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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特工皇帝全文阅读

作者:讳岩     三国之特工皇帝txt下载     三国之特工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11章 两面三刀

    炎炎夏日,扑面而来的熏风总会让人感到一阵莫名的焦躁。

    火辣辣的太阳悬在半中天,晃眼的阳光将整个大地映射的一片雪亮,官兵们过河时溅到身上的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也渐渐的蒸发殆尽。

    不过他们的衣衫并没有干燥,反倒是被汗水浸的越发潮湿。

    骑在马背上,刘辩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指着前方对跟在身旁的赵云说道:“今日傍晚,我军应能到达兖州地界。”

    顺着刘辩手指的方向朝前看了看,赵云点了点头,对刘辩说道:“百万青州黄巾聚集兖州,曹操坚壁清野坚守不出,我军贸然进入,只怕……”

    “若是管青姑娘真个能说服昌豨,那便好了……”自从管青出发前往卢县,这几日刘辩总觉着心内好像有些不安,可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他却是说不上来。

    与此同时,兖州卢县城内。

    县府正厅内,头上包裹着一块黄巾的昌豨环顾着端坐在厅内的众黄巾将领,向他们问道:“众位,弘农王欲招揽我等,要我等不再做黄巾,而是帮他打天下,从此做那汉家官兵,你等以为如何?”

    这昌豨生着一颗杏核脑袋,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乱转,说话时目光绝不会与坐在对面的人相互直视,别人看向他,他总是会习惯性的把脸扭向别处。

    厅内坐着的,都是昌豨麾下的黄巾将领,当昌豨说出弘农王要招揽他们时,每个人的脸上都现出了一抹愕然。

    有些人脸上现出愕然的同时,神情中带着几分放松,好似在庆幸终于可以结束这黄巾贼的生涯,从此步上正途,再不用东奔西走与各地官兵交战。

    而另一些人,得知刘辩要招揽他们,则是面色多少带着些不善,像是根本不希望投靠到刘辩帐下。

    环顾了一圈厅内众人,昌豨嘴角挂着一抹怪怪的笑容,向他们问道:“为何都不说话?莫不是此事还要本渠帅一人拿定主意?”

    “敢问渠帅是何想法?”端坐在左侧的一名黄巾将领紧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站了起来抱拳躬身对昌豨说道:“但凡渠帅拿定主意,末将等无不遵从!”

    “你等都是这般寻思?”朝那黄巾将领虚按了两下手,待到那黄巾将领重新坐下,昌豨又向厅内众人问了一遍。

    “谨遵渠帅号令!”厅内众人全都抱着双手,把目光投在昌豨身上。

    众人看向昌豨,昌豨把头低了下去,端起矮桌上的茶盏,两只眼睛骨碌碌的乱转着,细细的抿了一口茶水,幽幽的说道:“此番前来劝说本渠帅的,乃是管亥之妹管青……”

    跟随昌豨时日久了,众人对他的脾性多少也都有些了解,在他说出管青名字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一双双眼睛只是盯着昌豨的脸,等待着他把话说完。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我等黄巾,乃是替天行道,为的便是推翻这汉室江山!”双手捧着茶盏,低头看着盏中的茶水,昌豨语调平淡的对众人说道:“管亥兄妹意图以昔日情义,说服本渠帅投靠弘农王……哼哼……”

    他这一哼哼,在坐的众人总算是闹明白了他是如何决断,一名黄巾将领不失时机的想要拍昌豨的马屁,腾的站了起来,一手按着剑柄,对昌豨说道:“渠帅放心,某这便去将管青杀了,我等再列起阵势,与那弘农王争个死活!”

    “来人!”那黄巾将领话刚说完,昌豨就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向门外喊了一声:“将此口出恶言的逆贼拉出去砍了!”

    “渠帅!”那黄巾将领本是想要拍昌豨马屁,不想却落了个即将身首异处的下场,赶忙瞪着眼珠子朝昌豨喊道:“末将乃是忠诚于渠帅,才出此言……”

    “拉下去!”两名守在门外的黄巾兵听到昌豨的喊声,随即走进厅内,昌豨站起身,背对着正门,朝身后摆了摆手,对那两名黄巾兵说道:“将此贼斩首示众,向城内民众张贴告示,我军将迎接弘农王,并转投弘农王帐下!”

    “诺!”两名黄巾兵上前扭住站在厅内至死都不明白昌豨为何突然变卦的黄巾将领,拖着他就朝厅外走。

    “末将不服!”被两名黄巾兵拖了出去,一边被迫向后退着,那黄巾将领还一边高声向昌豨喊叫着:“末将只是遵从渠帅之命……”

    黄巾将领的喊声渐渐远去,在坐的众人之中,有几个刚才也曾想过要趁机拍昌豨马屁却被人抢了先的黄巾将领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心内由先前被人抢了先机的懊恼转为幸亏动作慢了些的庆幸。

    方才语气中还透露出不愿投效刘辩,陡然间昌豨就转变了念头,让厅内众将感到很是惶恐,所有人都目光凄惶的望着背对他们站着的昌豨。

    没过多会,一名黄巾兵跑了回来,站在门口,抱拳向背对正门站着的昌豨说道:“启禀渠帅,逆贼已然枭首,人头将悬于城门示众!”

    昌豨点了点头,朝身后摆了摆手,待到那黄巾兵离去,他才转过身,对厅内众人说道:“众将近日多做准备,待弘农王来到卢县,再随本渠帅前去迎迓!”

    “诺!”昌豨总算给了个准信,厅内众人悬在嗓子眼里的一颗心这才落到肚子里,全都站了起来,抱拳躬身应了一句。

    前来说服昌豨的管青,也是很了解昌豨的脾性。早先昌豨满口答应愿意投效刘辩,管青还是有些怀疑,直到她听说有员黄巾将领因反对投靠弘农王而被昌豨命人砍了头颅挂在城头上,才略略的放了些心,让一名随她前来卢县的亲兵火速将情况回报给刘辩。

    待到报讯亲兵找到刘辩大军,刘辩已然率领军队进入了兖州地界,离卢县不过只有一天路程。

    得了亲兵的回报,刘辩沉思许久,并未立刻做出进入卢县的决断,而是把赵云等人全都召集到主帅营帐内,商议如何进驻卢县。

    赵云、典韦、周仓、杨奉等人以及新投诚的管亥,在刘辩帐内列成两排端坐着,一双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跪坐在矮桌后面的刘辩。

    “众位,管青姑娘方才命人传回消息!”环顾着帐内众人,刘辩对他们说道:“昌豨已然答应率军投效本王,日前他又杀了一名反对投诚的黄巾将领……”

    “殿下不可尽信昌豨!”刘辩的话才说完,跪坐在赵云下首的杨奉就抱拳对他说道:“末将昔日曾听闻昌豨的名头,此人向来两面三刀,说话从未有个准信,进入卢县,殿下尚要做好万全准备!”

    “杨将军所言不差!”新近加入刘辩军,以往与昌豨关系也是很近的管亥接过话头,对刘辩说道:“昌豨为人确是有些奸猾,只不过此番前去劝服他的,乃是小妹。即便某前去说服,恐怕也不会如此轻易便决定投效殿下,可小妹前去,却是不同一般。”

    从管亥的话中,刘辩隐隐的听出了些什么,他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才对众人说道:“管将军所言有理,可大军行事却不可莽撞。”

    扭过头看着赵云,刘辩对他说道:“子龙,此番本王进城,由胡才伴同,只带一千朴刀兵,其余官兵均由你带领,驻扎于卢县以北。若城中发生变故,本王自会想法脱身,假若没见到本王,你即刻领军西进,返回东郡……”

    “殿下!”刘辩所吩咐的内容,听在赵云的耳朵里,怎么都觉着有些别扭,就好像是明知前面有个火坑偏要往里跳,在交代临终遗言似得,心内很是不舒服的赵云望着刘辩抱拳说道:“将大军交于周仓将军率领,末将陪殿下入城,或许更为妥当!”

    低下头沉吟了片刻,刘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对赵云说道:“引领一千官兵进入卢县,在本王看来已是动用了太多人手。若城中真个发生了变故,人手越少,本王越是容易脱身。子龙莫要太多挂念,此番只是临行前多留一手准备。你等于城外须严密关注城内动静,谨防昌豨变卦,向大军发起进攻!”

    刘辩心意已决,赵云等人虽说心内还是千般不肯,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齐齐站起,双手抱拳对他说道:“谨遵殿下号令!”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刘辩就与胡才点齐一千朴刀兵,快速向着卢县行去。

    昌豨在几名黄巾将领的陪同下,站在卢县城墙上,遥望着远处那片衣甲通红的刘辩军大营。

    “渠帅,有人往这边来了!”正望着如同一团在旷野中燃烧着火焰般的刘辩军大营,一名黄巾将领抬手指着离大营不远的地方,小声提醒了一句。

    循着那将领手指的方向,昌豨果然看到一支千余人的队伍,正排成长龙形朝着卢县奔来。

    见到正向卢县奔来的队伍,昌豨赶忙对身后的黄巾将领们说道:“众将听令,列出大阵,出城迎接弘农王!”

    与昌豨一同登上城墙的众黄巾将领齐齐抱拳应了一声,纷纷跑下城头。

    没过多会近万名黄巾军手持兵刃,在各自将领的率领下跑出了卢县城门,在城外列起一个个并不算齐整的方阵,等待着迎接刘辩,

    与胡才一同领着千名朴刀兵,行到离卢县城门还有相当远的距离,刘辩就看到在城门口已有万余名黄巾军列着方阵正在等待他们。

    在数个方阵中间的空地上,十数名骑着高头大马的黄巾将领也在伸长脖子,向他们这边张望。

    “殿下,看来那昌豨果真有投诚意图!”看着在城外等候的十多名黄巾将领和那一个个并不算齐整的方阵,胡才对骑马走在身前的刘辩说道:“若非如此,怎会弄出这般动静迎接殿下!”

第212章 游离的眼神

    领着队伍,刘辩与胡才一前一后,骑着马缓缓向城门方向行去。

    早已等候在城门外的昌豨,见刘辩只领着千余名官兵朝卢县走来,微微蹙了蹙眉头,赶忙领着身后的十多名黄巾将领策马向刘辩等人迎了上来。

    待到刘辩带领的那队人马行进到离昌豨等人只有三四十步远近,从昌豨身后蹿出一骑快马,骑在马背上的,正是早先奉了刘辩命令前来说服昌豨的管青。

    策马到了刘辩近前,一身戎装显得煞是威武的管青也不下马,只是双手抱拳向刘辩拱了拱说道:“启禀殿下,黄巾渠帅昌豨已然宣誓效忠殿下,并斩杀一名不愿投效者以人头悬挂于城门,以示决心!”

    “管姑娘辛苦了!”抱拳朝管青拱了拱,刘辩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对她说道:“这几日本王一直记挂着姑娘,今日见姑娘无恙,方才放心……”

    “承蒙殿下挂念!”管青抱拳谢了一声,随后伸着脖子朝刘辩身后看了看,没见到管亥的身影,才向刘辩问道:“殿下,我家大哥呢?”

    “管将军随同赵云等人在城北驻扎!”脸上带着一抹笑意,刘辩对管青说道:“过些日子,我等离开卢县返回大军,姑娘自会与管将军团聚!”

    得知管亥还在大军之中,管青便没再多问,扭过腰抬手指着正向刘辩这边迎来的昌豨等人,对刘辩说道:“渠帅昌豨引领麾下各部将军,前来迎接殿下!”

    向管青点了下头,刘辩双腿朝马腹上轻轻一夹,策马迎着昌豨等人走去。跟在刘辩身后的胡才与一千朴刀兵见他策马快速向前奔去,赶忙加快了步伐紧随其后。

    到了刘辩近前,昌豨与跟在他身后的十多名黄巾将领纷纷跳下马背,抱拳躬身立于一旁,昌豨对刘辩说道:“罪将昌豨,得知殿下有心赦我等黄巾无罪,心内无限感激,自今日起愿随殿下鞍前马后,谨遵殿下号令!”

    低头看了一眼立于马下的昌豨和那十多名躬身抱拳站着的黄巾将领,刘辩也跳下战马,双手托着昌豨的小臂,对他说道:“将军高义,既愿投效朝廷,自今日起,将军麾下将士尽皆是朝廷官兵,望将军日后与本王精诚协作,共扶大汉社稷!”

    “罪将定舍命协助殿下匡扶汉室!”被刘辩托着两只小臂,昌豨直起腰,说话时眼神却很是游离,并不与刘辩目光相对。

    看着目光游离的昌豨,刘辩心头升起一丝不安的感觉。此时此刻,他甚至产生了想放弃招揽这支黄巾军的念头,可想到城内黄巾足有数万人之多,若是真的能够招揽到麾下,着实是股不小的力量,心内也就多了几分迟疑。

    “胡才,你便送到此处!”发现昌豨目光游离,刘辩心内暗暗盘算了一下,扭过头对跟在身后已经跳下战马的胡才说道:“本王与亲兵随渠帅进城便可,你且返回军营向子龙复命!”

    胡才本是奉命前来保护刘辩,听得刘辩让他领兵返回大军并且还要向与他官衔相当的赵云复命,他愣了一下,一脸愕然的望着刘辩。

    见胡才没领会意图,刘辩微微拧着眉头,又催促了一句:“还不走?”

    “诺!”从刘辩的神情中,胡才好似看出了一丝怪异,心内虽是万分不解,却并不敢违背命令,于是双手抱拳应了一声,跳上马背,提了提缰绳,勒转战马向身后跟着的一千名朴刀兵喊道:“将士们,随本将军返回军营!”

    一千名随同刘辩来到城外的朴刀兵随着胡才离去,留在刘辩身边的,只余下数十名亲兵。

    望着胡才离去的背影,直到胡才与那一千名朴刀兵走的远了,管青才转过身一脸迷茫的看着刘辩。她也是有些想不明白,刘辩为何刚见昌豨便命令前来护送的胡才折返回军营。

    “殿下,请!”见胡才领着一千名朴刀兵离去,昌豨嘴角掠过一抹阴仄仄的笑意,朝刘辩做了个请的手势,侧身让到一旁。

    跟着昌豨,步行向卢县城门走去,一路上刘辩都在留意观察着于城外列起方阵的黄巾军。

    与其说黄巾军列出的是方阵,倒不如说他们是很随意的散乱站着,只有阵列最边上的兵士,才勉强算是站的稍微齐整一些。

    与刘辩麾下官兵往日摆列的方阵相比,城外的万余名黄巾军,并不像是一支军队,反倒更像是一群刚刚揭竿而起的乱民。让人只是看上一眼他们的阵列,便能感觉得到这是一支平日里便缺乏纪律的队伍。

    “军容不整,让殿下见笑了!”见刘辩扭头看着黄巾军列出的方阵,昌豨有些尴尬的笑了一笑,向刘辩又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殿下请入城!”

    刘辩抬脚朝城门走去,全身戎装的管青手按剑柄,也快步跟上。方才刘辩与昌豨相见,她也发现昌豨的目光有些闪烁,而且刘辩突然让胡才等人撤回军营,更是使得管青心内充满了疑惑。

    众人到了城门口,刘辩停下脚步,朝城头上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城头上挂着一颗已快要风干了的人头。

    人头的颈子上是齐齐整整的刀口,刀口处的血渍已然干枯,乌黑一片凝固了的血渍再加上已然变成紫黑色的面皮,使得人头看起来显得污秽不堪。

    “这颗人头应是挂了不少时日!”仰脸看着城头上的那颗人头,刘辩对站在身旁的昌豨说道:“还是将它收敛起来,让他入土为安吧!”

    “此人意图杀害管青姑娘,被罪将斩了……”站在刘辩身旁,昌豨微微躬着身子,目光朝左右漂移着对刘辩说道:“罪将以为将人头悬挂于城墙,尚不足以赎罪!罪将早先已然命人将他家人尽数擒获,只等殿下发落!”

    “罪不及家人!”昌豨的话音刚落,刘辩就对他说道:“将他的家眷全都放了,再把人头与尸身拼接一处,由他家人安葬。莫要让人觉着我等容不得不同的声音!”

    “诺!”昌豨应了一声,随即向身后跟着的一名黄巾将领说道:“你去把他家人尽数放了,让他们收回人头,好生安葬!不许再与殿下滋事!”

    得了命令的黄巾将领抱拳躬身应了一句,跨步上前,先一步朝城内跑去,释放那名早先因想巴结昌豨却被砍了脑袋的黄巾将家眷去了。

    走进城门,刘辩发现城中的各条街道上都站满了黄巾兵,手持着兵刃立于街道两侧的黄巾军,一个个歪歪斜斜的在街边站着,整体面貌显得很是涣散。

    立于街道两侧的黄巾军装备也很是杂乱,他们中甚至还许多人并没配备铁质兵器,只是持着一端削尖了的木棍作为兵器。更多的黄巾军则是干脆连皮甲都没配备,身上穿的衣衫也是普通百姓的深衣,仅仅只是头上裹着黄色的巾子,才让人能认出他们是黄巾军的兵士。

    与昌豨并肩走在街道上,朝卢县县府方向行进,沿途刘辩看到的都是头裹黄巾的黄巾军,竟是连半个百姓也没见着,心内不免感到有些疑惑,扭头向昌豨问了句:“这卢县城内,为何连半个百姓也无?”

    “不敢欺蒙殿下!”刘辩询问城内百姓,昌豨赶忙躬身应道:“黄巾大军自青州进入兖州,各城百姓听闻大军来到,多是早一步举家迁移,如今百姓大多聚集于濮阳、陈留一带,这卢县虽说还剩了些人口,却都是无法远行的老弱。又听闻殿下将要进城,百姓多有惧怕,并不敢出门迎接!正是因此,城内才不见百姓踪迹!”

    “惧怕?”待到昌豨解释完毕,刘辩嘴角撇了撇,微微一笑,对他说道:“本王领军作战许多日子,也曾攻城略地占了些城池,麾下将士却从未欺掠过百姓,他们惧怕本王作甚?”

    “偏远愚民,岂能晓得殿下英武!且由着他们去,若强行要百姓出门迎接,反倒折了殿下名头。”昌豨眼睛眨巴了两下,眸子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神色,不失时机的拍着马屁对刘辩说道:“这卢县城内已是断粮数日,罪将百般收罗,才淘换了些许肉食,殿下住在城中这几日,吃食倒是不用担忧。”

    “罢了!”一边朝着县府方向走,刘辩朝昌豨摆了摆手,对他说道:“百姓惧怕本王,使得本王着实烦心!若本王进城之后便整日肉食,眼见着军民饿着肚子,岂不是更让百姓、将士记恨?城中军民吃甚,本王便吃甚。那些肉食,还是分给将士们吧!”

