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三国之特工皇帝TXT下载三国之特工皇帝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三国之特工皇帝全文阅读

作者:讳岩     三国之特工皇帝txt下载     三国之特工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97章 刘琦献夏口

    得到刘表故去的消息以来,刘琦总觉着这件事情有些古怪。

    经陆逊这一提醒,他眼睛陡然一亮,随后又黯淡了下来,向陆逊问道:“伯言此话何解?”

    “公子应是已然想到,又何故样作不知?”微微一笑,陆逊对刘琦说道:“公子幸而未有返回襄阳,倘若返回,此刻某与公子怕是无有机缘相会!”

    陆逊的一番话,让刘琦眉头紧锁了起来。

    刘表一向身子康健,竟会因饮了一场酒故去,他首先就不相信。

    再者,刘表才故去,以蔡夫人意图扶持刘琮的目的,她应该不会太早让刘琦返回襄阳。

    相反的,她不仅当即派出人给刘琦送信,还要求他立刻返回襄阳为刘表扶柩。

    这些举止,完全不应是蔡夫人所有,更是让刘琦满腹狐疑。

    一脸疑惑的凝视着陆逊,刘琦没再吭声,只是默默的等着陆逊把话说下去。

    从刘琦的脸上,已经看出了事情有所突破,陆逊接着说道:“我江东曾在襄阳安插人手,襄阳人手传回消息,蔡氏有心将荆州献于朝廷。倘若朝廷接管了荆州,蔡氏与刘琮可成王成侯,虽无实权,却能荣华终生。公子可得到甚么?”

    陆逊一番话,把刘琦给说的脸的更加凝重。

    “以伯言之意,某当如何?”与陆逊比较起来,刘琦要庸碌了许多,他考虑的并不是十分深入,没有看出荆州即便不献给朝廷,最终也是要落到江东之手,反倒向陆逊问起了计策。

    见刘琦进入彀中,陆逊对他说道:“公子眼下可行之事,唯有与江东联合攻破襄阳,日后稳固荆州,方可保住家中祖业!”

    眼睑低垂着,刘琦想了一想,才对陆逊说道:“伯言所言正合某意,只是某麾下兵马稀少,如何可攻破襄阳?”

    “吴侯打算不日向周瑜水军发起进攻!”刘琦果然上当,陆续便直接说道:“江东水军会带同步军无数,届时公子只须打开夏口口岸,我军登岸之后,必定协同公子夺下襄阳。襄阳城内只有三万汉军,荆州兵马也是不多,夺取襄阳并非难事!且公子乃是景升公长子,荆州一地响应公子者颇多,此事可成!”

    江东大军早先于陆地上进攻周瑜无功而返,刘琦也是早有耳闻。

    周瑜麾下兵马不多,在江东的汉军总共也不过五千余人,尚且可让江东军丢盔卸甲。

    陆逊的这番分析,并没能说服刘琦,反倒是让他有些迟疑了起来。

    毕竟襄阳城内的汉军足有三万,一旦将夏口口岸打开放江东军登岸,他就等同于和朝廷站在了对立面。

    江东军若是不能击破襄阳,一旦荆州军回过神来或者是汉军大举南下,小小夏口根本无力自保。

    看出刘琦脸上露出难色,陆逊对他说道:“公子可是想到早先我江东大军讨伐周瑜之事?”

    陆逊毫不隐晦的说出当初讨伐周瑜的事情,刘琦先是一愣,随后点了点头,表示他顾忌的正是这些。

    “周瑜军中常住汉军,乃是汉军羽林卫!”凝视着刘琦,陆逊对他说道:“汉军三卫南征北战所向披靡,五千羽林卫,可当十万大军。我军讨伐周瑜,只派遣三万兵马。兵不如敌军,将不如敌军,又如何可胜?”

    “襄阳城内三万汉军,也是精锐之师!”陆逊的一番话,更是让刘琦心内生起了迟疑,对他说道:“且襄阳城高池深,又有众多谋臣武将坐镇,江东大军即便渡江,怕也是难以攻破!”

    “襄阳再如何城高池深,兵马总是有限。”陆逊摇了摇头,微微笑着对刘琦说道:“我军渡江之后,且不急于进攻襄阳,只打周边城池,断绝襄阳往外的通路。襄阳城内兵马若是出城驰援,我军便可借机打援。若他们龟缩不出,我军正可将周边城池攻破,无有外缘,待到我军进攻襄阳。襄阳不过是座死城!”

    “倘若朝廷大军南下,该当如何?”还是觉着有些不妥,刘琦一脸困惑的看着陆逊,向他追问了一句。

    “我军进攻周瑜,乃是大兴水军!”笑着摇了摇头,陆逊对刘琦说道:“步军登岸,会选择夜间。一路潜行至襄阳附近,也是夜行晓宿,待到我军突然发难,远在洛阳的朝廷,即便是发兵,怕也来不及了!”

    陆逊虽是如此说了,刘琦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洛阳距荆州虽说不近,却也算不得太远,江东军假若长久围城不下,汉军必定有足够的时间赶来。

    一旦汉军投入战场,江东军先前占据的优势将会荡然无存。

    渡过长江的江东军,只要再返回长江南岸便可无忧,可身在夏口的刘琦,却是要面临汉军的全面进攻。

    自忖以他的兵力难以抗衡汉军,刘琦缓慢的摇了摇头。

    “公子莫非不肯?”见刘琦摇头,陆逊眉头微微皱了皱,向他问道:“莫非公子打算坐以待毙?”

    “何为坐以待毙?”对陆逊这句话多少有些不太认可,刘琦向他问道:“江东军渡江,若是事成倒也罢了,倘若兵败,某这小小夏口,如何抵敌朝廷大军?某料想着,蔡氏与刘琮要将荆州献出,可夏口一带,却是某在持掌。某只须将夏口也献于朝廷,想来朝廷不会亏待于某!”

    “公子计较的是!”刘琦这番话,让陆逊的脸色变了变,不过陆逊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站起身,抱拳朝他拱了拱,对他说道:“既然公子做了决断,某且告辞!”

    “不送!”已经权衡出了利弊,刘琦也是不肯留下陆逊,站起身给他回了一礼说道:“烦劳陆公返回江东之后告知吴侯,吴侯好意某心领了。某既持掌江夏,便要忧虑江夏军民。吴侯提议,某只好拒绝!”

    “告辞!”抱起的双拳朝刘琦拱了拱,陆逊转身离去。

    目送着陆逊离去的背影,刘琦长长的吁了口气。

    蔡氏要他返回襄阳,无疑是想要加害于他。

    如今蔡氏已经做出了要将荆州献于朝廷的决定,他独自守着夏口,最终面临的也不过是被汉军或荆州军攻破。

    与其坐守夏口,等着汉军和荆州军前来讨伐,倒不如学着蔡氏,将夏口献给朝廷。

    封侯拜相不敢多想,至少能保得一条性命!

    刘琦做了决断,陆逊从他的住处离开之后,脸色是一片铁青。

    孙权派他来到夏口,为的就是说服刘琦,将夏口口岸打开,让江东军成功登岸。

    可刘琦却当着他的面说出要将夏口献给朝廷。

    一旦夏口也献给了朝廷,江东唯一可凭恃的只有长江天险。

    区区长江,虽可阻隔汉军一时,却不可能阻隔一世,汉军渡过长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夺取夏口,还是至关紧要!

    在一群卫士的簇拥下,陆逊一路走向渡口。

    到了渡口前,他回头朝刘琦的营房看了一眼,才向身后的卫士们吩咐道:“随某过江!”

    陆逊前往夏口,企图拉拢刘琦未果,反倒促使刘琦早些做出了将夏口献于朝廷的决定。

    陆逊才离开,刘琦就向屋外喊了一声:“来人!”

    听到刘琦的喊声,一名亲兵跨步进入屋内,抱拳躬身等候着命令。

    抬头看了那亲兵一眼,刘琦对他说道:“某这便修一封书信给身在襄阳的庞丞相,你去选两名精干兵士,带着书信进入襄阳,务必要交到庞丞相手中!”

    “诺!”亲兵应了一声,垂手立于临门处。

    刘琦则取出纸笔,唰唰的奋笔疾书。

    没过多会,刘琦便写好了书信,将书信用竹筒封起,对立于临门处的亲兵说道:“即刻着人前往襄阳,不可迟延!告知他们,书信万万不可落入蔡氏与蔡瑁手中!”

    “诺!”跨步上前,双手接过刘琦递来的书信,亲兵先是朝后退了两步,尔后转过身,大步走了出去。

    目送着亲兵离去,刘琦长长的松了口气。

    终于做出了决断,倘若朝廷招揽了他,好的结果是他依然掌持夏口,虽说不可能继承荆州,权势却是并未削减。

    再不济,朝廷也不过会一纸诏书将他召到洛阳。

    届时虽说手中无有兵马,至少性命也是无虞。

    无论怎么看,投效朝廷,对刘琦来说都是目前最为正确的决断!

    夏口离襄阳距离并不是很近,刘琦的书信,一直走了六七日,才送到襄阳城内。

    洛阳的旨意还没有下达,蔡氏与蔡瑁也还在观望,收到刘琦的书信,庞统倒是颇感意外。

    展开书信,简单浏览了一遍信上的内容,庞统脸色顿时大变。

    “来人!”向屋外喊了一声,他将书信往桌上一拍,脸上已是比先前多了几分凝重。

    一个汉军兵士跨步进入屋内,抱拳躬身面朝着庞统。

    “去将送信之人带来!”抬头看着进入屋内的兵士,庞统向他吩咐了一句。

    “诺!”兵士应了一声,便要退出房间。

    “还有,将吕将军也请来!”兵士正要退出去,庞统紧跟着又交代了一句。

第1598章 趁夜挺进

    端坐在屋内,侧首坐着吕布,庞统的目光停留在站在面前的两个夏口兵士身上。

    两个夏口兵士都穿着寻常百姓的深衣,来到襄阳,他们不敢太过招摇,只是以百姓身份进入城内。

    “陆逊何时去的夏口!”捻着手中书信,庞统向两个奉刘琦命令前来报讯的兵士问了一句。

    “回丞相话,已是有了七八日!”其中一个兵士双手抱拳,躬着身子回了一句。

    他的回答,让庞统顿时皱紧了眉头。

    陆逊探访刘琦,已经是七八天以前的事情。

    七八天,足够江东军做出许多部署。

    朝两名江夏兵摆了摆手,待他们退了出去,庞统对吕布说道:“刘琦来信,要将江夏献于朝廷!”

    “好事啊!”听说刘琦要献出江夏,吕布连忙说道:“若是我军得了江夏,江东军攻伐周瑜,我军便可及时救援,周瑜水军或可不败!”

    “温候也看出关键,孙权又如何看不出?”摇了摇头,庞统将书信递向吕布,对他说道:“那刘琦别个未有学到刘景升,反倒是为人敦厚,却学了个十有八九。吕将军且看看书信,再说其他!”

    一脸狐疑的站了起来,吕布走到庞统身前,从他手中接过那封书信,拆开看了起来。

    看完刘琦的书信,他眉头也皱了起来。

    沉吟了片刻,吕布才对庞统说道:“丞相,这刘琦果真是蠢的可以。怎可当着陆逊的面,说出他意欲将江夏献于朝廷?莫非不晓得,江东已是同朝廷反目,大战也是在即!”

    “某所担心者,正是如此!”缓缓的点了点头,庞统对吕布说道:“刘琦如此一说,陆逊虽是未有多说什么,江夏却必定不保。将军眼下不可离开襄阳,麾下可有可用之将?”

    捏着下巴想了想,吕布对庞统说道:“末将麾下倒是有几员可用之将,只是领军征伐,他们稍显弱了些!”

    与吕布一同领军出征,庞统当人晓得他麾下有哪些人。

    紧锁着眉头,想了片刻,庞统对吕布说道:“可着梁兴、冯习二人领三千兵马前往夏口,助刘琦守卫港口!”

    “诺!”应了一声,吕布站起来抱拳对庞统说道:“末将这边着二人前去!”

    目送着吕布离去,庞统脸上依旧是一片凝重。

    夏口地势紧要,一旦江东军占据了港口,虽说以汉军和荆州军的战力,江东军兵不可能推进到纵深。

    只是港口一旦被占据,日后大军来到,想要渡过长江便是又多了几分阻力。

    梁兴、冯习二人,在汉军之中并不突出,也没有作为主将领军的经验。

    之所以派他们前往夏口,是因为与夏口相比,襄阳更加紧要一些。

    吕布必须镇守襄阳,挑选不出可用的将军,只好由二人临危受命。

    派出二人,庞统心内也是没有多少底气,对守住夏口并不抱太多希望。

    梁兴、冯习带领三千汉军离开襄阳,一路向夏口挺近的同时,长江江面上出现了黑压压一片战船。

    高大的楼船几乎遮蔽了整个江面,在楼船之间,还穿行着许多小舸。

    战船行进的方向,正是周瑜军营水军所在的地方。

    最前面的一艘大船上,一个江东将领笔直的站立着。

    船头上站着的江东将军,须发已有些花白,在他那张刻满风霜的脸上,爬着不少蕴含着沧桑的褶子。

    大船行进,破开江面上的波涛,掀起一朵朵浪花。

    翻卷着的浪花拍打着船舷,在激起一团团雪白的水花后,落入江面,发出阵阵“哗哗”的水响。

    站在船头上,凝望着远处的江面,江东将军脸上是一片凝重。

    “黄老将军!”江东将军正眺望着远处,一员小将军快步走到他的身后,抱拳对他说道:“向周瑜大军发起进攻之时,末将愿带领小舸率先登陆!”

    “凌小将军,本将军深知你新近丧父求战心切!”并没有回头,只是听声音,老将军就知道站在他身后的是早先曾与羽林卫厮杀过的凌统,幽幽的对他说道:“我军此番前来,为的只是击破周瑜水军。若论军力,即便我军悉数登岸,怕也不是敌军对手!”

    曾与汉军厮杀过,凌统晓得黄盖说的并不假。

    为了能在水面上厮杀,水军的装备若是到了陆地上,只相当于轻步兵。

    轻步兵与重步兵遭遇,只须一个冲杀,双方胜负便会立见分晓。

    更不用说河岸上的,还是汉军中的精锐羽林卫。

    五千羽林卫,正面冲杀,足可抵御五万常规军!

    凭着河面上的这些水军,根本不可能抵敌住汉军羽林卫。

    他们这支船队,唯一能做的,只是击溃周瑜的水军,将周瑜属地的港口完全封锁,让汉军南下时,没有可用的港口!

    “小将军倒是有一事可做!”大船在江面上行进着,黄盖回过头,对站在身后的凌统说道:“夏口刘琦意欲将夏口献于皇室,倘若夏口落入朝廷之手,江东危矣!”

    “老将军莫非是要……?”黄盖突然提起夏口,凌统像是明白了什么,连忙问了一句。

    “并非本将军要你作甚!”老眼中闪过一抹精芒,黄盖对凌统说道:“而是吴侯要凌将军作甚!”

    “吴侯但有驱遣,末将无不上前!”抱拳躬身面朝着黄盖,凌统说道:“末将只须引领三千兵马,便可替吴侯夺取夏口!”

    “凌将军统领八千水军,乘小舸登岸!”凝视着凌统,黄盖对他说道:“夏口紧要,将军此行万万不可失手!”

