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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讳岩     三国之特工皇帝txt下载     三国之特工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56章 不敢上座

    手被刘辩握着,刘协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把头偏到一旁。

    想到当年在董卓和曹操手中,他是过的何种日子,心内便是一片凄苦。

    皇帝的身份带给他的不仅是尊荣,更多的则是被董卓或曹操要挟,整日里都在担心着会被他人取而代之甚至丢了性命。

    到了洛阳,虽说皇位是注定保不住了,可刘辩却并没有强行逼迫他颁布任何的诏书,也没有对他威胁过。

    回到洛阳的这几日,让刘协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写意和轻松。

    大汉皇帝这个身份,给他带来的压力太重。

    他已经不堪重负,几乎快被压垮。

    见刘协话说不下去,刘辩嘴角带着笑意,轻声安慰道:“陛下昔日乃是为人所制,而今来到洛阳,陛下便是回家了!”

    “回家了!”眼眶中含着一汪泪水,刘协重重的点了点头。

    或许是觉着有些失态了,他赶忙咧嘴一笑,从刘辩手中抽出双手,抬起胳膊用衣袖把眼窝中的泪痕拭去,向刘辩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王兄快请入内叙话!”

    朝刘协点了下头,刘辩与他并肩走向前厅。

    伏皇后和董妃也跟在二人身后,对待刘辩的态度,就像是臣子的夫人对待皇帝一般。

    跟这刘辩来到此处的卫士们留在了前院,只有王柳、王榛二人紧紧跟随,随着他进入了前厅。

    刘协居住的宫室虽说并不是王府中最为宽敞的,可宫室毕竟不是寻常民宅可比,前厅也是要比官宦人家的前厅大上许多。

    进了前厅,刘协再次向刘辩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王兄请上座!”

    刘辩一愣,扭头看着刘协说道:“陛下乃是九五之尊,本王不过一方王侯,在陛下面前,如何敢上座?还是陛下请上座!”

    迟疑了一下,刘协也没有走到上座,而是向厅内的两名侍女说道:“将屋内桌子摆放停当,朕与秦王殿下对坐!”

    晓得刘协是惧怕在他面前托大,为以后被杀埋下伏笔。

    为了解除他的顾虑,刘辩只是面带笑容,并没有阻止侍女摆放桌子。

    几名侍女娉娉婷婷的抬起两张矮桌,在厅内摆放停当,这才退了出去。

    侍女们退出去的时候,刘协朝伏皇后和董妃摆了摆手说道:“你二人也退下吧!”

    “诺!”伏皇后与董妃向刘协和刘辩分别行了个万福,才退出了前厅。

    待到厅内只余下刘辩、刘协和随同刘辩来此的王氏姐妹,刘协才向刘辩问道:“王兄可有择定吉日?”

    “吉日?”心内晓得刘协在问什么,刘辩还是假装不懂的问了句:“甚么吉日?”

    “禅让大礼!”微微欠着身子,刘协有些忐忑的看着刘辩说道:“莫非王兄忘记了此事?”

    笑着摇了摇头,刘辩朝刘协摆了摆手说道:“本王今日前来,乃是与陛下叙叙兄弟情谊,至于禅让之事,日后再说!”

    身在洛阳,晓得性命就在刘辩手中,刘协生怕他有了变故,日后性命不保。

    见刘辩摆手,他赶忙站了起来,撤步站到一旁,朝刘辩抱拳躬身行了个大礼说道:“弟恳请王兄,以大汉社稷为重,以黎明百姓为重,早择吉日,行禅让大礼!”

    没想到在禅让这件事上,刘协竟会表现的比他还急躁,刘辩愣了一下,便向他问道:“陛下怎会如此急于将皇位传于本王?”

    放下抱起的双拳,刘协先是站直身子,尔后双膝一屈,跪在地上,对刘辩说道:“朕做了数年大汉皇帝,无有尺寸建功,眼睁睁的看着万里河山改为他姓!王兄文成武德、功盖千秋,弟甘愿禅让!”

    刘协这一跪,倒是打乱了刘辩的阵脚。

    他本打算前来探探口风,看刘协在提及禅让之时会是怎样的一种神态。

    几乎所有的可能都被他预先想到了,可他偏偏没有想到的是,刘协竟会先一步提出禅让之事,在未得到确切时日的情况下,还会心急到跪在他面前。

    虽说手握重兵,在中原一带已是无有对手,刘辩却是很清楚,在眼下的情势中,刘协毕竟还是名义上的大汉皇帝。

    一个皇帝,给一位封王下跪,若是传扬出去,还不让天下人笑掉了门牙?

    赶忙站起,刘辩跨步走到刘协面前,双手将他搀扶了起来,凝视着他的眼睛问道:“陛下果真舍得将皇位让于本王?”

    “实不相瞒!”刘协被问的迟疑了一下,才开口说道:“你我兄弟,当年便有着皇位之争。朕取代兄长,本以为可扭转乾坤,使得天下大安,却不想强臣当道,朕纵有万种抱负,也是难以施展。兄长险些遭受董卓戕害,离开洛阳之后,广征天下豪杰,仅仅数年,便成就了一番霸业。你我之间,孰有能耐已是昭然若揭。天下当须有能者居之,兄长切莫推辞,匡复大汉的重任,便交于兄长了!”

    扶着刘协的双手,听着他说的这番话,刘辩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他的眼睛。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刘协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竟是没有半点闪烁,反倒带着恳切和决绝。

    只是从他的眼神,刘辩就已看出,这些话是他发自本心,绝不是因身陷陷境而说出的违心之言。

    沉默了片刻,刘辩点了下头说道:“既是陛下执意如此,本王便选在下月初九,如何?”

    “甚好!”得了确切的禅让时日,刘协只觉着浑身都陡然轻松了,先是应了一声,尔后再次躬身对刘辩说道:“王兄,朕还有一事相求!”

    刘协说出还有一事相求,刘辩晓得,这会他定然是要提出对他有利的条件了。

    能重登皇位,对刘辩来说已是一件莫大的好事,至于刘协提出的要求,只要无关痛痒,他都会答应。

    “陛下请说!”放开扶着刘协的手,刘辩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凝视着刘辩,刘协脸上流露出了一抹迟疑,沉默了片刻,才满脸纠葛的说道:“朕将皇位还于兄长,还望兄长念在同根情谊,给朕与伏后、董妃留条生路。朕愿择山而居,躬耕山林,自此再不问世间之事!”

    与刘协相互凝视着,刘辩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看到他嘴角露出的笑容,刘协心内“咯噔”了一下,脸色也霎时苍白了许多。

    刘辩的笑容太过玩味,刘协实在是看不懂他笑容中的含义,只觉着后脊梁上一股凉气,正“嗖嗖”的往上蹿。

    “陛下竟是这般看待本王!”笑着摇了摇头,刘辩叹息了一声,转过身走到窗口,双手负于身后,像是对刘协在说,也像是在自言自语:“最是无情帝王家!陛下禅让天下,想到的不是同本王共享这大好河山,而是祈求本王留得性命。不晓得这是本王的悲哀,还是千百年来,我大汉皇族的悲哀!”

    刘辩的一番话,把刘协给说的低下头去。

    想到当年他曾派出刺客的事来,他心内便会感到一阵阵的不安。

    只要刘辩翻出旧账,要找他算上那一笔,就算他有一百颗脑袋,也是不够刘辩去砍。

    “罢了!”刘协没敢吭声,刘辩沉默了片刻,才转过身面对着他说道:“若是本王求陛下留在洛阳,想来陛下心内也是难安。届时本王将会为陛下划出一片山林,陛下自去躬耕罢!”

    得了刘辩的允诺,刘协晓得,他和伏皇后、董妃的性命,自此便是留住了,连忙抱拳躬身,向刘辩行了个大礼说道:“朕叩谢王兄大恩!”

    并没有再给刘协回礼,刘辩只是面朝他默默的站着。

    这一刻,他更加明白了一个道理。

    弱肉强食的道理。

    当年他刚来到这个时代,手中无有一兵一卒,假若甘于忍受命运的摆布,没有带着唐姬逃离洛阳,此时已不晓得是又穿越到了哪里。

    正是当日逃离洛阳的选择,成就了他如今的霸业。

    若是没有带着唐姬逃离洛阳,若是没有招揽黄巾残部,他又如何会有今天的权势?

    手中握有百万雄兵,麾下云集智者猛将,才会使得刘协对他如此忌惮,才会将曹操和袁绍逼到频临绝境。

    在这征战连年的时代,如果他不强大起来,便会被人踩在脚下,像刘协一样,只能向人摇尾乞怜,甚至还会被人如猪狗一般屠宰。

    凝视着刘协,一瞬间,刘辩有种感觉。

    他感觉到眼前的刘协着实是太过渺小,已经渺小到根本不配让他放在心上。

    一个身在皇帝之位的人,竟能为了活下去,而放弃尊杨,屡屡向一名封王行礼,也只有这乱世中,才可能出现这种古怪的现象。

    刘辩心内感慨万分,刘协却是欢喜非常。

    躬耕山林,只要能同伏皇后和董妃在一起,这一生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至于天下征伐,至于大汉基业,从此之后,再与他没有半点瓜葛!

    俩人默默相对,彼此都没有再言语半句,各自心内都在做着自家的盘算,前厅中,一时竟是陷入了一种近乎尴尬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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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7章 袁熙辞行

    刘辩在洛阳筹划着登基。

    远在河北,黎阳与邺城之间的官道上,袁尚、袁谭各领一军,驻扎于旷野之中。

    两支大军相距并不遥远,站在军营边缘,能清楚的看到对面大军营地中点燃的篝火。

    身在袁尚军中的袁熙,在大军驻扎下来之后,便进入了营帐。

    连续两日追击曹军,开赴邺城的曹军,就好似在逗弄他们一般,往往是快要将他们甩掉,就会放缓行军的速度,好像在等待着他们。

    心内总觉着有些不安,袁熙曾两度向袁尚建言,要他暂停行军,且看曹军下一步的动向再说。

    一路追击,曹军只顾逃走,原先对他们还多少有些忌惮的袁尚,此时却信心爆棚,以为曹操在许都吃了大亏,军力已大不如前,断然的否决了袁熙的提议。

    营帐内点燃着两支白烛,白烛释放的光芒并不是很强,只是将帐内的黑暗驱赶到角落中,在帐篷里铺上了一层薄薄的昏光。

    坐在铺盖上,袁熙眉头微微锁着,心内还在盘算着曹军究竟做的甚么打算。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可他却始终没有想明白曹军究竟要做些什么。

    就在袁熙皱眉沉思时,帐帘外传来了个亲兵的声音:“启禀将军,有人求见!”

    “何人求见?”亲兵只是说出有人求见,袁熙愣了一下,连忙问了一句。

    “南方来的客人!”向他禀报的亲兵还是没有说出何人求见,只是很含混的报出了这么一句。

    听了亲兵这句话,袁熙赶忙坐直了身子,向帐外说道:“快请入内相见!”

    得了他命令的亲兵掀开帐帘,一股冷飕飕的风儿随即进入帐内。

    随着冷风的灌入,一个人跨步进入了袁熙的帐中。

    进入帐内的,是个年约三旬的汉子。

    汉子一身袁军兵士装扮,站在帐帘处,抱拳对袁熙说道:“袁公子,某奉命前来知会公子,此番追击曹军,显思、显甫二位公子必败。还望公子早做打算!”

    坐直了身子,袁熙压低了声音,向那汉子小声问道:“何人遣派阁下前来?”

    “公子岂非比某更加清楚?”汉子没有回答袁熙,而是向他反问了一句。

    听了他的反问,袁熙不仅不怒,反倒笑了起来,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阁下请坐!”

    “此处人多眼杂,某说完话就走!”扭头朝帐帘看了一眼,汉子小声对袁熙说道:“公子自当年做了幽州刺史,就极少留在幽州。此刻正是领军返回之时。”

    “可是邺城和黎阳……”听了汉子的话,袁熙脸上现出一片为难,压低了声音说道:“怕是将入得曹贼之手!”

    “黎阳、邺城必失,公子莫非是要留于此处,将有用之身平白葬送在曹军之手?”看出袁熙脸上带着纠葛,汉子追问了一句。

    被他一问,袁熙愣了一下,眼睑垂下,轻叹了一声说道:“家父故去,我等兄弟各怀异心,若非秦王从后支持,这河北怕是要落日曹贼手中了!”

    说着话,袁熙站了起来,仰脸望着帐篷顶,对那汉子说道:“某今晚便走,烦劳阁下前去复命!”

    抱拳朝袁熙拱了拱,穿着袁军衣甲的汉子没再说话,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汉子离去后没过多会,袁熙也走出了帐篷。

    站在帐外朝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状,他向帐外的亲兵招呼了一声:“随本公子去见显甫公子!”

    几名卫士应了一声,跟在袁熙身后,朝着袁尚的帅帐走了过去。

    袁尚的帅帐与袁熙的帐篷相距并不是很远,不过是走了数十步,袁熙就到了帅帐外。

    守在帅帐外的袁尚亲兵见袁熙来了,其中一人赶忙向帐内禀报道:“启禀公子,二公子来了!”

    先是从邺城赶赴黎阳,发现曹军并没有进攻黎阳的打算,反倒是朝着邺城进军,袁尚又匆匆领军追击。

    连日劳顿,袁尚也是疲惫不堪,大军刚驻扎下来,他就早早的返回帅帐,打算睡个好觉。

    刚躺下没多会,正要进入梦乡,听到帐外传来亲兵的声音,袁尚有些意识朦胧的坐了起来。

    “请二公子入内说话!”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袁尚向帐外吩咐了一句。

    “诺!”向他禀报袁熙来了的亲兵应了一声,随后便向已经到了帐外的袁熙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二公子,公子有请!”

    朝那亲兵点了下头,袁熙掀开帐帘,跨步进入帐内。

    见袁尚坐在铺盖上,睡眼惺忪一脸的倦意,袁熙微微一笑,抱拳说道:“显甫可是已然歇下?”

    “二哥坐!”撇嘴笑了下,袁尚朝他比划了个请的手势问道:“深夜前来,定有要事,还请二哥明言!”

    “方才我在帐中思索曹操因何不对黎阳用兵,反倒领军赶赴邺城,心内很是疑惑,特来找寻显甫商议!”在帐内坐了袁熙对袁尚说道:“我军自官渡以来,从未胜过曹军,可此番曹军若是强攻邺城,邺城城厚池深,等闲难以攻破,我军又尾随其后,曹操如此做派,岂非自陷死地?”

    同样的话,袁熙已经对袁尚说过两次。

    见他说的话并无建树,袁尚撇嘴一笑,朝他摆了摆手说道:“二哥不必烦忧,那曹操失了郭嘉,想来是心内慌了,因此才乱了分寸!”

    “显甫所言也是不差!”低头沉吟了一下,袁熙才对袁尚说道:“可我心内始终不安,总觉着曹军会掉头前往黎阳或是南皮,为防生变,不若由我领军前去协防二地。显甫以为如何?”

    袁熙并没有强烈要求袁尚将大军驻扎下来,袁尚的心情瞬间好了一些,笑着说道:“二哥着实是多虑了,不过细细思量下来,倒也不是无有道理。既是如此,二哥便领本部两千兵马,前去协防二处便是!”

    刚得了刘辩使者的指示,袁熙只巴望着能早些离开此处,带多少兵马对他来说反倒不是十分紧要。

    袁尚说出要他领着本部两千兵马前去协防,他哪里还会有半点迟疑,连忙抱拳说道:“既是如此,为兄告辞!”

    “二哥莫非今晚便走?”袁熙急着离开,袁尚眉头微微一蹙,向他问了一句。

    “战事瞬息万变,迟则生变,不若早走!”面对袁尚的疑问,袁熙神色很是坦然的说道:“今日晚间离去,恰好也可避开曹军耳目!”

    低头略微思索了一下,袁尚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既是如此,便有劳二哥了!”

    得了袁尚的允诺,袁熙站起身,抱拳朝他一拱说道:“显甫保重,告辞!”

    在铺盖上站了起来,袁尚也朝袁熙抱了抱拳说道:“二哥珍重!”

    与袁尚道了别,袁熙离开他的帅帐,站在帐外,长长的松了口气。

    当年袁绍在刘辩的帮助下击破公孙瓒,便封袁熙为幽州刺史。

    只不过由于家族中的事务,他极少返回幽州,在中原一带,他也是没有多少基础,麾下兵将向来是兄弟仨人之中最少的。

    领着几名陪同的亲兵,返回营帐前,袁熙向一名亲兵吩咐道:“传令下去,将士们即刻整备,连夜行军!”

    得了命令的亲兵赶忙抱拳应了一声,向袁熙麾下的将士们传达命令去了。

    袁熙下达出征命令时,他麾下的将士们,已是有许多都歇下了。

    命令传达到军中,睡下的将士们在睡梦中被人唤醒,一个个心内都是有些不爽快,可由于是袁熙下的令,却有不敢有牢骚,只得穿戴起衣甲,在军营内列起了队伍。

    即将行军的将士们,把他们的帐篷一顶顶的拆除,等待着袁熙下达出发的命令。

    早已骑上战马的袁熙,默默的看着将士们收拾行装。

    待到所有人都归了队,他才向将士们喊道:“深夜将你等唤醒,并非本公子心中所愿。只是战事紧要,稍有不慎,便会功亏一篑。你等也莫要心生不满,须知若是不胜曹军,便会入昔日官渡被坑杀者一般,为曹操屠戮!”

