走去。

    带着两名亲兵进了营房,在亲兵的帮助下穿上衣甲,刘辩领着百余名随身亲兵,径直朝着牙门走去。

    “何人出营?”队伍离牙门还有二三十步,两个守卫牙门的兵士手持朴刀挡在前面,其中一人高声喝问了一句。

    “是本王要出营!”领着队伍一边迎着那两个守卫牙门的兵士走过去,刘辩一边对那俩人说道:“守好牙门,没有本王手谕,今晚不许任何人出入!”

    “诺!”见迎面走过来的是刘辩,两名兵士连忙侧身让到一旁,躬身抱拳应了一声。

    从这两名兵士身前走过,径直出了牙门,刘辩回头朝军营看了一眼,对身后跟着的一名亲兵说道:“告诉牙门官,严守军营,自今晚起,除几位将军和军师外,任何人不许擅自出营!”

    得了命令的亲兵应了一声,转身跑回了军营,刘辩则领着一百多名亲兵组成的队伍,上了街道,朝监牢方向走去。

    夜晚的街道很是冷清,街面上满是白天极少见到的小旋风。

    一股股小旋风打和转儿,卷起地面上的灰尘,在街道上横冲直撞,根本不遵循风向的规律流动。

    全身戎装的刘辩,一手按着长剑剑柄,迈着大步走在青石铺就的街道上,一路上他已不记得踢散了多少个小旋风。

    跟在他身后的亲兵们,一个个昂首挺胸,迈着大步将街道上四处流窜的小旋风踢的七零八碎。一百多人在街道上行走,他们每次迈出脚步,却只会发出整齐划一的一声脆响。

    接连穿过两条街,到了监牢门口,刘辩看到监牢的大门紧闭着,里面的院子却还闪烁着一片片的火光。

    他朝身后的亲兵摆了下手,两名亲兵随即抬脚走到门口,用力的拍打着紧闭的大门。

    “开门,快点开门!”俩人一边拍打着大门,其中一人还一边扯着嗓门朝院内喊道:“殿下来了,快快开门!”

    他这声“殿下来了”刚喊过,监牢大门就被人从里面拉了开来。

    几名守卫监牢的官兵迎了出来,排成一溜边,“噗嗵”一声跪在了地上,带领他们的军官双手扶着地面,浑身都在哆嗦着说道:“启禀殿下,老汉尸体莫名失踪,我等皆是死罪,恳请陛下降罪!”

    “也没甚么了不得!”朝那几个官兵虚抬了一下手,刘辩对他们说道:“你等且起身,待本王看过之后,再行处置!”

    说着话,刘辩已抬脚走进了监牢的大院,几名守卫监牢的官兵跪在地上并未立刻起身,直到最后一名亲兵跟进了院子,他们才站了起来,诚惶诚恐的进了院内。

    监牢大院中,一张草席平平的铺在地面上,草席上还放了块揉成一团的麻布。

    “尸体失踪之后,你等可曾动过草席和麻布?”站在草席边,刘辩向守卫监牢的军官问了一句。

    “回禀殿下!”跟在刘辩身后,那军官佝偻着身子,连腰都不敢直一下,听得刘辩发问,才满心忐忑的应道:“尸体不见之后,我等皆未动过草席和麻布。”

    刘辩点了下头,蹲在草席边上,伸手抖开了那块揉成一团的麻布。

    麻布刚抖开,从里面就落下了一抔黄土。

    黄土很细,在刘辩抖开麻布的那一瞬,一些粉末随风飘散,草席上也被飘了一层。

    放下手中的麻布,刘辩先是伸出一只手指朝落在草席上的泥土抹了一下,随后站起身,站在草席边朝身后的亲兵一伸手说道:“拿支火把过来!”。

    一名亲兵连忙跑到院内燃烧着火焰的火盆旁,从火盆边上取了一支用桐油浸泡的麻布包裹着的火把,将火把凑在火盆上点燃,才回到刘辩身边,双手握着火把的手柄部位,低下头将火把递向了刘辩。

    从亲兵手中接过火把,刘辩将火把凑在地面上,步履十分缓慢的绕着草席走了一圈。

    庭院的地面完全由青石铺成,且要比街道上的青石路面平坦了许多,绕着草席走了一圈,刘辩直起腰,下意识的“咦”了一声。

    庭院里很是安静,一百多名立在院内的官兵竟是连咳嗽都没发出一声。除了火盆里燃烧着的火焰在晚风的掠动下发出“呼呼”的声响,再听不见其他任何的杂音。

    宁静的庭院中,刘辩只是轻轻的“咦”了一声,就立刻吸引了所有官兵的目光,每个人都把视线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刘辩持着火把从草席边走开,绕着并不算很大的监牢墙头走了一圈。

    这一圈他走的很慢,花费了许多时间,每走一步他都会用火把将墙头仔细的照上一遍。

    围着墙头整整的转了一大圈,刘辩低着头,喃喃的自语了一句:“奇怪了,莫不是尸体会飞不成?”