    “老将军放心!”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应了一声,凌统朝后退了两步,才转身离去。

    目送着凌统离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黄盖才转过身,继续望着正前方的江面。

    辞别黄盖,凌空下了大船,招呼了一声亲兵,点选八千将士,乘坐着小舸离开了船队。

    八千江东水军,乘坐着小舸,跟随凌统所在的小舸,朝着夏口方向快速驶去。

    船队太过庞大,凌统率领的小舸虽然速度很快,经过一个多时辰,却还没有完全脱离船队。

    眼看着天色渐渐擦黑,黄盖下达了全军在水面上驻扎的命令,所有向周瑜水军挺进的大小船只都停了下来,而凌统率领的小舸,却披着晚霞,渐渐脱离了船队,

    斜阳映照着江面,翻卷着的波涛也被夕阳的残照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站在小舸的船头,凌统不时还会回头朝船队明日即将挺进的方向张望两眼。

    他的父亲凌操,死在讨伐周瑜的战场上,而他这次出征,却被派去攻打江夏!

    深深的吸了口潮湿的江风,凌统扭过头,望着小舸行进的方向,按在剑柄上的那只手,紧紧的攥了攥。

    “将军,天色眼见擦黑,到了夜间江面上风紧浪急,可要让将士们暂缓行进?”眼看夕阳落到了地平线以下,江面上的光线也是越来越暗,同乘一艘小舟的军官小声向凌统问了一句。

    并没有回头看那军官,凌统凝视着前方,一脸凝重的说道:“夏口离此处甚远,我等即便一路疾行,赶到夏口也是临近黎民。河岸边上,刘琦所部兵马必定戒备森严,不趁着天黑登岸,一旦到了天明,再想登岸便是如同登天。歇不得!”

    “传令下去,众军加快行进,务必要赶在黎明之前到达夏口!”朝前一指,凌统下达了一条八千江东将士都不愿听到的命令。

    虽说满心的不情愿,江东将士们却也没有法子,只好撑着小舸,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天色越来越暗。

    随着夜幕的降临,江面上的风也要比早先急了许多。

    风掀起浪花,卷向行进中的小舸,小舸在浪花的拍打中起伏荡漾着。

    船上的江东军将士,一个个都被浪花打的浑身透湿,他们却还是奋力的挥舞着船桨,撑着船顶着风浪前进。

    “不好了,有船被打翻了!”正行进间,凌统听到黑暗中传来了一个喊声。

    扭头朝喊声传来的方向看去,他看到的是一艘小舸在风浪中被掀翻,周边的几艘小舸上的兵士们,正忙着从水中捞起那些掉落的同伴。

    一个掉落在水中的江东兵,双手扑打着河面,正当他想要抓住不远处一艘小舸上同伴递过来的船槁时,一个大浪朝他拍打了过来,将他拍的沉入了水中。

    大浪过后,递出船槁的江东军伸着脖子,找寻着被浪涛按在水中的同伴。

    正当他找寻时,船舷边传来“哗啦”一声水响,一颗脑袋从水里冒了出来。

    冒出来的,正是那个被浪花按进水中的江东兵。

    船上的几个江东兵被他突然蹿出吓了一跳,回过神时,立刻反应过来,七手八脚的将那水中的兵士给捞了上来。

    “传令下去,各船小心行进,谨防风浪!”已是有船被风浪打翻,乘着最前面那艘小舸的凌统高声喊了一嗓子。

    江面上风高浪急,他的喊声虽大,却也是立刻被风浪声湮没!

第1599章 夺取江夏

    黎明前总有一段时间,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

    江面上一片黢黑,江风卷着浪涛,发出阵阵哗哗的水响。

    江岸边上点燃着一团团篝火,篝火映亮了岸边的军营,却无法映亮黢黑的河面。

    两个夏口士兵坐在岸边,眺望着黢黑的江面。

    其中一个士兵手中把玩着两颗石子,他把其中一颗石子从右手颠进左手,右臂猛力挥出,将另一颗石子甩进江中。

    石子落到江里,江中浪花的翻滚湮没了它激起水花的声响。

    “江上一片黢黑,此时也不可能有人靠近,我二人也不晓得在此看得甚么!”接着又把第二颗石子甩了出去,士兵嘀咕着发了句牢骚。

    “听说夫人要把荆州让出去了!”另一个士兵撇了撇嘴,对说话的士兵说道:“江东要得江夏,朝廷也要得江夏。将军已经派人送出书信,要将此处献给朝廷!我等在此看着,不过是堤防江东军登岸!”

    “夜黑风高,就这江面上的大风,即便是乘船也不安稳!”撇了撇嘴,丢石子的士兵在岸边坐了下去,对他同伴说道:“江东人不会傻到这境地,趁着这种天气登岸!”

    另一个士兵没有吭声。

    军中近来传言四起,各种说法都有,唯独没有的,就是江夏会安稳如初。

    战争即将来临,无论是江东兵马还是朝廷大军,江夏这区区人马,根本无法抵御。

    在刘琦手下当兵,江夏兵的士气可以说已经是跌落到了谷底。

    两个士兵都没再吭声,默默的望着被大风卷起浪涛的江面。

    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天亮,天亮前的这段时间,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

    他们虽然睁大了眼睛,却根本看不到江面上有任何动静。

    与此同时,离他们不远的江面上,上千艘小舸正趁着江风卷起浪涛发出的轰响,朝着岸边靠近。

    最前面的一艘小舸上,凌统蹲在船头,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岸边的篝火。

    岸边上,那一团团篝火,就犹如在夜晚闪烁着的星光,把江岸边很大的一片区域映照的一片通明。

    江边的江夏兵看不到他们,可他们却能把岸边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朝身后招了下手,凌统小声说道:“弓箭手,将岸边俩人射杀!”

    “诺!”两个弓箭手应声上前,从背后抽出长弓,在弓弦上搭起了箭矢。

    江面上的风儿很急,掀起的浪涛发出哗哗的声响,扑打在船舷上,激起一团团的浪花。

    手持长弓,瞄准着岸边两个江夏兵士的江东兵,脸色一片凝重。

    大风会使得箭矢射偏,距离太远,箭矢飞行的轨迹将会极其难以把握。

    他们必须靠近到一定的距离才能射出箭矢。

    即便如此,风浪还是会使得他们射出的箭矢飞偏。

    若是不能一箭使那两个江夏军毙命,大军登岸必定会遭到江夏军的反击,伤亡必定不小。

    持着长弓的两个江东军,浑身都被风浪打湿,他们却依然如同两尊雕塑一般,死死的凝望着岸边的两个江夏兵。

    小舸离岸边越来越近,当船头距离江岸只有二三十步时,两个江东兵终于松开了拉紧弓弦的手。

    箭矢飞出,他们凝望着箭矢飞行的方向,就连气息都屏住了。

    岸边的两个江夏兵,根本看不到江面上出现了什么。

    他们还在观望着江面,两支箭矢已经飞向了他们。

    几乎是在同一刹,两支箭矢射穿了江夏兵的胸口。

    两个江夏兵闷哼一声,一头栽倒了下去。

    其中一个江夏兵没有被射中要害,倒下之后,他撑着最后一口气,向不远处的一群江夏兵喊道:“有人夜袭……”

    喊声在风浪声中极其微弱,不远处的几个江夏兵只是隐隐的听到一丝声音,朝他这边望了过来。

    夜色太浓,那几个江夏兵并没有看到两个同伴倒下。

    “方才好似有人喊夜袭!”领着几个江夏兵的军官站了起来,对身旁的几个士兵交代道:“你等且在这候着,某去看看!”

    几个士兵应了一声,纷纷站起,目送着军官走向江边。

    江面上,凌统率领的江东水军,却趁着军官没有弄明白状况的间隙,朝着岸边靠近过来。

    军官走向两个被射杀的江夏兵时,凌统乘坐的那艘小舸已经靠到了岸边。

    紧接着,一艘艘小舸靠了岸,潮水般的江东兵从小舸上跳下,涌向岸边的江夏军。

    正走向两个被射杀的士兵,军官陡然发现岸边人影憧憧,心内顿时一惊,连忙向不远处的几个江夏兵喊道:“敌军夜袭,速速呈禀将军!”

    军官的喊声刺破了风浪声,传进了那几个江夏兵的耳朵。

    听到有人夜袭,几个江夏兵顿时吃了一惊,连忙掉头就跑,一边跑还一边纷乱的喊叫着“敌军夜袭!”

    敌军夜袭的喊声很快在江岸边传了开来。

    睡梦中的江夏兵,听到喊声,纷纷从军营内跑了出来。

    他们拖拽着兵器,一个个睡眼惺忪朝四处张望着,神色中满是慌乱。

    领着八千江东兵登了岸,凌统片刻也不逗留,一把抽出腰间长剑,朝前一指喊了一声:“杀!”

    八千江东兵,紧跟在凌统身后,朝乱作一团的江夏兵冲了上去。

    冲锋中,江东军弓箭手纷纷将箭矢搭在弓弦上,朝着江夏兵射了出去。

    一支支箭矢划破夜幕,飞向四处乱奔还没做好临战准备的江夏军。

    成片的江夏军中箭倒地,那些被有被箭矢射中的,则纷纷朝着营房里跑或者将盾牌挡在身前,遮蔽着迎面飞来的羽箭。

    羽箭射在盾牌和营房的墙壁上,发出如同雨点敲打般的响声。

    手持盾牌的江夏兵,时而会有一两个人被飞来的箭矢射中,栽倒下去。

    在一间营房门外,两个江夏兵持着盾牌挡在门口。

    江东军出现的太过突然,他们根本没来及反应。

    逃进屋内的同泽从里面将房门紧紧关闭,他们想要冲进屋里,却被房门挡住,只得以盾牌遮在身前,挡着迎面飞来的箭矢。

    一支羽箭夹裹着劲风,飞向其中一个江夏兵。

    羽箭的角度十分刁钻,飞行的轨迹呈现着抛物线状,在江夏兵身前不远处朝下落去,恰好钉在了手持盾牌的江夏兵脚面上。

    脚面被箭矢射中,持着盾牌的江夏兵惨嚎一声,由于护疼,他手中的盾牌也稍稍偏离了一些。

    盾牌之是偏了偏,紧跟在后面的一片箭矢就完全将他笼罩了起来。

    数支箭矢钉在那江夏兵的身上,瞬间之前还发出了一声惨嚎的江夏兵,只是闷哼了一声,手中盾牌一丢,一头栽倒了下去。

    他身旁的另一个江夏兵,感觉到他倒下,扭头朝他看了一眼。

    只是一扭头,那江夏兵手中的盾牌也偏了一偏。

    一支呼啸飞来的箭矢,无巧不巧的刺中了他的颈子。

    颈部被箭矢贯穿,那江夏兵甚至连闷哼都没发出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被射杀的江夏兵越来越多,就在他们四处乱跑,有些人打算冲上去抵抗,而有些人则找寻道路逃走时,凌统已经带着八千江东军杀到了近前。

    镇守江边的军营被江东军攻破,消息很快传到了江夏城内的刘琦耳中。

    派出使者前去告知庞统,打算把江夏献给朝廷才几日,江夏就遭到了突袭,不用说也知道,发起突袭的必定是江岸对面的孙氏兵马!

    得到消息,刘琦匆匆穿戴好披挂,跑出了他的住处。

    才跑出住处,他就看见江边的方向亮起了成片的火光。

    望着那片火光,刘琦是大惊失色,连忙向亲兵喊道:“传令下去,整备兵马,迎敌!”

    得了刘琦命令,一个亲兵应了一声,飞快的跑去传达他命令去了。

    没用多久,城内的江夏军便整备齐整,随着刘琦冲向江边。

    江夏城三面城墙,朝向江岸的一面,由于有着长江天险,并未垒砌高墙,要把江东军赶回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们困在江边。

    引领江夏军,刘琦一路疾驰,当他快要到达岸边的时候,东方的天空已是现出了一抹鱼肚白。

    黎明下的江边一片宁静,原先驻扎着江夏军的军营内,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可江东军的身影却是根本没见。

    环顾着江边,刘琦紧锁眉头,过了片刻才陡然一愣,连忙喊道:“不好!速速回城!”

    引领着从城内带出来的江夏军,刘琦一路疾驰,眼看快要到江夏城,他勒住了战马。

    才离开不久的江夏城飘扬着江东军的战旗,在迎对着刘琦的方向,一群江东军列起整齐的队形,远远与他们对峙着。

    紧紧攥着拳头,凝望着江东军,刘琦脸上的肌肉都在剧烈抽搐着。

    江边的军营几乎被江东军屠戮殆尽,江夏城也是丢了,他唯一值得献给朝廷的资本,也从此一去不复返。

    对前程感到一阵无助,刘琦只觉着胸口一闷,“噗”的吐出了一口鲜血,身子摇晃了几下,若不是一旁的亲兵赶忙扶住,他险些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第1600章 没有兑现承诺

    迎着刘琦,一员江东小将策马走了出来。

    那小将军抬起手中大刀,朝着刘琦一指,高声喊道:“刘琦,夏口已是被我等得了,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脸颊肌肉剧烈抽搐了几下,刘琦咬着牙喊道:“孙权竖子,安敢夺我夏口!”

    “夺你夏口,又奈我何?”与刘琦相互喊话的正是凌统,他冷冷一笑,对刘琦说道:“若汝等不肯就地受缚,某便亲自上前取尔等头颅!”

    “何人替某拿下此贼?”夏口被江东军占了,刘琦满心羞愤,又被凌统当着将士们羞辱一番,顿时满心羞怒,向身后喊了一声。

    刘琦喊声刚落,从他身后就策马走出一员江夏将军。

    策马走出的江夏将军大约三十岁出头,提着一把长柄大斧,仅仅只是看他身形,便会觉着迎面扑来一阵强猛的威压感。

    江夏将军出了队列,抱拳朝刘琦拱了拱,刘琦则朝他点了下头,示意他可出战。

    出列的江夏将军,也是见凌统年少,心内有些轻视他。

    策马出了队列,他将手中大斧一提,指着凌统,高声喊道:“兀那小将!黄口小儿胆敢对公子无状,今日某便取你首级,送于那孙权做个贺礼!”

    凌统虽说战不过赵云,寻常将军他哪里会放在眼中。

    冷冷一笑,双腿朝马腹上轻轻一夹,策马迎着江夏将军冲了上来。

    见凌统冲上来,江夏将军也是爆喝了一声,迎着他杀了上去。

    两匹健马相向疾驰,彼此相距本就不远,在速度刚加上去的那一刹,战马已是交错而过。

    江夏将军抡起大斧,兜头朝凌统劈了下来。

    凌统也不闪避,当大斧劈向他的同时,他手中大刀一抡,刀锋直取江夏将军的颈子。

    银亮的弧光划过,两骑快马交错而过。

    提着大刀,冲出没几步,凌统就勒住了缰绳,兜转战马面朝着与他错身而过的江夏将军。

    马背上的江夏将军,已是只剩下了没有头颅的身躯。

    颈部喷涌着鲜血,江夏将军的头颅留在与凌统错身而过时的地面上,身体却已是被战马带远。

    “还有何人上前?”眼看着江东将军的尸身从马背上栽落,凌统兜转战马,面朝着刘琦率领的江夏军,扯着嗓门喊了一声。

    迎战凌统的江夏将军,也算得是刘琦麾下一员猛将,却不想在凌统面前根本走不上一个回合。

    跟在刘琦身后的一众江夏将军,一个个面面相觑,再也没人敢贸然上前。

    见没人敢上前,凌统单手持着大刀指向刘琦,冷冷的说道:“刘琦,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怒目凝视着凌统,刘琦把缰绳一提,兜转战马,朝侧满行去。

    跟在他身后的江夏军,也是掉转了方向,追随着他,朝江夏城外奔去。

    目送着刘琦领军离去,凌统并没有率军上前厮杀。

    他们要的只是江夏城,并不是刘琦!