    袁熙说话时,两千名袁军将士一个个都默默的望着他。

    深夜得了出征命令,将士们着实是有许多人心中不满,可听了他的一番话,想起当日曹操坑杀数万袁军的事实,两千名袁军将士脸上的不满,渐渐的都退了下去。

    从将士们的脸上,袁熙看出了转变,他的嘴角牵起一抹不易觉察的笑容,将手一摆,对已经列起队伍的将士们喊道:“出发!”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两千袁军列着并不算十分齐整的队伍,缓慢的开出了袁军军营。

    袁熙领军离去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袁尚的耳中。

    自方才他主动提出要协防黎阳和南皮,袁尚就觉着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可细细寻思下,又找不到什么破绽,只得暂且不去想他,躺在铺盖上,闭起眼睛等待着进入梦乡。

    越是想睡着,袁尚越是觉着心内好像有什么事,翻来覆去,始终难以如梦。

    就在他刚要有些睡意的时候,帐外传来了一个亲兵的声音:“启禀公子,二公子已然领军离去!”

第1158章 曹军的空营

    袁熙从他帐中离去并没有多会。

    听到亲兵的禀报,袁尚猛的坐了起来,眉头紧紧的拧着,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如此心急?”

    已经觉着袁熙离去好像有些不妥,可袁尚却并没有下令让人去追。

    跟着袁熙离去的袁军将士,总共只有两千人,这些人的离去,对整个战局并不会有太多的影响。

    虽说心内有些疑惑,袁尚却不打算同袁熙过于认真的纠葛此事。

    他与袁谭之间,早已是势如水火,能够联合发兵,也只是因曹军进入河北,为保袁氏家业,才不得不暂时凑在一处。

    已经与袁谭反目,若是再同袁熙反目,袁尚也是晓得,他必定会成为孤家寡人,这河北之主,即便是让他去做,怕也做不安稳。

    夜晚悄悄过去,当黎明的晨曦铺洒在大地上时,宁静的袁军军营,渐渐恢复了生机。

    由于袁熙离去,袁尚晚间并没有睡好。

    出了帅帐,眯缝着眼睛,他仰脸望了望露出晨曦的天空,抻了个懒腰,一脸倦意的打了个哈欠。

    “公子,请洗漱!”伸展的双臂刚刚放下,一个亲兵就跑到袁尚身旁,躬着身,双手捧着递了一碗清水给他。

    从亲兵手中接过清水,袁尚漱了口,尔后又有另一名亲兵为他端来了水盆,伺候他洗脸。

    一边洗着脸,袁尚一边向亲兵问道:“可有曹军动向?”

    “启禀公子!”抱拳立于一旁,亲兵对袁尚说道:“曹军好似依然在前方扎营,并没有拔寨的意图!”

    得知曹军没有拔营的意思,袁尚愣了一下,眉头紧紧蹙起,心内犯起了嘀咕。

    连续追击了两天,每天早上曹军拔营都要比他们早些,今日却是怎了?

    “传令下去,即刻向曹军进攻,战饭待到战后再吃!”曹军止住了前进,袁尚略一思忖,便向亲兵吩咐了一句。

    亲兵应了一声正要离去,他连忙又将亲兵唤住说道:“另外着人前去知会长公子,请他领军一同出击!”

    “诺!”抱拳领了袁尚的命令,亲兵转身离去。

    正要埋锅造饭的袁军将士们,得了即刻出兵的消息,一个个都是满心的不爽快。

    整夜没有进食,到了早间,正是饥肠辘辘的时候,袁尚却下令即刻向曹军进攻,也难免将士们情绪上会有些波动。

    饥肠辘辘的袁军将士们虽说心内不爽快,可命令已经下了,他们也是不敢违拗,纷纷在各自的将军指挥下,列起了队伍。

    没有吃早饭的袁军将士们,才把队形整起,袁尚就翻身上了战马,朝着曹军营地所在的方向一指,高声喊道:“击破曹军,本公子定当犒赏三军!”

    肚子瘪瘪的袁军将士们,原本是半点战意也无,听了袁尚这句犒赏三军,一个个又如同死了半截突然活过来一般,潮水似得涌向了曹军驻扎的方向。

    袁尚大军发起进攻的同时,袁谭的军队也迅速的朝着曹军的军营靠拢。

    两支军队,就好似两条洪流,卷向了曹军的营地。

    曹军驻扎的地方,离袁军不过三四里之遥,没用多久,两支大军就已经远远的看见了他们的营帐。

    让所有人都感觉到奇怪的是,曹军的营帐一片宁静,他们已经冲到了很近的地方,曹军却是没有半点出营迎敌的意思。

    冲锋在最前面的袁军工件时,一边奔跑,一边将箭矢搭在弓弦上,朝着曹军的军营射出了一蓬蓬羽箭。

    飞上半空的羽箭,划出一道道弧线,落入了曹军的军营中。

    许多羽箭射中了军营内的帐篷,直接透过布幔穿了进去,可曹军的军营,依然是一片宁静,根本没有半个人出来迎敌。

    领着大军最先冲进曹军军营的袁尚,很快就发现事情好似有些不对,连忙兜住战马,向四周环顾着。

    跟在他身后冲入军营的袁军将士,目光也都是在四周游走,警觉的张望着,生怕曹军突然从侧旁杀了出来。

    “曹军没有带走辎重!”就在袁尚满心狐疑的时候,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喊,一个袁军兵士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那兵士跑了出来,向袁军将士们挥舞着手臂,兴奋的喊道:“军营内有好些粮草、军饷!”

    听到那兵士的喊声,一群袁军立刻便涌了上去。

    袁军将士们行军打仗,日子却过的很是清苦,尤其在官渡之战以后,河北一带的财富,被曹军掠去不少,军中的饷钱已是大不如前。

    得知曹军军营内有许多粮草、军饷,这些穷疯了的军旅汉子,哪里还能耐受的住,立刻便一窝蜂的涌向了发现钱粮的地方。

    曹军留下的钱粮,使得袁军阵脚大乱,参与到抢夺钱粮之中的将士们是越来越多。

    骑在马背上,见大军乱了,袁尚连忙喊道:“不要乱!不要乱!且着一些人将钱粮带走,回营再分!”

    若是袁军没有乱起,袁尚的喊声或许还有些用处。

    可袁军将士们已经乱了起来,许多人抢夺钱粮,都已是争到眼红,就差没有挥舞兵刃相互厮杀,哪里还会有人去听他的。

    率领大军后一步赶到的袁谭,见袁尚麾下的将士们正在抢夺曹军留下的钱粮,心内陡然一紧,连忙向身后的将士们喊道:“列阵,谨防曹军来袭!”

    袁谭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将士们却是立刻也乱了起来。

    许多人间袁尚麾下将士抢夺钱粮,眼红耳热,也是跃跃欲试的想要参与其中,也有一些人,在得了命令之后,立刻列起了阵型。

    有人只顾着看袁尚麾下将士抢夺钱粮,也有人忙着列阵,袁谭身后的大军,立刻便是一片混乱。

    人与人之间相互碰撞着,喊声、叫骂声不绝于耳,一时之间,挤满了袁军的曹军军营内外,是乱成了一锅粥。

    就在袁军最为混乱的时候,侧旁突然传来了一阵战鼓声。

    随着战鼓响起,无数曹军如同鬼魅般在旷野中出现。

    曹军的战旗一面面立起,将士们呐喊着,朝袁军扑了上来。

    听到“咚咚”的战鼓声,正忙着抢夺钱粮的袁军将士一个个全都惊的愣住了。

    还没等他们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冲在最前面的曹军弓箭手,已经将箭矢搭在了弓弦上,朝着他们射来了一蓬蓬的羽箭。

    半空中的羽箭,交织成了一道细密的箭网,落入袁军之中,将成片成片的袁军射翻在地。

    被惊的懵了的袁军,陡然遭受羽箭袭击,立刻便乱作一团。

    许多人举起手中的盾牌,遮挡着兜头落下的箭矢,可他们并没有形成紧密的盾墙,还是有成片成片的人,被箭矢射中,倒地身亡。

    一片片的袁军倒在羽箭中,倒下的人有些当场毙命,更多的却只是受了伤并没有殒命。

    没有死去的袁军倒在地上,他们的命运相比于那些被一箭射中要害当场身亡的同泽更凄惨了许多。

    一个袁军兵士小腹中箭,倒地之后,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屁股刚撅起一些,立刻就被一只脚踏中了脊梁。

    刚要撑着爬起,突然被踏的趴在了地上,射入他小腹的箭矢在地面和袁军兵士身体的双重受力下,“噗嗤”一下,贯穿了他的腹腔。

    锋锐的箭簇从他的背后透了出来,在箭簇上,还沾染着鲜红的血渍。

    纵然如此,那袁军兵士依然没死。

    他挣扎着,双手朝前扒着,还是努力的想要爬起来,

    曹军的箭矢像是蝗虫一样飞进袁军之中,他能感觉的到,一个个同泽中箭,在他的身旁倒下。

    一双双脚从他的身旁跑过,在他的眼前,除了倒下同泽的身躯就只有那些还慌不择路奔逃的同泽双脚。

    正攀爬着,他突然感觉到后背一阵沉重,一只脚踏到了他的脊梁上。

    踩到他身上的人,脚下一用力,纵步蹿了过去,他却被踏的趴在了地上,浑身力气已是被这一踩,给踏了个精光。

    紧接着,一个个慌乱奔逃的袁军从他的身上踏过,在那一双双脚的踩踏下,他的意识渐渐朦胧,最终眼前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混乱的袁军之中,袁尚和袁谭都在极力想要阻止袁军溃散。

    可已经乱了的军心,又怎是以他们的喊声而能重新凝聚起的。

    冲锋的曹军越来越乱,已经被挤到一起的袁谭和袁尚相互看了一眼,二人几乎是心照不宣的双腿朝着马腹上一夹,策马冲向远处。

    一群骑兵见他们冲了出去,也连忙紧紧跟上。

    健硕的战马向人群外冲去,挡在他们前方的袁军,一个个被战马撞翻在地。

    被战马撞翻的袁军,还没来及爬起,后面冲上来的骑兵,紧接着便从他们的身上踏了过去。

    袁军将士们在曹军的箭雨侵袭和自家人相互的踩踏下,尚未同曹军接战,就已是伤亡惨重,无数人就此埋骨沙场。

    曹军发射的箭矢渐渐稀疏了下去,还没来及松口气的袁军将士,只听得附近传来阵阵喊杀声,成片的曹军挥舞着兵器,像是成群的饿狼般扑向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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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9章 是否亲征

    袁军遭到曹军的伏击,袁谭与袁尚各自在一队骑兵的护送下,逃出了战场。

    二人逃离战场时,并没有在一处,袁谭领着骑兵,一路冲向黎阳,而袁尚则在骑兵的护卫下,径直朝着邺城奔去。

    数万袁军一战而溃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正领着两千兵马赶往幽州的袁熙耳中。

    得到消息,走在队伍最前面的袁熙兜住战马,掉转马头朝他们来时的方向望了过去。

    凝望着黎阳方向,袁熙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再度将马头掉转,向身后的将士们喊道:“加快行进,赶赴幽州!”

    袁熙率领两千兵马赶赴幽州,袁谭、袁尚兵败,各自返回了黎阳和邺城。

    曹操则将大军就近驻扎,在河北一带收敛钱粮筹备大战。

    河北战事虽是一触即发,却也暂时重归宁静。

    袁军再度战败的消息传到了洛阳,得到消息的刘辩并没有吭声,他只是微微一笑,便不再纠葛此事。

    秦军若是挺进河北,凭着秦军的战力,将曹军彻底击溃并非难事。

    可一旦曹军战败,袁氏兄弟将会重掌河北,而袁氏向来依附于他,届时兼并河北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扶持袁熙,刘辩为的也不过是让袁熙成为一地诸侯,而且在他的谋划中,日后的袁熙只是个光杆将军,根本指挥不动大军。

    到了那时,整个中原便落入了刘辩手中,将来挥兵南下,一路扫平南方豪雄,匡复大汉指日可待。

    端坐在前厅之中,得了袁军再度失败的消息,刘辩并没有吭声。

    除他之外,前厅内坐着他麾下的幕僚和将军们。

    吕布与魏延夺取许都之后不久,刘辩也下令将他们调回了洛阳,此时二人也是坐于厅内。

    一双双眼睛全都看向刘辩,都等待着他做出应对河北战事的决断。

    刘辩却并没有再提河北战事,而是向厅内众人说道:“陛下日前曾同本王商议,定于下月行禅让大礼,众位以为如何?”

    “殿下登基,乃是国之大幸,我等恭贺殿下!”早就与刘辩商议妥当了登基的日子,心知刘辩提及此事,只不过是为了让登基更加名正言顺,徐庶站了起来,跨步走到前厅正中,拜服在地上。

    一众幕僚、将军,见徐庶拜服在地,也都纷纷起身,于他身后跪了一片。

    嘴角带着笑容,刘辩朝众人虚抬了一下手,对众人说道:“众位起身吧,待到本王登基之日,再行跪拜礼不迟!”

    众人应了一声,这才纷纷起身。

    “殿下!”刚站起身,徐庶就抱拳对刘辩说道:“向来祭天,乃是要登临泰山,只是眼下泰山并不在我军之手,殿下打算,于何处行祭天大礼?”

    禅让帝位,登山祭天是必备的礼仪。

    泰山之上有祭天台,是历代大汉历代皇帝祭天的所在。

    除彼处之外,其他倒是也有些祭天的所在,可与泰山相比,却都不是那般正统。

    沉默了片刻,刘辩锁着眉头,向徐庶问道:“元直以为如何?”

    “殿下登基,乃是天下大事,当夺取泰山!”抱拳躬身,徐庶对刘辩说道:“而今曹操兵抵河北,正专注于河北之事,并无闲暇分兵扼守山东。我军一旦出击,山东唾手可得!”

    “你等何意?”一手捏着下巴,刘辩并没有立刻回应徐庶,而是向其他人问了一句。

    “离殿下登基之日不过月余,时日怕是赶不及!”庞统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才对刘辩说道:“殿下不若亲征,待打到泰山,恰行登基大礼!”

    庞统提出要刘辩亲征,厅内众人顿时一片愕然。

    “不可!”自打投效刘辩,就一直没有太多建树的沮授站了出来,抱拳躬身,对刘辩说道:“殿下乃是万金之躯,如何可亲率大军出征?士元此言,也是太过儿戏!”

    对刘辩登基,众人并没有异议,可提及要他亲征,立刻便分为了两个阵营,相互理论了起来。

    刘辩自打做了秦王,还从来没见幕僚和将军们如此吵闹,坐在首座,饶有兴趣的看着众人,也不开腔。

    “殿下!”争论一番,沮授抱拳躬身,对刘辩说道:“殿下根基乃在洛阳,泰山不过是一祭天之处,若是殿下亲征,一旦曹操兵抵洛阳,大秦并是乱了!”

    “沮先生话说的未免有些耸人听闻!”沮授话音刚落,赞成庞统的陈宫便跨步上前,抱拳对刘辩说道:“洛阳固若金汤,曹军那点兵力,莫说进入洛阳,即便是入了大秦境内,也是走不多远。想要抵达洛阳城外,曹操也须有那实力方可!”

    “公台怕是太乐观了些!”同沮授一样反对刘辩亲征的田丰撇了撇嘴,对刘辩说道:“曹军即便入不得洛阳腹地,就在河东、弘农一带搅扰,殿下身在泰山,又如何顾及的过来?须知领军厮杀,同登临泰山行罢大礼便走,并非一回事!”

    幕僚们争吵,将军们的阵营却是十分明确。

    他们清一色全都反对刘辩亲征。

    赵云跨步上前,抱拳对刘辩说道:“殿下,我大秦如今兵强马壮、猛将如云,厅内将军,无论何人皆可领军出征,又何须殿下亲征?”

    “子龙言之有理!”赵云话才出口,吕布就上前接着说道:“殿下乃是万金之躯,且是大秦之主。沙场厮杀瞬息万变,我等身为武将,若是殿下在场,反倒要分心保护殿下,亲征倒不如要我等领军夺下泰山!”

    吕布话说的很是直接,且他的话听来,还十分的不入耳。

    当吕布这句话说出口时,厅内众人全都止住了吵闹,一个个都愕然的扭头看着他。

    殿下亲征,将军还须分心保护,这种话都被他给说了出来,若是刘辩当场暴怒,吕布怕的没什么好日子过。

    发现众人都扭头看着他,吕布先是满脸惊愕的一愣,随后寻思了一下他方才说的话,顿时觉着不妥,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从吕布的脸上看出了紧张,刘辩笑着向他摆了摆手,对众人说道:“奉先言之有理,方才你等所说,本王也是悉数听到!”

    刘辩所说的话中,并没有责怪吕布的意思,吕布这才松了口气,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

    止住了争吵的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刘辩,等待着他做出最终的决断。

    环顾众人,刘辩嘴角带着笑容说道:“祭天登基而已,又何须非在泰山?泰山遥远,我军出征,无有月余也是难以拿下!本王即便亲征,怕是也赶不上时辰!”

    说出这些话,刘辩的意图已是十分明显,他并不打算亲征夺取泰山。

    沮授、田丰等反对他亲征的幕僚,相互看了一眼,都松了口气。

    而庞统、陈宫等赞成他亲征的,则是脸上流露出了一抹失望。

    环顾了一圈众人,刘辩站了起来,对他们说道:“传令下去,即日在嵩山搭建封禅台,本王将在嵩山登基!”

    刘辩的命令下达,厅内众人纷纷抱拳躬身,齐齐应了一声。

    “散了吧!”朝众人一摆手,刘辩率先离开首座,在王柳和王榛的陪同下,跨步走向前厅门口。

    目送着他离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众人这才纷纷朝厅外走。

    领着王柳、王榛,刘辩出了前厅,进入后园,径直朝着唐姬的寝宫走了去。

    当年他做皇帝之时,见证过他在帝位的王妃,只有唐姬一人。

    而今他又要重登帝位,这种荣耀,除了唐姬,再无人可以领会。

    走在后园的小路上,刘辩一边走一边看着两侧的风景,好似自言自语的说道:“此处倒是同当年洛阳皇宫相差无几!”

