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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讳岩     三国之特工皇帝txt下载     三国之特工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82章 百年之后自有评判

    陶家庄的空地上,大人孩子分成好些拨围坐着。

    大家都眼巴巴的望着离他们不远的几口大锅。

    一些妇人正用铲子从锅里铲着螺蛳,将一铲铲的螺蛳盛进陶盆中。

    刘辩、王榛和陶浣娘,与几个村子里的长者围坐成一圈,最先盛出螺蛳的妇人,端着一大盆喷香的螺蛳走到他们近前。

    “螺蛳来了!”到了刘辩等人近前,妇人将盆子往他们中间一放,向刘辩和陶浣娘行了个礼,才退了下去。

    伸手从盆子中拿起一颗螺蛳,刘辩扭头朝人们看了看。

    盛螺蛳的妇人们,纷纷将装满螺蛳的盆子放到围坐成一圈的人们中间。

    人们都没有吃,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吃。

    螺蛳壳十分坚硬,就算用石块去砸,也不一定能够轻易砸的碎。

    被人们看着,刘辩嘴角带着淡然的笑容,对一旁的王榛说道:“去向村内妇人讨要几根针来。”

    并不晓得刘辩要针做什么,王榛还是应了一声站了起来。

    走到一个妇人近前,王榛向她说了刘辩需要几根针,妇人应了一声,小跑着回自家屋里去了。

    没过多会,妇人便拿着几根针回到了王榛面前,将针递给了她。

    拿着针,到了刘辩近前,王榛双手捧着,低下头对刘辩说道:“陛下,针来了!”

    从王榛手中拿了一根针,刘辩将针尖朝着螺蛳口扎了下去。

    手腕稍稍朝上一翻,从里面挑出一块肉来,凑着针塞进嘴里,吃完之后,他咂吧了两下嘴,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显得并不满意。

    见了刘辩次螺蛳的模样,人们才纷纷有样学样的吵着让自家妇人回屋取针。

    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孩儿,挑出块螺蛳肉,塞进嘴里嚼了两下,突然欣喜的叫了起来:“真的很好吃!”

    小孩子的叫声,引得许多人都将螺蛳肉放进了口中。

    只是吃了一颗,众人就纷纷满脸的惊诧,其中有个汉子竟是嚷嚷了起来:“整日守着河边,却不晓得河中竟是有如此美味!”

    有人吃了,而且是赞不绝口,村民们立刻便哄抢起盆中的螺蛳。

    刘辩并没有吃几个。

    由于配料不齐,盆中的螺蛳滋味与他过去曾经吃过的相比,简直是有着天壤之别。

    刘辩晓得盆中螺蛳滋味不行,可村民与卫士们却不晓得,一个个吃的是有滋有味,有些人面前盆子里的螺蛳吃完,还意犹未尽的咂吧着嘴,把目光转向了那些尚未吃完的人们。

    “陛下!”连着吃了十数个螺蛳,发觉到刘辩好像并没有什么胃口,一旁的一个长者满心疑惑的向他问道:“怎的不吃了?”

    “有些饱胀了!”很清楚螺蛳不好吃,是因为佐料不齐,尤其是辣椒,那东西直到一两千年以后的明朝才传入中原,此时对村民们说少几样配料,显然不合适,刘辩只得找了个由头搪塞过去。

    刘辩说他不想吃了,老者们也是不敢再如方才一样敞开了吃,以至于陶浣娘和王榛,也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肯多吃。

    发觉众人变得有些古怪,刘辩咧嘴一笑,向他们问道:“你等因何不吃?”

    “陛下不吃,我等不敢吃!”陶浣娘和王榛没敢吭声,村子里的长者却不晓得那许多规矩,其中一人应了一声。

    沉寂,老者应了这句话之后,整个村子都沉寂了下来。

    四周的人们全都看向了他们,而说话的老者,显然也感觉到这句话说的不妥,连忙闭上了嘴。

    “朕只是觉着有些饱了!”感觉出村子里的气氛陡然凝重了起来,刘辩咧嘴一笑,又拿起一颗螺蛳,对人们说道:“既是乡亲们认为朕该吃,盛情难却,朕再次一些!”

    用针挑出螺蛳肉之前,刘辩对围坐在身边的长者们说道:“老丈们也吃,冷了便不好吃了!”

    刘辩再次拿起一颗螺蛳,气氛这才缓和了下来,人们又纷纷吃起了盆子里的螺蛳。

    螺蛳是不少,可村民和卫士人数也不少。

    烹煮中的螺蛳不断的被送上来,尔后又不断的被人给消灭掉,地面上堆了许多恐的螺蛳壳。

    螺蛳这种东西,虽说一盛一大盆,肉却只有一丁点。

    好些盆螺蛳吃掉,人们还是没有感觉到半点饱的迹象。

    当最后一盆螺蛳被人们吃尽时,一些村民甚至讨论着,要不要再去河中弄一些来。

    村民们的讨论被刘辩听在耳中,他心内隐隐的觉着有些好笑。

    人就是这样,许多东西不敢吃的时候,任由那些东西生长,有时甚至会泛滥成灾。

    而一旦人们对某种植物或动物产生了吃的兴趣,那种动物或植物就将会面临灭绝的境地。

    索取无度,是人的本性,只不过刘辩却不相信,小河中的螺蛳会被人给吃光。

    毕竟螺蛳这种东西,生长速度虽然不快,但是繁殖速度却是飞快。

    只要河中还存留着几颗螺蛳,数年之后,便会繁衍出百万千万!

    能将它们当成粮食,即便是某年年景不好,村民们也是能从河中找到些保命的食材。

    当然,这些话刘辩不可能对村民们说出来,当一些村民提议第二日再去河中捞些螺蛳烹煮时,他也只是面带微笑没有吭声。

    才吃出螺蛳的滋味,或许会有不少天,村民们整日都想着弄它们来吃。

    一旦吃的厌了、倦了,再让他们去吃,恐怕也是不肯。

    吃罢了螺蛳肉,还没有吃饱的村民们又烹煮起了饭食。

    回到住处没多会,王榛便捧着一只盛着粟米饭和简单菜肴的陶碗来到了门口。

    刚进们,陶浣娘就迎了上来,双手接过陶碗,轻声对王榛说道:“有劳王将军,本宫伺候陛下便可!”

    抱拳朝陶浣娘拱了拱,王榛退出了房间。

    端着饭碗进了里间,刚进屋,陶浣娘就轻声对刘辩说道:“陛下,方才并未吃太多螺蛳,腹中应是空着,且吃些饭食吧。”

    站在窗口正望着外面的刘辩,听到陶浣娘说话,扭头朝她看了过来。

    目光在她端着的饭碗上瞟了一下,刘辩微微一笑说道:“且将饭食放下,你与朕说说话儿。”

    “再过片刻,便是要冷了。”刘辩没打算吃饭,陶浣娘有些迟疑的说道:“陛下要臣妾陪着说话儿,臣妾陪着便是,只是陛下当先将饭食吃了……”

    “放那吧,朕没什么胃口!”摇了摇头,刘辩对陶浣娘说道:“你觉着朕这皇帝做的如何?”

    “陛下匡复大汉,拯大汉于累卵,可谓是文成武德……”刘辩问起他这皇帝做的怎样,陶浣娘一开口,就说出了一通恭维的话来。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刘辩就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你也莫要说了,朕晓得要你说,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被刘辩阻止,陶浣娘赶忙闭上了嘴,低着头没敢再言语。

    “一直以来,朕都以为,你出身寒微,说话必定是不会有那许多顾虑,心思也会如同寻常百姓一般。”微微一笑,刘辩对陶浣娘说道:“不想如今你也是学得世故了!”

    他这句话虽然说的很淡,听在陶浣娘的耳中,滋味却是不同。

    大吃了一惊,陶浣娘赶忙将手中捧着的饭食放到一旁,跪在地上,仰脸望着刘辩说道:“陛下明鉴,臣妾从未忘记出身寒门……”

    “起身吧!”朝她虚抬了一下手,刘辩对她说道:“你我夫妻关上门来说话,此间又无外人,无须如此拘谨。朕只是想问你,在你看来,朕这皇帝做的究竟如何?”

    “臣妾不似皇后与众皇妃,她们多是读过书,也识得大体!”站起身,陶浣娘低着头,诚惶诚恐的说道:“臣妾不会说话,方才所言虽说多是学着别个样子,但句句均是发自肺腑。陛下自打掌管大汉,无论吏治还是民生,均井井有条。臣妾听闻众皇妃说过,当代功过自有后人评述,当代之人评述陛下,不过是一时所见,陛下功过,待到百年之后,后人自会给个公论!”

    陶浣娘说出这么一通道理,反倒是把刘辩给说的愣了。

    当年的陶浣娘,只是个谨小慎微、并不懂得太多天下大事,只晓得在生活琐事上给予他照应的淳朴女子。

    如今看来,这么些年,陶浣娘虽说与皇妃们接触的并不是很多,却也学来了不少她过去学不到的东西。

    至少眼下说的这些,听起来就是那么一回事。

    看着陶浣娘,刘辩脸上满是愕然,过了好一会才对她说道:“许久未与浣娘谈心,今日一谈,方晓得,这几年浣娘也是学了不少治世之道。方才那番话,倒是让朕醒觉了。眼下朕是皇帝,即便有些事情做的不妥,又有几人敢直言犯谏?若要有个公论,只有百年后的后人评述,方为公允!只是百年之后,朕已看不到了!”

    陶浣娘低着头没有吭声,刘辩说的这些话,她实在听不出究竟是在夸她,还是有着什么深层的意思。

    眼下她最好的选择就是保持沉默!

第1583章 搜山

    与刘辩等人分开,甘宁领着大军,在老六的带领下,一路朝着贼人藏身的地方赶去。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苍茫的大山。

    远处的群山顶上,不时还会有一两群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起。

    潺潺的小河在身旁奔流,河水卷着一朵朵细小的浪花,朝着下游流去。

    邙山的景致,可以说是风光无限,但凡人进入大山,不游赏一番,总觉着心内空落落的,好似少了些什么。

    甘宁与他麾下三千将士,此时却并没有玩赏的兴致。

    他们一个个面色凝重,前进之时将士们都是紧紧攥着手中兵刃的手柄,目光也在四周不断的游移着。

    骑马走在队伍最前面,甘宁同样是一脸的警觉。

    麾下三千兵马,在人数上远远多于贼人,而且汉军战力不俗,与贼人厮杀,汉军甚至无须付出伤亡的代价,就能剿灭这拨胆敢在皇城脚下作乱的贼众。

    让甘宁也不敢放松警惕的原因,并不是贼人强悍,更不是汉军作战无力。

    他担心的只是周边的地形和环境。

    山区环境复杂,尤其是邙山一带,山峦叠嶂,且林木丛生,贼人进了山中,虽说有老六做向导,想要搜寻到他们,并非易事!

    沿着小河向前行进了六七里,甘宁朝身后的亲兵招了下手,对亲兵说道:“将那贼人带来!”

    亲兵应了一声,策马朝前走了几步,向押解着老六的两个汉军喊道:“将军有令,将贼人押解前去问话!”

    两个骑着战马的汉军应了一声,各自扯了下牵引在手中的绳头。

    被麻绳捆缚着的老六,在汉军的拉扯下,踉跄着朝前撞出了几步。

    牵引着麻绳的两个汉军,扯拽着老六到了甘宁面前,齐齐抱拳向甘宁行了一礼,便撤到了一旁。

    麻绳从两头牵引着,被紧紧捆缚的老六一脸惶恐的仰头看着甘宁,浑身微微哆嗦着,满心恐慌的等待着甘宁问话。

    “尚有多远可到贼人歇脚处?”凝视着老六,甘宁冷着脸向他问了一句。

    汉军人数众多,且兵士们甲盾齐整,老六虽说不懂军务,也能看出,在这支队伍面前,他们那点人手,根本不够剿杀。

    刘辩给了他活下去的机会,虽说这个机会十分渺茫,汉军很有可能在剿灭贼人的同时,找寻个由头把他给杀了,可有机会终究比没机会要强。

    为了活下去,老六已经顾不得昔日的兄弟情义!

    只要能活着,出卖兄弟又算的了什么?

    抬手朝后一指,老六磕磕巴巴的对甘宁说道:“再往前走两柱香的光景,进入山中,便是我等昔日时常歇息的一处所在!”

    “一处所在?”眉头微微皱起,甘宁没好气的向他问道:“莫非还有别处所在?”

    “为逃官军搜捕,我等找寻了十多处所在!”从甘宁语气中听出些不好,老六赶忙把头低了下去,神色慌乱的说道:“将军放心,草民一一都晓得,由草民引路,自是可将他们剿灭!”

    老六的反应,让甘宁发自内心深处生起了鄙夷。

    为了能够活下去,他竟然毫不迟疑的出卖了昔日的兄弟,这样的人,就算是让他活着,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不过刘辩已经允诺了只要他说出贼人动向并且引领大军成功剿灭,便放他一条活路,甘宁也是不好违拗刘辩的意思,只能由着此人在他面前碍眼。

    “引路!”没好气的朝老六一摆手,甘宁对他说道:“若是依着本将军的性子,如你这等人,早不晓得斩杀了多少回!陛下允你活下去,本将军也是不会杀你!只是你莫要从中出鬼,否则本将军必定不饶!”

    被甘宁如此一吓,老六浑身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赶忙说道:“将军放心,纵使给草民一百个胆子,也是不敢!”

    不耐烦的摆了下手,甘宁再不理会老六,骑着马径直往前去了。

    整支队伍,每个人都骑着高头大马,唯独老六被用麻绳捆缚着,像条猎犬一般,小跑在队伍的前面。

    对邙山地形很是熟悉,一路上,他都带着汉军尽量找寻好走的路途行进。

    他的表现,倒是让甘宁多少感到满意。

    俘虏了不讲情义的人,要比俘虏那些血性汉子更有用处,至少为了能够活下去,他们不惜出卖任何人!

    “将军!”到了一处山脚下,老六停了下来,指着山上对甘宁说道:“上山不过百余步,便是一处藏身所在!”

    骑着战马停下来的甘宁点了点头,朝身后一招手。

    跟在他身后的一名偏将,立刻点选了百余名汉军,翻身跳下战马,飞快的朝着山坡攀爬上去。

    目视着钻进山林的汉军身影消失,甘宁的一只手紧紧按着腰间长剑的剑柄。

    从此处上山不过百余步,便可到达贼人的一处藏身地,倘若贼人果真在此,上山的将士很快便会发回信号,届时他便会引领大军冲杀上去。

    等了一会,甘宁并没有等到上山将士传回的信号。

    他正打算再派人上山,从山林里钻出了一群人。

    钻出来的正是上山的汉军,飞快的跑到甘宁面前,领队的偏将抱拳向他行了一礼说道:“启禀将军,山上空无一人,并未见到贼人踪影!”

    没有见到贼人,甘宁扭头朝老六看了过去。

    被他看着,老六浑身打了个激灵,赶忙一脸谄媚的说道:“将军,尚有数处所在未去!”

    刚才老六也是说过,贼人藏身处并非一个,甘宁想要发火,也是找不到由头,只得朝他一摆手冷喝道:“引路!”

    甘宁没有发难,老六如蒙大赦一般,赶忙向他谢了,又给汉军领起了路。

    他选择的路线,依旧是战马能够走过、相对平坦的道路。

    由老六带着路,甘宁一路上也是片刻没有放松警惕。

    他们走的路线虽是平坦,可附近到处是山峦,贼人万一从林子里突然出现,汉军猝不及防之下,多少还是会受到一些折损。

    “传令下去,将士们警醒着些!”心内总觉着有些不妥,甘宁向汉军将士们下达了警觉着些的命令。

    马背上的汉军将士们,一边缓辔行进,一边观望着四周。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凝重。

    对方虽说只是贼人,毕竟还是活的。

    汉军将士们早就培养出了一个习惯,但凡遇见厮杀,他们内心深处虽说藐视敌人,可行止间,却不会给敌手任何可趁之机!

    连着又搜寻了两处老六熟知的地方,还是没有发现贼人踪影,甘宁渐渐的有些不太耐烦。

    他紧锁着眉头,没好气的向老六问道:“贼人究竟何在?”

    “还有四五处所在……”被甘宁狠戾的语气吓了一跳,老六浑身一激灵,磕磕巴巴的应了一句。

    这一回,甘宁再没前几次那般好脾性,冲着他狠狠的一瞪眼,冷冷的说道:“若是找寻了每处所在,依旧搜寻不到贼人,你这条性命便是要留在邙山了!”

    刘辩允诺老六的,也是他带着汉军找寻到贼人,才会饶了他的性命。

    倘若搜寻不到贼人,甘宁便是会有充足的理由将他杀了。

    给这支汉军带路的途中,他已经感觉到,甘宁对他并没有好感,甚至还很厌恶!

