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看住婆婆
秦妤正在给盛晋熹和盛晋煦批改卷子,她偶尔抬起头来,和副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秦妤淡淡地问:“老太太平时不怎么出门,没想到能结交到这么多朋友,和她打牌的都有些什么人啊?”
“冯姨太,郑太太,还有王太太……”副官说的这几个人,秦妤都不认识。
她又问:“邢参谋长最近不在桐城吗?好久没见过邢太太了。”
副官的动作僵了一下,他似乎很害怕透露邢文清的行踪,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好在,赵明玉收拾好过来了。
副官站起身来,行了个扣靴礼,把人接走了。
“这么快就走了?”盛晋煦还有些失望,秦妤摸摸他的脑袋,“军令如山,副官叔叔还有别的任务呢。”
今天是秦绍襄出院的日子,秦妤正准备去接人,秦绍襄却自己搭王世均的车回来了。
他也不客套,直接对盛芸儿道:“还不给本少爷收拾房间,我要在这里住下。”
“你真不回家了?爹还问起过你呢!”秦妤挪了下地方,给秦绍襄腾出来一些位置。
“回去又是一顿打!”秦绍襄暗暗翻白眼,“回去就是给他打我的理由!”
秦妤和王世均交换了一下眼神,这父子两人,是彻底杠上了,谁也不肯先低头。
秦妤不是不欢迎秦绍襄,只是这里和从前的住处不同,这是盛家,赵明玉也在。
赵明玉正巴巴地等着挑刺呢,秦妤不想让秦绍襄当这个出头鸟。
见秦妤有些犹豫,秦绍襄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怎么,阿妤,你不会不欢迎我吧?真是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啊!才几天的功夫,你就把你的亲哥哥给忘了。”
他扯住王世均的衣角,硬往外挤眼泪。
“没有,怎么会不欢迎。”秦妤立即改口,秦绍襄立马收住了眼泪,在沙发上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他是准备在盛家常住的,所以舒适度很重要。
秦家大少爷对什么都很挑剔,从床上用品到吃的穿的,哪一样都很讲究,好在盛芸儿管家惯了,对这种琐事得心应手,半点不觉得烦。
秦妤插不上手,也懒得管,她泡了一壶茶,请王世均去餐厅喝茶。
“这是我前段日子新制的茶,王大哥你尝尝,给我提点建议。”秦妤淡笑着道,“这半年来事情太多,泡茶的手艺也生疏了。”
色泽明亮的茶汤装在精致的细瓷茶碗中,王世均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很不错。”他的评价颇高。
秦妤笑起来,她对自己的茶艺,心里是很有自信的。
看到她脸上的笑容,王世均却愣了一下,他有些出神。
“王大哥?你在想什么?”秦妤轻轻喊他。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一个人。”王世均静静地看着秦妤道,“你还记得假扮成你害死朱小莲的那个女杀手吗?”
“她啊?”秦妤愣了一下,她怎么也没想到,王世均会主动提到这个话题。
当初那个女杀手被关在警察局,王世均曾经去探视过,更让秦妤心中疑惑的是,王世均刚走,那女杀手就畏罪自杀了。
王世均和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关系呢?他拿到了什么把柄,才会让那个女刺客甘愿赴死呢?
秦妤的眼睛微微眯了下,阳光从玻璃窗里照进来,她的睫毛在脸颊上落下一排细密的影子。
她的语气很随意,“要是那个女刺客不死的话,或许我们还能从她嘴里套出来什么,如果她愿意指认沈淮安,一切就更简单了。”
“她不会的。”王世均语气笃定,“阿妤,这世间并没有那么多长相相近的人,她的出现本来就很奇怪。”
“可到底是一条线索……”
秦妤话还没说完,秦绍襄忽然在客厅里喊,“王大哥,我上午穿的那件衣服呢?你放在哪里了?”
王世均站起身来,微微欠了下身,转身走了。
秦妤反复想着王世均的话,并没有很多长相相近的人,可是这和那女刺客的死又有什么关系?
王世均或许在隐瞒什么,那知道真相的,就只有沈淮安了。
不管沈淮安在谋划什么,秦妤都打定主意,这个人不能留了。
没能利用康劲年把沈家击垮,秦妤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她在等待机会。
晚上的时候,赵明玉回来已经快十点了。
秦妤和盛延卿已经回房间了,站在二楼的窗户旁边,恰好能看见邢家的车开过来。
那位英武不凡的副官下车,打开车门,恭恭敬敬地把赵明玉送到了门口。
他是看着赵明玉走进了小楼,才转身上车离开的。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台灯,昏暗的灯光下,盛延卿一张俊脸上写满了担忧。
“我去和娘聊一会儿。”他转身要走。
秦妤忙拦住她,“娘又不是小孩子了,她想出去和新结交的朋友打麻将,我们还能拦着她不成?”
盛延卿蹙眉,“别人倒没什么,可那是邢文清的姨太太。”
从前,开采矿产,运输,都是军**说了算了,现在桐城一座待开采的铁矿落到了盛家和秦家手里,军**的人肯定在挖空了心思想办法把铁矿弄回去。
秦家、王家还有盛家,这三家联起手来,在桐城的商界举足轻重,就是军**也不敢轻举妄动。
在这种节骨眼上,赵明玉和邢参谋家的姨太太打牌,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秦妤也觉得赵明玉不是什么聪明人,但那是她的婆婆,盛延卿的生母,她不好说什么。
“这么晚了让娘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秦妤劝道。
盛延卿有些犹豫,秦妤又道:“这样,从明天开始,娘出去打牌我也跟着,她觉得我碍眼,无聊了,自然就不想去了。”
盛延被逗笑了,他刮了下秦妤的鼻子,“你怎么就碍眼了?我的阿妤,随便往哪里一站都赏心悦目。”
秦妤踮起脚尖摸盛延卿的头,“你是不是发烧了,净说胡话!”
她要收回手,盛延卿却大手一握,抓住她的小手,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她的皮肤细腻滑嫩,带着丝丝清凉,撩拨着盛延卿的心弦,他幽深的眼眸中有火苗在燃烧。
“是吗?好像是有些烫,急需要一口清泉来解渴。”盛延卿深深地吻秦妤的嘴唇,他在她耳边笑着道。(未完待续)
第四百章 装装贤惠
过了几天,邢文清的姨太太又打电话来邀请赵明玉过去打牌。
盛家的电话都装在主楼,秦妤接到了电话。
“盛太太啊,麻烦你转告你婆婆,下午的牌局还是老地方,叫她一定来啊。”冯姨太是地道的南方人,操着一口好听的南方口音,声音又好听,说话嗲嗲的。
“什么牌局,还缺人不?”秦妤很感兴趣地问。
“呀……这个啊……”冯姨太似乎很吃惊,她想了一下,有些不情愿地道,“就是大家没事打牌消磨时间……你要是想来,也不是不可以。”
秦妤面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带着笑意,“那好,回头我和婆婆一道过去。”
“啊……那……那好吧。”冯姨太似乎被秦妤的厚脸皮惊讶到了,支支吾吾应下来。
冯姨太似乎很不希望秦妤出现,这就说明,她们的目标是赵明玉。
赵明玉有什么可以被利用的地方呢?秦妤沉思一瞬,立即想到了什么。
她曾经拜托王世均抹掉赵明玉的过往,但十多年的时间,谁又能保证不漏掉些什么呢?
从前的赵明玉无足轻重,但她现在是名副其实的盛家老太太,过去的事要多不堪有多不堪,一旦被人知道,会闹得很难看。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秦妤很想会一会这位冯姨太。
下午赵明玉打扮地花枝招展,要出门的时候,秦妤已经收拾妥当,在客厅里等候了。
赵明玉的脸色立即变了,黑着脸道:“这么巧,你也要出门?”
“冯姨太邀我去打牌,怎么,我们顺路?”秦妤静静地看着赵明玉,反客为主。
冯姨太组的牌组,赵明玉也不好说什么,说到底她也是客人。
过来接人的仍旧是那位姓张的副官,一个相貌英俊、气质不俗的年轻人,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赵明玉做后座,秦妤则有意避开她,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张副官身上的军装干净整洁,他开车的时候腰杆挺得笔直,做事稳稳当当,神情专注。
秦妤的目光,在这位副官身上稍稍停留了片刻。
赵明玉心里冷哼,成天装什么清高,女人嫁了人就该乖乖相夫教子,一个再嫁的寡妇,也敢这么嚣张?
盛家的三块牌坊,到了这个贱人这里就断送了,镇上的人当面不说,背后不知道怎么嚼舌根子呢。
赵明玉狠狠盯着秦妤的后背,恨不得在她身后戳出来几个窟窿。
她一抬头,正好从后视镜里看到秦妤。秦妤笑容浅淡,一副乖巧柔顺的模样。
赵明玉更气不打一处来,装什么装,男人又不在,她一天到晚装给谁看呢?
邢文清是军**的官员,督军的千金李秀秀又住在此处,邢家的宅子也严防死守,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院子里静悄悄的,**而肃穆。
秦妤是第一次来邢家,她忍不住好奇地四处打量。
“别跟个乡巴佬似的,给盛家丢人。”赵明玉在秦妤耳边小声道。
秦妤笑了下,没有反驳。
她来邢家是有目的的,赵明玉不是她的菜,她不会节外生枝。
一路穿廊过院,到了冯姨太的院子,才有了些烟火气息。
三个女人围坐在麻将桌旁边,中间打扮地珠光宝气的正是冯姨太。
“明玉姐,快来快来,坐这边,就等你了。”冯姨太热情地招呼,有意无意地把秦妤忽略到了一边。
四个女人刚好凑一桌麻将,几个人玩的热火朝天。
秦妤左右也插不上手,就道:“屋子里有些闷,我想去外面走走。”
冯姨太看了秦妤一眼,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人,眉眼乖巧柔顺,她在赵明玉身边,就像是一个想取悦婆婆的跟屁虫,没什么存在感。
冯姨太阅人无数,她一眼就断定,这个女人不足为患,也就没多心。
她转身吩咐,“张副官,你陪着吧,院子比较大,可别走丢了。”
邢家的宅子比盛公馆大数倍,后院林林总总十几个院子,大多数都是空着的。冯姨太院子附近,有一片小竹林。
虽然是冬天,竹子依旧挺拔茂密,一眼看过去都是苍翠的绿色,遮掩了秦妤视线。
秦妤信步往竹林里面走,但里面路不多,在竹竿的掩映下不甚分明,她进得去,却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盛太太,这边走。”张副官在一边道,领着秦妤往外面走。
出了竹林,秦妤长舒一口气,道:“多亏有张副官,你对里面的路很熟悉嘛,你来邢家很多年了吧?”
一句稀松平常的话,张副官的嘴角却不受控制地跳了下,他突然间变得很紧张。
“偶尔来过两次。”张副官嘴唇紧抿。
秦妤没再追问,她已经拿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这位帅气逼人的副官,深的冯姨太信任,甚至被当成计划中的一环。这就说明,即便最后被发现,张副官也会站在冯姨太这边。
后院住的都是女眷,副官们都避讳这里,他却对竹林里的小路都这么熟悉,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
秦妤微微笑了一下,真有意思。
一下午的时光就这样过去了,橘黄色的夕阳挂在天边,给屋子里镀上了一层暖暖的金色。
冯姨太伸了个懒腰,一扭头,才想起秦妤还在。
她歉意地笑笑,“哟,怎么把盛太太给忘记了,说好了是一起打牌的,玩着玩着就把你给忘记了。”
其他几个人跟着笑,看向秦妤的眼光带着一丝怜悯。
她们都是军**官员的家属,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不光得有钱,还得有权。不管秦家和盛家的生意现在做的有多好,秦妤都没这个资格。
“没事的,我只是来陪着我婆婆。”秦妤笑容乖巧,她又不是真的来打牌。
赵明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脸上的笑容藏不住了。
她就是喜欢看秦妤被挤兑,喜欢看她出丑。
本来因为秦妤跟来心里有些不快,没想到冯姨太很给面子,替她给了秦妤一个下马威。
回去的时候,一离开副官的视线,赵明玉便趾高气扬道:“阿妤,不是我不想带着你一起出去玩,你今天也看见了,冯姨太根本不欢迎你,你这是何必呢,自讨没趣!”