第163章 赵云归来

    勘察了老者尸体失踪的现场,又进入监牢亲眼查看了那行留在墙壁上的字,领着一队亲兵回到军营,刘辩几乎是一整夜都没有合眼。

    刚一闭眼,他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老者对他说过的话和那几个刻在监牢墙壁上的字。

    夜晚总算是熬了过去,天开始蒙蒙泛亮的时候,几乎整夜没睡的刘辩终于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睡梦中的刘辩听到门外传来一个亲兵的声音:“殿下,赵云将军回来了!”

    意识还处在朦胧中的刘辩隐约听到亲兵说话,缓缓睁开眼睛,朝门口看了过去,嗓音略微带些沙哑的问了一句:“谁回来了?”

    “启禀殿下,赵云将军生擒韩暹,已然返回虞城!”起初听到亲兵的声音,刘辩还以为是在做梦,当亲兵再次复述了一遍方才说过的话,他才知道并非是在梦境中。

    “帮本王打些水来洗漱!”听说赵云擒了韩暹,刘辩赶忙爬了起来,向门口的亲兵又问了一句:“子龙将军如今何在?”

    “已然进城,正押着俘虏返回军营。”亲兵本要去为刘辩打水洗漱,听他又追问了一句,连忙先回答了他的问题。

    “快去给本王打水!”赵云已然进城,想来用不多会就会来到军营,刘辩抓过一旁的衣衫,一边往身上套着,一边对门口的亲兵吩咐了一句。

    没过多会,亲兵打来了一盆清水,刘辩洗漱后,在亲兵的帮助下,套上了铠甲。

    服侍刘辩起身,亲兵又将他睡觉的铺盖卷了起来,放进了营房拐角的一只大木箱里。

    “殿下,子龙回来了!”亲兵刚收拾好铺盖,才退出房间,徐庶就从外面跑了进来,对刘辩说道:“子龙与韩暹交战,不过三合,就将韩暹擒下……韩暹麾下兵士也尽数被我军包围……”

    “子龙呢?”听到徐庶说话,刘辩扭过头望着他,一脸欣喜的向他问道:“子龙可否来到军营?”

    “来了!”徐庶面带笑容,对刘辩说道:“此刻已是到了牙门外,不得殿下口谕,未敢擅入军营!”

    “军师随本王前去迎接!”得知赵云已然到了牙门,刘辩忙朝门口跑去,前脚刚迈出门槛,又扭头对还站在屋内的徐庶说道:“让人吩咐伙房,今日多弄些肉食,全军将士共贺子龙得胜!”

    “诺!”徐庶抱拳应了一声,跟着刘辩出了房门,刚出房间就对一名守门的亲兵说道:“吩咐伙房,今日多备办肉食,全军将士开个荤!”

    得了命令的亲兵应了一声,飞快的朝着伙房跑了过去。

    大军人数在不断增加,粮草消耗也是越来越大,眼下虞城存粮并不是很多,确保官兵们吃饱肚子,已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不用说能让他们吃上肉食。

    刘辩下令让伙房多备办肉食全军开荤,纵然是他的随身亲兵,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也是难免兴奋非常。

    与徐庶一道,领着一队亲兵快步走向牙门,离牙门还有很远,刘辩就看到在军营外面密密麻麻的立着许多人。

    等候在牙门外的军队给人一种很是古怪的感觉,队伍两侧是身穿大红衣甲的官兵,被官兵夹在中间的,则是头上包裹着黄巾、被人用麻绳将双手捆着拴成一串的黄巾兵。

    “殿下!”刘辩领着徐庶迎到牙门,一身白袍银甲、虽是经过战场搏杀,却依旧倜傥不减的赵云双手抱拳,深深躬着身子向他行了一礼说道:“末将不辱使命,生擒韩暹,俘获韩暹麾下兵马两万余人,请殿下发落!”