    杀他,恐怕甘宁是绝对不会留手!

    低头看着老六,甘宁的手按在剑柄上,最后还是挥了一下,冲他说道:“继续引路,若是本将军在此便将你杀了,你心中也是不服!”

    闻得甘宁这么一说,老六才终于松了口气。

    贼人藏身的地方,是他早先与兄弟们一同找寻的。

    藏身处不仅隐秘,蛰伏其中,还可凭借地形与上山进行清剿的官兵周旋。

    当初老六等人就是这么筹画的,可通过与皇宫卫士的一场厮杀,他们彻底的明白了过来,凭着他们的力量,根本不是汉军的对手!

    引领着甘宁所部汉军,又搜寻了一处昔日的藏身地,在没有发现贼人藏身的情况下,老六也感到有些心虚。

    贼人被杀寒了胆气,会不会返回藏身处重整还是两说的事情。

    倘若贼人散了,他这条性命恐怕是真的要交代在邙山中了。

    他并不晓得,在他引领汉军搜山时,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山上的一群汉子尽收眼底。

    蛰伏在山林中,一个体格粗壮的汉子向络腮胡子的大哥说道:“大哥,老六着实不是个可相与之人,他竟是引领朝廷兵马前来搜山。若是我等在藏身处重整,怕是已遭了汉军屠戮!”

    脸色铁青,大哥点了点头,对那粗壮汉子说道:“老三,告知兄弟们,且静观老六与汉军动向,待到汉军不备,我等再杀出去。”

    “哎!”老三先是应了一声,正要转身离去,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向大哥问道:“莫不是还要同汉军厮杀?”

    “跟随皇帝身边的,想必个个都是剑术超绝的高手!”大哥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对老三说道:“与他们厮杀,我等未有占到好处,反倒折损了不少人手也是情理之中。山下朝廷兵马,则只是寻常兵士,突然杀出,想来他们是应对不暇!”

第1584章 缠住他们就行

    率领着大军,在老六的引领下,搜寻着躲进山中的贼人,越往前走,甘宁越觉着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不停的扭头朝两侧的山峦上张望,甘宁的右手始终按在腰间长剑的剑柄上。

    一脸凝重,甘宁没再让人把老六唤来。

    他已经隐隐的感觉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对。

    已是连续搜寻了数处,连半个贼人的踪影也是未见,甘宁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贼人若是逃散,山林中也不可能连半个都没有。

    至少那些逃散的贼人,在没人统领的情况下,很容易选择他们认为安全的所在藏身。

    老六带着汉军搜寻的这些地方,都在贼人藏身的好所在,可偏偏汉军却是连半个人影都没有见着。

    如此情形,着实是有些违背常理。

    早已下令要将士们谨防附近突然杀出贼人,甘宁心内还是保持着警觉。

    投效朝廷以来,他还没有为朝廷建立过任何功绩,倘若头一回领军剿灭贼人,就落个灰头土脸,日后还真不好在刘辩面前要求出战。

    关乎前程与名誉,甘宁当然不会大意!

    行走在山林间的汉军始终保持着警惕,也是始终没有发现贼人的踪影,而他们的一举一动,却是落进了山上许多头裹青布的汉子眼中。

    同皇宫卫士一场厮杀,让这些汉子们丧失了胆气。

    山下的汉军人数众多,汉子们只企盼着汉军快些走过去,根本没想过要下山厮杀。

    他们没想过要下山厮杀,带领他们逃进山中的几个汉子可不这么想。

    汉军从山下经过,一路上都没有搜寻到他们,在几个引领众人的汉子看来,此时正是他们向汉军发起进攻,挽回败局的最佳时机。

    而且在他们看来,山下这些汉军,虽说人数众多,却不过只是普通兵马,与先前同他们厮杀的卫士们并无可比之处。

    几个领头汉子分析的倒是没错。

    甘宁率领的汉军,搜寻不到他们,心内着实是有些焦躁,而且寻常汉军与皇宫卫士在剑术上确实无法比拟。

    可他们却不晓得,即便是寻常汉军,应对突发事态也是有着丰富的经验,而且汉军装备精良,接受的训练也远远超出他们这群乌合之众。

    人数上并不占据优势,只是在地利上稍稍有些优势的汉子们,一旦发起进攻,根本不可能存在任何胜算。

    “告诉兄弟们,要他们做好同官军厮杀的准备!”蹲在树丛中,目光望向山下,络腮胡子大哥对老三说道:“我等下山之后,先将老六干掉!此人奸滑,若非尚有些智虑,某早将他赶下山去。如今被朝廷擒获,必定将我等卖了出去!”

    “好!”老三应了一声,跑去向蛰伏在山上的汉子们传达大哥信息去了。

    不足千人的汉子们,听说还要与汉军厮杀,一个个都是惊的冷汗直冒。

    命令已经下了,汉子们也是没有法子,只得准备起兵刃,做好下山厮杀的打算。

    山下的汉军在老六的引领下,还搜寻着贼人的踪迹,连续扑空让甘宁心底越来越是不安。

    “止!”抬手止住了队伍的行进,甘宁的目光在四周游移着。

    山峦叠嶂,四处一片宁静,风儿吹拂着山上的树木,甘宁甚至能清楚的听到树叶抖动发出的“沙沙”轻响。

    汉军将士们纷纷将盾牌持在手中,其中一些人甚至还取下了强弩。

    常年征战沙场的他们,也是感觉到附近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气息,那是厮杀来临前特有的气息。

    汉军的一举一动,都被蛰伏在山上的汉子们收在眼底。

    望着山下的汉军,老三小声对络腮胡子大哥说道:“大哥,我总觉着有些不妥,不如让朝廷兵马过去吧。他们人太多……”

    “怕了?”扭头看了老三一眼,络腮胡子大哥说道:“他们虽说人数众多,我等却可攻其不备!倘若我等一战而胜,一路上招揽兵马,终有一天可与大汉朝廷抗衡!”

    老三没再吭声。

    他总觉着大哥说的这些有点想当然。

    汉军南征北战,这么多年,剿平了无数枭雄,老三很是担心,对付这样一支大军,凭着他们这点人手,即便是突然发起进攻,又有几分胜算。

    近千名汉子手持兵刃,默默的望着山下的汉军。

    汉子们个个都是十分紧张。

    汉军人数众多,且装备精良,如果一个冲杀没能将他们杀散,一旦他们发起反攻,汉子们根本是毫无还手之力。

    “告诉兄弟们!”蹲在山上,络腮胡子大哥对身旁的几个汉子说道:“我等杀下山,务必一战功成!倘若官军抵敌住我等,即刻退回山中!”

    一个汉子应了一声,传达命令去了。

    山下的汉军已经停下,一个个朝四周的山峦张望着。

    “嗖!”汉军将士们耳边传来一声箭矢破风声,一支羽箭从山上飞了下来。

    第一支羽箭飞了下来,紧接着汉军将士们看见无数羽箭从山林中飞出。

    老六带领他们并没有搜寻此处山林,山上蛰伏着贼人,他们也是不晓得。

    从山林中突然飞出羽箭,汉军将士们并没有慌乱,早做好准备的他们,立刻将盾牌摆在身前,列起了紧密的盾阵。

    老六蹲在一群汉军身后,听着箭矢落在盾牌上发出的“噼啪”响声,害怕的浑身都在哆嗦着。

    山林中的贼人显然已经看出他给汉军引路,蹲在汉军身后,躲避着山上飞下来的箭矢,他只期盼着汉军千万不要被贼人冲散。

    汉军一旦败了,他这条小命就是彻底的要终结了!

    承受着箭矢袭击的汉军,稳定了阵列之后,一些兵士一手持盾,另一只手端着强弩,朝飞来箭矢的山林射出了一支支强劲的羽箭。

    贼人藏身在山林中,汉军将士们射出的羽箭,大多都是射在了树木上,只有少数几支射中的蛰伏在山林里的贼人。

    列阵于相对空旷的地方,汉军所能凭恃的只有他们手中的盾牌。

    盾牌能遮挡住将士们,却无法遮住他们的坐骑。

    在贼人箭矢的侵袭下,一匹匹战马身上插着羽箭,痛苦的嘶鸣着倒了下去。

    坐骑被敌人射杀,汉军将士们心内一阵隐隐的作痛,却又不可能用盾牌去为马匹遮挡箭矢。

    或许是箭矢很快用完,山上的贼人射出的羽箭越来越稀疏,渐渐便不再有羽箭飞下。

    敌人的箭矢止住,汉军将士们并没有从盾牌后面站起来。

    对方止住了射箭,并没有从山上从下来,极有可能是为了引他们阵列散乱,然后再发起新的进攻。

    蹲在阵列中,甘宁静静的等待着。

    过了片刻,他没有等到山上贼人射下的箭矢,朝身后一摆手,向将士们下达了一条命令:“五百人上山,其余人在山下等候!”

    之所以派出五百人上山,甘宁也是有着他的考虑。

    贼人人数不多,经过先前的一场厮杀,他们或许连一千人都没有。

    汉军若是全面上山,他们很可能四散奔逃,一旦贼人分散着逃进山林深处,想要找他们就极其困难了。

    派出五百兵马,贼人或许会认为汉军人少,趁着大军没有上山,突然发起袭击。

    甘宁的料想,正是猜中了络腮胡子大哥的心思。

    五百名汉军手持盾牌,排列着整齐的队形朝山林慢慢推进,山上的络腮胡子大哥见了,冲身旁的几个汉子咧嘴一乐说道:“官军果真托大,大军在山下,却只派出这么点人马上山。我等可趁势杀出,将他们冲散,让兄弟们提升些士气!”

    上山的汉军人少,蛰伏在山林中的汉子们,眼看着他们朝山上推进,内心的紧张竟是要比先前少了许多。

    同刘辩的卫士厮杀,他们吃了很大的亏,被斩杀的人数不少。

    那些卫士个个剑术精湛,山上的汉子们也是不相信,整个汉军之中,将士们都会有着如此好的剑术。

    最给汉子们信心的,还是上山的汉军手中提着的朴刀。

    他们不是使剑,反倒让汉子们觉着,这一战多少有几分胜算,毕竟他们是蛰伏在山林中,向汉军发起突然袭击!

    一些汉子趁着汉军上山,纷纷跑到大树旁,抱着树干蹿了上去。

    上了树的汉子们,都是紧攥着手中兵刃,静静的等待着汉军上山。

    朝着山上推进的汉军,到了山脚小,队形散了开来,呈散兵序列朝着山上挺进。

    “将军,我军人少,且贼人蛰伏山林,将士们怕是会吃亏!”望着上山的汉军将士们,蹲在甘宁身后的一个偏将小声提醒了一句。

    “我等是要将贼人悉数剿灭!”目光也跟随着那五百名汉军,甘宁小声对偏将说道:“若是全军上山,贼人怕是不敢应战。五百将士将他们纠缠住,应是不难。届时我军再一举杀上山去,定可剿灭这股贼人!”

    偏将没有吭声,以汉军战力,五百人缠住山上的贼人确实不难。

    倘若不是地形复杂,以五百汉军剿灭一千贼人,也是绰绰有余,让他感到担心的唯一原因,就是复杂的地形!

第1585章 林子中的厮杀

    进入山林,五百名汉军每前进一步都是小心翼翼。

    林子里很静,静到他们能清楚的听见脚板踏着地面上松软枯叶的声音和远处同伴的咳嗽声。

    越往山林里走,将士们越是小心翼翼。

    向山林里挺进了三四十步,走在最前面的偏将抬起手臂,止住了将士们的行进。

    手持盾牌、朴刀,停下来的汉军都扭头看着四周。

    他们眼前除了树木还是树木,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存在的迹象。

    一些汉军将士,甚至怀疑贼人在射出数蓬箭矢之后已经撤走,否则林子里又怎会这样安静。

    带领队伍的偏将并没有放松半点警惕。

    领着将士们进山,会有多少将士活着离去,完全由他掌握着。

    他承担的并不是一个人的生死,而是五百多将士的性命!

    视线在附近的山林中游走着,虽然放眼看去,他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偏将心头却隐隐的有种感觉。

    附近林子里一定有贼人存在的感觉!

    离汉军将士们不远,藏身在灌木丛中或树木上的贼人,正死死的凝视着进入林子的他们。

    只要汉军再前进十多步,他们就能从藏身处突然杀出,给汉军一个措手不及!

    原地停留了片刻,偏将又招了下手,率先朝着林子深处走去。

    跟在他身后的汉军将士们,一个个紧攥着兵刃,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

    当汉军将士们前进时,蛰伏在林子中的汉子们,多少也都有些紧张了起来。

    厮杀必定会有伤亡,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自己!

    “杀!”偏将的脚刚从一丛灌木旁经过,林子里就传出了一声爆喝。

    随着这声爆喝,蛰伏在林子中的汉子们纷纷怪叫着从藏身处冲了出来。

    蛰伏在林子中的贼人如同潮水一般冲出,早有准备的汉军将士们,也是齐齐发了声喊,朝着他们发起了反扑。

    原本以为突然杀出,会杀汉军个措手不及,却没想到汉军竟然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应,杀出来的贼人,顿时感到情况有些不妙。

    有这种感觉的,不只是那些小喽啰,就连带着众人冲出来的络腮胡子,也是发觉到情况不对!

    感觉到事情不对,却已经没了退路,络腮胡子只能硬着头皮,一边呐喊,一边朝汉军偏将冲了上来。

    一个藏身在树冠上的汉子,眼看着汉军从下面走过,当他听到林子里传出喊杀声时,想也没想,纵身就从树上跳了下来。

    跳下树时,他双手举着兵刃,兵刃朝向的,正是离他最近的一个汉军。

    被他盯上的汉军根本来不及反应头顶上会有人落下,听到自上方传来爆喝声,只是扭头往上看了过去。

    那汉军眼看着从树上跳下的汉子将要劈中他,从侧旁突然蹿来了一条赤红色的身影,另一个汉军紧握着朴刀,猛的将朴刀扎向了跳下树的汉子。

    锋利的朴刀在那汉子劈中被盯上汉军之间,从他的腰肋刺入,将他的身体贯穿。

    被朴刀刺中的汉子,凌空打了个翻滚,重重的栽倒在积满厚厚落叶的地面上。

    险些被劈中的汉军朝救了他的同伴投去了感激的一瞥,持着朴刀,怒吼了一声,冲向离他最近的汉子。

    双方在林子中展开了厮杀,没有乱了阵脚的汉军,很快便占据了上风。

    被几个汉军围着,络腮胡子奋力挥舞着铁剑,可他劈出的每一剑,都会砍在汉军手中的盾牌上。

    稍远处,一些汉子见他被汉军包围,想要上前解围,却被几个汉军给拦阻了下来。

    山林里传出喊杀声,甘宁猛的站了起来,向跟随着他的汉军喊道:“杀上山去,一个不留!”

    喊声刚落,他已经是率先朝着山脚冲去。

    两千五百名等待战机的汉军,早已是按捺不住厮杀的欲望,甘宁的命令刚下,他们就潮水一般的涌向了山头。

    眼看着汉军冲了出去,老六竟是松了口气。

    扭头看了一眼押解着他的两个汉军,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派轻松。

    刘辩答应过他,只要带领汉军剿灭了贼人,就不会要他的性命。

    一路上都是他在给汉军引路,虽说路途引的不对,毕竟是找寻到了贼人,无论如何,刘辩也是没有理由再杀他。

    只要能活下去,至于将来活的怎样,他可没那些闲暇去想。

    两个看押着老六的汉军并没有理会他,眼看着同伴们跟在甘宁身后朝着山坡冲去,他们是羡慕的要死。

    许久没有厮杀过,他们对战斗有着一种莫名的渴望。

    许多汉军将士也是像他们一样,不知道将来一旦没了战争,他们还能再做些什么!