    刘辩说出要将肉食分于将士们,昌豨脸上神色倒是没有多少变化,可跟在他身后的黄巾将领却都是愣了一愣,其中不少人的神情竟是显现出了几分复杂。

    “将军尚须几日,方可领军出城与大军会师?”到了县府门口,刘辩停下脚步,向跟在身后的昌豨问了一句。

    提及与城外大军会师,昌豨脸上现出一抹难色,对刘辩说道:“回禀殿下,这卢县城内共有黄巾将士及家眷十万余口,辎重、人马全都备办妥当,尚需十多日,不知殿下可否在城中静待一些时日,罪将定会尽快筹办与大军会师一事!”

    扭头看着一脸为难的昌豨,刘辩嘴角微微牵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朝他点了下头,径直进了县府之内。

    刚进县府,他又停下脚步,环顾着县府外院,

    县府外院之中,建着二三十间供杂役居住的小屋。与小屋建在一处的,还有两间房门破败的柴房和杂物间。

    整个县府外院,唯一一间颇具气势的房屋,便是以往县内官员议事的正厅。卢县不算是个大城,议事厅也要比刘辩早先经过的县郡正厅小了许多。

    朝前院正厅看了一眼,刘辩又向一旁的昌豨说了句:“还望将军尽快整备,大军于城外驻扎,每过一日便要消耗粮草无算,着实无法长久等候。”

第213章 进城只为姑娘

    进入县府后院,跟随刘辩来到卢县的亲兵,立刻替换下早先在后院值守的黄巾军兵士。

    交接了岗位的黄巾军,排着并不算整齐的队列,在一名军官的带领下离开了后院,而刘辩的亲兵则占据了他们早先站岗的位置。

    “管姑娘,这几****住在何处?”进了后院,刘辩扭过头,好似很随意的向走在侧后方的管青问了一句。

    “就在后院!”刘辩问起她的住处,管青抬手朝后院回廊的拐角指了下,对他说道:“这几日小女就住在回廊拐角的房间,今日殿下来到卢县,整个后院都是要让于殿下,小女这便搬走……”

    “你可以继续住在那里!”朝管青微微一笑,刘辩先是允她继续住在后院,随后向跟进后院的昌豨等人说道:“渠帅与各位将军且去打点城内将士出城之事,大军整备妥当之前,本王便在后院等待众位回复。”

    “诺!”昌豨与进入后院的黄巾将领纷纷躬着身子,朝刘辩行了一礼,应了一声,先是倒退了两步,随后转身走出了后院。

    刚出后院,昌豨回过头看了正领着管青朝回廊走去的刘辩一眼,压低了声音向身旁的几名黄巾将领问道:“备办的如何了?”

    “均按照渠帅吩咐备办妥当!”一名黄巾将领把脑袋朝昌豨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说道:“明日一早,大军即可出城!与之同时,早已埋伏好的刀斧手也会杀入后院,即便无法击破城北驻军,谅那弘农王也是离不得本城。”

    昌豨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抬脚朝着县府大门口走了过去。走到县府大门口,他又停下脚步,回过头对守着县府大门的黄巾军官低声说道:“严守大门,弘农王帐下一应人等,包括管青在内,任何人离开县府,都要立刻报于本渠帅知晓!”

    “诺!”立于县府大门外的黄巾军官抱拳应了一声,目送着昌豨等人转身出了大门,沿着街道朝城门方向走去。

    县府后院,刘辩领着管青上了回廊,径直走向书房。二人刚到书房门口,一名亲兵随即将房门推开,刘辩朝管青招了下手,领着她进了书房。

    跟着刘辩,管青的脚刚踏进书房,守在门外的亲兵就将房门拉了起来,偌大的书房内,只余下刘辩与她两个人。

    “管姑娘,你可发现那昌豨有些不对?”待到房门关上,刘辩转回身看着站在身后的管青,向她问道:“他平日与人说话,眼神可否也是如今日一般闪烁不定?”

    “昌豨为人奸猾,平日里也是这般!”与刘辩对面站着,管青略微沉思了一下,对他说道:“早先小女虽是得了昌豨允诺,心内却还有些不信。只是听闻他斩了一员麾下将领,又在城门处见了人头,才信了他……”

    “何时斩杀的黄巾将领?”想起悬挂于城门上方的那颗人头,刘辩微微拧了拧眉头,向管青追问道:“昌豨下令斩杀那黄巾将领时,管姑娘是否不在当场?”

    “不在!”管青摇了摇头,脸上现出一抹迟疑,对刘辩说道:“小女也是事后听其他将军所说,才晓得是那人反对投效殿下,被昌豨斩了……待到知晓他斩了帐下武将,小女才让人去知会殿下。”

    “管姑娘可知本王为何进城?”听完管青所说的话,刘辩缓缓点了点头,脸上现出一副“果不出所料”的笑容,看似很不经意的向她问了一句。

    “殿下莫非不是要招揽昌豨?”刘辩突然这样一问,本就觉着事情好像有些不对的管青顿感满头雾水,反问了一句:“若非如此,殿下为何冒险入城?”

    “为你!”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站在面前的管青,刘辩以异常果决的语气对她说道:“本王刚见那昌豨,便觉着此人不可尽信。城头上悬着的那颗人头,或许别个见了会认为是昌豨斩杀不肯投效本王的麾下将军,以此来宣示效忠。可在本王看来,他却是另有目的,斩杀麾下武将不过是掩盖真实意图。由此可见,此人行事凶狠果决,若不是眼神飘忽,着实会让人防不胜防!”

    “更值得怀疑的,是走了数条街道。本王在城内竟连一个百姓也未见到!”刘辩将视线从管青身上挪开,走到窗口,面朝窗外轻声说道:“即便城中百姓惧怕本王不敢上街围观,若房屋中有人居住,必定也会有几户胆大的人家偷偷从窗口向外张望。可入城之后,一路上本王看到的只是一片空寂,可见昌豨早已将沿途民宅清空,为的只是将我等困死,即便能侥幸杀出重围,在清僻的城内,也是逃不出他的视线!”

    “狗贼昌豨竟敢骗我!殿下少待,小女这便将昌豨人头砍下,敬献殿下!”自打出城迎接刘辩,管青就觉着事情好像哪里不对,经刘辩如此一番剖析,她顿时明白了一切,杏眼怒睁一把抽出长剑,恨恨的咬着银牙骂了一句,抬脚就要朝屋外走。

    “勇夫往往鲁莽,姑娘何故如此?”管青刚一转身,刘辩就连忙跨步上前将她拉住,对她说道:“卢县城内,尽是昌豨所部黄巾,管姑娘去杀昌豨,与羊入虎口又有何异?”

    听得刘辩如此一说,管青静了下来,转过身拧着眉头向刘辩问道:“若依殿下,该当如何方为妥当?”

    “本王让胡才返回军营,便是知会赵云,昌豨并无投诚之意!”松开拽着管青胳膊的手,刘辩压低了声音对她说道:“若本王所料不差,明日一早昌豨定然命令城内黄巾突袭大军,企图趁大军不备,将之击溃!胡才返回大军,一是减少我等在城内人数,便于暗中潜出卢县。另一方面,便是可提醒赵云,要他早做防备,反击昌豨所部黄巾!”

    “管姑娘且去安睡,今日夜间,我等便离开卢县!”简要介绍过心中谋划,刘辩朝管青微微一笑,对她说道:“若是本王不进城,昌豨定然知晓本王看出他的诡计,城外黄巾足有万人,而随同本王前来的将士,仅仅千人而已,杀将起来,必是凶多吉少!本王之所以进城,便是要择机将管姑娘带出去……”

    刘辩贵为弘农王,在明知城内有危险的情况下,却还是只领了少量人手进入卢县,为的竟是将管青给带出去。

    这番话刘辩从口中说出,并未感觉有何不妥,可听在管青的耳朵里,却是让她心内涌起一阵莫名的感动。

    “殿下……”由于感动,管青红红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清澈的眸子中也闪烁着一汪泪水,她轻轻唤了刘辩一声,喉咙里却好似被什么堵住一般,后面想说的话竟是连一个音符也无法迸出。

    “好了,管姑娘且回去安睡!”朝眼眶中窝着一汪泪水的管青微微一笑,刘辩对她说道:“本王当日曾领着唐姬逃离洛阳,洛阳可是要比这卢县大了许多,唐姬也并不懂得武艺,尚且能成功脱离。管姑娘武艺超群,厮杀起来,寻常男子也是难以近身,这小小卢县,又如何能阻得我等?”

    凝望着满脸自信笑容的刘辩,管青那颗芳心剧烈的跳动着,她低下头,贝齿紧紧的咬着嘴唇,过了好一会才朝刘辩抱拳拱了拱手,倒退了两步,随后转身离开了书房。

    待到管青离开书房,刘辩扭头环视着书房内的摆设。只见这书房之中,摆放着成捆成捆的竹简与用纸张装订起的手抄书籍。

    竹简与书籍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显见是许多日子都没有人翻阅过它们。

    已然看出昌豨没有投诚的诚意,刘辩自是没有闲情逸致看这些竹简与书籍,环顾了一圈书房,他的视线被一张同样落满了灰尘的瑶琴吸引了过去。

    看到那张瑶琴,刘辩跨步走了上去,将瑶琴抱到书房内的矮桌上,揭开包裹在上面的丝绢。

    随着丝绢被揭开,一张质地古朴的瑶琴出现在刘辩的眼前。这张瑶琴的尾端,有着一块像是被火焰烤焦了般的焦黑痕迹。

    看到那块焦黑的痕迹,刘辩怔了一怔,心内迟疑了片刻,才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不会!焦尾琴如何会出现在这小小的卢县?若非此琴也如同传说中的焦尾琴一般曾掉落进火焰,便是这东汉末年的造假技术也如同两千年后一样传神。这琴定是假的!”

    心内暗暗念叨着,刘辩伸手从腰间抽出短剑,将短剑塞入瑶琴的琴弦之下,用剑刃轻轻挑着琴弦。

    他只要手腕上稍稍用些力气,紧绷的琴弦便会被短剑挑断,看着被短剑挑起的琴弦,刘辩摇了摇头,终究没有下手,而是把短剑从琴身下抽了出来,用丝绢将瑶琴包好,重新放在发现它的架子上。

    “来人!”在书房内寻了好半天,刘辩也没找到他想要找的东西,于是向守在门外的亲兵喊了一声。

    一名亲兵应声进入书房,抱拳站在门口,面向刘辩微微躬着身子,静静的等待着他下达命令。

    “去找五根结实的麻绳!”朝站在门口的亲兵看了一眼,刘辩一边向他比划着手势,一边对他说道:“每根麻绳至少要有五人多长,本王急用!另外再找些像琴弦一般具有韧性的丝线,记得不可是麻线,也不可是寻常丝线,最好能是铁线。”

    “铁线?”刘辩说出“铁线”二字,站在门口的亲兵愣了一下,抬头望着他,脸上现出一丝迷茫。

    “像琴弦一般有韧性的便是!”发现亲兵满脸的迷茫,刘辩才醒悟过来,他所处的时代,铸铁工艺尚不算十分发达,铁丝这种东西,恐怕还真的没有发明出来,于是又向那亲兵补充了一句。

第214章 先摸掉外院岗哨

    将刘辩送进县府后院,领着一众黄巾将领离开县府的昌豨并不晓得,刘辩在进城之前已是看出他并无投诚之意,进城不过是想要将管青给成功解救出去,沿着街道向城门走的路上,满脸还都是洋洋自得的神态。

    带着一群黄巾将领走在两侧站满了黄巾兵的街道上,昌豨不无得意的对身后的将领们说道:“许久以前,本渠帅便相中了管青,无奈管亥一直守着他家妹子,我等又打不过那管亥……”

    “如今管青自家进了卢县,正如同一条鱼儿送进渠帅的口中……”昌豨略带着些得意的话尚未说完,跟在他身后走着的一名黄巾将领就不失时机的拍起了他的马屁:“此番只要我等杀了那弘农王,管青乃是引领弘农王进入城中之人,弘农王麾下人马岂能干休?那管亥死无葬身之地且不消说,管青也将是渠帅房中之人。送到口中的食儿,哪有不吃之理……”

    斜眼瞟了瞟拍他马屁的黄巾将领,昌豨脸上先是闪过一抹怪怪的笑意,随后抬起手,用手指朝那黄巾将领点了点说道:“本渠帅原以为你是个实诚人,不想却也是一肚子的坏主意!”

    “渠帅过奖!“被昌豨用手指头点着,拍他马屁的黄巾将领微微躬着身子,额头上冒着冷汗,对昌豨说道:“自打渠帅领军,但凡欲做之事,从未落空,那弘农王再厉害,也不过是个黄口小儿。刚到卢县,尚未弄清状况便将随行官兵遣回,更是……”

    “等下!”不等那黄巾将领把话说完,昌豨就朝他摆了下手,用手指点着他问道:“方才你说甚么?”

    “末将说那弘农王不过是个黄口小儿!”昌豨如此神情,把那黄巾将领吓的是后脊梁上直冒冷汗,颤巍巍的应了一句。

    “不对!后面那句!”昌豨歪着脑袋,紧紧蹙着眉头,向那黄巾将领又问了一句:“你后面那句说甚么?”

    “弘农王刚到城门口,便将随行官兵遣回……”睁着满是恐慌的眸子,那黄巾将领怯怯的答了一句。

    “不好!”黄巾将领的话音刚落,昌豨就抬手朝额头上重重拍了一下,对跟在身后的众黄巾将领说道:“你等应还记得,当日弘农王便是从洛阳城内逃脱,如今他来到卢县,恐怕已是做好了暗中离开的准备,否则为何会将随从遣回大军?”

    “渠帅的意思是?”昌豨的一番话,把在场的所有黄巾将领都给说愣了,其中一人眨巴着眼睛,满脸迷茫的望着昌豨,向他问道:“那弘农王进城只是为了再逃出去?如此也太说不过去……”

    “我等迎接弘农王,出城将士多达万余人。且那管青又在我等手中,城墙上守军也是弓箭上弦,随时可以发射!”看着说话的黄巾将领,昌豨轻蔑的撇了撇嘴,对众将领说道:“当时情势,弘农王若是撤走,定然会遭我等猜忌,管青性命不保,那是必然,就连他带来的一千兵马,恐怕也是要葬送在卢县城外。随我等入城,便是这弘农王胆大之处,若是本渠帅没有猜错,此刻他定然在做着夜间出城的盘算!”

    话说到这里,昌豨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嘴角露出一抹森冷的笑意,好似自言自语的说道:“恐怕这卢县并非当日洛阳,是他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

    “你等即刻去军中寻些夜间能够视物的将士!”瞥了一眼身旁众将领,昌豨对他们说道:“让将士们在县府周边暗中蛰伏下来,另外再在每条街道上安插些人手,要他们蹲在屋内,留意街面上的动静,一旦发现弘农王等人踪迹,即刻诛杀!”

    “诺!”数名黄巾将领齐齐抱拳应了,跟着昌豨一同朝城门方向走去。

    到了城墙脚下,众黄巾将领各自散去,按照昌豨的吩咐,在城内分派人手去了。

    昌豨则领着一队亲兵,登上了卢县的城墙。

    卢县是座小城,城墙也并不算十分高大。登上城墙,昌豨走到面朝北方的城垛边,双手扶着城垛,眺望着远处刘辩军驻扎的地方。

    从城墙上朝远处看去,刘辩军那通红的衣甲分外扎眼。

    迎接刘辩入城时,昌豨已是见识到了刘辩军整齐的队列。整齐划一的步伐,印证了刘辩军拥有极强的纪律性。

    昌豨很是明白,有纪律的军队,才是真正具有强大战斗力的军队!黄巾军向来纪律散漫,虽说近年来四处转战,单兵战斗力有了显著提升,可整体配合却仍旧是个软肋。

    这也是黄巾军为何往往与官兵交锋,若人数不占绝对优势,绝不可能战胜对方的原因。

    城外驻扎的刘辩军只有不足两万人,而城内却有着十余万黄巾军,虽说可参加战斗的,不过五六万人,可在占据人数优势的情况下,城内黄巾军向刘辩军发起突然袭击,胜面还是相当大的。

    卢县城内,一队队黄巾军在紧张的调拨着。许多黄巾军排着并不算齐整的长队,踏着乱七八糟的步子,沿着街道小跑。

    每跑一段路程,便会有几个黄巾军钻进街道两侧已然没了主人的民房,随着钻进民宅的黄巾军越来越多,在街道上小跑的人反倒是渐渐少了起来。

    县府后院中,刘辩双手背在身后,笔直的站立在回廊上。在他附近的亲兵一个个都是屏气凝神,专注的环视着后院,并没一人敢发出半点声响。

    回廊离后院靠北面的墙壁很近,木质的回廊传音效果很好,站在回廊上,刘辩能清楚的感觉到地面好像都在微微发颤。

    这是有人在院外奔跑的迹象,而且从震动的频率,刘辩能感觉的到,正在奔跑的人并不在少数。

    “殿下!”正站在回廊上,仔细的感觉着院外奔跑的人群,先前得了命令去找绳索的亲兵跑到刘辩身前,抱拳对他说道:“启禀殿下,五根绳索已然备办妥当。殿下要找的琴弦,着实是费了些周章,不过却也找得两根……”

    “好!”得知绳索与琴弦都已找到,刘辩点了下头,对那亲兵说道:“先将琴弦给本王拿来。”

    “诺!”亲兵应了一声,将手伸进怀里掏摸了两下,掏出两根雪白的琴弦,双手捧着递到刘辩面前。

    从亲兵手中接过琴弦,刘辩轻轻捋了捋那两根由蚕丝拧成、很是坚韧的琴弦,将它们揣进了怀里。

    自从进了县府,刘辩一整天都没有出后院半步。

    随着太阳落山,夜幕悄悄降临,卢县被笼罩在一片茫茫的黑暗之中。

    一名亲兵拉开后院书房的房门,将屋内的白烛尽数点燃。待到亲兵点燃了所有白烛,刘辩走到一架烛台旁,用琴弦将烛台上的两支白烛勒住,吊挂于烛台上方,随后命令随他进入书房的亲兵将屋内的竹简与书籍都搬到烛台下方。

    做好这一切,他又朝悬空吊挂于烛台上部的白烛看了看,大致的估摸了一下白烛与下方书籍的距离,确定一旦白烛掉落,将会使书籍和竹简尽数点燃,这才领着亲兵离开了书房。

    燃烧的白烛火苗轻轻跳动着,随着白烛的燃烧,火苗离绑在其上的琴弦也是越来越近。

    “殿下!”刘辩刚回到住处门前,白天本想好生睡上一觉、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的管青就迎着他走了上来,小声向他问道:“我等何时离开?”