    刘琦离去,必定会向驻扎在荆州的汉军求援。

    凌操被汉军杀死,凌统早已是恨透了大汉将士,他巴不得刘琦会带领汉军赶赴江夏,给他一个同汉军厮杀决战的机会。

    目送着刘琦率领大军离去,凌统向身后的江东军将士们喊道:“传令下去,稳固城防,城内百姓不得闲走,静待刘琦引领援兵前来!”

    在凌统身后列阵的江东军将士们齐齐应了一声,队伍很快散了个开来,各自忙着稳固城防去了。

    麾下没有能够战胜凌统的将军,无奈之下只得领军撤离的刘琦,一路上都在不停的回头朝江夏张望。

    江夏城越来越远,眼看就要在他的视线中消失。

    蔡氏扶持刘琮夺取荆州,江夏成了刘琦唯一的避难所。

    失去江夏,意味着刘琦从此之后再无凭恃,如果不能夺回此处,而且朝廷也不接纳他,他只能慢慢的在荆州境内消亡。

    满心悲怆,刘琦回头望着江夏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大军在江夏城内,他尚且不是凌统对手,如今出了城池,强攻江夏更是没有可能。

    他所能指望的,只有汉军会给予援助,帮助他夺回江夏,或者是朝廷一纸诏书,给他个安身立命的所在!

    “公子,襄阳我等回不得,江夏也是丢了,眼下该到何处才是?”队伍朝着荆州腹地行进着,刘琦身后的一个江夏将军上前小声向他问了一句。

    江夏将军恰好是问到了刘琦的痛处。

    如今的他,就犹如一条丧家之犬,根本不晓得该往何处去才是!

    紧锁着眉头,刘琦想了想,对那江夏将军说道:“且往襄阳方向行进,派出人手前往襄阳,向丞相呈禀,就说我等丢了夏口!倘若丞相不肯接纳我等,我等怕是唯有一死了!”

    “诺!”也晓得事情已经到了十分严重的境地,江夏将军应了一声,兜转战马,向身后跟着的几名亲兵吩咐了一句什么。

    江夏将军吩咐了那几名亲兵之后,立刻便有两个亲兵策马离开了队伍,一路朝着襄阳方向疾驰而去。

    骑马缓辔而行,刘琦目送着两名亲兵离去。

    直到亲兵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刘琦才重新望向前方。

    拧起眉头,他的脸上是一片纠葛。

    前方的路虽说很长,可他却不晓得他的归宿究竟在哪。

    倘若因他失去了夏口汉军不肯接纳他,凭着他麾下这些兵马,在荆州生存十天半月已是十分困难。

    蔡氏眼下还没有将荆州献出,荆州的事情还是由她做主。

    虽说荆州早晚不保,可刘琦活着,毕竟是有人与刘琮争夺荆州牧的地位,蔡氏也会少了许多从朝廷获取好处的资本!

    有着这一层厉害关系,蔡氏还有充分的诛杀刘琦的理由。

    带着队伍缓慢的行进着,跟在刘琦身后的江夏军,一个个垂头丧气,就犹如丧家之犬。

    论人数,他们并不比占领江夏的江东军少。

    可凌统一合便诛杀了一员江夏猛将,让江夏军士气顿时跌落到了谷底,再没有半点上前厮杀的勇气。

    率领大军撤离,没有同江东军展开厮杀,也是刘琦考虑到,即便厮杀,以江夏军的状态,根本不可能战胜江东军。

    与其战死在江夏,倒不如做出最后一搏,赌一赌汉军会接纳他们。

    只要汉军接纳他们,并且决定出兵江夏,他还是会有机会重新返回这片土地。

    即便不能再返回,被汉军送回洛阳,当今皇帝也是会给他个妥当的安置。

    带着大军换忙行进,眼看太阳就要落山,大地也被红霞映的一片橘红,刘琦正要下令大军就地驻扎,一名亲兵抬手朝前一指,向他喊道:“公子,前方来了数骑快马!”

    听到亲兵的喊声,刘琦朝前望了过去。

    果然,迎着落日的方向出现了四五骑快马的身影。

    迎着他们冲上来的快马显然也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却并没有放缓速度,马背上的骑士反倒是不停的挥舞着马鞭,催促着战马加快行进。

    跟在刘琦身后的几个亲兵,见那几骑快马加速驰来,抬起长弓,瞄准了他们。

    抬起手臂,阻止了亲兵的动作,望着渐渐靠近的数骑快马,刘琦脸上的表情是越来越凝重。

    他已是看出,走在最前面的两匹快马的马背上,乘坐的是早先派去向庞统呈禀夏口已然丢失的亲兵,而亲兵后面跟着的数骑战马上,则是骑乘着几名身穿大红衣甲的汉军。

    看到汉军跟着亲兵来到,刘琦心底是百味杂陈。

    他不晓得该以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心情。

    丢失了夏口,汉军却在这时依然派人前来见他,接纳他的可能已是不小。

    唯一让他觉着疑惑的,就是这几个汉军来的太快。

    以两名亲兵的脚程,感到襄阳至少也得六七日,白昼里才出发,这会就折了回来,他们行进的路程显然不远。

    莫非这支汉军是庞统早就晓得江夏要丢,特意派来协同他防御的?

    心内正犯着嘀咕,数骑快马已是到了近前。

    两名亲兵在勒住马之后,其中一人抱拳对刘琦说道:“启禀公子,我二人前往襄阳的路上遭逢了一支朝廷兵马。领军大将要我二人带着几位朝廷兵将前来与公子相见,说是有要事同公子相商!”

    听说果真有汉军前来,刘琦连忙把目光转向了那几个跟着亲兵一同来到的汉军脸上。

    几名汉军策马上前,领头的汉军抱拳朝刘琦拱了拱说道:“我等乃是梁兴、冯习二位将军麾下,奉将军之命,特来询问公子,江夏如何?”

    “江夏已是丢了!”叹了一声,刘琦把头往侧旁一拧,一脸懊恼的说道:“江东孙氏派来了一员小将好不厉害!某麾下猛将上前厮杀,不过一合便被斩落马下……”

    听着他这些话的汉军并没有言语,只是默默等他把话说完。

    “某料想着厮杀不过,因此才带领将士们撤走,未能兑现向丞相许诺,某心甚愧!”这些话还真是刘琦发自肺腑,不过他惶恐的并不是江夏丢了,而是汉军不接受他,让他日后如同孤魂野鬼一般游走于荆州!

第1601章 会有一场周折

    前来迎接刘琦的汉军给他带来的消息,让刘琦感到多少有些失落。

    梁兴、冯习二位将军并不能决定他的去留,一切还得交给庞统决断,不过他们已经将遇见刘琦的事情派人前去呈禀庞统,用不多日,庞统也会晓得夏口已经丢失。

    夏口丢了,汉军继续往前便没了意义。

    率军前去夏口驰援的梁兴、冯习下令大军就地驻扎。

    刘琦率领的江夏军,由于天色已晚,也并没有立刻向他们靠拢,只是就地扎下营寨。

    宁静的夜晚很快过去,东边的天空刚刚泛白,刘琦就从营帐内钻了出来,连饭食也没让将士们做,便催促着大军继续行进。

    饿着肚子的江夏军,更是一派萎靡,一个个垂头丧气,就好似刚打了一场大败仗。

    队伍缓慢行进着,走了不过两个时辰,眼看又要到了午间吃饭的时间,刘琦远远望见前方出现了黑压压一片人马。

    迎着他们过来的人马十分齐整,远远望去,他们摆列着横向的长龙阵,远远望去根本看不出究竟有多少人,只觉着地平线的尽头,被描了一条长长的黑线。

    黑线越来越粗,当那支队伍推进到刘琦能看清战旗时,刘琦是长长的吁了口气。

    朝他们这边开过来的大军,高高举着的正是汉军的战旗。

    风儿撩起战旗,旗面卷动,发出呼啦啦的响声,就连距离汉军甚远的刘琦,甚至都能隐约听到战旗翻卷发出的声响。

    望着正朝他们这边推进的汉军,刘琦把手一挥,向身后跟着的江夏军喊道:“与朝廷大军汇合!”

    江夏将士们并没有吭声,随着刘琦一声令下,他们迈着并不算齐整的步伐,迎着汉军走了过去。

    汉军阵列齐整,虽说排着的是横向长龙阵,阵列中的将士们步伐一致,就犹如一条正在平移着的直线。

    越向汉军靠近,汉军将士行进时整齐步伐发出的轰响就越是清晰。

    看到这样一支大军,刘琦心内总算是明白了过来,为何这么多年汉军南征北战几乎少有败绩,到了荆州,连荆州军拿他毫无办法的刘备,也是迅速击破!

    与这样一支大军为敌,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场噩梦。

    望着渐渐靠近的汉军,刘琦心内暗暗庆幸,他庆幸没有同汉军正面为敌,而是选择了向朝廷投诚。

    唯一让他心内不爽的是,江东军竟是趁着他毫无防备,将他的夏口夺走。

    没了夏口,也就没了向朝廷示好的礼物,投效了朝廷,恐怕也是不会得到重用。

    汉军越来越近,刘琦已是能看清领着队伍前来的两员汉将。

    那两员汉将,骑马走在左边的,皮肤显得很是干燥,就好像是常年生活在北方草原上的人一般,而右边的人,虽说皮肤如中原人一样细腻,可肤色却是泛着古铜。

    这俩人不是旁人,正是率领汉军前来驰援夏口的梁兴和冯习。

    梁兴早先为马超部将,投效了朝廷,才被打乱了编制。

    常年生活在西凉,他的皮肤确实是要比一般人的皮肤更显粗糙些。

    走在他右边的冯习,是自小肤色便泛着古铜色,虽说人有些黑,可与当初追随刘备的张飞比较起来,他却是要白皙了许多。

    俩人领着大军并骑前行,远远看到刘琦迎了上来,他们勒住了战马,冯习抬起手臂,朝身后的大军做了个止步的手势。

    随着他手势做出,他身后的大军顿时止住了步伐,一个个双脚原地踏了两步,停了下来。

    汉军止住了前进,刘琦也朝身后的大军抬起手臂。

    跟在他身后的江夏军止住步伐,就没有汉军那样的气势,甚至还显得有些凌乱。

    回头朝跟在身后的江夏军将士们看了一眼,刘琦没有吭声,在再度扭过头朝向冯习和梁兴时,他双腿朝着马腹上轻轻一夹,策马向二人奔去。

    见刘琦奔了过来,梁兴和冯习脸上都是没有半点表情。

    直到刘琦快到他们近前,二人才抱拳朝他拱了拱,梁兴高声说道:“丞相料定江东孙氏必取夏口,令我二人前来驰援,不知公子因何在此?”

    早就向二人派来的汉军说明过情况,梁兴又一次问起刘琦因何在此,让刘琦愣了一下。

    随即他便明白过来,梁兴之所以这么问,无非是在向他问丢了夏口的罪责。

    赶忙抱拳躬身向二人行了一个大礼,刘琦对他们说道:“在下无能,丢了夏口,劳烦二位将军原来,不甚惶恐!”

    “公子镇守江夏,却是将此处丢了,日后如何向丞相交代?”与梁兴并骑而立的冯习望着刘琦,向他问道:“听闻公子意欲将夏口献于朝廷,如今此处落入江东孙氏之手,不知公子有何计较?”

    被梁兴和冯习一通发问,刘琦只觉着额头上冷汗涔涔直冒。

    他很想说发兵夺回江夏,可眼下他麾下兵马不多,而且没有可用之将,强攻江夏,根本不可能成功。

    抱拳躬身,刘琦并没言语,一颗心在不住的扑腾扑腾乱跳。

    从刘琦的神色中看出了慌乱,梁兴与冯习倒是也不再吓他,梁兴对他说道:“公子若无计较,可随我等一同在此扎营。我二人已是着人前去通禀丞相,只等丞相做出决断,是发兵讨伐江夏,还是由江东孙氏盘踞!”

    听梁兴这么一说,刘琦悬在嗓子眼的那颗心才算是落了下去。

    让他领军进攻江夏,他绝对没有半点胜算,若是把这件事交给汉军去做,倒是还有几分把握!

    应了一声,刘琦诚惶诚恐的对梁兴和冯习说道:“二位将军,某麾下兵马不多,止有万余人。如今既是与二位将军合兵,一应调度,均由二位做主!”

    朝跟随刘琦来到此处的江夏军看了一眼,梁兴、冯习相视一笑,梁兴对刘琦说道:“公子麾下兵马,由公子调度便是。我二人做惯了朝廷将领,倒是领不惯其他兵将了!”

    晓得二人是看不上他麾下兵马,刘琦的脸色是青一阵红一阵。

    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唯唯诺诺的应了两声。

    与刘琦合兵一处,汉军同江夏军却并没有参杂到一起。

    汉军将士们,依然迈着他们整齐的步伐,跟在梁兴、冯习的身后,朝着事先选定的驻扎地行进。

    江夏军跟在汉军身后,他们身上的衣甲同汉军鲜亮的衣甲相比,要显得褴褛了许多。

    梁兴、冯习选择的驻扎地,距离夏口不过百里之遥,大军驻扎下来,并没有向夏口挺进的迹象。

    刘琦虽说想要攻回夏口,可庞统的命令没下,他也不敢整日催问,万一汉军把主攻的职责交给他,凭他那点人马,即便是拼光了,恐怕也是拿不下江夏!

    江东军占了夏口的消息,没用几日便传到了襄阳。

    坐在后院水塘边,庞统面前摆放着一张矮桌,矮桌上则放着两封书信。

    其中一封来自洛阳,是他已经等了多日的刘辩回复。

    而另一封,则是来自江夏,是梁兴、冯习向他呈禀江夏丢失的书信。

    水塘边除了庞统,在一侧的草席上,端坐着程昱,而庞统迎面则站着毕恭毕敬的蒯越。

    拿起那封从洛阳送来的书信,庞统抬头看着蒯越,对他说道:“蒯公,陛下旨意已然送达,敕封刘琮为遵命侯,食邑千户,由朝廷在洛阳为他建造府宅,蒯公以为,陛下如此安排可妥?”

    躬着身子,蒯越对庞统说道:“蔡氏母子要的,便是后半生安稳。食邑千户,想来他们也是无有怨言。只是那蔡氏……”

    说着话,蒯越抬眼偷偷看了下庞统,不过旋即又将头给低了下去。

    “景升公乃是封疆大吏,蔡氏自是诰命夫人!”微微一笑,庞统将书信递向蒯越,对他说道:“陛下之意尽在这封书信,蒯公且看上一看!”

    应了一声,蒯越跨步上前,毕恭毕敬的从庞统手中接过书信,展开浏览了起来。

    看完书信,蒯越双手捧着,将他又递还给庞统,对庞统说道:“丞相,如此一来,蔡氏母子必无异议,荆州应是朝廷的了!”