    从两个汉军脸上看出了对厮杀的渴望,老六总算是明白了过来,和如今的大汉朝廷作对,无非是死路一条。

    山林中的贼人,本以为冲出来之后,能杀五百名先一步进山的汉军一个措手不及。

    可渐渐的,他们发现,汉军不仅没有惊慌失措,反倒是越战越有序。

    五百名汉军,很快就对贼人形成了个包围圈。

    一些感觉到事情不妙的汉子,试图冲击汉军的包围圈,却连续遭遇阻挡,不得不退了回去。

    山下传来阵阵喊杀声,正在厮杀中的汉子们晓得,汉军向山上发起了冲锋。

    一旦汉军上了山,他们这些人想要冲出去,便是再没了可能。

    心内焦躁,一群汉子呐喊着,不要命的向阻挡住他们去路的一群汉军扑了上去。

    汉子们手持着兵刃,冲到汉军近前,狂吼着将兵刃朝汉军兜头盖脸的劈砍着。

    手持盾牌的汉军将士们,一边用盾牌推挤着迎他们杀上来的汉子,一边将朴刀从盾牌与盾牌之间的间隙戳刺出去。

    装备简陋的汉子们,哪里会是训练有素的汉军对手,在汉军朴刀的戳刺下,不断的有人倒下。

    双方厮杀的场地并不算宽敞,而且还到处丛生着树木。

    倒下的尸体堆积在地面上,厮杀中的人们,只能踏着尸体向敌方发起进攻。

    率领大军从山下杀了上来,甘宁一眼便看见正同偏将战在一处的络腮胡子。

    要说那络腮胡子,也是有些本事,他挥舞着铁剑,与他厮杀的偏将,竟是被逼的只有招架的能耐,根本无力还手。

    看到络腮胡子,甘宁爆喝了一声,纵身冲了上去。

    林子中可厮杀的空间狭小,他并没有携带长兵器,只是手中持着长剑,冲向贼人头领。

    跟在甘宁身后的汉军将士们,如同潮水一般涌向被先上山同伴围着的贼人。

    汉军主力赶到,那些厮杀中的汉子,顿时没了胆气,许多人甚至放下兵刃,企图通过投降,获得活命的机会。

    一个汉子,双手举起兵刃,跪倒在地上,眼巴巴的看着汉军从身前身后跑过。

    跑过去的许多汉军都没有理会他,他正觉着可能会有活下去的希望,一个汉军兵士走到了他的身后。

    发觉到身后有人,那汉子赶忙回头看了一眼。

    他看见的不仅是身穿大红衣甲的汉军,还有一柄闪烁着寒光朝他劈下来的朴刀。

    惊恐的发出了一声惨叫,汉子的叫声还没结束,朴刀已经劈到了他的后颈上,喊声顿时戛然而止!

    头颅如同皮球一般翻滚着掉落在地上,几个从旁边跑过的汉军,竟是将那颗头颅踢的远离了没有脑袋的身躯。

    冲向络腮胡子的甘宁,一路上都在劈砍着挡路的贼人喽啰。

    一个个贼人喽啰,随着甘宁长剑的挥舞倒了下去,不过顷刻间,甘宁已经冲到了络腮胡子近前。

    见甘宁上前,与络腮胡子厮杀的偏将连忙后撤了几步。

    把偏将逼的朝后退了几步,络腮胡子扭头看向了甘宁。

    从铠甲他便看出,甘宁是这支汉军的主将。

    只要把主将斩杀,或许这一战还有转机!

    心内揣着这样的打算,络腮胡子爆喝了一声,抡起铁剑,朝甘宁头顶劈了过来。

    铁剑眼看着要劈中甘宁,只见甘宁步子一撤,腰一拧,闪避开了劈想头顶的一剑。

    躲开这一剑的同时,他双手握着剑柄,猛的朝前一割,锋利的长剑从络腮胡子的小腹划了过去。

    剑刃割开了小腹,络腮胡子只觉得腹部一热,一团物事从里面喷涌了出来。

    双手握着剑柄,他低头朝小腹看了过去,只见被甘宁割开的伤口处,一团肠子正随着鲜血喷涌而出。

    看到这一幕,络腮胡子眼前一黑,身体朝着侧面倒了下去。

    可并没有等他倒下,甘宁已经是再度回身,双手握着剑柄,将长剑朝他的后颈猛劈了下来。

    正朝侧旁倒下的络腮胡子,或许根本不会再感觉到疼。

    锋利的长剑劈中他的后颈,颈子顿时被砍成两截,毛绒绒的脑袋翻滚着掉落在地上,那具没了头颅、腹部挂着大肠的身体,重重的倒在了积满厚厚落叶的地面上。

    看了一眼倒下的络腮胡子,甘宁的目光投向了林子中的人们。

    厮杀还在继续,冲上山林的汉军,正逐步的将还反抗的汉子们压缩在一个小小的圈中。

    圈外,一些投降的汉子,不是被汉军当场砍杀,就是被四马攒蹄的捆成了粽子。

第1586章 乱臣贼子不留活口

    汉军的包围圈越来越小,反抗的贼人也是越来越少。

    终于,最后一个反抗的贼人倒在了汉军的战刀下,林子再度恢复了沉寂。

    铺满了厚厚落叶的林子中,挤挤挨挨的躺了许多被汉军砍杀汉子的尸身。

    这场战斗,汉军伤亡极小,只是在战斗刚开始的时候,有少量伤亡,到了后来,形式几乎转变为了一面倒,贼人给汉军造成的伤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许多汉军将士抬着尸体,将他们丢进才挖出的深坑中。

    汉军有个惯例,每每厮杀之后,都会替敌对方掩埋尸体。

    倒不是他们有着悲天悯人的情怀,而是刘辩曾经教过他们,战场上遗留尸体,或许会滋生瘟疫,给自家带来难以承受的灾难!

    不少厮杀中没有被斩杀的汉子,身上捆缚着麻绳,相互簇拥着跪在林子中。

    他们挤在一处,一双双满是慌乱的眼睛不住的朝走来走去的汉军将士张望。

    当初信奉百花道君,如今道君不见了踪影,领头的大哥也在厮杀中被甘宁斩杀,汉子们心中对那位号称可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道君已满是怀疑。

    可惜他们的怀疑来的太晚,如今即便是后悔,也没可能安然无恙。

    刘辩已经下达了旨意,战场厮杀不留任何俘虏!

    只是投降的汉子们还不晓得罢了!

    看着将士们把一具具尸体丢进坑中,甘宁脸色是一片凝重。

    他紧锁着眉头,刻意的把目光避开了已经放下兵刃投降的那群人!

    掩埋完了尸体,林子中将会有一场屠杀。

    或许外面的人永远不可能知道林子里发生了什么,身为这场厮杀主将的甘宁,却是不可能回避眼前的现实。

    没有人天生就是屠夫,甘宁当然也不是!

    敢于在天子脚下作乱,要怪,只能怪这些汉子实在是太胆大妄为!

    两个汉军兵士抬起最后一具尸体,将尸体丢进坑内,被杀死的贼人尸体已是全部处理完毕。

    甘宁最终还是扭头看向了那些被俘虏的汉子,朝押解着他们的汉军摆了下手。

    见了甘宁的手势,一群汉军立刻上前,架起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汉子,将他们朝一处没有填埋尸体的深坑走了过去。

    被拖向深坑,汉子们立刻就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其中不少人发出了惊恐的喊叫。

    他们的喊叫和求饶,并没有博得汉军的同情。

    对刘辩有着绝对忠诚的汉军,面对这些意图颠覆朝廷的汉子,是没有半点怜悯和同情。

    押解着他们走到深坑前,那些汉军各自扭着一个汉子,纷纷朝着他们的腿弯踹了过去,其中一些汉军在踹向他们腿弯时,口中还在喝骂着。

    被踹的跪在地上,几个汉子扭动挣扎着想要逃走,押着他们的汉军早是一把揪住了他们的发髻,将锋利的长剑贴在他们的咽喉上,用力一划。

    长剑从他们的咽喉划过,挣扎着的汉子们顿时没了声息,颈子上还喷涌着鲜血,便被抹了他们脖子的汉军一脚给踹进了坑内。

    那些挣扎相对弱的汉子,命运并没有比他们好多少。

    押着他们的汉军揪着他们的发髻,也是将锋利的长剑贴着他们的咽喉划了过去。

    被诛杀的汉子们,一个个滚落进坑内,那些还没被轮到的汉子,则已是满脸惊慌,有些人甚至已经想到了逃跑。

    同汉军厮杀时,他们已经没有逃跑的机会,此时汉军更不可能让他们成功逃脱。

    一些汉子刚起身,还买来及撒开腿逃走,就被汉军追上。

    汉军追上这些汉子,也不将他们擒住,直接挥舞着朴刀,朝他们就是一通猛砍。

    眼睁睁的看着企图逃走的同伴被汉军砍杀,那些也想跟着逃走的汉子,又纷纷蹲了下去。

    留下或许还有一条生路,逃走必定是遭到当场格杀。

    人就是这样,有的时候明明已经陷入了死地,却还会幻想着能够死里逃生。

    被汉军屠杀同伴的场景镇住,那些蹲下的汉子们,一个个神色惶恐的朝汉军张望着。

    忐忑和恐惧并没有救下他们的性命,一个个汉子被汉军像是拖死狗一样拖到深坑前,挨了一剑之后,又像是只被舍弃的破麻包一样被丢进坑内。

    屠杀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起先的混乱渐渐平息,整场杀戮竟然是有序的进行着。

    当汉军抹掉最后一个汉子颈子,甘宁下达了命令:“将所有深坑填平,我等下山!”

    他的语调很淡,淡的就像是根本没看过刚才发生的屠杀!

    有厮杀就有杀戮,大汉境内百姓衣食丰足,朝廷甚至免去了许多本应存在的赋税,这些人却还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以神鬼之说祸乱世间。

    杀了他们,便是告知大汉朝廷统辖下的人们,无端生事,朝廷绝不会充耳不闻!

    一些汉军将士,将土块落叶丢进深坑,掩埋住那些尸体。

    历经了一场厮杀后又发生了一场屠杀的林子,随着汉军的撤离,终于彻底的宁静了下来。

    几只鸟雀在汉军离去之后,返回了这片林子。

    小鸟蹲在枝头,一边吱吱喳喳的鸣叫着,一边歪头看着林子内新起的几处大鼓包,好似很纳闷这里的景致,怎和它们离去时有着很大的不同。

    甘宁诛杀了贼人,聚集在一处的贼众无一逃脱,至于那些早先溃散,后来不晓得跑到哪里去的贼众,则是捡了条性命。

    大军沿着小河,朝陶家庄方向开去。

    此时的陶家庄内,刘辩也已是打算返回洛阳。

    若不是出了皇宫来到这里,他还不知道邙山一带出现了这种情况,返回洛阳之后,他还有许多事想和管理洛阳周边的官员们谈谈。

    被刘辩救下山的左慈,虽说是从贼人手中逃脱,可他的日子却并不好过。

    左慈知是通晓一些养生之道,尤其是对男女之事极为所长。

    这种能耐,在民间或许还会得人追捧,可对于刘辩来说,却并没有太多的意义。

    当年的于吉,至少还会推算命数。

    于吉死后,刘辩也是见过几个道人,可那些道人并无甚么能耐,只不过是嘴上功夫了得,没用多久就被刘辩下令驱赶。

    之所以没有将左慈赶走,刘辩也是有着一些想法。

    左慈擅长养生之道,将他留下,从他那里学些养生之术,虽不能长生不死,却也可以延年益寿,多持掌几年朝廷!

    刘辩的想法没有告诉左慈,心内很是不安的左慈,整日里也是呆在住处,连房门都不敢迈出一步。

    眼看就要返回洛阳,在陶家庄已是没有什么事可做的刘辩,派了名卫士,前去延请左慈,打算和他商量一同返回洛阳之事。

    卫士得了刘辩的吩咐,自是匆忙转告左慈。

    亲眼见证过卫士们同贼人厮杀的左慈,对刘辩和汉军,已是产生了极其强烈的忌惮,从卫士处得知刘辩召见他,他也是不敢有半点耽搁,赶忙随着卫士,往刘辩在庄子内的住处去了。

    左慈在卫士引领下来到刘辩住处,刘辩正在房内和陶浣娘说着话儿。

    来到陶家庄,对庄户人家生活颇为熟悉的陶浣娘,能告知刘辩的事情自是要比其他人更多一些,毕竟她曾经在这样的庄子中生活过。

    二人正说着话,门外传来了卫士的声音:“启禀陛下,左慈来到!”

    听说左慈来了,刘辩对陶浣娘说道:“你且去歇着吧,朕与这左慈有些话要说!”

    “诺!”应了一声,陶浣娘向刘辩行了一礼,才施施然的站了起来,走向内间房。

    待她进了内间房,刘辩才向门外吩咐道:“请他入内说话!”

    报讯的卫士应了一声,随后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出现在刘辩眼前的先是那名卫士,待到卫士撤步站在一旁,左慈的身影出现在了刘辩的视线中。

    看到左慈,刘辩微微一笑,朝他比划了个手势说道:“道君且坐下说话!”

    最担心的,就是刘辩以道君这个称谓称呼他,左慈心内陡然一紧,赶忙抱拳躬身给刘辩行了个大礼说道:“贫道在陛下面前,不敢言坐!”

    “又无别个,只管坐下说话!”看出左慈心内慌乱,刘辩对他说道:“请你过来,朕只是想问你,可愿随朕一同返回洛阳?”

    巴不得早些从刘辩身边逃走,左慈哪里肯和他一同返回洛阳。

    可刘辩要让他一同去洛阳,他又不敢不从,只得躬身说道:“但凭陛下吩咐!”

    左慈这句话,无疑是给了刘辩留下他的最好由头。

    面带笑容点了点头,刘辩对他说道:“既是如此,你便留在洛阳,时常教授朕一些养生之道。至于炼丹、选药,那些不必与朕说了,朕对丹药并无癖好!”

    刘辩要带他回洛阳,却不是想杀他,只是让他时常教授些养生之道,左慈顿时愣了一愣,嘴巴微微张开,一脸愕然的看着刘辩,竟是有些失态了。

    “到了洛阳,朕自会为你安排住处!”左慈一脸惊愕,刘辩却接着说道:“留着你这等人在世间行走,日后说不得还会给朕惹出些事端!”

第1587章 庞统哭刘表

    刘辩到了邙山,发现邙山一带出现了以道君为名企图颠覆朝廷的贼众,刘表故去之后的荆州,此时也是很不太平。

    庞统、吕布领军击破刘备,大军并未南下,而是径直开赴襄阳。

    襄阳城内,蔡氏引领刘琮,在蔡瑁等人的配合下,为刘表大办丧事。

    刘表长子刘琦,也得到了蔡氏的书信,请他赶赴襄阳,为刘表扶柩。

    且不说刘琦接到了蔡氏的书信,敢不敢回到襄阳,只说庞统、吕布领军进入襄阳,蔡瑁等人出城迎接,大办酒宴款待朝廷要员。

    襄阳城内刘表住处。

    刘表的灵柩还摆放在后院厅堂内,前院的议事厅中,就是一派歌舞升平,舞娘伴着乐曲翩翩起舞,为来到襄阳的庞统和吕布接风。

    端坐在厅内,看着舞娘歌舞,吕布眉头始终微微皱着。

    相比于他,庞统的神色则是要淡定从容了许多,与蔡瑁等人相谈也很是融洽。

    “吕将军!”先是敬了庞统一轮酒,替蔡氏母子招待庞统和吕布的蔡瑁再度端起酒樽,对吕布说道:“将军一战击溃刘备,断绝荆州后患,末将在此敬将军一盏!”

    “蔡将军好兴致!”并没有端起酒樽,吕布扭头看着蔡瑁,眉头微微蹙起,语气中流露出了不加掩饰的不满,对他说道:“刘景升尸骨未寒,将军便在此处大摆酒宴,可否觉着有些不妥?”

    被吕布这么一问,蔡瑁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了一片慌乱!

    刘表死了,刘琮在蔡氏和他的扶持下,坐上了荆州牧的位置,自此之后,蔡氏在荆州便是只手遮天。

    心内只顾着得意,也只想着要好生巴结朝廷来的要员,蔡瑁与蔡氏才选择了这个时候大摆酒宴招待吕布和庞统,不想吕布竟是对此事提出了质疑。

    吕布一句话,把蔡瑁问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一旁的庞统见了,咧嘴一笑,对吕布说道:“吕将军,我二人来到襄阳,蔡夫人与蔡将军好意款待,将军如何还会有如此质疑?”

    看向庞统,吕布的眉头始终紧蹙着,对他说道:“某与刘景升虽非素识,却也同为朝廷吏员。景升公故去,某心中尚且难安,不晓得荆州众人,因何会这般坦然?”

    受了蔡氏和蔡瑁吩咐,前来为二人接风的荆州官员,听了吕布的这番话,一个个都是不住的点着头。

    尤其坐间一员将军,更是多看了吕布两眼。

    此人生的体格魁梧,一张国字大脸,使他给人留下敦厚纯良的印象。

    刘表虽说年迈,可一场酒便被要了性命,却是让此人觉着事情必定有蹊跷。

    吕布的一番话,正好印证了他心内的猜测,因此才多看了吕布两眼。

    在荆州众将中,此人身份地位并非十分突出,只因以往骁勇善战,为吕布和庞统接风,蔡瑁才将他也请了来。

    他不是别个,正是荆州猛将文聘。

    对于荆州刘表,文聘并没有太多的好感。

    刘表为人敦厚,行事也是时常优柔寡断,并不被文聘看好。

    之所以留在荆州,完全是因为文聘不晓得该去何处。

    早先听闻许昌曹操日益壮大,正打算前去投效,不想曹操竟是被刘辩击破,只能暂且将心思压制下来。

    虽说并没有为刘表出头的打算,对于刘表的死,文聘心中还是有所怀疑。

    死的太蹊跷也太巧合,恰好是刘琦不在襄阳时故去,无疑是给刘琮继承荆州牧留下了机会!