    “子龙辛苦!”跨步上前,双手托着赵云的手臂将他扶了起来,刘辩把赵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脸上洋溢着笑容说道:“此番大战,子龙乃是劳苦功高啊!”

    “殿下所托,末将不敢稍有怠慢!”直起身子,先是应了刘辩一句,赵云扭过头,朝身后喊了一声:“将韩暹带上来!”

    两名兵士一左一右,扭着上身已然五花大绑的韩暹,从队伍后面走了出来,将韩暹推到了刘辩身前。

    韩暹被推到面前,刘辩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只见这韩暹生着一张国字大脸,脸颊边上蓄着一圈并不算很长,却如同钢针一般坚硬的胡须。

    他身上的鳞片甲被撕开了一块大大的口子,撕破的地方隐约能看见串联甲片的细线。本应在头上裹着的黄巾也已被人拽去,蓬松的发髻歪歪斜斜的扭向一侧,头发显得很是凌乱。

    “快松绑!”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一遍韩暹,刘辩对身后的亲兵说道:“把将士们都引到校场上去,今日本王要犒劳全军。”

    “俘虏如何处置?”两名亲兵上前为韩暹解开捆绑在他身上的绳索,另一名亲兵则抱拳躬身,向刘辩问了一句。

    “此处没有俘虏!”看着赵云身后黑压压的队伍,刘辩对那亲兵说道:“韩将军麾下兵马,尽是白波军官兵,日前只是有所误解。今日犒劳全军,人皆有份!”

    向刘辩询问的亲兵听他这么一说,赶忙应了一声,转身朝军营内走去。

    他刚走出两步,站在刘辩身后的徐庶就一把拽住了他,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亲兵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应诺,待到徐庶把话说完,他双手抱拳朝徐庶拱了一拱,快步走进军营。

    刘辩先让亲兵为韩暹松绑,随后又说了一句此处没有俘虏,俨然是没把韩暹和他麾下被俘的官兵当成俘虏对待,倒是让韩暹和两万余名白波军俘虏一个个都愣在当场,一时竟没人回过神来。

    就在韩暹和两万多名白波军俘虏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回应时,军营里走出了两名身穿崭新鳞片甲,腰悬长剑的将军。

    “殿下!”走出来的两员将军正是前两日向刘辩投诚的胡才和杨奉,二人到了刘辩身前,先是躬身抱拳行了一礼,随后又都转过身面朝着韩暹。

    “你们……”见杨奉与胡才走了出来,韩暹满脸惊愕的望着二人,嘴巴张的老大,只说出两个字,后面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韩将军!”杨奉和胡才相视一笑,胡才抱拳朝韩暹拱了拱说道:“我二人已然投效殿下。郭太于战场上命令弓箭手射杀其生身父亲,不忠不孝令人发指,杨将军已然将其枭首!不知韩将军是愿投效殿下,还是要……”

    话说到这里,胡才没有再接着说下去,只是稍稍歪着头,看着韩暹时,眼神也略微的复杂了一些。

    站在胡才身旁的杨奉这时微微一笑,伸手朝胡才的后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对胡才说道:“韩将军早先曾对你我二人说过,若是官军愿意收留,他愿加入官军,再不做黄巾贼,四处奔波,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与胡才说了句话,杨奉扭头看着刚被松开绑缚,一脸愕然呆立在面前的韩暹,对他说道:“如今殿下有心收留我等,且对我等情同手足,绝无半点相弃,韩将军还在犹豫甚么?”

    呆呆的望着二人,韩暹脑子里是一片凌乱。早先白波军分为三股,胡才镇守虞城,杨奉、郭太出师迎击刘辩,而韩暹则率军直逼下阳。

    从分兵到如今,不过数天光景,郭太被杨奉砍了脑袋,杨奉和胡才则投效了刘辩。

    如此巨大的变故,让韩暹一时半会还是感觉有些接受不了。

    “罢了!罢了!”见韩暹还站在那里发愣,刘辩笑着对杨奉和胡才说道:“子龙与韩将军刚到,路途定然疲累,我等且去营中吃酒,酒宴上再谈不迟!”

    得了刘辩的吩咐,胡才与杨奉应了一声,侧身站在两旁,给韩暹让出道路,一起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齐声说道:“韩将军,请!”