    点了点头,庞统对蒯越说道:“此事交于蒯公去办,这荆州我等越快接手,便越是少了许多事端!”

    应了一声,蒯越躬身退了下了去。

    目送着蒯越离去,庞统又对一旁的程昱说道:“朝廷讨伐江东的时日,想来不远了!”

    已经看过冯习和梁兴派人送回的书信,程昱缓缓的点了两下头,接声应道:“江东先是出兵讨伐周瑜,随后又在刘琦向丞相禀明要献出夏口时发兵夺取夏口,已是与朝廷反目。大军南下之日,应是不远。眼下我等虽是得了荆州,江夏一带却是渡口所在,倘若不夺之,日后大军南下,怕是会有许多烦扰!”

    “江夏自是要夺,只是终须有个夺法!”面露纠葛,庞统对程昱说道:“朝廷得了周瑜,本以为江东再无可用之人,不想却是出了个陆逊。日后大军征讨江东,怕是会有一场周折!”

第1602章 等他们主动

    州牧府后园内。

    蔡氏与蔡瑁端坐屋中,蒯越则是垂手立于他们面前。

    他已将刘辩的意思转告了二人,蔡氏和蔡瑁都还没有表态,只是默默的思索着。

    刘琮封侯,蔡氏也成了诰命夫人,而蔡瑁则会掌管荆州水军,对于必定会失去荆州的他们来说,这样的封赏无疑已经十分丰厚。

    “蒯公!”抬头看着蒯越,蔡氏面带迟疑的说道:“陛下传回的旨意,只是如此?”

    “夫人莫非还有其他甚么要求?”看着蔡氏,蒯越一脸疑惑的向她问了一句。

    眼睑低垂,蔡氏脸上先是流露出了一片纠葛,随后才向蒯越问道:“蒯公可晓得,刘琦如何处置?”

    “刘琦献出江夏,只是江夏传来消息,他已将城池丢了!”低着头,蒯越毕恭毕敬的对蔡氏说道:“不过下僚想来,朝廷必定也是不会亏待了他!”

    听说刘琦献出江夏却把城池给丢了,蔡氏和蔡瑁脸上顿时流露出了一片欣然。

    献出荆州,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刘琦从中作梗,毕竟生为刘表长子,刘琦在荆州也是有着一定的地位。

    倘若刘琦在荆州呼应,反对献出荆州,即便蔡氏与蔡瑁掌控着局面,事情也不是那么容易办妥。

    刘琦失去了江夏,在俩人看来,朝廷必定不会轻饶他。

    蒯越后面的一句话,顿时让他们感到满心的失望。

    朝廷不仅没打算因为丢了江夏向刘琦问罪,反倒还不会亏待了他。

    要是刘琦日后也能封侯,在洛阳城内,蔡氏和刘琮的日子恐怕就不会那么好过,毕竟会多个人与他们作对!

    脸上露出纠葛,蔡氏与蔡瑁彼此对视了一眼。

    俩人虽是没有吭声,可他们的神色,却流露出了对献出荆州之后的不确定。

    “夫人、将军。”抱拳朝二人拱了拱,蒯越向他们问道:“二位可是纠葛,倘若刘琦公子被朝廷封赏,日后在洛阳难以相见?”

    心内寻思的事情被蒯越一语点破,蔡瑁和蔡氏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刘琦丢了江夏,且江夏只是荆州一隅!”放下抱起的双拳,蒯越对二人说道:“即便朝廷封赏,也是不可能如夫人、公子一般封赏厚重!”

    蒯越这么一说,蔡氏才觉着好受了些。

    倘若刘琦也被封侯,而且也是食邑千户,到了洛阳,她和刘琮必定会多不少烦扰。

    可刘琦倘若封赏寻常,他们不找刘琦的麻烦,刘琦已是烧了高香,更不用说还来找寻他们的不自在。

    “丞相可有言明何时献出荆州?”心中坦然了许多,蔡氏又向蒯越追问了一句。

    略微思忖了一下,蒯越对蔡氏说道:“丞相并未言明,只是下僚以为,此事宜早不宜迟!”

    “因何?”蔡氏还没应声,蔡瑁就皱了皱眉头说道:“夫人与公子封赏未至,倘若献出荆州,朝廷反悔怎办?”

    “君无戏言,陛下既是已然允诺,必定兑现!”看向蔡瑁,蒯越对他说道:“此事将军只管放心。既然当今陛下允诺,此事必定可成。”

    “荆州在我等手中,我等手中尚有一隅之地!”蔡瑁还是有些迟疑,对蒯越说道:“倘若献出了荆州,夫人与公子手中,可是甚么也无有了!”

    “将军怎的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蔡瑁话音刚落,蒯越就对他说道:“如今的荆州,长江以南江东孙氏虎视眈眈,北方朝廷大军随时南下。虽说朝廷的目的是在长江南岸的江东,可大军经过荆州,以将军和夫人看来,覆巢之下可有完卵?”

    蒯越的一番话,把蔡氏和蔡瑁给说的一愣。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脸上的神色都流露出了一片慌乱。

    刘琦要献出江夏,却被江东人给抢了。

    荆州如今不稳,莫说朝廷大军南下,就算是江东兵马大举进犯荆州,以蔡氏和蔡瑁手中的兵马,恐怕也是难以抵敌。

    坐守荆州和朝廷要条件,对蔡氏、蔡瑁来说,并不理智。

    “将军,可否陪本夫人前去拜见丞相?”盘算着确实也是早些将荆州献出更为妥当,蔡氏向蔡瑁问了一句。

    “末将愿陪同夫人前往!”虽说是蔡氏的兄长,可蔡氏毕竟是刘琮的母亲,也是荆州的主母,当着蒯越的面,蔡瑁也是不敢太过随意,赶忙站了起来,抱拳应了一声。

    蔡氏盈盈起身,向蔡瑁与蒯越说道:“烦劳二位随本夫人一同前往!”

    蒯越与蔡瑁一同应了,跟随蔡氏走出了房间。

    州牧府办事的效率也是不差,蔡氏说要出门,正门外很快就有一支仪仗列队等候。

    与此同时,庞统住处后园中。

    吕布风风火火的从外面闯了进来,刚见到庞统,他就抱拳拱了拱问道:“丞相,可晓得江夏已是丢了?”

    “晓得!”见吕布一副心急火燎的模样,庞统微微一笑,向他问道:“吕将军此来,莫非只是为了询问此事?”

    “江夏丢了,大军到了荆州,即便在江面上展开大船,也是要提防江夏会有水军突袭!”庞统不紧不慢的反应,让吕布大为光火,他一脸焦躁的说道:“听闻夺取江夏的江东小将军颇有一些本领,某愿领军前去,把江夏夺回来!”

    “吕将军稍安勿躁!”笑着朝吕布虚按了两下手,庞统对他说道:“江东军得了江夏,便由着他们,江夏我军早晚要取,只是眼下将军有更紧要的事须去处置!”

    庞统不肯发兵去取江夏,吕布脸上流露出了一片不快。

    征讨江东,江夏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倘若得了江夏,朝廷大军南下,水军可在岸边摆开阵势,渡河也是要容易了许多。

    “诸葛均将军不日将于巴蜀出兵!”见吕布一脸的纠葛,庞统对他说道:“巴蜀出兵,经过交趾等地,可绕过长江,自背后攻伐江东。朝廷大军一旦南下,这长江沿岸必定悉数掌控在我军之手!江东弹丸之地,虽是富庶,兵马却不及朝廷。夺取江东,如同探囊取物耳,将军又何须烦心江夏一地?”

    庞统虽是这么说了,吕布心内却还是有些放不开。

    他紧锁着眉头,脸上还是一片难以化解的纠葛。

    二人正说着话,一个亲兵从前院跑了进来,到了庞统等人近前,抱拳躬身对庞统说道:“启禀丞相,蔡夫人与蔡瑁求见!”

    蒯越离去时,庞统就晓得蔡氏和蔡瑁必定会来。

    荆州眼下形势微妙,蔡氏也是迫不及待要将荆州献出。

    朝报讯的亲兵摆了摆手,庞统对他说道:“请他们入内说话!”

    庞统等人并没有在屋内,而是在后园的水塘边,一边说着话,一边欣赏着水塘中鱼儿戏水。

    亲兵应声离去后,一旁坐着的程昱小声向庞统问道:“丞相,接见蔡氏与蔡瑁,在此处可有不妥?”

    “无甚不妥!”微微笑着,庞统对程昱说道:“眼下是他们急于脱手荆州,我等却是无须焦躁。且看那蔡氏与蔡瑁前来,究竟有甚话说!”

    朝吕布按了按手,庞统对他说道:“吕将军也请坐下,稍后一同听那蔡瑁与蔡氏说话!”

    心内还有些烦闷,吕布应了一声,亲兵给他送上来一张草席,他在程昱对面坐了。

    吕布才坐下没一会,蔡氏、蔡瑁和蒯越,就由一名亲兵引领着进入了后园。

    才进后园,蔡氏看见庞统等人正坐在水塘边说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朝身后的蒯越看了一眼。

    庞统没打算在后园厅中接见他们,让蔡氏和蔡瑁都感觉到他对得到荆州并不在意。

    二人不免联想到,汉军一旦南下,区区荆州根本承受不起汉军攻伐。

    夺取荆州,对大汉朝廷来说,与探囊取物并没有多少区别。

    他们献出荆州,在朝廷的官员眼中,不过也只是一着保命的法子。

    从蔡氏的神色中看出了一丝迟疑,蒯越小声对她说道:“夫人莫要担忧,丞相只是喜好观看水中鱼儿嬉戏,应是并无他意!”

    蒯越出言宽慰,蔡氏心内这才好受了一些,并没有吭声,继续朝着庞统等人走了过去。

    到了庞统等人近前,蔡氏盈盈然的给众人行了个礼,对庞统和程昱、吕布说道:“景升公未亡人见过丞相,见过吕将军,见过程公!”

    跟在蔡氏身后的蔡瑁,也是抱起双拳,朝众人分别行了个大礼。

    程昱和吕布在一旁分别给他们回了个礼,庞统则是朝他们虚抬了一下手,对他们说道:“夫人、将军免礼!”

    “来人,为夫人、将军看坐!”待到蔡氏和蔡瑁站直身子,庞统向一旁的亲兵吩咐了一句。

    一个亲兵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没过多会,那亲兵就捧着三张草席折了回来。

    分别将草席摆放在适当的位置,亲兵先是抱拳躬身向庞统行了个礼,随后又分别给蔡氏等人行了一礼,这才退下。

    向庞统谢了座,蔡氏等人纷纷坐下。

    坐下之后,蔡氏先是朝蔡瑁看了一眼,见蔡瑁神情中并没有什么异常,才对庞统说道:“丞相,不知大军何时接管荆州?”

第1603章 进攻港口

    蔡氏主动提及汉军接管荆州,庞统一手捏着下巴,低下头沉吟了片刻,才对她说道:“夫人莫急,此事尚有时日处置!”

    从庞统的话中,蔡氏感觉到他并不急于接收荆州,心内不免更加紧张。

    “丞相!”庞统没有表现出急于接收荆州,一旁的蔡瑁赶忙说道:“听闻江东孙氏夺取了江夏,江夏乃是前往江东的紧要港口,倘若荆州不稳,夺不回彼处,大军一旦南下,便是要多耗费许多耽延许多时日!数十万大军,多耽延一日,便是要多耗费粮草无算!”

    蔡瑁这些话,好似说到了关键上,庞统脸色渐渐凝重了起来,先是扭头看了一眼程昱,随后又看了一下吕布。

    程昱脸上也浮起了一片凝重,反倒是吕布,因蔡瑁说到了他最为关切的事情,再没能忍住,对庞统说道:“丞相,蔡将军所言甚是!我等应早些接手荆州,发起大军讨伐江夏……”

    “将军言之有理!”点了点头,庞统打断了吕布的话,对蔡氏说道:“陛下旨意已下,夫人与刘琮公子献出荆州,可谓是功劳盖世。册封公子为遵命侯,夫人为诰命夫人,即日交出荆州印绶,由卫士护送前往洛阳!”

    庞统提出要刘琮交出荆州印绶,蔡氏这才松了口气,赶忙向他行了一礼说道:“妾身回道州牧府,便要小儿着手此事!”

    “有劳夫人!”给蔡氏回了一礼,庞统又看向蔡瑁,对他说道:“朝廷大军虽说南征北战,以往却是在平川、山林厮杀,从未有过大举渡江的举动。将军乃是荆州将领,对长江也是了若指掌,训练水军应是得心应手!”

    双手抱拳保持着低头躬身的姿势,蔡瑁一言未发。

    庞统提起训练水军,他便明白过来,朝廷之所以让他做水军都督,无非是要他将水军训练起来,以备同江东孙氏开战。

    倘若只是让他做水军都督,蔡瑁觉着那样的话他顶多也只能统领水军了。

    征讨江东的战事开始之前,荆州水军交于他统辖,在战争中一旦水军表现突出,他这个水军都督,还是有望连续卓拔。

    看出一丝希望,蔡瑁赶忙站了起来,向庞统行了个大礼说道:“承蒙丞相抬爱,末将定不辱使命!”

    面带笑容点了点头,庞统扭头对吕布说道:“吕将军,着人随夫人前去取来印绶,朝廷大军南下尚须时日,江夏一失,大军日后渡江必有困扰。接管荆州之后,我等须调拨兵马,夺回江夏!”

    来见庞统时,吕布就提出要夺回江夏,可庞统那时却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

    听说接管了荆州之后就会夺回江夏,吕布连忙起身应了。

    庞统吩咐接管荆州,蔡氏这才松了口气,站起身,盈盈然的向他行了一礼,告了声退,与蔡瑁、吕布一同往前院走了。

    看着蔡氏的背影,直到她走出后园,蒯越才抱拳对庞统说道:“恭贺丞相接管荆州!”

    嘴角浮着一抹薄薄的笑意,庞统缓缓的点了两下头。

    江夏被江东军占据,来到荆州的三万汉军,是断然不可动用。

    唯有接管了荆州,利用荆州兵马进攻江夏,才是眼下唯一可行的法子!

    凌统占领了江夏,庞统又从刘琮手中接管了荆州,并且紧锣密鼓的安排着夺回江夏,周瑜领地的港口外,却密密麻麻的的布满了楼船和小舸。

    周瑜麾下兵马人数不多,一艘楼船上,少说也有数百人,他所能调拨的楼船,不过两三艘而已。

    小舸总数,也不过百余艘。

    相比于江面上的江东水军,周瑜的这点水军,根本就显得是微不足道。

    站在港口内的高台上,望着江面上黑压压的江东水军,周瑜脸色是一片凝重。

    他的身旁,一左一右立着赵云和司马懿。

    与周瑜一样,赵云、司马懿的脸色也是一片凝重。

    江东水军已经兵临港口,若是展开水战,双方军力完全不对等,周瑜麾下水军根本不是对手。

    凝望着江面上的江东大船,周瑜眉头紧锁,脸上现出了一片凝重。

    “大将军!”站在周瑜身旁,司马懿指着江面上的江东大船,对周瑜说道:“敌军兵临口岸,却并未发起进攻,应是不敢登岸!”

    点了点头,周瑜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对司马懿说道:“他们虽是不敢登岸,可如此一围,却是使得港口再无用处。我等须想个法子,将他们击退才是!”