    “殿下!王府便是当年的洛阳皇宫改建!”跟在刘辩身后,王榛小声说道:“虽是多有不同,可大多数地界,却是沿袭了当年的皇宫!”

    在前面走着,刘辩点了点头,对王榛和王柳说道:“本王每每于王府后园行走,总会想到当年逃离洛阳之时。若非当日九死一生,又何来今日大秦?”

    跟在刘辩身后,与他一同看着两侧的景致,王柳始终没有吭声,王榛却是对他说道:“殿下当日只身一人,带同手无缚鸡之力的唐王妃离开洛阳,此时后来传扬出去,天下间许多英雄,都是将殿下当做神人一般!”

    微微一笑,刘辩没再说话。

    他很清楚,王榛这句话,绝不是拍马屁。

    当年逃离洛阳时,九死一生的场面,到如今想来,还都是历历在目。

    每每回想起当日情景,刘辩就会觉着一阵无奈。

    好端端的大汉江山,竟被桓灵二帝给糟践成了这般模样。

    如果不是有那两个昏庸的皇帝在先,他来到这个时代,也能好好的做上数十年********,哪里需要如而今这般四下征战!

    在王柳、王榛和一众卫士的簇拥下,刘辩沿着小路,径直走向唐姬的住处。

    尚未到达寝宫门外,刘辩听到里面传来了阵阵瑶琴之声。

    他停下了脚步,细细聆听之后,对身后的王柳、王榛说道:“昭姬竟是也在此处!”

第1160章 教化王妃

    刘辩等人刚到唐姬的寝宫门口,立刻便有侍女跑进宫内,向唐姬等人禀报了。

    唐姬寝宫内,还真不是只有她一人。

    蔡琰、管青、柳奴、陶浣娘以及在王府内寄住的甄宓都在。

    刚进入寝宫外院,刘辩就看见唐姬等人迎面走了出来。

    一群王妃与甄宓出了前厅,到了他的面前,纷纷向他行了个万福礼,只有管青是抱拳躬身,行的男儿礼。

    朝众人虚抬了一下手,刘辩笑着说道:“本王来此,本想找唐姬说说话儿,不想你等都在,正好,也省得一个个前去找寻!”

    说着话,刘辩已是跨步向寝宫的前厅走了去。

    王柳、王榛紧紧随在他的身后,一众卫士则留在了院内。

    当年曾是刘辩的皇后,将来也是要做后宫之主,唐姬与刘辩并肩走向前厅,而其他人,则是等他们和王柳、王榛走出两三步,才纷纷跟在身后。

    进了前厅,刘辩与唐姬径直走向厅内正座。

    二人坐下之后,刘辩朝厅内众王妃和甄宓比划了个请的手势说道:“众位爱妃、甄夫人,请坐!”

    再度向刘辩谢了,一群女人这才纷纷落座。

    被一众女子簇拥着,感觉和被一群幕僚、将军们簇拥着完全不同。

    前厅内弥漫着一股淡雅的脂粉香味。

    向厅内环顾了一圈,刘辩发现,就在厅中,摆放着一张矮桌,矮桌上还平平的放着一面瑶琴。

    “你等好生雅兴!”看到瑶琴,刘辩扭头面朝着唐姬,笑着说道:“唐姬可记得当年在角楼中,你为殿下吟唱的那支曲子?”

    他这么一问,唐姬愣了一下,随即便轻声说道:“记得倒是记得,只是那支曲子太悲,妾身而今早已不再吟唱。”

    “今日便唱于众人听听!”面带笑容,刘辩对唐姬说道:“若非那支曲子,本王又如何分得李儒之心,又如何将之诛杀,带同唐姬逃离洛阳?你我如今虽是性命已保,却不可忘了本!”

    “诺!”轻轻的应了一声,唐姬慢慢站了起来。

    “昭姬可否为唐姬抚琴?”她刚站起身,刘辩就将目光转向了蔡琰,微笑着问了一句。

    “可为唐王妃歌舞伴乐,昭姬不胜幸甚!”微微欠了欠身子,蔡琰也站了起来,轻移莲步,走向摆放着瑶琴的矮桌。

    蔡琰在矮桌后坐下,先是抬手轻轻拨弄了两下琴弦,待到调好音阶,便抬头看向刘辩。

    见蔡琰准备妥当,刘辩朝唐姬微微一笑,点了下头。

    已经站起身的唐姬绕过矮桌,走到前厅正中,双手交叠,向刘辩行福了福,尔后便摆起了起舞的姿势。

    当年的唐姬,舞姿优美,盈盈歌舞中,就犹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火苗,透着奔放、热情的气息。

    就连刘辩险些被李儒毒死的那天,她的歌舞,都带着浓郁的生命朝气。

    或许是对当年刘辩带着她逃离洛阳那日的眷顾,唐姬这许多年来,始终都爱穿着大红的罗裙。

    身穿大红罗裙,摆起起舞势的唐姬,就犹如一尊批着红霞的绝美雕像,于厅内凝立不动。

    抚弄瑶琴的蔡琰低下头,纤纤素手在琴弦上轻轻拨弄。

    随着她的拨弄,厅内霎时飘荡起悠扬的旋律。

    瑶琴的旋律轻快且奔放,当蔡琰弹奏起这支曲子的时候,刘辩和唐姬的嘴角都牵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昭姬!”扭头看着蔡琰,刘辩面带笑容对她说道:“这支曲子不对。”

    “请殿下明示!”他说出曲子不对,蔡琰连忙止住了抚弄,欠着身子请他点名要奏那支曲子。

    “奏你当年所作的《胡笳十八拍》。”手捻着下巴,略略沉吟了片刻,刘辩对蔡琰说道:“那支曲子,倒是和的上唐姬这首词儿!”

    “诺!”已是多年没有奏过悲壮的曲调,听得刘辩如此吩咐,蔡琰先是愣了一下,旋即便应了一声,素手再度放在了琴弦上。

    素手纤纤抚瑶琴,丝弦颤颤绕仙音。当年胡笳入红尘,马似游龙戈如林!

    随着蔡琰的抚弄,一曲蕴含着悲怆与凄楚的曲子飘入了众人的耳中。

    唐姬尚未歌舞,仅仅只是听着琴音,厅内的一众女子,心中便不免生起了感伤。

    端坐在厅内,听着蔡琰奏响的音律,甄宓仅仅的抿着嘴唇,眼窝中涌动起了晶莹的泪光。

    她想到了将她留在洛阳只身离去的袁熙。

    夫妻一别近经年,小楼暖阁思肠牵。郎君百战征沙场,****独坐难入眠……

    听着蔡琰抚弄的琴音,想到如今身在河北生死不知的袁熙,甄宓美艳的眼睛已是被泪水润湿。

    由于刘辩就在眼前,她深知不可太过造次,紧紧的抿着嘴唇,克制着心中的悲怆。

    端坐在首座的刘辩,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甄宓脸上的悲戚。

    他并没有喝止甄宓,更没有开口询问。

    夫妻离别,一别数月,到如今袁熙的音讯传进甄宓手中的是越来越少,也难为她能在洛阳安稳下来,并没有整日哀伤。

    随着琴声,唐姬的纤纤素手款款摆动,婀娜柳腰也随即舞起。

    大红的罗裙,就犹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厅内翩翩舞动。

    款摆柳腰,伴着曼妙的舞姿,唐姬轻启朱唇,唱起了她当年为刘辩唱的那支曲子。

    皇天崩兮后土颓,身为帝兮命夭摧。死生异路兮从此乖,奈何茕独兮心中哀……

    当年的曲子从唐姬的口中轻唱而出,厅内的女子们听着那悲怆的词儿,一个个都紧紧的抿着嘴唇。

    管青凝视着刘辩,在看着他的时候,她美艳的眸子中闪烁着点点泪光。

    跟随刘辩如此之久,她从未想过,当年刘辩在逃离洛阳之前,竟是与唐姬还有着这般悲怆的离别之音。

    “殿下!”女子们一个个都紧紧的抿着嘴唇,眼眶中泪珠儿直打转转,年岁最小的柳奴站了起来,跑到刘辩身旁,扑进他的怀中,愔愔的哭泣着。

    搂着柳奴的香肩,刘辩嘴角带着笑意,轻声向她问道:“居次因何哭泣?”

    “嫁于殿下也是有了许多时日!”仰起挂着泪痕的小脸,柳奴轻声说道:“妾身却是不晓得殿下当年与唐王妃竟是曾做过这般悲怆之曲。想到殿下当日必定是受尽苦楚,心中一悲便是有些忍不住……”

    搂着柳奴,环顾着厅内众女子,刘辩的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

    唐姬一曲舞罢,并没有返回座位,而是双手交叠于身前,侧身立在一旁。

    包括止住了抚弄瑶琴的众女子,都是脸上带着泪痕,为当年刘辩吃过的苦暗暗感伤。

    “今日本王前来,并非与你等忆苦思甜!”面带笑容,刘辩轻轻拍了拍柳奴的香肩,待到她起身跪坐于一旁,才对众女子说道:“本王前来,乃是要告知你等,不日之后,这大汉天下便会重回本王怀抱!这江山社稷,便会重归大汉王化!”

    他的话说的是斩钉截铁,众女子纷纷抬起衣袖,擦拭了脸上的泪痕,一双双美目都凝望着他。

    “唐姬跟随本王,担惊受怕,吃了太多的苦!”扭头看向唐姬,刘辩先是微笑着朝她点了下头,尔后又对众女子说道:“你等王妃,自追随本王,安生日子也是没有过上几日。浣娘当日险些死于乱军之手,昭姬当年曾被俘入匈奴军营,青儿更是铁马金戈随同本王出征数年。就连柳奴,也是因匈奴同本王搅闹,才同本王有了邂逅!”

    “本王要的,并非后宫佳丽三千!”环顾着众女子,刘辩对她们说道:“本王要的,只是让你等过上舒心的日子!此生此世,本王断然不会辜负你等!”

    说着话,刘辩把目光转向了甄宓,轻声对她说道:“甄夫人留于洛阳,整日思念显奕,本王也是晓得。可而今曹贼未除,显甫、显思兄弟二人又在争夺河北之主,夫人即便返回河北,也是难以安生。显奕将夫人留于此处,本王必定代他好生保护,日后必有你夫妻重逢之时!”

    被刘辩一语道破心迹,甄宓赶忙欠了欠身,向他谢了一声。

    站起身,走到唐姬身旁,刘辩牵起唐姬的手,对厅内众女子说道:“想来你等也是晓得,下月当今陛下将会禅位本王。届时你等便不再只是王妃,唐姬身为后宫之首,你等当如今日一般相亲,切莫要本王对后宫心生挂碍!”

    刘辩这句话,无疑是在为唐姬正名,也是告知众女子,他希望将来的后宫之中一片清宁,断然不可出现争权夺宠的事来。

    “诺!”刘辩的每位王妃都是冰雪聪明,如何听不出他话中的弦外之音,连忙欠着身,纷纷应了。

    “你等且各自回去吧!”众王妃应了,刘辩微微一笑,朝她们摆了摆手,对她们说道:“今日本王有些话儿要和唐姬好生叙谈!”

    得了他这句吩咐,众人纷纷站起,向他福了一福,离开了唐姬的寝宫。

    待到众王妃离去,刘辩牵着唐姬的双手,凝视着她的美眸,嘴角带着笑意,虽是没有说话,深深情意已是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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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1章 无毒不丈夫

    遭遇了曹军伏击,麾下兵马折损多半,袁谭率领数百骑快马,一路逃回黎阳。

    留守黎阳的郭图,在城头上远远看见袁谭领着少数骑兵折了回来,还没等他们到达城门外,便已晓得这一战袁军又是败了。

    “速开城门!”远远望见袁谭等人,郭图赶忙向身后的兵士喊了一声。

    一个兵士飞快的跑到另一侧城墙边,扒在城垛上,朝城门喊了一嗓子:“速开城门!”

    守着城门的兵士听到喊声,连忙拔下了城门上的销子,将城门打开。

    在数百骑快马的簇拥下,袁谭飞快的冲进了城内。

    城墙上的郭图见他领着人马进了城,连忙沿着阶梯跑了下去。

    “将军!”跑到袁谭近前,郭图双手抱着拳,仰脸望着他问道:“此战如何?”

    “曹操狡诈!”遭遇伏击一脸狼狈的袁谭翻身下了马背,对郭图说道:“速速传令下去,死守城池,谨防曹军前来攻城!”

    郭图回头朝身后的一个兵士使了个眼色,待到那兵士离去,他才向袁谭问道:“莫非将军同显甫公子联兵,也是击破不得曹军?”

    “我等领军迎战,那曹操根本不往黎阳来!”身后兵士帮他牵走战马,袁谭对郭图说道:“曹军避开黎阳,一路朝着邺城挺进。”

    “好事啊!”听说曹军绕开黎阳反倒前往邺城,郭图先是没有反应过来说了句:“如此一来,便是邺城要受曹军兵祸,将军倒可得些喘息之机!”

    “那曹操哪里会是想要夺取邺城!”扭头看着郭图,袁谭紧紧攥着拳头说道:“他将营中曹军撤走,只留下一座空营。我等杀入空营之中,将士们只顾去抢曹军辎重,就在我军乱时,曹操领军突然杀出。若非某走的快,怕是已折在了曹军手中!”

    袁谭的一番话,把郭图给说的一愣。

    略微沉思了一下,他两眼陡然一睁,对袁谭说道:“不好!曹操如此,是要耗损我军战力,如此一来,守城兵马数量便是不足!”

    已经想到这一层的袁谭,紧紧的攥着拳头,紧张的脸色都有些发紫。

    领军出征之时,他带走了黎阳城内的大半兵马,如今城内兵将,根本不足以抵御曹军。

    扭头看想城墙,袁谭眉头紧蹙,好半晌也没言语。

    回到黎阳,想到城内兵马不足,袁谭满心都是烦闷。

    坐在黎阳官府厢房内,他紧紧的锁着眉头,思忖着若曹军兵临城下,该当如何抵御。

    就在袁谭愁眉不展的时候,屋外传来了一个亲兵的声音:“启禀将军,辛评求见!”

    心内正自烦闷,听说辛评求见,袁谭本不打算见他。

    可转念一想,辛评当初抛弃妻子离开邺城,对他也是忠贞不二,而且颇有急才,或许他还能提出一些破敌之策。

    心下电转,袁谭向屋外说道:“请他入内相见!”

    袁谭话音才落,守在屋外的兵士就将房门推了开,辛评跨步进入屋内。

    站在临门处,辛评抱拳躬身,向袁谭深深行了一礼说道:“下僚拜见将军!”

    “仲治来的正好!”抬头看着辛评,袁谭向他做了请的手势说道:“我军日前再度败于曹军,某正心内烦闷,仲治想来当有良策退敌!”

    向袁谭谢了一声,辛评在一张垫子上坐了下来,才开口说道:“将军与曹军厮杀,可晓得因何败于曹军之手?”

    “曹操狡黠的紧!”皱眉摇了摇头,袁谭一脸懊恼的说道:“若论奸计,某不如他!”

    “此乃其一!”嘴角漾起一抹笑意,辛评对袁谭说道:“我军之所以败给曹军,还有一紧要关节所在。”

    “仲治只管道来!”听说还有一个败于曹军的关键,袁谭连忙说道:“如可方可退敌?”

    “曹军进入河北,无论黎阳还是邺城,等闲都是难破!”与袁谭相互对视着,辛评对他说道:“曹操虽胜,却也只可寻一去处暂且安身。对将军来说,眼下最为首要的,便是杀了显甫公子,独揽河北大权,如此方可同曹军一战!”

    “而今曹操虎视眈眈,若某与显甫反目……”紧皱着眉头,袁谭看着辛评说道:“一旦为曹操趁虚而入……”

    “将军只须下手利落些,显甫公子又何来机会同将军反目?”袁谭正纠葛着该不该听从辛评的建议,辛评却是抱拳对他说道:“将军可招募死士,暗中刺杀显甫公子,若是事成,河北一地,又有何人可与将军争夺主公之位?”

    一直以来,对袁尚得了河北之事都在耿耿于怀,辛评提出要杀袁尚,有恰好赶上被曹军战败,袁谭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端坐在袁谭面前,发现他脸上流露出纠葛,辛评再度说道:“若是将军拿不定主意,可将公则请来,与之商议再顶如何区处。”

    凝视着辛评,沉吟了片刻,袁谭向屋外喊道:“来人,去将郭图请来!”

    守在屋外的兵士有一人应了,袁谭和辛评都听到外面传进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远,到最后半点也听不见了,显见前去传令的兵士已经走的远了。

    坐在屋内,与辛评又谈论了一会天下大势。

    听和辛评对天下的一番剖析,袁谭的眉头是越锁越紧。

    秦王即将即位大汉皇帝的消息已经是不胫而走,就连辛评也是有所风闻,而曹操虽说为秦军击退,到了河北一带,军力已然强横。

    曹操在左秦王在右,整个河北就犹如一块摆放在砧板上的鲜肉,只等人前来分上一块。

    辛评滔滔不绝的分析着天下大势,袁谭始终紧锁着眉头没有吭声。

    自打官渡之战以后,河北袁氏就已是走上了没落。

    仓亭一战,更是让袁氏从此一蹶不振。

    假若袁绍没有离世,或许过个三五年,还可重整旗鼓,再度称雄天下。

    可惜袁绍承受不住官渡和仓亭战败的结果撒手西去,而离世之前,他又没将河北安顿妥当,导致袁谭与袁尚之间相互猜忌,甚至险些兵戎相见。

    长此下去,袁氏将会彻底在这世间没落,甚至从此亡族灭种!