    “二位将军如此生分,末将着实惶恐!”与胡才、杨奉私交甚为不错的韩暹,见二人站到一旁给他让出道路,叹了一声,对他们说道:“末将早已有心归附朝廷,无奈官家不容,今日殿下既愿招揽,末将如何还会迟疑?”

    说罢这番话,韩暹上前一步,双手抱拳,半跪在地上,仰头望着刘辩说道:“赵将军与末将交手,不过三合便将末将挑落马下。末将武艺如此不堪,殿下尚且礼遇于我。末将在此对天起誓,自今日起,愿为殿下肝脑涂地!”

    “韩将军快快请起!”韩暹表示效忠,刘辩连忙上前,将他搀扶了起来,对他说道:“有韩将军相助,本王日后定是如虎添翼!”

    在刘辩托扶下站了起来,韩暹先是抱拳躬身,向刘辩道了声谢,随后扭头对被官兵们夹在中间的白波军俘虏喊道:“殿下如此恩义,众军如何不拜?”

    韩暹如此一说,被俘的两万余名白波军纷纷跪伏在地上,仰头望着刘辩齐声喊道:“我等愿誓死效忠殿下!”

    两万余人雄浑的喊声以军营牙门为原点,向四周扩散开来。

    韩暹麾下官兵在城内多是留有亲眷,赵云俘获他们,将他们押入城内之时,他们的家眷纷纷涌上街头,远远的望着被官兵夹在中间押向军营的战俘。

    望着被捆成长串的白波军战俘,每个战俘的家眷都是满脸的担忧,担心刘辩暴怒之下杀了他们的亲人。许多人甚至纷纷涌向军营外面的街道,挤做一团,翘首望着军营外的刘辩。

    战俘们如此一喊,拥堵在街道上的战俘家眷也都晓得他们再没了性命之忧,一个个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许多人甚至振臂高呼着“弘农王万岁!”

    “为将士们松绑!进入军营!”望着跪在地上宣誓效忠的白波军战俘,刘辩把手一挥,下达了进入军营的命令。

第164章 出兵安邑

    收服白波军,占了下阳、大阳和虞城三地,刘辩大军镇守虞城,转眼已是一个多月过去。

    最初的一段时间,刘辩还总在为老者尸体莫名失踪而感到困惑,随着日子一天天度过,渐渐的这件事也被他遗忘在了脑后。

    初夏的风儿带着融融暖意掠过大地,刘辩与徐庶一前一后走在田埂上,在他们身旁是刚刚开垦出的田地。

    犁头翻开的泥土晾晒在阳光下,还带着几分湿意。

    几名亲兵跟在刘辩和徐庶的身后,也像二人一样,扭头看着两边新开垦出的田地。

    稍远一些的田地里,几个老年农夫正向泥土中播撒着种子

    看着远处播撒种子的农夫,刘辩回头向徐庶问了句:“眼下已然到了初夏,此时播种是否有些晚了?”

    “此时正是培育粟米的最佳时令。”跟在刘辩身后的徐庶微微一笑,对刘辩说道:“粟米每年四五月间栽种,八月可获丰收,殿下为百姓们分配田地和种籽正合时令!”

    “如此算来,一年只能栽种一季!”看着田间繁忙的农夫,刘辩点了点头说道:“若是能栽种一年两季的谷物,到了年底,百姓日子或许会过的更好一些,大军也能多些粮草。”

    徐庶微微一笑,并未说话,只是把视线投向了远处一辆小河中正缓缓转动的水车。

    那辆水车是刘辩亲自督工建造的,构造与陶家庄村口的水车别无二致,有了它,百姓栽种粮食,即便是在旱季,只要小河不干,也不用担心田里会缺水。

    “殿下!”与徐庶一道,领着几名亲兵正沿着田埂行走,刘辩听到侧面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呼喊。

    扭头朝发出喊声的方向看去,出现在刘辩视野中的是一名从对面田埂上飞快跑来的亲兵。

    那亲兵先是绕着相邻的田埂一阵飞跑,转到迎头的田埂上,朝着刘辩飞奔而来,田埂狭窄,他跑的又是飞快,有几次甚至险些栽进刚垦出的田地里。

    “启禀殿下,新近得到的消息!”到了刘辩对面,亲兵抱拳躬身对他说道:“董卓迁都长安,联军占了洛阳,刘岱因乔瑁懈怠督粮,率军杀入乔瑁阵营,将在场的乔氏族人悉数屠戮,如今东郡已是无主之地!”