    “外院守备森严,我等不可能从正门离开!”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管青,刘辩把视线投向了北面的墙根,压低了声音对她说道:“白日里,黄巾军调拨频繁,本王听到墙外来来回回有许多人奔跑,想来昌豨发现了本王的意图。县府之内,黄巾军虽是守备严密,人数却并不是很多,我等可下手清理了县府,尔后再离开。管姑娘那里可还有黄巾军衣衫?”

    “小女屋内倒是有两张黄巾!”管青点了点头,望着刘辩向他问道:“只是不知殿下的意思?”

    “我等也有百余人,待到解决了县府内的黄巾军,所有人都换上他们的衣衫,先离开县府再说!”扭头朝吊挂着火烛的书房看了一眼,刘辩眼睛微微眯了眯,对管青说道:“穿着黄巾军衣衫,即便被埋伏于街道两侧民宅内的黄巾岗哨发现,一时之间他们定然也想不起竟会是我等要出城。待我等到了城墙下,县府内大火应已燃起,正可趁乱登上城墙,借机离去!”

    “原来殿下早有谋划!”听完刘辩的话,管青朝他抱拳拱了拱手,满脸钦佩的说道:“请殿下少待,小女这便去屋内取来黄巾!”

    朝管青点了下头,刘辩目送着她返回屋内。

    折回房间,没过多会,管青就从屋内走了出来,手中还捏着几张明黄色的巾子。

    “管姑娘随本王把内院附近的岗哨先行摸掉!”从管青手中抽过一张黄巾,刘辩将巾子往头上很随意的一裹,对管青说道:“我二人摸掉一处,便让亲兵将尸体拖进后院,与尸体调换衣衫,不消多会,应能将外院黄巾尽数剿杀!”

    “殿下!”手中捏着一只黄巾,管青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刘辩,强忍着笑伸手把刘辩裹在头上的黄巾扯下,走到他身后,帮他把黄巾包在头上,扎了个结对他小声说道:“要如此裹才对!”

第215章 清除县府

    刘辩领进城内以及早先跟随管青进城的亲兵聚集在一处,百余人散开在县府后院的各个角落,表面上看来,他们虽像是在守备着后院,可稍微留意一下他们每个人的视线,便会发现百余人的目光都是不断的在四周院墙上游弋着。

    外院墙根下的暗影中,早已换上一套深衣、头上包裹着黄色巾子的刘辩一手捂着一名黄巾兵的嘴,另一只手提着刚从那黄巾兵颈子上划过、还滴淌着鲜血的短剑,将那黄巾兵的尸体轻轻放倒在地上,随后朝躲在不远处墙根下的管青摆了摆手。

    见到刘辩摆手,管青扭头向后院里的亲兵们招了下手,一群亲兵立刻轻手轻脚的朝外院摸来。

    “二十七个!”一些亲兵轻手轻脚的进入外院,拖起角落中的尸体向后院拽去,没过多会,与被拖进后院的尸体数量相等的“黄巾兵”就从后院走了出来,站在被刘辩和管青解决掉的那群黄巾兵早先站着的位置。

    “屋内还有更多人!”扭头看了一眼刚换上黄巾兵衣衫、已经站好位的亲兵们,刘辩向外院的一片房屋哝了哝嘴,压低声音对猫着腰蹭到他身旁的管青说道:“县府内的黄巾须尽数诛杀,所有人全都换上黄巾衣衫,争取到最多的时间,我等才有可能成功脱离卢县。”

    凝望着不远处的一排房屋,管青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朝换上黄巾军衣衫,已然站好位的官兵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全都守好各自的位置,不要乱动,刘辩这才弓着身子,借着夜幕的掩护,飞快的朝那排小屋奔去。

    刘辩纵身蹿出,管青一手持着短剑,也跟在他的身后,蹿向了县府内黄巾军睡觉的小屋。

    跑到小屋墙角,刘辩背靠着墙壁,屏气凝神、静静的聆听着屋内的动静。

    他身后的房间内,传出阵阵如同雷鸣般的呼噜,其间还间杂着几声咳嗽。

    房内传出咳嗽声,说明里面的黄巾军并未全部睡着,刘辩朝刚跑到身边,也背靠着墙壁的管青摆了摆手,示意她换一间房。

    背靠着墙壁,轻手轻脚的蹭到另一间房门口。刘辩先是朝管青摆了摆手,让她不要焦躁,随后支楞着耳朵,听了一会房间内的声响。

    这间房内,有的只是此起彼伏的呼噜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声响。

    蛰伏在门口听了片刻,确定屋内众人已全部睡熟,刘辩回头看了一眼管青,朝她点了下头,一闪身,进了房里。

    屋内很暗,几乎是暗到伸手不见五指。

    蹑手蹑脚的跟着刘辩进了房间,管青只觉着眼前一片黑暗,根本无法看清房间里的布局,在没办法确定黄巾军睡觉方位的情况下,她唯一能做的,只是站在靠门口的位置,让眼睛慢慢的适应这片黑暗。

    与管青不同,进了屋内,刘辩先是闭上眼睛适应了片刻,待到习惯了眼前的黑暗,他才扭头朝屋内环视了一圈。

    虽说已是适应了一些,可人的眼睛要想看清景物,光线还是必须满足一定条件才行。他所置身的这间房内,光线极其昏暗,仅仅只能隐约分辨出那里铺着铺盖,却根本看不清铺盖上有没有躺着人。

    回头向屋外看了一眼,由于房间内太暗,外面的夜色好似突然间亮堂了许多,穿着黄巾军衣衫守在远处的亲兵刘辩都能看的清清楚楚,而站在他身后的管青,则犹如一根木桩似得,连动也不敢多动一下。

    如此黑暗的环境下,眼睛失去了大部分作用,刘辩所能做的,只有凭借着听力,辨别睡觉的黄巾军方位。

    从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能够听出,睡在这间屋的黄巾军,至少也有十人以上。仔细的辨别着不同的呼噜音色,刘辩轻手轻脚的朝左侧墙根摸了过去。

    站在屋内,根本无法看清屋内情况的管青,只能眼睁睁的看立于临门的地方发愣。

    就在她不知该如何寻找黄巾兵动手时,随着“嗤”的一声轻响,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霎时在屋内弥漫开来。

    剑刃划过皮肤的轻响刚过,还没等管青回过神来,紧接着她又听到了一声闷哼,血腥气越发的浓重了许多。

    第二声闷哼很是低沉,发出闷哼的人一定是被捂住了嘴。

    刘辩已然开始动手,随着被他暗中宰杀的黄巾军越来越多,屋内原本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是越来越少,反之血腥气却是更加厚重。

    没过多会,屋内最后的呼噜声戛然而止,一条黑影蹿向管青。

    看着那条黑影从里面蹿出,管青并没有抬剑阻拦,她知道,正蹿向她的是刚解决了整屋子黄巾兵的刘辩。

    到了房间门口,刘辩朝外面挥了几下手臂。数名亲兵随即快速向着房间移了过来,而刘辩则领着管青,又朝下一间屋摸了过去。

    夜色越来越深,半个多时辰过后,刘辩与管青终于解决完了县府前院留守的黄巾军,待到浑身沾满血渍的二人从最后一间屋内走出,百余名亲兵也都换上了黄巾军的衣衫。

    “管姑娘,以往黄巾军在城内驻扎,都是派出多少人的队伍巡逻?”站在县府前院,刘辩先是环顾了一圈身前的百余名亲兵,随后扭头看着管青,压低了声音向她问了一句。

    “二十人一队!”很是熟悉黄巾军的管青想也没想,就对刘辩说道:“每条街道会有两队人巡视……”

    “两队人,街边民宅还有人埋伏!”刘辩紧紧的拧着眉头,低头沉吟了片刻,对管青和百余名亲兵说道:“黄巾贼人定然是在后院外墙下布置了许多眼线,至于前院,迎着县府正门的民宅内定然也是会有眼线。我等一旦从正门离开,必定被眼线发现。”

    说着话,他朝前院的院墙看了看,接着小声对众人说道:“本王与管姑娘领一队人先自前院翻墙出去,待我等解决了外面的黄巾兵,其余人等再翻墙离开县府!”

    “殿下,不过是几个黄巾,我等前去便可……”解决县府内的黄巾军,刘辩已是强令所有亲兵不要动手,由他亲手解决,如今要翻墙离开此处,他仍要亲自打头阵,亲兵们自是不肯,一名亲兵军官压低声音,提出打头阵的请求。

    “本王心意已决,你等莫要再说!”不等那军官把话说完,刘辩就抬起手臂,向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对百余名亲兵说道:“本王曾单枪匹马从洛阳逃离出来,晓得该如何逃出城池,你等只须听令行事!”

    百余名亲兵相互看了一眼,一个个脸上都现出一抹为难。他们来到此处,为的是保护刘辩,可如今看来,反倒是刘辩在给他们开路,帮他们寻得一线生机。

    “走!”稳住了这群亲兵,刘辩朝管青和十多个亲兵招了下手,飞快的向墙头跑了过去。

    到了墙根下,他并没有立刻蹿上墙头,而是将耳朵贴在墙壁上,期望以此能听到墙外的动静。

    墙外静悄悄的,连半点声响也没有。耳朵贴着墙壁听了一会,确定院墙外面的墙根下没人,刘辩才朝跟在身后的管青等人招了下手,纵身向上一蹿,十根手指死死的抠住了墙头。

    抠紧了墙头,刘辩两臂一用力,“嗖”的一下蹿了上去。

    他刚蹿上墙头,管青等人也紧随其后蹿了上来,一个个蹲在墙头上朝下张望。

    墙脚下一片黢黑,蹲在墙头上,只能看到不远处那条青石铺就的街面,在夜色中泛着些许青白色。

    青白色的街面上,每隔十多步,就站着个夜间值守的黄巾军。蹲在墙头仔细观察了一会,刘辩并未发现如管青所说那样于夜间巡查的队伍,街道上到处都是黄巾军的明岗暗哨,反倒给他们离开卢县,增加了很大的难度。

    向墙头上蹲着的管青与那十多个亲兵招了下手,刘辩转了个身,先将一条腿垂到墙外,待到双手按实墙头,才把另一条腿也垂了下去。

    仰头望着满天星斗的夜空,刘辩深深吸了口气,借着手臂的力量,缓缓的将身体向墙外垂了下去,待到两条手臂完全伸直,他才低头向脚下看了一眼,确定脚下是块实地,随即松开手朝地面坠去。

    墙头上的十多个人都学着他的模样,纷纷跳出院墙,他们落地时双脚踩在地面上,发出十多声细微的轻响。

    响声并不是很大,若是在白天,像这样的声响,一定不会被人注意,可眼下是在夜间,虽然黄巾军在街道上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可四周还是一片宁静,除了草丛中传来的虫鸣声,再无其他声响。

    离墙头比较近的街道上,两名黄巾军隐约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相互看了一眼,彼此慢速靠拢,提着短矛并肩朝县府院墙走了过来。

    跳下院墙,刘辩等人随即趴伏在地上,望着街道上的黄巾军。见那两名黄巾军朝着院墙靠了过来,刘辩拔出短剑,扭头向一旁趴着的管青做了个待会动手的手势。

    管青点了下头,也缓缓的将短剑抽出,一双美丽却含满了杀机的眸子死死的凝视着那两个正向他们靠近的黄巾兵。

    两名黄巾兵越来越近,趴伏在地上的刘辩等人已能清楚的听到他们脚板踏在地面上发出的沙沙声。

    墙角下面一片黢黑,向墙根走过来的两名黄巾军虽然都睁圆了眼珠子,想要看清刚才发出响动的是什么,可黑暗却给了刘辩等人最好的掩护,使得那两名黄巾军虽是已经走到离刘辩等人只有六七步的地方,却还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第216章 夜半出城

    “从此处到最近的城墙,大约要穿过六条街!”低头看了一眼躺在脚下的两具尸体,刘辩小声对一旁的管青说道:“昌豨并未在街道上安插巡夜队伍,而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将整座城内的街道都给守了个严实。”

    “殿下如何打算!”看着装扮成黄巾军,站在街道上的两名刘辩亲兵,管青压低了声音,对刘辩说道:“眼下已然过了子时,若是耗到天明……”

    “顶多半个时辰,他们自会乱起来!”刘辩很自信的撇了撇嘴,朝管青微微一笑,小声说道:“你等且耐心等待,没有本王命令,谁也不许擅自行动。”

    管青点了下头,随后又看了看已然翻过墙头、蹲伏在墙角下的百余名亲兵。

    所有亲兵全都紧紧抓握着手中长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隔段距离就站着个黄巾兵的街道。

    在墙角蹲伏了大约半个多时辰,街道上的黄巾兵始终没有换过岗,只是偶尔有一两名黄巾军会走动几步,到离他们最近的其他黄巾军那里闲聊几句。

    众人正等的焦躁,街道上一名黄巾军突然指着刘辩等人藏身的地方,高喊道:“不好!县府着火了!”

    这声喊刺破了夜晚的宁静,街边房屋内霎时涌出了许多黄巾军,原本站在街道上的黄巾军也纷纷朝着县府正门方向跑去。

    “走!”只是顷刻之间,街上的黄巾军已是跑的七七八八,少数没有朝县府正门方向跑的黄巾军注意力也被吸引到燃起烈火的县府,见没人注意到他们蛰伏的地方,刘辩向管青和百余名亲兵低喝了一声,率先起身朝街道跑去。

    管青和百余名亲兵见刘辩起身蹿出,也连忙跟在他身后跑向街道。

    “县府走水了!快救火!”跑到街道上,刘辩一边领着众人向最近的城墙方向飞奔,一边高声呼喊着。

    县府失火,街道上已是乱作一团,许多黄巾军来来回回的奔跑着,用盆盆罐罐盛满水,冲进府内救火。刘辩这一喊,从他们身旁跑过的黄巾军更是越发慌乱,竟没一个人发现他们这队人的可疑。

    最先燃烧起烈火的,是竹简与书籍最多的书房。可以用来书写的竹简、纸张和丝绸都是极易燃烧的材质,经火焰一燎灼,很快便熊熊燃烧了起来,没过多会,烈火已是波及到周边的房屋,漫天的火焰冲天而起,几乎映亮了半边天空,哪里是随意能够扑灭的!

    各条街道上都有黄巾军朝着县府方向涌去,刘辩领着管青等人,与这些黄巾军擦肩而过,一路上连拦住他们盘问的黄巾军都没遇见一个。

    连着跑过五六条街道,刘辩看见街道尽头浮现出城墙的暗影,朝身后跟着的管青和亲兵们招了下手喊了声:“快!”

    在刘辩的催促下,众人加快了速度,飞快的蹿向城墙。

    “什么人?”眼见离城门只有数步之遥,城墙上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抬头朝城墙上看了一眼,刘辩向发问的黄巾兵回了一句:“县府失火,弘农王逃脱,我等正在追击弘农王,兄弟可曾见到?”

    听说弘农王跑了,城墙上的黄巾兵士愣了一下,赶忙对刘辩喊道:“我等并未见弘农王离开,你等可去城门问问……”

    “劳烦兄弟了!”向城墙上的黄巾兵喊了一嗓子,刘辩朝身后众人招了下手大声说道:“去城门问问!”

    喊话时,他刻意将嗓门提高了许多,让城墙上的黄巾军都能听清他说的话,领着管青与百余名头裹黄巾的亲兵迅速朝城门方向去了。

    “何人来此?”刚到城门,刘辩还没来及跟守卫城门的黄巾军说话,几名黄巾兵就赶忙迎了上来,挺起短矛指着他们,其中一人对他们喊道:“城门已闭,莫非你等不知?”

    “县府失火,弘农王及其随从尽数失踪!”抬手止住跟在身后的众人,刘辩独子向那几个黄巾兵走了过去,对他们说道:“我等来此,只是向兄弟们询问一下,可否见到弘农王?”

    早先已得到命令严守城门,不得让弘农王逃离的城门守军,听刘辩说弘农王逃了,一个个面面相觑,片刻过后,刚才开口喝住刘辩等人的黄巾军才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对刘辩说道:“我等并未见着弘农王……”

    没等那黄巾军把话说完,刘辩猛然抽出长剑,双手持着剑柄,朝他的颈子上狠狠劈了下去。

    随着一道银亮的光弧划过,那黄巾军的头颅如同一只熟透了的柿子,离开颈子,滚落到地上。腔子里喷溅着鲜血,没了头颅的躯体如同被电击般剧烈的哆嗦着,直挺挺的朝后倒了下去。

    刘辩刚一动手,跟在他身后的管青与那百余名亲兵就纵身朝守着城门的黄巾军扑了上来。

    守城门的黄巾军仅仅只有二三十人,他们完全没想到刘辩会突然动手。刘辩的长剑划出一道光弧,劈下领头黄巾军的头颅,站在城门内侧的黄巾军犹自没回过神来,百余名虽是站在五六步开外,却早已做好准备的刘辩亲兵一拥而上,只是顷刻间,守着城门的黄巾兵就被尽数劈翻。

    刘辩亲兵下手,个个都是朝着对方要害招呼,被劈翻在地的黄巾军甚至连哼都没哼上一声,就纷纷倒地身亡。

    “打开城门!”占据了城门,刘辩朝亲兵们一招手,向他们低声喊道:“将绳索拉直拦在城门内侧,高度要齐小腿!”

    二三十名亲兵赶忙上前,其中一部分人跑去将城门打开,而另外一部分人,则按照刘辩吩咐的那样,在城门内侧的门洞中,将五根从县府带出的绳索绷紧、拉直,布下了五道绊马索。

    “走!”亲兵们布好了绊马索,城门也已打开,刘辩朝众人招了下手,率先跑出了城门。

    出了城门,刘辩并没有引领众人径直朝前跑,而是选择贴着城墙的墙根,快速往北行进。

    斩杀守城门的黄巾军,只是顷刻之间,刘辩与亲兵们下手又很是利索,几乎没有发出多少声响。城门已被攻破,城墙上的黄巾军还是浑然未觉。

    领着管青与百余名亲兵溜墙根跑了五六百步,远远看到城墙拐角,刘辩停下脚步,朝身后众人抬手做了个止步的手势,压低了声音对他们说道:“虽说我等是趁乱出城,可那昌豨既欲将我等困住,定然不会只做一手安排。城外或许早有埋伏!”

    接着他扭头看向跟在身后的管青,对众人说道:“若是没有埋伏便罢,若是真有埋伏,管姑娘紧随本王,众人一路向北拼杀,赶回军营,明日一早准备迎战城内黄巾军!”