秦妤定定地看了赵明玉两眼,轻轻摇了摇头,她的语气云淡风轻,“我只是装装贤惠而已,你不会傻到信以为真了吧?”
“你……你利用我?”赵明玉瞪大了眼睛,感情这个女人是想给她儿子演戏。
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滋味不好受,赵明玉怒火中烧。
“我早就知道你居心不良,你别以为能骗得过延卿一辈子,总有一天,她能看清楚你这个女人的蛇蝎心肠!”
秦妤有恃无恐,“那是以后的事了,你能不能看到那一天,还要两说。”
“你居然敢咒我!”赵明玉气的跳脚。
“我只是实话实说。”秦妤的眼神带着一丝悲悯,可怜的是,有些人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秦妤,你给我站住,你把话说清楚!你不就是盼着我早死吗,好霸占我儿子……”赵明玉气势汹汹不肯罢休。
盛芸儿替秦妤把人拦住了,她笑着道:“老太太消消气,时候不早了,您还没吃晚饭吧,厨房今天做了您喜欢的虾仁玉米粥,放凉了就不好喝了,我让人给您送过去。”
“滚开!你们主仆就没一个好东西!”赵明玉怒骂,“你做的粥我敢喝吗,谁知道你有没有下毒!没听你家主子刚才说吗,人盼着我倒霉早死呢!”
赵明玉骂骂咧咧,从主楼的客厅穿了过去,回后院了。
秦绍襄把脸上的报纸拿下来,叹气道:“真是聒噪,一点小事就吵来吵去,有完没完?一个就够受的了,怎么还有一个。”
“你说谁够受的?我可没求着你忍我。”秦妤抄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秦绍襄。
“我说我自己,”秦绍襄撑着胳膊坐起来,“母夜叉我可惹不起。”(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一章 冯姨太的寿宴
“谁是母夜叉!”秦妤扔了个抱枕过去,“大姐说的不错,我看你就是欠打。”
“别别别,我和你是一条战线的,不要搞内斗,”秦绍襄眨了下眼睛,“我不反对你和盛延卿结婚,但是……嫁人了就变傻,可不在我的意料之中,你明明知道招惹赵明玉没好处。”
不管赵明玉从前做过什么,她都是家里的长辈,是盛延卿的生母。
秦妤当然懂这个道理,只是想到一些别的事,她的脸色慢慢沉了下去。
秦绍襄撑着手肘作沉思状,“我说呢,原来如此,你是想纵着她……”
“咳咳……哥你是不是想家了?”秦妤眼波一横,凉飕飕道。
秦绍襄裹紧了身上的毛毯,“没有,我在这里住的好好的,我伤还没好,我要休息了。”
盛芸儿端了个果盘过来,“秦少爷,吃点水果吧。”
苹果是削好的,橘子也剥成了一瓣一瓣的,整整齐齐地放在水晶托盘里,十分诱人。
秦绍襄倜傥一笑,“还是芸儿会疼人。”
盛芸儿轻轻咬了下嘴唇,心里甜滋滋的。
秦妤心里还想着冯姨太的事,她没心思和秦绍襄拌嘴,她回到房间,给王世均打电话。
“王大哥,我想查两个人。”秦妤在电话里道,“邢文清家里的冯姨太,还有她身边的张副官。”
王世均知道秦妤向来有分寸,也不多问,只是道:“好,我回头打给你。”
过了正月十五,盛晋煦和盛晋熹要去参加教会学校的入学考试,每天晚上,秦妤都会给他们辅导一会儿功课。
盛晋煦还好,他功课很扎实,认字、算数都没问题,盛晋熹则抓耳挠腮,怎么都坐不住。
耐着性子辅导完功课,秦妤瘫倒在了床上,她现在也体会到了陪读妈妈的难处。
盛延卿洗完澡上楼,他坐在床前的板凳上擦头发。
浴袍松松垮垮地系着,露出他半片结实的胸膛,他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让一向一本正经的的他多了几丝撩人的邪魅。
温润如玉的盛家二爷,衣衫不整的样子,真的让人很上头。
盛延卿察觉到了秦妤的目光,他忽地站起身来往外走。
秦妤疑惑道:“大晚上的你去哪里?”
盛延卿竖起食指,“嘘……关门,煦儿和晋熹还没睡。”
夜里劳累,秦妤睡得很沉,盛延卿起床的时候,他并没有听见。
洗漱完毕,秦妤坐在餐厅里和两个孩子一起吃早餐。
盛芸儿拿了一个信封过来,“太太,王先生让人送来的。”
“什么东西,还要写信?”秦绍襄说着就要来抢。
秦妤没留神,信封就落到了秦绍襄手里。
“你和王大哥怎么还有小秘密?我非要看看,你们瞒着我偷偷玩什么。”秦绍襄想也不想就拆开了信封。
草草看了几眼,他噗嗤一声笑了,“这……这……冯姨太也……算了,还给你吧……”
“保密!”秦妤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咳咳……知道知道,这种事我能跟谁说。”秦绍襄耸耸肩道,他有种预感,很快就有好戏要看了。
敢和她妹妹叫板,这个冯姨太果然是活腻歪了。
吃过饭,见来福站在院子里,秦妤问:“今天有人要用车吗?”
有人,自然指的是赵明玉,盛延卿有朱进当专职司机,家里的车一般不会用。
来福果然道:“是老太太,她说今天要去一趟珠宝行。”
“好,你开车小心,我今天不出门,你在那边等着老太太吩咐吧。”秦妤淡淡说道。
来福细细一想,很快就明白了了秦妤的意思,她是想他帮忙盯着老太太。
主子的事,来福不问,只按吩咐照做。
吃完饭,秦妤又打电话给秦曼。
“大姐,最近邢文清参谋长家里有什么聚会吗?”
秦曼在那边啃苹果,她想了一下,道:“好像是有一个,邢参谋长家的姨太太要过生日,说是会有一个宴会。”
邢参谋长家的姨太太,秦妤一下子就想到了冯姨太。
赵明玉一大早去珠宝行,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原来是想给冯姨太送礼。
秦曼喀嚓啃了口苹果,她奇怪道:“你怎么突然问邢家了?上回李秀秀的事就够恶心的了。再说了,一个姨太太而已,请我们也不去!”
“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了,随口问问。”秦妤静静说道。
冯姨太过生日,请了赵明玉却避开她,真是有意思。
她又给康太太打电话,“武太太,我听说邢参谋家要举办一个小宴会,我想去参加……”
武太太是聪明人,自然知道秦妤的意思,她立即道:“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吧,我给你引见,前几天见面,邢太太还说了此事。”
“多谢。”秦妤眼波微漾。
听武太太的语气,这位冯姨太似乎没有她自己表现出来的那样讨人喜欢。起码在邢太太眼里,她这个姨太太很不讨好。
一个姨太太过生日,还大张旗鼓地办宴会,身为正室自然膈应。
就像秦曼说的,真正有身份的,才懒得去巴结军**参谋家的一个姨太太。
赵明玉却不这么想,经过这么几天的相处,她是把冯姨太当做了好朋友。
她在桐城没什么亲人朋友,连个说贴心话的都没有,冯姨太有钱阔绰,又会来事,赵明玉正需要这样的朋友。
为了这场宴会,赵明玉一连几天都不得闲。
盛延卿也收到了一张请柬,他本来没打算去的,见赵明玉要去,便道:“我们也去看看吧。”
“一个妾室做寿而已……”秦妤欲言又止。
盛延卿拉住了她的手,“先不论是谁做寿,好久没和你一起跳舞了,明天晚上,让我带着我新娶的太太出去给人瞧瞧。”
“那好吧。”秦妤迭眸,她的计划,原本是没把盛延卿算进去的。
晚宴仍旧摆在邢参谋家,因为冯姨太受宠,邢文清还特意准许她用了宴请客人的大厅。
灯光明亮的宴客厅里坐满了客人,冯姨太的这个生日宴,派头十足。
秦妤挽着盛延卿的胳膊进门,迎面遇见了武太太。
“我还说怎么突然改了约定,原来是有伴了。”武太太笑着道,“快进来吧,还没跳开场舞呢。”
秦妤跟着武太太入座,她一抬头,就看见了另外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淮安穿着一身黑色的燕尾服,他手里拿着一只高脚杯,正在与别人攀谈。他脸上带着笑,浅浅的梨涡荡开,十分和善可亲。(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二章 有喜了
沈淮安喜欢穿一身黑色的衣裳,衬着他白净的肤色,就显得有些病态。
一个喜欢隐藏在暗处的人,突然光明正大出现在这样的场合,秦妤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她失神的一眨眼功夫,沈淮安已经走了过来,他朝盛延卿举杯,“延卿,我们可是同乡,又都是做茶叶生意,要多多走动才是。说起来,我们小时候还一起上过学堂呢,当然,还有你大哥。”
提到盛延茗,盛延卿的眉头皱了一下,这是他心中的隐痛。
沈淮安笑的更肆无忌惮,“怎么,怕我在这酒杯里下毒啊?”
他伸出手,要拍盛延卿的肩膀。
“不必了。”盛延卿像是触电一样,错开了身子,他的脸色也阴沉地可怕,裹挟着狂风暴雨。
沈淮安手一扬,杯子里的酒就泼到了身后。
他的眼神倏然变得无比阴冷,“对,我忘了,盛家二爷是正人君子,不屑于和我这样的小人来往。我倒是很想看看,你的臭架子能端到什么时候。”
“你!”盛延卿握紧了拳头,猝不及防地,一拳打在了沈淮安脸上。
他冷冷盯着沈淮安道:“这一拳,是你造谣生事的代价。”
沈淮安了解盛延卿,也知道怎么惹怒他,盛延茗就是他心里的一块疤,一碰就痛。
沈淮安的嘴角有鲜血溢出来,脸上却挂着笑容,忽然站直了身子,拍起来手。
“好,真不错,打人都打得这么有理有据,可惜啊,很多事,是你没道理可讲的。”
这边一闹出动静,外面值守的副官们便被惊动了。
冯姨太赶紧打圆场,“沈先生,二爷,今天是我做寿,给我个面子,有什么事咱们吃完饭再说。”
沈淮安抬手擦了擦嘴边的血,笑着摆摆手,“小事一桩,大家继续。”
盛延卿坐下后,灌了满满一杯酒。
“好了,不必跟这种人一般见识,”秦妤轻声劝他,“我知道,沈淮安确实该打,要我也想打。刚才差点就没忍住,冲上去狠狠踹他两脚……”
“男人的事你可不能搀和。”盛延卿一脸认真地道,“再遇到男人打架,你要躲得远远的。”
他伸手捏了捏秦妤的下巴,“以后也是,遇到任何事不要逞强,家里有我呢。”
“我知道。”秦妤甜甜地笑起来。
赵明玉也过来询问,她抓起盛延卿的手看了看,“怎么回事,手都肿了,沈家都是些什么人,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心疼地朝盛延卿的手上吹气。
“娘,没事的,我又不是小孩子。”盛延卿不习惯地把手往回抽。
他从小到大一个人习惯了,有娘亲在身边的感觉当然好,但这样亲昵的举动让他觉得膈应。
关心完了盛延卿,赵明玉扭头冷冷瞪了秦妤一眼,“沈家的事跟你脱不了干系吧?你从前不是沈家的丫鬟吗?刚才他们两个吵起来,你也不帮忙。”
秦妤,“……”
“娘!你不是来给冯姨太庆祝生日的吗,快去吧。”盛延卿目光一指舞池那边,乐队已经奏响了第一只舞曲。
赵明玉今天来是准备要跳舞的,她穿了舞鞋,也戴了真丝手套。
盛延卿这一提醒,她也顾不上秦妤了,转身往舞池那边去。
这时候,有人来邀请她跳舞。
“这位太太,能请你跳一支舞吗?”穿着条纹西装的中年男人很有礼貌。
在桐城要比清水镇开放很多,没有舞伴的女士,有男人邀请她跳舞很正常。
更何况,军**参谋家的宴客厅,有副官值守,来的非富即贵,没人会造次。
这是一个很礼貌的邀请,不想,赵明玉却脸色大变。
她惊讶地看着身前这个男人,脸色在一瞬间变成了死灰色,她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笑了,“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赵明玉差点瘫坐在地上,好在邢文清在副官的护送下过来了,他来为他心爱的姨太太撑场面,没人留意这边的动静。
简短的寒暄了几句之后,邢文清给大家敬了一杯酒。
冯姨太含羞带怯地走到了他身边,小声道:“老爷你怎么会来,太太要是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今天是你过生日,你管她高不高兴做什么?”邢文清看着冯姨太道。
冯姨太是典型的小女人,身材娇小玲珑,说话好听又乖巧,邢文清对她的喜欢是真的。
“老爷,你知道我生日许了什么愿望吗?”冯姨太娇滴滴地问。
邢文清摇头,冯姨太就踮起脚尖,在他耳边道:“我许愿,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孩,我想给老爷生个大胖小子。”
“你说什么?”邢文清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他一把将冯姨太搂紧了怀里。
“哈哈,你是说,我要当爸爸了?”