    吕布当着众人提出,刚是让文聘觉着此事蹊跷。

    同样感觉到蹊跷的,还有坐在厅内的一众荆州官员。

    荆州官员中,对刘表很是忠心的,无疑要数蒯良。

    刘表活着时,对蒯良是信任有嘉,但凡蒯良提出的计策,几乎是不假思索便会允诺。

    对刘表有着知遇之恩,蒯良也很是怀疑刘表死的蹊跷。

    吕布当着众人的面提出了质疑,庞统出言劝说,蒯良却是抬起衣袖,揩抹起了眼泪。

    不止是揩抹着眼泪,蒯良甚至一边擦着泪痕,一边不住的抽噎了起来。

    他这一哭,倒是让厅内那些感念刘表好处的官员,也都跟着掉起了眼泪。

    悲戚的情绪被蒯良挑起,蔡瑁满心不快,却又碍着吕布和庞统在场,不好呵斥众人,也只得由着他们。

    厅内弥漫着悲怆的压抑,庞统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却发现早他们几日来到襄阳的程昱,正向他使着眼色。

    见了程昱的眼色,庞统顿时明白过来,这件事之中有蹊跷,甚至蹊跷还和程昱有关,于是他站了起来,抱拳朝厅内众人拱了拱说道:“诸位,某与吕将军来到荆州,为的是讨伐刘备,不想景升公竟是在这个时节殡天。我等若是开怀畅饮,恐是对景升公不尊!某以为,今日酒宴便是到此,请蔡将军引领某与吕将军前去吊唁景升公,方位紧要!”

    庞统提出要去吊唁刘表,厅内众人立时便止住了哭声,一个个都把目光投向了而今在荆州权势通天的蔡瑁。

    吊唁刘表是庞统提出,而且厅内众人并没有反对,蔡瑁也是不便拒绝,只得抱拳对庞统说道:“丞相既是有心吊唁景升公,末将自当引路!”

    先是朝歌舞中的几个舞娘摆了摆手,待到舞娘们退了去,蔡瑁又对厅内众人说道:“吊唁景升公,某为丞相与吕将军引路便可,你等且回吧!”

    如今的蔡瑁,在荆州早已是说一不二。

    他要众人回去,众人也是不敢不允,纷纷站起身,向庞统和吕布告了个退,离开了前厅。

    临走之时,文聘还特意向吕布行了个躬身大礼。

    文聘的举动,让吕布心内是一片狐疑,不过眼下要忙着去吊唁刘表,他也不便多问什么,只是抱拳朝文聘拱了拱,算作回礼。

    厅内的荆州官员纷纷退了出去,前厅内除了蔡瑁,就只有庞统、吕布和程昱仨人。

    站起身,向庞统等人再度行了一礼,蔡瑁才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几位请随末将前来!”

    给蔡瑁回了个礼,庞统招呼了一声吕布和程昱,随他一同往后园去了。

    进了后园,园中的气氛让庞统顿时觉着刘表的死,与蔡瑁和蔡氏有着不小的干系。

    后园中,往来的仆役、侍女,都没有那种主人家离世的悲戚,相反的是整个园子内,一片井井有条,根本没有半点因刘表故去而紊乱的迹象。

    反常的现象让庞统察觉出了什么,他扭头朝程昱看了一眼,只见程昱向他缓缓的点了点头。

    程昱的举动,让庞统立刻明白过来,刘表并不是真的醉死,他的死必有蹊跷,或许其中的蹊跷,与程昱也是有着牵连。

    心中有了这样的揣测,庞统脸上却是任何异样的表情都没有,由蔡瑁陪同着,一路走向安置刘表尸身的后堂。

    进了后堂,屋内的情形更是让庞统确定了刘表的死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希望他死,希望他死的人,甚至还是他的至亲!

    后堂之中,摆放着刘表的灵柩。

    灵柩前的供桌上,简单的放置着一些水果、肉脯。

    在屋内伺候着的,并没有刘表家中紧要的人物,而是只有两个穿着寻常,一看便晓得在这座府宅中根本没有半点地位的侍从。

    屋内的情形,让庞统大概对事情有了几分了然,他依然没有任何疑惑的表情,走到灵柩前,双手扶着灵柩,放声嚎啕了起来:“景升公,某久闻景升公乃是敦厚长者,有心前来拜会,因何却只见公躺于此处……”

    庞统放声嚎啕,声音虽大,却没有半点眼泪。

    和他一同进入后堂的吕布始终紧锁着眉头。

    他打量着屋内的情形,张了张嘴,想要向蔡瑁问些什么,一旁的程昱却向他使了个眼色。

    见了程昱的眼色,吕布才把已经到了嘴边的问题给咽了回去。

    刘表做了多年荆州牧,即便是麾下无有几人忠诚于他,死后至少也不会如此凄凉收场。

    之所以会这样,唯一的解释就是刘表的家中,希望他死的人,远远要比希望他活下去的人更多!

    至少眼下陪同他们进入后堂的蔡瑁,就是一个巴不得刘表早死的角色!

    庞统嚎啕的大声,一旁的蔡瑁只是躬身立着,却连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怂恿蔡氏将刘表毒杀的,不仅有蒯越,还有他这位刘表的小舅子!

    倘若别人晓得刘表的死与他有关,刘琮这荆州牧的地位,必定是坐不安稳。

    一旦刘琮失去了荆州,荆州蔡氏才得到的权势便会拱手让人。

    蔡瑁此时心中所想的只有一条,那就是如何骗过庞统等人,让他们也以为刘表只是因年迈体弱,再加上宿醉饮酒才故去的。

    伏在刘表的棺木上,庞统哭了片刻才抬起衣袖抹了抹眼睛,就好似他真的放声大哭了一场一样,连眼圈都是微微泛着红。

    “景升公如何故去?”止住了嚎啕的庞统,转身面朝着蔡瑁,一脸悲戚的向他问出了蔡瑁最不愿提及的问题。

第1588章 拿下荆州的法子

    庞统满面悲楚,反倒让蔡瑁心内多了几分忐忑。

    在他的印象里,庞统与刘表并没有交集,他们甚至都没有见过。

    见到刘表的棺木,庞统竟会哭的如此真挚,着实是让蔡瑁想不明白,他们究竟有着怎样的关联。

    被庞统举动弄的心内一阵慌乱,蔡瑁满怀忐忑的说道:“丞相,景升公乃是年岁大了,又饮了许多酒,到了晚间便是去了!”

    蔡瑁的解释很含糊,他最担心的就是庞统追问刘表去世的过程。

    好在他担心的事情最终并没有发生,庞统好像忘记了要追问细节,只是看着刘表的棺木唏嘘不已。

    前去吊唁刘表,庞统等人并没有见到蔡氏和刘琮。

    离开刘表府上,返回住处的途中,庞统向跟在他身旁的程昱问道:“刘表亡故,可是你等从中谋划?”

    “丞相慧眼!”微微一笑,程昱小声对庞统说道:“刘表帐前谋士蒯越,暗中找寻下僚,与下僚商议促使刘表早亡一事。下僚寻思,若是此事可成,我等正可将罪名栽在蔡氏与蔡瑁的头上,这荆州岂非唾手可得?”

    庞统缓缓点了两下头,对程昱说道:“此事你等做的妥当,而今某与吕将军来到襄阳,正可找寻由头,探查刘表之死缘故。若可将蔡氏与那蔡瑁问罪,荆州不日便可回归朝廷王化!”

    “此时细节究竟如何,稍后告知某!”走在街上,庞统也明白这件事不宜谈的太深入,向程昱吩咐了一句,就止住了话头。

    “可要将蒯越唤来?”事情终究是蒯越牵的头,程昱小声向庞统问了一句。

    点了点头,庞统并没有说话。

    这件事,程昱只是参与了商议,真正执行的,还是蒯越,只有将蒯越唤来,才能从他那里得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进入城内的汉军,在荆州军的引领下进入了早为他们准备的驻地。

    刘表已是死了,刘琮才继承了他的位置,尚须汉室承认他的地位,蔡氏与蔡瑁在这样的紧要关头,是绝对不会开罪庞统等人。

    虽说汉军进入襄阳,对他们有着很大的威胁,可他们却也不得不承受被汉军突然击破的可能,只得允许大军入城。

    有大军入城,庞统等人心内更是多了几分底气。

    襄阳城内的荆州军,人数虽是不少,真的厮杀起来,却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击破汉军。

    即便蔡氏和蔡瑁完全掌控了荆州局势,以汉军的战力,荆州军一时半会也是奈何不得庞统等人。

    更不用说荆州一地,臣僚们明显的分成了数派。

    他们之间相互攻伐,都想在刘表故去之后,扶持自家支持的公子继承荆州牧。

    支持蔡氏和蔡瑁的一众人,自是满意于刘琮做上荆州牧,可那些想要扶持刘琦的,对这样的结果却是异常不满。

    刘表故去,蔡氏等人直接宣称刘表将荆州牧交给了刘琮,只是发出书信,请刘琦返回襄阳为刘表举丧。

    为了保住刘琮的地位,刘琦回到襄阳,蔡氏会如何对付他,他会面临怎样的境地,不用明说,荆州众臣僚都是清楚的很。

    庞统等人,正是想要将蔡氏和蔡瑁暗中谋害刘表的事传扬开来,以达到刘琦召集臣僚向他们发难。

    只要两拨人斗起来,庞统等人就可从中渔利,彻底将荆州收回汉室手中,只不过是时日的问题而已。

    在一众亲兵的护送下,庞统与吕布、程昱一同回到了他的下处。

    才进正门,程昱就向一名早先来到此处正守着门的亲兵吩咐道:“去将蒯越请来。”

    “蒯先生已然来了!”让庞统和程昱等人都吃了一惊的是,亲兵并没有去请蒯越,而是如此回了一句。

    亲兵的话才落音,一个人就从迎着正门的前厅内跑了出来。

    那人跑出来之后,径直奔向了庞统和程昱等人,到了他们近前,先是双手抱拳深深行了一礼,尔后说道:“蒯越拜见丞相,拜见吕将军,拜见程公!”

    已经从程昱那里得知刘表之死与蒯越有着很大关联,庞统朝他虚抬了一下手,对他说道:“起身吧,我等入内说话!”

    蒯越应了一声,神色很是谦恭的跟着庞统等人,朝前厅走去。

    进了前厅,庞统向守门的亲兵吩咐道:“严守大门,任何人前来,都将其挡回,只说某已是歇下了!”

    一个亲兵应了,转身朝正门跑去。

    “丞相如此搪塞来人,怕是来人心内更加疑惑!”目送着那名亲兵跑开,蒯越小声提醒了庞统一句。

    微微一笑,扭头看向蒯越,庞统对他说道:“某正是要让来人心内疑惑,放可浑水摸鱼!”

    低着头,蒯越没再言语。

    庞统的意思他已是明白,越是让蔡氏和蔡瑁等人心中多生疑惑,在这件事中,蔡氏等人就越是容易多露出破绽。

    单纯凭着手中掌握的这些证据,庞统还是不便向蔡氏等人下手,只有让他们自家露出了马脚,才更容易说服荆州众臣僚!

    “刘表之死究竟如何,可与某详说!”招呼众人坐下,庞统刚落座,就向蒯越问了一句。

    抱拳朝庞统拱了拱,蒯越对他说道:“下僚早先曾与程公说过,朝廷要得荆州,刘表必定须要铲除!”

    凝视着蒯越,庞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各地州牧之所以能够坐拥兵马相互征伐,都是因当年黄巾之乱,灵帝下旨将各处刺史改为州牧,由州牧统辖政务军事。

    在黄巾乱世时,这种体制有着不小的用处,确实是对黄巾壮大发展产生了不小的牵制力。

    可黄巾被剿灭之后,它的弊端便立刻体现了出来。

    州牧拥兵自重,不遵朝廷号令,以至于各地州牧相互攻伐、兼并土地,一些豪雄从而壮大力量,有了与朝廷抗衡的资本。

    大汉皇室当年又逐步衰弱,直至董卓入洛阳,汉室的威望已是跌落到了谷底,刘辩虽说是南征北战,剿平了许多豪雄,可依然拥兵自重的豪雄,却是不肯轻易向朝廷归服,割据着大片土地,俨然一方疆土的土皇帝!

    刘表正是这样的豪雄之一。

    习惯了在地方上发号施令,陡然间要他听命于朝廷,如刘表那样的人,一时半会也是难以适应失去权势。

    荆州刘表的两个儿子,刘琦已是成人,继承了刘表的州牧之位,汉室想要从他手中夺取荆州,必定需要大军讨伐。

    而刘琮相对年少,一应事体还需要蔡氏与蔡瑁等人从中打理。

    只要将蔡氏和蔡瑁除掉,刘琮就犹如被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玩偶,要他主动现出荆州,并不是什么难事!

    庞统没有表态,跨越却是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他也很是赞同除掉刘表,于是接着说道:“丞相之所以问此事,无非是要找寻蔡氏与蔡瑁把柄。只是下僚以为,眼下尚非除去二人时机!”

    蒯越的说法,让庞统一愣,向他问道:“以你之见,该当如何处置?”

    对于这件事情,蒯越早已是深思熟虑,庞统才问出口,他便说道:“蔡氏与蔡瑁,虽说觊觎权势,胆气却是不足,若非如此,也不会允大军入城!”

    当蒯越说出这些的时候,庞统才觉着程昱与他商议除掉刘表,或许是个极其正确的抉择。

    此人不仅对荆州情势掌握极准,就连才是和蔡瑁的为人,也是把握的极其通透。

    有了蒯越帮持,荆州怕是用不多久,就会回归汉室治下。

    凝视着蒯越,庞统没有吭声,只是朝他比划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蔡氏与蔡瑁胆气不高,丞相可旁敲侧击,要他们晓得,丞相对刘表之死耿耿挂怀!”抱拳躬身,蒯越对庞统说道:“只须允二人保全他们性命,再给蔡瑁个官做,荆州便是唾手可得!”

    坐在厅内的,除了庞统之外,还有程昱和吕布。

    程昱只是面带笑容不住的点头,吕布却是眉头紧锁,好像在寻思着什么。

    “某且问你!”庞统和程昱都没有开口再问什么,吕布却是向蒯越问道:“若那蔡氏与蔡瑁不肯让出荆州,我等该当如何?”

    “丞相定有决断!”从庞统脸上的神情,蒯越看出他对这件事一定已是有了想法,不肯抢庞统的风头,他赶忙把事情推到了庞统的身上。

    晓得蒯越是心有成算却不肯说出口,庞统更是对他多了几分欣赏。

    这样的人,不抢风头,明明心内有数,却是要把风头让出来,也算得是深知为官之道。

    很是赞赏的朝蒯越点了点头,庞统对吕布说道:“蔡氏与蔡瑁为人胆小,我等只须吓上一吓,或许便会将荆州交出。他们若是不肯交出荆州,刘表之死也可使得荆州分奔离析。荆州只须乱起,我等便可从中渔利。无论如何算来,只要刘表之死与我等牵扯不上关联,这荆州不日便可回归朝廷治下!”

    庞统做了解释,吕布才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说道:“倘若果真如此,拿下荆州,倒是无须末将领军厮杀了!”

第1589章 两难的境地

    庞统等人商议着夺取荆州的法子,引领庞统祭拜刘表的蔡瑁,却是心急火燎的前去找寻蔡氏。

    拜祭刘表时,庞统的表现让蔡瑁很是心慌。

    倘若庞统与刘表果真有着什么牵连,暗中谋害刘表便是一着差棋。

    到了蔡氏住处,蔡瑁朝左右看了看,见并没有人留意他,才轻轻叩了叩门。

    房门打开,一个侍女从屋内探出脑袋,发现站在门口的是蔡瑁,赶忙将给他让出通路,小声说道:“夫人已是等候将军多时!”

    朝那侍女点了下头,蔡瑁跨步进入屋内。

    刚进入内间,蔡氏就迎了上来,一脸紧张的向他问道:“如何?”

    “怕是不太好!”拜祭刘表时,庞统的表现让蔡瑁心内很是惶恐,一脸不安的对蔡氏说道:“那庞统怕是与景升公素识!”

    “不可能!”蔡瑁话才出口,蔡氏就接过去说道:“景升公素识之人,我也是晓得,并未听闻他提及认得庞统!”

    “拜祭景升公时,庞统哭的是情真意切,让某不禁心寒!”吞咽了一口唾沫,蔡瑁稳定了下情绪,才对蔡氏说道:“某也不曾记得庞统与景升公相识,可庞统哭相,却是让人不得不如此想!”

    怎么都想不起刘表何时认得庞统,蔡氏眉头始终紧锁着。

    蔡瑁的说法,让她心内不免也犯起了嘀咕。

    或许刘表果真与庞统素识,只因彼此离的太远,又没有什么交集,才从未提起。

    倘若真是这样,庞统和吕布率领大军进入襄阳,对她和蔡瑁就很是不利!