    “诺!”百余人齐齐抱拳,轻声应了,刘辩这才向他们招了下手,领着众人径直向北奔去。

    “站住!”刚过了城墙拐角,刘辩等人正朝着大军驻扎的方向疾奔,草丛中突然蹿出百余名手持兵刃的黄巾军,领头的黄巾军朝着刘辩等人一抬手,高喊了一嗓子。

    “他们只有一百多人,冲过去!”见野地中突然蹿去一群黄巾军,刘辩一把抽出长剑,朝身后跟着的众人喊了一嗓子。

    他身后的百余名亲兵齐齐发了声喊,抽出长剑,跟着刘辩纵身朝挡在前方的黄巾军冲了上去。

    “擒住弘农王!”还没等刘辩领着亲兵冲到那群黄巾军近前,侧面突然传出一声大喊,黑黢黢的野地中,突然又蹿出了一大片黄巾军,领头的黄巾将领手持长枪,快步朝着刘辩冲了过来。

    “杀!”完全没想到侧面又会冲出一群近千人的黄巾军,刘辩心知是中了埋伏,把心一横,大吼了一声,脚下步伐又加快了一些,扑向迎面的百余名黄巾军。

    跟在刘辩身后,管青见四周突然涌出黑压压一片黄巾军,也呐喊了一声,手持长剑朝着黄巾军防守最为薄弱的地方冲了上去。

    百余名亲兵纷纷将头上裹着的黄巾扯掉,挥舞起长剑,向迎面杀上来的黄巾军冲了上去。

    两百余人狠狠的撞在一起,刘辩亲兵一个个紧咬钢牙,不断的朝对面黄巾军挥剑劈砍。与他们人数相当的黄巾军,仅仅只承受一次冲杀,就被这群如同疯了一般的人给劈翻了一片。

    后冲出来的近千名黄巾军距离战团还有二三十步,眼见他们越来越近,刚劈翻一名黄巾兵的刘辩扭过身,大吼了一声,纵身向这群足有千余人的黄巾军扑了上去。

    冲到黄巾军近前,管青手中长剑上下翻飞,她每挥出一剑,对面都会有个黄巾军胸口飚起一蓬鲜血,仰面朝后倒去。

    连着劈翻了两名黄巾军,管青看到刘辩纵身向人数更多的黄巾军冲去,赶忙跟在刘辩身后,呐喊着扑了上去。

    百余名刘辩亲兵只余下二三十人与最早出现的黄巾军缠斗,其余人则紧随着管青,杀向人数更多的黄巾军。

    与此同时,卢县城内,昌豨得知县府失火,赶忙领着一群黄巾将领前去查看。

    当昌豨赶到县府,出现在他面前的,是焦黑一片的断壁残垣。大火已被扑灭,灰烬上还升腾着一股股的青烟。

    县府前院的地面上,并排摆放着数十具黄巾军从火场拖出来的焦尸。

    一名早先赶到火场的黄巾将领见昌豨来了,赶忙跑到他面前,抱拳说道:“启禀渠帅,末将等到得县府,大火已是燃起。火场中只拖出这些尸体,想必废墟下应是埋的还有。”

第217章 逃离追击

    “弘农王已然跑了!“蹲在一排尸体旁,凑着身后兵士手中火把的光亮,昌豨仔细查看了一遍尸体,视线停留在尸体颈部被利刃划开的口子上,紧紧拧着眉头,对身后站着的几名黄巾军将领低喝道:“快派骑兵追击!”

    “眼下正值夜间……”一名黄巾将领双手抱拳,微微躬着身子,提醒道:“骑兵到了夜间,多是如同瞎子一般……”

    “那就找不是瞎子的!”瞪了那黄巾将领一眼,昌豨“腾”的站了起来,面朝说话的黄巾将领,表情狰狞的对他说道:“立刻派人去追!若是不想被弘农王攻破卢县,将我等都砍了脑袋,今夜就不能让他逃脱!”

    “诺!”昌豨狰狞的神情,将说话的黄巾将领吓的浑身一哆嗦,赶忙应了,转身跑出县府,安排骑兵追击刘辩去了。

    黄巾将领跑出县府没多久,城内军营就蹿出了一支两百余人的骑兵,这队骑兵出了军营,一个个挥舞着马鞭,双腿狠狠的夹着马腹,朝城门方向疾驰而去。

    “兄弟们,追上弘农王,通通有赏!”眼见快到城门,领着这队骑兵的黄巾将领抬起手中长枪,朝前一指,向骑兵们大喊了一声。

    得知追上刘辩有赏,两百余名骑兵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齐齐发了声喊,双腿不住的夹着马腹,飞快的向城门驰去。

    离城门越来越近,当马头进入城门内侧的门洞时,领先的黄巾将领心头莫名的升起一丝不安,赶忙勒住缰绳,想要止住战马。

    虽说直觉告诉他眼前就有危险,可他勒马的动作终究是慢了一些。疾速奔驰的惯性并未使得他在提起缰绳后立刻止住战马前冲的势头,战马的两只前蹄陡然一软,庞大的身躯向前翻滚着栽了出去。

    马蹄刚被绊住,骑在马背上的黄巾将领心内就是一惊,双手按着战马颈项,用力一撑,想要以此脱离马腹,却在身体刚刚凌空的那一刹被高高撅起的马臀甩中,整个人如同被球棒击中的棒球一般翻滚着向前飞了出去。

    跟在他身后的骑兵们见他被甩出去,纷纷想要止住前冲的战马,一些战马没有止住步伐,被刘辩等人离开之前设置在城门内的绊马索绊住马蹄,连人带马甩了出去。

    有一些止住了战马前冲的黄巾骑兵,还没来及松上一口气,后面冲上来的骑兵就狠狠的撞在了他们马尾上。

    前面的骑兵想要勒住马,后面的骑兵却止不住战马前冲的势头,城门内侧顿时一片马嘶人嚎,乱作一团。

    城门内追击刘辩的黄巾骑兵一片人仰马翻,而城外的野地上,激烈的厮杀尚在继续着。

    浑身溅满了鲜血的刘辩,怒睁着双目,手中长剑不断劈砍着迎面朝他扑来的黄巾军。

    随着长剑的劈砍,一股股鲜血从对面黄巾军的身上喷溅出来,将刘辩身上的衣衫喷溅的一片透湿。

    浑身都是黏糊糊的血液,让刘辩感到一阵不舒服。当他又劈开一名黄巾兵的心口时,一股热乎乎的血浆从那黄巾兵的前胸****出来,喷的刘辩满脸都是。

    抬手抹了一把喷在脸上,阻住了视线的血液,刘辩攥了攥握剑的手,大吼一声,纵身朝着另一名黄巾兵冲了上去。

    “杀!”率领千余人围攻刘辩等人的黄巾将领提着长枪,发出一声怒吼,趁着刘辩的长剑刚劈在一名黄巾兵的脑袋上,还没来及收回的刹那,从侧面挺枪刺向了他的腰肋。

    黄巾将领的长枪刚刚刺出,眼见就要扎进刘辩的身躯,一道银亮的弧光突然在他眼前闪过。

    眼睁睁的看着弧光划向眼睛,黄巾将领连忙收枪想要闪避,却终究是晚了一步。

    伴随着剧烈的刺痛,他的双目被一柄锋利的长剑硬生生的劈中。

    长剑从黄巾将领的双眼上劈过,随着一股鲜血飚射而出,黄巾将领的两只眼珠子瞬间被劈爆,上半截脑袋犹如一只被人甩出的碟子般飞向半空,凌空打了几个旋落在了地上。

    双手持着长剑,管青抬脚往黄巾将领尚未倒下的躯体猛踹了过去,将那少了半截脑袋的身躯踹倒在地,扭头朝刘辩看了一眼。

    心知被管青救了一命的刘辩,也转过脸朝她点了下头,接着向还在与黄巾军厮杀的亲兵们高声喊道:“兄弟们,往北杀!突破他们的阻截!”

    经过一场厮杀,还活着的数十名亲兵齐齐发了声喊,紧随着刘辩向黄巾军发起了一轮反扑。

    失去了将领的黄巾军人数众多,眼见就要擒住刘辩,功劳就在眼前,谁也不肯轻易舍弃,也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气势,许多人发了声喊,向刘辩等人猛扑过来。

    虽说在刘辩等人的猛冲之下,黄巾军已被劈翻了数百人,可剩下的数百人却还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刘辩等人与黄巾军撞在一处,顿时被冲的散了开来。刘辩挥剑又劈倒两名黄巾兵,他扭头朝身后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只余下与他同样浑身糊满了鲜血的管青,其余亲兵则都被冲散到了较远的地方。

    “向北冲!”眼见快被黄巾军围住,刘辩再次大喝了一声,往黄巾军防守最为薄弱的地方扑了过去。

    经过一场拼杀,管青已记不清又劈翻了多少黄巾军,她跟在刘辩身后,又劈砍了数十剑,终于冲出了黄巾军的包围圈。

    “快走!”从黄巾军的包围中冲出,刘辩伸手拉住跟在身后的管青,大喝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向前狂奔而去。

    “弘农王跑了!快追!”被刘辩牵着,管青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大喊,紧接着她又听到了一阵追随她和刘辩而来的杂乱脚步声。

    离城墙数里外的刘辩军大营内,一名斥候快马冲进军营,到了赵云营帐外,翻身跳下马背,抱拳躬身对帐内的赵云说道:“启禀赵将军,卢县城外两群人正在厮杀,小人隐隐闻得有人在喊‘弘农王跑了’!”

    斥候的话音还没落,一身戎装的赵云就从营帐内冲了出来,向守在帐外的亲兵喊道:“不好!定然是殿下出城,为黄巾所困!你即刻去点齐人马,随本将军前去救援殿下!”

    “诺!”听闻是刘辩被黄巾围困,得了命令的赵云亲兵赶忙应了一声,快步跑去召集可夜间出战的人马去了。

    没过多会,一支骑兵快速冲出军营,在赵云的率领下朝着刘辩等人与黄巾战斗的地方奔去。

    虽说得到消息之后立即便做出了回应,可消息传进赵云耳朵终究是晚了一些,当刘辩军骑兵冲出军营,朝卢县城外奔去的时候,刘辩与管青已是在一群黄巾军的追赶下,向着东北方跑出了两三里路。

    追在刘辩与管青身后的黄巾军,足有两百余人。

    刘辩绝不会张狂到认为凭着他和管青的能耐,能杀死两百人尔后逃出生天。

    两百余名黄巾军嗷嗷叫着在后面狂追,刘辩则拉着管青一路疾走,早已忘记了他们到底是往哪个方向狂奔。

    眼前的路面越来越黑暗,拉着管青狂奔的刘辩一边飞奔着,一边仰头朝天空看了看。

    繁星已然稀疏了许多,一颗雪亮的星星出现在漆黑的夜空,就犹如在夜空中点亮了一盏明灯。

    星光虽亮,可终究与地面距离太远,浓重的夜色并没有因那颗雪亮的星星出现而消退,笼罩着大地的黑幕反倒是越发浓重了许多。

    刘辩很清楚,那颗雪亮的星星是象征着白昼即将来临的启明星,眼下的黑暗正是他与管青从这群黄巾军鼻子底下逃走的最好掩护。

    跟在他们身后的黄巾军可能是惧怕被驻扎在北面的刘辩军发现,并没有点燃火把。在夜色中艰难的追逐着刘辩与管青,许多黄巾军脚下的步伐也显得踉跄了许多。

    “走!”扭头朝身后看了一眼,刘辩甚至连被他牵着狂奔的管青都看不真切,心知此刻正是甩脱黄巾军的最好时机,他向管青低喝了一声,拉着她调转方向,朝着东面狂奔而去。

    刘辩麾下大军驻扎在北边,北面的道路已被追赶上来的黄巾军彻底封死,无论在谁看来,眼下的刘辩都应该选择向西才对。

    可刘辩偏偏没有那么做,他拉着管青调转方向径直向东,为的就是甩开尾随在身后的黄巾军,尽早返回大军。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拉着管青狂奔的刘辩也松了口气。可他并没有止住步伐,追兵还没被彻底甩远,此时停下歇息,一旦天亮,他与管青就会被追赶上来的黄巾军发现并包围。

    拉着管青不晓得跑了多久,一抹鱼肚色的白光出现在东方的天空,光亮刺破了浓重的夜幕,渐渐将黑暗驱散。

    刘辩扭头朝身后看了一眼,见黄巾军并未追赶上来,才停下脚步,松开拉着管青的手,弯下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不歇气的奔跑了许久,管青虽是有着一身武艺,也觉着很是疲累。疲累使得她不住的娇喘着,在晨曦的映照下,她那沾满了鲜血的俏脸不仅没有让人感觉到半点可怖,反倒使她越发显得娇艳欲滴。

    她并没有像刘辩那样毫不顾及形象的弯腰喘粗气,而是挺直着腰杆,手持长剑先大口的喘息了一会,待到气息平稳些,才向刘辩说道:“殿下,我二人一路向东,跑了小半夜,眼见是离大军更加远了……”

    “是啊!”弯着腰喘了好一会气,刘辩才挺直腰杆,扭头朝卢县方向看了一眼,对管青说道:“追赶我二人的黄巾军定然不会罢休,决不可原路返回……”

    “向北!”盯着浑身沾满鲜血、胸口却在喘息下一起一伏的管青看了一会,刘辩抬手朝她挥了一下,对她说道:“先往北走十数里,尔后再折返方向朝西。今日昌豨定然会发动城内黄巾突袭我军,我二人恐怕是无法赶在两军厮杀之前返回!”

第218章 抓蛇技巧

    甩掉追兵,刘辩与管青调转方向,一路朝北行进。

    太阳越爬越高,清晨的凉爽渐渐被阳光驱散,与管青并肩朝北走着,刘辩抬眼向前望了望。

    远处浮现出一个小村的虚影,望见那片虚影,刘辩扭头看着管青,向她问道:“你饿不饿?”

    与黄巾军厮杀了小半夜,又连续奔跑了许多路程,管青早已是肚腹空空,听得刘辩如此一问,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前面有个村子!”抬手朝发现小村的方向指了指,刘辩对管青说道:“我二人进村看看,或许能向村内人家讨些吃食。”

    “殿下与小女身上尽是血渍,若村内有人,岂不是要吓坏了他们?”一边跟着刘辩朝小村方向走,管青一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血渍,有些忐忑的对刘辩说了一句。

    “兵荒马乱,想来村民们早已习惯了……”望着前方的小村,刘辩缓缓摇了摇头,对管青说道:“战争中最为苦难的,并非征战沙场的将士,也不是做着战争决断的掌权者,而是平民百姓……”

    “即便不打仗,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与刘辩并肩走着,管青轻叹了一声,对他说道:“乡野间的农夫,整日里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好不容易熬到秋季收了粮食,却要面临各种赋税盘剥,全家人劳累了一年,竟是连肚子也填不饱……”

    “恶吏横行、官绅太贪!”刘辩眼睛微微眯了眯,脸部肌肉抽搐了两下,咬着牙说道:“若是朝廷清明,尚可有所压制,朝廷若是昏庸,百姓更是苦不堪言……”

    “殿下好似很了解百姓所过的日子!”刘辩如此一说,管青不由的多看了他一眼,幽幽的说道:“若是殿下未被董卓……”

    话说到这里,管青觉着好似说错了什么,赶忙闭上嘴巴,望着刘辩的时候,一双眸子中流露出了几分歉意。

    刘辩没再说话,只是扭头看着管青,很是大度的朝他微微一笑。

    小村越来越近,村口几间民房已是能看得清清楚楚。

    眼见就快要到达小村,管青脚下的步子不由的加快了一些,走到了刘辩的前面。

    “等下!”她刚从刘辩身旁走过,刘辩就连忙伸手拉住了她,领着他蹲在地上,朝已经很近了的小村望了过去。

    被刘辩拉着蹲在地上,管青一脸茫然的扭头看着他,不晓得他为何突然止住步伐。

    “村子里没有村民!”望着小村,刘辩压低了声音对管青说道:“眼下已是快到了午饭时辰,村内并无炊烟升起。不仅如此,若是平日里,村民们要下地干活,此时即便没到吃饭时辰,也是会有人来往于村口……”

    “走!”盯着小村看了一会,总觉着前方不远处的小村透着古怪,刘辩朝管青招了下手,猫着腰率先向西面蹿去。

    刘辩已然蹿出,管青虽说对他不进小村还有些不解,却也没多问,跟着他快速向西面跑去。

    “殿下!”跑出了将近一里,跟在刘辩身后的管青扭头朝已离的远了的小村看了一眼,向刘辩喊道:“村内既是无人,为何不进去看上一看?或许还有些村民遗留的谷物也说不定。”

    “无人荒村,还能剩下什么?”刘辩放缓脚步,一边朝前走,一边对管青说道:“村民若是自行离去,定然将口粮带足。粮食如此金贵,谁会舍得丢弃?若村内遭到黄巾或官兵洗劫,更是会被抢掠一空,村子里恐怕除了空房,再无他物!”

    经刘辩如此一说,想到跟随黄巾军洗劫村子的往事,管青这才恍然大悟,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见了小村,本以为能讨些饭食,却没想到小村早已人去村空。刘辩与管青不免都感到有些失望。

    远离小村,一路上出现在刘辩与管青眼前的,是一片望不到头的空旷原野。

    此处的原野,与刘辩过去曾经走过的旷野不同,他曾走过的旷野,遍地都是野草,很容易找到藏身的所在。

    可这里,却是一片荒芜,除了偶尔能看到一片片生着杂草的荒地,二人眼前只余下一片接天的黄土。

    暖暖的熏风吹拂在刘辩和管青的脸上,使得二人都感到浑身一阵燥热。

    “呀!”正走着路,刘辩身旁的管青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猛的蹿到刘辩身后,两只手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襟,好似看到什么特别可怕的东西,浑身不住的哆嗦着。

    在战场上厮杀,管青都没像这般惧怕。一直以来,刘辩都以为她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此刻她的反应着实是让刘辩感到满头雾水,搞不清楚是什么把她吓成了这样。

    “蛇!”就在刘辩打算开口向她询问看见了什么的时候,管青躲在他的身后,伸手朝前指着,浑身哆嗦着说道:“前面有蛇!”

