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1章 探视俘虏
军官喊了一嗓子“殿下来了”,正忙于救治伤患的伤医全都止住了手上的动作,连忙站起身等待着恭候刘辩。
领着一队卫士来到此处的刘辩,见伤医都起了身,连忙朝他们虚按着手说道:“众位无须多礼,救治伤患要紧!”
齐齐应了一声,伤医们向刘辩抱拳躬身行了一礼,便又蹲到了伤患的身前,用雪白的麻布帮着伤患包扎起伤口。
走在躺满了伤患的空地上,刘辩低头看着一个个痛苦呻吟的伤着,微微蹙起了眉头。
“殿下!”先是慰问了几名重伤的秦军兵士,刘辩来到一名淮南军重伤患身旁时,正在为那伤患医治伤口的伤医站了起来,一脸纠葛的对刘辩说道:“草药不够,怕是……”
“没有甚么怕是!”不等伤医把话说完,刘辩扭头对身后跟着亲兵说道:“淝陵山中多有草药,坐守大山,若是再让伤患因草药不足而死,本王日后必定心生愧疚!传令下去,着人进入山中,找寻止血草药!”
“诺!”一名亲兵抱拳应了一声,转身跑向主阵,传达刘辩采集草药的命令去了。
待到那亲兵离去,刘辩轻轻拍了拍与他说话的伤医肩膀,声音很大的对那伤医说道:“淮南军虽是与我军为敌,可他们也都有着父母妻儿。若是明明能够救治,却眼看着他们死于荒野之中,你我日后即便占了淮南,也是愧对淮南父老!”
“臣下知错!”刘辩对他说出这么一番话,伤医低下头,赶忙应了一句。
说话的时候,刘辩的声音很大,许多醒着的淮南军重伤患,在听到他的这番话之后,眼角都闪烁起了点点泪光。
追随袁术,他们这些底层兵士受了重伤,极少能得到救治,寻常来说,大多数人都是眼睁睁的等死,只有少部分体格特别强壮的,才能撑过那一关,勉强苟延残喘。
他们身上的伤,是与秦军厮杀时留下,即便秦军不为他们救治,而是补上他们一剑,躺在这里的淮南军重伤患也是无法说出半句怨言。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敌对的双方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在他们倒地的那一刻,他们中的许多人已经想到了死亡,躺在战场上,虽说心中还存留着求生的欲念,却也晓得,活下去的可能已是微乎其微。
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秦军事后收尸,不仅埋葬了死去的淮南军,还把他们这些人带回了军营,交由秦军的伤医医治。
接受秦军伤医医治时,许多淮南军将士心中便已萌生了一旦伤势痊愈,便投效秦军的念头。
而今刘辩又说出这么一番话,更是让这些淮南军的伤兵心内百感交集。
“殿下……”就在众人一片沉寂的时候,一个虚弱的声音传进了刘辩的耳朵。
循着声音望去,刘辩看到的是一个躺在地上刚刚接手过伤医救治的淮南军兵士。
那淮南军兵士受的伤很重,胸口被劈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虽说伤医已是为他上了草药并且用雪白的麻布包裹住伤口,可流出的鲜血却还是很快就把麻布洇染的一片殷红。
见有淮南军兵士唤他,刘辩跨步走了过去,蹲在那重伤淮南军的身旁,轻声对他说道:“甚么也不要说,好好养伤,待到伤势痊愈,你等便可回家与妻儿团聚!”
“不!”眸子眨也不眨的凝视着刘辩,重伤的淮南军很虚弱的说道:“殿下不念旧恶,令伤医救治我等,对我等有救命之恩,假若小人有痊愈之日,即便做牛马,也要报答殿下!”
四周很静,淮南军重伤患说话时虽是虚弱,可他的声音四处的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当他说完这番话时,刘辩扭头朝四下看了看,触目所及,他能看到的所有醒着的淮南军伤患,眸子中都闪烁着一种期冀的神采。
“好生养伤!”轻轻朝躺在面前的淮南军重伤患的胳膊上拍了拍,刘辩对他说道:“本王等着你!”
说完这句话,刘辩站了起来,向在场的所有淮南军重伤患喊道:“淮南军的将士们,你等好生养伤,待到伤愈,愿意回家者,本王发放铜钱资助盘缠,愿意加入我大秦军队者,本王等着你们!”
在场的淮南军重伤患体质都很虚弱,在刘辩喊出这番话时,他们的虽说无法大声应答,却一个个的眸子中都闪烁起期盼的神采。
跟在刘辩身后,听他喊出这么一番话,陈宫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刘辩此举,不仅对淮南军重伤患来说,能够起到让他们诚心归服并且拼死效力的作用,而且对那些被俘的淮南军,也是一种触动。
“殿下!”刘辩喊过话之后,四周沉寂了下来,陈宫凑到他身后小声说了句:“我等还要去见淮南军战俘!”
陈宫提醒了一句之后,刘辩点了点头,跨步朝着吕布率领兵马击破淮南军的地方走了过去。
由于得了刘辩的命令,吕布在战胜淮南军之后,并没有太为难战俘,重伤患也已是送到了秦军军营内接受救治。
主将被杀,战败了的淮南军缴出兵刃,在秦军兵士的看押下,一个个如同丧家之犬蜷缩着蹲在地上。
“温候,殿下来了!”吕布正引领着一队兵士巡视淮南军俘虏,一名秦军军官快步跑到他身前,抱拳躬身对他说道:“殿下与陈先生一道,说是要巡视淮南军战俘!”
听说刘辩来了,吕布愣了一下,连忙对那兵士说道:“加强防范,任何人意图不轨,杀无赦!”
“诺!”报讯的兵士得了吕布的吩咐,抱拳一拱,转身跑去向留在附近的秦军传达命令去了。
没过多会,一队队全副武装的秦军提着兵刃跑到了淮南军战俘的附近,在战俘周边围成了一个大圈,将所有战俘包围在其中。
在陈宫和太史慈陪同下,领着一队兵士走向战俘的刘辩,半道上就看见一队队秦军提着兵器朝战俘跑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刘辩扭头向身后的陈宫问了一句:“奉先这是要作甚?怎的让兵士们将俘虏全都围了起来。”
跟在刘辩身后,陈宫微微一笑,对他说道:“想来温候是顾及殿下周全,担心有淮南军俘虏对殿下不利!”
“已然投降,谁还会冒死反抗?”摇了摇头,刘辩微微一笑,跨步朝着淮南军俘虏蹲的地方走了过去。
“殿下!”刘辩快要走到近前,吕布已是引领杨凤、韩暹和周仓迎了上来,见了刘辩,众人抱拳行了一礼,吕布对刘辩说道:“淮南军虽是缴械,可并未悉数伏诛,殿下此时前来……”
微微一笑,伸手朝吕布的手臂上轻轻一拍,刘辩并没说话,径直走向了把淮南军俘虏围起来的秦军将士。
“这是作甚?”进了秦军将士形成的包围圈,刘辩环顾了一圈神色紧张、一个个紧攥着兵刃的秦军,高声问了句:“怎的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面对刘辩的询问,所有秦军将士都是一脸的愕然,一双双眼睛望向刘辩,并没有一个人应声。
“散了散了!”朝在场的秦军将士们摆了摆手,刘辩对他们说道:“留下少部人手听用,其他人都散了!”
刘辩下令要他们散了,秦军将士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散去。
早先与淮南军厮杀,秦军已是晓得淮南军战力强悍,虽说在那一仗中战死的淮南军人数要多于秦军,可产生此种情况的根本原因,并非秦军比淮南军更能打,而是秦军的装备远远胜于淮南军。
身为秦王,刘辩亲自来到此处,假若承担保护职责的兵士数量不足,淮南军俘虏一旦突然发难,刘辩便会陷入危机之中。
心底对刘辩都有着担忧,平日里刘辩但凡下令,绝对毫无折扣执行的秦军将士都没有动身,一个个全把视线投到了跟在刘辩身后的吕布身上。
“殿下有令,你等还耽搁甚么?”晓得刘辩让兵士们撤去定然有着深意,吕布朝围着俘虏的秦军将士们一瞪眼,没好气的低喝了一声。
得了吕布这句话,围着俘虏的秦军才纷纷散去,只余下了数百人在原处听令。
虽说让将士们撤了去,吕布对刘辩太过靠近淮南军也是有着很深的担忧,跨步站到刘辩身侧,一只手紧紧的握着剑柄,眼睛是片刻也没从淮南军俘虏的身上挪开。
与吕布一样担心着刘辩安危的,还有一旁的太史慈。
刘辩要来见淮南军俘虏,太史慈起初也是不赞成,可刘辩心意已决,晓得无法劝说,他只能在来到此处的时候多加几分留意。
唯独没有半点担忧的便是陈宫,站在刘辩身后,陈宫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淡然的笑容。
身穿金灿灿的铠甲,一手按着剑柄,待到围在四周的秦军将士们撤了去,刘辩才虚抬起一只手,对蜷缩在不远处的淮南军俘虏们喊道:“淮南军的将士们,都起身吧!”
第782章 三军大元戎
凑成一片蹲着的淮南军俘虏,听到刘辩喊让他们起身,一个个面面相觑,并没人敢立刻站起来。
他们已被秦军俘获,眼下性命也是掌握在秦军之手,只要秦军想对他们下手,随时可以把他们悉数诛杀于此处。
“本王来此,只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见淮南军俘虏都没有站起来,刘辩对他们喊道:“若是你等想要离开,此刻便已是可以走了!”
刘辩让他们起身时所有淮南军俘虏都是没敢站起,当他说出俘虏们只要愿意离开,随时可以走的话时,俘虏们更是心内一阵慌乱。
谁也不晓得刘辩话说的是真是假,毕竟他们这些人早先曾与秦军厮杀过,其中还有不少人手上沾有秦军的鲜血。
秦军没有立刻将他们诛杀,已是莫大的恩德,让他们离开,他们着实不敢!
发现淮南军俘虏一个个都是面面相觑,没人敢站起来,刘辩微微一笑,接着对他们说道:“两军交战,双方将士各为其主,你等早先虽是同我军厮杀,却怨不得你等……”
“殿下允我等离去,不怕我等返回寿春?”刘辩的话尚未说完,一个淮南军军官就战战兢兢的出声问了一句。
这句话问出口,立刻便有无数双充满忿恨的眼睛看向了他。
不用其他淮南军瞪他,开口说话的军官在这句话说出口的同时,心内已是一片懊恼。
秦军正在围城,与城内淮南军乃是你死我活的态势。
他这句话问出口,刘辩很可能被他激怒,进而下令将在场的所有俘虏全部诛杀。
心内一阵慌乱,那淮南军军官赶忙闭上了嘴,低头蹲在地上,再没敢言语。
“这句话问的好!”让那淮南军军官和所有淮南军俘虏感到意外的是,刘辩并没有因为他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而暴怒,反倒赞了声好接着说道:“你等想想,本王将你等放回,曾被俘虏过的你等可还能返回寿春?”
被刘辩这么一问,所有淮南军俘虏全都愣住了。
虽然刘辩没有把话说的太明白,可他们之中也是有些相对聪明的将士,听了这番话后,立刻明白为何无法返回寿春。
从近处的一些淮南军俘虏眼神中看出了迷茫,刘辩微微一笑,对他们说道:“你等为我军俘获,进入寿春,袁术会对你等颇为忌惮,以为你等乃是受了我军指使作为内应!即便袁术不这般想,曾被俘获,折了军威,他岂能容你等活下去?”
刘辩连续问了淮南军俘虏问了两个问题,在场的淮南军俘虏们晓得他所言非虚,一个个已是面如死灰,对将来完全不再抱有希望。
看着被他一番话打击到几乎绝望的淮南军俘虏,刘辩嘴角挂着笑意,向他们说道:“眼下你等有两条路可走,一条路是站起身,告诉本王,你等从此不再当兵,回家同家人团聚,本王自会发放盘缠!另一条,则是加入大秦军队,攻破寿春,立下军功,以期光宗耀祖!”
“殿下莫要说了!”刘辩挑明了来这里的意图,一名淮南军军官站了起来,抱拳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说道:“我等离家日久,家中可还有人在已是不知!离开军队,何处又是我等的家?既是殿下愿收留我等,我等投效殿下便是!”
有人开头,立刻便有许多淮南军兵士站了起来,纷纷表示愿意投效刘辩。
三万多名俘虏,自是不可能所有人全都一个想法,大多数俘虏愿意投效秦军,也有三五百人表示想回返家园。
“抬些铜钱来!”有三五百名淮南军表示要回家,刘辩向身后的一名亲兵吩咐了一句。
那亲兵应了一声,领着两名秦军兵士朝着主阵跑去。
看着三个秦军跑向主阵的背影,一名已经表示愿意向秦军投诚的淮南军兵士小声对他身旁的同伴说道:“秦王好似真要将他们放走!”
“真的又待怎样?”他身旁的淮南军兵士撇了下嘴,小声对他说道:“眼下兵荒马乱,即便给了他们铜钱,他们路上又何处买粮食去?”
被同伴反问了一句,先说话的淮南军兵士眨巴了两下眼睛,点了点头便没再言语。
“你等意欲还家者稍候片刻!”看着那三五百名表示想回家的淮南军,刘辩先是向他们交代了一句,随后扭头看向黑压压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三万余名愿意投效的淮南军俘虏,高声喊道:“本王早已听闻淮南军强悍,此番讨伐淮南,也是意欲多得淮南勇士!今日本王一举得了三万甲士,心中甚慰!”
听着刘辩说话,淮南军将士们一个个都将目光凝聚在他的脸上。
三万多名淮南军,真心投效的并不是很多,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考虑到假若不愿投效,会不会被秦军诛杀。
刘辩对他们说话的时候,这些淮南军的俘虏脸上也没有多少期待。
投效了秦军,便意味着将来的许多日子里,他们要与昔日的同泽厮杀。
同袍相残,对这些淮南军来说,感觉也并不会好受。
环顾着投诚的淮南军俘虏,刘辩就好似没有从他们脸上看出纠葛一般,向他们喊道:“既然投效秦军,你等自今日起,便是秦军将士,享受与秦军同等军饷、伙食以及其他配给。只是眼下我军尚在攻打寿春,兵械暂且配备不齐,你等尚须使用淮南军配发兵刃。”
秦军将士的装备,在各路豪雄的军队中是最为齐全也最精良的,至于他们的军饷,虽说各路诸侯都是晓得,可为了确保将士不会因羡慕秦军待遇而军心动摇,对军队始终是采取封锁消息的策略。
袁术自是也对淮南军封锁了秦军军饷的消息,所以刘辩说出淮南军俘虏享受与秦军同等军饷时,所有在场的俘虏都没有太多的感觉。
“稍后将会有人告知你等军饷数额!”见淮南军俘虏并没有因刘辩说享受秦军军饷而感到你兴奋,陈宫连忙接口说道:“大军攻破寿春,诛杀袁术,殿下定会为你等配属秦军兵械!”
与秦军作战,对秦军整齐的军衣、坚硬的铠甲和脚上那一双双厚重的皮靴早已是垂涎欲滴,听得陈宫说出将来他们也会有秦军的装备,投诚的淮南军将士们脸上才现出了一片喜色。
“周仓!”话对淮南军俘虏说的已是差不多,刘辩扭头唤了一声站在他身后的周仓,对周仓说道:“这支大军便由你率领,稍后你告诉将士们,他们的军饷究竟有多少!”
“诺!”完全没想到刘辩会吧三万余名秦军俘虏全都交给他,周仓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抱拳躬身应了一句。
“走!”朝陈宫等人点了下头,刘辩对吕布说了句:“奉先也随本王前来!”
听得刘辩要他一同前去,吕布连忙应了一声,紧紧的跟在刘辩身后。
“奉先此番击破淮南军,功劳至伟!”领着陈宫等人一边往军营走,刘辩一边对跟在他身后的吕布说道:“若论军功,即便给奉先封个王,也是情理之中!”
刘辩说出给他封个王也是情理之中,吕布愣了一下,连忙抱拳躬身说道:“承蒙殿下夸赞,布不敢企盼太多!”
“虽是情理之中,奈何本王也只是王侯!”朝吕布微微一笑,刘辩对他说道:“奉先自今日起,便做秦军三军大元戎,如何?”
三军大元戎这个称号,在汉末时期尚未出现,从刘辩口中说出这样一句话,吕布眨巴了两下眼睛,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殿下,甚么是三军大元戎?”
“统领三军,在军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刘辩停下脚步,转身面朝着吕布,神色很是肃穆的对他说道:“奉先若得此职,虽是不可擅自调拨兵马,可军中将领却悉数要听命于奉先!”