    “楼船不过两艘,小舸不过百余,如何同这支水军厮杀?”江面上黑压压成片的江东水军,完全不懂水军战法的赵云,说话时多少有些迟疑。

    “敌军战船甚多,江面之上战船挤挤挨挨,我军倒也不是没有法子!”低头沉吟了一下,司马懿对赵云说道:“倘若能让敌军战船再接的紧密一些……”

    “江东水军擅长水战!”摇了摇头,周瑜对司马懿说道:“倘若火攻,他们必定会即刻散开,根本无法牵连到太多战船。”

    “如此莫非只能看着他们围困港口!”紧锁眉头,赵云不无愤懑的说了一句。

    倘若敌军是从陆地上来,他倒是可以引领羽林卫迎上去厮杀。

    可敌军偏偏是从水上来,羽林卫将士都是中原人氏,其中许多人甚至根本不会游泳。

    在江面上,这支能征惯战的大军,根本没有半点用武之地,难怪赵云脸上也会现出纠葛。

    紧锁眉头,凝望着将港口围到水泄不通的江东水军,思忖着如何将这支他们完全没有能力应对的水师击退。

    周瑜等人站在高台上,望着江东水军的同时,江东水军的战船上,黄盖正陪着一个白衣少年立于船头。

    俩人的目光同样凝望着近在咫尺的岸边。

    “大都督,周瑜水军未有出港,口岸窄小,我军无法冲入将他们一举歼灭,莫非真要在此长久对峙?”望着岸边的汉军,黄盖面露难色的向少年问了一句。

    少年扭头朝黄盖微微一笑说道:“老将军莫急,我军虽是攻入不得港口,敌军也是难以出来!只是大军在江上逗留,粮草耗费无算,建邺运送粮草颇费周章,这才是急切间要将周瑜水军击破的缘由!”

    “是啊!”长叹了一声,望着江岸边,黄盖说道:“周瑜当年追随伯符,为江东立下汗马功劳,没想到,如今我等却是要同他开战。”

    黄盖说这番话时,流露出了无法掩饰的失望,站在他身前的陆逊则是一脸的淡然。

    弱冠之年未到,便被孙权破格提拔为大都督,统领江东兵马,倘若不是周瑜的离开,陆逊绝对不会飞黄腾达的如此之快。

    凝望着江岸边上的周瑜水军,陆逊对黄盖说道:“我军来到此地,宜在速战!烦劳老将军早些筹备,以小舸突破港口,楼船则于远处施放箭矢。切记,让将士们千万不要登岸!”

    “诺!”应了一声,黄盖转身朝后走了去。

    没过多会,从江东军船队之中分离出了两百多只小舸。

    小舸上的江东将士,奋力的挥舞着船桨,撑着船朝周瑜水军靠去。

    没有移动的楼船船舷边,无数江东弓箭手扯开弓弦,瞄准了港口上的周瑜军。

    “敌军来袭!”江东军刚有异动,港口上的周瑜军将士们立刻便有了反应。

    凭恃着掩体的周瑜军弓箭手,一个个将长弓拉满,瞄准了正朝他们靠近的江东军小舸。

    水面上的小舸与楼船,也做好了接战的准备。

    数十只小舸将楼船团团围在正中,防止江东军直接突破到楼船边缘,另一些小舸,则列起锥形阵,阵首直指正逼近过来的江东军。

    双方小舸和楼船上,将士们张弓搭箭,纷纷瞄准正越来越近的敌军。

    江东军的小舸上,靠近边缘的将士手持大盾,在小舸周围形成一个个独立的盾墙,盾墙中,则蛰伏着手持长弓的江东将士。

    小舸离岸边越来越近,持着长弓的江东军并没有抬头,他们还在等待着机会,等待再向敌军靠近一些,才施放箭矢。

    港口内,严阵以待的周瑜军将士们,纷纷张开长弓,瞄准了正在靠近的江东军小舸。

    双方都没有急于发射箭矢,都在等待着最佳的进攻时机。

    离江岸稍远的高台上,望着正朝港口靠近的江东军,周瑜紧锁着眉头,脸上的神色是一片凝重。

    他麾下的将士人数原本不多,水军更是少到可怜。

    江东军派出楼船数十小舸无数,显然是要一战而夺下港口。

    “敌军发起进攻,我军该当如何?”望着江面上正在靠近的江东军小舸,赵云向周瑜和司马懿问了一句。

    凝视着江面上成片逼近的小舸,周瑜和司马懿都没有吭声,俩人的脸上露出了同样的凝重。

    敌军发起进攻,在双方战力悬殊很大的情况下,他们根本没有多少胜算!

    更何况,指挥这场战斗的,还是新近被孙权提拔成大都督的陆逊。

    陆逊虽说年轻,在战阵运用上,却是不输于周瑜!

第1604章 唯一的办法只有出击

    两百多艘小舸逼近到港口附近,速度并没有放慢下来,躲藏在盾牌后面的江东军,一个个手中持着长弓,将箭矢搭在了弓弦上,只等再往前一些,他们便可向列阵等待的周瑜军船只发射箭矢。

    严阵以待的周瑜军将士,也纷纷张开了弓弦,瞄准着正朝他们行来的江东军!

    “放箭!”江东军继续前行着,周瑜军船队中传出了一声爆喝。

    将士们纷纷将扣着弓弦的手松开,成片的箭矢随着那声爆喝飞了出去。

    箭矢如同雨点一般,朝着正行进中的江东军小舸飞了过去。

    许多箭矢落在小舸上,敲击着小舸上的盾牌和船侧的船舷,发出连绵不绝的“笃笃”声。

    一些羽箭飞上小舸,从盾牌的间隙中穿过。

    最前面的一排小舸中,一个江东军兵士藏身在同伴持着的盾牌后。

    他手中提着长弓,弓弦上搭着一支羽箭,眼睛透过两面盾牌中间的间隙,望着已经不远的江岸。

    无数的箭矢朝着他们乘坐的这艘小舸飞来,箭矢落在盾牌上,发出“噼噼啪啪”的脆响。

    眼看着又朝江边推进了一些,手持长弓的江东军正要挺起身子将箭矢射出去,他听到了“啪”的一声和敲击盾牌不同的声响。

    刚听到这声响,他就觉着额头上一疼,紧接着眼前一黑,一头栽倒了下去。

    蹲在他身旁的几个江东军,低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额头上一支羽箭已经有小半截没入了脑门,露在外面的小半截,还兀自颤动着。

    密如雨下的箭矢兜头罩向小舸上的江东军,不少箭矢落进了江中,先是整支没入水里,随后箭矢的顶端又浮了上来,最终因羽箭底部的金属箭镞的重量,而向江底沉了下去。

    船上的周瑜军将士们施放起了羽箭,岸边的弓箭手也纷纷张开弓弦,朝着江东军射出一蓬蓬的箭矢。

    停在江面上的江东军楼船,也在这时发射出了一蓬蓬的羽箭。

    双方的羽箭交错飞行,一些箭矢在半空中碰撞,发出”噼啪“的脆响,掉落在江面上。

    “放箭!”小舸朝前推进着,眼看距离港口只有二三十步,乘坐小舸的一名江东军官高声喊了一嗓子。

    终于等到了向对方还击的时刻,小舸上的江东军纷纷欠身松开张满的弓弦,朝着周瑜军将士们射出了一蓬蓬的羽箭。

    他们与周瑜军的距离已经很近,射出的箭矢夹裹着风声,呼啸着朝周瑜军飞了过去。

    承受着楼船与江东军小舸上射来的箭矢,周瑜军发射的箭矢也要比先前稀疏了许多。

    双方之间隔着一定的距离,彼此用长弓相互射杀着,不时会有一些被箭矢射中的兵士,从小舸上栽入水中,激起一团团的水花。

    江东军小舸行进的速度渐渐减缓,由于仍在前进,小舸还是离周瑜军越来越近。

    江岸上不停的飞来箭矢,江面的楼船上,也是箭矢不断,将位于战场正中的双方将士,当成射杀的目标。

    随着江东军小舸离水寨中的周瑜军越来越近,岸上的箭矢渐渐停了下来,江面上的楼船,也止住了发射。

    水寨的木质墙头并不是很高,水寨内的小舸摆列着整齐的阵型,早已是严阵以待。

    木质墙头上,一些周瑜军兵士跑来跑去,正将一快快大石头搬运到墙头。

    朝着水寨靠近的江东军,有些兵士还在坚持着发射箭矢,更多的兵士,则是已经拿出了随身短矛,打算登上水寨,与守寨的周瑜军厮杀!

    随着一声沉闷的轰响,一只小舸撞在了木墙上。

    小舸剧烈的晃动着,四周的江水也被激起了一片片的水花。

    紧接着,第二艘第三艘小舸也撞上了木墙,随着一艘艘小舸撞到木墙上,木墙剧烈的晃动着,站在木墙上的周瑜军,身体也随着晃动剧烈的摇摆。

    水寨的木墙还算宽阔,虽说被小舸冲击着,却并没有轰然坍塌,墙上的周瑜军将士,一边朝下面的江东军发射着箭矢,一边抱起一块块石头,朝着墙外的江东军丢来。

    石块自上而下朝着江东军的小舸砸了下来,没有砸中小舸的石块,掉落在水中,像是炮弹一般激起一团团水花。

    有些石块不偏不倚的砸中了江东军的小舸,木墙虽说不是十分高大,石块掉落的重力加速度,也使得撞击力不小。

    被石块砸中的小舸,发出一声声轰响,有些被砸出了硕大的缺口,随着江水的涌入,渐渐沉没下去。

    也有一些小舸,被石块从正中砸成了两截,船上的江东军如同下饺子一般掉落在水中,断裂的小舸,则快速下沉。

    没有被石块砸中的小舸上,后面的江东军纷纷张开长弓,朝着木墙上发射箭矢,为前面的江东军掩护。

    临近木墙的江东军,则纷纷蹿向木墙,抠着水漉漉的墙壁,一点点艰难的往上攀爬。

    木墙太过湿滑,攀爬中的江东军,由于没有抠实,不断的有人从墙上掉落到江中。

    墙头上的周瑜军将士,不停的朝着墙下的江东军砸来石块和发射箭矢,把一个个攀爬中的江东军射落下去。

    远处江面的一艘楼船上,陆逊拧着眉头,看着正在发生的厮杀。

    双方的这场厮杀并不是十分激烈,周瑜军由于有水寨遮挡,伤亡较小,而江东军却是因正面进攻,有着不小的折损。

    江面上,除了一些小舸破碎的残片,还漂着不少江东军的尸身。

    望着正在厮杀的战场,立于陆逊身后的黄盖对他说道:“大都督,如此下去,我军根本不可能攻破周瑜水寨,还是让将士们暂且撤回!”

    “某晓得攻破不了!”视线停留在战场上,陆逊对黄盖说道:“某只是要那周瑜晓得,我军来到此处,断然不会只围不打!”

    “大都督的意思是……?”陆逊说出他并没指望能攻破水寨,黄盖满头雾水的向他问道:“莫非此番进攻,只是为了提醒周瑜?”

    扭头看向黄盖,陆逊咧嘴一笑,对他说道:“也是差不多了,老将军可鸣金收兵!”

    “诺!”还是没太明白陆逊为什么要让周瑜感觉到大军会主动进击,黄盖也没再接着问,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没过多会,江东军的船阵中就传出了一阵阵鸣金的声音。

    正在攻打水寨的江东军,听到鸣金声,纷纷划动着小舸朝后撤去。

    一些在进攻水寨时掉落水中的江东军,则慌忙扒住离他们最近的小舸船舷,在水中漂浮着,随着小舸向船阵靠拢。

    墙头上的周瑜军,眼看着江东军撤走,纷纷张开长弓,朝着撤退中的周瑜军射出了一蓬蓬的羽箭。

    小舸上的江东军,持着盾牌遮挡着飞向他们的箭矢,而扒着船舷的江东军,则是完全没有遮蔽,许多人成了周瑜军的活靶子。

    不停的有江东军中箭从小舸上栽落水中,扒着船舷的江东军,也有许多被箭矢射中,双手无力的离开船舷,随着江涛朝下游漂去。

    江东军的小舸,在楼船上射来的箭矢掩护下,渐渐离开了周瑜军的箭矢射程。

    身后的箭矢夹裹着劲风,还在呼啸着朝他们飞来,不过遇见的劲力已经不可能达到射杀他们的效果,在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纷纷掉落在水中。

    发觉到箭矢已经射不到撤离中的江东军,周瑜军将士们纷纷止住了射箭,收拾起经历了厮杀的凌乱战场。

    江面上,一快快破碎的木片,随着翻卷的浪花,朝着长江的下游漂去,虽然长江上停着无数战船,可漂流木片的水面,还是让人浮想起一派萧瑟。

    人的鲜血,在江流翻卷中,很快便被冲淡消散,只有那一具具江东军的尸体,正随波逐流,在江中荡漾。

    阳光照射在江面上,浪花也被镶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光。

    肃杀的氛围,掩盖了江面上的美景,无论是江东军还是周瑜军的将士们,都没感觉到长江的景致美好。

    他们等待的,只是下一场厮杀!

    遥望着江面上的江东战船,周瑜脸色更是一片凝重。

    “大将军,敌军好是在告知我等,这场攻伐,不过只是开始!”同样望向江东军战船的司马懿在一旁对周瑜说道:“如此一来,倒是让我等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点了点头,周瑜一脸凝重的说道:“朝廷虽说得了荆州,荆州水军却因江夏丢失,无法前来驰援。一旦荆州水军驰援,江夏敌军尽出,或许朝廷大军南下的时日便会推迟。守住渡口,只能依靠我等!”

    司马懿和赵云都没有吭声,周瑜已经说到了事情的关键,在没想到好的法子之前,他们也没有说话的必要!

    “江东水军楼船众多,只须开来大船冲撞水寨,他们便可长驱直入!”紧锁眉头,周瑜过了片刻才接着说道:“保住水寨,唯一的法子便是出击。可江东战船已将渡口团团围困,某也是找寻不到从何处着手!”

第1605章 火计连环

    江东军发起了一波进攻,随后便进入了整备,一整天,再没发起过第二波攻击。

    太阳渐渐偏西,当阳光泛起橘红,给江面染上了一片血色,江东军的船阵中,升腾起了一条条如同长龙般的炊烟。

    江东水军在船上生火造饭,周瑜军的水军,没过多会也都点燃了篝火。

    岸边上,一条条炊烟蜿蜒而起,如同巨龙般盘旋在天际,即便是风儿吹拂,也没能将那一条条烟柱立刻吹散。

    江心的大船上,望着岸边的陆逊嘴角浮起一片笑容。

    和他站在一起的黄盖发现他那抹怪异的笑容,心底很是纳闷,却又不好问出口。

    陆逊心机太深,小小年纪,竟能把刘琦玩弄于股掌,在讨伐周瑜水军的同时,夺下了荆州重要口岸江夏!

    跟随这样一位大都督出征,黄盖还真是不敢因年岁太小而轻视了他。

    “老将军,你以为周瑜会如何抉择!”抬手指着岸边,陆逊面带笑容,向黄盖问了一句。

    抱拳躬身朝陆逊行了一礼,黄盖一脸迷茫的说道:“大都督智虑通达,末将尚未想明有何深意!”