    得知是一条蛇把管青给吓成这副模样,刘辩顿时是满头的黑线,扭头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从夜间走到现下,腹中正是空空,路上有条蛇岂不是老天送来的美味?管姑娘且候着,本王去将它抓来与姑娘分吃。”

    “殿下,那是蛇……”显然,管青对蛇有着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惧怕,刘辩说出要去抓蛇,她惊恐的睁圆了眼睛,浑身哆嗦着对刘辩说道:“若是被咬一口……”

    “会死!”刘辩微微一笑,抓住管青的小手,将她的手从衣襟上轻轻扯开,扭头朝管青刚才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一条蛇正盘成一团横卧在野地中,这才对她说道:“放心,本王抓过的蛇没有一车至少也有两三筐了,绝不会让它咬着。”

    安抚了管青一句,刘辩扭身朝着那条蛇走了过去。

    刘辩走路的声响惊动了那条盘卧在野地上的蛇,当刘辩走到离它只有四五步远近的地方,它猛然抬起头,三角形的小脑袋正朝着刘辩,一双绿豆般大小却如同乌墨一般漆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正向它靠近的刘辩。

    盘在地上的,是一条相比于其他蛇种较为短粗,通体呈现着土黄色的毒蛇。

    曾经无数次经历过野外求生的刘辩,对这种蛇很是熟悉。这种蛇名为短尾蝮,在各地都有分布,由于它与俗称五步蛇的尖吻蝮外形很像,因此也有许多地方的人把它误认为五步蛇。

    短尾蝮的毒性并不如它的近亲尖吻蝮强猛,可被它咬上一口,也并不是好玩的事情。

    见毒蛇仰起头朝着他,刘辩放缓了脚步,慢慢的朝着毒蛇靠近过去。

    刘辩每向毒蛇靠近一点,远远观望的管青浑身就会哆嗦的又剧烈一些。她不怕战场上的厮杀,甚至不怕面临鲜血和死亡,可她偏偏对各类蛇有着一种先天的惧怕,这种惧怕是深入骨髓极难克服的,哪怕出现在她面前的,只是一条无毒的水蛇,也会让她浑身哆嗦两腿发软。

    眼看着刘辩蹭到离那条毒蛇只有两步远近,管青浑身已是被汗水浸的透湿,汗水与衣衫上已干了的血渍混在一起,将血渍又浸的一片潮湿,使得管青觉着浑身胶粘,很是不舒服。

    可她并没有太多的精力注意身上胶粘的感觉,她的一双美眸瞬也不瞬的盯着正准备捉蛇的刘辩。

    蹲在蝮蛇近前,刘辩慢慢的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在蝮蛇眼前缓缓的绕着圈子。

    起先他食指绕圈的速度很慢,到了后来,速度是越来越快,蝮蛇那只三角形的脑袋也随着他手指的绕动转圈摇晃着。

    猛然间,蝮蛇好似反应过来它被刘辩调戏了,信子吐了吐,蛇头如同闪电般朝着刘辩正飞快绕动的手指蹿了上来。

    就在这时,刘辩手腕一勾,右手食指与拇指呈夹子状朝蝮蛇的头部以下刁了上去。

    随着刘辩两只手指猛一用力,蝮蛇如同闪电般前蹿的头颅陡然止住势头,被刘辩死死的掐住了蛇头以下不足一寸的位置。

    掐住蛇头,刘辩丝毫也不耽搁,将蛇头往地上一按,左手顺势抽出腰间短剑,猛的把剑刃扎进了蛇头。

    锋利的剑刃刺入三角形的蛇头,发出一声骨骼劈裂的声音。

    短剑穿透蛇头,深深扎进泥土。头部被短剑钉在地上,毒蛇一时并未死去,身体还在不停的扭动,不过它的扭动起先力量还是很足,可到了后来,渐渐也没了多少劲力。

    看着扭动越来越没力道的毒蛇,刘辩舔了舔嘴唇,好似正看着一盘极其美味的佳肴一般。

    而站在不远处观看了整个捕蛇过程的管青,却还是浑身哆嗦着,有心想要走向刘辩,可看到被短剑钉住蛇头在地上扭动的毒蛇时,又提不起勇气迈出步子。

    “它已经不会咬人了!”扭头朝管青微微一笑,刘辩向她招了招手,对她说道:“蝮蛇油大,若是煮来吃,口感着实不太好,没有赤练蛇那么好的滋味。不过眼下我二人也别无它物可吃,只好凑合着用它来填填肚子!”

    “蛇……能吃么?”慢慢的蹭到刘辩近前,管青一脸的惊惧,朝刘辩的身后躲了躲,看着被短剑钉在地上、尾部还在无力抽打着的蝮蛇,怯怯的向他问了一句。

    “当然能吃!”刘辩脸上带着笑意,蹲下身子,伸手拔出短剑,将蛇头砍下,一边剥着蛇皮,一边对管青说道:“若是有个砂锅,炖着吃味儿可好了。只是眼下没有砂锅,看来只能烤了……”

第219章 尾随身后的黄巾兵

    空旷的野地上,一团篝火熊熊燃烧着。

    剥了皮的蝮蛇被挑在一根细木棍上,刘辩手持着木棍,不停的翻烤着。火焰燎灼在半熟了的蛇肉上,就如同一条条通红的舌头,正不断的舔着凌驾其上的蛇肉,将蛇肉烤的滋滋冒油。

    坐在刘辩身旁,看着那条剥了皮被挑在木棍上的蝮蛇,管青心内还是一阵阵的发悸。

    “管姑娘一身武艺,千军万马之中尚且未见惧色,如何会怕这小小蛇儿?”一边烤着蛇,刘辩一边好似漫不经心的向坐在身旁的管青问了一句。

    “自小便怕!”望着被刘辩挑在细木棍上的蝮蛇,管青眼神中还带着几分惧怕,怯怯的应道:“蛇生的丑陋,只消看上一眼,便会让人浑身毛骨悚然。这世上或许只有蛇,能要我如此胆战心惊!”

    “世上值得惧怕的东西太多!”双手持着木棍慢慢翻转着,让火焰平均的燎灼在蛇身上,刘辩对一旁坐着的管青说道:“我们真正应该惧怕的是人!人心向善,可有些人的心却是比毒蛇更加丑陋万分!再凶狠的野兽,伤人不过是为了填饱肚子或者自保,出于本性的杀戮,终究是有限的。可人与人之间的争斗,却是无休无止的。死在所有猛兽口中的人加起来,恐怕还不及被同类杀死的人千万分之一。”

    蛇肉滋滋的冒着油,表面已泛起了金黄的色泽,刘辩眼睛微微眯了眯,接着说道:“人发动战争杀死其他人的理由太多。为权利为女人!为金钱为疆土!甚至仅仅只是为了草坪上的一根小草,有些战争狂人都能找到发动战争的理由。一群贪欲难填的人,为了满足**而发起战争,将更多原本与他们的**没有半点关系的人给推上战场,而他们自己,却躲在背后坐享其成!”

    “殿下好似很痛恨打仗。”扭头看着刘辩,管青目光中流露出几分不解,向刘辩问道:“当今之世,若殿下不奋起而争,又如何能够立足?”

    “是啊!”刘辩轻叹了一声,持着细木棍的手不住的翻转着,脸却微微仰了起来望着湛蓝天空上流动着的几朵白云,语气中带着几分感伤的说道:“战端已然挑起,在这弱肉强食的世间,若不奋起而争,我们又如何能够活下去?”

    “黄巾起事时,小女年岁尚幼!”坐在地上,两腿屈起,管青双臂抱着膝盖,将下巴搁在膝头上,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正燃烧的篝火,幽幽的说道:“听闻兄长说过,当年张角就是借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名头,告诉大家只要推翻汉室,百姓便可有衣有食,正是因此才在各地召集了无数黄巾。我家中父母饿死,大哥无奈之下,只得带着尚为幼童的我加入了黄巾……”

    “你觉着这些年黄巾军除了四处征战、杀戮无辜,还得到了什么?”扭头朝管青微微一笑,刘辩轻声向她问了一句。

    管青的神色中流露出了几分沉思,过了好一会她才摇了摇头,对刘辩说道:“我不知道,这些年我亲眼看着许多老弱黄巾冻死、饿死,也曾亲眼看着许多百姓被黄巾杀死。有的时候拿起兵器,我甚至不知为何而战!难道人活着,就是为了杀死别人?”

    “有些人是这世上天生的挑事者!”看着一脸迷茫的管青,刘辩嘴角的笑容也渐渐敛去,他一边翻烤着蛇肉,一边对管青说道:“在百姓困苦不堪时,他们总是会跳出来,告诉百姓,只要跟着他们,就能有衣穿有饭吃,就能过上好日子。可当他们得到权势时,追随他们的人终究会发现,一切不过是场骗局,他们当初许诺的一切,根本无法兑现,只所以做出那样的许诺,为的无非是要更多人白白替他们送命……”

    管青没有去接刘辩的话,她双手搂着膝盖,下巴搁在膝头上,水灵灵的大眼睛连着眨巴了好些下,好似心内正在寻思着什么。

    “熟了!”管青一脸沉思,没再说话,刘辩则在这时收回挑在木棍上的蛇肉,捏了捏焦黄的蛇肉,尔后揪下一块放在嘴里咀嚼着,待到将蛇肉咽下,他才点了点头,揪下两毂辘肉,递到管青面前对她说道:“外酥里嫩,很香!只是可惜少了些盐,若是能洒上些调料,会好吃许多。”

    蛇肉被揪成肉毂辘,已是没了蛇的形状,内心虽是对蛇十分惧怕,可两毂辘完全看不出是什么的蛇肉放在管青面前,却是不会让她心内恐惧增添多少。

    怯怯的伸手接过刘辩递给她的两毂辘蛇肉,管青捏着其中一块,有些忐忑的望着刘辩,就好似想从刘辩那里得到蛇肉确实能吃的肯定一般。

    看着满眼忐忑的管青,刘辩又揪下一块蛇肉放在嘴里吃了起来,一边嚼着口中的蛇肉,他还一边不住的点着头好似很享受的轻声“嗯”着。

    他那副吃相,勾起了管青的食欲,管青舔了舔嘴唇,也把手中的蛇肉凑到了嘴边。

    肉刚凑到唇边,一股扑鼻的肉香就诱惑的管青腹中一阵“咕噜噜”翻腾。

    惧怕终究没能敌的过饥饿,喷香的蛇肉就在唇边,管青终于还是紧闭着眼,狠狠的咬了下去。

    烤熟了的蛇肉果然如同刘辩所说,入口酥嫩绵软,很是爽口。吃了第一口,管青再无顾忌,几下就将刘辩递给她的两坨肉给吃的只剩下了骨头。

    刚吃完第二块,管青正要抬手抹嘴,刘辩又揪了两坨递到她面前。

    看着刘辩手中那两毂辘肉,管青有些迟疑的对刘辩说道:“殿下也是没吃……”

    “如此多的肉食,本王哪里能够吃完!”拉过管青的小手,将两坨肉塞到她的手中,刘辩先是笑着说了一句,随后自顾自的揪着手中剩余的蛇肉吃了起来。

    一条蝮蛇,加上骨头也没多少肉。待到整条蛇吃完,二人依旧感到腹中空空,只是要比先前完全饿着肚子好了一些。

    踩熄了为烤蛇肉而点燃的篝火,刘辩领着管青,继续沿着野地向北走去。

    夜间他们一路奔跑,也不记得究竟跑了多少路程,二人始终坚信,只要朝着北面行进,终将找到驻扎在卢县城外的大军。

    就在二人离开后不久,他们刚刚点火烤肉的地方,十多名黄巾军手持着兵刃立于已经熄灭了的灰烬旁。

    一名黄巾军蹲下身子,将手放在灰烬上方,又扭头看了看丢在地上的蛇骨头,对身后站着的十多名黄巾军说道:“附近村子早已无人,此处灰烬尚有余温,地上的骨头也是新啃过丢弃不久,方才在此烤肉的人定然尚未走远……”

    “追还是不追?”站在后面的一名黄巾军听他如此一说,赶忙问了一句:“可能确定方才在此的便是弘农王?”

    “能!”蹲在地上的黄巾军点了点头,伸手抹了一把刘辩与管青早先坐着的地方,对众人说道:“地上残留干了的血块,想来是烤肉之人遗落。从干血块看来,血至少已是半日之前流出,半日之前岂不正是我等与弘农王厮杀之时?”

    十数名黄巾军相互看了一眼,彼此点了下头,蹲在地上的黄巾军也站了起来,朝众人一招手,对他们说道:“走!追缉弘农王!”

    火辣辣的太阳越升越高,随着太阳的攀升,阳光也越发强烈,就连掠过野地的风儿,都在阳光暴晒下夹上了阵阵热浪。

    “我二人须加快一些,若以此速度前进,恐怕要走到夜间方可返回军营!”与管青并肩走着,刘辩向前看了一眼,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焦黄的土地,压根看不到城池与村庄的影子,于是扭头向一旁的管青提醒了一句。

    盯着炽热的阳光赶路,管青早已是满头的汗水。刘辩提出要加快些速度,她并没反对,只是很顺从的将步子又迈的开了一些。

    二人正向前快步走着,管青无意识的扭头朝身后看了一眼,在她扭头的那一瞬,她陡然发现身后远远的坠着十多名正快速朝她与刘辩跑来的黄巾军。

    “有人追上来了!”看到那十多名黄巾军,管青赶忙向刘辩喊了一声。

    刘辩下意识的回过头,果然见到十多条身影正朝他们这边快速奔来。

    看见那十多条身影,第一个瞬间,刘辩脑海中浮现的念头就是快跑。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随即就被另一个念头取代。

    出现在他视野中的,只是十多名黄巾。在刘辩看来,十多个黄巾兵尚不足以给他和管青带来太多困扰。

    “你能杀几个?”下定了要将跟在身后黄巾除掉的主意,刘辩停下脚步,向一旁的管青问了一句。

    “他们全部!”回头又朝跟上来的黄巾军看了一眼,管青好似有些漫不经心的应道:“不过是群兵士,纵然再来一两员武将,小女也是杀得。”

    “那就无须再跑!”伸手抽出长剑,刘辩转过身面朝着那十多个正向他们快速追来的黄巾,对管青说道:“追击我二人的,不过两三百人,杀得一个是一个。若是他们如此分兵寻找我等,反倒是件好事!”

    管青点了下头,也像刘辩一般转过身抽出长剑,等着那十多名黄巾追到近前。

    跟在二人身后追上来的十多名黄巾,见刘辩与管青止住脚步转身面朝着他们,先是愣了一愣,也都停了下来,远远的望着二人。

    管青虽是女儿身,在黄巾军中,却颇有名望。几乎所有的青州黄巾都晓得,若是她舞起大刀,寻常黄巾将领,三两个根本近不得她的身,十多个黄巾兵,在她眼中不过是一群蝼蚁而已。

    心中怀着对管青的惧怕,站在最前面的黄巾兵扭头向身后的同伴说道:“快些点燃信火,要人前来帮忙!”

第220章 才出狼穴又掉虎窝

    一名黄巾兵从怀中摸出一支紧紧裹起的纸筒,点燃火折,将纸筒燃着。

    随着纸筒被点燃,一股乌黑的浓烟滚滚而起,直冲天际。

    “不好!他们在引人来此!”纸筒冒出浓烟,刘辩大叫了一声,纵身朝迎面站着的十多名黄巾军冲了上去。

    管青也赶忙跟上,飞快的向那十多名黄巾军扑去。

    黄巾军点燃的信火,是用纸筒裹上涂抹着狼粪的干草制成。一旦点燃,并不会蹿出火苗,而是会如同烽火台的狼烟一般,冒出滚滚浓烟。

    行军作战,为了相互联系彼此策应,许多军队中都会有相应配备。黄巾军由于资源有限,军队中配备信火的并不是很多。让刘辩感到有些意外的,是这些黄巾军为了抓他,竟然会随身携带着这种物事。

    “他们只有两个人,兄弟们,别怕!”刘辩与管青手持长剑,眼见已冲到离这十多名黄巾只有七八步的地方,领头的黄巾兵将手中短矛一挥,朝身后的同伴们喊道:“杀!”

    他这声喊,虽说颇有气势,可从喊出的话中,却还是能听出面对刘辩、管青,他的心内还很是发虚。

    “杀!”冲到这群黄巾军近前,管青大吼一声,手中长剑横向划出了一道光弧,朝着站在最前面的那个黄巾军劈了上去。

    那黄巾兵见管青长剑朝他颈子上劈来,赶忙抬起短矛,想要将劈向颈子的长剑挡住。

    长剑劈上黄巾军手中持着的短矛矛杆,短矛发出“咔嚓”一声劈裂的声响,管青手中的长剑劲道丝毫不减的朝着那黄巾军的颈子切了上去。

    短矛被长剑劈断,前半截掉落在地上,黄巾兵手中持着剩下的半截矛杆,圆睁着双眼,眼睁睁的看着那道由长剑划出的光弧从他的颈子上削过。

    锋锐的长剑切过黄巾兵的颈子,紧绷的颈部皮肤随着剑刃划过,“嗤”的一声被切了开来,一股股鲜血随即喷涌而出。

    管青这一剑,拿捏的力道刚好,长剑切开黄巾兵的颈部,恰好将他的喉管切开,却并没砍断颈骨把头斩下。

    颈部如同喷泉般喷涌着鲜血,被管青一剑劈开咽喉的黄巾兵仰面倒了下去,身体重重的摔倒在坚硬的土地上。

    与管青一同冲向这群黄巾军,刘辩双手持着长剑,剑尖前指,怒吼着将长剑朝一名黄巾兵的心口扎了过去。

    长剑即将扎进心口,那黄巾兵身体一拧,避开了剑锋,可他还没来及为避开剑锋而感到庆幸,后颈就猛的一疼,紧接着他眼前的景物飞快上移,从一个十分诡异的角度看到了自己的脚踝。

    一剑没有刺中那黄巾军的心口,在二人错身而过的瞬间,刘辩身子一拧,手中长剑狠狠朝后斩下。

    下斩的长剑划出一道弧光,将那黄巾兵的后颈劈开,一颗头颅也随着刘辩的劈砍,掉落在地上。

    没了头颅的腔子喷涌着鲜血,被砍了脑袋的黄巾兵向前走动了两步,才轰然倒下。

    在刘辩与管青的劈砍下,十多名黄巾兵几乎没有多少招架的能力,很快便被剿杀一空。

    地面上躺着十多具染满了鲜血的尸体,刘辩与管青相互看了一眼,彼此点了下头。

    “不可再往西走!”扭头看着地上那支已然熄灭却还冒着淡淡黑烟的信火,刘辩对管青说道:“昨日黄巾追击我等,便是一路朝着西北行进,若是往西,定然会与前来增援的黄巾遭遇!”