众人又纷纷举杯祝贺,邢文清替李督军养女儿,一直没有成家,后来还是李督军做主,让他娶妻,又纳了姨太太。
邢文清四十多岁了还一直没有孩子,今天这个消息,让他容光焕发。
他宠溺地看着冯姨太,“不管生男生女,你都是我的大功臣。”
冯姨太娇羞地往邢文清怀里躲,“孩子出生还早呢,我可不敢急着邀功。”
宴客厅里的人都沉浸在冯姨太怀孕的喜悦中,一个粗噶的男声却极不和谐地嚷道:“你今天必须跟我走。”
循着声音看过去,一个中年男人正在拉扯赵明玉的手。
盛延卿立即走过去,粗鲁地把男人推开了。
“你做什么?”
男人不急着解释,他掏出烟盒,点燃了一根烟,慢慢抽起来。
他慢条斯理地道:“不急,这里面有点故事,咱们慢慢说。”
秦妤要上前去查看情况,身后一个人拉住了她的手。
一不留神,她差点撞进沈淮安的怀里。
沈淮安嘴角带着邪魅的笑,“阿妤,先别急,想看好戏得有耐心。我说过,盛延卿这样的伪君子,他配不上你,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你想做什么?”秦妤十分警惕,“你有什么资格指摘别人,论缺德事,你干的比谁都多!”
“正是如此,我才能好好保护你。”沈淮安嘴角的笑意更深,“阿妤,你心里知道的,我们才是一类人。”(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三章 被打脸的赵明玉
“谢谢你看得起我。”秦妤的语气满是嘲讽,她想走,但沈淮安的手就像是两道铁钩子,牢牢地抓住她,她怎么都逃脱不掉。
挣扎的时候,秦妤飞快地将一个东西塞进了沈淮安外套的口袋里。
邢文清还在,为了保证客人们的安全,副官已经在那个陌生男人身边戒备。
冯姨太满脸担心,她不理会那个男人,只是问赵明玉:“盛夫人,怎么回事,我没有邀请过这个人,他居然敢在这里无理取闹!”
冯姨太言语间的偏袒,不加掩饰。只要赵明玉一句话,她就可以让副官们把这个男人赶出去。
赵明玉立即会意,她躲在盛延卿身后,指着那个男人道:“我和他根本就不熟,之前在宴会上见过一面,他从那以后就跟踪我,没想到他还找到了这里。”
她冷冷地看着那个男人,“看你的穿着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你要是还要点脸,就别在这里胡闹,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我跟你又没一点关系,你要是再不走,我只能请邢参谋和冯姨太给我做主了。”
男人一支烟已经抽了一半,他抬眼,看了赵明玉一眼。
男人双目有神,这一眼仿佛是把赵明玉看到了骨子里,她只觉得遍体生寒,冷的直打哆嗦。
冯姨太见状,对邢文清道:“老爷,今天是我过生日,不管什么人在这里胡闹,就是不给我面子。我亲戚朋友都在这里看着呢,这让我以后怎么见人。”
冯姨太嘟起嘴,一副娇小可人的小女人模样。
刚得知冯姨太有孕的消息,邢文清宠她还来不及,当即手一挥,道:“来人,把他给我赶出去!”
“慢着!”沈淮安笑吟吟走上前去,“这么急着赶人,盛老太太不会是做贼心虚吧?”
有邢文清和冯姨太撑腰,赵明玉心里有了几分底气,她身子一挺,道:“我有什么好怕的,一个不相干的人,我只是不想让这样的无赖搅和了这场宴会。”
沈淮安鼓起掌,“好,很好,那就让这个人当着大家面的说说,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不……”赵明玉脸色大变,沈淮安这是故意找茬。
她还未说完,盛延卿却拉住了他。
盛延卿冰冷的目光朝沈淮安看过去,“那就让他说说,我也想知道真相。”
秦妤心里咯噔一下,她听得出盛延卿语气中夹杂的怒火。
男人深邃的眼眸中风起云涌,他面色阴沉,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积压的情绪多了,他的语气反倒格外平静。
他扭头看着那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薄唇微动,“说!”
那个男人手里一根烟已经抽完了,他把烟头扔在地上,然后狠狠地踩灭了。
他抬头看了一圈,在场的宾客非富即贵,都是桐城有身份的。
他也很清楚,他一旦将真相说出的话,盛家将万劫不复,甚至于盛延卿,也会身败名裂。
秦妤静静地在人群中站着,面上云淡风轻,她的从容镇定,一如往常。
在所有人的注视当中,男人缓缓开口。
“不错,我是偷偷溜进来的,我来这里也不是为别的,就是为了见她,我们之间还有一些事没说清楚。”
一句话,似惊雷在人群中炸开了。
赵明玉虽然已经成了祖母,但她四十出头,又保养得当,爱时髦会打扮,和那些三十来岁的富家太太也没什么分别。
别人不说,甚至都不会有人相信她有盛延卿这么大一个儿子。
一个男人和一个漂亮女人之间有说不清楚的事,那还能是什么别的事呢?
盛延卿浓眉紧蹙,他冲了过去,抓住了那个男人的衣领,他一字一字道:“你再给我说一遍!”
沈淮安忍不住笑了,他挑眉道:“阿妤,你看仔细了,你的正人君子发怒了!”
他很想看看,盛延卿被人戳脊梁骨,被骂得抬不起头来的时候,他要如何自处。
他不是清高吗?不是一身傲骨吗?到时候他还怎么去面对他心中那套伦理道义。
沈淮安心里前所未有的舒畅,他断定,盛延卿这样自诩清高的人,他自身难保的时候,他没有办法面前秦妤,甚至于,他都会活不下去。
自己的母亲不检点,和一些莫名其妙人瞎搞,身为人子,他会如何?
宴客厅里的议论声此起彼伏,盛延卿双目猩红,他杀人的心都有。
赵明玉则大脑一片空白,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这么长时间都好好的,这个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延卿……延卿……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赵明玉伸手抓盛延卿的衣角,他的儿子,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看见母亲坐在地板上,盛延卿的心抽痛,他用力一推,放开了手里的男人。
事情似乎已经没有转机了,不想,那个男人后退了几步,站稳之后,他的态度却突然软了下来。
“盛先生,这里面是不是有些误会?”男人上前道,他嗓音粗噶,说话的时候其实一直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起伏,只好扯出来一个笑,证明自己并无恶意。
盛延卿扭头,冷冷看着他。
男人叹了口气道:“我是说,我还欠盛老太太好大一个人情呢。当初我和我太太运货,路上遇见土匪,我们两个走散了。是盛老太太救了我太太,还照顾她几个月,让我们后来团聚。我不记得盛老太太的长相,只隐约记得一个盛字,这次千里迢迢从南洋赶过来,就为了替我太太答谢盛老太太的救命之恩。”
这个男人皮肤黝黑,衣服的颜色偏浅,脚上还穿着一双鳄鱼皮的单鞋,的确像是往返南洋的商人。
南洋和这里气候不同,从那里过来的商人,衣着打扮常常和桐城的寒冷不符。因为光照的原因,他们的皮肤也被晒的很黑,像是常年在渔船上劳作的水手渔民。
赵明玉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人会突然改口?
秦妤走过来搀扶,“婆婆,你怕什么,都说了是误会。”
赵明玉像个木偶一样被扶起来,她现在脑子还没恢复运转,只是一遍一遍地重复秦妤的话,“对,对,误会,都是误会……”(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四章 想走没门
赵明玉曾经被人盛家的大夫人陷害,在外面住了许多年,是盛延卿当家以后才把她接回来的,这在桐城不算什么秘密。
她只是个深宅妇人,外人都理所当然地以为她在外面静养,并没有对早些年的经历产生任何怀疑。
一个陌生男人出现在邢家的宴会上,心思活络得也猜测过一些。但现在这个男人突然改口,倒是让人摸不到头脑了。
男人嗓音粗噶,他颇歉意地道:“是我一开始没说清楚,让老夫人受惊了,我太太就在酒店里,如果你们方便的话,我们回头再聚。”
一个敢把家眷带出来的男人,更说明他和赵明玉之间清清白白了。
赵明玉的脸上恢复了一些血色,她僵硬地扯了下嘴角,道:“那好那好,我们改天再聚。”
“好,那王某先告辞。”男人舒心一笑,心愿总算是了了,他再留下也没什么意义。
秦妤拿了件衣服披在赵明玉身上,她的动作从容不迫。
沈淮安朝着秦妤站的方向伸出手去,“这一局,是你赢了。”
赵明玉离开盛家以后就被二老夫人关了起来,二老夫人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儿,她见赵明玉有几分姿色,就开始利用她,逼着她和富商来往。
起初赵明玉并不愿意,但日子久了,她知道自己逃脱无望,跟着富商还能吃得好穿的好,渐渐地也认了。
这个姓王的南洋客商,就是赵明玉的主顾之一,他们在一起待过两年多,是名副其实的外室。但后来由于生意的需要,王先生要长期留在南洋,就断了联系。
沈淮安多方打听,知道了赵明玉的过往,他才设计了这么一出,要让盛延卿身败名裂。
只是,他怎么也没算到,秦妤居然先她一步,和南洋的客商打成了协议,巧妙地化解了这场危机。
事已至此,沈淮安知道大局已定,他拿起外套要走。
一抬头,却发现邢文清正看着他。
秦妤站在邢文清身边,道:“沈先生急什么,事情还没弄清楚,就这么急着要走吗?听冯姨太说刚才那位王先生并不在客人的名单里,他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呢?”
邢公馆戒备森严,要想进来要么有请柬,要么就是有人引荐。
既然秦妤问起,邢文清扭头看向了冯姨太。
冯姨太立即道:“我根本不认识他,绝对没给他发过请柬。”
“那是谁把他带进来的呢?”盛延卿神色凝重,“虽然事情已经说清楚了,但这件事对我母亲的名声有损,还请邢参谋给我们一个交代。”
事情发生在邢家的宴会上,对盛家不利,邢文清脸上也不光彩。
“来人啊,去查!”邢文清吩咐副官。
事情是悄悄进行的,秦妤和盛延卿带着赵明玉移步到了客厅等候,客人们照常在舞厅里聊天跳舞。
邢文清命人准备了茶水,他保证道:“盛老弟,你放心,今天家里有宴会,我特意从营里调了些人手,四周都有人戒备,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绝对能找到线索。”
“最好如此。”盛延卿道,此事他并不准备善罢甘休。
秦妤则握着赵明玉的手,今天赵明玉是真的吓坏了,这会儿还没回过神来。
一杯茶刚刚放凉,秦妤正要递到赵明玉手上,就有副官进来道:“参谋,查到了。”
副官看了一眼盛延卿和秦妤,欲言又止。
邢文清点了下头,“无妨,直接说吧。”
参谋行了个扣靴礼,道:“正门值守的人我都问过了,没见过那个男人。不过,有人看见他,从后花园的方向走了过来。”
“后花园?”邢文清的眼角跳了下,后花园的确有一个小门,但后院住的都是女眷,他怎么会从那里过来呢。
邢文清的心里有种预感,这件事只怕不简单。
盛延卿靠在椅背上,他眼神冰冷,但相比于之前的愤怒,他俊朗的脸上多了一分从容。
就像是坐在戏台下面,正在看一出戏。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再看不明白,就是个傻子了。冯姨太、赵明玉,还有刚才离开的南洋客商,这些恐怕都是棋子吧。
而排兵布阵,运筹帷幄的,除了秦妤,还有谁有能有这样的本事?