    “如何区处?”蔡氏终究是个女人,遇见这样的事情,先是乱了阵脚,向蔡瑁问道:“可要发起兵马,将庞统等人一并诛杀?”

    “诛杀庞统等人?”蔡氏的话刚出口,蔡瑁就吃了一惊,赶忙对她说道:“庞统乃是朝廷丞相,若是诛杀了他,朝廷怕是不日便会发起大军南下。以荆州兵马,如何抵敌朝廷?”

    蔡瑁的一番话,让蔡氏顿时清醒了过来,心内更是多了几分不安,又向他追问了一句:“动也动不得,躲也躲不过,该当如何才好?”

    “且莫说诛杀了庞统,我二人逃不过朝廷讨伐!”凝视着蔡氏,蔡瑁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说道:“朝廷兵将南征北战,吕布又是万人敌,即便我等发起大军,恐怕他们也是可杀出重围。一旦如此,我等暗中谋害景升公之事,便会传扬开来。刘琦那支人马,又如何会饶过我二人?”

    蔡瑁说的头头是道,更是让蔡氏觉着庞统等人进入襄阳,对她和蔡瑁是极大的威胁。

    紧锁着眉头,蔡氏脸上也流露出了慌乱。

    她咬着嘴唇,目光中先是流露出了一抹狠毒,瞬间之后,那抹狠毒却变成了无尽的无奈。

    汉军太强,而且领军的将军还是吕布。

    蔡瑁说的没错,向庞统等人发难,朝廷必定会大军南下。

    以荆州兵马的战斗力,根本无法抗衡朝廷大军。

    更何况向庞统等人发难,他们也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第1590章 忽悠女人

    见过蔡瑁,蔡氏的心始终悬在嗓子眼里。

    倘若庞统与刘表真是故交,她和蔡瑁、蒯越商议的事只要暴露,他们这拨人,将要面临的就是庞统的责难。

    庞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背后有着汉室朝廷。

    如今的皇帝并非好相与之辈,动了他的丞相,他必定会下令汉军大举南下。

    小小的荆州,根本承受不住汉军全线进攻。

    对庞统等人下手,与自杀并没有什么区别。

    坐在屋内,蔡氏满心忐忑的思忖着该如何应对此事,门外传来了一个侍女的声音:“夫人,蒯越求见!”

    蒯越是当初和蔡瑁一样,向她提起过暗中对刘表下手的人。

    他来此处,在蔡氏看来,必定目的也是如同蔡瑁一般。

    相比于蔡瑁,蒯越的主意要多不少。

    听说他来了,蔡氏赶忙向屋外的侍女说道:“快请他入内说话。”

    她的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侍女轻轻推了开,紧接着她听到有人进入前厅的脚步声。

    随着脚步声临近,一脸忙乱的蒯越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夫人,大事不好!”才看到蔡氏,蒯越就很是慌乱的向她喊了一声。

    由于侍女还在门口,蔡氏赶忙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明白了蔡氏的意思,蒯越果真没有吭声,而是回头朝门口看了过去。

    “你且下去吧!”向门口的侍女吩咐了一声,待到她离开房间从屋外将房门关上,蔡氏才小声向蒯越问道:“因何如此慌张?”

    侍女已经关上了门,蒯越这才对蔡氏说道:“夫人可晓得景升公与今日来到襄阳的庞统有何关联?”

    蔡瑁先前已经来过,只不过他并不确定庞统和刘表之间有着关联,而蒯越此时却是一副二人果真有关联的语气,顿时让蔡氏本就悬在嗓子眼的那颗心又提高了一些。

    凝视着蒯越,蔡氏一脸惶恐,却并没有开口询问。

    从她的神色中已是看出她很想知道庞统与刘表之间有着什么关联,蒯越接着说道:“庞统与景升公虽是未曾相见,二人却早有书信往来……”

    “哦?”蒯越如此一说,蔡氏好似明白了什么,眼睛陡然睁圆,轻轻的哦了一声。

    “这便是当初庞统给景升公的回信!”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蒯越神神秘秘的对蔡氏说道:“夫人看了,便是明了!”

    从蒯越手中接过书信,蔡氏双手微微哆嗦着,将书信展了开,逐字逐句的浏览着。

    看完书信,她已是惊的脸色煞白,愕然的望向蒯越,好似喃喃自语的说道:“竟是有这等事?”

    “景升公早已允了陛下,待他故去之后,荆州便回归朝廷统辖,由朝廷另外委派刺史!”低着头,蒯越一脸惶恐的说道:“那庞统和吕布前来讨伐刘备,想来正是要与景升公面谈此事,我等却是暗中谋害了他。倘若被庞统晓得,夫人与我等人头,怕是……”

    说到这里,蒯越没再接着说下去,只是偷眼看着蔡氏。

    由于慌乱,蔡氏的脸色已是一片煞白,捏着书信的手,也比先前抖的更加厉害。

    “如何是好?”想到人头落地的那一幕,蔡氏心内更是慌乱,向蒯越又是问了一句。

    “为今之计,只有向朝廷讨要更多好处!”抱拳躬身向蔡氏行了一礼,蒯越说道:“荆州并无与朝廷抗衡之力,朝廷想要荆州,只须找寻个由头。庞统智虑过人,又如何看不出我等暗害景升公?一旦此事抖落开来,即便朝廷不讨伐我等,刘琦公子那拨人,也是定然发兵向我等发难!”

    “以你之意,要献出荆州?”想到刘琮刚做了荆州牧,蔡氏就有些不太甘心,紧锁着眉头,向蒯越问道:“莫非无有其他法子?”

    摇了摇头,蒯越一脸无奈的说道:“朝廷要的是荆州,夫人若是不遵循景升公之意,将此处献出,怕是朝廷不允……”

    蒯越的回答让蔡氏的心情顿时跌落到了谷底。

    她紧紧的抿着嘴唇,眉头也锁成了川字型,脸上带着浓浓的悲戚。

    从她的神情中,蒯越能看出她对献出荆州十分不舍。

    也难怪蔡氏会有如此表现,费尽了心机,甚至还暗中谋害的刘表,背负了谋杀亲夫的罪名,最终却是为朝廷做了嫁衣裳,无论放在谁的身上,此事也不会好过。

    “夫人!”看出蔡氏神色中的纠葛,蒯越小声对她说道:“夫人所欲得到者,无非一生荣耀而已。至于权势,想来夫人并无太多欲念……”

    蔡氏是个女人,若说权势,对她来说确实没有一生安稳尊荣重要。

    扶持刘琮做了荆州牧,无非是想借助儿子的身份,达到此生尊荣的目的。

    闻得蒯越如此一说,蔡氏眸子一亮,赶忙向他问道:“蒯公何意?”

    “献出荆州,却不可平白献出!”与蔡氏对视着,蒯越对她说道:“夫人应向朝廷提出些索求才是!”

    “倘若朝廷晓得我等谋算了夫君……”蒯越的说法已是让蔡氏有些动摇,她微微蹙着眉头,小声说道:“那庞统与夫君之间,也是有着些许牵连,他若是不肯善罢甘休……”

    “夫人乃是女中豪杰,因何在此事上却看不通透!”不等蔡氏把话说完,蒯越已是打断了她,对她说道:“庞统与景升公虽有书信往来,二人之间却并无太深交往。庞统所欲者,无非荆州而已,景升公所欲者,无非一门无恙!”

    蒯越的一番话,顿时让蔡氏明白了过来。

    她杏眼睁圆,看着蒯越说道:“如此说来,我等只须交出荆州,朝廷也是会与我等些好处?”

    “那是必然!”点了点头,蒯越说道:“蔡将军如今统领荆州兵马,步军、马军不说,只说水军,朝廷战将虽多,晓得训练水军者怕是无有几人,还不是要重用将军?再说夫人与公子,献出荆州,乃是朝廷忠良,当今陛下莫非不会封个王侯?”

    被封为王侯,虽说没有实权,却要比地方州牧在身份上要尊荣的多。

    听了蒯越这番话,蔡氏心思顿时活了。

    寻思了一下,她对蒯越说道:“此事倒是尚妥,只是不晓得那庞统可是如此寻思……”

    “夫人若是有心,下僚自当前去打点!”抱拳躬身向蔡氏行了一礼,蒯越说道:“只怕夫人难以决断,若是下僚打点了此事,夫人再行反悔……”

    “性命攸关,如何反悔?”没等蒯越把话说完,蔡氏就赶忙说道:“蒯公只管前去打点,只须我等性命保全,朝廷再给些封赏,这荆州便是朝廷的了!”

    前来求见蔡氏时,蒯越甚至猜想过,为了抱拳荆州,蔡氏会不惜与朝廷反目。

    让他颇感意外的是,蔡氏不仅没有表现出不肯让出荆州的态度,反倒是有些迫不及待想用荆州换取安稳。

    再度向蔡氏行了一礼,蒯越对她说道:“夫人放心,此事下僚这便去办!”

    朝蒯越点了点头,蔡氏脸上还带着一抹慌乱,对他说道:“我等孤儿寡母性命均在蒯公之手,还望蒯公怜惜则个,一力促成此事!”

    躬身应了,蒯越先是后退了两步,随后转身离开了蔡氏的住处。

    目送着蒯越走出房间,直到他从外面将房门关上,蔡氏才颓然的坐了下去,脸上流露出了一派哀伤。

    倘若她早晓得刘表有心让出荆州,毒杀刘表并无什么用处,她绝对不会那么做。

    杀死刘表,为的不过是她的儿子刘琮能够名正言顺的继承荆州,从此母子二人再不用担心遭人欺凌。

    如今看来,她倒是行了步险棋。

    庞统允她献出荆州倒也罢了,若是庞统与她较真,不肯放下对刘表之死的追究,为求自保她只能选择向庞统等人发难。

    和庞统等人反目,并不是蔡氏想要看到的结果。

    事情走到那一步,她,蔡瑁甚至刘琮,不久之后都会人头落地!

    如今看来,倒是听从蒯越的建议,将荆州献出去最为妥当。

    心内琢磨着这些,蔡氏是越来越觉着烦躁,向屋外喊了一声:“来人!”

    一个在屋外伺候着的侍女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站在蔡氏面前,向她行了一礼,等待着她的吩咐。

    并没有抬头去看那侍女,蔡氏对她说道:“你去把将军请来,我有事要与他商议!”

    蔡氏所说的将军,当然是指蔡瑁,侍女应了一声,退出了房间。

    当侍女退出去之后,蔡氏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庭院中的景致,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在荆州生活多年,虽说极少离开州牧府,她却是对这片庭院极为熟悉。

    一旦将荆州让出,她和刘琮必定会接到朝廷的旨意,从此搬迁到洛阳居住,这州牧府怕是用不多久就会更换了主人!

    满脸悲戚的凝望着窗外,不知不觉中,蔡氏已是站了许久,屋外这时传来了侍女的声音:“夫人,将军来了!”

    听说蔡瑁来了,蔡氏赶忙向侍女吩咐道:“请将军入内说话!”

第1591章 苛刻的条件

    蔡氏住处内间,蔡瑁与她相向跪坐着,俩人脸上的神色都是一片凝重。

    从蔡氏口中听闻了蒯越带回的消息,也看了那封庞统昔日写给刘表的书信,蔡瑁的脸色十分不好。

    让出荆州,意味着整个蔡氏家族刚从这片土地上得来的好处必须拱手交给汉室朝廷。

    可是不让出荆州,一来蔡氏已经委托蒯越前去处置这件事情,二来即便是蒯越同朝廷之间有着勾连,也说明了朝廷对荆州有着必得的决心!

    无论怎么看,也是无法保住荆州。

    如今他们所能做的,只有依照蒯越提议的那样,从朝廷获取更多好处。

    “我等中计了!”紧锁着眉头,蔡瑁对蔡氏说道:“蒯越与朝廷早有勾连,当初他提点夫人谋害景升公,想来也是谋算好了今日之事!”

    “啊?”蔡瑁一句话让蔡氏吃了一惊,轻轻的惊呼了一声,她向蔡瑁问道:“那蒯越因何如此?”

    “蒯越与蒯良不同!”轻叹了一声,蔡瑁说道:“蒯良虽有才名,为人却是古板,一心辅弼景升公,对荆州并无二心。蒯越虽是他的兄弟,心思却很是活络。如今见汉室强盛,而荆州日渐衰微,早有了留下后路的谋算!”

    “如此说来,倘若庞统揭露我等,那蒯越也是难逃干系!”蔡瑁的一番话,并没有得到蔡氏的完全认同,她想了想,有些迟疑的说道:“蒯越应是不会如此愚蠢!”

    “蒯越不蠢,他只是料定夫人会让出荆州!”无奈的摇了摇头,蔡瑁对蔡氏说道:“此事一成,我等把柄均为蒯越掌握。倘若夫人不让出荆州,庞统找寻任何一个由头,都可保得他的性命,而我等却是要人头落地。夫人输不起,某也输不起,唯独蒯越,可从中寻得开脱!倘若夫人从了,自此之后,他在庞统身旁便是多了几分说话的斤两,日后到了洛阳,必定也会得到重用。无论如何看来,此事之中,得益最多的,还是蒯越!”

    蔡瑁的一番分析,让蔡氏顿感吃惊。

    蒯越找寻她的时候,她心内还寻思着,当初怂恿她谋害刘表的也有蒯越,庞统一旦追究起来,蒯越必定难逃干系。

    可蔡瑁的分析却是让她明白过来,蒯越之所以会那么做,无非是料定她不敢与汉室为敌,即便她强行同汉室为敌,庞统也可找寻到由头,将蒯越从这件事中开脱出来。

    无论如何看,落入彀中的只有她和蔡瑁而已。

    沉默了许久,蔡氏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缓缓闭上眼睛再不言语。

    她已经想得明白。

    既然汉室意图得到荆州,无论她如何挣扎,最终荆州也难免落入汉室之手。

    既然终究要失去,倒不如不再挣扎,如同蒯越所说一般,从汉室讨要一些好处,自此做个逍遥的官宦人家,倒还安稳。

    蔡氏心内有了这样的念想,脸上不由的表露了出来。

    从她的神色中看出了些许端倪,蔡瑁也是没有吭声。

    率领汉军进入襄阳的是猛将吕布,而且汉军足有三万人之多。

    同这支大军为敌,莫说并没有必胜的把握,即便有必胜的把握,荆州也承受不起汉室朝廷的大举讨伐。

    蔡氏与蔡瑁做出了将荆州献出的决定,蒯越此时也已回到庞统身前,向他呈禀了面见蔡氏的过程。

    从蒯越的复述中,庞统听出蔡氏已是有心献出荆州,脸上不免流露出一片欣然。

    看出庞统脸上流露出欣然的神色,蒯越也是陪着笑立于一旁。

    只要能得到庞统的欣赏,日后到了洛阳,他必定会是平步青云,虽说不至封侯拜相,至少也是能做个州郡官员。

    “此事尚须蒯公前去与蔡氏相商!”荆州已是得了多半,庞统却不认为已经到了他和蔡氏直接交涉的程度,对蒯越说道:“告知蔡氏,若她献出荆州,某便让蔡瑁做个水军偏将,而她与刘琮,到了洛阳之后,某也会呈禀陛下,封赏数十亩良田,以安度余生!”

    庞统给的条件,对蔡氏来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受。

    听了他报出的条件,蒯越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顿时明白了他的意图,抱拳躬身向庞统行了一礼说道:“下僚这便前去,将丞相之意转达蔡氏!”

    蒯越离去之后,庞统身后的内室门帘被人掀开,吕布和程昱从中走了出来。

    程昱面露笑容,什么话也没说,吕布却是一脸疑惑的向庞统问道:“丞相,那蔡氏献出荆州,我军也是免了征伐之苦,丞相却是开出这等条件,倘若蔡氏觉着受了屈辱,意欲同朝廷抗衡到底,我等该如何区处?”

    看向吕布,庞统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反倒是一旁的程昱说道:“吕将军放心,丞相如此,蔡氏反倒不会向我等发难。”

    程昱的说法,倒是让吕布有些不明所以。

    倘若事情放在他的头上,庞统如此,他必定认为是场屈辱,立刻领军杀向庞统住处,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可程昱却是异常坚决的说蔡氏不可能与他们为敌,吕布着实是想不明白。

    今年吕布一脸的疑惑,程昱对他说道:“我军先前击破刘备,而刘备却是荆州军讨伐许久未有击破之人。进入襄阳大军共计三万,城内荆州军,同我军人数相当,即便贸然发难,也是无有万全胜算!”

    “最为紧要的,还在将军!”吕布脸上的疑惑稍稍退去了一些,程昱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让他顿时觉着更加迷茫。

    “某?”微微蹙起眉头,吕布更是满心疑惑的向程昱问道:“丞相安排之事,某至始至终未有参与,又如何与某牵扯上干系?”