    曾做过黄巾军,管青自是晓得信火点燃,用不多会前来增援的黄巾就会赶到。她走到信火近前,用脚尖踩住信火,狠狠的碾了几下,直到再不冒烟,才一脚将被踩扁了的信火踢到一旁。

    “往北走!”朝四下看了看,刘辩抬手往北一指,先一步朝着北面走去。

    俩人一路向北,离开后没有多久,黑压压一片黄巾军赶到他们刚才与那十多名黄巾厮杀的地方。

    一名黄巾军官站在十多具尸体前,低头看着被劈砍的支离破碎的尸体,拧着眉头,朝北面一指,对身后跟着的两百余名黄巾兵说道:“人手分两拨,一拨绕道从西面往北迂回,另一拨随某向北追赶!”

    两百余名黄巾军得了命令,立刻分成了两支各有百人的队伍,其中一队人朝着西北方向疾速赶去,另一队则跟着军官,径直往北,追赶刘辩与管青。

    带着管青一路向北,刘辩深知他们跑的越远,离大军也就越远。可前来追赶的黄巾军已是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定然不会只沿着一个方向追赶,若是此时折返方向,只会将自己送到黄巾军面前。

    二人一路向北疾走,眼见天色即将擦黑,刘辩远远看到前方出现一个小村,赶忙朝身旁的管青摆了摆手。

    蹲在野地中望着前方的小村,刘辩压低了声音对管青说道:“已近日暮,前方小村中并无炊烟,想必又是一个空了的村子。夜晚露宿荒野,多有豺狼野兽,今晚我二人便在小村留宿!”

    “过会到了村口,管姑娘且在村外等候,本王先去村内查勘一番,若是没有异状,姑娘再进村不迟!”朝管青招了下手,刘辩飞快的向着小村奔去。

    管青本想说由她进村查勘,可刘辩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她的小嘴才张了张,刘辩就已经蹿了出去,倒是让她感到颇为有些无奈。

    蹿到距村口只有二三十步的地方,刘辩再次止住脚步,蹲在地上朝小村张望。

    太阳已垂挂到西方的地平线上,村子里却没有一户人家冒出炊烟,村口也很静,甚至连许多村子都有的狗吠声也没听到。

    望着静的几乎能让人窒息的小村,刘辩扭头朝已经跑到身旁、刚刚蹲下的管青点了下头,又一次蹿了出去,径直跑向村口。

    由于刘辩刚才说过要她在村外等候,管青并没有跟着刘辩蹿向村口,只是手持长剑,警觉的观望着四周。

    蹿到村口,刘辩飞快的闪身躲到一堵墙壁后面。

    虽然村子静到几乎能清楚的听到一片树叶落地的声音,可刘辩却还是不敢太过大意。

    有些时候,越是宁静的地方,暗藏着的杀机就越深。

    此处不是河东,并非他的地盘。这里是青州与兖州交界的地带,各路豪强汇集。手下没有兵马,落到任何豪强的手中,对刘辩来说都是一场难以逆转的灾难。

    虽说与曹操之前有了盟约,但那盟约太过薄弱,一旦被曹操的人马遇见,恐怕从今往后,刘辩再想返回河东,已是不易。

    更让刘辩担忧的是早先与他有过过节的公孙瓒。当日渤海军既敢在重合城内公然阻挠他领军离开,公孙瓒的意图已是再明显不过。

    那是刘辩麾下尚有近两万兵马,如今他的身边却只带着个管青,若被公孙瓒遇见,结局并不会比被黄巾军抓去好上多少。

    躲在墙根后,屏着呼吸,静静聆听了一会村内的动静。

    村子里连半点声响也没有,刘辩支楞起耳朵,听了好半天,除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再也没有任何异常的响动。

    几乎可以确定这是一个空村,刘辩从墙后走出,一手按着剑柄,沿着村口小路,缓步向村内走去。

    进了小村,他的视线不停的打量着两侧民房。

    这个村子显然已荒废了许久,村内的许多房舍都坍塌了屋顶,有些房舍的房门也歪斜到一旁,门框内布满了层层叠叠的蜘蛛网。

    在村子里走了一圈,确定村内安全,刘辩返身向村口走去,想去招呼还等在外面的管青快些进入小村。

    眼见他快要走到村口,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战马的嘶鸣,无数马蹄声犹如滚雷般由远而近。

    听到这阵马蹄声和战马的嘶鸣声,刘辩赶忙朝村外跑去,向着已经往他这边跑来的管青不停的招手。

    管青飞快的朝村口跑来,可同时刘辩却也看到在她的身后,黑压压一片骑兵正策马飞快的朝着他们冲来。

    那群骑兵越来越近,当他们到达刘辩能依稀辨别出衣甲颜色的地方,刘辩顿时是满心的懊恼,暗骂自己太过大意,竟忘记附近还有可能屯驻着这样一支军队。

    跟在管青身后,朝着小村冲来的骑兵正是公孙瓒麾下的燕云铁骑。

    这支队伍驻扎处离小村并不是很近,刘辩领着管青甩开在身后追赶的黄巾军才进入此地,燕云铁骑的斥候就已发现了他们。

    不过刚发现他们时,燕云铁骑并没有太过留意,毕竟乱世之中,野地里跑过两个浑身沾满鲜血,忙于逃命的平民也没甚奇怪。真正引起这队骑兵留意到他们的,是那支尾随在他们身后,足有百余人的黄巾军。

    击溃追赶刘辩和管青的黄巾军,从俘虏口中得知他们正在追赶的是从卢县逃离的弘农王刘辩,燕云铁骑才意识到,在此驻扎竟是凭空的多出了一场功劳。

    趁着刘辩进入小村,只余下管青一人在村外守候,率领这支燕云铁骑的蓟州军将领认为时机已到,下令向小村发起突然袭击,数百骑燕云铁骑这才现出行迹冲向小村。

    站在村口,眼见着一大群骑兵跟在管青身后朝村子涌来,刘辩心知此时若跑出村子逃走,根本不可能从这群骑兵的眼皮子低下溜走。

    眼见还差十多步,管青就能跑到村口,她的脚下却突然一滑,一头撂倒在地上。跟在她身后的燕云铁骑却是丝毫没减缓速度,随着马蹄踏在地面上发出的轰响,数百名骑兵离摔倒在地的管青也是越来越近。

第221章 权宜之计

    眼见燕云铁骑离管青已是十分接近,容不得刘辩多想,他咬了咬牙,猛的蹿向管青,到了她身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身子一拧将她往背上一抽,双手兜着她柔软的臀儿,拔腿朝村口跑了回去。

    臀儿被刘辩的手托着,管青顿时觉着浑身一阵酥麻,无力的将身躯伏在了刘辩的背上。

    在刘辩看来,公孙瓒之所以想要擒他,无非是要借着他的名头号令天下。有着这一层利弊关系,正向小村冲来的这群燕云铁骑,定然不会轻易将他击杀。而且骑兵适宜在开阔地作战,一旦进入场地狭小的地方,很难施展本应具有的威力,只要能撑到晚上,纵然是厮杀起来,刘辩与管青也并非完全没有希望趁夜逃离。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刘辩背着管青飞快的朝村内蹿去。进了村口,他连想也不做多想,脚下又加快了些速度,一头扎进了稍稍靠近村口内侧的一间民宅。

    夕阳已落到了地平线以下,村内的光线很是昏暗,进了房间,屋内更是要比外面越发黑上一些。

    将管青放在地上,让她背靠墙壁坐下,刘辩先是把房门掩上,随后才蹲在管青身前,向她问道:“怎样?是不是崴了脚?”

    先前管青摔倒,她极力想要爬起,脚踝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不过那时她并没有考虑到脚踝会受伤,经刘辩如此一问,她才想起去仔细查看脚踝。

    昏暗的光线下,管青的脚踝已然肿了起来,骨关节就如同发起了的面团一般,高高隆起,表面的皮肤还微微泛着亮光。

    “别动!”见管青的脚踝肿起,刘辩双手按压在她的脚上,轻轻的揉着,一边揉还一边抬起头看着管青,向她问道:“这样揉,疼不疼?”

    肿胀的脚踝被刘辩轻轻揉搓,虽说刘辩用力不大,可管青却还是感到一阵阵剧烈的疼痛。不过在刘辩问她疼不疼的时候,她并没有说疼,而是咬着牙,缓缓的摇了摇头。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门外传来,数匹战马到了刘辩与管青藏身的屋外停了下来。马背上的骑士翻身跳下战马,领头的蓟州军将领双手抱拳向屋内的刘辩说道:“末将乃是前将军之子公孙续,闻知殿下为黄巾贼所追赶,特率所部兵马前来援救。末将来迟,恳请殿下恕罪!”

    “公孙将军劳苦功高,何罪之有?”蹲在管青面前,刘辩抬头看着房门,对屋外的公孙续喊道:“本王今日便在这小村中留宿,将军之功已成,请领兵先行离去。另外公孙将军莫忘代本王向前将军致谢!”

    刘辩如此一喊,站在屋外的公孙续与身旁的副将相互看了一眼,嘴角漾起一抹怪怪的笑意,抱拳躬身对屋内的刘辩说道:“殿下身边并无卫士,将殿下留于荒村,此事将来若传出去,蓟州官军岂不遭天下英雄耻笑?末将军营就在村外不远,再次恳请殿下随末将前往军营歇息。”

    蹲在屋内,刘辩深知若是不出门,恐怕那公孙续在外面守上一整夜也绝不会离去。

    看着背靠墙壁坐着的管青,刘辩轻叹了一声,对管青说道:“你脚上有伤,恐怕也是无法继续行路,为今之计,只能随这公孙续去了!”

    “殿下若是出去,恐为公孙续所制……”脚踝受伤已然无法继续行路,管青心知刘辩是因顾及到她才提出要随公孙续前去,赶忙小声对刘辩说道:“殿下只须待到深夜,趁着屋外蓟州军不备,独自离去便可……”

    “胡说!”管青的话还没说完,刘辩就冷下脸对她说道:“管姑娘乃是为说服昌豨而去卢县,虽说功劳未成,却也是因本王陷身险地,本王如何能将你丢下?若真如此,本王将来如何面对天下英雄?”

    斥责了管青一句,见管青抿着嘴将头低下不再言语,刘辩才朝门外的公孙续喊道:“公孙将军,本王并非一人。与本王一处的,尚有一人。本王今日有言在先,若随将军前去,我二人生死不离。但凡将军或前将军有意将我二人分开,纵然拼了性命,本王也定要让蓟州公孙家成为众矢之的!”

    刘辩如此一说,站在屋外的公孙续愣了一愣。

    此话若是从别的汉室宗族口中说出,他定然会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可这种话从刘辩口中说出,他却是不敢小觑。

    曾经孤身一人带着唐姬逃离洛阳,早已使刘辩名声远播。后来刘辩又收拢黄巾及虎牢关外各部残军,逐步壮大势力。有此胆魄,并未寻常汉室宗族可以做到。

    低头沉吟了片刻,公孙续朝一旁的副将使了个眼色,副将会意的点了下头,小声对身后的一名骑兵说道:“快去告知前将军,我等已然寻到弘农王。只是弘农王身旁尚有一人,不愿分离片刻,请前将军早做决断!”

    “诺!”骑兵应了一声,转身走到战马身旁,一扬马鞭,策马朝着村外疾驰而去。

    听到一匹战马远去的马蹄声,屋内的刘辩一边轻轻帮管青揉搓着扭伤的脚踝,一边轻声向她劝慰道:“管姑娘莫要担忧,纵然我二人被那公孙瓒所获,只要活着,就还有逃出生天的希望。”

    脚踝被刘辩抓住轻轻揉搓,管青紧紧的抿着嘴唇,用力的点了点头。

    当初在卧牛山与刘辩相见,她就觉着这位弘农王与别个官绅士族不同,却从未想到,在她扭伤脚的情况下,刘辩竟会亲手帮她揉搓脚踝疏通血脉。

    屋内的光线很暗,看着刘辩,管青却有一种他的面庞极其清晰的感觉。尤其是刘辩说出那句只要公孙瓒敢将他二人分开,纵然拼了性命,也定然让蓟州成为众矢之的的话,让管青心内涌起一阵莫名的难过。

    济水岸边,刘辩救下了他们兄妹。她只是想要劝服昌豨,为刘辩立场功劳,以此偿还人情,却没想到,竟把刘辩给带到了如此万劫不复的境地。

    “殿下……”望着刘辩,管青的眼窝中涌动起了泪光,她用贝齿轻轻咬了下嘴唇,满脸惭愧的对刘辩说道:“小女无能,致使殿下落入如此险境……”

    “行军打仗总会死人,行走天下终究不会一帆风顺!”抬头看着眼窝中涌动着泪花的管青,刘辩微微一笑,对她说道:“管姑娘莫要过于自责,在你脚伤痊愈之前,便要委屈姑娘与本王同住一处!”

    管青低下头,并未答话,若非她脸上染满干了的血渍,此时定然已是满面羞红。

    “末将应允殿下便是!”目送着前去向公孙瓒报讯的骑兵冲出村口,待到骑兵的身影消失,公孙续抱拳对屋内的刘辩说道:“眼见已近入夜,还请殿下早些出门,我等好返回军营!”

    刘辩并没有回答公孙续,只是站起身,弯下腰以一只手扶着管青后背,另一只手则抄在了她腿弯之下。

    “殿下这是作甚?”刘辩的动作把管青吓了一跳,她两眼圆睁,一脸愕然的望着刘辩问了一句。

    “脚踝都肿成那样,如何走路?”手臂上用了些力气,刘辩将管青抱起,对她说道:“本王抱你出去。”

    “使不得!殿下……”被刘辩抱起,管青心内顿时一阵慌乱,赶忙开口拒绝。

    她虽是黄巾出身,从未接受过礼仪熏陶,甚至脾性还有些大大咧咧很是豪爽,可她终究也是晓得些尊卑有序。

    身为弘农王,刘辩纡尊降贵将她抱起,或许在刘辩看来算不得甚么,可在别人眼中,管青却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

    管青挣扎着想要挣脱刘辩的怀抱,刘辩却将她抱的更紧了一些,压低声音对她说道:“抱着本王颈子,你如此挣扎,本王很是疲累!”

    说这句话时,刘辩语气很是严厉,被他抱起的管青怔了一怔,有心想要继续挣扎,却不知为何双臂竟不知不觉的依照刘辩所说,慢慢的环绕在他的颈子上。

    脑袋依偎着刘辩的肩头,双手环绕在他的颈子上被他抱着朝屋外走去,管青紧紧的抿着嘴唇,不知是因第一次被男人如此抱着而感到羞恼,还是因刘辩如此关心她让她心内感动莫名,两颗泪珠已是顺着糊满了血渍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刘辩肩头的衣衫上。

    抱着管青,刘辩抬起一只脚,将房门轻轻蹬开。当房门打开,他和管青出现在公孙续等人眼前的那一刻,公孙续等人被满身血渍的刘辩和管青给吓了一跳。

    虽说早先斥候回报,就已经禀明刘辩与管青都是浑身沾满了血渍,公孙续当时却并未联想太多。此刻见到满头满脸都糊满了血渍,就连身上衣衫也被染成了黑红色的刘辩和管青,公孙续顿时吃了一惊。

    “殿下……这是……?”满身鲜血的刘辩出现在门口,公孙续先是惊的愣了一下,随即便回过神来,赶忙迎上前去,一手扶着刘辩的手臂,语气中显得很是关切的向他问道:“如何浑身沾满了血渍?”

    “出了卢县,与那黄巾贼人厮杀了一场!”抱着管青向公孙续带进村内的一群骑兵走去,刘辩对一旁的公孙续说道:“本王与管姑娘各杀了百十名贼人,身上血渍并非我二人的血。”

    “公孙将军,请安排一匹战马给管姑娘骑乘!”简单向公孙续解释了身上沾满血渍的原由,刘辩接着又对他说道:“管姑娘伤着了脚踝,已是无法行走!”

第222章 照料的无微不至

    公孙续领兵围堵刘辩,为的就是先将刘辩挟持,等候公孙瓒前来发落。

    可不知为何,当刘辩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让他为管青寻匹战马时,他却是毫不悖逆的向一旁的兵士喊了声:“分出两匹战马,请殿下、管姑娘骑乘!”

    燕云铁骑的战马并不像刘辩军骑兵的战马那样配备着马镫,没有马镫,上马很是麻烦。在一名蓟州骑兵的搀扶下,刘辩紧抓着缰绳很是费了番力气,才算是爬上了马背。

    骑上战马,他扭头朝一旁刚刚被蓟州兵扶上马背的管青看了一眼。

    满脸血渍,再加上脚踝受伤,管青给人一种看起来很没精神的感觉。跨坐在马背上,她微微眯缝着眼睛,好似非常疲累。

    “管姑娘!”待到管青骑着的战马从身旁走过,刘辩伸手拉住她的小手,轻轻一捏,对她说道:“本王晓得你奔跑了一整日,又未进食,已是十分疲累。再撑上片刻,待到返回公孙将军驻地,吃些饭食再好生歇息!”

    “诺!”手被刘辩牵着,管青抬眼看了看刘辩,轻声应了,与他一同,在一群燕云铁骑的簇拥下,跟着公孙续向村外行去。

    簇拥着刘辩、管青的这群骑兵与早先刘辩见过的白马义从和寻常蓟州骑兵都有所不同。他们身上穿着的衣甲,尽是精铁打制的鳞片甲。

    甲片很是厚重,随着战马走动,甲叶会轻轻扇动,发出一阵“哗哗”的轻响。不仅兵甲精良,整支队伍的精神面貌,也是要比寻常蓟州骑兵神气了许多。

    虽然有战马骑乘,可刘辩却没产生半点趁机逃离的念头。他很清楚,此刻簇拥在他身旁的,是一群以精锐著称的燕云铁骑,身边的管青脚踝又受了重伤,即便他能趁公孙续等人不备逃离出队伍,想要带着管青成功甩开这群马背上的精锐,也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太阳已经完全落到地平线以下,除了西方的天边还残留着一片橘色的光晕,整个天空已被蒙上了一层灰黄色的黯淡。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公孙续,不时会回过头朝身后不远正被一群骑兵簇拥着的刘辩和管青看上一眼。

    接连看了多次,见刘辩并无逃走的迹象,公孙续放心了许多,策马前行的速度也加快了一些。

    跟着队伍走了大约一柱香的光景,一片行军帐篷出现在刘辩的视野之中。

    见了那片行军帐篷,跟在公孙续身后的一名骑兵加快了速度,先一步策马向军营奔去。

    心知已然到了公孙续的军营,刘辩扭头向身旁的管青点了下头,管青轻轻叹了一声,微微仰起头,望着半空中那片闪烁的星光,脸上现出了一抹落寞。

    “公孙将军!”离军营越来越近,刘辩向走在最前面的公孙续喊了一嗓子。

    听到刘辩的喊声,公孙续勒住战马,扭过头望着刘辩,向他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军营之中可有热水?”刘辩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沾满了血渍的衣衫,随后又看了一眼身旁的管青,这才对公孙续说道:“本王与管姑娘身上满是血渍,很是不爽利,想要些热水擦拭身子。”

    “你先去命人烧些热水!”刘辩的话音才落,公孙续就对一旁的一名骑兵吩咐了一句,随后向刘辩说道:“回殿下话,军营中热水倒是烧得一些,只是没有大桶,擦洗身子想来不是很爽利……恐怕是要委屈殿下与管姑娘了!”