    “将军!”分析了一番天下大势,辛评抱拳对袁谭说道:“而今将军有两条路可走,一条便是派出死士,刺杀显甫公子,一旦事成,河北便入将军只手;另一条路,则是假意投效曹操,借曹操之力击破显甫公子,待到曹军击破显甫公子,将军再于暗中将其取回……”

    听了辛评的一番话,袁谭猛的抬起头,死死的凝视着他,虽是没有选择要怎样做,可神色中却是流露出了一丝动摇。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郭图的声音:“郭图奉将军之命特来求见!”

    当日在邺城,正是听了郭图的建议,及时离开,才没有成为袁尚的阶下之囚,袁熙对他是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信任。

    听到郭图在屋外说话,袁谭赶忙说道:“公则请入内说话!”

    得了袁谭吩咐,郭图跨步进入屋内。

    见辛评也在,他愣了一下,向袁谭抱拳行了一礼才开口问道:“不知将军召唤下僚,所为何事?”

    “曹军眼见兵临城下,我等兵力不足,该当如何方可破敌?”向郭图做了个请的手势,待到他坐下,袁谭才问起了破敌之策。

    郭图眼睑低垂,沉吟了片刻才对袁谭说道:“将军可选死士暗中刺杀显甫公子……”

    他刚开口说话,辛评的嘴角就流露出了一抹笑意,而袁谭则是眉头紧紧的锁了起来。

    与袁尚之间虽说因河北大权争斗的很是激烈,可二人毕竟还是兄弟,要他选死士刺杀袁尚,袁谭还真是有些下不了决心。

    “将军,正所谓无毒不丈夫!”从他的脸上看出了纠葛,辛评赶忙说道:“公则之见,与下僚正是不谋而合!”

    “果真要如此?”先是看了辛评一眼,袁谭又扭头看向郭图说道:“某与显甫乃是兄弟,假若此事传扬出去……”

    “显甫公子擅改袁公遗命之时,可有想过与公子乃是兄弟?”不等袁谭把话说完,郭图就打断了他的话头,向他问了一句。

    被郭图一句话给问的愣住了,袁谭眼睛睁的溜圆,过了片刻,才向他问道:“若是事败,某兵马不如显甫,又当如何?”

    “若是事败,公子可投效曹操,届时只须坐山观虎,待到曹操击破邺城,公子趁势夺下便可!”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郭图对袁谭说道:“河北岂非还是袁氏的?”

    手捏着下巴,袁谭心内是一阵纠葛。

    成为河北之主,是他朝思暮想的事情,可偏偏到了临头,袁尚却将河北得了。

    曹军不日便会兵临城下,若是不依循郭图和辛评的办法,恐怕他这辈子也是无法得到河北。

    沉思了片刻,袁谭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抬起头,语气森冷的向屋外喊了一声:“来人!”

    一个守在屋外的兵士跨步进入房内,抱拳躬身面朝袁谭等待着他下达命令。

第1162章 死守黎阳

    距黎阳不过百里开外,曹操率领大军,正朝着黎阳方向推进。

    骑在马背上,一边前行曹操一边向身旁的荀攸说道:“公达妙计,我军只是一战,便击破袁谭、袁尚两路兵马,如今黎阳城内怕是兵马已然无多!”

    “曹公击破黎阳,断不可赶尽杀绝!”骑马走在曹操侧旁,荀攸对他说道:“给那袁谭留以喘息之机,袁谭一心做这河北之主,必定无所不用其极,曹公正可加以利用!”

    扭头看着荀攸,曹操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他并没有说话,荀攸早先已然同他说过,夺取河北,以曹军眼下的兵力并非不可以,只是一旦强攻,将来便再无与秦军争锋的战力。

    利用袁谭和袁尚之间的争斗,才是上策。

    “夏侯惇!”骑着马又向前走了一段,曹操向身后喊了一声。

    听到他的喊声,夏侯惇策马上前,抱拳问道:“曹公有何吩咐?”

    “领军一万,强攻黎阳!”抬手朝前一指,曹操对夏侯惇说道:“要让袁谭晓得,我军此番前来,不破黎阳,誓不还师!”

    “诺!”先前曹军才胜了一阵,将士们士气正旺,就连将军们也都是迫不及待想与袁军再度开战,得到曹操的命令,夏侯惇将双拳一抱,应了一声,兜转战马往队伍后去了。

    没过多会,从曹军之中便分离出一万兵马。

    这一万人离开曹军的队列,加快速度,跟着夏侯惇向黎阳开去。

    一边缓辔前行,曹操一边看着刚离去的一万兵马,对一旁的荀攸说道:“公达可有妙计,如何短日之内将黎阳攻破!”

    “攻破黎阳,不过尔尔!”微微一笑,荀攸说道:“袁军新败,士气低落,将士守卫城池必定也是心不在焉。夏侯将军此番前去,虽说只引领一万兵马,却是也可将袁谭麾下兵马杀寒了胆气!”

    荀攸的意思十分明确,这场攻城战,曹军完全可采取硬碰硬的方法。

    曹操没再吭声,望着黎阳方向,脸上流露出了一抹得意。

    领军离去的夏侯惇,带着一万曹军加快行程,直扑黎阳。

    百余里的路程,在曹军的脚程下,也不过是一两日的光景。

    到了第三日晚间,一万兵马便已是抵达黎阳城下。

    黎阳城,城门紧闭,城墙上的袁军将士们一个个紧攥着兵刃,望着出现在城外的曹军,许多人紧张的连手心里都沁满了汗珠。

    得到曹军兵临城下的消息,袁谭赶忙同郭图、辛评跑上了城墙。

    天色已是很暗,从城头上向外望去,根本看不清曹军阵列,只能看到成片的火把在城外点亮。

    站在袁谭身旁,辛评对他说道:“城外火光并非许多,来到城外的曹军不过万余人而已。”

    “万余人!”紧紧的锁着眉头,袁谭对辛评说道:“可我军城内只有不足万人,且曹军大队显然就在后面,若是曹军发起攻城,我军如何能守得住?”

    “将军当早做谋算,撤出黎阳,赶赴南皮!”曹军已经兵临城下,另一侧的郭图对袁谭说道:“晚走不如早走,将军切不可死守黎阳!”

    望着城外连成一片的火把,袁谭眉头紧锁,沉默了片刻才说道:“若是某撤走,将士们又如何肯死守城池?罢了,而今也说不得其他,既然曹军来了,某便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袁谭语气十分决绝,辛评和郭图相互看了一眼,也都是一脸的无奈。

    就在二人琢磨着如何劝服袁谭离开黎阳赶赴南皮时,袁谭转过身,向城墙上的袁军将士们喊道:“将士们,曹军兵临城下,你等心中可有惧怕?”

    城头上才袁军将士们,远远看到曹军赶来,早已是心中恐慌,听到袁谭如此一喊,所有人全都愣住了,一双双眼睛都望向袁谭站立的地方。

    夜色虽不算十分深沉,可晚间的黎阳城墙上,却也是看不清太远的地方。

    袁谭只能从附近的将士们脸上看出他们的茫然和无措。

    虽然城墙上的袁军将士们并没有一个人给袁谭回应,他却是从将士们的神色,看出了他们的恐慌。

    看着近处的一群袁军将士,袁谭高声喊道:“曹贼残暴,但凡俘获我军,必定坑杀!”

    这句话,无疑是在本就心存惧怕的袁军将士们心窝上又扎了一刀。

    所有袁军将士都面面相觑,其中有些胆子小的,甚至想到了趁着曹军还没有攻破城池,赶紧逃走。

    将士们脸上流露出的慌乱被袁谭给把握了个正着,他眼睛微微眯了眯,接着喊道:“某晓得你等之中已是有人想逃,可看看城外,你等即便出了城,又往何处去?”

    随着袁谭一声高喊,所有听到他喊声的袁军都把脸转向了城外。

    放眼望去,城外成片的火把几乎可接连天地。

    辛评等人倒是能看出,城外只有万余曹军而已,可看在袁军将士的眼中,城外曹军人数,却绝对不止那么一点。

    胆气已经寒了,袁军将士们在心底,也是已将曹军的力量无限的扩大。

    许多袁军舔着干燥的嘴唇,看向城外的时候,眸子中流动着难以掩饰的恐慌。

    一番言语,把袁军将士的恐惧全都撩拨了起来,袁谭微微眯缝着眼睛,看着近处他能看清的一群袁军,高声喊道:“出城之后,你等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送到曹军面前,让他们当成猪狗一般屠戮,另一条,则是仓促逃走,供曹军骑兵于身后屠杀取乐!”

    “你等要选哪条?”话说到这里,袁谭陡然一变语气,厉声向袁军将士们喝问了一声。

    所有袁军都被他问的浑身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从袁谭的话中,袁军将士们听出这一战,无论他们如何选择,都必定会,面临死亡的意味。

    没人回答袁谭,每个人都被浓重的恐惧笼罩着。

    许多袁军望着城外曹军举着的火把,脸上恐惧的神色早已是无法掩饰。

    “倒是还有一条生路!”看着满脸恐惧的袁军将士们,袁谭接着喊道:“我等只须死守城池,曹军军粮难济,用不多久,必定退兵!”

    听到袁谭这声喊,所有袁军将士的眸子中,都陡然亮起了求生的光彩。

    一双双眼睛再看向城外的曹军,袁军将士们早先的恐惧已经退去了不少。

    “将士们!”一把抽出长剑,袁谭把长剑高高举起,向城头上的袁军喊道:“自官渡以来,我军屡战屡败。今日,我等便让曹军在这黎阳城下横尸遍野,要他们晓得,河北并非他们想来便来!”

    “吼!”强烈的求生欲念下,袁军将士们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刃,齐齐发出了一声呐喊。

    城墙上的袁军士气被袁谭鼓舞了起来,城外的曹军此时也开始慢慢向着城墙推进。

    率领一万曹军抵达城下,夏侯惇完全可以待到天明再发起进攻。

    可一向性急的他,既然已经兵抵黎阳城下,又怎肯再多等待?

    驻马立于中军,夏侯惇将手中长戟一挥,高声喊道:“大军推进,即刻攻城!”

    随着他一声令下,曹军阵列中,立刻便传出了阵阵战鼓声。

    “咚咚”的战鼓在夜色中敲响,宁静的夜晚在战鼓声声中震颤。

    一队队手持大盾的曹军跨步走出阵列,抬着云梯,朝黎阳城墙逼近过去。

    在持着大盾的重步兵阵列中,还参杂着手提长弓的弓箭手。

    挺直着身板,一边前进,弓箭手一边从腰间的箭壶中抽出羽箭搭在弓弦上。

    曹军前进的同时,城墙上的袁军弓箭手,也纷纷把遇见搭在弓弦上,瞄准了正朝着城墙推进的曹军大阵。

    一群袁军兵士,抬着许多口大锅跑上城墙,把大锅架到一个个早已垒砌起的巨大锅灶上,在点燃火之后,用木桶往大锅中倾倒着一桶桶的清油。

    还有更多的袁军将士,不停的城上城下奔跑着,把一块快沉重的青石搬上城头,摆放在城垛边。

    城墙上的青石越来越多,点燃了火焰的锅灶也是越来越多。

    曹军推进的途中,锅灶内的清油渐渐的冒出了一股股青烟,油汁的温度也在火苗****锅底的同时快速的攀升着。

    手持长剑,凝视着正朝城墙推进的曹军大阵,袁谭对一旁的辛评和郭图说道:“你二人均为幕僚,留于城上也是无有他用,且入城暂避,待到本将军击退曹贼,再前来庆功不迟!”

    “将军身先士卒,我二人又如何可退?”袁谭话才出口,辛评就一把抽出他那柄文士佩剑,抱拳说道:“下僚愿随将军死守黎阳,将军不走,下僚断然不会后退半步!”

    见辛评抽出长剑表示不肯下城,郭图也抽出了长剑,对袁谭说道:“我二人虽是幕僚,却也有着一腔热血,今日下僚愿将这一腔热血洒在黎阳城上,以报袁公与将军知遇之恩!”

    凝视着二人,袁谭的眉头紧紧蹙着,稍作沉默便对他们说道:“二位既有此心,便随在本将军身后,切不可离本将军太远!”

    “诺!”被允许留在城墙上,辛评和郭图齐齐抱拳应了一声,脸上都流露出了一抹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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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3章 列阵出击

    城外的曹军,列着整齐的队形,缓慢的向着城墙推进。

    城墙上的袁军将士们,一个个紧攥着兵刃,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那成片朝前推进的黑黢黢身影。

    夜幕之中的曹军大阵,就好似一片压在地面上的巨大黑影,缓慢的逼近城墙。

    曹军将士们迈着整齐的步伐,他们的脚板踏在地面上,发出震耳的轰鸣,就连黎阳城墙,都好像在轰鸣声中震颤着。

    “止!”眼见就要推进到城墙附近,一个曹军军官高高抬起手臂,大喊了一声。

    军官一声令下,正推进着的曹军将士们,纷纷停下了脚步。

    当他们止住行进时,将士们还原地踏了几步,最后一步落地,脚板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

    近万名曹军的脚板落在地上,将地面砸的发出一声比先前更加震撼的轰响。

    听着曹军脚板落地的声音,城墙上的袁军一个个精神是越发的紧张。

    恐惧心理一时半会也是难以克制,可袁谭的一番鼓舞,也是让袁军将士们晓得,若是这一战他们败了,失去的将不只是黎阳,还有他们的性命。

    为了生存而战!为了活下去而战!

    每一个袁军,在心底都憋足了一口气。

    仰脸望着城头上的袁军身影,向曹军发号施令的军官再度高高举起了手臂,大声喊道:“盾阵推进!”

    军官的喊声刚落,手持大盾的曹军重步兵,就迈着整齐的队列,向前推进了出去。

    眼看就要进入袁军弓箭射程,持着大盾的曹军重步兵,纷纷将大盾挡在身前,躲在大盾后,朝着城墙一步步逼近。

    城头上的袁军并没有立刻发射箭矢,曹军虽然已经是进入了他们的弓箭射程,可袁军将士们却是晓得,仅仅只是进入射程,还不足以对曹军造成有效的杀伤。

    “弓箭手,入阵!”重步兵大阵已经推进到袁军射程内,负责指挥的曹军军官,再度发出了一声高喊。

    列阵于后等待的曹军弓箭手,得到命令之后,纷纷跑向已经推近到袁军射程内的盾阵。

    当曹军弓箭手即将入阵的瞬间,城头上的袁谭将手中长剑朝前一指,大吼了一声:“放箭!”

    这个距离放箭,并不是袁谭最想做的选择。

    可弓箭手进入盾阵的瞬间。盾阵会有些许的凌乱,趁着这个时候发射箭矢,对曹军也是能够造成不小的伤亡。

    袁谭一声令下,城墙上的袁军弓箭手纷纷将张开的弓弦松开。

    随着阵阵弓弦颤动,一支支箭矢向着曹军飞了过去。

    无数羽箭在夜空中划出弯弧,飞向了正在并阵的曹军。

    刚冲进阵列的曹军弓箭手,还没站稳脚跟,就面临着兜头罩下来的箭雨。

    手持大盾的重步兵,在弓箭手入阵的时候,阵列也是稍稍的松散了一些。

    袁军射出的羽箭,兜头盖脸的朝着曹军飞了过去。

    正在并阵的曹军重步兵,一个个手持盾牌,遮挡着迎面飞来的羽箭。

    已经钻进阵列内的弓箭手,也躬着腰,接着大盾的掩护,躲避着迎面飞来的箭矢。

    一支支箭矢落在盾牌上,曹军大阵中发出阵阵如同豆大雨点敲打着木板的“噼啪”声。

    在大盾后躲着的曹军将士,由于有着盾牌的遮蔽,伤亡并不是十分惨重,可那些还在并阵过程中的曹军,则是被羽箭射翻了一片。

    其中一个弓箭手,提着长弓,刚钻进重步兵的大阵,正想躬下身子躲避箭矢,一支迎面飞来的羽箭,就不偏不倚的钉到了他的额头上。

    锋利的箭簇从额头刺入,斜斜向下,竟是没有自后脑穿出。

    脑门上插着一支箭矢,那曹军弓箭手两眼一翻白,没等鲜血从额头上流出,便一头摔倒在了地上。

    城墙上的袁军弓箭手,在射出第一支羽箭之后,并没有片刻的停顿,张开弓弦,将一支支箭矢射向了城下的曹军。

    如同暴雨般落下的箭矢,射入曹军阵列,一个个被羽箭射中的曹军摔倒在夜幕下的尘埃中。

    即便如此,曹军的行进没有止下来,重步兵一个个手持盾牌,躲藏在大盾后,向前缓慢的推进着,已经进入阵内的弓箭手,也是佝偻着腰,随着大阵的推进,朝他们的长弓能对袁军造成有效杀伤的距离推进。

    曹军大阵离城墙越来越近,当他们近到弓箭手的箭矢能够有效射杀城头上袁军的距离时,大阵止了下来。

    弓箭手将箭矢搭在弓弦上,手扯着弓弦,等待着最佳的发射时机。

    城墙上飞出的羽箭依然如同暴雨般落向曹军阵列,阵列中的曹军,不时会有几个被羽箭射中,倒在他们的同泽脚下。

    征战多年,早已习惯了死亡的曹军将士,并没有因为同泽的一个个倒下而感到慌乱,反倒是将大阵列的更加紧密,一面面盾牌紧紧相连,形成一道道坚实的盾墙,防御着从城墙上飞下的箭矢。