    “将军乃是万人敌!”程昱还没搭腔,庞统就对吕布说道:“有将军坐镇,这荆州一地,又有何人敢与我等为敌?”

    庞统这句话,虽然说的也是实情,可听在吕布耳中却很是受用。

    面带笑容,他抱拳朝庞统拱了拱说道:“丞相谬赞了,末将惶恐!”

    口中说着惶恐,吕布脸上却是流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离开庞统住处,蒯越又心急火燎的赶往州牧府。

    到了州牧府门外,他一眼便看见了蔡瑁的车仗。

    晓得蔡瑁在府中,蒯越倒也没做迟疑,跨步进入了州牧府前院。

    在一名侍从的引领下,他进了后院,一直走到蔡氏住处门外。

    “蒯公稍候,婢子这便前去向夫人通禀!”到了蔡氏住处门口,一名侍女见了蒯越,赶忙向他说了一句,随后扭头向屋内喊道:“夫人,蒯公求见!”

    正与蔡瑁在屋内商议着事情,听说蒯越又开了,蔡氏和蔡瑁相互看了一眼,蔡瑁点了下头,她才向门外吩咐道:“请他入内说话!”

    门口的侍女得了蔡氏的吩咐,这才向蒯越说道:“蒯公,夫人请你入内说话!”

    “多谢!”抱拳朝那侍女拱了拱,蒯越轻轻推开房门,跨步进入屋内。

    进了屋内,他还不忘将房门掩上,这才朝内室走去。

    在州牧府门外已经看到蔡瑁的车仗,到了内室门外,蒯越看到蔡瑁时,还是装出一脸愕然的向他行了一礼说道:“下僚前来找寻夫人商议事体,不想蔡将军在此,多有唐突,还望将军莫怪!”

    “蒯越!”蒯越一脸恭谨,蔡瑁却是皱了皱眉头,冷冰冰的向他问道:“你来此何干?”

    “夫人安排的事情,已然办妥!”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蒯越说话时脸上流露出了一片为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得知他已经把事情办妥,蔡氏赶忙问道:“庞丞相如何说?”

    抬头看了一眼蔡氏,蒯越赶忙又把头低了下去,诚惶诚恐的说道:“下僚不敢说!”

    蒯越的神态,让蔡瑁看了是气不打一出。

    蔡瑁很想厉声喝问蒯越是如何出卖荆州,将荆州暗中许了朝廷,可想到如今与庞统等人相近的是他,只得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再次抬头看了看蔡氏,然后又朝蔡瑁看了看,蒯越诚惶诚恐的说道:“下僚不敢说!”

    “有甚话只管说便是!”蒯越如此模样,更是让蔡瑁满心怒火,没好气的说道:“夫人献出荆州,想来庞丞相也是不会怠慢了她与公子!”

    “庞丞相说了,夫人若是献出荆州,便册封蔡将军为水军偏将,夫人与公子到了洛阳,他必定禀明陛下,为夫人母子博得数百亩……”假装被蔡瑁一句话说的一愣,蒯越赶忙将庞统的话复述了出来。

    “住口!”没等他把话说完,蔡瑁就厉声喝止了他,一脸怒容的向他问道:“这便是你所谓的已然谈妥?”

    并没有回应蔡瑁的质问,蒯越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脸上的神色已满是惶恐。

    “庞丞相果真如此说?”还是不太相信庞统会做出这样的决断,蔡氏一脸疑惑的向蒯越问道:“蒯公可有听错?”

    “不曾听错!”蒯越连头都眉头抬,回答蔡氏的时候,额头上甚至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第1592章 讨价还价

    “啪”!

    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桌案上,蔡瑁怒目瞪着蒯越,冷声对他说道:“蒯公行得好事,将荆州送了出去,却是只为夫人与公子挣得这些?”

    躬身低着头,蒯越并没有被蔡瑁拍桌子的动静下到。

    待到蔡瑁把话问完,他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庞丞相着实如此说,只是我等可否遵循,却是由不得他。”

    “人为刀殂我为鱼肉,如何由不得他?”冷笑了一声,蔡瑁目光森冷的凝视着蒯越,又向他追问了一句。

    “荆州尚在夫人与公子手中。”看了蔡瑁一眼,蒯越目光停留在蔡氏的脸上,对他们说道:“夫人无须出面,一应事体交由下僚去做便可!”

    蔡瑁先前的一些分析,已是让蔡氏对蒯越产生了怀疑。

    当蒯越说出一应事体他去处置时,蔡氏虽说没有吭声,看着他的时候,脸上却满是狐疑。

    凝视着蒯越,蔡氏和蔡瑁都没有说话。

    也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蒯越对二人说道:“若是夫人与将军无有异议,下僚这便去做!”

    “且慢!”蒯越正要告退离开,蔡瑁又唤住了他,冷冷的问道:“蒯公打算为我等争个甚么名头?”

    “朝廷战将如云,荆州步军、马军自是会被朝廷收编!”略微沉吟了一下,蒯越说道:“下僚可为将军争取的,只有水军都督之职。至于夫人与公子,下僚要去向庞丞相讨要的,至少也是裂土封侯!”

    蒯越说的这些,对蔡氏和蔡瑁来说,无疑具有很大的诱惑。

    由于庞统开的条件很低,而蔡氏和蔡瑁也是不敢轻易与朝廷为敌。

    将这件事情交给蒯越去做,倒是省了他们不少心思。

    “有劳蒯公!”虽说对蒯越很不信任,却也没有别的法子,蔡氏只得向他道了声有劳,目送着他离开房间。

    蒯越离去之后,蔡氏扭头看向蔡瑁,轻声问道:“此事你如何看待?”

    “蒯越与庞统之间早有勾连!”长长的叹了口气,蔡瑁对蔡氏说道:“庞统所说的那些,无疑是要我等晓得,这荆州他们已是唾手可得。至于蒯越方才说的,怕是朝廷所能给予的最大好处!”

    虽是有些野心,却将性命看的比野心更加重要,蒯越所说的那些,对蔡氏来说,已是最好的结果。

    荆州终究是保不住,倒不如为了保全性命,将这里交给朝廷,也好求个母子安泰。

    “夫人如何计较?”蔡氏没有吭声,蔡瑁歪头看着她,向她问了一句。

    “事已至此,还有甚么计较?”轻叹了一声,蔡氏对蔡瑁说道:“当今陛下肯留下我等活命,已是我等造化。倘若从中再多生些事故出来,怕是会弄巧成拙!”

    从蔡氏所说的话中,蔡瑁听出她对争夺更多好处已是没有兴趣。

    想想也是,如今整个局面都掌控在庞统等人手中。

    城中兵马虽是有一搏之力,却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即便是胜了,荆州也支撑不住朝廷大军的南下。

    或许蔡氏做出接受朝廷安排的决定,对他们才是有着最大的好处。

    再次发出了轻轻的叹息,蔡瑁也是没再言语。

    蒯越所说的那些,应该是朝廷能给他们的最大好处,想得到的太多,最终很可能连这些都会失去。

    满心无奈,蔡瑁和蔡氏也只得等待着蒯越给他们带来庞统的回话。

    离开州牧府,蒯越又一次赶往庞统的住处。

    两处之间,他一天之内已是来会跑了两趟。

    到了庞统住处正门,守门的亲兵也没拦阻他,其中一个亲兵引领着他进入了内宅。

    自打蒯越离开,庞统就等着他带回消息。

    蔡氏胆小,可蔡瑁毕竟手中掌握着重兵,事情没到临头,谁也不晓得会发生怎样的变故。

    蒯越带回的消息,无论是对庞统,还是对大汉朝廷来说,都极其重要。

    等待蒯越,从他这里得到蔡氏和蔡瑁确实的反应,尔后做出应对之法,才是庞统最急切要做的。

    领着蒯越进入后园,快步到了后园小厅门口,亲兵抱拳躬身,向屋内的庞统通禀道:“启禀丞相,蒯公来到!”

    亲兵的话音才落,屋内就传来了庞统的声音:“请他入内说话!”

    得了庞统吩咐,亲兵朝后撤了一步,向蒯越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丞相请蒯公入内!”

    抱拳朝亲兵拱了拱,蒯越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进入屋内,他发现除了庞统之外,屋内还坐着吕布和程昱,显然是已经做好了要商议事情的打算。

    先是向屋内众人行了一礼,蒯越并没有急于说出蔡氏和蔡瑁的反应,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等着庞统说话。

    明白蒯越的意图,庞统向他问道:“蔡氏与蔡瑁如何反应?”

    “蔡氏与蔡瑁对丞相许诺果真不满!”低着头,蒯越对庞统说道:“下僚方才告知他们,可为他们向丞相多讨要一些好处。”

    让蒯越前去,庞统就已经想到,蒯越会是给蔡氏和蔡瑁一些允诺。

    只不过蒯越给的允诺,他还得要好生斟酌一番,才能最终确定究竟应不应允,于是开口问道:“你打算给他们什么好处?”

    “下僚斗胆!”庞统问起他许给蔡氏和蔡瑁的好处,蒯越赶忙说道:“荆州兵马数十万,其中马军、步军人数众多,水军不过十余万人!下僚方才允了蔡瑁,替他向丞相讨要水军都督一职……”

    话说到这里,蒯越止住了话头,抬头看了庞统一眼。

    见庞统神色间并无异样,他才接着说道:“至于蔡氏与刘琮,下僚允了他们,待到前往洛阳,请丞相为他们上书陛下,许个公侯……”

    “公侯……”微微一笑,庞统摇了摇头说道:“蔡瑁常年在荆州领军,对水军习练很是熟悉,某也是打算将水军交于他。至于蔡氏于刘琮,除了是刘表亲眷,再无所长,公侯却是困难!”

    来见庞统之前,蒯越就已经想到,庞统恐怕不会答应给蔡氏和刘琮太高的封赏,因此在向庞统提出二人封赏时,也是特意提高了一些。

    “蔡氏与刘琮并无功绩,只是刘琮自刘表处得了荆州!”略微沉吟了一下,庞统对蒯越说道:“回道洛阳,某会向陛下呈禀,请陛下封赏蔡氏母子良田千亩,至于爵禄,遵循大汉吏治,由陛下决断!”

    良田千亩,不过是大汉朝廷对有功之臣的寻常封赏,而且从庞统的话中,蒯越也听出大汉朝廷不会给刘琮太高的爵禄。

    毕竟如今的大汉,有所封赏都是依循个人功绩,昔日的皇亲若是没有功绩,与寻常百姓也是并无不同!

    “下僚这便将丞相之意告知蔡夫人与蔡瑁!”从庞统口中得来了朝廷确切能给的封赏,蒯越应了一声,就想再去州牧府。

    刚后退了两步,他还没来及转身,庞统就叫住了他:“且慢!”

    听到庞统唤他,蒯越赶忙停下脚步,转身面朝着他躬身而立。

    看了一眼屋内的程昱和吕布,庞统向他们问道:“你二人何意?”

    吕布虽说不蠢,却并不是十分擅长这种须耗费许多心神的事情,因此并没有说话。

    程昱却是对庞统说道:“丞相,刘琮乃是刘表之子,如今继承了荆州,献出荆州也算得是有些功劳。倘若朝廷不给半分爵禄,恐怕于情于理也是说不过去!”

    庞统考虑的是蔡氏与刘琮对朝廷并无功绩,可程昱的一番话,却是让他想到献出荆州,也算得是一种功劳。

    倘若果真不给刘琮封赏,朝廷在这件事上,或许真是会落了别个口实。

    点了点头,庞统说道:“若非仲德提醒,某险些坏了大事!便如仲德所说,只是封赏公侯,某须向陛下呈禀才是!”

    “告知蔡氏!”改变了主意,庞统对蒯越说道:“明日午后,你再去告知蔡氏与蔡瑁。水军都督蔡瑁可做,至于蔡氏与刘琮,某已向陛下呈禀,待到陛下下旨,便可决出封赏!”

    蒯越是巴不得促成此事,正打算立刻去见蔡氏和蔡瑁,不想庞统却是让他第二日午后再去。

    看着庞统,蒯越脸上露出一片疑惑。

    这抹疑惑并没有在他脸上停留很久,只不过顷刻间,他就想明白了其中关键。

    庞统想要促成此事,可蔡氏和蔡瑁更想从献出荆州这件事中讨要到更多好处。

    蒯越如果太早去见他们,蔡氏与蔡瑁必定能看出,庞统也是很想立刻得到荆州。

    他们倘若提出更多的条件,在朝廷能够承受的范围内,庞统等人的处境就会极为被动。

    不答应他们的条件,意味着朝廷将动用武力夺取荆州,可答应了他们的条件,朝廷则是要给予更多的好处!

    晚一天再去告知蔡氏和蔡瑁,庞统已经允了他的提议,蒯越不仅能从中得个人情,也是断绝了蔡氏和蔡瑁提出更多条件的念想。

    想明白了这一层,蒯越赶忙抱拳对庞统说道:“丞相英明,下僚险些坏了大事!”

第1593章 再等一等

    蔡瑁在州牧府一直等到夕阳斜下,眼看天色擦黑,他才离开。

    走出州牧府,蔡瑁站在正门外朝庞统住处所在的方向望去。

    街道上除了一些往来的行人,并没有蒯越的身影。

    夕阳已是落到了房檐下,再过不多会,天色就要完全暗下来。

    蒯越是不可能来了!

    轻叹了一声,蔡瑁离开时满心都是落寞。

    汉军进入襄阳,荆州军已是失去了全部优势,双方无论谁先发难,都会占据一时的优势,只不过长久厮杀下去,却不晓得究竟谁胜谁负。

    毕竟荆州军人数众多,而汉军却是精锐之师。

    领着一群随身护卫,蔡瑁最后又朝庞统住处的方向看了一眼,才沿着街道走了。

    蔡瑁的心情复杂,蔡氏比他更加纠葛。

    刘琮做了荆州牧,仰仗的全是蔡瑁手中权势。

    如今汉军进入襄阳,就连蔡瑁也是拿他们无可奈何,这场角逐中,她和蔡瑁已是输了多半。

    除了汉军,让蔡氏担心的还有眼下不在襄阳的刘琦。

    她已写了书信让人送给刘琦,要他返回襄阳为刘表送葬。

    算日子,刘琦即便来不及回到襄阳,算日子回音也是该到了。

    可送出去的书信如同石沉大海,根本不见任何反馈。

    刘琦麾下虽说兵马不多,可他若是发难,荆州还是有不少人会追随,尤其是蔡氏献出荆州,那些对荆州有着特殊感情的老臣,或许会做出些出格的事情也说不定。

    避免刘琦发难,又不惹怒朝廷,她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荆州献出,凭借着依附朝廷,化解这场危机。

    蔡瑁离去后,蔡氏怎么都觉着心神不宁。

    坐立不安的她,在窗口站了好半天,夕阳下的景致并没有抚平她内心的烦躁,血色的余晖反倒让她心内烦闷更盛。

    倘若不是蔡瑁离去时特意吩咐过,要她千万不可派人将蒯越请来,此时的她必定已是那么做了。

    蔡氏满心烦乱,安排蒯越第二日再去将决定告知她的庞统,此时却是悠闲的坐在后院水池旁,看着水池中游弋着的一尾尾鱼儿。

    与庞统相向而坐的还有程昱。

    吕布因要返回军营,蒯越离去后不久也就走了,此处只余下程昱陪在庞统身旁。

    “仲德,我等若是得了荆州,你以为尚须多久,可安天下!”捻起身前碗中的一小撮粟米丢进水塘,看着塘中鱼儿争抢着粟米,庞统好似有些漫不经心的向程昱问了一句。

    “如今天下除了荆州,只有江东尚未平定!”略微沉吟了一下,程昱对庞统说道:“周瑜已然投效朝廷,子龙将军与司马懿也在江东坐镇,孙权曾发起大军讨伐,却是损兵折将无功而返……”

    说到这里,程昱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当年陛下离开洛阳,董卓乱政,天下乱起。各路豪雄打着匡复汉室的幌子,暗中却在扩充着自家势力。到了如今,陛下已是将多路豪雄击破,荆州刘表也死在他夫人手中。这荆州眼下由孤儿寡母掌持,夺取荆州,对朝廷来说不过是指日之间的事情。夺下荆州,朝廷趁势整编荆州兵马一举南下,江东孙氏无有长江天险,想来也是阻挡不了多久!”

    微微一笑,庞统又捻起一小撮粟米丢进水中。

    看着鱼儿争抢粟米,庞统对程昱说道:“周瑜虽是占据江东一隅之地,可他麾下水军不足,战船更是凤毛麟角。倘若江东孙氏并不强攻他的军营,反倒派出水军封住周瑜渡口,我等如何过江?”