汇报的时候,副官的眼神有些躲闪,他的话显然没说全。
“先失陪一下。”邢文清站起身来,带着副官去了书房。
不一会儿,就听见书房里传来一声闷响,是椅子被推到了,砸在了木质地板上。
秦妤给赵明玉续了一些茶水,茶壶刚放下,一扭头,就看到盛延卿正在打量自己。
“阿妤,你打算怎么做?冯姨太不是你的目标吧?”盛延卿沉声问,嘴上这么说,他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秦妤眸光微动,“她也是咎由自取。”
赵明玉疑惑地看了秦妤一眼,她心里更乱了,这又怎么和冯姨太扯上关系了呢?
邢文清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怒气冲冲,他径直去了宴客厅,走到沈淮安身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把人拎到了客厅。
客人们还都在,邢文清也不想让大家都太难看。
“老爷,怎么了呀?发生什么事了?”冯姨太一脸惊讶地道。
邢文清冷冷看了冯姨太一眼,“还有你,给我过来!”
沈淮安没有挣扎,配合着邢文清的动作,就这么一路被他给揪到了客厅。
两个男人的步子太大,冯姨太是一路小跑才勉强跟上,进门的时候气喘吁吁的。
进了门,邢文清手一松,沈淮安便被推了出去。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勾了下唇角,“怎么了邢参谋,我来参加宴会可是有请柬的,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没关系的。”
“你来说!”邢文清猛地转身,冲着冯姨太吼道。
冯姨太被吓得一个哆嗦,眼眶里立即有了泪水,“老爷,你什么意思?”
她秀眉紧蹙,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看向邢文清的目光,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冯姨太在邢家很得宠,见她这幅样子,邢文清到底心下不忍,扭过头去,别开了目光。
“参谋,找到了。”刚才来回报的副官去而复返,他手里拿着一件西装外套。
衣服是纯黑色的,没有任何饰品,看布料,和沈淮安身上的马甲、裤子刚好是一套。
邢文清看了那衣服一眼,把手伸进了衣服的口袋里。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他从衣服里拿出来一个玉坠。
“啊!”冯姨太大惊失色,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上。
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沈淮安衣服的口袋里呢?(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五章 沈先生你说呢?
邢文清死死盯着那玉坠,眼睛里渗出了血丝,他忽然转过身去,狠狠掴了冯姨太一巴掌。
冯姨太被扇得瘫坐在地上,她一转身,原本藏在衣服里面的玉坠就被扯了出来,和邢文清手上的刚好是一对。
自己的姨太太,却和别的男人有染,邢文清是气愤到了极点。
“不是这样的,老爷,你听我解释。”冯姨太爬着去抱邢文清的腿,“我平时深居简出,都不认识沈淮安,怎么会和他有私情呢?”
她现在彻底糊涂了,沈淮安和她,这都哪里跟哪里?
邢文清手一伸,死死捏住了冯姨太的下巴,“非让我都说出来是吗?刚才我已经派人查过了,是你安排那个姓王的来宴会上捣乱,故意支开守卫让他进来的。”
“你……你怎么知道?”冯姨太大惊失色。
邢文清冷笑,“我不仅知道这个,还知道那个姓王的是沈淮安找来的,那个人亲口承认的,你还有什么话说?你倒是跟我解释解释,你都不认识沈淮安,为什么偷偷摸摸地帮他干这种事?”
姓王的男人离开宴会以后并没有走远,邢文清的人轻而易举就找到了他,问出了实情。
“我……我……”冯姨太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邢文清手上的力度更大,几乎要把冯姨太的下巴捏碎,她不敢求饶,痛的眼泪刷刷往下掉。
“好一个栽赃陷害啊!”沈淮安冷笑着出声,“邢参谋,仅凭一个吊坠,你就断定我和你的姨太太有染,这未免太武断了吧?”
这时,秦妤与盛延卿慢慢地走了过来。
他淡淡看了秦妤一眼,平白无故多了一个通奸的罪名,他却不急不躁,脸上的笑容不减。
冯姨太跪在了邢文清面前,她哭着道:“老爷,是有人陷害我的,我什么都没做过,我和沈先生清清白白。这吊坠确实是我的,可我也不知道,另外一个怎么会在沈先生身上。”
冯姨太哭得喘不上起来,她的模样楚楚可怜。
沈淮安看向一旁的盛延卿和秦妤,“任何事都要讲究真凭实据,一个吊坠就想定我的罪,真以为大家都是傻子吗?和邢参谋的姨太太私通,这种事也想的出来,说不定就是某些人自导自演呢。”
“冯姨太在邢家吃穿不愁,前途大好,就连她的家人也因此受惠,我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茶商,何德何能能得冯姨太青睐呢?”
说到家人几个字,沈淮安可以放慢了语气。
冯姨太心思急转,忙道:“我对老爷忠心耿耿,今天这莫须有的罪名,就算是死我也不认!”
邢文清细细寻味,他的眼睛眯了下,透出些危险的味道。
之前赵明玉的事情,盛家的确是受了委屈,但如果沈淮安的罪名坐实,受益最大的还是他们。
秦妤慢慢放下了手里已经凉透的茶水,她站起身来,“沈先生是觉得,一个吊坠不能说明问题,那邢参谋为什么不多搜一搜呢?若是两个人真的清清白白,也借着这个机会说清楚,沈先生你说呢?”
秦妤眼波澄澈,似两轮皎月,透着些清冷的气息。
天花板上的意大利吊灯发出柔和的光,温暖的光晕笼罩在她的身上,她秀发乌黑,衬得她皮肤白皙,很明媚温暖的感觉。
结婚以后,她不再留刘海,长发在身后挽了个低髻,比起之前的清纯温婉,多了几分女人的沉着大气。
沈淮安心中忍不住道,她喜欢的人,永远都这么美。她的聪慧,她的美貌,胜过这世界上任何人。
沈淮安愿意溺死在这目光里,他一愣神的功夫,邢文清已沉声吩咐:“去姨太太的房间,仔细搜。”
“老爷……别……”冯姨太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难看了,脂粉也盖不住她脸上的惨白。
她跪在地上,死死抓着邢文清的衣角,“看在我肚子里孩子的份上,这件事不能让外人知道,否则以后孩子出生了,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邢文清已经四十多岁了,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也很可能是他唯一的一个孩子。
邢文清当然也很看重这个孩子,但今天的事关乎到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他并没有改口,冷冷地把头扭到了一边。
冯姨太的脸色,苍白如纸。
秦妤又道:“姨太太要是真不想搜的话,邢参谋也可以问问她身边的人,比如张副官。”
冯姨太猛地抬头,看见秦妤脸上的那份淡定,她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秦妤那天压根不是来打牌的吧,她是来试探。这个貌不惊人的女人,居然心思这么深沉。
冯姨太一直以为,秦妤和赵明玉都是自己盘子里的菜,没想到,她才是被人利用的棋子。
不用说,她和张副官的事,今天是瞒不住了。
“不用了,你们搜吧。”冯姨太静静的说道,她的语气多了一丝决绝。
沈淮安看着这一切,不知为何,不管秦妤做什么,他都没办法真的恨她。
相反,她把危机化解,而后又设计这些,他心底甚至有些欣赏,他甚至好奇,接下来会怎样。
他沈淮安看上的女人,当然和那些庸脂俗粉不同。
这次搜查,邢文清派出的是自己身边的亲信,绝对没有弄虚作假的可能。
所以,当他看到副官在冯姨太房间里找到的东西的时候,他的脸狰狞可怖。
他转身,死死掐住了冯姨太的脖子。
“这些都是谁的,说!”
冯姨太瞥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男人的皮带,鞋垫,还有打火机,这些都不是邢文清的。
作为一个姨太太,她房间里藏了别的男人的东西,却不是男主人的,这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冯姨太也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她看了一眼沈淮安,又看了一眼旁边的秦妤和盛延卿,仿佛下定了决心一样。
她的脖子被掐住了,脸憋得通红,很艰难地说道:“是沈淮安。”
冯姨太是个聪明人,她心里清楚,秦妤已经知道她和张副官的事,如果她乖乖就范,帮秦妤除掉沈淮安,她和张副官都难逃一死。
她已经没有活路了,她不想再连累自己的情郎。
“贱人!”邢文清怒吼,他愤怒地把冯姨太丢到了一边。
不用说,冯姨太肚子里的孩子,也很可能是个野种。
“我毙了你!”邢文清忽然拔出了副官腰间的枪,他要打死沈淮安。
“邢参谋……”沈淮安忙举起双手,“我不知道你的姨太太为什么诬陷我,但我没做过的事情,你打死我也没用。”
冯姨太摔到在地上,就在秦妤脚下。
秦妤作势要扶她,蹲下身子的时候,却在她耳边道:“你知道该怎么做。”
冯姨太抬头看了秦妤一眼,眼神似刀子。
她在邢家得宠,甚至于凌驾在正房太太之上,是很有些手段的。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会败在秦妤手上,这个女人其貌不扬,看着性格温软,没想到绵里藏针。
她输了,输在轻敌。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冯姨太挣扎着过去抱邢文清的腿,“老爷,你放过他吧,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瞒着你做这种事,我求求你别杀他。”
“滚!”邢文清一脚将冯姨太踢了出去,他子弹上膛,对准了冯姨太的脑门。
“这种时候你还替他求情,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很好,我现在就送你们上路。”
冯姨太痛苦地捂着小腹,她凄凉一笑,闭上了眼睛,她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六章 嫌你脏
鲜血染红了冯姨太的裙子,她痛苦地蜷缩在地上,身子不停地颤抖。
邢文清那一脚,刚好踢中了她的小腹,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眼看她就要死在邢文清的枪下,她身边的副官连忙求饶。
“参谋,姨太太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有人诬陷她。”张副官言辞恳切,“我一直跟着姨太太,我可以证明她的清白。”
张副官是专门保护冯姨太的,当初还是邢文清亲自把他指给冯姨太的。
“闪开,她都亲口承认了,还是别人逼着她不成?”邢文清冷着脸怒斥。
张副官不依不饶地道:“要处置也该处置那个姓沈的,姨太太这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邢文清沉思一瞬,张副官的话提醒了他。
家事不外扬,如果冯姨太和沈淮安同时出事,还是在冯姨太生日宴会这天,怎么都说不过去。
宴客厅里还有那么多客人,如果他们听见枪响,肯定会猜测的。
邢文清收起枪,他给身边的人使眼色。
“都别动!”沈淮安却忽然掏出枪来,他冲到邢文清身边,枪口对准了邢文清的额头。
“放我走,否则就让邢参谋给我陪葬!”
盛延卿也要拔枪,邢文清身边的副官立即拦住了他,“一切以参谋的安危为重。”
沈淮安已经朝着大门退过去,副官们一个个跃跃欲试,却都不敢上前。
督军不在,深的督军信任的邢文清在桐城军**举足轻重,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桐城说不定会乱套。
这种时候,宁肯放走沈淮安,也不能拿邢文清的性命冒险。
沈淮安已经退到了走廊下,他道:“给我准备一辆车,不准玩猫腻。”
立即有士兵把车开了过来,邢家的大门敞开,路两旁的守卫也全部撤退了。
上车前,沈淮安朝秦妤眨了下眼睛,“阿妤,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他跳上汽车,疾驰而去。
副官们举着枪要开,邢文清拦住了他们,“让他走,别惊动了客人们。”
今天是冯姨太的生日宴,客人们也看得出,邢家出了事。没过多久,他们就纷纷告辞离开了。
盛家的车也开了过来,盛延卿道:“你们先走吧。”他还有一些事要处理。
赵明玉去拉盛延卿的胳膊,“延卿,抓人的事就让那些当兵的去吧,你别跟着搀和,子弹可不长眼。”
盛延卿看了一眼赵明玉的手,冷冷地将她的胳膊拿开了。
他走出去几步,又回过头来问:“阿妤,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马路上的灯光昏暗,秦妤看不清盛延卿的表情。
她想了一下,道:“我在家等你回来。”
沈淮安敢勾搭邢文清的姨太太,邢文清不会留他,至少在桐城,他再也活不下去了。
解决了一个心腹之患,秦妤心里却没有丝毫地放松。
她心上就像是压着一块石头,喘不动气。
“盛延卿这样的伪君子,他配不上你,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她脑海中回荡着沈淮安的话,这句话,沈淮安不止一次说过。
所以,如果今天沈淮安真的得逞了,结果又会是怎样的呢?