    听了亲兵的话,刘辩赶忙追问了一句:“消息可曾核实?”

    “已然核实,千真万确!”亲兵抱拳躬身,回了刘辩一句。

    “再探,务必核准消息,再来回报!”拧着眉头,沉吟了一下,刘辩向那亲兵摆了下手,对他说道:“定要做到消息确实!”

    “诺!”亲兵应了一声,向后退了几步,转身沿着田埂一路飞奔而去。

    望着亲兵的背影远去,刘辩扭过头对徐庶说道:“此事军师以为如何?”

    “若乔瑁若真为刘岱所杀,倒是给殿下留了个挥兵东进的口实!”徐庶抱拳朝刘辩拱了一拱说道:“乔瑁身为东郡太守,常年驻守东郡。只是眼下我军方才占领虞城、下阳和大阳一带,河东太守王邑乃是董卓篡权后由朝廷任命,虽是忠于汉室却也忠于朝廷。眼下王邑未向殿下发难,想来是念及殿下乃是汉室宗脉。若殿下一旦率军东进,董卓再以朝廷名义下令,难保不会祸起萧墙。殿下应及早做好准备,先占河东稳固根基,尔后挥师东进,问罪刘岱!”

    “回军营再说!”刘辩眼睛微微眯了眯,朝身后的徐庶和几名亲兵一摆手,抬脚朝田埂尽头快步走去。

    在田地边缘的道路上,坐着百余名亲兵。离亲兵们不远的地方,百余棵生长在路边的小树旁都拴着或卧或站的战马。

    刘辩领着徐庶等人向小路走来,坐在路边的百余名亲兵赶忙站了起来,纷纷跑到战马旁,解开拴着战马的绳索,列起长队等待着刘辩。

    离开田埂上了小路,从一名亲兵手中接过坐骑的缰绳,刘辩脚踩着他亲手设计的木质马镫,跃上战马,朝众人一招手,喊了声:“回城!”

    一百多人纷纷跃上马背,跟在刘辩和徐庶的身后,策马朝虞城方向一阵狂奔。

    百余匹战马的马蹄踏在泥土小路上,伴随着“嘚嘚”的马蹄声,一片漫天的烟尘随之卷起。

    领着队伍刚进入虞城,刘辩就翻身跳下马背,将战马交给身后的一名亲兵牵着,他则与徐庶并肩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城内的白波军亲眷,大多在城外分到了土地,一些没有分到土地的,则是有着各种特殊技能、需要他们留在城内作坊从业的人。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休养生息,一些有点才干的人得知刘辩招募人才,也纷纷来到虞城。他们之中并没有能力超群的大才,不过小才倒是有着一箩筐,若是让这些人治理城池却也不是十分困难的事情。

    在刘辩的指示下,三座城池内纷纷建起了锻造、制陶和纺织等手工艺作坊,那些留在城内、有着一定手艺的百姓,则成了作坊雇佣的第一批职业手工艺者。

    三座城池发展时日尚短,虽是有些起色,却并不是十分突出。新建的作坊产量也很是低下,仅仅只能维持三地百姓和军队的日常用度。

    除了大力发展农业和手工业,刘辩还采取了减免商人税赋的策略,以此来吸引更多的外地商人到三座城池进行贸易,增加贸易收入。可新政出台已经一个多月,收效却并不是像刘辩想象的那样显著。

    在减税和官军扶持的政策吸引下,街道两侧的店铺大多也已重新开业,虽然生意还略显萧条了一些,却要比当初大军进城时户户闭门的场面热闹了许多。

    领着队伍走在街道上,前面的百姓纷纷让到路的两侧,躬身向刘辩行礼。

    战乱纷呈,自白波军进驻虞城,包括白波军家眷在内,城中百姓过着的都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如今刘辩进了城内,仅仅只用了一个多月,就促使原本混乱的秩序有所恢复。也正是因此,无论是虞城的原住民还是白波军家眷,对这位弘农王都是打心眼里的敬仰和感激。

    “吸引商人还需加强!”走过了几条街,远远已能望见军营的牙门,刘辩小声对走在侧后方的徐庶说道:“将来我军要转战四方,要打仗,打仗拼的是兵器精良、拼的是兵强马壮、拼的是粮草充足,归根究底,拼的就是钱!如今我等还是太穷,若不加强经济,恐怕支撑不了许久!”