    袁军的箭矢越来越密,阵列中的曹军弓箭手,始终找不到反击的机会。

    一个曹军弓箭手躲在大阵中,听着头顶传来箭矢敲击盾牌发出的“噼啪”声,紧紧的握着手中长弓,默默等待着头顶落下的羽箭稍稍稀疏一些。

    就在他等待的有些心焦时,他陡然感到后脊梁上一疼,一支箭矢从盾牌与盾牌之间的缝隙射了进来,不偏不倚的插在了他的后心上。

    尚不晓得自己被箭矢射中的曹军弓箭手,还蹲在那里,等待着反击的时机。

    他身旁的一个手持大盾的重步兵扭头看着他,满脸都是愕然。

    见那重步兵看着他,弓箭手往后心摸了一把。

    这一把,他摸中了插在后心上的箭杆。

    箭杆深深的扎进了后心,有一多半都没入了他的身体。

    原本只是感觉到后心有些疼,并没想到被箭矢射中的曹军弓箭手,摸到箭杆的那一刹,他立刻明白过来,他是被箭矢射中了。

    心内这一明白,他闷哼了一声,一头摔倒在地上。

    扭头看着他的重步兵见他被箭矢射中之后,先是半点反应也没有,满脸都是愕然。

    正扭头看着背上插了一支羽箭趴在地上的弓箭手,举着大盾的曹军重步兵也是觉着心口一疼,一支插入了他的胸膛。

    箭矢插进他胸膛,那曹军重步兵满脸的愕然。

    他想不明白,大盾遮挡着身体,这支箭矢是从什么地方飞过来的。

    虽然心内疑惑,可这个问题他却是再也没有机会去研究透彻了。

    贯穿进他胸口的箭矢,毫厘不差的射穿了他的心脏。

    手中大盾缓缓掉落在地上,那曹军重步兵的身体,也软软的倒了下去。

    城墙上的袁谭,望着城外被箭矢侵袭的曹军,握着长剑的手也攥紧了一些。

    夜色之中,他根本看不清曹军究竟伤亡如何,可听着远处传来阵阵“噼噼啪啪”的箭矢砸在盾牌上的声响,他有想象的出,在如此密集的箭雨之中,曹军的伤亡必定不会太少。

    排列着阵型,抵御着城头上落下的箭雨,曹军的大阵以缓慢的速度朝前推进着。

    他们每行进一步,都会有人被箭矢射翻在地。

    可即便如此,曹军的伤亡,对整个大阵来说,也仅仅只是偶尔会出现一个立刻便能补充上的缺口而已。

    大阵已经推进到弓箭手能够射到城头上袁军的距离,可头顶上落下的羽箭,却是让曹军弓箭手一个个都没有机会抬起头来。

    一个曹军弓箭手,躲藏在盾牌下。

    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盾牌,他将长弓抬起,拉满了弓弦,箭簇从两面盾牌之间的缝隙探了出去。

    扯着弓弦的手一松,随着弓弦的颤动,羽箭飞了出去。

    划出一道抛物线,羽箭向着城墙上的袁军飞去。

    这支羽箭并没有射中任何袁军,飞到临近城垛的地方,便失去了劲力,掉落在城墙脚下。

    可他如此射箭的法子,却是给附近的其他弓箭手提了个醒。

    一个个曹军弓箭手有样学样的把箭簇探出了两面盾牌之间的缝隙,朝着黎阳城头上,射出了一支支箭矢。

    少量的几支箭矢,并不能给袁军造成任何的困扰,可学会了这种办法的曹军弓箭手越来越多,曹军大阵中射出的羽箭也是越来越紧密。

    成片成片的羽箭从曹军的大阵中飞出,射向城头上的袁军。

    双方射出的箭矢在夜空中交织着,不时会有一些羽箭相互碰撞在一处,掉落在地面上。

    少量箭矢相互撞击,更多的箭矢,则是飞向了双方将士。

    城下的曹军虽说有盾牌遮挡,可盾牌毕竟不如城墙那般坚厚,每蓬箭矢交错而过,都会有一些曹军中箭倒地。

    相对于曹军的伤亡,城头上的袁军则是被射中的很少,只是偶尔会有一两个不走运的袁军兵士,被从城下射上来的箭矢射中。

    箭矢交错,指挥曹军大阵向前推进的军官,见将士们一个个倒在袁军的羽箭下,高喊了一声:“云梯登城!”

    随着军官一声大喊,曹军阵列中,立刻分离出了一支抬着云梯的兵马,呐喊着,向城墙冲了上去。

第1164章 来日攻城

    抬着云梯的曹军,向城墙扑了上去。

    城头上的袁军,见曹军抬着云梯涌上城墙,立刻掉转了箭矢的方向,朝着抬云梯的曹军射出了一蓬蓬的羽箭。

    涌向城墙的曹军,一手抬着云梯,另一只手持着大盾,一边躲避着头顶落下的箭矢,一边冲向城墙脚下。

    冲锋中的曹军,虽然也持有盾牌,可奔跑中的他们,却不像大阵中的曹军那样,可用盾牌组成盾墙,用以遮蔽头顶落下的箭矢。

    随着箭雨落下,成片的曹军在冲锋的途中倒下。

    与此同时,曹军大阵中的弓箭手,纷纷从阵列中站起,将长弓拉满,朝着城头上射出一蓬蓬的箭矢。

    双方的箭网交织着,由于曹军弓箭手要比先前施放箭矢的动作更为放开一些,羽箭射出的频率也更快一些,城头上的袁军还真是被压制住了不少。

    抬着云梯冲到城墙脚下的曹军,将大盾顶在头上,扶着云梯架上了城墙。

    一架架云梯搭在城垛边缘,云梯的最上端,要比城垛矮上了几分。

    由于曹军云梯矮于城垛,城墙上的袁军根本无法将云梯推到,只能把长弓伸出城垛,朝着正攀爬城墙的曹军射出箭矢。

    登上云梯的曹军,手中持着大盾,奋力的向城头攀爬着。

    最先上了梯子的曹军,眼见已是攀爬到了一半,城头上的袁军发现箭矢很难阻挡他们的登城,纷纷抱起早就堆在城墙上的大石头,往城下的袁军砸了过去。

    沉重的石块从城头掉落,砸向正攀爬云梯的曹军。

    一个曹军兵士,手中持着大盾,正往城头上攀爬,他头顶的城墙上,一个袁军兵士举起一块大石,狠狠的朝着他砸了下来。

    大盾顶在头上,曹军抬头向上看了一眼。

    陡然见到一块巨大的石头朝他砸了下来,他心中一紧,根本反应不过来躲避,只晓得用盾牌去挡石块。

    石块不是箭矢,在袁军投掷的力道和它本身的重量作用下,狠狠的砸在了那曹军的大盾上。

    木质的大盾,如何能承受的住沉重的巨石。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盾牌被砸了个四分五裂,举着盾牌的曹军甚至连闷哼都没来及发出一声,就被砸的脑浆崩裂,从云梯上摔了下去。

    随着他的坠落,跟在他身后攀爬上云梯的几个曹军,也被他给砸下了梯子。

    最下面的曹军被上面的人撞倒在地,他并没有像从上面落下的那些人一样摔的脑浆迸裂或是椎骨碎断。

    一屁股坐在地上的他,满脸愕然的仰头望着上方。

    就在他抬起头的那一瞬,先前把曹军兵士从云梯上砸落的大石翻滚着朝他飞了过来。

    眼见着那块大石越来越近,几乎已是能嗅到石头的气息,坐在地上的曹军兵士惊叫了一声,身子一拧,爬起来就想跑。

    可他才刚爬起,还没来及向前蹿出,大石头已经砸到了他的后脑上。

    坚硬的石头砸到那曹军的后脑上,把他一下砸翻在地。

    后脑被砸出一个血窟窿,曹军倒地之后,脑后汩汩的冒着鲜血,哪里还有半点气息。

    砸中他的石头翻滚着飞向前方,在又砸倒一个曹军之后,才滚落在地上。

    城头上落下的石块,就像是雨点一样。

    随着石块的落下,成片成片的曹军被从云梯上砸了下去,围在城墙脚下的曹军,也是被砸翻了一地。

    从城墙上落下的石头,如同雨点般砸向曹军,城墙脚下,很快便堆积满了曹军的尸体。

    在稍远处列阵的曹军弓箭手,见城墙上袁军砸落的石块给登城的同泽造成了极大的伤亡,也加快了射出羽箭的速度。

    成片的羽箭飞向城头上的袁军,虽说并没有给有城墙防护的袁军造成太大的伤亡,却也阻滞了他们砸下石块的动作。

    一个袁军兵士高高的举起石块,正要向城下投掷,迎面飞来的一支羽箭,从他的心口射了进去。

    心口插着羽箭,那袁军举着石块,身体直挺挺的朝后倒了下去。

    后面的几个袁军兵士,见石块掉落下来,赶忙闪身让到一旁。

    沉重的石块砸到城墙上的青石板,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在青石板上磕出了一个白白的印痕。

    曹军射来的箭矢越来越多,城墙上的袁军也不时的有人中箭倒地,对攀登城墙的曹军阻滞,也是小了许多。

    就在一个攀登云梯的曹军兵士,刚从城垛探出头,要往城墙上跳的时候,两个袁军抬起一口装满滚油的锅,朝着他兜脸倒了过来。

    滚烫的热油兜头盖脸的浇了个正着,那曹军的皮肉顿时被烫熟了半边,惨嚎一声,从城头上摔了下去。

    滚油浇在他的身上,四下飞溅,就连城墙脚下的曹军,也都被烫伤不少。

    越来越多的袁军抬起油锅,向城墙下倾倒,随着滚油的浇灌,被烫伤的曹军一个个惨嚎着,倒在了沙场上。

    有些曹军被滚油浇了个正着,灼热的温度瞬间将他们烫熟,倒地之后,他们甚至连抽搐的动作都没有,就断绝了气息。

    更多的曹军,则是只被滚油溅落到皮肤上。

    灼热的油汁并没有把他们烫死,却也把把他们身上的皮肉给烫开不少。

    被滚油烫伤的曹军,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嚎,一个个倒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

    泼洒向曹军的滚油,不仅成片成片的烫死烫伤正在登城的曹军,还把云梯都给浸的一片油腻。

    油腻腻的云梯,攀登起来要比早先困难了许多,不少曹军由于攀登云梯脚下打滑,从梯子上滚落了下去。

    袁军的阻击,给曹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攻城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曹军始终没有爬上城墙半步。

    驻马立于中军,远远看着曹军艰难攻城,夏侯惇的独眼微微眯缝着。

    由于是在夜幕之中,他虽然看不清曹军攻城究竟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可从战场上传来的惨嚎声,他却能听出,曹军将士们正承受着袁军疯狂的反扑。

    “鸣金收兵!”攻城艰难的持续着,曹军始终没有建树,夏侯惇扭过头,向身后的亲兵吩咐了一句。

    得了命令的亲兵,立刻便去传达了他的命令。

    不过顷刻之后,曹军中军便传出了阵阵清脆的鸣金声。

    正在前方奋力攻城的曹军,听到中军传出鸣金声,纷纷向后退了下去。

    城墙脚下,由于有着袁军浇下的滚油,堆满尸体的地面上油腻腻的一片,许多人在倒退的时候,脚下一打滑,摔倒在地上。

    守卫城头的袁军止住了投放大石和浇下滚油,弓箭手将箭矢搭在弓弦上,朝着撤退的曹军射出了一蓬蓬的羽箭。

    夜色之中,只听得成片的羽箭带出“嗖嗖”的风声,射向正在撤退的曹军。

    后退中的曹军大阵,保持着整齐的阵列,以盾牌遮挡着退路,向后缓慢的倒退着。

    攀登云梯攻城的曹军,则是无法组成大阵,他们只能各自为战,手中持着盾牌,朝袁军箭矢射程之外撤走。

    曹军越退越远,城头上的袁军弓箭手射出的箭矢,也是渐渐的到不了他们身前。

    当曹军撤到袁军箭矢射程之外时,城头上的袁军纷纷止住了箭矢的发射。

    手持长剑,望着撤走的曹军,袁谭长长的松了口气。

    袁军在这场战斗中的表现,并没有让他失望,将士们厮杀之时,士气始终保持着高昂的状态。

    若是依照早先袁军将士们的士气,这一战曹军只须发起攻城,城头上的守军就会乱了心神,根本不可能形成有效的抵抗。

    袁谭松了口气,率领曹军攻城的夏侯惇却是满心的烦闷。

    以袁军屡战屡败的战绩来看,他们应该是对曹军有了深深的忌惮才是。

    可在这一战中,袁军的表现却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将士们攻城一个多时辰,折损无数,许多攻城的曹军,在撤回之后便一头倒在地上,眼见是不可能再活下去。

    紧紧的锁着眉头,夏侯惇那只独眼中闪烁起一抹厉芒,向身后的亲兵喊道:“传令下去,全军即刻扎营,明日一早,再行攻城!”

    “诺!”亲兵应了一声,兜转战马,在军中一边策马飞奔,一边向将士们传达着夏侯惇的命令:“将军有令,即刻扎营,明日一早再行攻城!”

    一场攻城战折损无数,曹军将士们听说明日一早还要攻城,一个个脸上都流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守城袁军虽说不过万人,可前来攻城的曹军,也只有一万人而已。

    双方兵力对比并不是很大,面对士气高昂的袁军将士,曹军强行攻城,成功的可能极小。

    可夏侯惇已经下了命令,曹军将士们也是不敢有半分怨言,很快就开始在离城墙稍远些的地方扎起了营寨。

    受伤的曹军兵没有参与扎营,轻伤患坐在地上,扭头看着同泽们搭建营帐,重伤患则平平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许多人不时还会发出一两声凄惨的呻吟。

    连日征战,始终是一帆平顺的曹军,在黎阳城下,终于承受了他们许多日子以来最为惨重的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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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5章 战

    宁静的夜晚悄悄过去,当黎明的第一抹晨曦从地平线尽头升起的时候,曹军军营内升起道道炊烟。

    青蓝色的炊烟升腾而起,犹如盘龙一般,袅袅上升,在军营的上方,形成一条条青色的长龙。

    曹军起火造饭,没过多久,黎阳城内也是炊烟袅袅,守卫城池的袁军,也随即生火造饭。

    晨曦下的黎阳城外一片宁静,无论是曹军还是袁军将士,都在享受着大战前的安宁。

    由于曹军在首次攻城失败后并没有收敛战死将士们的尸身,城墙脚下躺着成片成片的曹军尸体。

    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中,还躺着几架倒地的云梯。

    曹军攻城失败之后,丢下的云梯大多被袁军用铁钩钩住,吊上了城墙,只有少部分没有钩住的,才倒在城墙脚下。

    一身甲胄的夏侯惇,手按长剑剑柄,在几名亲兵的陪同下,于军营内来回的走着。

    头天晚上撤回军营的曹军,有些重伤患已是医治无效死亡,没有死亡的重伤员,被曹军兵士们抬进了帐篷,从没有收起的帐篷中,不时的还会传出一两声惨叫。

    炊烟袅袅,将士们烹煮的饭食还没有煮熟。

    当夏侯惇从他们身旁走过的时候,曹军将士一个个都抬起头看向他。

    从曹军将士们的目光中,夏侯惇看不到浓烈的战意,他能看到的,只是将士们毫无感情的眼神。

    在军营内走了一会,夏侯惇来到一口围坐着十多个兵士的铁锅前。

    临时搭建起的锅灶****着铁锅的底部,一股股热浪直朝夏侯惇扑来。

    秸秆制成的锅盖扣在铁锅上,已经煮热了的饭食,喷着雪白的蒸汽,不过夏侯惇却是没有闻到饭香。

    铁锅内的饭食还没有烹煮妥当,眼下还是不能吃。

    若是这个时候,将锅盖揭开,很容易使得里面正烹煮着的饭食夹生。

    蹲到铁锅前,夏侯惇伸手朝秸秆制成的锅盖上按了一下,向那十多个曹军兵士问道:“战饭可否吃的饱!”

    “吃得饱!”十多个曹军兵士听得他发问,赶忙都站了起来,抱拳躬身应了一句。

    朝那十多个曹军兵士点了下头,夏侯惇站了起来,对他们说道:“我军自进入河北,便一路奏凯,军粮并不缺少。但凡吃饭,都须吃饱肚子,上得沙场才有力气杀敌!”

    “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听在曹军兵士们的耳中,意味则是十分不同,十多个曹军全都抱拳躬身,齐齐应了。

    朝一个曹军兵士的肩膀上拍了拍,夏侯惇带着几名亲兵,向其他兵士走了过去。

    大战在即,黎阳城上的袁军防守十分顽强,经过头天晚上的一战,夏侯惇对袁军的轻视也少了许多。

    走在军营内,看着正等待饭食的曹军兵士们,他停下脚步,向附近的曹军将士们喊道:“将士们,我等奉曹公之命攻打黎阳。晚间一场厮杀,竟是无人攻上城头,我等有愧曹公!”

    等待着饭食的曹军将士们,听到夏侯惇的喊声,一个个都抬起头看着他。

    环顾着四周的曹军,夏侯惇接着喊道:“曹公要我等先行出击,便是信任我等。若是攻不下黎阳,日后占据不了邺城,我军便是无有立足之地,早晚为秦王击破!”

    他说的这些话,都是站在曹操的立场上,将士们听着的时候,心内起伏的波澜并不是很强。

    一双双眼睛看着他,曹军将士们都在等待着他把话接着说下去。

    当兵打仗,对许多曹军将士来说,无非是军中有军粮,能混得饱肚子。

    他们虽然战力强横,可强悍的战力却是源于他们以往接受过的训练,并不像秦军那样,发自骨子里的要保卫已经得到的利益。

    晓得曹军将士们的决心并没有被调动起来,夏侯惇接着喊道:“我军无有立锥之地,日后又如何同秦军厮杀?又如何夺回许都?”