    笑意依旧,陆逊对黄盖说道:“周瑜水军人数稀少,楼船止有两艘,小舸更是不过百余。我军楼船一旦突袭,水寨必定不保。以老将军看来,周瑜可会出寨攻打我军?”

    “大都督也是说了,周瑜水军稀少,想来不会出寨来伐!”摇了摇头,黄盖紧锁眉头说道:“倘若出寨,岂非自寻死路?”

    “若他火攻,又待如何?”脸上依旧保持着淡然的笑容,陆逊说道:“我军楼船紧密,小舸更是列于楼船之间,一旦火势大起,小舸尚可脱离,楼船行进缓慢,必定遭受其害!”

    “周瑜会来,而且一定会来!”转过身,面朝着江岸,陆逊眼睛微微眯了眯,对黄盖说道:“烦劳老将军准备一下,命令小舸分散,一旦敌军离开水寨,即刻迎上去,务必将敌军拦阻在半道!”

    “诺!”陆逊算准了周瑜会下令水军出寨,黄盖虽说还是有些不信,却也没多问什么,应了一声,就传达命令去了。

    陆逊做好了部署,岸边的周瑜等人也在营房中商议着对策。

    江东水军突然来袭,双方军力对比差距甚巨,而且敌军就在水寨外,周瑜水军根本没有获胜的可能。

    端坐在营房内,周瑜眉头紧紧的拧着,好半晌他都没有言语。

    一向不惧厮杀的赵云也是冷着脸没有吭声。

    让他领军在陆地上同敌军厮杀,他根本不会理会,可敌军毕竟是水军,不懂水性的羽林卫登船,战船摇晃下,即便武艺再比敌军卓绝,厮杀中也是讨不到半点好处。

    汉军三卫在刘辩的眼中极其紧要,每次厮杀,三卫将士有了伤亡,刘辩都会消沉许久。

    赵云当然不会为了攻打江东水军而贸然动用羽林卫。

    深知这层关系的周瑜和司马懿,也是不要可能想到让羽林卫去打水战,他们手中能用的,只有周瑜麾下的水军而已。

    “江东军堵住水寨,我军若不解围,日后水寨便是毫无用处!”沉默了良久,周瑜才对司马懿和赵云说道:“某有一计,当可破敌!”

    “大将军可是说火攻?”周瑜话刚出口,司马懿就摇了摇头说道:“江东水军战船相距甚远,倘若火攻,难以焚烧成片。”

    司马懿所说的,也是周瑜考虑到却无法解决的。

    可眼下面对江东水军,他能想到的法子也只有这一条。

    “得想个法子,让江东军战船靠拢!”眉头紧皱,周瑜说道:“可率军来到此处的江东主将,应也不是俗辈。我等计略,怕是难以蒙骗过去!”

    深深的吸了口气,司马懿脸上也流露出一片纠葛,迟疑了片刻,才对周瑜说道:“大将军,要江东军战船靠拢,恐怕难以成行!我军不出水寨,也是无法击退敌军,眼下倒是我军陷入了两难境地!”

    形势对周瑜军十分不利,就连赵云也是看出了端倪,周瑜和司马懿当然能分析出其中关键。

    他们纠葛的,并不是没有计略对付江东军,而是有了计略,却难以成行!

    屋内仨人再度陷入沉默。

    过了良久,司马懿才抬头看向周瑜,有些迟疑的问道:“大将军,我军若是火攻,江东军必定有所察觉。他们若是以小舸迎战,将我军拦截半道,火攻便会无用……”

    “倘若火攻连带凿船,将会如何?”司马懿话还没有说完,周瑜眸子就一亮,向他问了一句。

    被周瑜如此一问,司马懿顿时拍案叫道:“大将军妙计!我军出寨,江东军只察觉火攻,届时找寻一些精通水性的兵士,暗中潜伏到敌军楼船之下,将敌军楼船凿通。楼船入水,敌军是撤也得撤,不撤也得撤!”

    俩人言语间,竟是一拍即刻,与他们同坐一间屋内的赵云,脸上反倒流露出了迷茫。

    火攻可使得江东军乱了阵脚,赵云对此深信不疑,可凿船究竟是什么道理?

    他却是有些想不明白。

    人终究不是鱼儿,即便水性再好,在水中也是不可能不露头呼吸。

    一旦露头,江东军必定会立刻发现……

    “赵将军有何想法?”看向赵云,已经做出决断的周瑜向他问了一句。

    拧着眉头,赵云一脸沉思的说道:“通晓水性的兵士入了水中,要浮上水面喘息,江东军又如何不会发觉?”

    “此事甚易解决!”朝赵云摆了摆手,周瑜对他说道:“我军出了水寨,江东军小舸必定前来迎战,双方在江面上厮杀,喊杀震天。敌军只留意着我军放火,哪里会晓得有些兵士潜到了他们船下?就连兵士们凿船的声响,恐怕也是会被遮掩了!”

    周瑜这通解释,让赵云顿时茅塞顿开,眼睛陡然一睁,对他说道:“大将军此计甚妙,若是行得,那江东军必退!”

    连赵云对这件事也是有了几分信心,周瑜和司马懿哪里还会迟疑,周瑜向屋外喊道:“;来人!”

    一名守在门外的亲兵听到喊声,跨步走了进来,抱拳躬身分别向仨人行了个礼,最后才面朝周瑜保持着行礼的姿势静待吩咐。

    “速去水军营中,选二百精通水性兵士!”向那亲兵吩咐了一句,周瑜也不多说,朝他摆了摆手说道:“要他们前往校场候命!”

    “诺!”应了一声,亲兵转身离去。

    眼看着亲兵走出房间,周瑜站了起来,对司马懿和赵云说道:“二位将军,请随某一同去校场,与那些熟知水性的兵士们说说话!”

    “谨遵大将军将令!”司马懿与赵云站了起来,齐齐抱拳应了一声,跟在周瑜身后走出了营房。

    水寨离校场不算很近,周瑜的主帅营房到校场,却是用不多久。

    仨人在一群亲兵的簇拥下到了校场,被挑选出来的两百水军还没有来到。

    在校场上等了片刻,仨人才看见一名亲兵引领着一群水军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跟在亲兵身后的两百水军,远远也看见了他们,由于不晓得周瑜要下达怎样的命令,水寨外面又都是敌军,他们往校场上走时,一个个心内也满是忐忑。

    目视着两百名跟随亲兵来到校场的水军,周瑜嘴角渐渐的浮起了一抹浅笑。

    站在周瑜身后的赵云和司马懿,则是没什么表情。

    汉军南下,时日并不会久远,水寨的存留,直接关系到汉军渡江的难易。

    水寨外,到处都是江东军的战船,与他们隔着长江相望的荆州水军,却由于地方动荡,根本难易调集,也是无力驰援。

    一切只能靠他们自己。

    两百名熟知水性的水军,虽说有可能改变战斗的境况,却并不是万无一失。

    在眼下的局势中,任何人也都轻松不起来。

    领着两百水军走近校场高台,到了离高台尚有二三十步的地方,亲兵示意那些水军到高台下列队,而他自己,则加快了速度,小跑到高台下,抱拳躬身向周瑜等人说道:“启禀将军,熟知水性的水军已然领至!”

    朝那亲兵摆了摆手,周瑜并没有对他说什么,把目光转向了高台下面列起了队伍的水军。

    白日里的厮杀,或许是让水军兵士们对这场战役失去了信心,望着高台上的三个人,水军们神色间都带着掩饰不住的忙乱。

    “将士们,你等都是生长于长江岸边的勇士!”左手按在剑柄上,周瑜环顾着两百名水军,向他们喊道:“本将军今日要你等前来,乃是有一可击退江东水军的法子,须你等去做!”

    水寨外的江东水军接连天际,从水寨中几乎看不到尽头,完全感觉不到战胜希望的水军们,一个个面面相觑,都是没想明白周瑜的打算是什么。

    “江东军人数众多,要击溃他们,须用巧计,而你等,则是巧计中的关键!”也不做士气鼓舞,周瑜对在场的两百水军说道:“全军性命,本将军是要交于你等手中!”

第1606章 必死的任务

    两百多名周瑜军,一个个仰脸望着高台上的周瑜。

    环顾着在场的水军将士,周瑜语气越发凝重,对他们说道:“我等投效朝廷,当为朝廷效力。孙权先是发起大军讨伐我等,出师未果,继而又发起水军前来围困水寨。倘若水寨被围,日后朝廷大军南下,势必与江东水军长久对峙。我等外无强援,早晚被江东军击破。”

    校场上的两百名水军,面对水寨外强大的江东水军,早已感觉到了形势的紧迫。

    周瑜的话,更让他们感觉到了前途一阵迷茫。

    仰望着周瑜,两百名水军一个个都是面色凝重,等待着周瑜说出他们如何拯救整支大军。

    “论战船,我军没有敌军战船精良。论人数,我军水军人数不及敌军百一!”环顾着两百名水军,周瑜对他们说道:“然而我等必须冲出水寨,向敌军发起进攻!”

    有着水寨防护,周瑜麾下水军尚可同江东水军对峙。

    一旦他们冲出水寨,水寨能给他们的庇护将会彻底丧失,整个周瑜水军都会暴露在江东水军的刀剑之下。

    完全没有胜算的战斗!

    周瑜却还是当着两百多名水军的面提出要主动出击,让两百名水军将士一个个心内都满是疑惑。

    “水军与敌军正面交锋,我军完全没有胜算!”看着即将接受任务的水军将士,周瑜向他们喊道:“可我们却有一条致胜的关键,那便是你等!”

    再次从周瑜口中听说他们将是致胜的关键,两百名水军一个个脸上现出了凝重。

    他们隐约感觉到,这是一场极其坚决甚至可以说是有去无回的任务。

    可将士们并没有选择,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

    跟随周瑜投效了朝廷,他们的身家老小全都交托给了周瑜,倘若军营真的被江东孙氏与朝廷隔离开来,早晚这里将会被攻破。

    父母妻儿会因他们的选择而身首异处!

    这些话,根本不用周瑜说,他们也是明白。

    “敌军强横,无非楼船众多!”一脸凝重的看着将士们,周瑜对他们说道:“我军水军将会离开水寨,向敌军发起火攻。你等也是晓得,敌军楼船是我军数十倍,而小舸更是多如牛毛。一旦敌军小舸迎上,我军火攻将会无功而返!”

    两百名水军脸上的神情越发凝重。

    他们都是水性好到能在长江之中如同鱼儿一般游上数个来回。

    把他们唤来,必定是周瑜有着利用他们水性击退敌军的法子。

    身为水军,虽然有着这样的觉悟,可他们毕竟只是士兵,并不晓得周瑜等人的具体安排,只能默默等待着周瑜把详细的战术告知他们。

    低头看着正等待他说话的将士们,周瑜对他们喊道:“敌军楼船既是坐镇军中,我等便要想法子将他们楼船凿沉。没了楼船,小舸无法存粮,更是支撑不起我军箭矢齐放,江东军必退!”

    周瑜提起要凿沉楼船,两百名水军都是满脸的愕然。

    两军厮杀起来,小舸往来纵横,要靠近楼船,他们唯一可选择的路线就是长江水面之下。

    一个个面面相觑,两百名水军脸上都流露出了迟疑。

    他们毕竟是人,而不是生存在水中的鱼儿。

    水性虽好,可他们游一段路程,必定是要浮上水面呼吸一口空气。

    倘若小舸太多,他们无法浮出水面,或者是浮出了水面,却被水面上的敌军发现,等待他们的,都将是尸沉江底!

    从将士们脸上看出了纠葛,周瑜抱起双拳,朝他们深深一礼,对他们说道:“若非如此,我军断无获胜之理,水寨也将长久被困。陆上将士不通水性,我军战船又少,只能任人鱼肉。本将军在此恳求各位!”

    周瑜向他们行了大礼,校场上的将士们哪里敢受,纷纷双腿一屈跪在地上,抱起双拳仰脸对他说道:“大将军放心,我等即便万死,也要将敌军楼船凿沉!”

    “给将士们看酒!”两百水军应了任务,周瑜先是虚抬着手,让他们起身,随后向身后的亲兵吩咐了一句。

    亲兵应了一声转身离去,没过多会,便带着数名手捧酒坛和陶碗的兵士折了回来。

    拿着碗的兵士把陶碗分发给两百名即将接受几乎必死任务的水军,捧着酒的,则在他们的碗中斟满了美酒。

    将士们的碗中都斟满了酒,几个亲兵才跳上高台,分别向周瑜等人呈递了斟满酒浆的陶碗。

    和赵云、司马懿一同双手捧起酒,周瑜对校场上的两百水军喊道:“将士们,本将军话不多说,满饮此碗,为你等壮行!”

    两百名水军也将酒碗捧起,仰脸望着周瑜等人。

    “干!”高喊了一声,周瑜将酒碗凑到嘴边,一口把碗中的酒水饮尽,随后持着碗,将碗口朝下,向将士们展示他已经把酒饮尽。

    “干!”两百名水军,也齐齐发出了一声呐喊,纷纷饮尽了碗中的酒浆。

    站在周瑜身旁的赵云和司马懿,当然也不会让碗中留下半滴酒水。

    猛的将碗朝地上一掼,在陶碗发出一声脆响,摔成四分五裂的同时,周瑜抱起双拳,向水军将士们喊道:“本将军在营中候着你等凯旋!”

    在赵云和司马懿也摔了酒碗之后,两百名江东水军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陶碗摔在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碎裂声。

    两百名江东水军抱起双拳,领头一人高声向台上的周瑜喊道:“我等今日辞别,或再无还日!将军放心,我等纵然百死,必破敌船!”

    “纵然百死,必破敌船!”两百名水军,在领头水军话音落下之后,齐齐发出了呐喊。

    这一刻,周瑜眼窝竟是隐隐的泛起了星点泪光。

    两百名水军将士,都明白他们一旦出发,或许再没有活着回来的可能。

    可他们还是选择了接受任务,去参加这场如同自杀一般的战斗!

    话已经不需要多说,对他们赘述太多,反倒没有必要。

    抱着双拳,周瑜再次深深向眼前这两百名水军将士行了个大礼。

    水寨中,一艘艘小舸上装载着成堆的枯草,一些兵士正朝着枯草上倒着桐油。

    离水寨不算很远的江面上,江东水军也做出了准备,不知不觉中,楼船离水寨已是远了一些,朝向水寨的地方,更多的则是江东水军的小舸。

    小舸上的江东水军,紧握着手中兵刃,警觉的望着水寨方向。

    他们已经得到命令,周瑜水军会在不久之后,向他们发起进攻,而这次的进攻,很可能会在江面上燃烧起成片的烈火。

    陆逊并没有向将士们隐瞒他料想到的一切。

    传达的命令中,也详细描述了他料想周瑜会做出的部署。

    隔着水寨高墙,大多数江东军看不到周瑜水军在做什么,却也有部分江东军,能从水寨高墙的间隙中,看到周瑜水军正忙着往堆起枯草的船上浇灌着什么。

    看到的一切,已经印证了陆逊的猜测。

    江东军将士们等待着的,只有周瑜水军向他们发起全面进攻!

    水寨内隐秘的地方,两百名光着膀子,只是在腰间围着一条白布遮住要害的水军,一个个手中持着铁椎和锤头,正等待着命令。

    “命令还不下达,这样等着,着实是让人焦躁!”一个年轻的水军用锥子戳刺着地面,在地上戳出一个个小小的窟窿,向身旁的另一个水军发着牢骚?