    “殿下说的是!”跟在刘辩身后,徐庶一边点着头,一边对他说道:“若无商人前来,城内工坊即便能产出大量货物,也只能积压,换不成铜钱,在工坊做事的百姓也是要饿肚子!”

    “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抬眼望着越来越近的军营,刘辩对徐庶说道:“宁愿让本王饿肚子、让本王受穷,也绝对不能让将士们和百姓饿着、冻着!”

    眼见快要走到军营,刘辩压低了声音对徐庶说道:“冻饿了将士们和百姓,他们可是要造反的!”

    徐庶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跟着刘辩径直进了牙门。

    刚回到主将营房,刘辩还没进屋,就对跟在后面的一名兵士说道:“本王与军师有要事相商,任何人没有通禀,不得入内!”

    亲兵应了一声,朝身后一摆手,大多数亲兵牵着马朝马厩方向走去,在主将营房门口,只余下十多名亲兵守卫着房门。

    进了屋内,刘辩径直走到主位,从桌上摞成一叠的地图中抽出一张,铺在桌案上,朝徐庶招了招手。

    从一旁的桌案后抽了张草席,徐庶快步走到刘辩对面,将草席铺在地上,跪坐了下来。

    “此图是本王让人画的附近城池地图。”手指着图上标注着虞城的小点,刘辩抬起头看着徐庶说道:“方才本王在路上想过,我军虽然眼下战甲和兵刃已然配置齐全,可官兵们却还是疏于训练,尚不足以胜任大战。河东一带虽是听命于董卓,却并未向本王发难,本王若是贸然夺下河东,恐天下……”

    “河东地处中原,田地广袤、物产丰饶。殿下乃是汉室正统,董卓却是窃国老贼!”刘辩的话还没说完,徐庶就对他说道:“当年董卓被封为河东太守,虽是致力于整饬羌人,并未在河东扎根,可如今的河东太守王邑却是董卓举荐。此人虽是官声不错,却毕竟为董卓所制。若不占据河东,即便西凉军不渡河前来围剿,虞城、下阳与大阳一带也是久守不住。眼下乱世将起,殿下切不可存有妇人之仁!”

    “拿下河东!”刘辩紧紧的拧着眉头,思忖了好一会,才对徐庶说道:“只是河东幅员广袤,从何处着手,方为妥当?”

    “尽速拿下安邑!”徐庶抬手指着地图上虞城以北的小点对刘辩说道:“安邑乃是河东郡府所在。我军突袭安邑,将其夺下,河东各城群龙无首,再行攻伐,将会事半功倍!”

    “好!”看着徐庶手指的位置,刘辩紧紧的拧着眉头,过了好一会,才重重的朝面前桌案上一拍,对徐庶说道:“就依军师所言,大军即刻备战,出兵安邑!”

    “来人!”决定出兵,刘辩抬头向门外喊了一声:“请众位将军前来本王营房,商讨军务!”

    “诺!”主将营房门口,一名亲兵跨步站在正门处,双手抱拳应了一声,随即转身跑向军营,传召典韦等人去了。

第165章 截河毒计

    一支五万人的大军迈着整齐的步伐开出了虞城,官兵们火红的衣甲如同滚滚的血浪,朝着城外涌去。

    骑马走在这支大军最前方的,正是身穿金色衣甲的刘辩。

    初升的朝阳照射在刘辩的衣甲上,金色的铠甲折射着耀眼的光芒,使得他浑身都透着一股充满贵气的尊荣。

    距离决定出兵已过了五天,刘辩得到了确实的消息。东郡太守乔瑁果真已被兖州刺史刘岱杀死,兖州一带已是乱作一团。

    董卓撤离洛阳,临走时命令西凉军在城内放了一把火,当初喧嚣繁华的都城,几夜之间便被大火吞噬为一片遍地焦土的废墟。城内财货,也在西凉军撤离时被趁机抢掠一空。

    诸侯联军进了洛阳,夺下的不过是毫无价值的废土。原本就相互存有猜疑的各路诸侯,在刘岱率军冲入乔瑁阵营之后,相互间的矛盾也越来越激化,最终导致分道扬镳、各自散去。

    对诸侯联军本已不抱希望的刘辩,在得到这些消息之后,不过是撇嘴笑了笑,并未太放在心上。

    离开虞城,刘辩率领五万大军径直北上,不过他的目的地并非安邑,而是与安邑只有十数里之遥的盐监。

    刘辩领着大军离开虞城,两名守城裨将并肩站在城头上,望着渐渐远去的大军,其中一名裨将对另一人说道:“殿下此番北征,想来不日定能拿下整个河东!”