邢家客厅里,邢文清正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烟。
冯姨太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地跪在地上,她的半条裙子,都被鲜血染红了。
她跪过的地方,地毯上也留下了一大片殷红色,像是一朵花,在她身下绽开,这朵花剥夺了她身体的力量,她唇色惨白,摇摇欲坠。
冷静下来,邢文清慢条斯理地开口,“你为什么这么做?你父亲和哥哥放利钱,我不说什么,他们要账打死了人,你替他们瞒着,我也不说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你原来知道啊!”冯姨太惨笑了下,当初她答应帮沈淮安的忙,刻意和赵明玉走的很近,又举办了这样一场生日宴会,请来这么多人,就是因为沈淮安手里有她的这个把柄。
她父亲和哥哥弄出了人命,是要紧警察局挨枪子的,她花好大力气才平息了那件事,沈淮安却不知道怎么听到了风声,约她出去威胁她。
如果不是这样,她邢家的姨太太当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冒这种风险?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拼命掩饰的事情,邢文清居然知道。
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心里是有她的,所以才会一再纵容她。
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冯姨太凄凄惨惨地去拉邢文清的手,“老爷,是我错了,是我糊涂才犯下这种大错,你留我一条命,我以后当牛做马报答你。”
邢文清冷眼看着她,表情冷漠。
冯姨太又爬起来往上贴,“老爷,你不要茵茵了吗?茵茵错了,茵茵再也不敢了。你不是说过最疼我,最喜欢我的吗,我……”
“我嫌你脏!”邢文清捏住她的下巴,推开了她。
他喊来副官,“把她卖到舞厅去,换来的钱好替她爹和哥哥还债!”
人命债,当然是人命来还,冯姨太离开邢家,也活不久了。
邢文清还下令,出城的通道严防死守,一定要把沈淮安抓住,就地枪决。
给他戴绿帽子的男人,他不会容许这个人活在世上。
这一夜,盛延卿彻夜未归。
赵明玉觉得自己逃过了一劫,劫后余生,她已经筋疲力尽,一夜睡得十分安稳。
秦妤房间里虽然熄灯了,但她也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在黑夜里,她想起了在另外一个时空的师父,两人在山里种茶采茶,迎着朝阳采露,伴着黄昏回家。
师父不懂什么大道理,却偶尔也会用做惯了农活的粗糙大手抚摸她的头发,对她说:“阿妤,女人的一生注定要比男人辛苦很多,所以将来一定要嫁给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男人,你爱不爱他没有关系。”
君子如玉,她见盛延卿的第一面就喜欢,朗月清风一般的盛家二爷,没有世俗的偏见,他的胸膛结实,心底却是柔软的。
秦妤很清楚,这就是她喜欢的人,她要嫁的人。(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七章 卖糖人的老头
夜里没睡好,秦妤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睡了过去,荷香见她睡得熟,也没有喊她,服侍两个小少爷穿衣吃饭。
吃完饭,盛晋煦趴在窗口瞧,“那个卖糖人的怎么还没来,我钱都凑齐了,他怎么不来拿钱呢?”
盛晋熹正在拿着墨水画画,头也不抬地道:“两个糖人值多少钱,爷吃他的糖人是看得起他。”
盛晋煦没说话,他是一定要把这钱给那个人的。
趴在窗户边干巴巴地瞅了快一个小时,那个卖糖人的居然来了。
盛晋煦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拉着盛晋熹看,“外面是不是那个卖糖人的,我看到那个架子了,我们去还钱吧。”
“你在自己去吧,信不信他早就不记得我们了。”盛晋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装腔作势地拍了拍盛晋煦的肩膀,“相信我,两个糖人而已,他肯定不会要你的钱。”
“那我也要给。”盛晋煦从沙发上溜下来,盛晋熹不去,他自己去。
盛晋熹捏着毛笔继续勾勾画画,完全沉浸在其中。
等他画完了,沾沾自喜地拿着自己的画作想要炫耀,却发现盛晋煦还没回来。
“肯定是在外面偷吃,有好吃的也不喊我。”盛晋熹摇头,他推开门,却发现街上空无一人。
卖糖人的老头儿,盛晋煦,都不知去向。
瞥见遗落在墙脚的一只小皮鞋,盛晋熹心里咯噔一下,“完了,那个卖糖人的是拐子!”
得知此事,荷香和盛芸儿也慌了,佣人前前后后找遍了附近几条街,连个人影也没找到。
盛芸儿当机立断,“煦少爷从来不乱跑的,快去告诉太太,他肯定是出事了。”
秦妤起床以后还没洗漱,就看见荷香和盛芸儿有些慌张地上楼,道:“太太,煦少爷不见了。”
“煦儿不见了?附近都找过了没有?”秦妤站起身来,嘴上这么问,她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邢文清下令封锁了所有城门,严查出城的人,沈淮安插翅难逃。
他走投无路,只会像个疯狗一样乱咬人,抓住所有的筹码。
“都找过了,要不要给警察局打电话?”盛芸儿道。
秦妤轻轻摇头,“不用,挟持煦儿肯定是想谈条件,会有人打电话来的。”
家里出了事,小少爷一大早就不知所踪,佣人们噤若寒蝉。
盛晋熹也吓坏了,怯生生地望着秦妤道:“二婶,我不知道那个卖糖人的老头是拐子,是我没看好弟弟。”
“不怪你,有人想算计咱们,你再小心也没用。”秦妤摸了摸盛晋熹的脑袋,“回房间去玩吧,弟弟会没事的。”
盛晋熹将信将疑,在他眼里,盛晋煦才是二叔二婶的宝贝,他把弟弟弄丢了,是犯了大错。要是搁在以前,他不被打死也要脱层皮。
看着秦妤脸上的和善之色,孩子心里暖融融的。
秦妤又转身吩咐:“这件事先别走漏风声,该干嘛干嘛。”
事情到了这一步,沈淮安唯一想做的必定是逃离桐城,盛晋煦在他手里,秦妤只能顺着他来。
她坐在电话机旁等,下午四点多的时候,电话铃声终于响了起来。
秦妤立即拿起话筒,道:“说吧,你要我怎样做,才肯放过煦儿?”
“阿妤,果然还是你了解我,”沈淮安在电话那头笑着道,“煦儿是个乖孩子,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保证不会伤害他。”
“什么事?”秦妤语气转冷,她满是戒备。
“你知道的……”沈淮安的语气满是柔情,“我很快就要离开桐城了,我要你和我一起走。”
秦妤握紧了话筒,果然如此,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他做了那么多坏事,许多无辜的人死在他手上,他到现在还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吗?
沈淮安已猜到了秦妤在想什么,他不疾不徐地道:“别急,你想好了到玉坪码头来,晚上十点开船,你一个人来,我等你……”
沈淮安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盛芸儿和荷香都巴巴地看着秦妤,他们没听见电话的内容,见秦妤脸色不好,荷香急道:“太太,要不派人去告诉二爷吧,我们现在报警,一定能把绑匪抓住的。”
昨晚邢家的事情处理地很隐秘,没有任何风声传出来,佣人们并不知道,绑架盛晋煦的人是沈淮安。
盛芸儿也着急,这种时候家里应该有个男人拿主意的,秦妤再精明能干,到底也是个女人。
秦妤静静想了一会儿,沈淮安心狠手辣,他绝对不会对煦儿手下留情的。如果带人去,一旦被发现了,他就算死也会拉着煦儿垫背。
为今之计,只能设法稳住沈淮安,等救出盛晋煦,再做下一步打算。
秦妤不想盛晋煦有任何的危险,她吩咐道:“这件事不准跟任何人提起,我自有主张。”
“太太……”荷香和盛芸儿满脸忧虑。
怕佣人多事,秦妤又道:“这件事关乎煦儿的安危,你们最好守口如瓶。出了事,谁能负的了责?”
荷香和盛芸儿都低下了头,这的确不是她们能做主的事。
时间很快过去了,天色慢慢暗下来。
秦妤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来一把手枪。这不是她第一次用这把手枪,如果沈淮安敢对盛晋煦不利,她一定会跟他拼命。
她穿好衣服,在门口叫了一辆黄包车出门。
盛芸儿目送秦妤走远,满脸忧虑,她道:“荷香,你快去找二爷,我去找秦少爷和王先生,不能让太太一个人去。”
秦绍襄昨天去医院复诊,昨晚没回来,人就在王公馆。
盛芸儿不敢当面违背秦妤的意思,但秦妤一个弱女子,独自面对绑匪,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海边起了雾,雾蒙蒙一片,只依稀能看到码头附近的灯光。
海面上的船只隐匿在浓雾里,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这样的大雾天气,的确是逃走的最佳时机,沈淮安今天运气不错。
海边没有风,湿气却铺面而来,秦妤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深蓝色的风氅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她刚站了一会儿,就有一只小船慢慢驶了过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八章 赌徒
沈淮安一身黑色的绸缎长衫,他静静地站在船头,道:“上船吧。”
“煦儿呢?我要见他。”秦妤站在原地未动。
沈淮安笑起来,“阿妤,你现在还跟我谈条件吗?不跟我走,你永远都见不到盛晋煦。”
秦妤捏紧了手里的提包,她依言跟着沈淮安上了船。
桐城是李督军的地盘,邢文清有权调动军警搜捕,从城门出去几乎不可能。但水路则完全不同,码头是帮派的势力,各个帮派鱼龙混杂,想要在短时间内抓到一个人很难。
遇上大雾天气,不少货船停靠在码头附近,小船兜兜转转,在寂静的海面上缓缓前进。
沈淮安看着秦妤,忽然又笑了起来。
秦妤瞥了他一眼,煞有其事地道:“你别得意的太早,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带人来?这周围也许埋伏着枪手,只要我找到了煦儿,他们就会开枪。”
“我不知道,我就是在赌。我赌你不会拿盛晋煦冒险,因为我了解你。”沈淮安眸光温柔,“就像昨晚一样,你了解冯姨太,但你也是在赌,赌冯姨太恃宠而骄会在自己房间放情郎的东西,赌冯姨太和她的情郎感情很深,会为了保护他的性命承认与我偷情。”
沈淮安说着,举目往海面上望去,“阿妤,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们都是一类人,都是赌徒。”
秦妤轻嗤了一声,“无稽之谈。”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做得很好。”沈淮安的语气满是赞赏,“我早就说过,你是能成大事的人。”
再看到眼前这张脸,两人在小船上独处,沈淮安有些情不自禁,他朝着秦妤伸出手去。
秦妤却像是触电了一般,往船尾躲去。
原本就有些拥挤的小船,在海面上摇摇晃晃。
“你爱盛延卿吗?”沈淮安又问。
秦妤哂笑,“现在这种时候,你问这个有意思吗?”