    庞统这句话说的是慢条斯理,就好似他根本没有把话放在心上。

    可听到这番话的程昱,却是心头陡然一紧。

    周瑜盘踞江东,占据着一隅之地,为的便是保住渡口。

    江东孙氏倘若放弃从陆地上发起进攻,而是只派出水军将周瑜麾下水军击溃,长江天险还是会回到江东孙氏手中。

    眉头渐渐锁了起来,程昱迟疑了一下,才对庞统说道:“丞相所言甚是,只是那江东孙氏眼下并未派出水军……”

    “陛下在等的,也是他们派出水军。”没等程昱把话说完,庞统就打断了他的话头说道:“大军返回洛阳,整备多日,如今早是可上阵杀敌。陛下却迟迟未有下旨,无非是要等江东局势稳固,再依据孙氏动向调拨兵马!”

    “孙氏占据长江,我军便是难以过江!”还是想不明白刘辩为何要等待孙氏完全占据长江才调拨兵马,程昱眉头紧皱,抱起双拳朝庞统拱着说道:“下僚对此着实不明,还望丞相教我!”

    微微笑着,把目光转向了程昱,庞统对他说道:“长江天险,即便我军眼下过河,也是难以避开江东孙氏耳目!孙氏虽说尚未夺取周瑜渡口,可渡口周边,却到处都是孙氏水军。我军渡河,战船必定遭遇截杀。留着周瑜等人在江东,陛下要的并非他们死守渡口,而是在大军南下之后,趁势向建邺挺进……”

    庞统这些话说出口,程昱微微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的说道:“如此一来,大军在荆州与江东水军隔岸对峙,长江以南却是只有周瑜等人一部兵马,自保或是足够,夺取建邺……”

    轻轻叹息了一声,程昱脸上露出一片纠葛。

    他已经看出汉军南下抵达江东的情形。

    被江东水军阻截难以过河的大军,必定迟延于长江北岸,而周瑜等人所部兵马,即便抵达建邺,凭着那么点兵力,也是难以杀过江去。

    朝廷南下讨伐江东的战争,恐怕并不好打!

    “江东之事可暂缓缓!”斜阳已是落到了地平线之下,天色也是暗了下来,庞统站起身,对程昱说道:“我等眼下最为紧迫的事,还是尽早将荆州收归朝廷。有了荆州,日后大军南下,才可有处落脚之地!”

    “丞相说的是!”随着庞统站了起来,程昱说道:“明日且看那蒯越如何回话!”

    “今晚怕是不会安宁!”仰脸望着天空,庞统先是深深的吸了口气,在悠悠呼出之后说道:“蒯越今晚更是会焦头烂额!”

    一脸疑惑的看着庞统,程昱心内虽是有些茫然,却并没有开口发问。

    庞统和程昱在后园内说着这些话时,蒯越的府上确实不能算是安静。

    以往很少会有客人前来拜访的蒯越府,在天色刚刚落幕时,迎来了十多个客人。

    前来拜访他的十多人,大多都是文士装扮,只有两个是体格健壮的武将。

    两名武将,其中一个就是曾在议事时多看了吕布两眼的文聘。

    文聘在府中原本已是歇下,却得到人前来传讯,蒯良请他一同前去蒯越府上拜望。

    蒯良和蒯越是嫡亲兄弟,二人平日里的往来,要比与别人往来更多,前去拜会蒯越,蒯良却是请他一同前去,着实让文聘心内有些疑惑。

    只晓得三万汉军进了襄阳,还不知道蒯越暗中已是联合庞统等人,逼迫着蔡氏兄妹将荆州献了,对蒯良突然相约满心狐疑的文聘,最终还是决定跟随他去看看。

    到了约定地点,文聘才发现,蒯良请的并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其他的不少人。

    早他一步来的众人,正与蒯良说着去见蒯越的事。

    听着他们所说的话,文聘才明白过来,这些人前去找寻蒯越,为的是要讨个说法,因何要暗中将荆州献给朝廷。

    在荆州并未被重用的文聘听着众人说话,始终没有插嘴。

    文聘眼中的荆州,早已是病入膏肓。

    即便刘表没死,这荆州早晚也是要交到别个手中,不是朝廷拿了,就是江东孙氏夺了。

    与其被孙氏夺了,日后再承受朝廷的讨伐,倒不如直接给了朝廷省心。

    可蒯良召集来的这拨人,显然对蒯越献出荆州的举动十分不满。

    其中有俩人,一边说着,一边甚至忘记了蒯良是蒯越的兄长,破口大骂了起来。

    “文将军!”众人只是说着见了蒯越如何讨伐他,蒯良到了文聘身前,抱拳朝他拱了拱,一脸凝重的对他说道:“请将军前来,乃是有一事相求!”

    蒯良无论身份地位还是昔日受刘表重视,都要比文聘高了许多。

    文聘赶忙给他回了一礼,神态很是谦恭的说道:“蒯主簿但有吩咐只管直言,末将无不遵从便是!”

    “景升公故去方才数日,某家兄弟便与庞统等人勾连,逼迫蔡夫人与蔡瑁将荆州献给了朝廷!”放下行礼的双拳,蒯良一双白眉毛皱成了一团,对文聘说道:“景升公世代掌持荆州,当年州牧一职也是先皇所封!倘若将荆州献出,这荆州日后便是要落入他人之手,我等如何甘心?”

    蒯良的一番话,让文聘心内不禁一阵腹诽。

    荆州虽说归于刘表治下,可它终究还是朝廷的疆土。

    如今朝廷要收回去,蒯良等人却是不肯,虽说对刘表是忠了,可在朝廷看来,他们无非是一群意图分裂荆州的乱臣贼子!

    心内腹诽,文聘却只是抱拳躬身,对蒯良说道:“主簿意欲末将作何,只管吩咐。为荆州,为景升公,末将万死不辞!”

第1594章 兴师问罪

    蒯越府上,不知何时多了些穿深衣的汉子。

    这些汉子个个体格魁梧,虽然没有穿戴甲胄,从他们的举止气度也是能看出他们个个都是历经杀伐的百战猛士。

    相比于这些汉子,蒯越府原先的卫士,则显得瘦小了许多。

    一众人到了蒯越府上,蒯良正要进门,两个穿着深衣的汉子就按剑走了上来,其中一人抬起手臂止住了他们,向他们问道:“众位来此何干?”

    “某乃蒯良,这几位都是荆州臣属!”来到蒯越府,还从未被人拦过,蒯良对拦阻他的汉子说道:“我等要找寻蒯越,向他问些事体!”

    “蒯公已然歇下,请诸公明日再来!”更让蒯良和众人没有想到的是,拦阻他们的汉子丝毫不给他们颜面,直接下了逐客令。

    “我等要见蒯越,你一小小卫士何敢如此?”蒯良被汉子呛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站在他身后的一人上前指着说话的汉子,脸颊肌肉都在距离抽搐着,满腔悲愤的喊了一嗓子。

    汉子根本没理会他,只是如同门神一般挡在门口,不让众人入内。

    跟着蒯良等人来的,除了文聘,还有一员将军。

    文聘和那将军虽说一同上前,必定可将挡在眼前的两个汉子驱散,可庭院里还有许多同样魁梧健壮的汉子,一旦动起手,他们并不占优。

    两名武将没有上前的意思,蒯良也没了多少底气。

    让他领着众人离去,他又十分不甘心。

    并没转身折返,蒯良带着一众人,一个个怒目瞪着挡住他们去路的汉子。

    “蒯公有话!”双方正对峙着,另一个汉子从院子里跑了出来,到了拦阻蒯良等人的汉子面前,那汉子说道:“请诸公到后园说话!”

    扭头看了一眼跑出来的汉子,拦阻住蒯良等人的两个汉子没再吭声,纷纷退到一旁。

    从里面跑出来的汉子向蒯良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诸公,蒯公正在后园等候!”

    纷纷抱拳朝迎出来的汉子拱了拱,众人跟着蒯良进了蒯越府。

    沿着府中小路点燃着数只火盆,虽是已经到了夜晚,小路并不显得幽暗。

    在汉子的引领下,一群人沿小路走进内院,刚进内院,他们就发现,迎对着半圆拱门的一排房舍中,有一间里面亮着灯火的光亮。

    心内清楚蒯越就在那间房中,蒯良的脸色不经意的变了变。

    身为荆州主簿,刘表昔日对他几乎是言听计从,蒯良对荆州有种莫名的感情。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道理他并非不懂。

    只是刘表对他有知遇之恩,眼看着刘表的产业要拱手还给朝廷,蒯良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放任不闻。

    尤其暗中促成此事的,还是他的嫡亲兄弟蒯越。

    倘若传扬出去,蒯越背负不忠不孝的罪名他倒是理会不了,他只是希望通过今晚的一场辩论,让蒯越撤出这件事,莫要给蒯家蒙羞!

    带同文聘等人前来,蒯良还有个计较。

    倘若蒯越果真不肯放弃正在做的事情,他便请文聘等人将蒯越当场诛杀!

    跟随引领他们的汉子,众人一路走到亮着灯火的房舍门外。

    到了门口,蒯良的眉头拧了起来。

    房间门外立着七八个手按剑柄的精壮汉子。

    这些汉子一个个面无表情,众人来到时,他们甚至连瞟都没瞟众人一眼,就犹如七八尊摆放在屋外的雕塑。

    蒯越身边的这些汉子,根本不是他以往的卫士。

    蒯良自问在整个荆州,也找寻不出几个像这样精壮的护卫,就连昔日刘表身旁的卫士,也是没有这般精壮。

    不用多问,蒯良都知道,这些卫士是庞统调拨到蒯越身旁的。

    为了不招惹是非,汉军卫士们并没有穿戴铠甲。

    或许是看不起荆州军,也或许是觉着换上荆州军铠甲会让他们感觉很不舒服,护卫蒯越的汉军,都只是穿着百姓的深衣,并没有披挂甲胄。

    门外站着的几个汉军,让蒯良感觉到了一些不安。

    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文聘和另一员武将,见二人脸色并无异样,他才稍稍的松了口气。

    汉军虽是精锐,以这几个人,怕还不是文聘的对手。

    只要文聘跟在身旁,同蒯越一旦谈崩,当场诛杀蒯越,还是有着不小的可能。

    “蒯公,诸公已然请至!”立于门口,引领蒯良等人前来的汉子抱拳躬身,向屋内呈禀了一句。

    随即,蒯良等人就听到屋内传出了蒯越的声音:“请诸公入内说话!”

    “诺!”汉子应了一声,轻轻推开房门,随后撤步站到一旁,向蒯良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蒯公请诸公入内说话!”

    朝汉子点了下头,蒯良最先走进屋内。

    众人也随着他,纷纷涌进这间并不是很大的房舍。

    进了屋内,众人看见蒯越正端坐在矮桌后,看着桌面上展开的一副书卷。

    由于离矮桌还有数步之遥,众人并不能看到他面前的书卷中记载着什么,只能看出蒯越十分专注,好像正在研究着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蒯越并没有起身与众人见礼,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没抬,只是伸出一只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诸公且坐!”

    来到这里的许多人,昔日比蒯越地位还要高一些,尤其是蒯良,在荆州风生水起,刘表故去之前,蒯良与蒯越虽是兄弟,二人在荆州的待遇却是天壤之别。

    以往高高在上的众人,如今却是被蒯越轻视,心内顿觉不爽。

    相反的,文聘等原本地位就不如蒯越的,反倒没觉着什么,纷纷向蒯越行了一礼,站在一旁等着蒯良等人坐下。

    “才一日不见,异度气度便是不凡!”冷笑了一声,蒯良的一双白眉毛挑了两下,阴阳怪气的对蒯越说道:“我等前来拜会,竟是这般托大……”

    “兄长莫恼!”并没有抬头,视线依旧停留在书卷上,蒯越淡淡的说道:“某正思忖着,该如何向庞丞相为公子与夫人讨要更多好处!”

    “献出荆州,可是你的计策?”紧锁眉头,蒯良冷冷的向蒯越问了一句。

    直到他问出这么一句,蒯越才抬起头看着他和进入屋内的众人,同样锁起眉头,向蒯良反问了一句:“若是不献出荆州,你等以为荆州可保?”

    被蒯越如此一问,包括蒯良在内,众人都是一愣。

    将书卷朝前轻轻一推,蒯越站了起来,朝蒯良等人走近了两步,眉头紧锁冷冷的问道:“诸公来此,莫非是要对某兴师问罪?”

    “景升公方才亡故,你便将这荆州拱手让人,岂是得人俸禄者所应行之事?”虽然一开始就被蒯越来了个下马威,蒯良却还是说道:“即便荆州早晚落于他人之手,也不应是我等拱手送出?”

    “此言差矣!”摆了摆手,蒯越对蒯良说道:“我等虽是景升公幕僚,荆州却是大汉疆土,我等也是大汉臣子。得景升公俸禄,便是得大汉俸禄。食大汉俸禄者,不为国优思,岂是为臣之道?”

    本打算来到此处质问蒯越,蒯良早就组织好了许多语言,可刚见到蒯越,他就发现,真正的辩论一旦展开,他完全没有足够的论据来证明自家的正确。

    灵帝当年为平黄巾之乱,将各地刺史加封为州牧。

    刺史原本权限就已是极大,不过却要收到朝廷挟制,加封州牧之后,州牧可拥有各自的军事力量以及在统辖区域内宣布地方法度,权限要比刺史更大了许多。

    正是从那时起,各地豪雄才将封地视为了自家产业,对朝廷也是日渐疏远。

    倘若朝廷未有衰微,或许各地豪雄还会缴纳赋税,董卓乱政,将原本就支离破碎的朝廷彻底击垮。

    从此皇权不振,各地豪雄相互攻伐,荆州刘表与江东孙氏,为了扩张版图就曾历经过无数厮杀。

    尤其是孙坚死在黄祖手中之后,孙氏与刘表之间的仇隙更大,孙策、孙权掌管江东之时,都曾率军大举进犯荆州。

    推想起来,荆州原本就是朝廷给刘表一族的封地。

    灵帝当年下的旨意,当今皇帝完全有能力收回,更何况当今这位皇帝,继承大宝之时,甚至还做出了将桓灵二帝灵位请出皇家宗庙的举动。

    这一举动,在世人看来或许是大逆不道,却也让饱受桓灵之苦的百姓感到心内顿生快意!

    从刘辩的这一做法,但凡有点思虑的人,都能看出,他是要彻底颠覆桓灵二帝当年所做出的决策!

    当然,其中也包括州牧!

    皇家要收回荆州,从中阻挠便是乱臣贼子,如此推算下来,前来质问蒯越的众人反倒不占了理,而是蒯越的做法,恰好逢迎了天下大势与为臣之道!

    蒯良等人被问的一时语塞,蒯越接着说道:“周瑜投效朝廷,江东也是乱起。如今的江东,为求自保必定占据长江沿线。”

    说着话,他跨步走到屋内的书架前,从书架上取了一卷地图,向屋外喊了一声:“来人!”

第1595章 站到别人的队里

    两名穿着深衣的汉军进入屋内,一左一右将地图展开,平平的铺展在墙上,用双手扶着。

    平整的地图展现在众人眼前,蒯越站在地图前,指着标示长江的地方,对屋内众人说道:“江东孙氏占据长江天险,朝廷大军迟迟未有南下,所顾虑者正是此处!”

    前来质问蒯越的众人都没有吭声。

    蒯越刚才的一番话,已经让他们落到了下风。

    在没有想到更好的理由之前,他们要做的只是等着蒯越说话,等到从蒯越话中找到了弊病,再借机发难。

    手指沿着长江一线游移,蒯越对众人说道:“周瑜占据江东一隅,其间有着一段渡口属于汉军。江东孙氏定然不会允许这段渡口掌控在汉军之手,早先孙氏已是发兵自陆地向汉军进攻,却是无功而返。用不多日,孙氏大军必定强攻周瑜水军……”

    “与我等荆州又有何干?”还没等蒯越把话说完,就有一人向他问道:“江东水军莫非还会动我荆州不成?”

    “击破周瑜水军,江东最先想要稳固的是何处?”那人话音才落,蒯越就向他反问了一句。

    当蒯越问出这句话时,包括蒯良在内的一些人,脸上顿时露出了惊愕。

    孙权发兵进攻周瑜,无疑是已经和朝廷反目。

    为保江东,孙权会全力稳固长江一线。

    正如蒯越所说,江东水军不日就会向周瑜发起进攻,而周瑜的水军人数太少,且战船不多,用不多日,必定会被江东水军击破。

    汉军若是南下,荆州会是他们向江东挺近的前哨。

    孙权必定不会任由荆州落入汉军之手,江东水军北上登岸,趁着荆州混乱,占据大片荆州土地,也不是没有可能。

    倘若荆州军反应不及,江东军兼并整个荆州,或许也用不得多少时日。

    看着蒯越在地图上游移的手指,众人嘴巴都微微的张着,竟是忘记了来此要做的是什么。

    “再看朝廷大军!”从众人脸上看出惊愕,蒯越又把手指移到洛阳一带,对他们说道:“不说襄阳城内三万汉军,只说洛阳数十万大军。自打当今陛下起兵以来,朝廷大军南征北战平定豪雄无数。一旦大军南下,为征讨江东,他们要得到的,又是何处?”