    “有热水就行!”刘辩很是大度的朝公孙续摆了摆手,对他说道:“行军在外,本王也不征求那些,倒是劳烦公孙将军了!”

    “殿下吩咐,末将无不遵从!”公孙续双手抱拳,微微躬着身子应了一句,随后挥了下手,向骑兵们喊道:“返回军营!”

    与公孙续带领的这支骑兵一同朝军营方向奔去,对公孙续的恭谨,刘辩心内不免感到暗暗有些好笑。

    先前为了离开渤海郡,刘辩领军在重合大闹一场,不仅缴了守城渤海军的兵械,还命典韦放火烧了城内军营;后来于济水岸边,他又率军与公孙瓒对峙,救下管亥兄妹及百余名黄巾残兵。公孙瓒父子,此时恐怕对他早已是恨之入骨。之所以在围住他之后,公孙续还能对他如此恭谨,恐怕只是因他还有着利用价值。

    进了军营,公孙续刚翻身跳下马背,就向跑上来迎接的蓟州兵说道:“准备一顶帐篷,备好热水,请殿下与管姑娘清洗身子。另外再拿两套干爽衣物前来,要全新的丝绸深衣,莫要拿那些麻布衣衫前来搪塞!”

    “诺!”两名前来迎接公孙续的兵士应了一声,先是朝后退了两步,随后转身向一片营帐跑去,为刘辩与管青准备洗澡的热水和干爽衣物去了。

    “殿下!”待到两名兵士领命离开,公孙续走到刚下了战马的刘辩身前,微微躬着身子抱拳说道:“此处临近兖州,多有黄巾出没。虽说我军足以保护殿下与管姑娘,二位所配长剑还请随身携带,以防贼人突袭!”

    公孙续提及长剑,刘辩本以他是要收缴兵刃,却没想到,他不仅没有提出要让刘辩与管青将长剑交出,反倒提醒二人要随身携带防备贼人,这就多少有些出乎了刘辩的预料。

    “多谢公孙将军提点!”朝公孙续点了下头,刘辩走到刚被两名蓟州兵搀下马背的管青身旁,对管青说道:“我二人浑身血渍,若就此睡下,必不爽利。公孙将军已然命人备办了热水,过会本王会亲自为管姑娘守帐,姑娘先洗!”

    “殿下……”刘辩提出要亲自为管青守帐,管青又是一愣,随后低下头,轻声对刘辩说道:“小女洗浴,要殿下亲自守帐,如何使得……”

    “使得!”刘辩朝管青使了个眼色,打断她的话头,对她说道:“自今日起,管姑娘便与本王同住一顶帐篷,彼此也好多个照应。”

    听闻刘辩让她同住一顶帐篷,管青迟疑了一下。在管青看来,毕竟一男一女住在同一顶帐篷之内,还是多有不便。

    可管青同时又很清楚,刘辩之所以要她同住一顶帐篷,为的是担心二人被公孙瓒强行分开,日后再要脱离公孙瓒的控制必定会多了许多周折。

    仅仅只是略一沉吟,管青就无奈的点了点头,对刘辩说道:“一切但凭殿下吩咐。”

    从管青的话语中,刘辩听出了几分无奈。可眼下他也没有别的办法,若是与管青分开住在不同的帐篷,公孙瓒父子必定会借机将二人彻底分开。届时即便寻到了脱离的机会,也会因要营救管青,而增加许多危险。

    “殿下,热水想来尚需片刻,请殿下入末将营帐暂歇!”站在刘辩身后不远处,公孙续一直等到管青允诺与刘辩住在同一顶帐篷之内,才对刘辩说道:“殿下与管姑娘想来尚未用餐,末将这便命火头军热些肉食前来。”

    “有劳公孙将军!”回头向公孙续谢了一声,刘辩双手架在管青腋下,亲自搀扶着走路一瘸一拐的管青,跟随公孙续向主帐走去。

    公孙续的身份不是很高,虽说可以单独领军出征,但军营主帐却不像刘辩往日行军居住的帅帐一般巨大。

    他的帐篷只是比寻常官兵住的营帐稍大了一些,帐内并无多余的摆设,仅仅摆放了一张空荡荡的矮桌,算作是行军途中的家当。

    引着刘辩与管青进了主帐,公孙续扭头向跟在身后的一名兵士说道:“吩咐火头军,为殿下与管姑娘备办些肉食。”

    刘辩并未理会公孙续与跟着进入帐内的几名蓟州军将领,进了主帐,他搀扶着脚踝高高肿胀起的管青在帐内铺着的一张草席上坐下。

    在刘辩的搀扶下,管青慢慢的矮下身子坐在草席上。不过她并没有采取跪坐的姿势,而是以屁股直接坐在席面上、两只脚盘放在身前的坐姿坐着。这种坐姿,臀部不会垫在脚上,有利于脚踝恢复。

    蹲在管青身前,刘辩旁若无人的将她肿胀的脚捧起,端详了一下,很是关切的对管青说道:“待会热水备好,一定要用热水好生烫烫脚,以便化开淤血,早日恢复!”

    在小村内,管青的脚就已经被刘辩捧起揉搓过,伤脚被刘辩捧起这一动作,管青应是早有了心理承受力。可此时帐内却不只是有着她和刘辩,公孙续与几名蓟州军将领也站在一旁,而且一双双眼睛还都满是愕然的瞪着她与蹲在她面前的刘辩。

    无人时脚被刘辩捧着,与有人在一旁围观被捧着,给管青心理上带来的压力完全不同。

    满面羞赧的管青有心从刘辩手中抽回被捧起的伤脚,却不知为何,怎么都无法下定决心真的将脚收回。

    刘辩的动作,不仅使得管青满面羞臊,就连一旁站着的公孙续与几名蓟州将领,也都是满脸怪怪的神情。看着刘辩与管青,包括公孙续在内,几乎每个人的眸子里都透着好似看明白了什么似的光彩。

    蹲在管青面前,刘辩只顾着给她轻轻揉搓肿起来的脚踝,帮助她散化淤血,哪里还会有闲情注意到公孙续等人的神情。

    没过多会,一名守着营帐的蓟州兵在帐外说道:“启禀将军,肉食已然备办妥当。”

    “殿下!”得知肉食已经备办妥当,自从进帐,一直与几名蓟州军将领站在侧旁、看着刘辩为管青揉搓脚踝的公孙续轻声提醒刘辩说道:“管姑娘的脚……”

    “呃!”经公孙续这一提醒,刘辩也反应过来,身为弘农王,他若当着前来送饭食的蓟州兵面前替管青揉脚,着实有些不便,于是轻轻将管青的脚放下,站起身对公孙续说道:“公孙将军有心了!”

    待到刘辩起身,公孙续这才向帐外喊道:“将热好的肉食送进来!”

    他的喊声刚落,一名蓟州兵就掀开帐帘,先一步走进帐内,抬手将帐帘挑起站在一旁。

    另几名捧着盛满肉食陶盆的蓟州兵随后走进帐内,走在最后的一名蓟州兵甚至还抱进来一小桶飘散着浓郁香气的酒浆。

    几名蓟州兵将肉食与酒浆摆放在矮桌上,朝刘辩和公孙续等人躬了躬身子,退出了大帐。公孙续这才向刘辩做了个请的手势,对他说道:“军营之中,别无他物,肉食与水酒倒是颇有一些。还望殿下与管姑娘莫嫌粗鄙!”

第223章 既来之则安之

    厚重的帐幔中,透着些许烛火的光亮,帐篷内传来阵阵“哗哗”的水响,一股细细的水流从帐篷的底端流出,洇在刘辩脚下坚硬的黄土地中。

    刘辩手按剑柄,挺直着身板站在帐帘外,一双眼睛却不住的在观察着军营内各方位的岗哨。

    离他大约十余步的黑暗处,公孙续与几名蓟州将领远远站着,望向守在帐帘外的刘辩。

    “将军,莫不是由着那弘农王在军营中胡闹?”望着帐外守着的刘辩,一名蓟州将领压低了声音,向站在最前面的公孙续小声说道:“要吃要喝倒也罢了,来了军营还要热水擦洗身子,岂不是将此处当成了家中?”

    视线停留在刘辩的身上,公孙续看也没看问话的蓟州将领,对他说道:“父亲要我等拿下弘农王,为的是借助他的身份,挟制各方诸侯。我等将来是要扶他重登帝位,若管制太多,岂不是成了乱臣贼子?”

    “将军说的是!”对刘辩行止颇有不满的那名蓟州将领抱拳躬身应了一句,对公孙续说道:“是末将唐突了!”

    手按剑柄背对帐篷笔直的挺立着,帐篷内不断的传出“哗哗”的水声。想来应是管青正撩水清洗着身子。

    自从管青进入帐内,已是过了许久,站在帐篷外,刘辩感到两条腿都有些快软了,可管青却还是迟迟没有出来。

    若不是帐篷里不停的传出水声,有几次刘辩甚至想要掀开帐帘闯进去看看管青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女人家洗澡真麻烦!”扭头朝身后泛着亮光的帐幔看了一眼,刘辩心内暗暗嘀咕了一句。

    就在这时,他听到帐篷里传来了“哗”的一声明显比先前动静要大的水响,就好似有人从水盆中站起来了一般。

    这声水响传出之后,帐篷里就再没了动静。

    “管姑娘,没事吧?”没再听到帐篷里的响动,刘辩转过身面朝帐篷,向帐内问了一句。

    “没事!”刘辩的话音刚落,帐内就传出了管青的应答声:“劳烦殿下久等了!”

    “穿好衣衫叫本王一声。”站在帐篷外,刘辩对里面的管青说道:“你脚上有伤,不便行路,本王会请公孙将军找人将你抬回帐内。”

    “诺!”已经擦洗好身子,正在换着干爽衣衫的管青在帐内轻声应了,待到将所有衣衫全都套上,她才对帐外的刘辩说道:“殿下,小女穿得了!”

    “公孙将军,公孙将军!”得知管青穿好了衣衫,刘辩扯着嗓门,向公孙续等人站着的地方喊了起来。

    喊话的时候,刘辩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公孙续等人站着的那片暗影,显然是一早就晓得他们守在那里。

    “这弘农王,倒是精明的很!”看着站在帐外的刘辩,公孙续对身后的几名蓟州将领说道:“他一早便晓得我等站在此处,只是不言语,直到此时才出声呼唤。日后对付他,恐怕是要费些周折。”

    刘辩站在管青洗浴的帐篷外,连着喊了好几声。公孙续心知若是不出去,也不合适,于是向身后的几名蓟州将领一摆手,对他们说道:“你等且各自散去,本将军前去应付他便可!”

    “诺!”几名蓟州将领纷纷抱拳应了,各自散开返回营帐去了。

    公孙续则离开黑暗的角落,抬脚朝刘辩走了过去。

    “末将正在查哨,殿下有何吩咐?”到了刘辩近前,公孙续抱拳躬身,态度很是谦恭的向刘辩问了一句。

    “管姑娘已然穿得衣衫,只是脚上有伤,走路不甚方便。”刘辩一早就发觉公孙续等人站在黑暗的角落观察着他,听闻公孙续说他是在查哨,刘辩也不道破,只是笔直的挺着身子,手按剑柄对公孙续说道:“烦劳将军安排两名兵士,抬个担架过来,将管姑娘抬进营帐!”

    “来人!”刘辩的话音刚落,公孙续就向一旁喊了一声,待到一名蓟州兵快速跑到近前,他才对那兵士说道:“去抬副担架,将管姑娘抬到殿下帐中!”

    在说“将管姑娘抬到殿下帐中”的时候,公孙续刻意将语气加重了一些,还下意识的看了刘辩一眼。

    背对帐篷站立的刘辩,就好似根本没发觉出他语气中带着异样,依然笔直的挺着腰杆,看着那兵士应了一声飞跑离去。

    没过多会,两名蓟州兵抬着一副简易担架跑到了管青洗澡的帐篷外,站在一旁,等候着公孙续进一步指令。

    蓟州兵抬着的担架构造很是简单,仅仅只是两根结实的木棍中,呈网状编织着许多粗粗的麻绳,并不像后世使用的担架,中间是块整体的结实厚布。

    “管姑娘,衣衫可否穿妥?”担架抬到帐外,刘辩向里面的管青问了一句,直到帐内的管青应了一声,他才掀开帐帘,先一步走进帐篷。

    帐篷里点着两支白烛,昏蒙的烛光并没能刺穿厚重的蒸汽,进了帐内,刘辩仅仅只能依稀看到坐在角落干燥地面上的管青身影,至于她的五官,却是半点也看不清楚。

    不知是因为蒸汽本身就具有着清新的味道,还是由于方才洗浴的是身为女儿家的管青。进了弥漫着热腾腾蒸汽的帐篷,刘辩只觉着整间帐篷内,都充斥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芳香。

    “扶管姑娘上担架。”走到坐在地上的管青面前,刘辩向抬着担架的两名蓟州兵吩咐了一句。

    两名蓟州兵应了一声,将担架放在地上,上前搀起一言不发的管青,将她扶到担架上坐着,这才抬起担架,朝帐外走去。

    跟着担架走出帐外,目送着管青离去的背影,一直到看着她被送进营帐,刘辩才对等在帐外的公孙续说道:“劳烦公孙将军让人换水,本王也觉着很是疲累,想洗洗早些睡了。”

    公孙续应了一声,又向一旁的兵士吩咐了一句,立刻便有几名兵士进入帐内,将管青洗浴的木盆抬了出来,没用多会,另几名兵士就抬着一盆装满清洁热水的木盆进入了这间帐篷。

    美美的洗了个澡,将身上的血污和汗渍尽数洗去,当刘辩换上干爽的丝质深衣,走出帐篷的时候,他有种整个世界都突然清新起来的感觉。

    夜色已然深沉,水洗般纯净的夜空中,布满了一闪一闪的星斗。

    仰头望着漫天的星斗,刘辩深深的吸了口气,朝一直守在帐外等候的公孙续与一群蓟州兵摆了摆手,对他们说道:“都回去歇着吧,本王倦乏了,想要早些歇下!”

    “诺!”刘辩说要早些歇下,公孙续微微躬着身子,抱拳应了一声,朝一旁的两名蓟州兵使了个眼色。

    两名蓟州兵赶忙上前,一左一右簇拥在刘辩身旁,护送着他向早先管青进入的那顶帐篷走了过去。

    刘辩扭头看了看将他夹在中间,名为保护,实则是防范他逃走的蓟州兵,面色坦然的朝着帐篷走了过去。

    帐篷内亮着烛光,掀开帐篷,刘辩一眼就看到管青正端坐在她的铺盖上,正仰头朝帐帘处望着。

    “殿下……”见刘辩走进帐内,管青张了张嘴,脸上带着几分羞愧的对刘辩说道:“是小女连累了殿下……”

    “有甚连累!”向管青摇了摇头,使了个眼色,刘辩打断她接下来想说的话,对她说道:“跑了一整日,此处有热水洗澡,还有许多肉食可吃,岂不是比本王军营中更加快活?我二人如今可是到了逍遥的所在,何来连累?”

    说这番话的时候,刘辩刻意抬高了嗓门,有心让守在帐外的人能将他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仰头看着刚走进帐内的刘辩,管青脸上现出一片迷茫。在她看来,被蓟州军捕获,应是场劫难才对,可站在她眼前的刘辩,脸上却是一片淡然,就好似他并非被软禁,反倒是来此处享福一般。

    “跑了一整日,管姑娘定是困乏的紧了!”管青微微张着小嘴,像是还想再说些什么,刘辩却并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朝她摆了摆手,抬脚走向帐篷另一侧的铺盖,将帐内烛火吹熄,一头倒在铺盖上,没过多会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听着刘辩发出的细微鼾声,管青轻轻叹了一声,也躺了下去,目不转睛的望着黢黑的帐篷顶端。

    先前她对刘辩的了解,只是胆大心细,待黄巾军又特别仁厚。如今他二人被蓟州军捕获,刘辩不仅没有半点慌乱,反倒是讨要热水、酒饭,表现的极为坦然,如此一来倒是让管青觉着更加不明白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刘辩与管青已然睡下,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军营外来了十多骑快马。骑着快马的十多人刚进入军营,当先那人不等兵士前来搀扶,就跳下马背,向得了消息慌忙跑出来迎接的公孙续问道:“弘农王何在?”

    领人来到军营的不是别个,正是刘辩连续两次得罪过的前将军公孙瓒。接到公孙续传报,说是擒获了刘辩,公孙瓒片刻不敢耽搁,当即带着关靖等人,夤夜赶来。

    “回禀父亲,孩儿安排弘农王与随行女子吃了肉食,又备办了热水让他们洗澡,二人此时已然安睡!”闻知公孙瓒夤夜赶到,慌忙出辕门迎接的公孙续双手抱拳,深深躬着身子,对公孙瓒说道:“只是那弘农王被擒,神态很是坦然,半点没见挂念军营,着实让孩儿费解!”

第224章 先来个下马威

    “明日一早,为父便离开此处!”领着公孙续等人进了军营,远远望着刘辩与管青歇息的营帐,公孙瓒对跟在侧后方的公孙续说道:“莫要告诉弘农王为父来过,待到为父离开,你即刻开拔返回渔阳。曹操、袁绍以及黄巾余孽,还有董卓帐前一部都在附近徘徊,此处可谓多事之地,若让人得知弘农王为我等所得,恐怕你我父子均无返回蓟州之日!”

    “孩儿定会小心从事!”公孙续应了一声,一边跟着公孙瓒向主帐走,一边压低了声音问道:“父亲,孩儿早先听闻那弘农王如何了得。昨日一见,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只不过是多了几分狠劲。为何父亲早先还要特意嘱咐,若侥幸遇见弘农王,定要以礼相待?”

    “弘农王乃是被董卓废了帝位,强加于彼的称号。”扭过头,用一种近乎是看白痴的眼神瞟了公孙续一眼,公孙瓒对他说道:“天下英雄,认同他为九五之尊者多过认同当今皇帝!待到我等返回渔阳,他在我父子之手,我等如何还会承认弘农王称号?将他重新扶上帝位,召集各路英雄齐进长安讨伐董卓,这天下早晚还不是要掌握在你我父子之手?”