“当然有意思。”沈淮安的目光带了些琢磨的味道,“书香世家,正人君子,呵,盛延卿从小就这样,最爱装。你不是也很想知道,在他那套道德伦理面前,你到底有多重要吗?否则,你就不会让盛延卿去参加邢家的宴会。”
秦妤垂下了眼睑,她想起从前师父说过的一个故事。
有一对姐妹,姐姐嫁了一个县官,为官清廉,日子过得很艰苦。而妹妹则嫁了一个商贩,油头滑脑,却很会赚钱,生活富足。后来遇到灾荒,庄稼颗粒无收,朝廷的赈灾粮食迟迟不下来,姐姐和丈夫一起饿死家中。而妹妹的丈夫则被迫做了土匪,靠打劫过路的商客过活,养活了一家老小,活了下来。
秦妤当时就说,她宁愿嫁那个商贩,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呢?活下去才有道义和尊严,她是个小人物,想法也很简单。
可是现在,她嫁的丈夫,却恰恰相反。
秦妤不说话,沈淮安就笑了起来,“阿妤,我们才是一类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跟我走吧,我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
秦妤转过身去,看海面上的船只。
海面上的雾越来越浓,这样的天气,是不利于出海的。但对于沈淮安这种亡命之徒,却是逃离的最佳时机。
岸边的灯光已经快要看不见了,秦妤暗暗观察四周的船只,想要推断出自己的位置。
小船终于在一座邮轮附近停了下来,看清楚来人,邮轮上的船工放了梯子下来。
“来吧,阿妤,我扶你。”沈淮安朝秦妤伸出手去,梯子陡峭,不是秦妤这样的淑女可以轻松的驾驭的。
秦妤无法,只好借沈淮安的力,爬上了梯子。
这艘邮轮不大,但上面的装潢低调奢华,陈设也十分讲究,沈淮安把秦妤带到了餐厅。
“娘亲!”餐桌旁的盛晋煦立即扑了过来,他嘴巴上还带着糕点的碎屑。
他看看秦妤,又看向沈淮安,“娘亲,是沈叔叔带我来这里的。”
小孩子是不分善恶的,大人之间的事他也不懂,脸上的笑容单纯又无辜。
秦妤轻轻抚摸孩子的发顶心,“好了,娘亲要和沈叔叔说会话,你去一边玩吧。”
佣人把盛晋煦带了下去。
孩子刚走,秦妤就沉下脸,道:“你说过放了煦儿的,我已经按你的要求做了。”
“当然,我早就说过,煦儿是个乖孩子,我很喜欢他。”沈淮安笑容坦然,他走到吧台边,倒了两杯红酒。
“时间还早,别担心,我们会顺利离开的。”
杯子里的红酒随着沈淮安的动作轻轻晃动,像海面上的波浪,起起伏伏。
秦妤很快明白了沈淮安的意图,邮轮出海势必要引起周围人的注意,他是要等夜深以后,海面上巡逻的船员困倦了,值守的人也会放松警惕。
沈淮安一仰头,杯子里的红酒就一饮而尽,他浅淡的嘴唇也有了一丝颜色,似吸食人血的妖怪。
就算要走,也不能带盛晋煦一起。秦妤断定,等一会儿送盛晋煦上岸的时候,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叮嘱过,让来福十点钟来码头上接人。
秦公馆门前,秦绍襄用力地按着门铃。
佣人刚一打开门,他就急匆匆往屋子里冲。
周萍珍正坐在客厅里看报纸,见来人是秦绍襄,惊讶地站起身来。
这对父子不是还在闹别扭呢?这又是闹哪一出?
“爸?我爸呢?”秦绍襄也懒得解释,径直往楼上走。
在楼梯口,他遇见了秦竞轩,生了几天闷气,忽然见面,这对父子的神色都有些复杂。
秦绍襄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也顾不上别的了,道:“爸,沈淮安把盛晋煦抓了,阿妤瞒着我们自己去了码头。”
秦竞轩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秦绍襄抓耳挠腮,“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总之现在沈淮安被全城通缉,只怕他要狗急跳墙,阿妤很危险。”
“走,去找人。”秦竞轩抓起外套就走。
周萍珍在楼下听得一清二楚,她想了一下,飞快地跑上楼,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秦妤被沈淮安抓了,现在去了码头,秦竞轩和王世均也往码头去了,这是绝佳的机会。”周萍珍握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
电话里的男人道:“好,你放心,我会办妥的,秦妤活不过今晚。”
她打电话出来,正碰见秦曼从卧室出来,被吓了一大跳。(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九章 枪手
秦曼满脸睡意,“大晚上的怎么了,还让不让人休息,困死了。”
“没事没事,睡你的觉去吧。”周萍珍把秦曼往卧室里面推。
做完这些,周萍珍跑回房间,靠在门上大喘气,她实在没心情睡觉,又穿好衣服,回到客厅里等消息。
晚上十点钟,邮轮上放下一只小船,送盛晋煦回岸上。
临走的时候,盛晋煦忽然跑过来抱住了秦妤,“娘亲,你和我一起走吗?这么晚了我们还不回去,爹爹该着急了。”
这孩子手脚并用,直接黏在了秦妤身上,拽都拽不下来。
秦妤心中不忍,对沈淮安道:“我想亲自送他去岸上,我要看到他平安离开。”
沈淮安冷冷勾了下唇角,“阿妤,你觉得这可能吗?我们现在是在船上,这里停泊着这么多船只,谁也找不到我们,但离开这里就不同了。”
沈淮安走到船舷边,一阵风吹来,掀起了他额前的头发,他的额头光洁饱满。
秦妤正安抚盛晋煦,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忽然就凑了过来。
盛晋煦忽然转身,狠狠推了沈淮安一把,“你这个坏人,你离我娘亲远一点!”
“煦儿。”秦妤把孩子紧紧搂在怀里,原来他什么都懂。
沈淮安也吃了一惊,他指着盛晋煦道:“不错,跟在你娘亲身边,有她的聪明劲儿。”
盛晋煦大喊:“你快放我们走,我爹会找到我们的,到时候把你扔进水里喂鱼。”
沈淮安忽然走过来,抓住盛晋煦的衣服,把他拎到了船舷边。
盛晋煦的身子是悬空的,下面就是深不见底的大海。
沈淮安狞笑着道:“谁把谁扔进海里喂鱼,还未可知呢?你叫嚣什么,盛延卿不会来救你的,他那个假仁假义的爹,现在还在追着我故意留下的线索跑呢!”
秦妤这才知道,盛延卿是一心想抓住沈淮安,所以才一夜未归。
盛晋煦吓得大哭,嘴上仍旧道:“你这个坏人,你放开我!”
秦妤被孩子哭得方寸大乱,她强迫自己稳住心神,跑到了船舷边,她手臂一撑,爬上了船舷,她盯着沈淮安道:“你敢把他扔下去,我也跟着跳下去。”
沈淮安无奈地扶额,只好把盛晋煦又拉回了船上。
他朝秦妤伸出手去,“好了,这回可以下来了吧?你用不着拿你自己的性命威胁我,你知道的,我舍不得伤你一根头发。”
他伸手摸摸盛晋煦的头,“我就是吓唬他一下,小孩子吗,不吓唬是不会听话的。你真这么喜欢小孩,等我们到了国外,我们可以生堆。”
“呸!真是让人作呕。”秦妤表情嫌恶。
她无意间转过头去,忽然间发现,海面上似乎有一些异样,隐隐约约有一股热浪从身后袭来,好像有船只行驶了过来。
但海面上大雾弥漫,能见度很低,远处的东西根本看不真切。
“小心!”沈淮安忽然惊呼,他拽住秦妤的手臂,把她从船舷上拉了回来。
与此同时,迷雾中枪声四起,甲板上瞬间乱成了一团。
“煦儿!”秦妤被沈淮安压在身下,伸手又去抓盛晋煦的胳膊。
不远处的邮轮上,盛延卿也吃了一惊,“谁开枪的?谁让你们开枪的?”
“二爷,不是我们的人。”朱进道。
“把船靠过去,快还击!”盛延卿站在船头指挥。
盛家的人、秦家的人,还有王家埋伏在小船上的人,一起开火。
原本平静的海面枪声四起,迷雾中,子弹在来回穿梭。
秦妤和盛晋煦还被沈淮安压在身下,她觉得身上黏糊糊的,一抬头,才看见沈淮安惨白的脸,他后背上中了好多枪。
“你……”秦妤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妤,别动,听我把话说完。”沈淮安温柔地说道,“我一直想做那个能给你幸福的人,但后来又觉得,你能幸福怎么都好。我今天没想带你走,只想让你最后再陪陪我。”
外面的枪声还在响,沈淮安的嘴角有鲜血淌下来,他贴在秦妤的耳边呢喃,“阿妤,盛延卿也有秘密,他瞒着你……”
话没说完,他的头一点点垂了下去,嘴唇刚好碰到秦妤的额头,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
秦妤的眼泪不听话地流下来,她哭着道:“你醒醒,我不想欠你的。”
枪声响了好一会儿,开枪的人才彻底被击退了。
盛延卿赶了过来,他推开沈淮安的尸体,抱起了秦妤。
见她身上好多血,他反复查看她的伤势,“阿妤,你怎么样,你伤到哪里了?”
秦妤的眼泪还在淌,她脑子里嗡嗡的,什么都没有听见,她木木地摇头。
盛延卿紧紧抱着她,像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再不肯松开了。
“谁开的枪?”他沉声问朱进,见了脚下沈淮安的尸体,他就躺在他脚下,冷冰冰的惹人嫌恶。
朱进恭敬道:“还在查,不过可以肯定,不是沈家的人。”
想到秦妤是被沈淮安要挟才遭此劫难,盛延卿眉头微皱下,“枪手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你确定跟沈家的人没关系吗?”
朱进略一思索,很快明白了盛延卿话里的意思。
这是一个让沈家名誉扫地的机会,回头军**的人问起来,朱进已经知道如何回答了。
那些枪手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他们在大雾中朝着甲板开枪,根本没有目标,船工,沈淮安带来的佣人,全部被打成了筛子。
秦妤心里清楚,如果不是沈淮安替她和盛晋煦挡了枪,她也必死无疑。
“走吧,我们回家。”这个地方,盛延卿已经一刻都不想再待了。
秦妤要站起身,盛延卿却忽然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我能自己走。”秦妤想要挣脱,她远远地看见秦家的人在另外一条船上,当着父兄的面被公主抱,她总觉得怪怪的。
“别动。”盛延卿并没有松手,他目光沉沉地看了秦妤一眼,“有些话我们回去再说。”
秦妤抿了一下被海风吹得干涩的嘴唇,有些心虚。家里出了这种事,她却自作主张,最后又是这样的收场。
她轻轻垂下头,乖乖呆在盛延卿怀里不动了。
盛延卿抱住秦妤的手臂用力,他现在想想也后怕,差一点,他就要失去挚爱之人。
刚经历了这种事,盛晋煦也吓坏了,这会儿却仍旧拉着秦妤的衣角,安慰道:“娘亲不怕,煦儿会保护你的。”
秦妤摸摸孩子的头发,想到刚才的险情,她的眼泪一下子又掉下来。
盛延卿带着秦妤回盛公馆了,秦绍襄还在码头附近徘徊。
王世均拿了件外套过来,“先回去吧,我已经让人去附近搜了,会有线索的。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那些都是死士,他们不会供出雇主的。”
“或许我们不该从这里入手。”秦绍襄若有所思,“沈淮安应该不会蠢到,把自己的行踪告诉别人,谁还知道这件事呢?”
“盛公馆的人,还有……”王世均抬头看了秦绍襄一眼,“秦公馆的人。”
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算刻意隐瞒,也难保不会走露风声,尤其是贴身伺候的佣人,躲也躲不开。
秦绍襄挑眉一笑,“走吧,去拿行李,我要搬回家住。”(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章 一家人
秦绍襄三更半夜搬回了秦家,归置行李,收拾房间,把秦公馆弄得鸡飞狗跳。
秦湘吵醒了,耷拉着脸埋怨道:“哥,你就不能明天再收拾吗?还让不让睡觉了?”