刘辩要封吕布三军大元戎,却暗中做了个小小的变动。
他依然是把调拨大军的军权紧紧收在手中,给吕布的不过是一个挂职的虚衔。
可纵然如此,吕布还是有种被刘辩特别重视的感觉。
统领全部秦军,虽说没有调拨兵马的权限,却能驾驭所有将军,对吕布来说,正是他追求了许久,一直想要得到的崇高身份。
“殿下!”曾经背叛过刘辩,只期盼着能够在战场上以战功来赎罪,从未想过会得到如此高的地位,吕布心内自是涌起一阵莫名的感动,他双腿一屈,跪在刘辩面前,两手抱拳仰脸望着刘辩说道:“布曾背弃殿下,殿下不仅着人去徐州将布救出,如今还对布如此信任!若布再有半点非分之想,天雷劈顶,定当万劫不复!”
“奉先快快请起!”跨步走到吕布身前,刘辩将他搀扶了起来,与他四目相对,嘴角挂着一抹淡然的笑意对他说道:“大汉社稷倾颓,本王所缺者,乃是忠臣良将,奉先只管于阵前立功,本王日后定当一并封赏便是!”
刘辩这句话,隐含的意义太多,一旁的陈宫听了,眸子中也是闪烁起了一抹期冀的神采。
第783章 谁才占了便宜
秦军击退淮南军的反击,寿春城内袁术的皇宫中。
浑身被麻绳紧紧捆缚着的纪灵跪在大殿正中,大殿两侧分成两列坐着袁术麾下的文臣武将。
袁术坐在正座,眸子如同要喷出火焰般转也不转的凝视着纪灵。
被袁术盯着,虽说纪灵常年率军征战沙场,浑身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哆嗦着。
“说说吧!”沉默了许久,袁术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眼角瞬间闪过一抹狠戾的光芒,向纪灵问道:“因何临阵脱逃?”
袁术一张口,就给纪灵盖了个临阵脱逃的大帽子,纪灵愣了一下,抬头看着袁术,嘴巴张了张好似想要为自己辩驳。
只是张了张嘴巴,纪灵又长叹了一声,把头偏向一旁最终还是没再言语。
他实在也没什么话好说,大殿内坐着的都是袁术的文武众臣,两路大军出城,他麾下的兵马远远多于刘勋,刘勋战死,他却是无功而返,而且还是在大军未撤之前,先一步逃回城内。
冷冷的盯着纪灵,见他没有半句解释,袁术向殿外喊了一声:“来人!”
守在殿外的卫士听到袁术的召唤,跨步进入殿内,抱拳躬身等待着袁术吩咐。
朝进入殿内的卫士看了一眼,袁术淡淡的对他吩咐了一句:“将纪灵拖出去,砍了!”
得了袁术吩咐,卫士抱拳应了一声,随后朝殿外招了下手。
那卫士招了手之后,立刻便有两名卫士跨步跟着进了殿内,架起身上捆缚着麻绳的纪灵就朝殿外拖。
“且慢!”卫士拖起纪灵就要往外走,跪坐于殿内的杨弘眼珠子转了转,赶忙喊了一声,待到卫士止住拖拽纪灵的动作,他才跨步走到大殿正中,抱拳躬身向袁术行了一礼说道:“陛下,两军交战,临阵斩将乃是大忌。纪将军此战虽是有过,陛下可着他戴罪立功,若是日后再犯,再杀不迟!”
盯着杨弘看了好半天,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通透,袁术才紧皱起眉头,将视线转移到了纪灵的身上。
被两名卫士拖拽着,纪灵低垂着头一脸的懊恼。
也难怪他会懊恼,身为武将,若是战死沙场,尚且有荣耀可言,可临阵脱逃,回到城内被自家主公砍了脑袋,那才叫死的一个窝囊!
“纪灵!”视线在纪灵的身上逗留了许久,袁术才冷声向他问道:“长史为汝求情,汝意欲如何?”
从袁术的话中听出了些许转机,纪灵愣了一下,双腿一屈赶忙跪在地上,对袁术说道:“陛下若是不杀末将,日后末将临阵,若再后撤半步,便任由陛下杀剐!”
听了纪灵的这句话,袁术好似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刚才还要将他拖拽出去的两名卫士吩咐道:“为纪将军松绑!”
两名刚才还拖拽着纪灵,险些将他拉出去砍了脑袋的卫士,得了袁术的吩咐,上前将捆缚在纪灵身上的麻绳解去。
麻绳刚刚解开,纪灵就双手抱拳,仰脸望着坐在主座上的袁术,对他说道:“多谢陛下不杀之恩,纪灵即便粉身碎骨,也要报陛下恩德!”
朝纪灵点了点头,袁术并没说话,只是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纪灵。
秦军围困寿春城,并且击退了淮南军首次反扑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扬州。
已经攻破扬州的曹操,正坐在扬州官府后园的书房中。
一直被曹操视为心腹的郭嘉,正与他相向而坐。
看着郭嘉,曹操嘴角带着一抹淡然的笑容,对他说道:“奉孝所料果真不错,秦王围困寿春,那寿春城便如同被铁桶箍住一般,连半个淮南军也是莫想从城内杀出!”
“明公!”跪坐于曹操对面,郭嘉抱拳向曹操行了一礼,随后便对他说道:“淮南军人数多于秦军,假若袁术早先于淮水、淝水布防,秦军难以渡河,粮草补给不足,不出两月,便会退回洛阳!”
听着郭嘉的分析,曹操缓缓的点着头,并没有接话,只是默默的等待着郭嘉把话说下去。
曹操没有说话,郭嘉接着说道:“袁术将淮南军收拢至寿春城内,暗中令大军自密道进入淝陵,从背后袭击秦军。此举并非不可,若秦军是其他豪雄,或许已然着了袁术的道儿!”
“秦军同别家军队有何不同?”郭嘉虽然没有直接夸赞秦军,从他的话中,曹操还是听出了他对秦军很是赞赏。
“秦军军纪严明且战力强悍!”与曹操四目相对,郭嘉毫不掩饰的说道:“即便他们毫无防备,淮南军自身后发起突袭,也是难以将秦军一举击溃!更何况陈宫眼下在秦王帐前!那陈宫也是颇为了得,袁术帐前无有能人,又如何与秦王争斗?”
郭嘉说出袁术帐前无有能人,曹操愣了一下,向他问道:“袁术帐前杨弘、纪灵皆为贤才,奉孝因何说无有能人?”
“纪灵与东莱太史慈厮杀,且被驱赶入寿春,险些遭袁术诛杀!”嘴角微微一撇,郭嘉语气中带着些许轻蔑的说道:“至于那杨弘,若果真是贤才,便不会怂恿袁术背弃大汉!”
当郭嘉说出“背弃大汉”这四个字的时候,曹操点了点头,并没有言语。
征讨袁术,对曹操来说是势在必行,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袁术称帝,背弃大汉皇室。
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曹操,郭嘉接着说道:“当今陛下虽是羸弱,却有如明公般强臣。袁术麾下无有能臣,止有江东孙策,而今还返回江东去了!淮南无有猛将,虽是名士辈出,可袁术却是不晓得如何任用,眼见名士离开淮南,各自投奔贤主!自袁术称帝之日起,淮南便已被明公与秦王收入彀中!”
听了郭嘉一番话,曹操脸上也是现出了一抹为难,迟疑了片刻才对郭嘉说道:“奉孝所言着实不差,只是……”
话只说了一半,曹操就止住了话头。
正等着曹操把话说完,见他陡然止住了话头,郭嘉抬眼望着他,向他问了句:“明公可是担忧淮南一地,我军所得不如秦军?”
“秦军羽林、虎贲二卫,如今已是在寿春周边攻城略地,下蔡一带也是落入秦军之手!”看着郭嘉,曹操的眉头紧紧拧了起来,对郭嘉说道:“下蔡临近许都,假若秦王日后称帝,与某等为敌,秦军兵锋将直抵许都!”
听完曹操所说的话,郭嘉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才对曹操说道:“明公根本乃在兖州,许都临近淮南,且于河南尹相近,以许都为都城,本是不宜!”
看着郭嘉,曹操眉头紧皱,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某早先意欲迁都邺城,只是众人以为陛下身在许都,贸然迁都邺城……”
“明公万万不可!”曹操刚提出要迁都邺城,郭嘉赶忙对他说道:“眼下明公新得徐州,徐州一地军民尚未心服!明公根基未稳,切不可妄言迁都!”
原本以为郭嘉会赞成他迁都,却没想到话刚说出口,就遭到了反对,曹操愣了一下,向郭嘉问道:“奉孝如此说,却是为何?”
“迁都是必定所为之事,只是眼下不可!”晓得曹操心内已是颇为郁闷,郭嘉微微一笑,对他说道:“眼下明公所要解决者,一是淮南袁术,二是河北袁绍,三为中原一带各路豪雄!”
凝视着郭嘉,曹操并没有打断他的话头,只是默默的等待着他把话说完。
与曹操四目相对,晓得他在等着听何时迁都为宜,郭嘉也不再多卖关子,对曹操说道:“袁绍向来唯秦王马首是瞻,对当今陛下,则是从未承认!明公若是同袁绍争夺河北,秦王必定暗中出兵!”
眼下正是讨伐淮南袁术的关键时期,郭嘉却将话题扯到了将来同袁绍争夺河北,曹操看着他的时候,目光中不免带着几许迷茫。
从曹操的眼神里看出了不解,郭嘉嘴角牵着一抹笑容,站起身走到曹操近前,从曹操身前的矮桌上拿出一张泛黄的地图,在桌案上铺展开,指着图上的寿春,对曹操说道:“秦王眼下夺取者,乃是袁术紧要所在,一旦秦军攻破寿春,淮南军自此便再无争霸之力!”
看着郭嘉手指的地图,曹操眉头微微拧着,静静的等着郭嘉把话说完。
曹操没有说话,郭嘉的手指却在地图上寿春的周边画了一个大圈,对曹操说道:“秦王所占据者,乃是寿春、下蔡一带!明公可于外围,占领九江等地,待到将来明公同秦王反目……”
话说到这里,郭嘉止住了话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曹操,嘴角却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看着地图上郭嘉用手指按着的地方,曹操先是没太明白整体形势,可细细一想,他才两眼猛然睁圆,向郭嘉喊道:“如此一来,看似秦王攻破寿春,夺取淮南,我军却是可趁机占了最为有利的地势!”
看着曹操,郭嘉缓缓的点了点头,两只手臂摆在地图上,做了一个环抱地图的动作,随后向曹操咧起嘴得意的一笑!
第784章 乳山中的沟壑
淮南地界下蔡城。
一支骑着高头大马,身穿大红战袍,头盔上插着雪白羽毛的军队正在一员银甲白袍的小将军率领下,缓缓的向城内进发。
下蔡城的街道两侧,站满了迎接秦军虎贲卫的百姓。
所有站在街道两侧的下蔡百姓,全都翘首望着正沿着青石铺设的路边向城内行进的虎贲卫大军。
与虎贲卫进城稍有些不搭的,是街道两侧,一队队全副武装的淮南军兵士正挡在百姓身前。
当虎贲卫骑着高头大马从街道上走过时,街边的淮南军一个个都目送着他们的身影,从淮南军兵士的眸子中,甚至能看出浓浓的钦羡。
作为秦军三卫之一,虎贲卫虽说不像龙骑卫那样承担着潜伏、刺杀的任务,可他们的装备却是与龙骑卫完全一样。
崭新的衣甲在阳光照射下泛着红亮的光泽,手中提着的朴刀,反射着太阳的光芒,雪亮的晃人眼睛。
尤其是虎贲卫将士们腰间的长剑,仅剑鞘就别普通长剑的剑鞘要宽上一倍。
更不用说他们胯下那一匹匹神骏的战马和身后背着的强弩,也不是寻常军中兵士会配备的常规兵器。
赵云麾下的虎贲卫,原本是要在洛阳城内休整一段时日,才会开赴淮南战场,刘辩却在大军抵达寿春城下时,下令虎贲卫南下,一路攻城略地,将淮南周边城池收伏!
来到下蔡时,赵云本以为在下蔡会有一场惨烈的厮杀,却没想到,大军刚到下蔡城下,城门便打了开来,下蔡守将主动献城,根本没有同秦军为敌的意图。
起先对下蔡守将投诚,赵云还是抱着些怀疑的态度,为了博取赵云的信任,下蔡守将竟然命令全军开赴城外,只余下少部兵力与城内维持稳定。
此举着实是让赵云和陶虎意外不已,对下蔡投诚也是少了几分顾虑。
城内淮南军出城,下蔡守将邀请赵云领军进入城中接管淮南军防务,权衡再三,对比了彼此战力悬殊,赵云最终决定进入下蔡。
下蔡城内,共计守军五千名,出城的淮南军足有四千余人,眼下留在城中的,不过寥寥数百人。
率领三千虎贲卫进入城内,赵云骑着马沿街道缓缓而行。
一条街尚未走完,他就看见前方出现了十数名立于身穿淮南军将领衣甲,立于街道正中的淮南将军。
拦在前面的十数名淮南将军,官位都不是很高,大多都是裨将,只有一人勉强算得上是牙门将。
见赵云骑马走到他们近前,十多名淮南将军连忙迎了上来,抱拳躬身齐齐向赵云行了一礼!
“久闻赵将军神勇,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十数名淮南将军迎了上来,赵云勒住战马,尚未来及向他们发问,领头的淮南将军便对他说道:“我等乃是下蔡守将,秦王天兵到此,不敢同天兵为敌,特向将军投诚!”
骑在马背上,赵云并没有下马,而是低头看着站在眼前的十多个淮南将军,过了片刻才朝他们虚抬了一下手说道:“众位将军不必多礼!”
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在赵云让他们免礼之前,十多名淮南军将领竟是没有一个人敢抬起头。
直到赵云说话,这十多人才都把头抬了起来。
“若是殿下晓得众位投诚,定然欢喜!”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赵云再次向那十多名淮南军将领虚抬了一下手说道:“将军们请上马,领本将军去军营看上一看!”
“诺!”得了赵云吩咐,一众淮南军将领纷纷上了一旁兵士为他们牵来的战马,簇拥着赵云向城内的军营去了。
虎贲卫进城之时,赵云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
他领着队伍走在最前面,而虎贲卫副将陶虎,则远远的坠在队伍的最后面,随时保持着警觉。
下蔡离淝水只有数十里之遥,骑兵快马加鞭,不过两个时辰便可从下蔡到达淝水。
赵云领军进入下蔡之时,高顺也正已是领着五千羽林卫过了淝水,一路向南,朝着庐州方向推进。
高顺领着羽林卫离去之后,原本还扎着许多雪白帐篷的淝水岸边,只余下了寥寥数十顶帐篷。
自淮南军从城内暗道进入淝陵,向秦军后阵发起突袭,刘辩就下令让邓展将龙骑卫召集到淮南境内听用。
羽林卫大军已经南下,淝水岸边数十顶帐篷内,驻扎着的便是邓展麾下的龙骑卫。
军营虽是不大,可龙骑卫将士身上那鲜红的衣甲和头盔上金灿灿的羽毛,却是让他们比寻常的秦军将士多了几分威武,无形中也使得这座几乎可以用渺小来形容的军营,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威压感。
龙骑卫的军营挨着淝水搭建,最外围的帐篷便在淝水岸边。
笔直的挺立于淝水岸边,邓展手按剑柄,眼睛死死的凝视着寿春方向。
“将军!”就在他望着寿春方向成片的淝陵山脉时,黄胜来到他身后,抱拳躬身招呼了他一句。
听到黄胜说话,邓展扭头问了一句:“怎样?可有探查清楚?”
“回禀将军!”保持着抱拳的姿势,黄胜对邓展说道:“我等搜寻了淝陵的数个山头,均未发现淮南军暗道出口?”
龙骑卫奉刘辩之命进入淮南,也已有了数日,自进淮南的当天,邓展就传令下去,让龙骑卫打探淮南军暗道的出口。
虽说淮南军首战于暗道中杀出,被秦军挫败了攻势,可知要有暗道存在,淮南军便能随时出现在秦军背后。
刘辩让龙骑卫来到淮南,为的就是对付淮南军的暗道。
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大军驻扎于寿春城外,整日里还要提防着淮南军突然从背后杀出,长此以往,一旦某天秦军少了些提防,便可能遭受到极其惨重的损失。
擅长潜伏和刺杀的龙骑卫,对找寻暗中藏匿的出口,自是要比寻常秦军更为专业。
自龙骑卫在淝水岸边驻扎下来,邓展每日都会将他们悉数派遣出去调查周边山头。
可连续数日过去,龙骑卫这支擅长搜寻的队伍,也是没能发现淮南军位于淝陵之中的暗道出口。
从黄胜口中得知尚未找到暗道出口,邓展紧紧的拧着眉头,眼睛微微眯了眯,抬手朝东北和东南方向一指,对黄胜说了一句:“架子山、乳山一带,仔细搜寻,尤其是乳山,两座山峰之间沟壑颇深,适宜暗藏洞穴出口……”
“乳山……”当邓展说起要加紧搜寻乳山一带的时候,黄胜愣了一下,眨巴了两下眼睛,一脸愕然的对邓展说道:“若非将军提点,属下险误大事!”