    “父亲果真深谋远虑!”微微躬着身子,公孙续不无拍马屁的对公孙瓒说道:“只是弘农王颇有名望,虽说尚且年幼,可孩儿却是恐拿捏他不住!”

    “一路上好生照料!”走到公孙续的主帐外,公孙瓒扭头看向刘辩与管青居住的帐篷,对公孙续说道:“为父打算到了渔阳,多摆酒宴多设歌舞,且探探他的虚实再说!”

    “诺!”得了公孙瓒的吩咐,公孙续没再多问,躬身应了一句。

    斗转星移,夜晚很快过去,东边的天空透出一抹薄薄的晨曦,给大地带来了第一缕光亮。

    刘辩掀开帐帘,走到帐外。他撑了个懒腰,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望着刚出辕门、正披着昏蒙晨曦朝远处疾奔的十多骑快马。

    “殿下劳顿,如何起的这般早?”刚将公孙瓒等人送出辕门,才要返回主帐,见到刘辩已经站在帐外,公孙续吃了一惊,赶忙上前问了一句。

    “公孙将军起的也不晚!”朝公孙续微微一笑,刘辩向辕门处哝了哝嘴,显得很是漫不经心的问道:“天色尚早便有一队骑兵出营,莫不是公孙将军一早就派出了斥候?”

    刘辩如此一问,倒是给公孙续找了个圆谎的理由。他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漾满笑容,对刘辩说道:“此处不是很太平,末将忧心殿下安危,因此才一早便派出斥候……”

    “十多骑快马一同出营,这斥候……多了点!”扭头看着公孙续,刘辩嘴角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对他说道:“公孙将军有心了!”

    “为保殿下安危,末将不敢有片刻懈怠!”从刘辩的话中,公孙续隐约听出了些别样的意味,他微微躬着身子,抱拳对刘辩说道:“今日末将要拔营北进,还望殿下……”

    “黄巾贼人与董卓老贼皆有大军在此附近!”不等公孙续把话说完,刘辩就朝他摆了摆手,对他说道:“公孙将军只须派人前去卢县城外,知会本王麾下大军一声,本王随将军北进便是!”

    “末将这便去安排!”闻知刘辩愿随他北进,公孙续心内大喜,赶忙应了一声,向身旁的兵士说道:“快派人前去知会殿下所部将士,就说殿下已随本将军前往蓟州!”

    在对那兵士说话的时候,公孙续连着使了好几个眼色。

    平日伴同在将军身前的兵士,哪一个不是精细如鬼。见了公孙续的眼色,那兵士赶忙应了一声,转身退了下去。

    看着兵士离去的背影,刘辩心内不禁觉着暗暗好笑。

    他很清楚公孙续绝不可能派出人手前去知会赵云等人,提出这个要求,无非是要公孙续小觑于他,降低将来带着管青逃离的困难。

    太阳上了三竿,公孙续麾下官兵已然整备妥当,随着公孙续一声令下,整座军营拔地而起,朝着北方加速行去。

    这支队伍人数并不算很多,骑兵与步兵加在一起,也不过只有千余人。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的存在才不会太多引起附近各路豪强斥候的注意。

    骑马跟随队伍行进,刘辩与管青一路上都被一群公孙续麾下兵士簇拥着,每时每刻都未曾离开过蓟州军的监视。

    一连向北走了十多天,行不一日,刘辩远远看到前方出现了一座城墙高耸、颇具气势的城池。

    在城池更北边的地方,还有着一片连绵不绝的城墙浮影。那条城墙浮影远接天际,呈东西走向横亘在无尽的旷野及山峦之中。

    “那里可是长城?”看见远处那片望不到头的城墙,刘辩双腿朝马腹上一夹,向公孙续靠近了一些,抬手指着连接天地的城墙问了一句。

    “正是!”顺着刘辩手指的方向朝前看去,公孙续点了点头,对刘辩说道:“向日胡人侵掠中原,末将随前将军前去剿杀,防御时这长城倒是颇有些用处,可一旦追击胡人,它便成了我军的阻碍。”

    刘辩点了下头,没再多问,渐渐缩小了战马的步幅,退到管青身旁。

    “殿下好似对长城颇有兴趣?”看到长城,刘辩加快速度追上公孙续的一幕被管青尽收眼底,刘辩才退到她身旁,她就小声向刘辩问道:“莫非殿下从未到过长城?”

    要说长城,刘辩倒是来过,不过他到的并非秦长城,而是两千年后的明长城旅游景点。

    “没有!”虽说到过长城,可刘辩却不能告诉管青,他到的是两千年后的明长城景点,于是他摇了摇头,对管青说道:“本王早听闻长城横亘万里,却从未有机缘来看上一眼。”

    “小女也未曾看过。”抬眼望着远处的长城,管青颇为感叹的说道:“这长城横亘万里,有着如此雄关,次保得中原多年不曾遭受夷狄欺凌!”

    “真的是那样吗?”扭头看着管青,刘辩撇了撇嘴,嘴角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对管青说道:“公孙续方才与本王说了一句话,本王觉着很是有些道理。长城阻挡了夷狄的进犯,却也阻碍了我大汉官军追剿夷狄的步伐。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当一个民族只懂得修筑长城,以此来求得自保,却忘记要想永得太平,只能将战争引到夷狄的国土,让他们尝到刻骨铭心的痛,早晚还是要承受异族的欺凌!”

    说这番话的时候,刘辩的声音虽小,却是咬牙切齿,每个字都说的十分清晰。

    与刘辩并骑前行的管青低下头,并未提出任何不同的见解,也不再去看那往日里在她心目中宏伟万分的长城。

    自从远远望见长城以南那座宏伟的城池,队伍前行的速度就放缓了许多。

    眼见城池越来越近,队尾突然传来一声高喊:“前将军回来了!”

    听到喊声,刘辩扭头向队尾望去,只见离他们这支队伍大约十多里开外,卷起了一片漫天的烟尘。

    烟尘推进的速度很快,渐渐的刘辩已能隐约看见跑在最前面的,是一群骑着白马的骑兵。

    领着队伍朝前方大城推进的公孙续,得到公孙瓒追上来的传报,抬起一只手臂,止住了队伍的前进,带着几名蓟州军将领,调转方向,朝着队尾奔去。

    “殿下,前将军返回渔阳!”正扭头朝后看着,一名蓟州兵跑到刘辩身前,抱拳对他说道:“公孙将军请殿下前去迎接!”

    身为前将军,公孙瓒本应主动前来拜见他这位弘农王才合礼仪,如今公孙续反倒让兵士通知刘辩前去迎接,不用说的太明,刘辩已是清楚,这是要给他来个下马威,让他晓得在蓟州谁说话才作得数!

    朝报讯的兵士点了下头,刘辩对一旁的管青说道:“管姑娘且在此候着,本王去迎接前将军!”

    “殿下!”管青虽说是黄巾出身,却也晓得些尊卑贵贱,当刘辩说出要去迎接公孙瓒时,她拧了拧眉头,对刘辩说道:“以殿下万金之躯……”

    “莫要多说!”不等管青把话说完,刘辩赶忙抬起手止住她的话头,对她说道:“前将军保护你我二人一路北进,才使得我二人脱离黄巾追击。劳苦功高,本王亲自前去迎接,也是于礼数相符!”

    被刘辩止住话头,管青一句话没说完,只觉着胸口被憋的一阵阵发疼。她紧皱着眉头,转过脸怒目瞪向正快速朝他们这边行进的公孙瓒大军。

    管青脸上的愤怒,刘辩如何看不出来。可眼下他与管青身在公孙瓒军中,若是直接拒绝前去迎接,恐怕很快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对脾性耿直的管青还有些不太放心,刘辩在策马从她身旁经过时,伸手拉过她的一只手,轻轻捏了一下,丢给她一个一定要压住火气的眼神。

    虽说蓟州军的做法使得管青恼怒非常,不过她却也是晓得些轻重,尤其是刘辩临走还不忘丢给她一个千万莫要惹事的眼神,更是让她明白,眼下并非她耍性子的时候。

    扭头望向被一群燕云铁骑簇拥着朝公孙续等人靠近的刘辩,管青轻轻叹了一声,紧紧的攥了攥拳头,强压下在胸中翻腾的怒火。

    与管青不同,正向公孙续等人靠近,等着迎接公孙瓒的刘辩,不仅没有表现出半点不快,反倒是一脸的得意洋洋,就好似他刚打了场胜仗一般。

第225章 前将军府

    漫天的烟尘越来越近,最先冲破烟尘出现在刘辩眼前的,是一片骑着白马、手提短矛的骑兵。

    数千名白马骑兵手中除了短矛,并没有像燕云铁骑的骑兵那样配备着圆盾,不过他们每个人的身后,却都背着一柄长弓。

    策马走在这群骑兵最前面的,是个身穿银色鳞片甲,下巴上飘着乌黑长髯的中年将军。

    虽说刘辩并未与公孙瓒见过面,可看到那中年将军,从中年将军的身形、气度,他还是一眼就确定了来人的身份。

    数千白马骑兵的身后,是一片穿着精铁鳞片甲的燕云铁骑,而燕云铁骑的背后,又是漫无边际的蓟州骑兵。

    蓟州军常年与北方夷狄作战,由于他们对付的主要敌人是以骑兵见长的异族军队,蓟州军的编制也渐渐脱离了大汉军队的建制,转变为以骑兵为主、步兵为辅的作战架构。

    公孙瓒的大军越来越近,与刘辩并骑立于数名蓟州将领身前,公孙续扭头看了刘辩一眼,嘴唇动了动,却并未说出话来。

    透过公孙续的神情,刘辩已是看出公孙续想要说些什么,他并未言语,翻身下了战马,朝前走出几步,挺直身板眺望着越来越近的公孙瓒大军。

    刘辩下了马背,公孙续扭头向跟在身后的几名蓟州将领使了个眼色,看到公孙续的颜色,几名蓟州将领纷纷跳下战马,向前走出数步,立于刘辩身后。

    待到这几名蓟州将领在刘辩身后站好,公孙续也下了马,不急不缓的走到刘辩左侧稍靠后些的地方。

    大军行进到离刘辩等人只有二十多步,远远看到刘辩已然下马等候的公孙瓒勒住战马,抬起手臂止住了队伍的前进。

    翻身下了马背,公孙瓒领着数名麾下将领,快步朝刘辩走了过去,到了刘辩身前,他双手抱拳朝刘辩拱了拱,大咧咧的呵呵一笑,对刘辩说道:“早先听闻犬子回报,说是从黄巾贼人手中救了殿下。老夫近来军务缠身,也未曾即刻前往拜见,如今却要殿下下马相迎。老夫何德何能,竟能有此殊荣!”

    与刘辩见礼,公孙瓒并未以臣下自居,而是自称老夫,明摆着是有些托大的意味。

    刘辩却好似根本没发觉到公孙瓒态度并不恭谨,他双手抱拳,向公孙瓒拱了一拱,回了一礼,对公孙瓒说道:“前将军劳苦功高,军中事务繁忙,见本王乃是小事。如今前将军返回蓟州,本王既是先一步到达,理应下马相迎。”

    “殿下辛苦!”与刘辩见过礼,公孙瓒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对刘辩说道:“早先殿下进入重合,老夫特意向公孙范等人交代过,待老夫拜见过殿下,再率军协同殿下南征兖州,不想没等老夫到达重合,殿下已然离去,着实可惜!”

    与公孙瓒并肩向前走着,听他提及当日在重合发生的事情,刘辩微微一笑,对公孙瓒说道:“不瞒前将军,本王当日急着离开重合,乃是听闻黄巾逆贼欲强攻濮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生为汉室宗族,本王便有责任为当今陛下守卫疆土,如何能坐拥大军,眼睁睁的看着黄巾军攻破濮阳?公孙范将军倒是并未违拗前将军嘱托,重合城内渤海军也是想要强留本王,却被本王麾下不识好歹的将士给缴了兵械,致使本王今日见了前将军,尚感愧疚!”

    “此事老夫甚能理解!”公孙瓒很是大度的点了两下头,随后又扭脸看着刘辩,语气中带着几分声讨的向他问道:“让老夫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济水河边,殿下竟为了救下黄巾逆党,不惜派出骑兵与老夫的白马义从对峙,不知殿下当时作何考虑?”

    “这件事啊!”提及济水河边救下管亥兄妹,刘辩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脸也不红的张口就对公孙瓒撒了个谎说道:“只因那管亥兄妹过河,乃是事先与本王商议妥当,要来投效本王。不想在过河后,却遭到前将军堵截,原本该当投效本王的人马那天损失着实惨重!”

    刘辩如此一说,竟是把拦截白马义从的罪责转变成了公孙瓒不问缘由袭击友军,把公孙瓒也给说的一愣。

    几句话一谈,表面上二人并未提及特别敏感的话题,可暗地里却是做了第一轮较量,显然公孙瓒在这第一轮较量中,是略微落了些下风。他稍稍沉吟了片刻,才接着对刘辩说道:“殿下来到蓟州,乃是蓟州之幸!老夫理当好生款待。还望殿下能在蓟州多住些时日,也好让老夫多聆听些殿下教诲!”

    “前将军乃是朝廷重臣,本王不过一介落魄宗族,如何敢言教诲!”刘辩摆了摆手,脸上漾满亲善的笑容,对公孙瓒说道:“此番来到蓟州,本王也是打算住上三两个月,好好与前将军学些征伐之道!”

    “老夫定当知无不言!”听刘辩说要住上三两个月,公孙瓒嘴角漾起一抹笑意,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前方不远便是渔阳城,且请殿下上马!”

    “请!”回了公孙瓒一个请的手势,刘辩与他分别重新上了战马,并骑朝着渔阳城走去。

    渔阳城,位于北方。在中原人的口中,此处常被描述为草木不生的不毛之地。可进了城内,刘辩才发现,渔阳并非像他往日听说的那般不堪。

    与遭受了黄巾之乱,又承受了董卓乱政的中原地区相比,渔阳要比许多中原地带的城池更加繁华。

    与公孙瓒并骑进入城内,出现在刘辩眼前的,是宽阔的青石街道与往来不绝的行人。街道两侧的店铺,也是家家敞开大门营业,一些外地来到此处的客商,也牵着拉货的牛马,与本地商人做着生意。

    不仅商铺生意不绝,路边酒楼也几乎是家家满座,歌女的歌声伴着瑶琴、箜篌的旋律,从歌舞坊中飘出,沿着街道飘荡,使得骑在马背上的刘辩,脑海中也浮现出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大军进入城中,街道上的行人纷纷让到路边,一双双眼睛望着正沿街道缓慢行进的大军,虽是没有欢呼,可刘辩却能从他们的眼神中感觉的到,渔阳城内的百姓,对公孙瓒还是非常敬仰。

    “这渔阳倒是繁华!”看着两侧街边的商铺与酒楼、歌舞坊,刘辩对与他并骑前行的公孙瓒说道:“前将军定然在此处花费了不少心思。”

    “殿下谬奖了!”刘辩夸赞渔阳繁华,公孙瓒微微一笑,对他说道:“渔阳地处北方,一旦进入冬季,大雪漫天,野地中一片茫茫,往来商人及本地百姓出行多有不便,若非如此,此地定然不会只是这般光景。”

    公孙瓒嘴上说着“殿下谬奖”,可回应刘辩的话,却并不是自谦,反倒有些自卖自夸的意味。

    扭头看着公孙瓒,刘辩不仅没有指出他是在自卖自夸,反倒顺杆子向上爬的对他说道:“前将军太过自谦,渔阳地处北方,虽非苦寒地带,却也不如中原土地肥沃、人口集中。能够在此地发展出如此壮观一座城池,前将军果真是治世之能臣!”

    “多谢殿下夸赞!”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听了刘辩的夸赞,公孙瓒哈哈一笑,抱拳朝刘辩拱了拱,对刘辩说道:“殿下既看好这渔阳,何不常留于此?”

    “此事尚待商榷!”刘辩深知,此刻即便他一口允诺公孙瓒,公孙瓒也是绝不会相信他甘心就此放弃光复大汉社稷,于是也不作假,对公孙瓒说道:“董卓逆贼,尚且占据长安,挟持当今陛下,此贼不除,大汉难安!本王如何能够安枕?”

    “董卓逆贼,祸乱朝纲,该当除之!”提起董卓,公孙瓒也是拧起了眉头,咬着牙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对刘辩说道:“殿下放心,待到老夫整备兵马,不出数月,定然领军西征,讨伐董卓!”

    “前将军费心了!”虽说心内对公孙瓒说的这番话很是不以为然,刘辩却还是双手抱拳朝他拱了拱,态度很是恭谨的说道:“大汉社稷,承蒙前将军护佑!”

    刘辩说出大汉社稷承蒙庇佑,公孙瓒却并无半点推辞,反倒是脸上挂着笑,缓缓的点了点头,很是惬意的受用了。

    公孙瓒的前将军府,坐落于渔阳城内一处并不算十分热闹的街道。

    与进城时经过的那几条街道相比,这条街并无多少行人,显得要冷清了许多。

    在一群白马义从的簇拥下,刘辩与公孙瓒等人到了前将军府大门口。刘辩先是抬头看了一眼悬挂于门头上的那块牌匾。黑底牌匾上,写着“前将军府”四个鎏金小篆字。

    看着那四个金灿灿的小篆字,刘辩突然有种公孙瓒不过是个穷了一辈子,却突然得了笔横财的暴发户的感觉,心内不由的生起了几分对他的鄙视。

    官府见的多了,官员的府宅也见过不少。大多数官员府宅门头,都只是黑底白字的匾额,只有一些家中藏着巨额财富且大脑反应相对迟钝的贪官,才会将门头上的字给做成鎏金。

    生为领军征战的前将军,公孙瓒却也注重这般低品位的奢华,着实是让刘辩感到有些意外。

    “殿下,请!”刘辩正望着门头上的牌匾,公孙瓒在一名白马义从的搀扶下跳下了马背,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对他说道:“请殿下入府歇息!”

    “多谢前将军!”朝公孙瓒拱了拱手,刘辩翻身跳下马背,跟着公孙瓒走进了府宅大门。

    随同二人来到府宅的公孙续、管青以及一些蓟州将领,也纷纷下了战马,走进府宅。

    经过十多天的行路,管青脚踝的伤已是好了大半,虽说还不能快速奔跑,走路却已是没什么大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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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工穿越汉末成为少年废帝,死里逃生,出洛阳、收豪杰、聚美人。三国之特工皇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之特工皇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之特工皇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