“不行,今天的事情必须今天做完。”秦绍襄第一次没纵着妹妹。
秦湘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秦曼连忙安慰,“好了,让他折腾吧,阿妤的事你听说了吧,盛家出了这种事,反正也睡不着。”
“我……”秦湘心里满是委屈,她可没有睡不着。
就算秦妤真的被乱枪打死了,她照样吃得下睡得香,少了一个人跟她分嫁妆,她高兴还来不及。
“湘湘,回房间去吧,你爹很快就回来了。”周萍珍给女儿使眼色。
这大半个晚上,周萍珍的心情也跟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她也已经筋疲力尽。
本以为她的计策万无一失,没想到,关键时刻,沈淮安居然牺牲自己救了秦妤一命。
好在,没有落下任何把柄,她只要谨言慎行,就不会出什么事。
秦曼是个热心的,跑下楼帮着秦绍襄归置。
她随手捡起一个花瓶,奇道:“你什么时候喜欢收集古董了,出去住了几天,学会附庸风雅了?”
秦绍襄掀了下眼皮,“王大哥送的,你喜欢就拿去吧。”
“王大哥啊?那我可不客气了。”秦曼喜滋滋把花瓶搂到了怀里,王世均亲自挑选的东西,就是一块不值钱的石头,她也想要。
周萍珍拽了下秦曼的衣服,“别乱拿别人东西,走吧走吧,上楼睡觉,别打扰绍襄整理东西了。”
不由分说地,周萍珍把秦曼拽上了楼。
秦湘也睡不着,就这会儿正呆在周萍珍的卧室里生闷气。
房门一关,周萍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她狠狠地戳秦曼的脑门,“秦妤到底给你灌了什么**汤,你还看不出来吗,人家兄妹两个一条心,你爹偏心,已经把半份家产给了秦妤,剩下的那一半肯定是秦绍襄的,还有你们两个什么事?这种时候,你的胳膊肘还往外面拐?”
“娘,爹哪有你说的这么苛刻。”秦曼坐在沙发上,坐垫上坠着长长的流苏,她一下一下漫不经心地揪着。
“单纯不是一件坏事,但你小心被人利用的。”周萍珍无奈道。
一家人之间,话不能说的太直接,周萍珍言尽于此。
秦湘鬼头鬼脑地凑到了秦曼身边,“姐,你还不知道吧?王大哥有喜欢的人了。”
“谁?”秦曼仿佛触电了一样,紧张地看着秦湘。
秦湘神秘一笑,“我不能告诉你,不过二姐,还有二姐夫,他们都知道。”
“不能吧,阿妤和盛延卿要是知道,她一定会告诉我的。”秦湘底气不足地道。
秦曼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王世均的,久到她自己也记不清了。
明明知道不可能,但要真的放下,哪有那么容易呢?
秦妤夜里睡得很沉,睁开眼睛,就看见盛晋煦依偎在自己怀里,他的手,还死死拽着自己的衣角。
盛延卿在床边守了一夜,刚要开口,看见熟睡的盛晋煦,只好压低了声音,用气声说道:“你醒了?饿不饿?”
秦妤点点头,紧张了大半夜,又这么久没吃东西,她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盛延卿让厨房准备了米粥和馄饨,饭做好以后,他来喊秦妤和盛晋煦起床。
“煦儿,起来吃点东西再睡。”盛延卿捏了下孩子的脸颊。
盛晋煦揉揉眼睛,他没睡够,很重的起床气。
秦妤已坐起身来,见盛晋煦还抓着自己的衣角,无奈摇头,昨晚的事,肯定把他给吓到了。
他无论如何不肯松手,盛延卿只好抱起他,三个人一起下楼。
馄饨是现包的,小米南瓜粥散发出香甜的味道,还有一笼刚刚出锅的蟹黄包子。
虽然是午饭,却是按早餐准备的。
盛晋熹过来拉盛晋煦的手,“弟弟怎么了?他怎么还没睡醒?”
“他太累了。”盛延卿道,他话音刚落,一直紧紧闭着眼睛的盛晋煦忽然睁开了眼睛。
看见盛晋熹,他的睡意全无。
佣人添了一副碗筷,两个孩子坐在一起吃饭。
秦妤无奈笑笑,“果然还是小孩子之间更有共同语言。”
她一抬头,就看见一只蟹黄包子放在了自己面前的盘子里,盛延卿目光温柔。
她的头有些痛,昨晚的事情,竟像是隐匿在大雾之中,怎么都看不真切了。
沈淮安手段狠辣,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但就是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在关键时刻救了她一命。
到最后,她还是欠了沈淮安的,欠了沈家的。
秦妤盯着面前的米粥,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原本还想板着脸责问几句,见心爱的人儿愁眉不展,盛延卿抬头道:“你放心,沈家那边,我会安置的。”
“好。”秦妤微微低下头,盛延卿细心周到,沈淮安的后事,他一定会处理妥帖。
“阿妤,别再去冒险了。”盛延卿忽然搂住了秦妤,“你不知道昨晚我有多担心……”
他不管不顾地,吻秦妤的额头。
男人的吻炙热而急促,就像昨晚,沈淮安最后的那个吻一样。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沈淮安临死前最后一句话说:“盛延卿也有秘密,他瞒着你……”
秦妤垂下眼睑,她的眸光忽然黯淡下来。
沈淮安这种人根本不值得相信,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愿意舍命救人,有必要在这种小事上说谎吗?
“我们也要抱抱……”两个孩子跑过来凑热闹,盛延卿无奈,只好一只胳膊一个,把两个小家伙搂在了怀里。
午后的阳光晴暖,盛公馆的客厅里笑声爽朗。
下午的时候,秦曼和秦绍襄过来了。
盛延卿和秦绍襄在书房说事,秦曼就凑在秦妤身边说悄悄话。
她咳嗽一声道:“阿妤,我问你一件事,你可不许骗我。”
“当然,我保证知无不言。”秦妤笑着道。
秦曼又凑近了几分,“我听说王大哥有喜欢的人了,你快告诉我,他喜欢谁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一章 王世均喜欢谁
“对啊,她喜欢谁呢?”秦妤也满脸好奇,王世均能看上的女子,一定不同寻常。
“你就告诉我好不好?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了。”秦曼再次追问。
秦妤浅笑着摇头,“我真不知道,你问我,还不如去问哥哥。”
秦曼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来的路上,她已经缠着秦绍襄问了好久。莫非真像秦湘说的,在这两人的眼里,自己就是一个只会胡闹添乱的惹祸精吗?
见秦曼脸色不好,秦妤又安慰道:“无论如何,王大哥都是我们的大哥哥,他会永远疼你的。”
“但愿吧。”秦曼笑容苦涩。
秦绍襄和秦曼来串门,盛延卿热情地留饭。
今天,他特意准备了秦妤爱吃的火锅,锅底调好了,大家动手洗菜准备食材。
秦绍襄要给王世均打电话,“有好吃的不能一个人独享,我可不能不讲义气。”
“你敢!我们一家人吃饭,叫他做什么。”秦曼没由头地火大,现在,她最不想见到的就是王世均了。
秦妤站在盛延卿身边看他切菜,她小声问:“王大哥有喜欢的人了吗?是谁?”
“不知。”盛延卿一脸讳莫如深。
秦妤伸手拧他的胳膊,“你和王大哥怎么也搞起小秘密来了,不说算了,我还不稀罕问呢,反正最后总会知道的。”
秦妤瞪了盛延卿一眼,她拿了一把生菜要洗,盛延卿立即按住了她的手。
“水太凉了,你别动了。”
秦妤无所谓地道:“这有什么,我又不是千金小姐,还不能洗菜了?”
盛延卿无奈叹气,他凑到秦妤耳边,很小声地道:“你小日子快到了,到时候又痛的龇牙咧嘴。”
“谁龇牙咧嘴了?”秦妤又拧他的胳膊。
“我我我……我痛”盛延卿一笑,露出了两排整整齐齐的牙齿。
因为秦曼的阻拦,秦绍襄到底还是没喊王世均过来。
涮肉的时候,看着秦妤碗里的肉不断,他哼哼着道:“大姐,是你不让我叫王大哥来的,这回好了,没人给我涮肉,你得对我负责。”
秦曼狠狠踩秦绍襄的脚,“你是残废吗?自己没长手啊?”
见两人又要掐架,秦妤赶紧叫停,“好了好了,我们各涮各的。”
秦绍襄愤愤,他手撑着脑袋,偏头看向一边的盛延卿,“妹夫,你现在也算是我们秦家的一员了,但我这个做大哥的,你是不是该表示点什么……”
盛延卿一记眼神扫了过去,“自己动手。”
一顿火锅吃的心满意足,吃完的时候,秦妤才注意到,今天的锅全部都是辣的。
可是这四个人里面,盛延卿是不吃辣椒的。
从前盛家的饭菜因为老夫人的缘故,做得很清淡,少盐少油,秦妤常常吃不惯,跑去外面偷吃。
现在想想,这顿饭,盛延卿并没有吃多少。
她问盛延卿,“今天的火锅你怎么没有准备鸳鸯锅呢?”
“我可以学着吃辣,上次岳父还说,秦家的人,都喜欢吃辣。”盛延卿道。
秦妤转身抱住了他,“我还没有刷牙,所以我也是辣的,你要不要先从我开始学?”
一个很小的改变,却戳到了秦妤心里的柔软。
她想要他的丈夫,能时时处处为她着想,纵着她,顺着她。
盛延卿捏秦妤的鼻子,“行啦,今天也吃够了,明天开始忌口。”
“为什么?”秦妤顿时垮了脸。
盛延卿把秦妤放到了床上,“又忘了是不是,你的小日子快到了,不能吃辣。”
“七**……总之还早呢!”秦妤扯过被子盖住了头,不能吃辣,这也太折磨人了吧?
家里烧着壁炉,卧室里也暖融融的。
秦妤睡得迷迷糊糊,忽然问:“盛延卿,你有什么秘密吗?”
“秘密……”盛延卿重复着这两个字,却并未回答。
秦妤坐起身来,夜灯柔和的光照在盛延卿的清俊的脸上,他的呼吸沉稳而均匀。
秦妤伸出手去,轻轻摸了下他的脸颊。
他的皮肤也很白,手感柔软,两道浓眉又英气十足。
秦妤心里忽然觉得,她并不在乎什么秘密。他们生活富足,吃得饱穿得暖,更不会遇见故事里的那种情况,需要家里的男人去做山匪谋生。
她在黑暗中笑起来,自己有时候真的很傻。
盛延卿的习惯,每天五点就要起床,简单地吃点早饭,然后去茶坊工作。
而凌晨五点的桐城,天都还没有亮。
秦妤有时候也会在五点醒,盛延卿就走过来,轻轻吻她的额头,让她继续睡。
早晨起床的时候,盛延卿已经不在了。
秦妤懒洋洋地下楼,赵明玉正坐在餐桌旁等她。
她脸拉的老长,看向秦妤的眼神也很友好。
佣人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恼了老太太。
“哟,终于醒了?”赵明玉拖着长音道,“我是还没跟你说清楚吧,你现在结婚了,没事别招一些杂七杂八的人过来,晚上又是唱歌又是跳舞的。”
赵明玉说的是秦曼,昨晚她喝了一小杯酒,然后就开始耍酒疯。
秦绍襄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秦曼给塞进车里,那时候闹出的响动不小,赵明玉怕是听见了。
大半夜打扰人睡觉,这件事,秦妤也有责任。
她难得恭顺地道:“我下次注意。”
“还想有下次?”赵明玉重重地拍了下桌子,“你别忘了,你是盛家的媳妇,就要按我们盛家的规矩来。昨天晚上大半夜的,你跑去赴沈淮安的约,该不会是想和他私奔吧?”
秦妤皱了下眉头,昨晚的事情已经了结,她就没再管,也不知道谁在赵明玉面前嚼舌根子。
赵明玉越说越气,她站起身来,指着秦妤道:“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儿子?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那个北平来的王世均,三天两头借着你哥哥的由头往这里跑,我看你分明就是和他有事,你们两个肯定在筹谋什么。”
盛芸儿和荷香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王世均和秦妤,这都哪里跟哪里?