黄胜突然说出这么一句,邓展扭头看着他,有些纳闷的问道:“是何大事,值当如此?”
“回禀将军!”抱拳躬身向邓展行了一礼,黄胜对邓展说道:“今日午间,属下引领两名兵士经过乳山,在乳山之间的洼地中,发现一条沟壑。沟壑与寻常沟壑不同,其间几乎无有多少杂草,树木更是……”
“速速传令下去,所有将士随本将军前往乳山!”黄胜的话尚未说完,邓展就连忙打断了他的话头,向他下达了一条命令。
得了邓展的命令,黄胜连忙应了一声,向所有龙骑卫将士传达前往乳山的命令去了。
经过乳山之时,黄胜或许没有留意到他发现的那条沟壑有何异状,顶多只是当时觉着有些古怪。
若非邓展特意点明,恐怕他也是想不起曾亲眼看到的那一幕。
经验要比黄胜老道了许多的邓展,如今早已是从刘辩那里学来了很多关于刺杀、潜伏以及搜寻情报的技能。
对细微之处,邓展的把握能力也远远不是黄胜等人可比。
当黄胜说出乳山有条沟壑极少杂草、根本没有树木的时候,邓展立刻便做出了判断,淮南军暗中所挖出的暗道,就位于乳山。
乳山,其实就是两座相对圆润的小山头。
两座山头相连,中间是一片深深的凹地,远远看去,这两座山头就好似女子的乳峰一般,因此才得了这个名称。
整座淝陵山系,山势都相对平缓,极少有断壁峭崖。
虽说山势并不险峻,可淝陵水土却是异常肥美,在连绵的山头上,遍处都是灵芝、茯苓等珍贵药材。
汉末时期,或许包括大多数伤医在内的许多人,都认不得多少药材,可曾经生活于两千年后,而且对中草药也颇有研究的刘辩却是晓得,假若得了淮南,仅仅淝陵这一片群山,便足以提供百万所需要的伤药。
同大多数山头一样,乳山也生长着许多珍贵的药材,山中也是有些狼虫虎豹等猛兽。
可由于它的山势与其他群山稍有不同,这两座山之间的谷地,除了适宜生长草药和猛兽,也适宜隐藏甚至超过十万人的大军。
认定淮南军暗道出口就在乳山,邓展也不多做耽搁,当即便率领全部五百余名龙骑卫,骑上战马,飞快的朝着乳山方向奔去。
第785章 擒获的一老一少
五百多匹战马攀上缓坡,在乳山的山头上缓慢行进着。
马背上乘坐的,都是身穿大红战袍,头盔上插着金灿灿羽毛的龙骑卫。
身为龙骑卫统领,邓展有着穿金色铠甲的特权。
不过他身上的金色铠甲,与刘辩的铠甲多少还有些不同。
刘辩的铠甲是纯金色,邓展身上的铠甲,则是略泛着暗金的色泽。
领着龙骑卫上了山坡,邓展驻马立于坡顶,向四周环顾着。
黄胜策马走到邓展身旁,抬手指着山坡下的一条深深沟壑,对邓展说道:“将军,前方就是斥候发现的沟壑。”
顺着黄胜手指的方向,邓展看到下面果然有一条又深又长的沟壑。
沟壑两侧生满了碧绿的杂草和成片成片的树木,可深沟下面,别说树木,就连一片草叶也是看不见。
“乳山好似土壤并不贫瘠!”望着那条深深的沟壑,邓展嘴角牵起一抹笑容,对黄胜说道:“若非新开出的通路,如何连杂草都不生一根?”
立于邓展身旁,黄胜点了点头,对邓展说道:“属下且领兵士去看看!”
邓展没有说话,凝望着山坡下的沟壑,嘴角微微牵起一抹笑意,稍稍眯起的眼睛里,却流露出了一抹冷厉。
向身后一招手,黄胜先一步策马朝山坡下冲了过去,十多名龙骑卫立刻紧随其后,冲下了山坡。
驻马立于坡顶,邓展的视线始终追随着黄胜等人。
在他的视野中,黄胜等人的身影渐渐远去,很快便到达了那条深深的沟壑旁。
正望着黄胜等人,邓展发现下了山坡的十多骑快马突然停住,黄胜等人纷纷跳下马背,蛰伏在一片深深的草丛中。
战马的身躯高大,远远的还能看见踪迹,可黄胜等人突然蛰伏在草丛中,即便邓展是居高临下,也无法看得真切。
见到这一幕,邓展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率领十多名龙骑卫策马向沟壑奔去,离沟壑越来越近,眼见就要到达边缘时,一名龙骑卫兵士抬手指着前方,向黄胜喊道:“将军,沟中好似有人!”
听到那龙骑卫的喊声,黄胜仔细朝沟壑中一看,果然远远看见两条身影,正从沟壑中往上爬。
挖出这条沟壑,淮南军为的是便于大军自背后向秦军发起偷袭,自然不会将出口修的太过陡峭。
虽说出口不会太陡峭,却也是要比山坡的坡度陡上一些。
黄胜等人蛰伏在草丛中,他朝身后的十多人一招手,众人立刻朝着远离战马的地方蹿了过去。
从沟壑中爬出的,是一老一小两个穿着平民深衣的男人。
那两个人爬上沟壑,少年人抬手朝着黄胜等人留下的战马一指,向身旁的老者喊道:“爷爷快看!”
循着少年手指的方向朝那群战马一看,老者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赶忙对少年人喊了声:“不好,附近有秦军!”
听到老者这么一喊,少年人心内一慌,满脸恐慌的向老者问了一句:“听说秦军杀人如草芥,若是真的遇上……”
“秦军只杀该杀之人!”少年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感觉到颈子上一凉,一柄锋利的短剑自后绕到他的颈子前,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随即对他说了这么一句。
这一老一小是生活于附近的村民,老的是爷爷,少年人则是孙子。
见孙子被人挟持,老者愣了一下,正要冲上前,一只胳膊从后面绕到他的颈子前,将他扳倒在地上。
扳倒老者的是个龙骑卫兵士,那兵士在将他撂倒在地之后,把手中短剑朝他的颈子上一架,低声喝了句:“莫要乱动!”
颈子上架着短剑,老者果真没有乱动,不过他被按倒在地上的时候,嘴里却还向压着他的龙骑卫恳求道:“孩子不懂事,军爷要杀杀我,莫要为难孩子!”
扭住这一老一小的龙骑卫并没有给老者回应,黄胜则在这时手按腰间剑柄,走到他们近前,向他们问了一句:“你二人因何在此?”
黄胜这么一问,少年人吓的赶忙低下了头,而老者则颤巍巍的说道:“我二人到这山中采野菜……”
“胡说!”老者的话还没说完,黄胜就喝止了他,转身面朝着少年,向少年问了一句:“你说,你二人因何到此?”
面对黄胜的质问,少年浑身哆嗦的更厉害,却没有做出任何回答。
“带去见将军!”见少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黄胜一摆手,低声吩咐了一句。
得了黄胜的吩咐,扭住老者和少年的两个龙骑卫应了一声,押着被他们控制住的祖孙二人,朝山坡上去了。
上了山坡,黄胜翻身跳下马背,快步走到邓展身前,抱拳躬身向邓展行了一礼说道:“启禀将军,抓住细作俩人!”
在山坡上几乎是看清了整个过程却没有听到黄胜等人在坡下说话的邓展,听说抓到了细作,点了点头,向黄胜交代了一句:“将细作带上来!”
黄胜扭过头,朝身后一招手,喊了一声:“将军要把细作带上来!”
听到黄胜唤他们细作,被龙骑卫扭住的老者连忙向身穿金色铠甲的邓展喊道:“将军明鉴,我二人不是细作!”
老者虽然喊着他们不是细作,龙骑卫兵士还是将他们祖孙二人推到了邓展面前。
待到兵士将祖孙二人押至跟前,邓展一手按着剑柄,一边绕着俩人走了几圈,一边打量着这穿着百姓深衣的一老一小。
打量了一会站在面前的一老一小,邓展猛的伸出手,一把抓住那少年的手腕,将他拽到了跟前。
手腕被邓展拽住,少年向前猛的一趔趄,险些一头栽到他的怀里。
拽过少年,邓展将他的手剥开,冷着脸朝他手上看了看,对一旁站着的黄胜说道:“手掌老茧在指根,并非兵士握剑或者持矛应在的指肚,他们不是淮南军,将他们放了吧。”
邓展说出他们不是淮南军,要将他们放了,老者和少年都是松了一口气,先前的紧张也稍稍缓和了一些。
听说邓展要将这一老一少放了,黄胜并没有立刻领命,而是抱拳躬身对邓展说道:“将军明鉴,此二人乃是从沟壑而出,即便不是淮南军,定然也与淮南军有着瓜葛!”
扭头看了一眼黄胜,邓展眼睑稍稍向下搭眯了一下,想了一想,又朝黄胜摆了摆手说道:“罢了,将他们放了吧!”
邓展摆手再次说出将这一老一少放了,黄胜这才抱拳应了一句,心有不甘的朝一旁的龙骑卫兵士说道:“将他们放了!”
被龙骑卫擒住,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将见了邓展就被放了,一老一少一时还没回过神来。
直到押着他们的两名龙骑卫朝他们的肩膀上轻轻一推,其中一个龙骑卫说了句“将军放了你二人,快走吧”,二人才赶忙不住口的向邓展道着谢,相互搀持着,朝山坡下跑了去。
看着跑下山的祖孙二人背影,直到他们跑的远了,邓展才向一脸不甘的黄胜吩咐了一句:“派人跟上他们!”
认定这祖孙二人定然有些问题的黄胜,听得邓展说要派人跟上他们,黄胜先是愣了一下,随机便心头大喜,赶忙朝身后的几名龙骑卫一摆手喊道:“盯紧他们!”
那几名龙骑卫应了一声,步行着飞快的向山坡下蹿去,接着山坡上树木和杂草的掩护,朝着那祖孙二人追了上去。
“将军……”待到几名龙骑卫应声跟着祖孙俩跑下山坡,黄胜扭头看着邓展,好似想要说些什么。
他刚一开口,邓展就朝他摆了下手说道:“不用多说,本将军晓得你要说些甚么!”
“沟壑太长,且下方隐蔽,不易找寻出口!”扭头看着黄胜,邓展的嘴角挂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向他问道:“可是要说这些?”
“也是也不是!”黄胜摇了摇头,对邓展说道:“沟壑之中并无草木杂草,但有洞窟,我等发现并非难事。只是见了那一老一少,属下想起更紧要的一件事来。”
“寿春粮草!”黄胜这番话刚说出口,邓展的眼睛就猛然一睁,向他说道:“莫非你是怀疑,附近村民正向城内运送粮草?”
双手抱拳,黄胜向邓展躬身一礼,虽是没有说话,沉默却已表明邓展果真猜到了他想说些什么。
“来人!”凝望着山坡下的沟壑,邓展眉头紧皱,向身后喊了一声。
一名龙骑卫应声站出,抱拳立于邓展身后,等待着他下达命令。
没有回头,邓展紧紧的锁着眉头,目光一直逗留在远处的沟壑中,对那应声而出的龙骑卫说道:“你即刻前往寿春城外,告知殿下,我等怀疑附近村民正向寿春城内运送粮草,恳请殿下示下!”
“诺!”听完邓展的吩咐,龙骑卫兵士应了一声,小跑着到了他的战马前,翻身跳上马背,双腿朝着马腹上用力一夹,一抖马鞭,策马朝着寿春城所在的方向奔了过去。
第786章 去乡野间转转
寿春城外秦军大营。
望着不远处的寿春城墙,刘辩静静的听着邓展派来的龙骑卫向他禀报在乳山的发现。
得知有百姓出没于沟壑,刘辩眉头微微拧着,向一旁的陈宫问了句:“公台,此事你看该当如何处置?”
“应对此事,有三条途径可走!”与刘辩一样望着寿春城墙,陈宫对他说道:“其一,清野,将周边村落赶尽杀绝或是把村民迁至远处!”
听了陈宫的第一条计策,刘辩摇了摇头,虽是没有说话,陈宫却已看出他断然是不肯采用这条计策。
“其二,填沟!”扭头看着刘辩,陈宫接着说道:“派出兵士,将沟壑填平,自然无有百姓可将粮草送入寿春!”
当陈宫说出第二条计策时,刘辩还是摇了摇头,轻声说了句:“袁术开通通道,用了足足数月,即便填沟容易,也是至少需十天以上,且我军一旦分兵,淮南军自城内杀出,后果不堪设想!”
点了点头,陈宫才对刘辩说出了第三条计策:“最后一计,收心!”
“收心?”听了这两个字,刘辩扭头看着陈宫,向他追问道:“何为收心?”
“收买百姓之心!”抱拳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陈宫对他说道:“此计虽是最为有效,却也最难!”
“愿闻其详!”陈宫没有一次把话全都说完,刘辩向他问道:“究竟如何收买百姓之心?”
“薄徭役、轻赋税!”刘辩问起收心的具体方法,陈宫才对他说道:“殿下可巡视周边村落,亲自勘察百姓疾苦,并告知百姓,大秦农夫赋税如何!”
刘辩治下的大秦,以往只是通过官商贸易获取利益,后来刘辩听了王榛的建议,对赋税做了一定的改变,也还是只向商人收取税收,农夫、工匠根本无须缴纳任何税赋。
相比于大秦,袁术在称帝之后,为了敛取财富,增加了许多额外的赋税,百姓劳作一年,所得也大多作为税收上缴,很多村民家中,到了下半年根本无有存粮。
假若刘辩向淮南百姓明说,一旦寿春攻破,淮南一地百姓将无需缴纳税赋,恐怕袁术再想从城外得到军粮,便不再那般容易。
“大军出征之前,本王就听闻袁术横征暴敛,不知为何,此地百姓竟是肯将粮草送入城内?”心内已是确定了药采纳陈宫提出的第三条计策,刘辩扭头看着陈宫,向他问了一句。
“谣言而已!”陈宫摇了摇头,嘴角流露出轻蔑的一笑,对刘辩说道:“袁术定然是派出人手,于各处村落散播谣言,说了我军无数坏话!如此蠢笨之计,也唯有袁术帐前幕僚可想出!”
陈宫的话里,流露出对袁术帐前幕僚的鄙夷,刘辩并未接话,而是对他说道:“本王与奉先前去周边村落巡视一番,大军交由子义暂且率领,公台可留于城外,作为军师,指点子义用兵!”
“诺!”原本以为刘辩去周边村庄巡视会将他带上,得知刘辩要把他留在城外协助太史慈,陈宫抱拳躬身应了一句。
吕布如今已是秦军名义上的三军大元戎,刘辩并没有将他留在寿春城外指挥大军,而是决定带着他前去巡视各处村落。
做出这种决定,是刘辩考虑到眼下吕布立功心切,而且陈宫早先又是吕布幕僚,他说的话吕布未必采纳。
秦军围困寿春,虽说已是取得一场大捷,可总兵力还是少于城内的淮南军,一旦在决策上有些许差池,便会造成这次南下的全面失败。
刘辩输不起,秦军也输不起。
他所能做的,只有将吕布带离大军,将军队交由太史慈指挥。
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吕布恰好在刘辩身旁。
先吩咐了陈宫,指点太史慈部署大军,刘辩又扭头看着吕布,微微一笑说道:“眼下淮南军不敢出城,并无多少战事,奉先可愿随本王去乡野间走走?”
同样也是以为刘辩会带陈宫前去各处巡视,吕布并没想到刘辩会选择带他离开,听到这番安排的时候,心内先是吃了一惊,待到刘辩向他问起可愿一同去乡野间走走,连忙抱拳应道:“殿下带同末将,末将自是紧随!”
朝吕布点了下头,刘辩仰脸望着天空,眼睛微微眯了眯说道:“天色渐晚,可事态紧要,奉先当随本王即刻前往附近村庄!”
“诺!”抱拳躬身应了一句,吕布转身朝后面的刘辩亲兵吩咐道:“为殿下牵马!”
一名亲兵应了一声,与另外一名亲兵一道快步离去。
没过多会,两名亲兵就分别牵来一匹战马。
翻身上了马背,刘辩还不忘对太史慈说了一句:“但凡用兵,子义当听从公台建议,万万不可莽撞行事!”
“殿下放心!”晓得刘辩是要他紧守大营不可贸然向寿春发起进攻,太史慈赶忙抱拳躬身应了一句。
向太史慈交代过之后,刘辩双腿轻轻朝马腹上一夹,策马先向军营后面的淝陵山坡奔了过去。
刘辩策马奔出,吕布也赶忙跟上。
在二人身后,数十骑快马紧紧相随,生怕被多丢下了一步。
领着吕布和数十名骑兵,刘辩纵马蹿上了一处山坡,打算穿过山坡,找到就近的村子。
上了山坡,吕布策马追上刘辩,向刘辩问道:“殿下,眼下天已落幕,殿下不走正道,因何选择山坡行进?”