    提及许都,不少曹军的眸子中放射出异样的光彩。

    曹军将士们的家,大多都在许都,亲眷还都在许都城内,若是不将许都夺下,他们或许一生都无力同家人相见。

    不少曹军将士想到家人,把头低了下去,脸上流露出了难以掩饰的落寞。

    “夺下黎阳,便是为了日后夺下邺城,将来同秦军决战,夺回许都,同我们的家人相见!”按着剑柄,夏侯惇把声音抬高了许多,向曹军将士们喊道:“将士们,你等可愿亲眷陷于秦军之手,整日保守秦军欺凌?”

    这句话,对所有的曹军无疑都是个触动。

    几乎所有听到他喊声的曹军,都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一刻站了起来,齐声向他喊道:“不愿!”

    将士们的回应,让夏侯惇感到很是满意。

    头天晚上攻打城池的那一战,对曹军的士气是个极大的挫伤,若是以眼下的状态攻城,袁军会打的越来越顺手,而曹军则会是越来越被动,甚至在曹操率领大军来到之前,被袁军彻底击溃。

    “袁氏兄弟,便是阻碍我等夺下河北,阻碍我等将来返回许都的罪魁!”抬手朝着黎阳城墙上一指,夏侯惇高声喊道:“将黎阳攻破,让袁氏兄弟晓得,但凡我军所到之处,无不所向披靡!”

    “吼!”正等待着饭食烹煮的曹军将士们,在夏侯惇喊出这句话时,纷纷举起手臂,发出整齐的呐喊。

    城墙上的袁谭,一手扶着城垛,凝视着城外的曹军,脸色是一片凝重。

    经过头天晚上一场厮杀,曹军折损了数百人。

    这一战,袁军是获得了小胜,可袁谭心底,并没有因这场胜利而感到沾沾自喜。

    城外的曹军人数依然众多,而且曹军主力随时可能兵临城下。

    以城内不足一万的袁军兵力,成功守住城池的可能并不是很大。

    心内虽是清楚,袁谭却也晓得,眼下的他,根本没有失败的资本。

    一旦黎阳失守,他的选择只有两个,一个是前去投奔袁尚,可投奔袁尚,必定会被嫌忌,甚至可能因袁尚对他的怀疑和忌惮,而随时死于非命。

    不投奔袁尚,他的选择就只有南皮。

    退守南皮,会是袁谭最后的希望,也是他最后的一条生路。

    舍弃黎阳,便是把他自己给逼进了绝境。

    望着城外升腾着袅袅炊烟的曹军军营,袁谭对身旁的郭图说道:“曹军兵抵城下,人数虽是与我军相当,可主力却随时可能出现,这一战,我等怕是……”

    “将军!”不等袁谭把话说完,郭图就小声对他说道:“将士们可都在看着将军,若是将军也无有信心,这一战则是无须再打!”

    扭头看着郭图,袁谭的眉头紧紧锁着,过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郭图说的没错,城头上的袁军将士们都在看着他,若是他也没了必胜的信心,又如何鼓舞将士们的士气,与曹军决一死战?

    沉默了片刻,袁谭手按长剑,跨步向左侧的城头走了过去。

    站在他身后的郭图和辛评相互看了一眼,赶忙跟在了他的身后。

    走了没几步,袁谭高声向城头上的袁军将士们喊道:“曹军正在造饭,吃罢战饭,他们必定会对我军发起新的进攻。你等可有做好御敌准备?”

    袁谭的喊声,在城墙上飘荡着。

    头天晚上士气已经得到鼓舞的袁军将士们,一个个面色肃穆,扭头看向了他。

    城头上的袁军将士们都没有吭声。

    其实不用袁谭喊话,他们也是有了必死的决心。

    曹军已经兵临城下,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投降还是逃走,都只是死路一条。

    与其让人像斩杀猪猡一样砍杀他们,倒不如在曹军攻破城墙前,与曹军决一死战,即便是死,也死的有些尊严。

    从袁军将士们的脸上,袁谭看出了决绝。

    他也晓得,此时说的话,对城墙上的袁军来说,并没有多少鼓舞士气的作用,唯一的作用,便是促使袁军将士们抱定必死的决心。

    “城外曹军即将向我军发起进攻!”抬手指向城外,袁谭朝城头上的袁军将士们喊道:“本将军不瞒你等,用不两日,曹军主力必定赶到,届时城外将会是聚集数万曹军,我军守住城池的可能,也会更加渺茫!”

    听着袁谭喊的这些话,袁军将士们一个个都把目光投向了他,静静的等待着他把话说下去。

    “曹军意图夺取黎阳,我等只有两条路可走!”看着附近的袁军,袁谭接着喊道:“一条,便是昨晚本将军所说,逃走或是投降,像是猪猡一样被曹军杀死!另一条,则是死守黎阳,像个男人一样战死!你等愿选哪条?”

    “战!”袁军将士们还在发愣,没有从袁谭的话里回过神来,站在他身后的辛评便已是举起手臂,放声发出了呐喊。

    辛评的呐喊,给所有袁军将士提了个醒。

    立时,城墙上的每一个袁军都高高的举起了手臂,发出了整齐的呐喊:“战!”

    仅仅只是一个“战”字,便是将袁军的士气又给推进到了新的顶点。

    每个人都在期盼着,期盼曹军早些发起进攻,好与曹军殊死搏杀!

第1166章 向秦王求援

    曹军军营内的锅灶一个个被将士们推翻。

    锅灶中的火苗,也被将士们用水浇灭,以防燃起大火。

    军营内的曹军,熄灭了灶火,一个个提起兵刃,在各自军官的引领下排列起整齐的队列,等待着夏侯惇下达出击的命令。

    驻马立于中军帅旗下,夏侯惇抬起手,持着长戟向黎阳城墙一指,高喊了一声:“出击!”

    随着他一声喊,早已准备妥当的曹军将士们,排着整齐的队列,朝城墙推进过去。

    城墙脚下,还堆积着许多曹军的尸体。

    没有被曹军带回掩埋的尸体,静静的躺在城墙下,显得是那么的孤寞、那么的无助。

    向前推进的曹军大阵,以缓慢而沉稳的步调,一步步的逼近这黎阳城墙。

    白天的城外,视野要比夜间好了许多。

    不仅是正向城墙逼近的曹军能清楚的看到城头上的袁军将士,城上的袁军也能清楚的观察到曹军的动向。

    一个个袁军弓箭手将箭矢搭在了弓弦上,不过他们并没有抬起长弓,而是一手拉着弓弦,箭矢斜斜的指着地面,静静的等待着曹军推进到弓箭的射程范围之内。

    由于头天晚上遭受的沉重损失,曹军向前推进时,阵列有了些许的变化。

    弓箭手每再于重步兵推进到战场之后才入阵,而是在大阵前移的同时,将羽箭搭上了弓弦,随着大阵向前行进。

    曹军越来越近,当他们近到袁军弓箭手认为羽箭可以射中的距离时,城墙上的袁军一个个把长弓抬了起来。

    锋锐的箭簇上,绑缚着浸了油汁的麻布。

    在袁军弓箭手的身旁,各站着一个手持火把的兵士。

    城墙上的每一个人,都在凝视着正往城下推进的曹军,不少袁军由于紧张,手都有些微微发抖。

    双手扶着城垛,望着正向前推进的曹军大阵,袁谭的心内也是有些忐忑。

    头天晚上的一场厮杀,曹军虽说是被击退,可他们的伤亡对于袁谭来说,却还是太少。

    如此少的伤亡,根本不可能对曹军造成伤筋动骨的挫败。

    “放箭!”曹军的阵列,一步步的朝着城墙推进,当他们完全进入袁军弓箭手射程内的时候,城墙上的袁谭猛的将手臂往下一按,下达了放箭的命令。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城上的袁军纷纷将长弓抬起,松开了紧扣的弓弦。

    夏侯惇率领大军向黎阳发起进攻,曹操引领的曹军主力,也正以稍缓些的速度,向着黎阳进发。

    黎阳承受着曹军的猛烈进攻,在数百名骑兵护卫下逃回邺城的袁尚,此时却还是有些惊魂未定。

    邺城袁氏府宅内,袁尚一筹莫展的坐在前厅之中,在前厅内,除了他,便只有审配一人。

    与袁尚相向而坐,见他满脸纠葛,好似有着十分沉重的心事,审配抱拳说道:“公子,我军虽败,幸而公子返回邺城。公子只须招兵买马,不日便可聚起大军,再与曹操争雄,因何这般愁眉苦脸?”

    “河北虽是人口众多,可我军却是屡战屡败!”抬头看着审配,袁尚一脸烦闷的说道:“而今再招兵买马,又有几家子弟愿入军中?”

    袁尚一番话说的很是颓丧,却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曹军连番进入河北,河北将士折损众多,如今招兵买马着实不是像早先那般容易。

    跪坐在袁尚对面,审配眉头紧紧的蹙着,过了片刻才对袁尚说道:“曹操战胜之后,并未领军前来邺城,而是率军一路朝着黎阳推进。公子若是……”

    “审公莫非是要某前去驰援黎阳?”凝视着审配,袁谭摇了摇头说道:“邺城之内,兵马已是无多,若某领军前去驰援,一旦为曹军击破,便是再无翻身之时!”

    袁尚的话让审配顿时觉着一阵的无语。

    他已是被曹操给打的怕了。

    身为河北之主,提及曹操,自家先是怕了,这场战争恐怕是已经有了结果。

    虽说对袁尚抗拒曹操不再看好,审配却并没有产生半点背弃的念头,而是对他说道:“我军虽是连番战败,河北却并非已然落入曹操之手,邺城兵少,公子不欲出兵,虽是给了曹操各个击破的机会,可有邺城在,曹军一时半会也是不可能有太多建树。公子当命人前往洛阳,向秦王求援!”

    “向秦王求援?”听了审配的建议,袁尚一愣,连忙抬起头说道:“官渡一战,秦王已是坐山观虎,致使我军独力面对曹军!秦王怕是……”

    话说到这里,袁尚便没再吭声,只是眉头紧紧的拧着,满脸都是纠葛之色。

    “天下本是大汉的江山,只须秦王支持公子做河北之主,公子又何须纠葛诸多?”看出袁尚心内在纠葛什么,审配对他说道:“公子只须将河北献于秦王,秦军一旦出兵,河北有救,袁氏也是有救!将河北献于秦王,秦王莫非不会念在公子一片赤诚,将扶持公子持掌河北?”

    心内正自纠葛的袁尚,在审配做出这些分析之后,眸子陡然一亮,用力的拍了下大腿说道:“若非审公,某险些误了大事!”

    “来人!”已是做出了决断,袁尚向屋外喊了一声。

    一名守在屋外的亲兵跨步进入前厅,抱拳躬身等候着他的命令。

    “着人前去洛阳,面见秦王,请秦王发兵救援河北!”抬头看着那亲兵,袁尚说道:“就说某愿将河北献于秦王!”

    “诺!”双手抱拳,亲兵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扭头看着离去的亲兵,审配的脸上也是流露出了一抹纠葛。

    一旦信使进入洛阳,秦王若果真发兵前来,从今往后,这河北便不再是姓袁。

    官渡之战中,秦军只是进攻一个轩辕关,便被拖延了许久,可见秦王想要的,并不只是击破曹操,而是整个中原。

    虽说向袁尚提出了献出河北的计策,审配却是没有多少把握,在秦王发兵之后,还会扶持袁尚。

    毕竟当日在洛阳住了许多时日的,是袁熙,而不是袁谭或袁尚中的任何一个!

    袁军在河北艰难的同曹操作战,黎阳城也是死死守了半个月有余,尚且未被曹军攻破。

    相比于袁氏兄弟的疲于奔命和曹操的南征北战,洛阳城内的刘辩,此时便是要闲适了许多。

    嵩山一带的官员,已经征召民夫,建设着刘辩接受封禅的祭台。

    刘辩即将登基称帝的消息,在大秦境内也是早已不胫而走。

    大秦军民得知这一消息,便如同过节一般,整日里载歌载舞,欢庆着刘即将接受封禅。

    闲暇下来的刘辩,这几日极少亲自过问大秦事务,只是督促着徐庶,好生整饬吏治。

    被刘辩亲自下狱的洛阳令兄弟,也已是查明了罪名,叛了斩监候。

    欺凌良善,对一些富人和贵胄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可对于刘辩来说,却是必须整饬的要事。

    大秦之所以有如今的气象,便是得到了百姓的支持。

    无论是秦军征集军粮,还是官府征集民夫,从来都是一呼百应,许多事务在处置之时,由于有着百姓的支持,使得刘辩和大秦的官员少了许多烦扰。

    洛阳令兄弟二人做出的事情,刘辩若是睁一眼闭一眼,也可过去。

    可他又很清楚,这种事情,绝对不能睁一眼闭一眼,否则一旦形成风气,官员在百姓中没了声望,整个大秦便会立刻陷入困局。

    端坐在前厅之中,刘辩脸色阴冷的看着徐庶。

    与他相向而坐的徐庶,面对着他的目光,竟是不敢抬头直视。

    大秦官员,向来多是徐庶推荐,洛阳令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也是难辞其咎。

    “元直!”身子微微向前倾斜,刘辩凝视着徐庶,对他说道:“本王要你派出人手,前去各地调查官员可有欺凌良善之事,处置的如何了?”

    “回禀殿下,人手已然派出,也是有些回馈!”抱拳躬身,徐庶对刘辩说道:“各地官员多守本分,只有少数……”

    “少数?”不等他把话说完,刘辩就拧起眉头说道:“少数终究会成多数,一旦形成风气,即便是本王下令诛杀,也是杀不尽斩不绝!”

    刘辩一句话,把徐庶给说的不敢再多言语。

    抱着双拳,微微躬着身子,徐庶静静的等待着他把话给说下去。

    “但凡欺凌良善,杀无赦!”双眼眨也不眨的凝视着徐庶,刘辩对他说道:“此种事情,你我只须稍稍松懈,便会成了气候。本王登基之后,你也要好生整饬、选拔人才!品行方为首要,切记!”

    “诺!”抱拳躬身,徐庶很是谦恭的应了一句。

    “启禀殿下!”刘辩正想再对徐庶说些什么,厅外传来一个卫士的声音:“正门外传报,河北袁尚派来使者,求见殿下!”

    听说袁尚派来使者,刘辩与徐庶相互看了一眼,才对厅外的卫士说道:“唤来人入内相见!”

    立于前厅门外的卫士应了一声,转身沿着阶梯往正门去了。

    卫士离去后,刘辩眉头微微蹙起,向徐庶问道:“袁尚此时派来使者,究竟意图何为?”

第1167章 陈琳献河北

    “曹军先是击破袁谭、袁尚联军,尔后兵抵黎阳,想来袁尚是担心黎阳一旦城破,曹军便会长驱直入进逼邺城,向殿下求援来了!”徐庶几乎是想也没想,就抱拳对刘辩说道:“此正是殿下夺取河北之时!”

    “袁氏尚未山穷水尽,河北如何夺取?”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刘辩向徐庶问道:“袁尚令人前来求援,本王若不发兵,于情理说不过去,若是发兵,河北一旦稳定,日后再要收复便是难上加难……”

    “袁熙尚在幽州!”抱拳躬身,徐庶对刘辩说道:“殿下只须承认袁熙继承袁绍之位,那袁尚山穷水尽之下,必定不敢应声。待到将来,假若袁尚暗中有所动作,将其诛杀便是!”

    凝视着徐庶,刘辩嘴角牵起一抹笑意,点了点头便没再言语。

    心内已是有了考量,刘辩并没有等候多会,一名卫士便站在前厅,抱拳对厅内说道:“启禀殿下,袁尚使者已然领至!”

    “传进来!”得知袁尚使者到了,刘辩向厅外虚抬了一下手。

    卫士应了一声,撤步站到一旁,向厅外站着的一个文士模样的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先生,殿下有请!”

    跟随卫士来到前厅门外的文士约摸五旬年岁,他先是抱拳朝卫士拱了拱,尔后才跨步进入厅内。

    进入前厅,文士抱拳躬身,向刘辩行了个大礼说道:“臣下陈琳,叩见秦王殿下!”

    袁绍手下人才辈出,这陈琳年岁虽长,却是建安七子中的一人,刘辩昔日也是听闻过他的才名。

    见袁尚派来的使者竟是陈琳,刘辩微微一愣,嘴角便浮起一抹笑意说道:“本王未曾想过,袁尚竟是能令陈公亲自前来洛阳,本王未有远迎,着实是有辱风雅。陈公请宽坐!”

    抱拳躬身,再度向刘辩谢了,陈琳这才于侧旁坐下。

    “袁尚令陈公前来,所为何事?”陈琳刚坐下,刘辩就向他问了一句。

    听得刘辩发问,他赶忙应道:“回禀殿下,曹军长驱直入,进入河北。日前显思、显甫二位公子联兵,竟是又为曹军击败。曹操率军围攻黎阳,显思公子死守城池,可曹军毕竟势大,用不多日,黎阳便是危矣!”

    “先生乃是显甫所遣,因何却为显思说起话来?”晓得陈琳是在故意兜圈子说话,刘辩的嘴角牵起一抹笑意,向他问了一句。

    被刘辩一问,陈琳愣了一下,尔后赶忙说道:“不瞒殿下,显甫公子遣派臣下前来,为的便是向殿下求援!”