    蒯越这一分析,更是让前来向他兴师问罪的众人一个个脊梁上冷汗直冒。

    无论为求自保的江东军,还是南下一统江山的汉军,要攻破对方,荆州都是一块必须占据的跳板。

    刘表故去,江东如今一片混乱。

    昔日同荆州军战力只是相当,每每厮杀并不能占了太多好处的江东军,如今要讨伐荆州,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更不用说南征北战几乎没有多少败绩的朝廷大军南下。

    数十万朝廷大军南下,荆州兵马虽说不少,在乱作一团的情形下,也不过数日便会被击破。

    依照蒯越所说,无论如何荆州也是难保!

    “荆州已是难保!”众人还是没有吭声,蒯越眉头微微蹙起,语气陡然变冷,向他们问道:“景升公已是故去,若我等强逼公子、夫人死守荆州,荆州被破之日,你等尚可投效新主,公子、夫人将会如何,你等可有人想过?”

    每每豪雄征伐,败的一方在失去疆土之后,无论家眷还是性命,都由胜利者掌握。

    许多豪雄在兵败之后,不是被杀就是郁郁而终。

    蔡氏和刘琮孤儿寡母,一旦兵败,等着他们的无非是个死字!

    至于荆州这些臣僚,兵败之时有气节的或许会与荆州共存亡,一些气节稍弱或者是感念新主厚待的,则个辅弼新主。

    经蒯越这么一说,众人倒是有了种感觉,真正不为蔡氏和刘琮考虑的恰是他们,而不是与庞统等人合谋夺了荆州的蒯越。

    “夫人与公子献出荆州,丞相只允他们不死,给的封赏也不过是良田数亩,形同寻常农夫!”脸上露出一片悲戚,蒯越轻轻叹息一声,对众人说道:“方才某在寻思的,正是如何与丞相商议,为夫人、公子谋求更多好处!”

    蒯越脸上流露出了悲戚的神色,前来讨伐他的众人之中竟是有几个人同情起他来。

    眼看着蒯越占据了主动,蒯良心内更是不安。

    可蒯越话已说明,他也找不到由头再做争辩,只是紧锁着眉头,向蒯越问道:“保住景升公血脉,莫非只有献出荆州?”

    轻叹了一声,蒯越对众人说道:“某已尽力,若是诸公有更好的法子,某愿洗耳恭听。”

    他这么一说,无疑是反将了众人一军。

    被蒯良请来,打算在与蒯越反目之时将他当场诛杀的文聘,听了蒯越的一番分析之后,跨步从人群后面站了出来,走到蒯越身前,向众人说道:“蒯公方才已是说了,献出荆州,为的是保夫人、公子周全。你等若无更为妥当的法子,某以为今日可各自散去,莫要叨扰蒯公行事!”

    文聘站到了蒯越那边,更是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包括蒯良在内,每个人都是一脸的愕然,一个个微微张着嘴巴,满脸惊愕的看向他。

    与文聘一同来到这里的另一员武将,论武勇和他相差甚大,即便他帮衬着众人,只要有文聘护持蒯越,众人诛杀蒯越的念头,也是不可能达到!

    双手负于身后,望着地图,蒯越一脸的凝重。

    屋内众人明白,形势已是发生了逆转,纷纷向蒯越抱拳一躬,退了出去。

    引领众人来到此处的蒯良,见事情已不是如他预料的那般发展,也是向蒯越抱拳拱了下,转身离去。

    待到众人离去,文聘也抱拳躬身向蒯越行了个大礼,打算告辞离开。

    “将军且慢!”文聘还没来及说出告辞的话,蒯越就唤住了他。

    放下双手,文聘看向蒯越,一脸愕然的问道:“蒯公唤末将何事?”

    扭头看向文聘,蒯越眼睑低垂了一下,对他说道:“将军在荆州也有些年头,不知将军以为荆州如何?”

    “蒯公所问何事,末将不明!”低下头,文聘有些疑惑的向蒯越问了一句。

    对荆州,他并不是很有感情。

    蒯良叫他一同前来,无非也是晓得他武勇过人。

    出乎蒯良等人意料的,文聘在关键的时候,没有站在他们那一边,而是走到了蒯越身旁。

    对文聘早就有一定的了解,可蒯越也没想到,文聘会在这种时候与他站在一处。

    “将军在荆州这些时日,以为荆州如何?”干脆转过身面朝着文聘,蒯越向他问道:“以将军看来,倘若朝廷大军南下,荆州可抵御多久?”

    “十天!”这一回文聘几乎想都没想,就对蒯越说道:“朝廷兵马进入襄阳,蒯公也是看出,若论战力,荆州将士与朝廷大军根本无法匹敌!眼下景升公新故,刘琦公子在外,随时会向襄阳发难,而刘琮公子在蔡夫人与蔡瑁扶持下做了荆州牧。废长立幼,原本就是大忌,如今又没有景升公坐镇,荆州已是乱了,能支撑十日,已是末将过高估算了荆州将士!”

    “知危急者,文将军!”轻轻朝文聘的手臂上拍了两下,蒯越对他说道:“朝廷得了荆州,必定用人。将军武勇过人,某也是晓得。明日某若见了丞相,必定向他推举将军!”

    一身本领,文聘在荆州却是始终不得重用,心内也很是烦闷。

    汉军进了襄阳城,文聘有缘见到吕布,才一见面,便被吕布的威猛折服。

    有心投效汉军,却又担心不被待见,依然受不到重用,文聘心内正自纠葛,不想却遇见蒯良等人前来质问蒯越。

    帮衬着蒯越,一方面确实是他认为荆州保不住,另一方面,则是卖蒯越个人情,好在日后通过蒯越同汉军有些牵扯。

    文聘没有想到,他盘算的事情竟然这么快就会发生,更没有想到,居然还是蒯越主动提出。

    一脸惊愕的看着蒯越,文聘居然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才好。

    凝视着文聘,蒯越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向他问道:“莫非将军不肯?”

    被蒯越这么一问,文聘才回过神来,赶忙抱拳躬身向蒯越行了个大礼,对他说道:“蒯公如此大恩,末将纵使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

    “将军言重了!”伸手扶起文聘,蒯越对他说道:“景升公故去,荆州位于朝廷与江东孙氏之间,早晚必定不保!为免荆州民不聊生,某背负骂名,将荆州献于朝廷。自今日始,欲取某性命者,怕是不在少数!”

    “蒯公放心!”蒯越语气中流露出了无奈,文聘赶忙对他说道:“但有末将在,定不教任何人伤蒯公半根寒毛!”

    文聘的回答,让蒯越很是满意。

    荆州战将如云,勇猛者也不在少数,可如同文聘一般勇悍者,却是不多。

    能有文聘扶持,日后再有人想要觊觎他,也得要顾及一下他身边的这位猛将!

    “得文将军帮衬,此事必定可成!”心内欢喜,蒯越对文聘说道:“将军这两日便住在某府中,待到事情办妥,某必向丞相为将军请赏!”

第1596章 还不是时候

    对蔡氏来说,这一晚是个不眠之夜。

    她虽然是个女人,却也能看出,在朝廷与江东两股势力的夹击之下,荆州根本不可能置身事外。

    刘表亡故,刘琮成功继承了荆州牧,可荆州却乱作一团,朝廷与江东任何一方出兵,荆州都无力抗衡。

    献出荆州,从此依附朝廷,是她和刘琮唯一能做的决定。

    可朝廷允她的那些好处……

    几乎整夜未睡的蔡氏幽幽叹息了一声,向屋外喊了一声:“来人!”

    一名侍女进入屋内,立于临门处,等待着她的吩咐。

    “蒯越可有来到?”抬头看了那侍女一眼,蔡氏轻声问了一句。

    “回夫人话,蒯公尚未来到。”侍女低着头,轻轻的应了,随后对蔡氏说道:“夫人整夜未歇,还是歇息会吧……”

    “你下去吧!”没有理会侍女的提醒,蔡氏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侍女应了一声,没敢再多说什么退了下去。

    她刚退下,另一个侍女的声音就从屋外传了进来:“夫人,将军来了!”

    听说蔡瑁来了,蔡氏赶忙吩咐了一句:“请他入内说话!”

    话音刚落,蔡瑁就出现在了门口。

    他也没向蔡氏行礼,径直进入了房间,先是环顾了一圈屋内,尔后向蔡氏问道:“蒯越还是没来?”

    点了点头,蔡氏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见了蔡氏的神色,蔡瑁当时便明白了过来,脸上也是流露出了一片落寞。

    蔡瑁一早便赶到州牧府,就是想看看蒯越有没有来到。

    蒯越没来,他隐隐的感觉到一些不妙。

    庞统等人恐怕对荆州是势在必得,否则绝不会如此不紧不慢,已是过去整夜,蒯越还没有来到。

    蔡氏与蔡瑁满心焦躁,此时的蒯越,却是还躺在家中呼呼大睡。

    留在蒯越府中的文聘,头天晚上就从蒯越这里得知今日他们要去州牧府。

    一大早他便起了身,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蒯越起身。

    眼看太阳已上三竿,蒯越还是没有起身,文聘心内焦躁,已是连续去问了数回。

    每回文聘前去询问蒯越可有起身,卫士都会告知他,蒯公尚在歇息,更是让文聘满头雾水,弄不明白蒯越心内究竟在想什么。

    一直等到午间,眼看着快要到吃饭的时辰,文聘按捺不住,再度前往蒯越住处,询问他可有起身。

    离蒯越住处尚有数十步,他远远就看见一个人站在门外,手中端着着陶碗正在漱口。

    看到漱口的人影,文聘心内顿时一喜,赶忙加快了脚步。

    站在住处门外漱口的正是蒯越。

    他的动作慢条斯理,就好像根本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正等着他去做,漱完口将陶碗递给一旁的侍从,他还懒洋洋的撑了个懒腰。

    见蒯越起了身,文聘快步朝他走了过去。

    到了蒯越身前,他抱拳行了一礼说道:“蒯公好睡,末将已是来了数次!”

    “文将军!”用巾子揩抹了两下嘴,蒯越朝文聘微微一笑,对他说道:“将军莫急,某待到午后才去州牧府!”

    促使蔡氏献出荆州,是越快越好,可蒯越却表现出一副不骄不躁的模样,让文聘心内顿时有些不解。

    看着蒯越,文聘并没有吭声,不过眼神中却流露出了疑惑。

    “去的太早,夫人与蔡将军怕是未有想好是否将荆州献出!”面带淡淡的笑容,蒯越朝文聘的手臂上轻轻拍了拍,对他说道:“将军莫要焦躁,此事若要促成,当须缓行!”

    文聘并不是个蠢人,却也不是像蒯越这样以智虑擅长的谋臣。

    他微微蹙了蹙眉头,一时没有想明白其中缘由,却也没再多问。

    蔡氏与蔡瑁焦躁的等待着,午间的饭食吃的也是不晓得啥滋味。

    相反的,蒯越则是非常悠哉,午间吃罢了饭食,又到后园欣赏了片刻鱼儿戏水,才派人请文聘与他一同离开府中,前往州牧府。

    蒯越到达州牧府时,蔡氏和蔡瑁已是等的满心焦躁。

    侍女才通禀蒯越来了,蔡氏就迫不及待的吩咐了一句:“快请他入内说话!”

    来到州牧府,蒯越身后跟着一身戎装的文聘。

    得了蔡氏召唤,蒯越随着侍女进了蔡氏的房间,文聘则按着腰间长剑,笔直的立于门外等候。

    进入屋内,蒯越刚到内室门口,就看见蔡瑁早已等在这里。

    从蔡氏和蔡瑁的神情,蒯越看出他们等的已是十分焦躁。

    抱拳躬身,向二人行了个大礼,蒯越说道:“夫人,蔡将军,下僚来迟,还望两位恕罪!”

    “蒯公好悠哉!”蔡氏还没言语,蔡瑁已是皱起眉头,没好气的对蒯越说道:“莫非蒯公不晓得,夫人在此已是等得久了?”

    “下僚晓得!”放下双拳,蒯越低着头,对蔡瑁说道:“下僚前去拜望庞丞相,将军做水军都督一事,丞相倒是可以做主,只是不晓得将军可是真心投效朝廷,因此有些纠葛。夫人与公子封爵一事,却是要向陛下呈禀……”

    “也就是说,我等即便献出荆州,夫人与公子也是不定可获封爵?”眉头微微蹙起,蔡瑁问话的时候语气已是有些不好。

    荆州留在手中,蔡瑁统领着整个荆州的兵马,一旦将此地献出,他只不过是做个水军都督,对蔡瑁来说,这些好处并没有太多的吸引。

    真正让他期待的,恰恰是蔡夫人与刘琮的封爵。

    母子二人到了洛阳,倘若有个封爵,蔡瑁日后也是有个依托。

    若是他们在洛阳没有封爵,只有数十亩土地,蔡瑁不过是在洛阳多了门日子还算富足的亲戚,对他平步青云并没有任何的好处。

    再度抱起双拳,蒯越对蔡瑁说道:“将军莫急,丞相虽是决断不了,却也已然写了书信送往洛阳,用不多日,相比陛下的旨意便会下达!”

    “丞相何意?”对将来的日子多少还抱着些憧憬,蔡氏赶忙向蒯越追问了一句。

    “大汉朝廷以功绩封爵,夫人、公子并无功业,因此丞相早先才会有所纠葛!”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蒯越说道:“某提醒丞相,夫人献出荆州,朝廷将士免去征伐之苦,丞相这才恍然,当即修书向陛下呈禀此事。有丞相从中斡旋,想来夫人与公子封爵之事,应是不难!”

    当蒯越说出庞统认为蔡氏和刘琮并无功绩时,蔡氏的心整个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直到从蒯越口中得知庞统已被说服,蔡氏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如此说来,荆州可献了?”形势对荆州越来越不利,蔡氏恨不能立刻将荆州献出,赶忙向蒯越问了一句。

    “夫人莫急!”外界传言,蒯越与庞统等人早有勾连,要将荆州献出去,蔡氏问起何时献出,倘若他说越快越好,蔡瑁和蔡氏反倒会觉着合乎情理。

    偏偏蒯越并没有那么说,而是对他们说道:“陛下旨意尚未到达,夫人手中若是没了荆州,日后封侯怕的难能!眼下且与汉军周旋着,待到陛下旨意送达荆州,再做计较不迟!”

    和蔡瑁相互看了一眼,蔡氏点了点头,对蒯越说道:“蒯公所言甚是,便依着蒯公,待陛下旨意到了荆州,我等再做计较!”

    蔡氏打算献出荆州,没敢返回襄阳而是逃到夏口的刘琦,此时也接待了一位客人。

    刘琦接待的这位客人,大约只有十七八岁,穿着一身素白深衣,年岁虽是不大,举止却很是沉稳老练。

    “伯言此行,莫非是要某叛逃荆州?”得知刘表死讯,却没敢返回襄阳的刘琦,脸色一片凝重,凝视着端坐在他对面的白衣少年问了一句。

    坐在他对面的白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东吴陆逊。

    鲁肃、吕蒙陷入洛阳难以脱身,周瑜又已被汉军策反,孙权身前无人可用,只得破格任用了陆逊。

    陆逊一上任,便向孙权提出联合刘琦,趁着荆州动荡,一举拿下荆州的策略。

    同时,他还提出以江东水军进攻周瑜水军,以免日后汉军占据渡口,大军一旦渡江,长江以南的江东兵马将难以抵御汉军。

    利用长江天险与汉军长久对峙,以保江东多年稳固,直到找寻机会向汉军发起反攻,是陆逊给孙权提出的建议。

    提出这样的建议,陆逊原以为孙权会派出能言善辩之士前来夏口,没想到,孙权竟是把他给派了来。

    心内虽是不爽,陆逊却也没有法子,只能极尽全力说服刘琦与江东联合。

    “何为叛逃?”面带淡淡的笑容,陆逊抱拳朝刘琦拱了拱说道:“公子乃是景升公长子,景升公故去,理应长子继承爵禄,可蔡氏与蔡瑁,却是趁着公子不想襄阳,扶持刘琮做了荆州牧。如此羞辱,公子莫非能忍?”

    提起刘表故去,刘琦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一脸悲怆的说道:“父亲身子康健,向来连头疼脑热也是无有,不想竟是突然去了……”

    “公子可否想过,此事必有蹊跷!”刘琦话还没说完,陆逊就意有所指的问了他一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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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工穿越汉末成为少年废帝,死里逃生,出洛阳、收豪杰、聚美人。三国之特工皇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之特工皇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之特工皇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