“邓展发现一处出口!”扭头看了吕布一眼,刘辩对他说道:“本王寻思着,淝陵绵长,淮南军所开通道必定不是只有一处出口,我等进入山中,虽说不定能找寻到新的出口,却也可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听了刘辩的一番解释,吕布便没再多说,不过环顾着四周丛生林木,他对能够找寻到新的暗道出口并不看好。
淝陵的山,与黄河流域的山颇有不同。
以往刘辩上过的一些山,草木繁茂,树木与树木之间彼此紧紧相连,灌木也是密密丛生,而且很多灌木生长的都特别繁茂,骑马在山中穿行,并不现实。
坐落于淮南的淝陵,山峦却是与刘辩以往在黄河流域上过的山不同。
这里虽说也是草木繁茂,可灌木却并不是那么的茂密,即便有很多灌木的地方,生长的也都不是特别的高,战马只须从灌木上踏过便可。
进了山林,天色也越来越暗,刘辩等人骑着战马缓慢前行,一双双眼睛都在四周的林木见逡巡着。
正行进间,走在刘辩身后的吕布突然抬起手臂,指着前方小声对刘辩说道:“殿下快看,那是甚么?”
听到吕布招呼他快看前方是什么,刘辩向前望了过去,只见前方黑暗处出现了一个个成对成对的绿莹莹小点。
“狼!”看到那一对对闪着绿光来回乱蹿的小点,刘辩脱口说出了一个字。
听说前方出现的是狼,吕布嘴角牵了牵,对刘辩说道:“天色方才暗下来,便遇上这么一群畜生,殿下少待,末将去将这群狼悉数捏死了,给军中将士下酒!”
说着话,吕布翻身就要跳下马背。
刘辩赶忙小声招呼了他一句:“奉先且慢!”
已经将一条腿迈过了马鞍,听得刘辩让他慢着,吕布又重新坐回了马背上,扭头望着刘辩,小声问了句:“怎了?”
“狼群狩猎,必定蛰伏不动!否则便是已然向猎物下手!”扭头看着吕布,刘辩将嗓音压的很低,对他说道:“奉先且看那狼群,群狼奔行,显然是正在猎捕。人有人途,狼有狼道!只要不是前来袭扰我等,又何必去与一群狼过不去?”
刘辩说出这么一番话,吕布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道:“殿下所言不差,倒是末将唐突了!”
“走!”被刘辩阻止了去与群狼厮杀,吕布向身后一招手,招呼了一声跟在后面的数十名兵士,随着刘辩改变了行进的道路,朝着山林的另一侧赶去。
骑马攀上平缓的山坡,自山坡上径直而行,要比走官道近了许多。
没用多久,刘辩等人便来到了这座山坡的顶部。
山顶上同样生满了树木和杂草,不过视野并没有完全被草木遮蔽,驻马立于山顶,刘辩等人还是能看到山下的景致。
环顾四周,远远的刘辩看见山下亮着星点火光,抬手朝亮火光的地方一指,对吕布说道:“山下有村庄,今晚我等便在那村子里落脚!”
同样看到山下的火光,吕布向刘辩问了一句:“此处距离山下甚远,殿下如何晓得那是村庄,而不是大军的篝火?”
“火光凌乱!”微微一笑,刘辩对吕布说道:“而且篝火点于荒野,多无屏障,远远望去既红且亮。奉先看山下火光,可是那般红亮?”
听了刘辩的这番话,吕布朝山下望了过去,果然看见那火光昏昏蒙蒙,并不像是篝火。
“下山!”还没等吕布闹明白篝火和村庄里的火究竟有什么不同,刘辩已是策马向山下走去。
第787章 不能中了奸计
山坡下亮着火光的果然村庄里点的火烛。
火烛的光亮比不得篝火,不仅不像篝火那样在野地中完全没有遮挡,而且火焰也很小,从远处望下来,光亮很是昏蒙。
策马到了村口,刘辩勒住马,向村子里望了一眼。
领着吕布等人刚到村口,刘辩就听到村子里传出了一声惊慌失措的大喊:“秦军来了!”
在宁静的夜晚,喊声尤其显得凄厉。
当喊声落下之时,村子里立刻骚乱了起来,许多村民都从家里跑了出来,其中一些男人甚至还提着农具,像是想要反抗秦军。
驻马立于村口,听着村子里乱哄哄的吵嚷,刘辩扭头对一旁的吕布说道:“袁术谣言散布的可是颇为卖力,寿春周边百姓,怕是提到我军都谈虎色变了!”
“末将且是村内与他们说说!”吕布抖了下缰绳,对刘辩说了句话,双腿朝马腹上一夹,便要进村。
他胯下的战马还没来及前行,刘辩就叫住了他说道:“奉先且慢!”
晓得刘辩是要阻止他进村,吕布勒住马,扭头看着他问道:“怎了殿下?”
“走!”望着乱哄哄的村内,刘辩调转马头,只向吕布等人说了一个字,便骑着马往一片黢黑的野地去了。
见刘辩离去,吕布虽然心内有所不甘,却没不便不听从命令,只得骑着马紧紧跟了上去。
村子里,一群村民提着农具已经摆起了要和秦军厮杀的架势,可他们等了好长时间,却迟迟不见秦军入村。
“秦军走了!”就在村子里的男人们都紧张的等待时,一个胆子大些的村民跑到村口,向外看了一眼,没有见到刘辩等人,飞快的跑回村子,向村民们喊了一声。
听说秦军走了,村民们都是一脸的愕然。
袁术帐下的人曾经来到村子里,跟他们说过,但凡秦军经过的村子,无论男女老幼,悉数会被杀个精光。
而且袁术的人还说了一句话,秦军从不知道什么叫做撤退,他们一旦到了某处,必定要将那里抢掠一空,尔后屠村才会离开。
向村民们散播谣言的人说的是绘声绘色,从没真正见过秦军的村民,自然是先入为主的相信。
秦军到了村口,许多村民都是十分紧张,以为今晚必定要死很多人。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秦军只是在村口稍做逗留,就转身离开,根本没有半点进入村子的迹象。
“方才可曾看清,来到村口的是秦军?”心里带着疑惑,一个提着锄头和年轻人站在一起,打算拼了老骨头保护家园的老者向刚从村口跑回来的村民问了一句。
“虽是看不清衣甲颜色,可他们的战马都很高大,和淮南军的战马不同。”稍稍迟疑了一下,那汉子就很肯定的回答道:“定是秦军不差!”
“那就怪了!”紧紧的皱起了眉头,老者嘴里嘀咕了一句:“不是说秦军到了某处,必定要抢光杀光方会离开?”
刘辩领着人离去,让村民们心生疑惑,就连吕布也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进村子,刘辩和吕布等人夜间就只能在野地中露宿。
吕布武勇,倒是不怕豺狼虎豹,可春季的野地已是有了许多虫子,在草地里留宿确实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奉先可是对本王为何离开感到不解?”吕布虽然没问,刘辩却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扭头朝他问了一句。
“正是!”骑着战马跟在刘辩身旁,被刘辩这么一问,吕布倒也不隐瞒心中所想,抱拳应了一声说道:“殿下引领我等来此,却不进入村子,着实让末将心内不解!”
“天色昏暗,且村民对我等颇有敌意!”一边骑着马往前走,刘辩一边对吕布说道:“若是我等贸然进入村内,怕是尚未开口说话,村民就会一涌而上!”
“一群村民,竟是有这般胆量?”对刘辩所说的话,吕布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他摇了摇头说道:“方才末将若是进村,定然要他们不敢造次!”
“奉先!”听了吕布所说的话,刘辩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以奉先脾性,若是村民当真先动手,怕是画戟一甩,便当场挑杀了十几上百个!”
被刘辩一语说穿了心思,吕布尴尬的一笑说道:“殿下果真慧眼,末将心内所想正是如此。进了村子,谁个不服,挑杀了再说!”
“那样岂不是正中了袁术之计?”先是扭头看着吕布,随后刘辩抬手朝前一指,对吕布等人说道:“前方有片空地,我等今晚便在那里歇息。”
“在空地中歇息,若是遇见淮南军……”空地视野开阔,在其间歇息很容易被人发现踪迹,当刘辩说出晚间在空地上歇息时,吕布有些迟疑的提醒了一句。
“淮南军悉数进入寿春城内,城外并不多见!”骑马朝空地走着,刘辩对吕布说了句:“我等来此,要的便是让村民晓得,秦军并不会骚扰他们。尤其是本王亲自前来,且在这空地中留宿,更是能让他们认清,袁术所散布乃是谣言!”
刘辩如此一说,吕布才没说什么,与他一道引领数十名兵士,朝着不远处的那片空地去了。
在刘辩领着吕布等人打算巡视四处的村庄时,乳山的山坡上,邓展也率领龙骑卫就地歇息。
龙骑卫来到乳山,并没有携带太多辎重。
邓展下令就地宿营的时候,所有龙骑卫都是身穿衣甲,躺在草地上。
不过在山坡上躺着的龙骑卫,并没有五百人之众,满打满算,也不过只有四百五六十人。
盘腿坐在山坡上,望着坡底那条在夜色中已经相当朦胧的深沟,邓展眉头微微皱着,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与此同时,坡下的深沟边缘,数十条黑影正蛰伏在沟边才草丛里。
一双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沟底,所有的黑影都在静静的等待着。
领着这些黑影的,正是黄胜。
趴在沟顶,黄胜的视线不停的在黑黢黢的沟底逡巡着。
由于夜晚的关系,沟底一片漆黑,趴在沟顶上,黄胜静静的蛰伏着。
他并没有期待沟壑底部出现什么异状,他只是在等待着天色再暗一些。
从上面往下看去,深沟底部虽然已是伸手不见五指,可黄胜却晓得,一旦下到沟底,还能够隐约看清周边的景物。
如果沟底有淮南军把守,在这种视野下,只要他们这群人下去,便可能立刻被把守的淮南军发现。
专门从事潜伏作战的龙骑卫,早已适应了在黑暗环境中作战,天色越黑,对他们越是有利。
时间一分分的过去,趴伏在沟顶的黄胜还在等待着。
他身前身后的龙骑卫,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个攥着剑柄的手也都越来越紧。
终于,黄胜觉着天色已经足够黑暗,抬起手臂向身旁一招。
早已等的有些心焦的数十名龙骑卫,见黄胜招手,纷纷蹲伏了起来,跟在他的身后,朝着沟壑下面摸了过去。
从沟壑下通往平地,有着一条相对平坦的道路。
黄胜等人并没有选择这条道路。
挖出这条沟壑的淮南军,对地形必定要比他们熟悉的多,把守此处的时候,也定然会对这条缓坡加强监视。
之所以白天不选择下沟,邓展是考虑到他们来到此处时,下面的淮南军必定已是有所防范,贸然下去,龙骑卫纵使再骁勇善战,遭受突袭的情况下也是会措手不及。
进入晚间让人下入沟底,邓展正是充分利用了龙骑卫所擅长的特种作战技能。
几乎所有的军队发起夜间突袭,都会点上成片的火把。
可龙骑卫的将士们,专门从事过夜间突袭的训练,完全不需要火把,也能摸的清地形。
没有火光点亮,只见过常规作战的淮南军,断然不会想到,就在他们认为可以放松警惕,只要关注附近有无光亮就可了然敌军动向的时候,一支如同尖刀般的队伍,正悄悄朝着他们的心脏抵近。
一条条带着抓钩的绳索从沟壑顶部抛下,当绳索坠入沟底之后,黄胜朝在场的数十名龙骑卫一招手,拉着其中一根绳索,率先朝沟底坠了下去。
黄胜借着绳索,先一步朝沟底坠下,数十名龙骑卫紧随其后,一个个也都抓着绳索往沟底坠了下去。
双手抓着绳索,黄胜和数十名龙骑卫在下坠的时候,就好像是荡秋千一样,纷纷朝着沟底坠去。
感觉到离沟底已经很近,黄胜放缓了下坠的速度,直到两只脚已经接触到了地面,他才松开绳索。
跟着他向沟底坠落的龙骑卫,一个个也都落到了底部。
当最后一个龙骑卫下到沟底时,黄胜招了下手,领着数十人轻手轻脚的朝着前面摸了过去。
沟底一片黢黑,黄胜引领的这队龙骑卫,在向前行进的时候,一个个虽是轻手轻脚,却丝毫没受到脚下复杂地形的影响。
往前行进了数十步,黄胜突然停了下来,抬起一只手臂,蹲在了地上。
第788章 有淮南军的沟壑
黄胜抬起了手臂,数十名跟在他身后的龙骑卫全都停了下来,一双双眼睛向四周不住的逡巡着。
在漆黑的环境下,眼睛的感官并不是最可靠的,除了环顾四周,几十名龙骑卫的耳朵也都支楞着,静静的聆听着附近的声响。
四周一片宁静,黄胜和他身后的数十名龙骑卫甚至能听到身旁同伴的呼吸声。
虽说没有听见任何异常的响动,众人却还是静静的蛰伏着,根本没有向前挪动半步。
等了约摸一盏茶的光景,一声细微的响动传进了黄胜等人的耳朵。
响声传来,黄胜等人不约而同的都将手按在了剑柄上。
不过传进黄胜等人耳中的响动只有一声,他们等待着下一声响传来,却迟迟没再听到任何声音。
没再传来响声,黄胜等人也蛰伏着没有半点动作。
眼下尚未进入午夜,他们还有的是时间等待。
与贸然前进陷入敌人的包围相比,此时的等待是绝对值得的。
又等了大约半盏茶的光景,终于又有一声响传进了黄胜等人的耳朵。
那是一声有人踢到了石子的响声。
“小心点!”就在那声响飘进黄胜等人耳中的时候,一个人的说话声随机传了过来:“秦军龙骑卫就在上面,若是让他们听到,我等都得死!”
说话的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可在寂静的沟壑中,他所说的话却清清楚楚的被黄胜等人听到。
听了那人说的话,黄胜心内不由感到一阵阵的好笑。
如果只是单纯的听到有人踢到石子的声音便再无声响,他和身后的龙骑卫还真不容易找到蛰伏暗中的淮南军踪迹。
那人自作聪明的说了一番话,却是无形中给黄胜等人指明了下手的方向。
黄胜已经确定了对方的位置,他身后的龙骑卫,个个都是接受过特战训练的战士,自然对听声辨位也是有着一定的经验。
朝离他最近的两名龙骑卫摆了下手,黄胜对他们打了一通手势。
那两个龙骑卫点了下头,猫着腰,悄悄的朝刚才传出说话声的地方摸了过去。
蛰伏在原地,黄胜并没有动身,只是静静的等待着那两个悄悄摸向传来说话声地方的龙骑卫。
不过片刻工夫,蛰伏于黑暗中的黄胜就听到了三声骨头被拗断的脆响。
响声虽是不大,可在空空的沟壑中却是异常清晰。
待到三声响传入耳朵之后没多会,两个趁黑摸向暗处的龙骑卫折了回来。
到了黄胜身前,其中一个龙骑卫朝他打了一通手势,最后竖起了三根手指。
看明白了龙骑卫的手势,黄胜晓得他们刚才是拧断了三个淮南军的脖子,而且已经探明,暗道的出口就在这附近。
点了下头,黄胜向身后一招手,领着数十人蹑手蹑脚的朝那两名龙骑卫探查出出口所在的方位推进过去。
离暗道的出口越来越近,黄胜心头莫名的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当她感觉到这股压迫感的时候,他朝身后摆了摆手,止住了众人的前进。
附近一片黢黑,虽说已经快要推进到暗道的出口,黄胜等人的视线中,还是没有出现半点火光。
淮南军也如同他们一样谨慎,虽然是在夜间视野很是不好,可淮南军为了避免被秦军发现,还是选择了不点起篝火。
他们的盘算原本是没有半点问题,可错就错在来到此处的,不是别的队伍,而是由邓展率领的龙骑卫。
龙骑卫就犹如黑暗中的影子,让他们骑上战马在战场上同敌人厮杀,他们的单兵战力确实是还要高过虎贲、羽林,可在兵团作战的情况下,还是没有特别的优势。
他们擅长的,就是在暗中蛰伏,趁着敌人不留意,悄悄的取了敌人的性命。
不点篝火,淮南军为的是做出万全的防范,却无形中帮了龙骑卫一个大忙。
蛰伏在一片黑暗之中,黄胜静静的体会着那股压迫感。
压迫感离他很近,而且很强烈。
对于黄胜这种加入龙骑卫之后,手上已经沾染了无数人鲜血的人来说,能够给他压迫感的,断然不会是一股渺小的力量。
舔了舔嘴唇,望着前方的一片黢黑,黄胜甚至有种想下令让身后众人撤走的冲动。
不过他终究没有那么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他朝身后招了下手,引领着数十名龙骑卫悄悄向前行去。
越往前走,黄胜心底的不安感就越强烈。
终于,不安的感觉战胜了他想要立功的心态。
他止住了脚步,抬起手臂,止住了身后众人的前进。
静静的等待了片刻,黄胜摆了摆手,往后悄悄的退出了一步。
见他往后退,跟着他一同来到附近的龙骑卫兵士们纷纷朝后退去。
下了沟壑,除了那两个动手杀人的龙骑卫,其他人都没有见到淮南军的身影。
如果是一支寻常的队伍,没有见到敌人就撤走,断然是不会甘心。
可龙骑卫毕竟不是寻常的队伍,对他们来说,完成任务固然重要,但是活着却是更加重要。
慢慢的朝后退着,足足退了快一盏茶的时间,黄胜等人才退到他们丢下绳索的地方。
抬头看了一眼挂在沟壁上的绳索,黄胜嘴角撇了一下,并没有带领众人攀援绳索而上,而是招了下手,径直往适合大军登上沟顶的缓坡走去。
到了缓坡边,黄胜等人不再藏匿踪迹,一个个站直了身子,飞快的跑上了缓坡,向着沟顶奔去。
没再隐匿行迹,黄胜等人的动作很快便被沟壑内蛰伏着的淮南军发现。
看到他们沿着缓坡往上跑,淮南军的暗哨一个个都瞪圆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相信。
在黄胜等人主动现身之前,埋伏在沟内的淮南军哨探,竟然是一处发现他们的都没有。
黄胜等人跑上了缓坡,在深沟底部一条暗道内,一名淮南军兵士抹黑跑到暗道中,抱拳对眼前黑黢黢的一片说道:“启禀将军,方才秦军龙骑卫下了沟内,在他们离去之前,我军哨探竟是无一处发现!”