    “只是黎阳被围,曹军人数也并非许多,显甫只须派出兵马自背后攻伐,曹操必破!”陈琳在兜圈子,刘辩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始终不说他会派兵前去驰援。

    晓得他若不把话题引到正轨上,刘辩是断然不会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陈琳无奈之下,只得说道:“黎阳一旦城破,曹军便是占据了河北的小半,邺城也在其兵锋之下!显甫公子所忧虑者,正是曹操一旦得了黎阳,邺城不保……”

    “显思与显甫竟是到了这般境地!”眉头微微拧起,刘辩面露纠葛的说道:“若是果真如此,即便秦军进入河北将曹操击溃,本王又如何放心把河北交于他二人之手?”

    动身前往洛阳之前,袁尚已经向陈琳说出了他的底线。

    只要刘辩不削夺他的官爵,至于河北,整个都可献给大秦。

    可刘辩这句话里,却隐隐的透露出假若河北在袁谭或袁尚之中任何一个人的手里,他都不会发兵驰援的意思。

    凝视着刘辩,陈琳抱拳说道:“殿下,河北屡屡遭受曹军袭扰,袁军虽是奋起反抗,却是屡战屡败,袁谭、袁尚二人所能已是有限。殿下若是不取河北,日后为他人得去,必定会成为大汉一统的阻力!”

    刘辩和徐庶都没想到陈琳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俩人相互看了一眼,脸上都流露出了一抹疑惑。

    从二人的脸上看出了疑惑,陈琳再度抱拳说道:“殿下当年带同王妃离开洛阳,麾下无一兵一卒,到而今大秦兵强马壮,天下之间又有几方豪雄可与殿下比拟?河北人口众多,地广粮丰,殿下取之正可成就大业。如今袁尚山穷水尽,前来向殿下求援,殿下何不趁势取之?”

    “如何取之?”陈琳毕竟是袁尚派来的使者,他主动提出要刘辩趁势夺取河北,反倒让刘辩产生了些狐疑,连忙向他问了一句。

    身板挺的笔直,陈琳端坐着对刘辩说道:“邺城兵少,袁尚请求殿下发兵驰援,殿下可兵分两路,一路缓行前往黎阳,另一路则急行前往邺城。一旦大军进入邺城,领军秦将可即刻夺取袁尚兵权,无有兵权,袁尚不过一傀儡耳。至于黎阳,秦军兵临曹军背后,曹军慌乱中必定为大秦将士所破,袁谭只须开城迎候秦军,领军大将则可以殿下名义褒奖,同时入邺城一般,夺取袁谭兵权,河北便入了殿下之手!”

    陈琳说出的计策,让刘辩一怔,扭头向一旁的徐庶看了看。

    徐庶捋着下巴上的胡须,微微的点着头,对刘辩说道:“陈公之计,正可助殿下得到河北。殿下不日将要登基,得了河北更是如虎添翼,试问天下间,还有何方豪雄敢与殿下抗衡?”

    拧着眉头,沉思了片刻,刘辩向前厅外喊道:“来人,将魏延、吕布二人请来!”

    刘辩一声令下,前厅之外立时传来了一个卫士应答的声音。

    待到卫士接了命令前去召唤魏延和吕布,刘辩微微笑着对陈琳说道:“陈公来此,本王原以为是替袁尚做说客,却不曾想到,竟是专程向本王献河北来了!”

    从他这句话里,陈琳也听不出究竟是夸赞还是刻意的讽刺,赶忙抱拳躬身说道:“殿下明鉴,天下乃是大汉的天下,殿下乃为汉室之后,昔日也曾是大汉的皇帝。殿下夺取河北,正可谓名正言顺,又有何人敢说出半个不字?”

    陈琳这番话,说的倒是让刘辩很受用。

    来到这个时代,他的身份曾给他带来了无数的困扰,却也让他在征伐天下的时候,比寻常人少付出了许多。

    汉室血统,使得许多英雄豪杰在得知他的名头之后,都会心甘情愿的前来依附。

    像那刘备,虽说给自己编排了个中山靖王之后的血缘关系,却终究不被天下人承认,只如一个跳梁小丑般四处跳蹿,在世间找寻着容身之地。

    刘备前往江南的消息,早就传到了刘辩的耳中。

    晓得将来刘备会在荆州有一番作为,要想避免日后出现个蜀汉,刘辩唯一的选择,就是尽快消灭曹操,占稳中原一带,再图南进!

    陈琳献出的计策,对刘辩来说,无疑是加快占领中原进程的良策。

    身子微微前倾,刘辩对陈琳说道:“陈公且在洛阳歇息两日,两日后,本王将下令由魏延陪同陈公返回邺城!”

    之所以选择魏延陪同陈琳返回邺城,是因刘辩经过思量,认为邺城的局势要比黎阳更为复杂。

    死守黎阳的袁谭,在袁氏兄弟之中,智虑并非很高,只须吕布前去应付便可。

    至于那袁尚,虽说也不是甚么了不得的人才,可他终究要比袁谭强上一些,且他的身旁还有审配,对他,刘辩还真是不敢太过大意。

    陈琳向刘辩献出夺取河北之计,黎阳城头上的袁谭,此时却是手持长剑、满身血污的正与登上城头的曹军厮杀着。

    夏侯惇连番攻城无果,曹操率领的主力于第三日午时赶到。

    曹军主力刚到黎阳,便对黎阳城展开了猛攻。

    人数众多的曹军,向着城墙发起进攻,城头上的袁军很快便耗光了所有的石头和滚油。

    仅仅只是凭着箭矢,根本无力抵挡攻城的曹军。

    城墙脚下,挤满了正在登城的曹军将士,云梯上,也是有着许多曹军在飞快的向城头攀援。

    一些曹军攀援上了云梯,成功的登上城头,与城头上的袁军展开厮杀。

    他们虽然人数众多,由于云梯数量限制,大多数人却只能拥挤在城墙下仰脸望着城头,听着城头上传来的阵阵喊杀声。

    左手持着盾牌,一个曹军右手攥着短矛,用攥短矛的手掌扶着云梯,飞快的往梯子上爬去。

    他前面的几个曹军,有成功登上城头的,也有才露出个脑袋,就被城上袁军一矛给戳了下去的。

    眼看着就快要爬上城垛,这曹军兵士将盾牌挡在头上,加快了攀登的速度。

    就在他借着盾牌遮挡身体,脑袋已经探出城垛的那一刹,一支锋锐的短矛,朝着盾牌下面刺了过来。

    锋锐的短矛,自盾牌下扎了进来,不偏不倚的刺向那曹军兵士的颈子。

    他甚至都没看清持矛扎向他的袁军长什么样子,颈子就陡然一疼,被短矛给扎了个对穿。

    刺穿他颈子的袁军,用力将短矛拔出。

    随着短矛抽出曹军兵士颈部,他的颈子如同喷泉一般喷溅着鲜血,身子一歪,直挺挺的从云梯上掉落了下去。

第1168章 早晚都得死

    挥舞着长剑,城头上的袁谭一边大声呐喊着,一边奋力劈砍挡在他面前的曹军。

    一个曹军兵士手持着盾牌,挡住了袁谭兜头劈下来的一剑。

    袁谭一剑劈砍到他手中的盾牌上,曹军兵士能感觉到持着盾牌的手在这一剑的劈砍下一阵发麻。

    就在手腕发麻的感觉刚刚消退一些,他正想提着短矛朝袁谭扎去的瞬间,袁谭抬起右脚,朝着他的盾牌上猛的踹了过来。

    这一脚踹的是又凶又很,持着盾牌的曹军,手中盾牌往侧旁一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没等他翻身爬起,袁谭已经跨步上前,持着长剑,朝他心窝狠狠的扎了下来。

    染满鲜血的长剑,一下刺穿了曹军兵士的心口,自他的背后透了出去。

    被长剑刺穿心口的曹军愣了一下,愕然的望着满脸血污一脸杀气的袁谭。

    将长剑插入曹军心口,袁谭紧接着猛的把剑又拔了出去,在那瞬间,还不忘记抬脚朝曹军的肩头上蹬了一下。

    胸口喷溅着鲜血,曹军一头倒在了地上,身体抽搐了两下,就再也没了动静。

    持着长剑的袁谭,正要朝另一个曹军冲去,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吼,一个曹军兵士提着短矛,狠狠的向他后心戳了上来。

    听到吼声,袁谭连忙转过身。

    那曹军手中的短矛已经近到了他的心口,眼看着就要戳进他的身体。

    已经是避无可避,就在他几乎绝望的那一刻,提着短矛的曹军身子一怔,高高举起的短矛竟是没能落下。

    当那曹军身体歪斜着倒在地上时,出现在他身后的,竟是同样满脸血污的郭图。

    身为文士,郭图在这场战斗中竟是没有半点退意,也是抱定了必死的决心。

    向郭图点了下头,袁谭持着长剑,再次发出了一声怒吼,扑向了最近的一片曹军。

    从天明一直厮杀到日落。

    曹军数度攻上城头,最终还是被城墙上的袁军给打退了下来。

    斜下的夕阳垂挂在地平线的尽头,大地上铺满了橘色的光辉。

    夕阳的余晖下,黎阳城墙上沾染的血渍越发显得触目惊心。

    城墙脚下堆积着成片成片的曹军尸体。

    连日攻城,曹军根本没有给死去的战士们收尸,幸而是在天气较为寒冷的初春,虽说尸体堆积如山,却并没有散发出恶臭。

    城墙上,也是成片成片的躺着战死的曹军和袁军。

    青石铺就的城墙地面已被鲜血染红,人走在上面,脚板踩到血污,会发出“啪啪”的轻响。

    打退了曹军进攻的袁军将士们,把一具具曹军的尸身堆积起来,在城垛后面摞成一个个的小垛。

    城上的石块已经彻底告罄,袁军将士们原本可以将曹军的尸体直接丢出城去,可袁谭却是想到,在这种境地下,曹军尸体虽说不如石块来的坚硬,可从城头上丢出,也是能把攀援云梯的曹军给砸下去。

    白天还在奋勇登城的曹军,在战死之后,却成为了袁军用来对付他们同泽的武器。

    经过一场场厮杀,城墙上的袁军伤亡也是极其惨重。

    战死的袁军,被同泽们抬到城内的空地上,就地掩埋,重伤的袁军,则是被抬到了城内,暂且由城中临时征召的民妇们照料。

    轻伤不影响厮杀者,则是留在城墙上,等待着曹军的下一轮进攻。

    背靠城垛,一个袁军从衣衫上撕下一块布条,用布条缠裹着手臂上的伤口。

    伤口很深,袁军兵士缠裹上的布条很快就被鲜血浸透。

    他一只手缠裹,在缠了六七道之后,用牙齿咬着布条的尾端,用力的扯紧,才打了个活结。

    紧紧勒住伤口的布条,阻碍了鲜血的流出,替自己包扎妥当的袁军背靠着城垛,仰起脸闭上了眼睛,想借着着战前的宁静,好好养养精神。

    “哥,吃饭了!”就在他刚闭上眼睛的时候,另一个袁军兵士跑了过来,递给他一张厚厚的饼子。

    这种饼子并非用白面做成,而是荞麦面的大饼。

    饼子看起来有些黑黑的,捏着它的袁军兵士手指掐在上面,还在饼子上留下了几个鲜红的血指印。

    看了一眼递到面前的饼子,先前为自己包扎伤口的袁军接了过来,也不管上面有没有血污,张口就狠狠的咬下了一块。

    “哥,你说曹军什么时候还会上来?”挨在他身边坐了,递饼子的袁军向他问了一句。

    “操那些心干嘛?”扭头瞪了他兄弟一眼,伤了手臂的袁军说道:“曹军把黎阳都围的如同水桶一般,外面又无援兵,我等早晚都是要死……”

    “既是早晚要死,还打个甚?”挨在他身边的袁军咬了口饼子,嘴里咕哝着说道:“干脆将黎阳交给曹军得了!”

    “你愿跪在地上,被曹军当狗一样的砍了,我可不愿!”瞪了他兄弟一眼,手臂受伤的袁军没好气的说道:“就算是死,也得多拉几个垫背的!”

    坐在一旁的袁军没再吭声。

    在他看来,反正都是一死,至于怎么死,那倒是不打紧。

    他心中想着的,不过是家中的父母妻儿而已。

    “又想家了?”从他的脸上看出了一抹落寞,伤手臂的袁军轻声问了他一句。

    “嗯!”点了点头,只是应了一声,方才去拿饼子的袁军便没再言语。

    “天下再无征伐,来生再不当兵!”叹了一声,伤手臂的袁军朝他兄弟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对他说道:“咱哥俩若是来生还是兄弟,都置个几亩地,整日里陪着女人、孩子,好生过日子。这辈子,怕是要交代在黎阳喽!”

    城头上的袁军将士们,虽是都晓得时日久了,他们必定会死在这里,却并没有几个人心头生起投降的念头。

    袁谭对他们说的已是十分明了,死守黎阳,早晚都是一死,他们在做的,无非是临死之前,多杀几个曹军,不被人像猪猡一样屠杀而已。

    将士们坐在沾满了血污的城头上吃着战饭,袁谭也是靠着一处城垛坐着。

    他的面前摆放的并非像将士们一样的荞麦饼,而是黄橙橙的小米饭。

    一大碗小米饭上,还放着几片肥肥的白肉。

    手中捧着这碗饭,袁谭朝近处的一个袁军兵士招了招手。

    见他招手,那兵士赶忙凑了过来,抱拳躬身站在一旁。

    立于袁谭身旁,抱拳的袁军兵士眼睛却是瞟着碗上的那几片白肉直吞咽唾沫。

    曹军攻城已有几日,这几日里,城内粮草耗费颇快,将士们已是好几天没吃过一点荤腥。

    抬头看着那袁军,袁谭将盛着粟米饭和肉的碗向他递了过去。

    见袁谭把碗递给他,那袁军兵士吃了一惊,哪里敢接,赶忙双腿一屈跪伏在地上,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跪伏在地上的袁军,心内是一阵惶恐,他还以为袁谭发现了他的眼神,故意将碗递给他。

    “拿去,同别个分了吃吧!”一把拉起那兵士的手,袁谭将碗递到了他的手中,对他说道:“本将军不爱吃粟米,也爱吃那荞面饼子。”

    把碗塞给那兵士,袁谭对一旁的亲兵说道:“去给本将军拿两个荞面饼子来。”

    “将军……这……”看着兵士手中捧着的粟米饭,袁谭的亲兵有些迟疑该不该去给他拿荞面饼。

    “什么这那的!从今日起,将士们吃甚么,本将军便吃甚么!”朝亲兵瞪了下眼,袁谭低吼道:“快去!”

    “诺!”被袁谭吼了一嗓子,那亲兵才应了一声,飞快的跑去给他拿荞面饼子。

    捧着粟米饭的袁军跪在地上,看着袁谭,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竟是有些哽咽了起来。

    跟随袁谭也是有了不少时日,他还从未见过这位将军如此体恤将士,竟把粟米饭给了他,而自家却是要吃荞麦饼。

    “去吃吧!”朝那兵士摆了摆手,袁谭轻描淡写的吩咐了一句。

    “诺!”心内感动,捧着粟米饭的袁军兵士应了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躬着身子后退了两步,才转身向刚才他坐着的地方走去。

    “兄弟们,将军赏的肉和粟米饭!”到了刚才和他坐在一处的几个袁军身旁,那兵士端着碗,冲那几个袁军说道:“大伙儿一块吃!”

    饭是袁谭送的,起先几个袁军都不敢凑上来吃,一个个眼睛里流露着忐忑的望向袁谭。

    见袁谭并没有看他们,其中一人才捏起了一片白肉,一口塞进了嘴里。

    肥腻的白肉,若是让吃惯了肉的人食用,一定是难以下咽。

    可袁军将士们已是数日没有吃过荤腥,油腻腻的滋味,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极其解馋的美味。

    有人拿起第一片肉塞进嘴里,另外几个袁军连忙也都从碗里拿了肉。

    捧着碗的袁军也算是眼疾手快,在肉被抢完之前,他也抓了一块,飞快的填到了口中。

    几个袁军如狼似虎,不过眨眼间,一碗粟米饭和肉就被他们扫了个精光。

    稍远处的其他袁军,见他们狼吞虎咽的吃着,一个个都是馋的嘴角直流馋涎,却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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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9章 突然杀出的秦军

    曹军围城数日,整日向黎阳成发起猛攻。

    守卫黎阳的袁军将士,几乎耗尽了所有的箭矢,城头上更是无有可用来抵御曹军的石块和滚油。

    黎阳城,眼见已是危在旦夕。

    刚击退了一次曹军进攻的袁谭,手持染血的长剑,凝望着城外曹军的大阵,持剑的手都在微微哆嗦着。

    曹军的进攻一次比一次猛烈,城头上的袁军伤亡已是近半。

    依眼下的局势来看,顶多五七日,曹军便可攻破黎阳。

    “将军!”正凝望着城外的曹军大阵,辛评来到袁谭身后,抱拳对他说道:“曹军攻势一日猛过一日,我军怕是难以持久,想来用不几日,黎阳便会城破!”

    扭头瞪了辛评一眼,袁谭语气很是森冷的问道:“你莫不是怕了?”

    “将军明鉴!”双手抱拳,赶忙躬身向袁谭一礼,辛评对他说道:“下僚已是有了必死的决心,如何会惧怕曹军破城。只是将军……”

    仰脸望着湛蓝的天空,袁谭脸上的神情一片落寞,过了许久才说道:“本将军晓得你要说些甚么,无非是弃城离去,且待日后再做计较!可你看城外曹军,将这黎阳围的如同水桶一般,我等又如何撤的出去?”