盛芸儿连忙去劝,“老太太,您快别说了,太太不是这……”
“不是什么?她什么样我能不知道吗?”赵明玉叫嚣着,一把推开了盛芸儿。
盛芸儿扶着荷香的胳膊才勉强站稳,她该说的已经说了,该劝的也劝了,如果事情再有什么发展,也和她无关了吧?(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二章 作死不自知
盛芸儿倒不是担心秦妤,她是觉得,赵明玉硬要往枪口上撞,她也拦不住。
盛芸儿给佣人们使眼色,招呼他们都退了下去,省的传出去什么闲话。
赵明玉正怒气冲冲地指责,秦妤却冷笑了一下,拉了张凳子坐了下来。
“你你你……”赵明玉气的差点背过气过,“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秦妤淡淡说道:“我一向尊老爱幼,可若是有人为老不尊,刻意为难我们这些晚辈,那我只好以牙还牙了。”
“不管怎样,我都是延卿的亲娘,女人如衣服,你真以为自己很重要吗?等我儿子不喜欢你了,你照样得扫地出门。”赵明玉趾高气扬地道,她平时装出来的温柔大方全部不见了踪影,活脱脱一个跳脚骂街的泼妇。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秦妤不得不说,赵明玉吵架水准有所提高。
大道理一套一套的,最喜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制裁别人,满口仁义道德。
她不由自主地想为赵明玉鼓掌,“你说的不错,女人如衣裳,那请问婆婆,你这件衣服,被多少个男人穿过呢?”
“你胡说什么?少拿我跟你比。”赵明玉气急,脸红脖子粗地怒骂。
秦妤眼尾扫了赵明玉一眼,她的眸光陡然犀利起来,她静静地看着赵明玉道:“沈淮安为什么会绑架煦儿?他又为什么会被全城通缉,婆婆你自己心里不清楚,那不如我们找一个明白人过来,听她说一说。”
“来福,请那位先生过来。”秦妤扬声道。
邢家的宴会以后,那位从南洋过来的王先生还没留在桐城,秦妤让来福给他安排了住处,以备不时之需。
本以为沈淮安一死,这件事就能悄无声息地过去了,没想到赵明玉自己上赶着往枪口上面撞。
见秦妤动真格的,赵明玉有些心虚,仍旧嘴硬道:“你要请谁来?别以为我怕你,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要喊我一声婆婆。对长辈不敬,我们盛家容不下你这样蛮不讲理的泼妇。”
秦妤坐在饭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她道:“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吃个早饭,等那位先生过来,谁是只会叫嚣着骂街的泼妇,她自己心里清楚。”
“你……等就等!”赵明玉用力地甩了下手帕,坐在沙发上面等。
过不多时,王先生便跟着来福过来了。
看见来人,赵明玉微微有些吃惊,秦妤是怎么联系到这个人的呢?
她还没想清楚,秦妤开口道:“王先生,这次麻烦你过来,是想让你复述一下,那天晚宴上事情的经过。”
“这个自然。”王先生彬彬有礼,“我这次北上路过桐城,是沈淮安联系我,告诉我有一位故人住在这里。”
他说着看了赵明玉一眼,赵明玉顿时脊背发凉。
多年以前,她和这个姓王的客商是如胶似漆的情人,但现在,这人就是她抹不去的污点。
王先生继续道:“沈淮安提出要跟我合作,还承诺给我一些好处,让我去参加邢参谋家的宴会,在宴会上当着众人的面和盛老太太相认,然后……”
“你这个禽兽!”赵明玉咬牙道,她没忍住,冲过去揪住了王先生的衣领,“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毁了我?你到底是何居心?”
“芸儿!”秦妤喊盛芸儿进来,把赵明玉拉开了。
她怜悯地看了赵明玉一眼,道:“王先生,你继续说。”
王姓男子对秦妤毕恭毕敬,如实道:“后来,是盛太太找到我,讲清楚了这其中的利弊,还让我假意答应沈淮安,然后在宴会上反咬他一口。”
赵明玉目瞪口呆,“她?你的意思是秦妤帮了我?”
前天晚上从邢家回来以后,赵明玉心中也纳闷,为何那个男人会突然改口。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沈淮安就成了邢家的通缉犯。
但是,她想破脑袋,也绝对不会认为,是秦妤帮了她,让她免受侮辱,还出奇制胜,反将沈淮安一军。
“多谢王先生,我答应你的事情,会全部办到的。”秦妤微微颔首,“芸儿,送这位先生出去吧。”
姓王的男子是个商人,商人逐利,他会为了沈淮安的报酬答应做这种事,也会为了更丰厚的报酬转投别人。
秦妤在这件事上,是下了本钱的。
赵明玉再蠢,这会儿也想清楚了一些事,她冷声道:“谁要你帮我了?我不稀罕!”
秦妤拿帕子擦了下嘴,转头浅笑着道:“婆婆,我不是在帮你,是在帮我的丈夫,帮盛家。但是,你应该清楚,我能帮你化解危机,也能轻而易举地毁了你。”
秦妤眸光浅淡,不喜不怒,但她脸上的这份淡然,却让一向嚣张跋扈的赵明玉遍体生寒。
沈家那样一个庞大的家族,沈淮安年少有为,却也败在了这个女人手里。
那天晚上,如果不是秦妤事先买通这个姓王的,她真的会万劫不复。
想清楚这些,赵明玉一下子就没了底气。
秦妤亲自倒了一杯茶,递到了赵明玉面前,一转头,她又是一副温顺乖巧的模样。
“婆婆,外人都想看到我们婆媳和睦相处,媳妇孝顺,婆婆慈爱。您大可以后半生衣食无忧,安安稳稳做你的盛家老太太,但如果您整天闲着没事想些有的没的,我这个做媳妇的,也只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哼!”赵明玉手一扬,推开了秦妤的手,“走,我们走。”
她逃也似的,离开了主楼的客厅。
目送赵明玉走远,秦妤转头对盛芸儿道:“我不喜欢佣人在背后嚼舌根子,老太太也喜欢清静,你把老太太身边的佣人全部辞了。”
“是,太太。”盛芸儿用心记下,昨晚煦少爷被绑架的事,的确是下人嘴巴不严,才传到了老太太耳朵里。
秦妤想了一下,又把芙蓉指给了赵明玉。
芙蓉是个心细善良的姑娘,话不多,但识大体。有她在赵明玉身边盯着,总比那些只知道嚼舌根子的长舌妇强。
家里的事情刚处理妥当,谢长里便过来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三章 以德报怨
谢长里总管清水茶居的生意,他穿着一身绸缎长衫,戴着一块配有金链子的怀表,比之前的盛家大管家还气派许多。
“给太太道喜了。”谢长里进门便道。
秦妤打量着谢长里,笑问:“什么喜事啊?莫非是茶楼接下了大的订单。”
“比这更好的喜事。”谢长里含笑道,“沈家一倒,从前和沈家合作的客商,还有清水镇的茶农,都赶着来和咱们盛家做生意,这些人都想见一见太太,茶楼现在都坐不下了。”
“是这样……”秦妤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滞,沈淮安为了救他而死,如今沈家垮了,盛家得利,她却没办法因为此事高兴。
她收敛了笑容,“怎么不去问二爷呢?他一大早就去了茶坊。”
谢长里仍旧保持着得体的笑,“是二爷让我问太太的,二爷说他现在要忙矿山的事情,有几个文件要审批,茶叶的生意,让太太做主。”
秦妤颔首,矿产一直是军政两边在把持,这样民营的铁矿,还是破天荒头一回。要想让一切进入正轨,的确有很多事情要做。
“坐吧,谢管家,容我想一想。”秦妤让佣人上茶。
从前在盛家,秦妤得谢长里诸多照顾,两人没那么生分。
谢长里略一推辞,在秦妤下首的沙发上坐了。
其实这次来,谢长里已经做了很多功课,他把情况分析给秦妤听。
“太太,清水镇的茶园,那些在沈家名下的,如今沈家已经无力经营,只能等着荒废,所以沈家宗族的人,想把这些转手给盛家。那些和沈家签了合同的茶农,也想毁约和盛家合作,开春以后的茶叶也全部卖给咱们。至于那些茶商,清水镇的茶叶一向出名,盛家也不缺客户,倒是可以先放一放。”
“只是,眼看这春茶就要采摘,如果茶园不管理,茶农没有销路,好些茶叶就全部浪费了。”
茶叶采收最重要的是季节,谢长里在盛家也学到了不少。
听谢长里细细地说完,秦妤很快就抓住了重点,她道:“茶园还好说,只要和沈家宗族的人交涉即可,只是这茶农毁约的话,他们是要赔付沈家违约金的,即便有了新合同,很大的可能还是要赔钱。”
“太太说的是,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谢长里道。
沈家说垮就垮,这就像去年的洪水一样,天灾**,无可避免。
荷香知道谢长里来了,凑过来倒茶,听他这么说,暗暗地瞪他。
茶农不是人啊?一家老小就指着那点茶叶,要真是血本无归,一家指定要去喝西北风。
谢长里悄悄地推了荷香一把,暗示她别插嘴。
他又道:“太太,如果盛家不接手这些茶农的茶叶,他们茶叶卖不出去,赔的更多。为今之计,只能盼着今年茶叶增产,要么涨价了。”
秦妤也在心里算了一笔账,她沉吟片刻,道:“这样,你去告诉那些茶农,盛家会和他们签合同,收购他们的茶叶,但不是一年一签,而是一次性签五年。我们会连明年的定金一起付,让他们有钱周转。”
“还有一个附加条件,所有人从今年春天开始,都要接受盛家统一的培训,如何栽种茶树,如何采茶,制茶,全部要听我们的。”
盛家现在要开脱海外市场,需要的是一等茶叶,只有统一管理,才能保证质量。
其实,最好的打算是直接买下这些茶园,然后雇佣这些茶农做工。不过,,对于清水镇里面这些时代种茶为生的农民,有点难以接受,秦妤只好曲线行动。
荷香拍了下谢长里的肩膀,“看吧,我就知道太太不会放任茶农不管,大家都是同乡,太太一定会想出来办法让大家都有钱赚的。”
“是,小的这就下去吩咐。”谢长里站起身来道。
正事谈完了,秦妤笑看着面前这两人,问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打算办喜事呢?”
“这个……”谢长里有些支吾,这又不是他说了算的。
荷香顿时吹胡子瞪眼,“怎么,你不想娶我?我还不稀罕呢!”
“是也不是。”谢长里咳嗽一声道。
两人一闹,谢长里怀里的表带被扯得往下掉,露出来那块成色普通的手表。
荷香眼疾手快,一把夺了过去,“好啊,我还以为你有块真的金表!”
“我这不是装门面嘛!”谢长里悻悻道,“真的假的也就那样,谁还会上手摸。”
秦妤也被逗笑了,她很大方地对谢长里承诺,“等清水镇那边的事情进入正轨,我一定让二爷给你买一块纯金的表,作为奖励。”
“多谢太太,多谢二爷。”谢长里拱手行礼。
荷香说是不在乎,知道谢长里要来,她一大早就准备了不少糕点,见谢长里要走,赶去厨房收拾了。
“太太,有一件事,小的还要向您请示。”谢长里犹豫着道,“沈淮安的尸身已经由警察局送回沈家了,凶手也还在追捕,只是这沈家老夫人……”
“沈老夫人怎么了?”秦妤连忙问。
她曾听人说过,沈老夫人疯了,该不会是知道了沈淮安的死讯,出了什么事情吧?
“就是这沈老夫人不知该如何安置,”谢长里道,“原本沈老夫人是住在教会医院的,前几天听人说,沈家不愿意继续交钱,她已经被医院干出来了。”
树倒猢狲散,沈家宗族的人,眼看没有利益可图,都避而远之。
沈家在清水镇也是大家族,风光无比,但越是风光,遭难的时候就越是凄惨。
想想也知道,沈淮安的脾气,平时肯定把人都得罪光了。
得知沈老夫人无事,秦妤心里松了一口气,“医院那边你先打个招呼,我有时间亲自去看看。”
她欠了沈淮安一次,若是在沈老夫人这里可以补偿,也算是还了他的。
谢长里道是,恭敬退下了。
荷香拿了点心追了出去,两个人在院子里有说有笑。
今天是正月十三,再有两日就是元宵节了。
秦妤琢磨着,年后秦家不会留在桐城太久,这很可能是她和家人一起过的为数不多的一个元宵节,应该好好庆祝一下。
晚上吃饭的时候,她就把这件事同盛延卿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