黑黢黢的暗处,端坐着一个淮南军的将领。
听完兵士的禀报,将领紧紧的锁着眉头并没说话。
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没有得到将领的首肯,报讯的兵士也不敢离开。
沉默了许久,淮南军将领才朝身后的亲兵做了个手势。
虽然是在一片黢黑中,那亲兵却还是能隐约看见将军动弹手臂。
在淮南军将领做了手势之后,亲兵对报讯的兵士说道:“加紧防范,待到天明再看有无人伤亡!”
“诺!”听了亲兵转达的话,报讯兵士抱拳躬身应了一句,转身离去。
待到那报讯兵士离去,黑暗中的淮南军将领才站了起来,缓步走到洞口,仰脸朝沟壑的顶部望了过去。
虽说沟壑内也是一片黢黑,却要比暗道中好了许多。
几乎暗到可以忽略的光线镀在他的脸上,只映出了一个朦胧的轮廓。
这轮廓似曾相识,可由于太过昏暗,却看不出他究竟是谁。
黄胜等人离开了沟壑,一路飞奔,跑上邓展率领众多龙骑卫宿营的山坡。
见他们上了山坡,一直在等待着的邓展连忙站了起来,迎着黄胜小跑了过去,离黄胜尚有三五步远,邓展便迫不及待的问了句:“如何?”
“果真有淮南军!”到了邓展身前,黄胜抱拳朝邓展拱了拱,小声说道:“我等在下面干掉三个淮南军,领着将士们向暗道出口推进时,属下觉着心内很是不安,于是便引领众人先一步折回!”
听说沟壑中果真有淮南军,邓展愣了一下,还没等他询问究竟有多少淮南军,陡然听说黄胜在下面也感觉到了心内不安,顿时心头一紧。
对黄胜还是非常了解,自从黄胜加入了龙骑卫,从来没有在战斗中退缩过,能让这样的战士都感觉到心内不安,沟壑内定然是蛰伏着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
秦军其他编制的兵士,或许更相信他们看见的东西。
可龙骑卫却与其他编制的将士们不同,甚至同为三卫的羽林、虎贲,都和龙骑卫有着极大的区别。
经过刘辩刻意培养的龙骑卫将士们,有的时候直觉要比他们的眼睛更管用。
仅仅五百余人的龙骑卫,敢进入徐州,邓展甚至敢只带十二个人就闯入十万淮南军之中,也是和龙骑卫的这种特性有着分割不开的关联。
“或许淮南军正在酝酿着下一次进攻!”微微蹙起眉头,邓展对黄胜小声说道:“即刻派出人手,前去向陈先生询问如何处置!”
得了邓展的吩咐,黄胜点了下头,朝身后的一名龙骑卫兵士说道:“你即刻前往主阵,向殿下禀报此事,并且询问陈先生该当如何处置!”
“诺!”跟随黄胜才从沟壑内上来,得了命令的龙骑卫并没有推脱,抱拳应了一声,飞快的朝着不远处的一群战马跑了过去。
翻身上了其中一匹战马,那龙骑卫兵士双腿朝着马腹上用力一夹,抖了下缰绳,策马朝着寿春城的方向奔了过去。
第789章 火烧沟壑
夜色越来越浓重,一支千余人的秦军骑兵,在一名龙骑卫兵士的引领下,自寿春出发,朝着乳山山头策马疾奔。
乳山山头上,邓展和黄胜并肩站着,还在等待着陈宫回复的消息。
看到远处来了一支队伍,黄胜抬手朝着那片策马向他们这边奔来的骑兵一指,对邓展说道:“将军,好似来了一支骑兵。”
在黄胜指向骑兵队伍之前,邓展就已经看到了他们。
点了点头,邓展对身旁的黄胜说道:“想来是陈先生有了谋断,令人前来驰援。”
骑兵队伍越来越近,到了距离龙骑卫宿营地只有二三十步的地方,当先的龙骑卫兵士翻身跳下马背,飞快的跑向山坡上的邓展。
“启禀将军!”到了邓展近前,龙骑卫兵士抱拳躬身对他说道:“殿下已然引领吕温侯前往周边村庄巡视,大军之中只有太史将军与陈先生。”
“先生怎么说?”得知刘辩已经和吕布前去巡视周边村庄,邓展向报讯的龙骑卫问了一句。
“陈先生料定沟壑中有淮南军,令前名主力骑兵前来伐木,在沟壑内放火,将军则引领我等阻断缓坡。”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龙骑卫应了一句。
听了龙骑卫兵士这句话,邓展愣了一下,随机便明白了过来,扭头对一旁的黄胜说道:“陈先生果然好计!放火乃是将淮南军从沟壑蛰伏处驱赶出来,我等扼守缓坡,缓坡狭窄,即便淮南军人数众多,也是施展不开!”
“将军,事不宜迟!”听了邓展的这番解释,黄胜也觉着此计恰好可用来对付沟中的淮南军,连忙说了一句:“虽说暗道通往寿春,这把火烧不得多少淮南军,却是可将他们逼回暗道之中!”
“动手!”邓展点了下头,向抱拳躬身立于身前的龙骑卫兵士吩咐了一句,随后又对黄胜说道:“把将士们都唤起来,我等守住缓坡!”
“诺!”黄胜和那龙骑卫兵士同时应了一声,龙骑卫兵士招呼随他一同前来的千名主力骑兵就近伐木去了,而黄胜则把还在睡着的其余龙骑卫全都唤了起来。
五百名龙骑卫在缓坡最顶部列起了阵势,千名主力兵士忙着砍伐附近的树木。
一棵棵大树倒下,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声大树砸到地面的闷响。
泥土和石块的导声效果要远远好于空气和水,沟壑上方的响声,一阵阵的传到沟壑下。
站在暗道出口,仰脸望着沟壑顶部,率领大军蛰伏在暗道中的淮南将领紧紧的皱着眉头。
沟壑下方依然是一片黢黑,他的脸庞还是十分朦胧,根本无法看清他的容貌,可从他静静聆听的模样,能感觉的到,此刻他的心情是极度紧张。
沟壑顶部传来声音,说明秦军已经有所动作,可领军置身于沟壑之中,他根本无法看清上面的情况,所能做的,也只是默默的等待。
夜幕浓重,沟顶传来的声音越来越细密,可秦军始终没有做出太明显的举动,更是让沟下的淮南军将领心内不安浓郁了几分。
沟壑顶部,领着五百名龙骑卫像是在战场上列阵杀敌似得摆出整齐队形的邓展,此时正笔直着挺立在龙骑卫阵列的前面。
他一手按着剑柄,眉头微微蹙着,正静静的等待着主力兵士积累到足够的木柴。
夜幕中最黑暗的时刻渐渐的也已经过去,伐木的声音整夜都是不绝于耳,邓展却始终没有等到主力兵士向他回报木柴已经足够。
东方的天空现出了一片鱼肚白,伐木声还是不停的传进耳朵。
扭头朝旁边看了一眼,邓展发现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堆堆的木料早已被前来驰援的主力兵士们摆放整齐。
红彤彤的太阳终于从地平线的尽头探出了脑袋,金色的晨曦穿透了夜幕,将大地照耀的一片通亮。
一名前来驰援的主力军官飞快的跑到邓展面前,抱拳躬身对他说道:“启禀邓将军,木柴已然备办妥当,随时可以点火。”
军官说出木柴已经备办妥当,邓展点了下头,对那军官说道:“点火!”
抱拳应了一声,军官飞快的跑向堆着木柴的地方,向千余名主力官兵喊道:“邓将军有令,点火!”
随着军官一声令下,立刻便有十多名兵士跑到战马旁,取出带来的桐油,将桐油浇在木柴上。
待到兵士们在木柴上浇了桐油,两名主力兵士取出火石,点燃了火把。
将火把凑到浇了桐油的木柴上,桐油沾上了火把,瞬间燃烧了起来。
火焰刚刚烧起来,指挥这队兵士的军官立刻便喊了起来:“将木料推下沟中!”
千余名主力兵士听到军官的喊声,立刻便动了起来,把木料朝沟壑中推了下去。
燃烧着火焰的木料翻滚着掉入沟中,堆积成一片,很快便在沟壑里燃起了成片的火焰。
直到燃烧着的木料掉落到沟中,引领淮南军蛰伏在暗道内的将领才晓得秦军一整夜都在做些什么。
看到那一团团从天而降的火焰,他抬起手臂,高喊了一声:“所有人,返回暗道!”
此时阳光已经照射到了他的脸上,率领这支淮南军蛰伏着的不是别个,正是险些被袁术砍了脑袋的纪灵。
看到火焰,纪灵立刻便下达了命令。
蛰伏在暗道中的淮南军听到纪灵的喊声,立刻便向后退了去。
可部署在沟壑内的淮南军兵士,却没了那么好的运气,他们中的很多人,听到纪灵的喊声,刚要站起身跑向暗道,便被从天而落的木料砸翻在地。
被木料砸翻在地,若是没有砸到要害,或许还能救治活下去,可掉落的木料并非只是简单的木头,通体还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被直接砸到脑浆迸裂的淮南军尚且算是运气,那些没有被一下砸死,压在木料下还想往外挣脱的淮南军,则是又多受了一层烈火烤炙的苦楚。
一个个倒在木料下的淮南军兵士惨嚎着,向那些躲在暗道中的同泽呼救着。
可熊熊的烈火之下,谁又敢冲出去营救他们?
沟顶掉落的木料越来越多,火焰也越来越旺,就连躲在暗道中的淮南军,都能感觉到一股股热浪正朝他们扑面而来。
退回暗道中,望着外面熊熊的烈焰,纪灵吞咽了一口唾沫,朝身后的淮南军摆了摆手喊道:“退回城内!”
已经感觉到炙热难耐的淮南军,得了纪灵的命令,哪里还会有半点迟延,纷纷向后退了下去。
离燃烧烈火的沟壑越远,暗道内的温度也低了许多。
向寿春城撤退的途中,没有一个淮南军的兵士回头。
虽然燃烧着烈火的沟壑中还有他们的一些同泽,可他们却是晓得,那些没有跟上来的人,恐怕是一个也无法存活下去。
纪灵率领暗道中的淮南军撤回寿春,沟壑顶端,邓展手按剑柄,低头凝望着下面熊熊燃烧的烈火,眉头紧紧的皱着。
烈火哔哔啵啵的燃烧着,在烈火燃烧的声音中,邓展隐约能听到下面还传来一阵阵人的哀嚎声。
不用说他已经知道,下面传来的哀嚎声,是那些没有来及撤走被压在木料下的淮南军发出的。
熊熊的火焰跳蹿的很高,站在沟壑的顶部,邓展都能感觉的到火焰给他带来了一股强烈的灼烧感。
他都能如此清晰的体会到烈火的温度,更不用说下面正承受着烈火焚烧的淮南军。
“将军,在想什么?”发现邓展凝望着沟壑底部,黄胜凑到他的身后,小声问了一句。
望着沟壑中燃烧的烈火,邓展嘴角牵起一抹笑容,对黄胜说道:“本将军方才在想,下面那些淮南军也是有父母妻儿……”
“将军可是心生不忍?”没等邓展把话说完,黄胜就微微一笑,把话头接了过去。
扭头看了一眼黄胜,邓展脸上现出一抹愕然,向他问了一句:“你是如何晓得本将军在想些甚么?”
“将军与殿下是越来越像了!”扭头看着燃烧着烈火的沟壑,黄胜对邓展说道:“殿下每每也会说出这般话来,可一旦征伐沙场,何时又见殿下对敌军手下留情?”
邓展完全没有想到,从黄胜口中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微微皱了皱眉头,虽是没开口询问,目光中却流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见邓展眼睛里带着疑惑,黄胜抱起双拳躬身向他行了一礼说道:“将军,殿下虽是有着悲悯天下的心,可他从不对敌军留手,除非敌军已然投降!因为殿下晓得,只要拿着兵刃,便是敌人。他们活,我们便要死……”
黄胜的话只说了一半,邓展就抬起手臂阻止了他把话说下去。
后面的话已经快要涌到嘴边,邓展突然抬起手臂,黄胜不由一愣,赶忙止住了话头。
“本将军也不过是感慨一下而已!”扭头朝黄胜微微一笑,邓展对他说道:“若是与敌军遭逢,为了自家将士活着,谁还管得他们生死?”
第790章 反抗的村民
邓展领人在乳山一把火烧退了纪灵率领的淮南军,刘辩引领吕布等人,此时却在寿春附近一处村庄外不远的野地中露宿。
太阳越升越高,阳光直射在还沉睡着的刘辩眼睛。
在野地中睡了一整夜,眼睛被阳光直射着,刘辩抻了个懒腰坐了起来,双手揉了揉眼睛喊了一嗓子:“睡的好饱!”
他这一喊,把在身后不远处警戒的几个兵士给吓了一跳。
“殿下!”刚睡醒的刘辩正要起身,早就起了的吕布快步走到他身旁,抬手朝着不远处一指,对刘辩说道:“殿下你看!”
顺着吕布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刘辩发现在离他们只有三四十步开外的地方,两个年轻村民正远远的朝着他们这边张望。
见吕布指向他们,那两个村民心头一紧,连忙爬起来朝村子里跑了。
远远看到那两个村民连滚带爬的跑了,刘辩扭头朝吕布撇了撇嘴。
“殿下,村民好似还很惧怕我等!”吕布脸上的表情就没有刘辩这么坦然,他眉头微微皱着,对刘辩说道:“若他们还听信袁术的话,我等又如何与他们接近?”
“无妨!”朝一脸担忧的吕布摆了摆手,刘辩打了个哈哈站了起来,朝吕布和那群陪同他来到此处的卫士们一招手说道:“随本王进村!”
得了刘辩的命令,吕布与一众卫士们纷纷跳上战马,跟着刘辩缓辔朝刚才两个村民偷看他们的村子行去。
“不好了!秦军抓人来了!”刘辩等人刚到村口,村子里就传出了一声大喊。
紧接着,数十个村民提着农具朝村口跑了过来。
这些村民跑出来的时候,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慷慨赴死的神色,在他们身后还有着一大群同样提着农具的妇孺和老人。
骑在马背上,看着跑出村口的村民们,刘辩眨巴了两下眼睛,向村民们喊道:“乡亲们这是作甚?本王来此,莫非就这般欢迎?”
刘辩自称“本王”且身上穿着金灿灿的铠甲,村民们一时不晓得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一个个提着农具面面相觑,竟是没人敢回应他的话。
“秦王殿下来此,你等作甚?”村民们没有回应刘辩,吕布提着方天画戟策马走了出来,用画戟朝着村民们一指,向他们喝道:“某乃吕布,你等想来也是听过某的名头。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某且如同探囊取物,你等村民,可是某的对手?”