    “是怕了还是急着去送死了?”另一个水军则蹲在岸边,撩起江水往身上泼洒着,把他的皮肤浸湿,对发牢骚的水军说道:“有这些力气,还不如想想过会怎样去死!”

    发牢骚的水军继续用锥子戳刺着地面,对撩拨水花往身上泼的水军说道:“即便是死,也要强过在此等着。早些死了,倒是早些少了烦扰!”

    “大将军有令!”俩人正说着话,一个周瑜亲兵跑向了等待命令的两百名水军,向他们喊道:“诸位等候命令,断然不可贸然出击!待到我军与敌军厮杀做一处,大将军自会下令!”

    两百名水军都扭头看向传达命令的亲兵。

    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觉着亲兵传达的命令有些多余。

    既然不让他们出发,他们只管等着就是,又没有人会强令他们离开水寨,他们也不会蠢到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擅自出战!

    发牢骚的水军抬起头,望向江面上正堆着干草的小舸。

    堆放干草的小舸,少说也有五十艘。

    这些小舸几乎是周瑜水军的一半力量,如此部署,可见周瑜已经决定在这一战中破釜沉舟。

    堆放干草的小舸,被水军将士们浇了许多桐油,只须一点火星,它们便会迅速燃烧,成为在水面上奔走的火球。

    “军令到!”小舸上的干草已是准备妥当,另一个周瑜亲兵飞快的跑到岸边,高声向江面上的水军将士们喊道:“大将军有令,小舸即刻出战,寨中弓箭手以箭矢护送!大开水寨,出击!”

第1607章 水军出寨

    水寨大门敞开,从大门中,走出一艘艘满载着干草的小舸。

    小舸走出水寨,江东军小舸立刻迎了上来,一切都按照周瑜和陆逊的预想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站在船头上,望着正离开水寨的周瑜水军,陆逊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大都督怎了?”立于陆逊身后,黄盖向他问道:“周瑜发兵出寨,不是正着了大都督计策,因何却是一脸纠葛?”

    “总觉着不妥!”慢慢的摇了摇头,陆逊若有所思的说道:“周瑜发兵出寨,某倒是料想到了,只是没想到,他竟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将干草放在小舸上……”

    眼睛陡然一睁,陆逊叫了声“不好!”,把站在他身后的黄盖给吓了一跳。

    “传令下去,选五百精通水性军士,在各船待命!”没等黄盖回过神来,陆逊便向他下达了命令,若是发觉楼船有异常响动,立刻下水查看,以备水中厮杀!“

    并没闹明白陆逊为什么会下这条命令,黄盖还是应了一声,向船队传达去了。

    江东水军也是训练有素,没用多会,便选出了五百名精通水性的水军。

    水寨中的周瑜军纷纷出了寨门,朝着江东水军靠近,早就做好准备的江东水军,也划动着船桨,向周瑜水军靠来。

    不过很快江东水军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满载着干草的周瑜水军小舸上,并没有几个军士。

    军士们只是手持着火把,将盾牌遮挡在身前,甚至连长剑都没拔出剑鞘。

    周瑜水军的表现已经非常明显,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点火焚烧江东水军。

    划动着船桨,江东水军纷纷将箭矢搭在弓弦上,瞄准了正朝他们靠近的周瑜水军。

    小舸上的周瑜水军,则是用盾牌挡着身体,凝望着江东水军,只等双方距离到了一定程度,便立刻点燃小舸上的干草,利用火焰向江东水军发起进攻。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指挥大军厮杀的陆逊和周瑜都远远的观望着。

    已经做好准备,只等一声令下便立刻跳入水中,向江东楼船发起突袭的两百名水军,目送着一艘艘小舸离开水寨,一个个紧攥着手中的锥子和锤头,脸上的神情是一片凝重。

    “大将军有令!”正等待着周瑜下达命令,一名周瑜亲兵飞快的跑了过来,向那两百多名水军喊道:“众军整备,静待大将军命令!”

    本以为周瑜下达的命令会是让他们出战,没想到等来的竟然是要他们静待命令,所有水军全都愣在了当场。

    装载着干草的小舸驶出了水寨,水寨大门再度关闭。

    水寨中的周瑜水军,纷纷在箭矢上搭起弓弦,一个个瞄准了正迎着小舸而来的江东军小舸。

    双方剑拔弩张,周瑜水军第一次出寨突袭,就面临着被江东水军全面封杀的境地。

    面对这样的境况,周瑜并没有半点忙乱,反倒是陆逊,望着正在离开水寨的周瑜水军,脸色是越来越不好看,早先的淡然和从容,也渐渐从脸上消退。

第1608章 虎头蛇尾的进攻

    数十艘小舸从水寨中游出,朝着江东水军快速行进。

    迎着周瑜水军小舸上来的江东水军,一边划着船,一边用箭矢瞄准了对面的周瑜水军。

    小舸上的周瑜水军,手中持着盾牌,有些人甚至已经点上了火把,只等双方距离足够近,便将小舸点燃。

    两支彼此都没有楼船照应的水军相向行进着。

    眼看到了弓箭射程之内,将箭矢扣在弦上的江东军,纷纷松开了拉着弓弦的手,将一蓬蓬箭矢射向了对面小舸上的周瑜水军。

    成片的羽箭迎着江风,飞向周瑜水军的小舸。

    小舸上的周瑜军持着盾牌,将身体藏在盾牌后,躲避着迎面飞来的箭矢。

    江东军射出的箭矢,并没有点燃火焰。

    周瑜水军的举动已是表明了他们的目的,他们离开水寨,为的就是点燃小舸,向江东军发起火攻。

    江面上的风向,恰好是朝着江东军吹拂,双方距离虽说还有一些,点燃的小舸却还是能顺着风势追上江东军的小舸。

    成片的箭矢飞向小舸上的周瑜军,落在堆积着枯草的小舸上。

    箭矢射在盾牌和小舸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由于箭矢太密,不时还会有被羽箭射中的周瑜军倒在小舸上或是干脆跌落水中。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持着火把的周瑜水军一边抵御着迎面飞来的箭矢,一边将火把丢在小舸中的枯草上。

    枯草本已晾干,又浇了许多桐油,小舸上的火焰瞬间便蹿腾了起来。

    枯草燃烧着,冒出一股股的浓烟,点燃了火焰的周瑜军,纷纷跳进江中,借助着江水的掩护,朝水寨奋力游去。

    与他们还有些距离的江东军,赶忙朝跳进水中的兵士们射出一片片箭矢。

    箭矢遮蔽了小片天空,落下时,恰好是兜头飞向水中的周瑜水军。

    一些运气不是很好的周瑜水军,被落下的箭矢射中,随着江涛中泛起一股股殷红的鲜血,沉入到长江之中。

    更多的水军,则在奋力划拉着水面的时候,避开了自上而下落来的箭矢,

    燃烧起熊熊烈焰的小舸,在风的推动下,朝着江东水军撞去。

    划着小舸迎上来的江东水军,眼看着迎面过来的一艘艘小舸烧成了火球,正朝着他们扑来,心内也是有些慌乱。

    陆逊下达的命令,是要他们拦截周瑜水军的小舸,以免火焰燃烧到楼船。

    心内恐慌,却又不敢后撤,江东军将士们,只得张开长弓,以不住的朝正奋力游泳的周瑜军发射箭矢,以缓解心内的压力。

    成片的箭矢飞向正游泳撤离的周瑜军,却无法阻挡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小舸。

    “蓬!”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最前面那艘燃烧着火焰的小舸,撞上了一艘江东军的小舸。

    两艘小舸相撞,由于惯性的作用,燃烧火焰的小舸上火焰瞬间散落开来,成团的火球落到了江东军的小舸上。

    小舸上的江东军,被火团砸中,几个人的身上,立刻燃烧起了火苗。

    火苗在身上蹿腾着,那些江东军喊叫着,慌乱的扑打着身上的火焰,一些人甚至干脆跳进了水中。

    身上燃烧着火焰的江东军跳进水中,火焰被江水吞噬,瞬间熄灭。

    一个江东军从燃烧着的小舸上跳入江中,身上的火苗熄灭,他也感觉到浑身一凉舒服了许多。

    从江中探出头来,他的脑袋刚冒出江面,两艘小舸就一左一右朝他挤了上来。

    小舸的速度极快,他想要沉入水中躲避,已是来不及了,只能硬生生的被那两艘速度不慢的小舸狠狠的夹了一下。

    两艘小舸的船头撞上了那江东军,江东军只觉着浑身一疼,脑袋如同灌满了水的泡泡一般,被撞到“啪”的一声碎裂开来。

    巨大的撞击力,让那江东军瞬间脑浆迸裂,在江面上泛起的一团殷红中,沉入了江中。

    接二连三的小舸撞上了江东水军,不过顷刻间,水面上就是火光冲天,惨叫连连。

    站在楼船船头正在观战的陆逊一脸凝重。

    这一战,江东水军损失并不是十分惨重,周瑜水军虽说派出的小舸不多,可他们战船毕竟稀少,按照比例,周瑜水军的损失竟是要大上不少。

    可陆逊却轻松不起来,他总觉着这件事中还有蹊跷。

    周瑜水军的目的表现的太过明显,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周瑜水军将会向他们发起火攻。

    陆逊不相信周瑜使用计略会这样无脑,明白告诉他要使用火攻,无疑是让他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做出应对。

    对曾经也在江东孙氏帐前从事的周瑜,陆逊是早有研究。

    周瑜的计策,断然不会像这般简单。

    他一定有着后手……

    陆逊料想的是周瑜会派出水性好的水军,趁着双方小舸大战,来到江东军楼船下,用铁凿将楼船凿通。

    出乎他意料的是,周瑜水军并没有那么做,只是派出了小舸向他们发起一波猛烈的进攻,尔后就再没了其他动静。

    反常的现象让陆逊心内总觉着有些不安。

    望着火光冲天的江面,他脸上的神情比早先更加凝重。

    “大都督!”正观望着战场,黄盖快步来到陆逊身后,朝他抱拳拱了拱说道:“我军楼船安好,五百兵士早已做好准备,周瑜水军却并无人前来偷袭!”

    “某晓得!”点了点头,陆逊脸上凝重并没减去半点,对黄盖说道:“告知五百兵士,要他们时刻不许懈怠。周瑜水军虽说此次并未向楼船进攻,难保下回不来!”

    黄盖应了一声,朝蹿腾着冲天火光的江面望了一眼,目光中流露出了一抹疑惑。

    陆逊说周瑜水军必定会来突袭楼船,可战场上火焰冲天,周瑜水军即便再熟知水性,也是很难从燃烧着熊熊烈焰的战场中穿行过来。

    没有见着周瑜水军突袭楼船,陆逊和黄盖满心疑惑,赵云同样也是不解。

    望着燃烧起熊熊火焰的江面,赵云向站在他身旁的周瑜问道:“大将军,二百勇士已是准备妥当,因何不向敌军楼船发起进攻?”

    “敌军以小舸迎敌,显是对我军火攻有所应对!”同样望着远处燃烧熊熊烈火的江面,周瑜说道:“我军以一半小舸突袭敌军,倘若某为敌军主将,必定料想到我军会有后手。后手在何处?”

    扭头看着赵云,周瑜微微一笑说道:“敌军主将必定料到我等目的在他们的楼船,倘若我等此时派出兵士,敌军应是会有军士下水!我军人少,熟知水性的兵士更少,倘若一击不成,日后再要发起进攻,怕是已无人可去!某所以下令让兵士们待命,等的无非是最佳出击时机!”

    赵云根本没有想到这么多,望着火光冲天的江面,他的眉头早是紧紧拧起。

    周瑜水军发起的这场进攻,使用了军中几乎一半的小舸,水军力量已是少了小半。

    江面上火光冲天、惨叫连连,每时每刻都有浑身燃烧着火焰的江东军跳入水中。

    如此喧嚣的场面,正是适合两百名水军突袭的关口,周瑜却是稳得住阵脚,始终没有向那些承担着破坏敌军楼船任务的水军下达出战的命令。

    五十条燃烧着火焰的小舸撞进了江东军小舸之中,被牵连的江东军小舸,少说也有百余条。

    小舸上的江东军,纷纷跳入水中,拼命的扒拉着水面,朝船阵中游去。

    也有一些江东军,身上燃烧的火焰太盛,跳进水中之后,滚烫的火焰被冰冷江水浇熄,冷热交加之下,眼前一黑,沉入了江流之中。

    江东军主阵中,小舸与楼船都没再前进,迎着燃烧火焰的周瑜水军小舸上前的江东军,到了江心,曾把一块块捆绑着绳索的大石头丢进了水中,将小舸稳固下来。

    燃烧着火焰的周瑜军小舸,虽是把这些小船全都点燃,却再没办法继续向前半步,只是连同迎着他们上来的小船烧成一片。

    奔流的江水从熊熊燃烧的火焰旁经过,就好似被火焰焚烧到沸腾了一般,翻卷着浪花,朝下游流去。

    一块块因燃烧而焦黑一片的木块,顺着水流漂游而去,也有一些江东军的尸体,夹杂在这些木块中,漂流而下。

    随着火焰渐渐熄灭下去,战斗终于接近了尾声。

    直到最后,陆逊还是没有等到周瑜军的突袭,脸上的神情竟是比先前更加凝重。

    周瑜派出一半的小舸进攻,根本没对江东军造成任何有效的杀伤,不仅没有让陆逊感觉松了一口气,反倒让他感觉到,围困周瑜水寨的战斗,并不会如同他早先料想的那样简单。

    水寨中,两百多名已经知道他们将要执行什么任务的兵士,望着正渐渐熄灭的火焰,也是一个个脸上露出了迷茫。

    将近一半的水军出寨,向江东军发起了这场进攻,最终却是这样草草收场,即便是他们,也觉着周瑜这场进攻发起的有些不智。

    “莫非是捡了条性命?”江面上的火焰越来越小,一个水军嘴里嘀咕着冒出了一句。

第1609章 周瑜究竟在想什么

    周瑜麾下水军发起的进攻,让整个水寨的将士们都觉着心里空落落的。

    战斗开始之前,水寨中的将士们对这场战斗会取得的成果还有着很大的期盼。

    尤其是那些架着小舸冲向江东军又死里逃生回到水寨的将士,更是一脸的失落。

    这场战斗中,他们失去了不少同伴,可最终取得的战果,却只是焚烧了百余只江东军的小舸,甚至连江东军,杀伤的都极其有限。

    水寨中将士们情绪低落,江面上列着船阵的江东军,情绪却是完全不同。

    一艘小舸上,十数个江东军手持兵刃,远远望着周瑜军的水寨,指挥小舸战斗的军官向同船的兵士们说道:“兄弟们,周瑜想是被我军吓的傻了,竟会派出一半兵力,企图火攻我军!我军虽说损失不少小船,周瑜军却是折损了多半兵力,用不两日,我等必可攻破水寨,将此处完全占据!”