    望着城外曹军大阵,辛评也是一阵默然。

    城外的曹军虽说暂且没有发起进攻,却是死死的困住了黎阳城,这种情况下,莫说是白日突围,就算是到了夜间,也断然不可能趁着夜幕脱逃。

    脸上带着纠葛,袁谭和辛评彼此间都是再没言语。

    就在他们望着城外曹军,已是料想到城破的结局时,附近的一个兵士突然抬手向城外一指,高声喊道:“将军,曹军在撤!”

    兵士发出喊声的同时,袁谭已经发现曹军阵列有了些变化。

    原本面朝城墙列阵的曹军,突然间变换了阵型,将士们都把脸转向了背对着黎阳成的方向。

    看到这一幕,袁谭紧紧的拧起了眉头,一时也是没有想明白曹军究竟因何如此。

    “莫非是显甫公子……”望着城外突然变换了阵列方向的曹军,辛评也是有些迟疑的说道:“可邺城兵少,显甫公子又如何敢发兵前来救援?”

    心内也是觉着袁尚发兵不太可能,袁谭嘴上却是没说,只是默不吭声的凝望着城外的曹军。

    就在曹军掉转方向之后不久,地平线的尽头出现了一片飘扬翻飞的战旗。

    墨色的战旗,在地平线的尽头出现,随着战旗的推进,袁谭清楚的看到一条笔直的红线,在快速的朝着黎阳推进。

    “秦军!”看到出现在地平线尽头的墨色战旗和笔直红线,袁谭眼睛陡然一睁,向身旁的辛评说道:“莫非本将军看花了眼?秦军怎会来到黎阳?”

    视野中清楚的出现了秦军的身影,辛评也是一脸的愕然,竟是没有当场回应袁谭。

    “将军,秦军来了!”辛评一脸愕然的望着城外,郭图从一旁跑了过来,刚到袁谭身旁,他就抬手朝着城外一指,向袁谭喊了一嗓子。

    扭头看了郭图一眼,袁谭点了下头说道:“某已晓得秦军来此,只是不知他们因何而来!”

    “河北与大秦毗邻,一旦为曹操得去,秦王必定也是食不安寝!”抱拳朝袁谭一拱,郭图说道:“秦军此来,想必是专为解黎阳之围!”

    “某是否要领军出城?”再次转脸看向郭图,袁谭向他问了一句。

    拧眉沉思了一下,郭图对他说道:“将军且按兵不动,秦军强悍,既是远道而来,想必定有破曹之策!我军暂且于城墙之上观望,待确定来的是秦军,再出城两面夹击不迟!”

    听了郭图的一番话,袁谭点了下头,便没再言语,目光却是死死的凝望着城外。

    城外的曹军并没有向着秦军推进,而是列起了阵型,等待着秦军杀到。

    飘飞的墨色战旗和身穿大红衣甲的秦军快速朝着黎阳城推进,不过是小半个时辰光景,城墙上的袁谭就已是能隐隐约约看见秦军大阵最前面的几位将军的身影。

    远远望着渐渐止住步伐的秦军,袁谭眉头拧了起来,向身后的辛评和郭图说道:“你二人看秦军大阵前,那几员将军可是好生面善?”

    袁谭这么一说,郭图和辛评也连忙向秦军大阵前的三员将军望了过去。

    当他们看到那三员将军的时候,郭图拧起眉头,对袁谭说道:“胯下骑着大红战马的,想来是吕布无疑。他身旁二位……怎生看着这般眼熟?”

    “那不正是颜良和文丑!”站在袁谭另一侧的辛评,看着与曹军对峙的秦军,高声喊道:“听闻二人投效了秦王,吕布与他二人来此,自曹军背后而来的,必是秦军无疑!”

    “将士们!”辛评一声喊,恰是提醒了袁谭,他定睛一看,那二人果真是颜良和文丑,连忙向城头上的袁军将士们喊道:“秦王发兵前来驰援,黎阳有救了!”

    连日遭受曹军进攻,守城的袁军将士们,心内早就抱定了必死的想法。

    陡然听说城外来的正是秦军,袁军将士们齐齐发了声喊,许多人甚至兴奋的将头盔也给取了下来,高高的抛了起来。

    城头上袁军一片兴奋,城外的曹军此时却是个个满心忐忑。

    围城数日,眼见就快要攻破黎阳,却没想到背后突然杀出了一支秦军。

    望着对面列阵的秦军,曹操向身旁的荀攸问道:“公达早先不是说,秦军必定不会出兵河北?因何却是突然杀至?”

    与曹操一同望着突然出现在身后的秦军,荀攸的眉头也是紧紧的锁了起来。

    他料定河北不被曹操平定,刘辩断然不会出兵参与战事,却没想到,袁谭尚未被击破,秦军就已经杀到了背后。

    “想必秦王已是有了掌控河北的把握!”望着秦军阵列,荀攸对曹操说道:“秦军已是逼近到我军身后,曹公当早做决断,如何撤出黎阳战场!”

    “以公达之意,该当如何?”扭头看着荀攸,曹操向他追问了一句。

    “我军背靠黎阳,袁谭若是认出来的正是秦军,必定会自背后杀出!”拧着眉头,荀攸略做思忖,便对曹操说道:“曹公可令大军迎击秦军,少量兵马殿后,一旦袁军杀出,我军全线向袁军推进。袁军人数已是不多,我军全线压上,他们必定难以抵敌!届时曹公可趁袁军兵败,领军撤走。秦王既是派来兵马,他要的,自是黎阳。我军撤走,秦军自是不会太过追赶!”

    荀攸的这番话,并没有彻底打消曹操心内的顾虑。

    毕竟他早先料想秦军不会参与到河北战事,最终秦军还是来了。

    就在曹操凝望着秦军阵列之时,从秦军大阵内走出一员武将。

    走出大阵的武将骑着一匹北地黄骢马,手中提着一柄大刀,到了离曹军三五十步开外,他勒住战马,向曹操喊道:“曹阿瞒!某奉秦王之命,前来取尔头颅,还不速速前来受死?”

    离开秦军大阵的不是别个,正是当年河北四庭柱之一颜良。

    他提着大刀,驻马立于曹军阵列前不远处,目光如同一双利刃扫向曹操。

    “颜良大胆,某来会你!”曹操尚未开腔,曹军之中就冲出了一骑快马。

    马背上的曹将提着长戟,径直冲颜良冲了上来。

    这曹将左边眼睛上罩着一块黑纱,仅存的一只眼睛炯炯放光,尚未杀到颜良近前,颜良就已是感到了一阵凌冽的杀气。

    冲出曹军阵列的不是别个,正是夏侯惇。

    颜良驻马叫骂,立于曹操身后的夏侯惇已是心头火起,不等曹操下令,便擅自纵马冲出。

    见夏侯惇冲出,曹操并未阻拦于他。

    曾是见识过颜良勇武,曹操虽是并不认为夏侯惇可胜了他,却也不担心颜良会将夏侯惇给斩于马下。

    见夏侯惇冲了过来,颜良叫了声“来得好!”,双腿朝着马腹上一夹,策马迎了上去。

    两匹战马相交,夏侯惇和颜良各自抡起兵器,朝着对方头顶招呼了过去。

    眼看着大刀就要兜头劈下,夏侯惇侧身一让,刀锋贴着他的身体,朝下划了过去。

    他这一让,手中长戟也是偏了一偏,颜良把腰一拧,堪堪的避过了这一戟。

    二人战马相错,在错身而过之时,彼此还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

    错身而过之后,战马只走出十数步,二人就提着缰绳,再度兜转马头,向着对方发起新的冲锋。

    俩人往来冲杀了三四次,才终于厮杀在了一处。

    刀来戟往,每一招都朝着对方的要害招呼。

    夏侯惇和颜良杀的兴起,观战的曹操却是看得一身冷汗。

    当年曹操起兵,夏侯惇是最早追随他的将领之一,且他武艺超群,在曹军将领之中,也是当仁不让的猛将。

    若是在沙场之上折了夏侯惇,对曹操来说,无疑是断了他的一条臂膀。

    看着正在厮杀的夏侯惇和颜良,不知不觉中,曹操已是紧张的满头大汗。

第1170章 抵近冲杀

    夏侯惇与颜良在两军阵列之中的空地上厮杀了足足两百余合。

    二人刀来戟往互不相让,彼此却又都奈何不了对方。

    就是俩人杀的正难解难分之时,秦军主阵中突然传出了一阵鸣金声。

    听到鸣金声,颜良将大刀朝前一顶,把夏侯惇给顶的往后退了一些,吼了一嗓子:“夏侯惇,某今日便饶你不死!”

    吼了这一嗓子,颜良把缰绳一提,兜转战马,朝着秦军主阵奔了过去。

    被他一刀推的向后撤了一些,待到夏侯惇稳住战马,颜良已经走的远了。

    望着颜良的背影,夏侯惇单手持着长戟,仰脸哈哈大笑,冲着他喊道:“鼠辈颜良,有胆再与爷爷战上三百回合!”

    听到夏侯惇的喊声,颜良是真想掉转马头,杀回去和他分出个胜负。

    可吕布已经下令鸣金,他也是不敢违抗军令,只是佯作听不见夏侯惇的喊声,策马奔回阵内。

    颜良的战马刚进入秦军阵列,还没在吕布身旁立稳,吕布就抬起手臂,猛的向下一按。

    随着吕布把手臂往下一按,他身后的一名秦军军官转过身,向后面挥了挥手。

    一直观望着军官的旗手,见他打出手势,连忙挥舞起战旗。

    战旗飘飞,一队队秦军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推进。

    秦军阵列,每一个重步兵的身旁,都走着个手提强弩的强弩手。

    强弩手已经在弩上搭起了箭矢,向前迈着步子,他们以目光衡量着曹军的距离。

    “止!”就在最后一列强弩手止住脚步的同时,走在队列旁的军官高喊了一声。

    军官一声令下,所有秦军全都止住了脚步,强弩手在脚步止住的同时,将强弩平平的端了起来,瞄向对面的曹军阵列。

    “盾墙!”秦军脚步刚停,曹军大阵中就传出了一个军官的喊声。

    手持大盾的曹军重步兵飞快的向前跑出几步,在曹操等人的身前列起了整齐的队形。

    “吼!”随着曹军的一声齐吼,一面面大盾紧紧相连,在曹军阵列前形成了数道坚实的盾墙。

    平平端着强弩的秦军,瞄准着对面的曹军阵列。

    虽说曹军已经列起了盾墙,秦军强弩手却是丝毫没有被盾墙的出现影响。

    他们距曹军并不是很远,强弩的射程又比弓箭长上不少,从这个距离射杀曹军,即便对方有盾阵,也还是会遭受不小的伤亡。

    端着强弩,秦军强弩手一个个面色凝重,等待着军官下达发射的命令。

    站在阵列侧旁的秦军军官,凝视着曹军的盾阵,将左手手臂高高举起。

    静静的等了片刻,军官猛的把手臂往下一按,高声喊道:“放箭!”

    军官一声令下,所有秦军强弩手全都抠下了机簧。

    一支支锋锐的箭矢夹着劲风,向着曹军飞了过去。

    双方相距并不是很远,虽说距离在长弓手的射程之外,强弩却是能够发挥出强大的杀伤力。

    强弩射出的箭矢,笔直的飞向曹军。

    手持大盾的曹军将士们,听着耳边传来“噼啪”不绝的弩箭撞击盾牌的响声,只觉着手臂都被强大的冲击力撞的一阵发麻。

    盾牌与盾牌之间紧密相连,可它们却终究不是一个整体。

    有些角度刁钻的弩箭,飞向曹军并没有直接撞击在盾面上,而是射到了两面盾牌之间的相连处。

    弩箭的冲击力本就极强,撞到了盾牌的边角,持着大盾的曹军,有许多都是手腕发麻,盾牌也不由自主的朝侧旁偏了偏。

    若在平日,盾牌偏上一偏倒是不打紧。

    可眼下毕竟是在沙场之上,秦军发射的箭矢又是密如飞蝗,稍稍有些不留神,便会被箭矢射中。

    一个曹军兵士持着盾牌,用大盾遮挡着身躯,就在他耳边充斥着箭矢射到盾牌面上的脆响时,他感到手腕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一拧,盾牌不由自主的偏斜了一些。

    他的盾牌刚刚偏斜,两三支箭矢便从缝隙中飞了过来。

    大半边身子躲在盾牌后,这个曹军并没有被箭矢射中。

    就在他暗暗庆幸箭矢没有射中他的同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两声闷哼,连忙扭头朝后看了一眼。

    出现在他视线中的,是一个借着他盾牌遮蔽秦军箭矢的弓箭手。

    那弓箭手的胸前呈品字形插着三支羽箭,被箭矢射中的他,闷哼了一声,直挺挺的朝后倒了下去。

    眼看着身后的弓箭手被箭矢射中,持着大盾的曹军心内一紧,赶忙将身体躲在了盾牌后面。

    秦军强弩手射出的箭矢,是呈梯次发射。

    前排刚到,后排紧接着就飞了过来,把曹军给压的抬不起头来。

    曹军盾阵中,混杂着随时准备向秦军发起反击的长弓手。

    可他们的长弓手,却是在秦军箭矢形成的箭网中根本抬不起头来。

    一面倒的承受着秦军箭雨的侵袭,曹军将士们一个个心内都满是憋屈。

    连日向黎阳发起进攻,已是将城墙上的袁军逼到走投无路的境地,却没想到,在这关键的时刻,秦军却是杀了上来。

    原本已经明朗的战局,眼下再度明朗了起来。

    不过可能战败的一方,却是从袁军转为了曹军。

    人数与黎阳城上的袁军相比,曹军占着不小的优势,可与眼前正向他们发射箭矢的秦军相比,曹军却是并不占优。

    藏身于重步兵之中的秦军强弩手,前排刚射出箭矢便立刻蹲下,在强弩上搭起新的羽箭。

    他们下蹲之后,后排立刻便会发射新的一轮箭矢。

    成片成片的羽箭,几乎在两军之间形成了一道平铺的箭网,无数羽箭撞击着曹军的盾牌,发出阵阵“噼噼啪啪”的脆响。

    每蓬箭矢射向曹军,曹军阵列中,便会有一些将士中箭倒地。

    秦军强弩手发射箭矢的同时,大阵也在向前缓慢的推进着。

    大阵前面,是左手持着圆盾,组成盾墙的朴刀兵,后列,则是双手端着陌刀的陌刀兵。

    秦军阵列每向前推进一步,跟在阵列后的陌刀兵就会紧紧的攥上一攥手中的陌刀。

    随着大阵的向前推进,强弩手射出的箭矢,撞击在曹军盾牌上,劲力也是越来越强。

    越来越多的曹军倒在秦军发射的箭雨之下,虽说秦军的大阵已经推进到他们弓箭手的射程范围内,可曹军弓箭手,却是被压制的连头都抬不起来,更不用说发射箭矢反击了。

    秦军一步步的推进着,眼见已是到了距离曹军只有三十多步的地方,可强弩手却还是一边推进,一边不断的发射着箭矢。

    眼看着秦军已经到了近前,曹操向身后的亲兵喊道:“传令下去,前阵突击!”

    亲兵得了命令,转身向后面的旗手喊道:“传令下去,前阵突击!”

    随着旗手舞动大旗,曹军大阵中传出阵阵震彻云霄的战鼓声。

    手持大盾,艰难抵挡着秦军箭矢的重步兵,听到战鼓声,齐齐发了声怒吼,将大盾遮挡在身前,朝着秦军猛冲上来。

    曹军发起冲锋,秦军大阵却是突然向后撤出,原本在阵尾的陌刀兵,双手握着刀柄,将陌刀平平端起,也是齐齐吼了一声,迎着曹军冲了上去。

    陌刀兵的大刀笔直前挺,就像是一片锋利的犁头,朝着曹军卷了过去。

    冲锋在前的曹军,将盾牌挡在身前,提着短矛,呐喊着扑向秦军陌刀兵。

    双方距离已是很近,不过是顷刻间,两支才加起速度的军队便狠狠的撞在了一处。

    短矛的长度,要比陌刀短了不少。冲在最前面的曹军,甚至连陌刀兵的身前就没近到,就被一柄柄陌刀推的向后退了出去。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曹军,眼见着迎面顶过来的陌刀就要戳在他的身上,手持盾牌,凌空一跃,向要从陌刀上蹿过去,直扑双手握着刀柄冲杀的秦军。

    他跳跃的高度虽是不低,可秦军陌刀兵端着大刀的角度,却是经过精确的计算,恰是寻常人难以跳跃过的高度。

    刚凌空跃起,那曹军就觉着右侧大腿一疼,大腿被陌刀给插了个对穿。

    大腿被陌刀扎穿,那曹军凌空翻了个跟头,一头摔倒在了地上。

    刺中他大腿的秦军并没有因他倒地而停下脚步,还是呐喊着,向前一阵猛冲。

    仰脸躺在地上,那曹军兵士刚要弯腰坐起,一从后面上来的脚就重重的踏在了他的面门上。

    才仰起的脸,被脚板生生的一踏,曹军兵士的后脑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这一脚踩的极重,后脑撞在地上的曹军,只觉着眼前金星乱冒,大脑一片混沌。

    可他的厄运并没有结束,而是刚刚开始。

    第一只脚踏在了他的脸上,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无数只脚从他的脸上、身上踏过。

    一个个端着陌刀的秦军从他身上踩过,不过顷刻间,那曹军兵士就被踏的一片血肉模糊,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再没了半点气息。

    陌刀兵的阵列,就好像是一只巨型的收割机,冲向迎面杀过来的曹军,顿时把曹军给推翻了一片。

    随着阵阵盾牌和兵刃相互撞击的响声,沙场之上喊杀喧天,其间还参杂着无数受伤将士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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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特工皇帝介绍:
特工穿越汉末成为少年废帝,死里逃生,出洛阳、收豪杰、聚美人。三国之特工皇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之特工皇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之特工皇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