吕布报出了名姓,村民们顿时一阵惶恐,站在最前面的年轻村民一个个都举起了农具,摆出了拼命的架势。
见村民们还是一副要打架的模样,吕布把眼一瞪,双腿朝马腹上一夹,就要上去。
“不可伤了乡亲们性命!”这一回,刘辩并没有阻止吕布,而是在他策马冲出去的时候向他高喊了一声。
提着方天画戟,快要冲到那群村民近前,吕布猛然将画戟往地面上一插,竟空着手策马冲向了一群村民。
见吕布策马朝他们冲了过来,村民们连忙抬起农具就要朝他劈过来,还没等战马到村民们身前,吕布已经是翻身跳下马背,一纵身冲进了最前面的一群村民之中。
拳起脚落,随着一阵阵拳脚和皮肉接触的声音,一个个村民栽倒下去。
还没等后面的妇孺和老人回过神来,全村的精壮竟都被吕布撂倒在地上。
被打倒的精壮村民躺在地上,一个个呻吟着一时半会还都没能爬起来。
撂倒这群村民,吕布两只手相互拍了几下,大声说道:“殿下来看你等,你等竟是这般觐见,非要某动手尚且消停!”
“奉先!”骑马朝吕布走了过来,到了他身旁,刘辩向他摆了摆手,随后对身后的卫士们喊道:“还不快将乡亲们扶起?”
刘辩一说要将相亲们扶起,卫士们这才赶忙上前,各自搀扶着一个躺在地上的村民,把他们扶了起来。
吕布和村民们打了一架,村民们本以为那些被吕布撂倒的人都必死无疑,他们完全没想到刘辩的卫士不仅没大开杀戒,反倒还将那些人一个个搀扶了起来。
搀扶起被吕布撂倒的村民们,卫士们帮他们捡起农具,递到他们手中,朝他们后背上轻轻拍了拍,示意他们回到村子里。
提着农具,这群被吕布打翻在地的村民一个个忐忑的朝那些站的稍微远些的妇孺老人走了过去。
他们在走的时候,还会不时的回过头,看看卫士们有没有追上他们砍杀的意图。
直到回了妇孺老人身旁,见刘辩并没有让卫士们追上他们砍杀,这些精壮村民才算是松了口气。
在刘辩等人到达村口的时候,村民们就已经做好了要拼命的打算。
可他们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全村的精壮就都被吕布撂倒在了地上,顿时使得满村人都没了要拼命的勇气。
“本王便是秦王刘辩!”手提缰绳,刘辩骑在马背上,凝视着吓坏了的村民们,向他们喊道:“得知乡亲们对我军有所敌视,心中不解,特来向乡亲们求证!”
刘辩直接说出村民们对秦军有所敌视,所有村民都是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更没人敢回应他的问题。
“秦军可有劫掠过村庄?”看着村民们,刘辩眉头微微拧起,向他们问道:“可有****过妇女?可有滥杀过无辜?”
连续几个问题,刘辩把村民们问的一个个都愣在了那里。
袁术派来的人曾对他们说过,这些事情秦军都做过,可刘辩敢于直接提出来,而且还是一副底气十足的姿态,让人不由的又怀疑秦军究竟有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都是有人告知我等!”终于,一个年岁稍大些的村民鼓足了勇气,回应了刘辩一句:“说是秦军杀人无算,抢掠无度……”
“还说秦军所过之处,妇人遭殃男人被杀!”没等那村民把话说完,刘辩就微微一笑,打断了他的话头,对村民们说道:“让本王猜猜,说此话的可是袁术派来的人手?”
刘辩这么一问,村民们顿时都愣住了,一个个面面相觑,竟不晓得该如何回应才是。
对他们说出这些话的,恰恰就如刘辩所问的一样,正是袁术派来的人。
“淮南军于秦军作战,屡屡败北!”翻身跳下马背,刘辩朝村民们走近了两步,手按剑柄,向他们喊道:“袁术为求我大秦铁军无法于淮南立足,自是会恶意中伤。”
“你等可有想过,暗中为淮南军运送军粮,便是与秦军为敌!”村民们没一个人敢说话,刘辩却接着说道:“袁术如此,正是要你等与秦军为敌,将你等推到风口浪尖。一面要了你等的粮食,另一面却是让你等平白遭了秦军诛杀!”
当刘辩说出这么一番话的时候,村民们顿时感到浑身一股寒意。
跟着刘辩来到此处的一群人之中,仅仅只须出一个吕布,便是他们整个村子都无法对付的,若刘辩真的想杀他们,恐怕今日村子里将会留不下一个活人。
看着村民们,刘辩眉头微微蹙起,对他们喊道:“你等可晓得本王因何来此?”
听他这么一问,所有村民又都是一愣,一个个眨巴着眼睛,根本不晓得该如何回应。
“你等暗中通过密道,输送军粮去寿春城内,莫非以为本王不晓得?”村民们还没想到刘辩来这里的意图,刘辩却开口说道:“暗通淮南军,本王若是愿意,随时可将你等悉数诛杀!”
说这句话的时候,刘辩的语气突然变的冰冷了起来,一个年岁很老的老者听他这么一说,两腿一屈,跪倒在地上,对他喊道:“殿下,给淮南军输送军粮,乃是小人的主意,殿下要杀,只杀小人便可!”
“本王谁都不想杀!”老者的话还没说完,刘辩就打断了他的话头,对他和全村的村民说道:“若是本王要杀人,便不会来到此处!”
“你等将粮食送给袁术,待到你等无粮,谁又管村内乡亲们的死活?”眼睛微微眯了眯,刘辩对村民们说道:“本王率军南下之前,便已听闻,袁术称帝之后,苛捐杂税各种盘剥,百姓生活已是十分疾苦!如今他又利用你等,将你等口粮骗走,还要让你等充作秦军的磨剑石,你等如何便就心甘情愿为他蒙蔽?”
从未见过秦军施暴,只是从了传闻就决定与秦军为敌,被刘辩这么一通责问,村民们竟是哑口无言,更不晓得该怎么回应了。
“袁术悖逆朝廷,自封皇帝!”手按剑柄,刘辩眼睛眯了眯,向在场的村民们说道:“本王身为大汉皇族,自是要取他头颅!本王今日便对汝等明说,自今日起,你等无须缴纳税赋,所收获粮食,均为你等自家所得!”
“可是……”刘辩的话才说完,就有一个年轻人迟疑着对他说道:“我等均无田地,所有田地都属城内贵胄!”
第791章 究竟是谁在杀人
“自今日起,不再是他们的了!”凝望着簇拥在村口的村民们,刘辩嘴角带着一抹笑意,向他们问道:“本王可否进入村中?”
刘辩说出土地不再是城内贵胄的,村民们都是一愣,一个个面面相觑,一时竟还有些没回过神。
直到刘辩问出可否进入村内,村内年岁最长的老者才连忙说道:“大王请进村!”
领着吕布等人进村时,村民们并没有跪拜刘辩,只是一个个睁大着眼睛,凝望着这队袁术麾下之人曾对他们说过杀人不眨眼的秦军。
自打吕布撂倒了满村的精壮,刘辩等人对村民们再无秋毫侵犯。
待到他们进了村子,年岁最长的老者跟了上来,走到村中一间很是残破的房舍门外,躬身对刘辩说道:“大王请进小老儿家中歇息。”
点了下头,刘辩抬脚进入老者家中。
吕布紧跟在他的身后走了进去,数十名卫士则守在门外警戒。
“老丈因何不进屋内?”进了房间,刘辩先是环顾了一圈屋内的摆设,随后扭头向屋外的老者招呼了一声。
听到刘辩招呼他,老者连忙进了房内。
“老丈家中可是够寒酸的!”待到老者进了屋内,刘辩扭头朝他微微一笑,对他说道:“若有闲暇,老丈可去洛阳一带看看,那里的百姓,可没有像这般贫苦的。”
“唉!”刘辩直言不讳说出他家中寒酸,老者叹了一声,摇了摇头说道:“大王有所不知,小老儿家中止我一人,平日里也是要靠着乡亲们接济,每年打点粮食,还都要缴纳赋税……”
“苛政猛如虎!”凝视着老者,刘辩点了点头,面带笑容向他问道:“乡亲们既受那袁术如此盘剥,乡亲们因何还要帮着袁术与本王为敌?”
刘辩再次提及此事,老者顿时吓的后脊梁上冷汗直冒,躬着身子没敢应声。
“老丈莫怕!”从老者的脸上,刘辩看出了恐慌,面带笑容朝他摆了摆手说道:“本王只是想知道真实原因!”
“正如大王先前所说!”躬着身子,额头上都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老者对刘辩说道:“村子里来过几个人,告诉乡亲们秦军如何暴虐……”
话说到这里,老者抬起头偷看了刘辩一眼,随后又把头低了下去,没敢再接着说话。
“无妨,老丈有话只管说便是!”见老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刘辩朝他摆了下手,语气很是和善的说道:“本王晓得有人从中作梗,只是想知道他们都说了些甚么!”
“回大王话!”刘辩并没有责怪的意思,老者才接着对他说道:“来人告知乡亲们,袁术当年杀了秦军将军,秦王来此是要将淮南屠杀殆尽,男人悉数砍去头颅,妇人糟践之后再杀,就连孩童和老人……”
“孩童和老人也是不会留下,是吧?”没等老者的话说完,刘辩就摆了摆手,走到一面墙壁前,凝视着土坯墙面上那一条条比手指还宽的缝隙,对立于屋内的老者说道:“本王率军进入淮南,确是要杀人!不过所要杀的,只是袁术一人而已!百姓无辜,本王杀百姓作甚?”
刘辩这番话说出口,老者再次浑身打了个激灵,躬着身子没敢言语。
“老丈可告知乡亲们。”见老者没敢吭声,刘辩接着对他说道:“秦军进入淮南,只杀淮南军!假若有淮南军放下兵械回归田野,便如同百姓一般,不仅不会被杀,还会受秦军保护!”
躬身立于屋内,老者静静的听着刘辩所说的话,始终没敢言语。
“本王眼下正在围困寿春,无暇丈量土地!”走到老者面前,刘辩嘴角牵起一抹笑容,对他说道:“不过本王会下令洛阳派来官员,为乡亲们丈量土地,再做分配!”
“丈量土地?”刘辩说出要丈量土地再做分配,老者连忙抬起头看着他,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本王说过,农夫无须缴纳赋税!”与老者对视着,刘辩敛起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除农夫之外,工匠也是无须缴纳赋税。大秦赋税,只在商人身上收取。而且以往你等耕种土地,有了收成还要缴纳给城中贵胄以做地租,自今日起,再无此事!乡亲们便是自家地的主人!”
百姓耕种,年年都是眼睁睁看着地里长出了沉甸甸的谷穗,收割之后本以为能过一整年的安稳日子,可缴纳了地租和赋税,所剩便是连自家口粮也不足。
对土地的渴望,始终是百姓最大的愿望。
只要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在田地中耕种的农夫,都希望能有一天拥有自家的土地,栽种的粮食再不用被层层盘剥。
从刘辩的口中得知秦军将会为百姓们丈量土地分配,老者嘴唇突然哆嗦了起来,两腿一屈,跪倒在刘辩的面前,颤巍巍的说道:“小民等不晓得秦军乃是仁义之师,受了奸人蛊惑,与大王为敌,请大王恕小民等愚昧!”
老者跪倒在地,刘辩上前将他搀扶起来,面带微笑说道:“老丈无须如此,不知者无罪。只要乡亲们日后再不受奸人蛊惑,好生过日子,本王便是心下甚慰!”
被刘辩搀扶着,老者一边不住口的谢着,一边浑身发着颤站了起来。
“乡亲们!”刘辩刚放开老者的胳膊,老者就转身跑出了房子,朝围在外面不敢太靠近的村民们喊道:“大王是好大王!要给我们分田地,以后还不用我等缴纳赋税!还不快来叩拜大王?”
老者站在家门口这么一喊,离房子稍远一些围成一片还满心恐慌的村民们都是一愣,彼此看了看,其中还有不少人一时竟没迷糊过来,不晓得究竟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里。
也难怪村民们会有这种反应,一直以来,他们的土地就是在贵胄手中,从来他们也没成为土地的主人。
汉室出身的刘辩,竟然会刚到淮南就宣称废除贵胄对土地的拥有权,如此做法,无疑是让整个淮南的贵胄都舍命与他抗衡。
虽说大多数村民并不晓得刘辩这么做担了多少风险,却也有少数几个村民是明白人,听了老者的喊声之后,最感到迷茫的,便是这少数几个村民。
刘辩之所以一来到村内,便宣称了土地将完全交由村民们支配,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么一来会引起的负面影响。
不过他权衡了一下利弊,袁术麾下虽说文臣武将也是不少,却并没有特别拔尖的人才。
一群只能在暗中对秦军捅刀子、出些馊主意的谋臣,对于刘辩来说,留他们并没有多少用处。
与其为了拉拢这些人的人心,而拖延分派土地的时日,倒不如先将百姓的人心收拢,断绝了城内粮草的供给。
附近各村庄的村民,对淝陵一带的地形是相当熟悉,得了他们的拥戴,秦军便会彻底的消除地形不熟的劣势。
“小四!”屋外的百姓们一个个还都满脸都是愕然,刘辩突然朝外面喊了一嗓子。
听到刘辩的喊声,一个年轻的卫士跨步走到门口,抱拳面朝着刘辩,等待他的吩咐。
“你也是淮南人,告诉乡亲们,你的村庄如今怎样了?”看着立于门口的小四,刘辩向他淡淡的吩咐了一句。
小四当日为高顺领路,立下了功劳。
虽说他的身体相对单薄,若是依照他的体质根本不会被收入秦军主力。
可邓展在向刘辩推举他之后,刘辩考虑到他对大军有功,于是便破格将他收入了秦军主力,并且作为随行亲兵一直带着。
得了刘辩的吩咐,小四扭过头看着屋外的村民们,用淮南土话向他们喊道:“乡亲们,我也是淮南人,就住在淝水北岸!”
淮南一带,方言相差不大,只是淮河南北两岸方言才少有差距,淝水北岸与淝水南岸的人们说话腔调几乎是一模一样。
小四这句话一出口,所有村民立刻便相信了他是本地人,一双双眼睛全都投到了他的身上。
“殿下大军未到淮南之时,淮南军为劫夺粮草,洗劫了许多淝水北岸的村子!”环顾着村子里的村民,小四的脸颊憋胀的通红,眸子里还闪烁着憎恨的神采,声音也略略的有点颤抖,对村民们说道:“我家的村子也被淮南军闯入,他们杀人!他们****妇人!是秦军龙骑卫的邓展将军及时进入村子,将淮南军诛杀,乡亲们才得以活下来!”
听了小四的一番话,村子里的村民们一个个都是满脸的愕然。
袁术手下说秦军四处杀人,身为秦军的小四,此时却说出淮南军四处杀人。
一时之间,村民们竟不晓得该听谁的才好。
见村民们脸上都带着迷茫,小四接着说道:“高顺将军来到淮南之后,为给死去的乡亲们报仇,率领羽林卫的将士追杀淮南军,将淮南军彻底击溃在淝水岸边,我也是在那之后,才加入了秦军!”
小四说话还算是有条理,完全超出了刘辩的预想,听着他的讲述,和吕布一同立于屋内的刘辩嘴角带着微笑,微微的点了点头。
第792章 男人的好日子
暖融融的阳光照射在村口的谷场上。
空荡荡的谷场上连一颗粮食都没有,刘辩坐在谷场上一块巨大石头制成的磙子上,在他身旁,簇拥着一群随他来到村内的卫士。
吕布手按剑柄,笔直的挺立在刘辩的身后,眼睛眨也不眨的在不远处坐成了一片的村民们身上逡巡着。
全村的老老小小都围坐在刘辩的四周,一双双眼睛全都凝望着刘辩。
“乡亲们!”环顾着村民们,刘辩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向他们问道:“如今你等有了土地,日后想要做些甚么?”
“修房子,娶媳妇!”刘辩的话音刚落,一个年轻人就喊了起来。
“好!有志向!”年轻人的喊声刚落,刘辩就竖起了拇指朝他比划着说了句:“做人嘛,衣食住行是最关键的!尤其是男人!什么叫好日子啊?你们谁能说说,男人的好日子是什么?”
刘辩这么一问,村子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愣住了,一个个相互看着,竟是没一个人能答上他的问题。
“本王告诉你们,什么叫做男人的好日子!”脸上带着笑容,刘辩对村子里的汉子们说道:“锅里有煮的,下面有杵的,那便是男人的好日子了!”
这句话一出口,村门们先是愣了愣,随即所有的男人全都笑了起来。
男人们发出一阵放肆的笑声,女人们则是通红着脸,一个个狠狠的瞪着她们身旁的男人。
那些不通人事的小孩子,则都是一个个睁着茫然的大眼睛,看着大人们。
刘辩话说的很是粗鲁,根本没有一个汉室宗族的样子。
可越是这样粗鲁的话,越能迎合村民们的心理,只是这一句话,便将原本还稍显尴尬的气氛给缓和了许多。
“大王!”村民们笑罢,一个汉子站了起来,对刘辩说道:“我等小民早先不晓得秦军乃是仁义之师,听信谣言,险些与大王为敌,着实该死!”