    与他同船的兵士们,听了他的言论,一个个也都是将兵刃高高举起,发出了一声声的欢呼。

    发出欢呼的并不只有一艘小舸上的江东军,整个船阵中,都在传出着欢呼声。

    由于并没有人组织,欢呼声显得十分杂乱,传到陆逊的耳中,更是让他心情一阵烦乱。

    江东军将士们显然是认为这场战斗中他们获取了全胜,虽说损失的小舸要比敌方多,折损的兵士却不是很多。

    更为紧要的是,损失了这些小舸,对江东军来说并不算多大的折损,可对于周瑜水军来说,五十多艘小舸,已经是他们可用的半数兵力。

    常年征战沙场,双方将士都很明白,损失比例如此之重,周瑜水军日后可发起的进攻,必定会比今日的进攻要脆弱了许多。

    也可以说,除了动用唯一的两艘楼船,周瑜水军已经没有任何力量能对江东水军造成有效的威胁。

    站在船头,在江风的吹拂下,陆逊的衣角飘飘翻飞。

    摘下头盔,江风撩起他鬓角的头发,更给他平添了几分飘逸。

    “大都督!”脑海不住的翻腾着,陆逊正觉着有些理不清思路,他的身后传来了黄盖的声音。

    “老将军,你说周瑜究竟想要做什么?”望着水寨方向,陆逊眉头紧锁,没头没脑的向黄盖问了一句。

    “周瑜智虑过人,乃是江东才俊!”抱拳低头面朝着陆逊,黄盖说道:“末将只是老朽,大都督若是看不清他在想什么,末将又如何晓得?”

    深深的吸了口气,尔后缓缓呼出,陆逊对黄盖说道:“周瑜发起半数水军,火攻我军,某料定他必有后手。可此次一战,他并无后手不说,厮杀也是虎头蛇尾,着实让人觉着可疑!”

    “烦劳老将军传令下去,明日一早,楼船向水寨发起进攻!周瑜有此一着,我军倘若继续围困,必定会着了他的道儿!不如先将水寨击破,再做他图”略微想了一下,陆逊向黄盖下达了第二日发起进攻的命令。

第1610章 攻破水寨

    初升的朝阳铺洒在江面上,翻卷着的浪花也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光。

    江面上,无数江东水军的大小船只,破开浪花,朝着水寨缓慢行进。

    他们距离水寨原本就不是很远,行进没多久,最前面的楼船就已经行驶到了水寨外围、

    楼船上的江东水军,张开弓弦,朝着水寨内射出一蓬蓬的箭矢,水寨中的周瑜军,也纷纷发射箭矢回击。

    双方将士以箭矢相互攻击着,飞舞的羽箭在半空中相互交错,一些箭矢撞击在一处,发出“噼噼啪啪”的脆响,折断后掉落在水中,很快就被翻卷着的浪花湮没。

    更多的箭矢,则是落到了江东军的战船和周瑜军的水寨中,偶尔也会有几个双方将士中箭倒下,相比于人数众多的水军来说,这点伤亡并不算得什么。

    “撞击水寨!”站在船头上,陆逊亲手持着令旗,一边挥舞令旗,一边高喊着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最前面的两艘楼船,得到了命令,船上的水军挥舞着船桨,加快了战船行进的速度。

    “轰”的一声巨响传进双方将士耳中,一艘楼船全力撞上了水寨的木墙,把厚厚的木墙都给撞的震颤了几下。

    紧接着,第二声巨响传进了将士们的耳中,木墙摇晃的要比先前更加剧烈。

    撞上木墙的楼船,冒着水寨内周瑜军射出的箭矢再度后退,到了一定距离开外,再度加快速度朝木墙上撞了过去。

    水寨的墙壁被楼船撞击着,寨中的周瑜军将士们不断的朝着外面发射箭矢,成片的羽箭兜头朝着江东水军罩去。

    “诸军听令,以火箭射杀敌军!”将士们正朝水寨外发射着箭矢,一个军官站在小舸上,高声向他们下达了命令。

    听到军官的喊声,正发射着箭矢的周瑜军纷纷在箭簇上绑起麻布,一些兵士甚至还提来了桐油,将箭矢用麻布浸透,点燃了火焰,朝着寨外的江东军射去。

    飞在空中的羽箭,很快就被一团团燃烧着的烈焰取代。

    无数燃烧着的火球飞向江东军,江东军的战船,瞬间被成片的火雨笼罩。

    寨子外的江东军并没有发现,他们撞击寨墙的同时,周瑜军的水寨中,两百多名军士已是跳入水中,只余下脑袋在水面上,身体完全浸泡在江水里。

    水寨内向外倾泻着燃烧火焰的箭雨,一些江东军的小舸上,插满了夹带着火苗的羽箭。

    一团小火苗,或许不能燃烧小舸,可数团甚至数十团火苗侵袭着木质的小舸,小舸便是很快燃烧了起来。

    在火箭的侵袭下,许多江东军的小舸冒出了滚滚浓烟,船上虽是奋力扑打着火焰,却根本无法阻止火势蔓延的速度。

    燃烧的小舸上,江东军将士们纷纷跳进水中,奋力的扒拉着水,朝其他的小船游去。

    水寨的木墙,在楼船的撞击下,渐渐有些松散。

    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一艘楼船重重的撞在水寨墙壁上。

    木质的墙壁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轰的散了开来,粗大的木棍瞬间四面散落,掉在滚滚的江面上。

    水寨的墙壁倒塌,江东军的大小船只一拥而入,寨子外面那些燃烧着烈焰的江东军小舸,也尽收在周瑜水军将士的眼中。

    江东军涌入水寨的同时,两百名早就做好准备的周瑜水军立刻沉入了水中,在浑浊的江水里朝着江东军的大船游去。

    冲进水寨的江东军,张开弓箭,朝着寨内的周瑜军射出了一蓬蓬的箭矢。

    羽箭夹裹着劲风,呼啸着飞向周瑜军。

    两艘楼船上的周瑜水军,也张弓展开了还击,小舸上的周瑜军将士,却是立刻被射翻了一片。

    并不算宽阔的水寨中,很快挤满了江东军的战船。

    水寨内喊杀阵阵,双方战船交混在一处,一些小舸上的江东军,甚至持着兵刃,朝周瑜军的小舸上跳去。

    小舸上的周瑜军,划着船,一边发射着箭矢,一边躲避着朝他们船上跳来的江东军。

    一个江东兵士,眼看着一艘周瑜军的小舸靠近,猛的一纵身,朝着敌方小舸蹿了过去。

    他刚蹿出,那艘周瑜军的小舸就掉转了方向,疾速让开。

    距离陡变,凌空跃起的江东军一脚踏了个空,噗嗵一声栽进了长江里。

    江面上激荡起一团水花,掉落水中的江东军在脑袋浮出水面时,双手扑腾着江水,想要稳住身形,继续朝周瑜军的小舸发起进攻。

    他的双臂刚在水面上扑打了两下,刚才那艘小舸上的一个周瑜军就持着短矛,狠狠的朝他胸口扎了过来。

    人在水中,即便水性再好,也是无法闪避迎面刺过来的一矛。

    水中的江东军被短矛扎了个正着,胸口汩汩的冒出鲜血,渐渐沉入了长江。

    掉落在水中的江东军着实不少,一些江东军奋力扑打着水面,挣扎着想要游上最近的船只。

    他们中的不少人被附近的周瑜水军用短矛刺中,沉入到被战船掀起无数浪涛的长江,也有一些人,成功的爬上最近的小舸,准备着再度向附近的周瑜水军发起新的进攻。

    战斗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并没有人发现,一些在长江中扑腾着的江东军,莫名其妙的会冒出一股股鲜血,随后沉入江水之中。

    刺杀这些江东军的,正是那两百名周瑜军的兵士。

    他们并不是刻意杀了这些江东军士,只因掉落水中的这些江东军,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倘若不杀,他们的行踪必定暴露。

    双方战船在水面上相互交错,水面下,两百条如同大鱼一般的身影正逆着江流,朝江东军的后阵行去。

    战场上喊杀阵阵,没有人注意到,在战场的后侧,江东军的楼船旁,出现了一个个乌黑的人头。

    从水底冒出的脑袋只是浮了一下,立刻又沉了下去。

    他们出现在楼船侧旁只是一瞬间,被前方战场吸引的江东军,并没有发觉他们的存在,一个个还都张弓搭箭,支援着前方正与周瑜军厮杀的同伴。

    战场上的喊杀声,几乎遮盖了任何声响,江东军将士们都没有听到,在他们的脚下,木质的船板正发出着“咚咚”的闷响。

    “嗯?”一个江东军兵士在射出了一支箭矢之后,愣了一下,低头朝脚下看了看。

    他感觉到脚下的甲板好像突然动了一下,可当他低头去看甲板的时候,却又感觉到船好像根本连动也不曾动上一下。

    没有看出什么异样,他再度将一支箭矢搭到弓弦上,朝着周瑜军射了出去。

    “船漏了!船漏了!”刚射出一支羽箭,发觉有些不对的江东军就听到船舱里传来了一阵忙乱的喊声。

    听到喊声的同时,船身又急剧的朝下陷了一陷。

    这一回,穿上的江东军都发觉到了事情不对,一些人连忙掉头朝着船舱跑去。

    楼船的底部已被凿穿,水流从被凿穿的地方涌进船内,船舱内的江东军,正用瓢瓢罐罐往外舀着水。

    他们往来舀水几乎是没有半刻停歇,却还是赶不上漏水的速度,很快船舱的一半就浸泡在水中。

    “弃船,弃船!”眼见水越渗越多,楼船上的军官无奈之下下达了弃船的命令。

    命令下达,高大的楼船上,江东将士如同下水饺一般跳进长江。

    一团团水花在船边激荡,从船上跳入江中的江东军不住的扑腾着,拼命的朝着离他们最近的大船游去。

    当这群江东军眼看就要游到那艘楼船旁时,楼船发出了一阵轰响,半个船身陡然朝侧旁倒了下去。

    眼看着楼船歪向一旁,水中的那群江东军立刻明白过来,那艘楼船也被周瑜军凿通,赶忙转过身,拼命的扒拉着水,想要离那艘楼船远一些。

    他们才游了没多远,楼船轰然倒下,激荡起了如同小山一般的浪潮。

    巨浪掀起,水中的江东军立刻被拍到了水面以下。

    与此同时,楼船上的江东军,也像是下锅的水饺一样,从甲板上被倾泻到了长江里。

    一艘艘楼船倒了下去,站在船头上正观望着战局的陆逊见状,大叫了声:“不好!”

    站在他身后的黄盖也是发现前方楼船接连被江水淹没,早晓得战事发生了逆转,听到陆逊喊出不好俩字,赶忙说道:“大都督,敌军早有准备,我军还是早些撤离!”

    “已是来不及了!”战局陡变,陆逊连忙向黄盖喊道:“敌军必定是在水下埋伏了人手,下令兵士,入水厮杀!”

    黄盖应了一声,正要去传达陆逊的命令,他们乘坐的这艘楼船也是陡然震颤了一下。

    “不好了,船漏水了!”船身震颤,陆逊心内陡然一凉,紧接着,一阵杂乱的喊声传进了他的耳中。

    “弃船!”心知楼船已被凿通,即便是朝外舀水也是于事无补,陆逊根本不多做迟延,连忙下达了弃船的命令。

    两名亲兵得到命令,连忙跑了过来,一左一右架着陆逊,飞快的朝船舷边跑去。

第1611章 反倒不好办了

    百十艘小舸,载着丢盔卸甲的江东水军,朝着长江下游逃去。

    在这些小舸后面,还有一些没有及时上船的江东水军,或奋力扒拉着水,在江中拼命扑腾,或抱着江面上的浮木,拼尽全力,朝着远离周瑜水寨的地方游去。

    水寨中,到处都漂浮着残破的战船碎片,一些掉落水中的江东水军,被周瑜军俘虏,像是蚱蜢一样被用绳索串着,押上了岸边。

    浑身水淋淋的江东水军,被押上了江岸,由一群周瑜水军交割给了岸上的兵士,押往军营。

    更多的周瑜水军,则忙着重新修建水寨的围墙。

    被撞坍塌的围墙,由粗大的圆木建成,陆地上的军士运来木料,水中的军士则把木料运到坍塌的高墙后,一根根竖起,固定在高墙的根基上,建造起新的水寨围墙。

    江岸上,松了口气的周瑜和司马懿、赵云并肩坐在一块长条形的大石头上。

    望着正忙碌的水军,他们脸上流露出的都是一派轻松。

    “大将军妙计安天下,那陆逊竟也是着了大将军的道儿!”与周瑜一样满脸轻松的司马懿,不无逢迎的对周瑜说道:“大汉朝廷得了大将军,乃是社稷之福,百姓之福!”

    “将军言重了!”虽说司马懿这句话把周瑜拍的浑身舒坦,他还是语调平淡的说道:“此番大胜,乃是蒙陛下洪福,承大汉庇佑,仗各位勠力同心,本将军何德何能,敢独自居功?”

    “大将军太谦,此功至伟,我二人必定为大将军表功!”抱拳朝周瑜拱了拱,赵云说道:“陛下得知此役,定会对大将军刮目相看!”

    赶忙给赵云回了一礼,周瑜说道:“承蒙二位将军辅弼,本将军已是受朝廷太多恩典,如何敢劳陛下再多记挂!”

    周瑜等人击破了陆逊率领的江东水军,与之隔岸相望的荆州水军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襄阳城内的庞统等人,不日之后,也得到了周瑜水寨大破江东水军的战报。

    得知周瑜水寨没有被江东水军攻破,庞统反倒是蹙起了眉头。

    朝前来报讯的兵士摆了摆手,待到那兵士退下,庞统对一旁的程昱说道:“周瑜击破江东水军,日后大军南下,怕是渡江不易!”

    坐在他身旁的程昱也是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吭声。

    庞统和程昱都能看得出来,倘若周瑜水寨被江东水军攻破,江东水军不敢登岸,短期内不可能对周瑜所部造成有威胁的损害,而江东军,却会以为他们完全掌控了长江南岸,甚至还夺取了江夏,对汉军南下也是会少了几分提防。

    待到汉军果真南下,蔡瑁训练的荆州水军应是也恢复了战力。

    周瑜军杀往建邺,诸葛均的大军再从巴蜀东进,朝廷大军对江东就形成了合围的态势。

    从洛阳南下的大军,只须在长江沿岸驻扎一些时日,等待巴蜀大军来到,就可长驱直入,渡过长江,彻底收复江东土地。

    可周瑜水寨偏偏在这场战斗中,以少量船只和兵马,战胜了人数众多且战船无数的江东水军。

    这一战让江东军不得不重新衡量周瑜所部的战力,更不得不衡量长江北岸汉军和荆州军的战力。

    江东军多了几分防备,一旦全线收缩,只是在汉军渡江时以水军拦截,其余军力只是于江东境内扼守险要,夺取江东的战争,就会进展的异常缓慢!

    紧锁着眉头,思忖了片刻,庞统又向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一名亲兵跨步进入屋内,抱拳躬身立于临门处,等候着庞统吩咐。

    目光转向亲兵,庞统向他吩咐道:“即刻传令下去,临近江夏的荆州兵马,由文聘统一调拨,张允为副将,同梁兴、刘琦等人汇合,夺回夏口!”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296/ 第一时间欣赏三国之特工皇帝最新章节! 作者:讳岩所写的《三国之特工皇帝》为转载作品,三国之特工皇帝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三国之特工皇帝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三国之特工皇帝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三国之特工皇帝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三国之特工皇帝介绍:
特工穿越汉末成为少年废帝,死里逃生,出洛阳、收豪杰、聚美人。三国之特工皇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之特工皇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之特工皇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