    “殿下乃是天君下凡,区区河东,何足挂齿?”另一名裨将撇嘴笑了笑,对他身旁的裨将说道:“老兄眼下应当整饬本部兵马,加紧训练,想来不用多久,便会得到镇守城池的命令!”

    “这是必然!”遥望着在朝阳映照下已然背影朦胧的大军,另一名裨将脸上现出一抹失落的说道:“主力攻城略地,我等镇守城池,真不知何时我等才有上阵杀敌的机会!”

    站在他身旁的裨将听了这番话,轻叹了一声说道:“殿下说过,攻城容易守城难,你我二人还是安心各司其职吧!”

    与此同时,虞城以北数十里开外的安邑。河东郡守王邑端坐在官府议事厅中,在他下首,分列两旁坐着大小十数名河东文武官员。

    “众位想来已是听说,弘农王攻破白波军,占据大阳、下阳和虞城三地,如今又率军直扑盐监!”跪坐在主位上,王邑环视了一圈屋内的官员,对他们说道:“盐监乃是产盐要地,河东一带向来以盐运为主,若是失去盐监,我等定然无法向朝廷交代!各位以为,该当如何才能保得盐监无虞?”

    “安邑官军止有五万!”王邑的话刚说完,就有一个老年官吏站了起来,抱拳躬身对他说道:“各城守军不过千余人,下僚听闻弘农王所率兵马也是五万,且虞城之内尚有数万兵马整兵备战,若是强行接战,此战恐郡守并无胜算!”

    王邑抬头看着站在大厅正中的老官吏,微微拧起眉头,向他问道:“那以黄功曹的意思,此番本郡守应拱手让出盐监?”

    “并非如此!”说话的老官吏正是东郡功曹黃伯玺,听出王邑话中带着几分不快,他连忙躬身说道:“下僚并非认为郡守应让出盐监,只是以为不可强行为战而已!”

    “黄功曹莫非已然有了计策?”听了黃伯玺的话,王邑微微欠起身子,语气中带着几分懒洋洋的意味向他问道:“功曹何计?速速道来!”

    “启禀郡守!”黃伯玺连忙躬身应道:“盐监以南,涑水横亘,再向南则是中条山。兵法有云,背山而生背水而死,此番我军便与弘农王来个反其道而行之!”

    “功曹打算如何反法?”身为郡守,王邑对兵法也是略知一二,听黃伯玺说要反兵家常理而行之,他长跪起身,神色也庄重了一些,朝黃伯玺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愿闻其详!”

    “中条山之所以得名,乃是因其势险峻,如刀削般笔直!”黃伯玺直起身子,伸手捋着下巴上雪白的山羊胡子,嘴角漾起一抹老奸巨猾的笑容,对王邑说道:“弘农王大军直逼盐监,必经中条山。以中条山之山势,即便路途熟谙,也只能容得少量兵马穿行,大军背倚此山,与死地无异!我军便将这兵家所言的生地拱手让于弘农王,又有何不可?”

    “那么死地呢?”王邑缓缓的点了点头,随后望着黃伯玺,向他问道:“生地让与弘农王,死地又是何处?该当如何布置?”

    “过了中条山,便是涑水!涑水河床狭窄,水流平缓,正是我军此战决胜的关键所在!”黃伯玺放下捻着胡须的手,满是褶子的脸上保持着微笑,对王邑说道:“安邑城内五万大军,郡守可带四万前去阻截弘农王,剩余一万则沿涑水西进,在上游十里处将河道断截,使得下游河床降低。与弘农王接战,郡守只可败不可胜,待到我军官兵退回涑水以北,弘农王见河床低浅,必定挥兵追击!届时上游官兵破坝放水,区区五万大军,又如何斗得过洪水猛兽?”

    听完黃伯玺的一番话,王邑跪坐在那里,愣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向在坐的其余官吏问道:“众位可还有良策?”

    端坐在正厅两侧的官员一个个笔直的跪坐着,并无人答话。王邑等了好一会,才有一员武将站了起来,抱拳对他说道:“郡守此番征剿弘农王,末将愿为先驱!”