“不防事!不防事!”朝站起来的汉子笑着摆了摆手,刘辩对他说道:“只要你等晓得,秦军来到淮南,断然不会骚扰百姓便可!想必村内也是无有多少粮食,你等切莫再被袁术骗了,留下粮食,好生养家!”
“多谢大王!”刘辩的话说的中肯且又关切味十足,所有的村民全都站了起来向他谢了一句。
“本王也该走了!”从石磙子上跳了下来,刘辩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土,对村民们说道:“对大军有误会的村子并非这一个……”
“大王!”刘辩的话还没说完,一个老者立刻站了出来对他说道:“附近村子我等小民彼此相熟,大王前去怕是还有些误解,不如村子里挑些精壮,陪同大王前去,也好说话!”
“如此甚好!”老者的话对刘辩来说是正中下怀,他刚把话说出口,刘辩就赶忙应了一声。
“你们几个,陪大王前去!”老者在村子里显然是有一定的地位,刘辩应允之后,他扭头向身后的一群村民喊了一声。
六七个汉子应声站了出来。
那几个汉子刚站出来,刘辩就抱拳朝他们拱了拱说道:“有劳乡亲们!”
村民们虽说不懂多少礼数,却还是晓得刘辩身份尊贵,见刘辩朝他们抱拳,赶忙跪在地上,齐齐说道:“我等不敢受大王见礼!”
“罢了!罢了!”见村民们跪了下去,刘辩虚抬了一下手,对他们说道:“都起身吧!”
刘辩要他们起身,村民们这才纷纷站了起来。
寿春周边的村庄,刘辩正引领着吕布等人四处游走,乳山的山坡下,邓展则站立在深深的沟壑上方。
沟壑下的泥土已经烧的一片漆黑,还有许多未烧完的木柴正冒着袅袅的青烟。
青烟自沟壑底部冒出,在沟的上方盘旋。
低头看着沟底,邓展摆了下手,向身后的龙骑卫喊道:“下去看看!”
一队百余人的龙骑卫得了命令,立刻顺着缓坡朝沟底跑了去。
下了沟底,一股热浪迎面朝这队龙骑卫的脸上身上扑了过来。
这股热浪熏的龙骑卫兵士们一个个都朝后趔了两步,待到稍稍适应了一些,领着队伍的军官才朝身后摆了下手,向烧成焦黑的地方走了过去。
越往那片焦黑的地方走,热浪越是炙烤的人受不了,不少龙骑卫兵士竟是感到喉咙发干,有些人甚至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假若只是热浪,还能让人忍受。
最让这些龙骑卫难以忍受的是,是热浪中还夹裹着一股难闻的恶臭。
那是人的尸体被火焰烧过之后发出的恶臭。
恶臭迎面扑了过来,龙骑卫兵士们一个个捏着鼻子,踏上了这片焦黑的土地。
一些燃烧过的木料还在冒着青烟,甚至还有一些木头上隐隐的还透着火星。
“烧的真彻底!”走在满目焦黑的谷底,领队的龙骑卫军官一手捏着鼻子,嘴里咕哝了一句:“怕是连一个活的都没有!”
“烧成这样,怎可能还有活的!”军官的话刚落音,另一名比他职位稍低军官就接过话头说道:“我等还是早些寻到暗道出口,方为要紧!”
领队的军官点了下头,一边迈过横在地上的焦木,一边扭头朝四下看着往前走。
许多已经燃烧完的木头下面,趴着烧焦了的淮南军尸体。
那些尸体早烧的没了人样,其中不少烧成了一小团一小团的焦尸。
身体的水分被烧干,焦尸的体积要比他们活着的时候小了许多,不少尸体上还冒着难闻的青烟。
“真难闻!”捏着鼻子用嘴呼吸,一个龙骑卫兵士还是觉着有些受不了,咕哝了一句。
他身旁的其他龙骑卫都没有说话,不过从他们脸上的表情,却能看出,他们这些人都有着同样的感觉。
由于烧了一把大火,沟壑下面已是一片狼藉,洞口也早已一些焦黑的木头挡住。
“洞口在这!”一边向前走一边搜寻着,一个龙骑卫突然大喊了一声。
听到他的喊声,军官和其他龙骑卫全都跑了过来。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焦黑的木头后面,隐隐的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山洞。
山洞的边缘修的很齐整,一眼便能看出是由人工开凿而成。
“把木头搬开!”看到山洞,军官赶忙向身旁簇拥着的龙骑卫兵士们吩咐了一句。
二三十名龙骑卫连忙上前,不过他们并没有立刻去搬那些尚且滚烫的木头,而是纷纷抽出长剑,用长剑顶着木头,把木头顶到一边。
一根根焦木被顶开,洞口渐渐出现在这队龙骑卫的眼前。
领头的军官伸手朝洞口边缘摸了一把,对一旁的低级军官说道:“已经烧成了陶土,这把火……”
“要不要进去看看!”看着黑黢黢的洞口,低级军官小声提醒了一句。
“嗯!”领头军官点了下头,朝身后一招手。
立刻便有五六名龙骑卫进入了洞窟,临进洞窟之前,五个龙骑卫兵士还没忘从地上捡起稍微细点尚未燃烧完的枯枝。
枯枝已经烧成了焦炭,不过要是点火,还是能够点燃,进入黢黑的洞窟,或许可以当成火把用。
先进去的五六名龙骑卫走在前面,领头军官则带着大多数人跟在他们身后。
洞窟里很黑,走了不过十多步,众人眼前就已是一片黢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点火把!”前面已经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领头的军官停下脚步,向走在最前面的无名龙骑卫吩咐了一句。
手里提着焦木的五个龙骑卫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火折,点起了火,将焦木凑在火焰上,过了好一会,才算是把焦木点燃。
焦木燃烧的火焰,和木柴燃烧的还有些不同。
木柴燃烧时的火焰是通红的一团,作为照明很是适合,可焦木燃烧时的火焰,是蓝莹莹的颜色,光线十分微弱。
借着火光,仍然是看不太真切洞窟里的情景。
就在领头军官打算让众人继续行进时,一个刚从沟顶跑下来的龙骑卫到了洞口,朝洞窟里面的一群龙骑卫喊道:“将军有令,要你等即刻返回!”
听到那龙骑卫兵士的喊声,领头的军官朝洞口看了一眼,才心有不甘的一摆手说道:“回去!”
正要往洞窟深处走的一群龙骑卫,听到军官的喊声,纷纷调转过头,走出了洞窟。
站在深沟顶部,邓展低头望着烧成一片黢黑的沟底。
他亲眼看到下了沟底的百余名龙骑卫钻进洞窟,想到洞窟是通往寿春,连忙下令让一名龙骑卫兵士跑进沟底,将那些进入洞窟的龙骑卫唤上来。
没过多会,那群方才还进了洞窟的龙骑卫折了回来,刚到邓展近前,还没等领头的军官向邓展禀报情况,邓展就劈头问了他一句:“下面怎样?”
“回禀将军,一个活的都没有!”被邓展劈头一问,龙骑卫军官连忙答道:“淮南军挖出的暗道已然被我等发现,只是暗道内很黑,我等也未走的太远,因此并不晓得前方如何!”
第793章 成全你们
听完军官的禀报,邓展微微蹙起眉头,好似在沉思着什么。
“将军,既是晓得此暗道通往寿春……”邓展蹙起眉头在沉思着什么,一旁的黄胜小声说道:“我等不若悄悄进入寿春,放它七八十处火,也好烧袁术个火烧屁股!”
“呵呵!”黄胜的话音刚落,邓展就笑着朝他点了点手指头说道:“你呀,只是想着进城放火烧的痛快,可有想过暗道内若是布有机关该当如何?”
“暗道乃是输送大军,又如何会有机关?”邓展提及暗道可能会有机关,黄胜摇了摇头说道:“若是果真有,淮南军通过,也必定是中了机关。我等进入暗道,所要留意者,只是淮南军于其中布下的眼线而已。”
“这些本将军倒是没有想到。”听了黄胜说的话,邓展微微仰起头,小声向黄胜问了一句:“无有殿下命令,我等领军进入暗道,万一……”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等邓展把话说完,黄胜就打断了他的话头,对他说道:“将军若再迟疑,怕是……”
“再等等!”晓得黄胜要说再多拖延怕是会贻误了战机,邓展还是摆了摆手,并没有下达立刻进入暗道的命令。
就在邓展考虑着要不要进入暗道的同时,寿春城内皇宫大殿中,袁术端坐在皇位上,眉头紧紧的拧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躬身立于厅内的纪灵。
“如何又退了回来?”瞪着纪灵,袁术拖长的腔调向他问道:“你可记得日前曾对朕说过甚么?”
躬着身子,纪灵先是声音哆嗦着答了袁术一句,随后抬起头对袁术说道:“可是……”
“可是你终究退了!”不等纪灵把话说完,袁术就紧紧的皱着眉头冷声对他说道:“屡次三番临阵后撤,你这颗脑袋……”
“陛下!”袁术话里已经流露出要砍掉他脑袋的意思,纪灵很是委屈的出声辩解道:“沟壑上方掉落火焰,我军埋伏于沟内的兵士无一生还,若是末将不退,怕也难以杀出……”
“暗道四通八达,莫非只有一处出口?”纪灵不辩解还好,这一辩解,袁术顿时睁圆了眼睛,朝他一瞪,冷冷的逼问了一句。
被袁术逼问,纪灵再度低下头没敢吭声。
这条暗道确实不止一个出口,可除了乳山的出口宽阔,其他出口都是处于草木繁茂的淝陵之中,少股兵力暗中潜出尚且可以,若是大军悄悄从那些暗道出去,必定要耗费好些时日。
秦军已经知道寿春城内有通往外界的暗道,无论他们有没有加强对淝陵一带的巡视,纪灵都不敢冒险领着大军从其他出口潜出寿春。
这些话若是对常年领军打仗的将军说,或许还能得到响应,可对袁术说,那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眼下袁术只是想着要背水一战,将城外秦军击溃,跟他说什么,在他看来都是推脱和借口。
接连折损张勋、刘勋两员大将,袁术眼下已是无有统兵将才可用。
看着立于眼前的纪灵,袁术是恨的牙根直痒,有心将纪灵杀了,可一旦杀了纪灵,淮南军便没有可用之将,这场战争便输了一半。
“你告诉朕,该当如何方可退去秦军!”看着纪灵,袁术眉头紧紧的锁着,向他问了一句。
袁术问出这句话,纪灵心头顿时一宽,晓得他一时半会不会被袁术砍掉脑袋,抱拳对袁术说道:“秦军已然晓得我军开凿出暗道,眼下唯一可行之计,并非派出兵马自暗道杀出,而是从城上杀出!”
“从城上杀出?”纪灵的这番话,让袁术感到很是不解,他紧蹙着眉头,凝视着纪灵问道:“如何从城上杀出?”
“封闭暗道,扎些曹仁,到了晚间让兵士们将草人用绳索送至城下!”抱拳躬身,纪灵对袁术说道:“天色昏暗,秦军见城头上有人爬下,必定发射箭矢。如此往复,七八日之后秦军必定晓得有诈,待到他们不再发射箭矢,我军再大举出城,一举击破秦军!”
听完纪灵的计策,袁术先是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才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桌案上,对纪灵说道:“好计,只是因何要封闭暗道?”
“眼下城外村庄虽是可向城内供给粮草,可秦王一旦晓得,必定从中作梗!”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纪灵对袁术说道:“粮草断绝只是这一两日的事情,陛下完全不用再想从城外获得粮草,尔后多支撑一些时日。我军唯一的指望,便是击破秦军!”
纪灵这番话说的是有理有据,袁术听了也是不住的点头。
他沉默了片刻,才向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守在殿外的卫士听到袁术的喊声,跨步进入殿内,抱拳躬身等待着袁术下达旨意。
“即刻传旨,将暗道封死!”看着立于大殿正门的卫士,袁术对他说道:“另外着人扎千余只草人,交由纪将军使用!”
“诺!”卫士应了一声,退出了大殿。
待到卫士退出去,纪灵才抱拳躬身朝袁术深深行了一礼说道:“陛下英明,如此一来,不出旬日,秦军必破!”
朝纪灵点了下头,袁术站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走向大殿门口。
站在大殿门口的台阶后,袁术对纪灵说道:“我淮南大军向来以能征善战闻名,早先于秦军厮杀一场,将士们才晓得,若论强悍,秦军怕是不输于我军!”
转身面朝袁术后背站着,听着袁术说的一番话,纪灵也是深以为是。
亲自与秦军厮杀过,纪灵是亲眼看到秦军将士在冲锋时那种完全不要命的打法。
尤其是太史慈一路对他的追杀,更是让纪灵到如今想起来,还会感到一阵阵的触目惊心。
“纪将军!”背朝纪灵站着,袁术沉默了好一会,才接着说道:“你已两次临阵后撤,朕并非不能杀你,只是念在你对朕有功,才屡次宽容,还望将军无有第三次!”
“陛下放心!”从袁术的语气中,纪灵听出,若是他再有第三次后撤,必定会被袁术砍掉脑袋,连忙躬身应了一句:“末将若再出战,若非击破秦军,誓死不退!”
袁术没有回头,只是望着大殿外面,眸子中隐隐的流露出一丝担忧。
寿春城内,淮南军担着土石,将洞窟堵上,而寿春城外的一处村口,骑在马背上的刘辩,此时却是满心的郁闷。
村子里的村民们全都提着农具摆出了要斗殴的架势,那几个跟着刘辩等人来到此处的另一个村子的村民,正在苦口婆心的跟他们辩解着什么。
“六叔,你这是作甚?”一个陪着刘辩等人来到这个村子的村民,对领人挡在村口的一个老汉说道:“大王来此,要将土地分于我等,以后我等便有好日子过了,我们几个话也说的尽了,若是还不听,真个没了办法!”
那位领着人挡在村口的老者听了年轻村民说的话,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狗娃,你小子说的倒是轻巧。你们村子没几个人去当兵,就算有一些,也是早死了残了,我们村子可是还有好多后生在淮南军中。不给他们送粮食,难不成眼看着他们饿死?”
驻马立于村口,听着那老者说的话,刘辩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
老者的话让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眼下他是领军出征淮南,淮南当地必定有许多人加入军中。
军队与百姓之间多少还是有那么点牵连。
“小四!”凝望着挡在村口的一群村民,刘辩小声向跟在身后的小四唤了一声。
听到刘辩唤他,小四赶忙上前,骑在马背上抱拳躬身等待着刘辩吩咐。
“你们村子可有人加入淮南军?”小四刚上前,刘辩就向他问了一句。
“回禀殿下,有倒是有的,只是……”刘辩向小四问了一句他们村子可有人参加淮南军,小四赶忙答道:“只是乡亲们已许久未有见过他们,日前淮南军洗劫村子,又惹恼了乡亲们,谁还能想的起那一层关系!”
听了小四的一番解释,刘辩顿时明白过来,整个淮南,恐怕所有村子都有人在淮南军中。
就在他思忖着该如何说服后面要前往的村庄时,只听那随着他们一同来到此处名叫狗娃的汉子说道:“刘叔这样说便是不妥,我家兄弟也在淮南军,可袁术收取重税,可有因兄弟为他打仗,而减少半分?”
“你们村子爱怎样都行,我们村子断然不会给淮南军绝了粮食!”狗娃并没能说服六叔,六叔朝他一瞪眼,没好气的说道:“他们可以战死沙场,可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饿死!”
“好!”六叔的话刚喊玩,还没等狗娃说话,刘辩就策马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六叔,语气冰冷的对他说道:“既然乡亲们为了在淮南军中当兵的亲人,不惜与大秦军队为敌,你等便不再是寻常百姓,而是大秦的敌人!本王今日便成全你们!”
第794章 自私的代价
“奉先!”向挡在村口的村民们瞟了一眼,刘辩扭头对跟在后面的吕布说道:“男女老幼,一个不留!”
“诺!”得了刘辩的命令,吕布先是有些不敢相信的愣了一下,随后好似从刘辩的神色中看出了什么不寻常的意味,应了一声,骑着马手提方天画戟朝村口慢慢走了过去。
晓得吕布离开,见他提着方天画戟缓辔朝村口那群村民走去,狗娃和另外几个跟着刘辩等人来到此处的村民连忙跪了下来,伏下身子对刘辩喊道:“大王饶命!且容我等说服六叔!”
狗娃等人跪了下去,六叔和村子里的村民们却已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打算和刘辩等人展开一场厮杀!
低头看了一眼狗娃等人,刘辩摆了下手,对已经走出十数步的吕布说道:“奉先且住,看他们如何再说!”
晓得刘辩不会真的下令要他诛杀全村村民,吕布勒住马,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是一派肃穆,就好似随时在等待着刘辩的命令,冲上前去将所有村民悉数诛杀。
“六叔,这位便是吕温侯!”吕布勒住马,狗娃站起来,对六叔说道:“我等全村都斗不过温侯一人,你们村子可比我们村子男人更多?”
眼前这个村子,男人着实没有狗娃他们的村子多,听了狗娃这句话,所有跟在六叔身后的村民都是面面相觑,其中不少人已经萌生了退意。
“大王早先俘虏了三万淮南军,三万人全都投诚,你等又如何晓得那些在淮南军中的乡亲没有投到大王帐下?”看出很多村民都萌生了退意,狗娃接着对他们说道:“大王说了,来到淮南,要杀的只是袁术一人,淮南军的兵士只要离开军队,便不再被秦军追杀!不仅如此,还会得到秦军保护!”
“我说狗娃,你小子怎的了?”狗娃正说着话,六叔打断了他,冷冷的说了句:“这些话你也信得?淮南军如何强横,岂是说投降便投降的?”
“我说你这老家伙!”六叔话音刚落,小四便骑着马上前两步,抬手指着他没好气的骂了一句:“你若是想寻死,一个人去死便是,因何要拖累全村老小?”
小四开口骂了六叔,刘辩却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根本没有阻止他,只等着他把话说完。
刘辩已经看出,村子里的许多村门都萌生了退意,只是那个甚么六叔还强硬的非要与秦军为敌。
这样不识时务的村汉,如果真的会影响到大局,刘辩倒是不惋惜杀他一个。
当然,能够不杀,最好还是不杀!
“看看村子里的孩子、女人,还有这些汉子们!”抬手指着村子里的村民们,小四没好气的对六叔说道:“你都活了一大把年岁,要死也是死的着了,可他们都还有着好日子过?你若想死,找处墙撞上去便是,拖累他们作甚?”
“你……”被小四骂了一通,六叔气的胡子直抖,抬手指着他,竟不晓得该说他什么才好。
“我甚么我?”被六叔指着,小四一瞪眼,冲他嚷了句:“告诉你,我也是淮南人,我家就在淝水北岸。淮南军进了村子烧杀抢掠,多少人受了他们苦楚!我们村子也是有不少人在淮南军中,乡亲们还不是追随了殿下?你这老不死若是要追随袁术,今日我便将你劈了!也好救下更多乡亲!”、
说着话,小四已经从腰间抽出长剑,作势要朝六叔冲上去。
“小四!”见小四骂的差不多了,再不阻止恐怕那位六叔就要真被他当场给劈了,刘辩连忙阻止了他说道:“不得造次!”
被刘辩何止,小四勒住马,扭着脖子朝六叔瞪了一眼。
有淮南当地人在秦军之中,对村民们的震慑是极大的。
许多跟在六叔身后的村民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农具,虽说他们没有将农具丢在地上,却已是萌生了退意。
看到这一幕,刘辩晓得今日在村子里无须大开杀戒,嘴角牵起一抹笑容,对村民们说道:“本王来此,有两个目的,一是要乡亲们晓得,秦军不是滥杀之军,另一层意思便是告知乡亲们,自今日起,你等耕种的田地,便只归你等所有,无须向任何人缴纳地租、赋税!”
“可是真的?”刘辩的话音才落,六叔后面就有一个村民下意识的喊着问了一句。
那村民的话刚喊出口,六叔就扭头瞪了他一眼。
被六叔瞪了一眼,那村民连忙低下头,没敢言语。
六叔的表现,让刘辩断定这个人绝对留不得,即便是勉强将他留下,日后也必定是祸患,心内已然生起了杀意。
“本王不欲杀人,可若有人顽固不化,非要里通袁术与本王为敌,本王不惜杀无赦!”眉头微微皱着,刘辩凝视着这群村民,对他们说道:“你等愿好生过日子的,向后退上一步!”
已经看出刘辩萌生了杀意,吕布和跟在他身后的一群卫士都做出了上前劈杀的准备。
劝说了那位六叔好半天,始终无法说服他,狗娃等人见吕布和卫士们做出了要上前杀人的架势,也只有在一旁不住的嗟叹。
一个顽固的老者,不仅不愿放弃与袁术勾连,还要将全村的人都拖着跟他一起,狗娃等人看着六叔的时候,目光中也流露出了一丝厌烦。
刘辩说出让那些愿意好好过日子的村民向后退上一步,很多村民在迟疑中往后退了下去。
见村民们退下去的越来越多,六叔心底有些慌了,就在一个妇人带着两个孩子要退下去的时候,他猛的转过身,一把将那两个孩子抱了起来,瞪着刘辩喊道:“我等去意已决,要杀便杀……”
“孩子!我的孩子!”六叔突然抱起了那两个孩子,妇人怔了一下,回过神的时候连忙朝六叔扑了过来,想要从他手中把孩子夺下!
她还没扑到六叔身前,六叔就抬起脚猛的朝她心口踹了过去。
被六叔一脚踹了个正着,妇人栽倒在地上,连着翻了好几个跟头,头都摔破了一块,鲜血汩汩的顺着脸颊流到了下巴上。
六叔的举动顿时招来了许多村民的反感,妇人还哭嚎着要她的孩子,几个年岁和六叔差不多的村民已经向他质问了起来。
一个看起来比六叔年岁还大些的老者向六叔质问道:“老六,你这是作甚?你的三个儿子在淮南军中,便要拉着我等一起去死,我等不愿,你便抱了别人家的孩子,还出手打人!”
“二哥,你少废话!”那老者的话刚说完,六叔就瞪着他吼了一嗓子:“我儿子不能活,你们全都得跟着死!”
直到这时,村民们才晓得,他们差点上了这位六叔的当,一个个已是怒的脸颊抽搐,不少几个年轻人攥着拳头就要上去将孩子抢下来。
被六叔踹倒的妇人还想扑上去抢孩子,六叔却突然丢下一个孩子,一把掐住另一个被他扭住的孩子的脖子,冲村民们喊道“谁敢上来,我便掐死他!”
被他推在地上的孩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还在他控制中的孩子则被掐的小脸通红,眼见喘不上气来。
一名刘辩的卫士翻身跳下马背,飞快的跑到妇人身旁,用随身携带的布帛和药粉帮女子包扎起伤口。
卫士替她包扎伤口的时候,妇人还在嚎哭着,虽然想要扑上去救孩子,却又被六叔凶狠的模样吓住不敢上前。
“众人听令!”凝视着已经疯狂了的六叔,刘辩冷冷的向他身后的卫士们喊道:“若是遇见此人三个儿子,无论是否投降,格杀勿论!”
“诺!”刘辩的话音刚落,数十名卫士就齐齐应了一声。
“好!好!”掐着孩子的脖子,听到刘辩说出这句话,六叔面目狰狞的连着说了几个好,才对刘辩喊道:“你杀我儿子,今日我便带着这小崽子一起!”
“恐怕你没那机会!”暴怒的六叔正吼着,一个声音从侧旁传进了他的耳朵,已经翻身跳下马背的吕布纵步蹿到他身前,爆喝了一声,手中长剑划出了一道湖光,朝着他掐住孩子颈部的手臂劈了下去。
随着一声惨嚎,一股鲜血飙溅而起,六叔掐着孩子颈部的手臂被吕布一剑劈掉。
在小孩子和那半截断臂即将掉地之时,吕布手臂一弯将孩子抱进怀里,随后手中长剑一挥,劈向了六叔的颈子。
长剑划出一道半月形的弧光,劈到了六叔的颈子,一颗头颅随即离开颈部,滚落在地上。
脑袋被吕布砍掉,六叔那没了头颅的身子飙射着鲜血,竟然挺立在村口,一时没有倒下。
吕布抬脚朝着尸体的胸口踹了过去,一脚将尸体踹飞出去老远。
就在他将尸体踹飞出去的同时,那个刚在卫士帮助下包扎好伤口的妇人哭嚎着扑向了两个孩子。
到了孩子身前,妇人一把将他们搂在怀里,就好似生怕他们再被人抢去一般,连松也不肯松开片刻。
第795章 用火箭射草人
刘辩在寿春附近的村庄连续巡视了两天有余。
在他巡视村庄的时候,寿春城并不消停。
夜幕笼罩着寿春城,城内城外一片黢黑。
秦军大营内点燃着一只只火盆,火盆的光亮将大营映照的一片通红。
陈宫与太史慈并肩立于大营边缘,眺望着寿春城墙。
“将军,淮南军又出城了!”俩人正望着寿春城墙上爬下来的黑影,一名兵士快速跑到他们身后,抱拳对二人说道:“强弩手已然准备妥当!”
“且看看再说!”太史慈正要下令让强弩手推进发射弩箭,陈宫不等他说话,便对那兵士说道:“通令全军,警惕淮南军突然杀至!”
“诺!”对于陈宫的命令,太史慈并没有表示反对,兵士抱拳应了一声,向全军通禀情况去了。
就在兵士离去后不久,另一名兵士又跑到陈宫和太史慈身后,抱拳躬身对他们说道:“启禀将军、陈先生,殿下与温侯回来了!”
听说刘辩和吕布回来了,陈宫和太史慈相互看了一眼,陈宫连忙一眼摆手,对太史慈说道:“将军,我二人且去见了殿下再做计较!”
太史慈应了一声,跟着陈宫向兵士跑来的方向走去。
没走出多远,他们果然看见刘辩领着吕布正迎面向他们走了过来。
“怎样?”到了陈宫和太史慈近前,没等二人说话,刘辩向他们问了一句:“听闻淮南军夜间自城头出城,可是实情?”
“正是!”抱拳躬身先向刘辩见了一礼,陈宫才对刘辩说道:“昨日晚间便有淮南军出城,我军射出箭矢,淮南军才退了。方才城墙上又有淮南军下来,子义打算再以箭矢射杀,某要兵士们暂且莫要动作,静待淮南军有所动静再说。”
“随本王去看看!”听说淮南军夜间自城头爬下,遭受箭矢阻击之后便会退走,刘辩朝陈宫和太史慈摆了下手,吩咐了一句,抬脚向离寿春城墙最近的一侧军营走了过去。
他们到达军营边缘的时候,恰好城墙上的淮南军还在往城下输送兵马。
远远望去,城墙上人影憧憧,显见是有不少人爬了下来。
“令强弩手列起战斗阵型!”看着远处的寿春城墙,刘辩微微一笑向太史慈吩咐了一句。
“诺!”晓得刘辩是要让强弩手施放弩箭,太史慈应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去。
他刚转过身,刘辩就又叫住了他说道:“告诉强弩手,用火箭!”
唤住了太史慈,刘辩轻描淡写的向他吩咐了一句。
得了这条命令,太史慈倒是没有多少反应,答应了一声,前去传达命令了。
一旁的陈宫则是瞪圆了眼睛看着刘辩,嘴巴动了动问了句:“殿下莫不是……?”
“只见淮南军下城,却不见他们冲锋!”扭头看着陈宫,刘辩微微一笑说道:“假若公台用兵,可会让兵士们如此暴露于敌军箭矢之下?”
“不会!”陈宫摇了摇头,恍然大悟的一拍脑袋对刘辩说道:“殿下若是不提,臣下尚且未有想到……”
“放下假人只是第一步!”朝陈宫点了下头,刘辩说道:“淮南军在等的正是我军麻痹大意,一旦我军认为他们放下城墙的都是假人,疏于防范之时,真正的进攻便会来了!”
“我军以火箭射向城头上放下的假人,假人遇火必定燃烧,扎一只假人要比制一支箭矢耗费工序和铜钱更多!”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陈宫满脸钦佩的对刘辩说道:“殿下果真明辨分毫!”
“运筹帷幄本王不行!”笑着摇了摇头,刘辩对陈宫说道:“可这等淫巧心思,在本王面前耍弄,却是有些班门弄斧!”
俩人说话间,数千名秦军强弩手已经列阵走出军营。
随着一名强弩手的军官高声下达了命令,数千名强弩手全都将箭矢扣在了强弩上。
一支支弩箭扣在箭矢上,强弩手并没有把弩箭平平端起,而是在静静的等待着军官的下一道命令。
“点火!”军官下达的第二道命令并不是让强弩手发射箭矢,而是要他们在箭矢上点燃火焰。
每队强弩手的队列前,都有两名手持火把的秦军兵士快速奔跑着,一边奔跑那些持着火把的秦军兵士一边将火把凑到强弩手已经扣在弩上的箭矢前。
一支支尖端包裹着油布的箭矢点燃,箭矢被点燃的强弩手纷纷将强弩平平的端了起来。
连续两天指挥兵士们向城墙下松放草人,秦军头天晚上向草人发射了无数箭矢,得到甜头的纪灵,此时正站在城墙上,满脸得意的望着秦军大营。
当秦军强弩手在箭矢上点燃火焰的时候,纪灵愣了一下。
成片的火苗在远处的黑暗中跳动着,就犹如一个个在夜色中跳窜着的精灵,闪耀着橘色的光芒。
望着那片刚刚点亮的火苗,纪灵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陡然间,他的眼睛猛的睁开,向正朝城墙下放着草人的淮南军兵士们喊道:“快将草人拉上来!”
纪灵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终究还是慢了半拍。
他的喊声还没落下,成片燃烧着火焰的箭矢,就朝着城墙脚下铺天盖地的飞来。
箭矢夹带着火焰,就犹如一只只在夜色中闪耀光芒的流星,夹裹着“呼呼”的风声,飞向了城墙下的草人。
得了纪灵命令的淮南军,刚听到他的喊声就连忙拽着草人往城墙上拖。
可他们的速度哪里会比箭矢更快,许多草人刚刚提起一些,就被燃烧着火焰的箭矢射中。
火箭扎中草人,干燥的草甘立刻燃烧了起来,城墙的墙壁上霎时燃起了一片耀眼夺目的火光。
站在军营边缘,望着城墙上燃烧起的熊熊烈火,刘辩抬手指着寿春城墙,面带微笑对一旁的陈宫和吕布说道:“怎样?淮南军就是想用这等小伎俩,周而复始,使得我军疏于防范,尔后再以真正的兵士攀下城墙,向我军发起突袭!”
“若非殿下,险误大事!”刘辩的话音刚落,陈宫就抱拳躬身对他说道:“殿下智虑,宮心服口服!”
“公台莫要太谦!”朝陈宫笑着摆了摆手,刘辩对他说道:“即便淮南军果真目的达到,有公台在,他们也是无法心愿得遂。本王倒是有一计较,眼下周边村庄悉数愿与淮南军断绝了往来,城中通道倒是可以一用!”
“殿下可是要利用通道进入寿春?”刘辩的话刚说出口,陈宫就摇了摇头说道:“通道一途,断然不可!”
“为何?”刘辩原本还打算让龙骑卫从通道进入寿春,在城内放上几把火,趁着城内大乱,主力一举杀入。这个提议还没说出口,仅仅派兵进入通道,便被陈宫一口否决,顿时让他心内生起一阵郁闷。
“我军找寻到城外通道,殿下也于四处村庄巡视,虽说淮南军出不得城,却也能料想到这些!”转身面朝着刘辩,陈宫对他说道:“即便龙骑卫进入通道,怕是到了尽头,看见的也是已然封堵了前路的死路!”
“如此该当如何?”微微蹙起眉头,刘辩向陈宫问了一句。
抬手指着远处的寿春城墙,陈宫对刘辩说道:“今日淮南军草人被射,烧了成片,若是臣下料想不差,以后的数日,他们定然还会继续放下草人。”
陈宫所说的这一层,刘辩却是没有想到,他微微歪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陈宫问了句:“为何?”
“殿下试想,淮南军放下草人,目的不过是要我军麻痹而已!”微微一笑,陈宫对刘辩说道:“我军施放火箭,已然揭穿了他们的真实意图,淮南军更是相信,只要持久放下草人,我军断然会有一日疏于防范!”
当陈宫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刘辩才愣了一下,向他追问了一句:“如此奈何?”
“将计就计,趁火打劫!”看着刘辩,陈宫微微一笑,对他说道:“如此往复两三日,龙骑卫可趁着淮南军放下草人,潜至城墙之下,在他们收回草人之时,借着他们的拉扯,攀上城墙……”
“好你个公台!”陈宫的话只说了一半,刘辩就面露笑容朝他肩膀上用力拍了一下,很是亲昵的说道:“难怪当日徐州之战,就连郭奉孝对公台都是忌惮几分,原来公台竟是有着如此智虑!”
“承蒙殿下夸赞,臣下不胜惶恐!”被刘辩夸了一句,陈宫赶忙抱拳躬身向他行了一礼,歉然了一声。
“自今日起,你也不再是甚么白丁身份!”一手扶着陈宫的肩膀,刘辩眉头微微蹙起,想了一下,才对他说道:“自今日起,你便是秦军军师祭酒,官位仅在徐庶与庞统之下!”
“多谢殿下!”才投效刘辩没有多少时日,能以白丁身份在秦军之中谋划战略,对陈宫来说已是莫大的荣耀,如今刘辩一举提拔他为军师祭酒,陈宫心内怎能不感动莫名,他赶忙抱拳躬身,朝刘辩深深行了一礼说道:“臣下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