    走到大厅正中的武官,身形魁伟,穿着一身墨色鳞片甲,往正厅一站,就犹如一尊铁塔般敦实。

    “夏侯将军愿为先锋,本郡守便可放心出战了!”看了站在正厅中间的武官一眼,王邑站了起来,朝众人把手一挥,对他们说道:“此番本郡守亲自督军,夏侯将军为先锋,黄功曹督运粮草,定要在涑水将弘农王所部一网打尽!”

    王邑决定出战,屋内所有官员齐齐站了起来,抱拳对他说道:“恭祝郡守旗开得胜!”

    安邑城内,河东官兵整装待发,而刘辩此时则领着五万大军不急不缓的向着盐监方向挺进。

    他们要攻打的盐监,正是后世的运城。此地井盐储量丰富,井盐贩运获利颇丰,乃是河东一带主要的经济命脉。

    夺取河东,徐庶选定盐监作为首战之地,正是料定盐监一旦出事,安邑城内河东军必定倾巢出动,援救此处。

    能否在盐监一带战胜河东军,是夺取整个河东郡的关键所在。

    五万大军不急不缓的向着盐监方向推进,一直走到日落西山,刘辩才远远看到前方出现了一条狭长的山脉。

    这条山脉与他以往见过的大山很是不同,山脉细长,且山势陡峭。山上极少有高大的乔木,远远望去,整座山给人一种光秃秃、没有多少生机的感觉。

    若是有支军队在山上行进,山外的人定然会一眼看穿行军路线。

    望着远处呈一条直线分布的山峦,刘辩抬起手臂,朝身后的大军高声喊道:“停止前进,原地宿营!”

    五万大军渐渐的止住了行进的步伐,兵士们在军官的指挥下,开始搭建起行军营帐。

    远处群山的山巅上,一轮橘色的夕阳懒洋洋的探出半边脑袋,就好似随时会掉落到山下一般。

    刘辩扭头朝身后正搭建着营帐的官兵们看了一眼,近处的几个官兵,红色的衣甲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显现着几许如同血染般的艳丽。

    望着忙碌的官兵们看了一会,刘辩重新返过身看向远处笔直的山峦,没过多会赵云走到他身后,小声对他说道:“殿下,帅帐已然扎好!”

    “子龙!”扭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赵云,刘辩指着远处的群山向他问道:“你可知那里是何去处?”

    “中条山!”望着远处的山峦,银色铠甲在夕阳映照下泛着橘色微光的赵云向前一步,站在刘辩侧后方,对他说道:“出征之前,军师曾对末将说过此山。”

    “明日我军将在入山处驻扎,等待河东军在彼处与我军决战!”望着远方的中条山,刘辩嘴角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对赵云说道:“此战即便不能全歼河东军,也定要让他们蒙受巨大损失,否则我军拿下河东将极其艰难!”

    “末将愿为先锋!”刘辩的话音刚落,赵云就双手抱拳,微微躬着身对他说道:“此战末将定然取得王邑首级,为殿下夺取河东祭旗!”

    “杀王邑乃是小事!”刘辩笑着朝赵云摆了摆手,对他说道:“此战由韩暹出任先锋,子龙乃是奇兵,另有要务安排,若以子龙为先锋,岂不是杀鸡用了牛刀?”

    行军打仗,向来先锋都是最为紧要,可在刘辩的口中,此战先锋倒是成了无关轻重的所在,着实让赵云感到有些不解。

    扭头看着赵云,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了些许困惑,刘辩转过身朝他的手臂上轻轻拍了拍,笑着对他说道:“此战能否获得全胜,全要仰仗子龙!”

    出征前赵云并没有得到关于战斗细节的命令,从刘辩那副神情中,赵云也不觉得他会立刻将计划和盘托出,于是也不多问,只是抱拳应了一声。

    夕阳终究还是落下了山巅,大地也沉浸在一片迷蒙的黯淡之中。离中条山不足十里的野地里,密密麻麻的摆列着上万顶营帐。

    紧密排列的营帐中,每隔几顶帐篷,就会留下一块空地。每块空地都搭着一只三条腿的木质支架,而每只支架的顶端又都摆放着一个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火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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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工穿越汉末成为少年废帝,死里逃生,出洛阳、收豪杰、聚美人。三国之特工皇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之特工皇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之特工皇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