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摊牌
“你还看出什么了，一并说说。” 冷小兵双手环胸，面带欣赏的看向了李杰。 这小子，是个好苗子。 第一次出现场看到死人，不仅面不改色，还能细心的发现他们暂时忽略的细节。 没错，只是暂时忽略。 冷小兵虽然第一次出现场时拉了胯，但十几年过去，他已经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刑警。 十七年间，大案要案破了无数。 也正因为如此，海舟案始终没破，他愈发的耿耿于怀。 “死者双手被缚，呈跪姿，看起来像是在忏悔，初步推断应该是死于谋杀，具体是情杀，还是仇杀需要进一步调查。” “另外，嫌疑人有两名，身高初步推断为165-170左右，体格和受害者相差较大，应该是从背后袭击受害者。” “没错！” 就在这时，顾法医出声迎合了李杰的言论，只见他拉开受害者的衣领，指着上一处创伤道。 “嫌疑人是从背后袭击了受害人，用的是高压电击棒，弄晕以后才用束缚带将受害人的双手捆住。” “具体死因是窒息，嫌疑人制住受害人后，用绳子从背后将受害人勒死。” “死亡时间，昨晚六点到七点之间。” 听完法医的发言，小女警颇为意外的瞥了一眼身旁的李杰。 这家伙，有点东西啊。 不过，他是不是太自信了一点？ 没有看过现场的勘察报告就做出了推断，不怕得出错误的结论吗？ 他平时在生活在应该是一个非常自信的人，能力应该很强，不然的话，不会做出这样的表现。 “我建议全面勘察现场周围的足迹。” 李杰举手道：“我怀疑受害人周围成趟的足迹是嫌疑人故意留下的，为的就是扰乱我们的判断，误以为凶手只有一个人。” “另外，受害人晚上还来登山，平时生活应该是一个登山爱好者，一般来说，经常登山的人会随身带着背包。” “但现场并没有发现受害人的背包。” “背包或许是遗留在受害人的车里，或者遗失在某个地方，当然，更有可能是被凶手拿走了。” “如果是最后一种可能，受害人的死因或许和包里的东西有关。” “很精彩的分析！” 冷小兵拍了拍手，一脸赞赏的看着李杰。 “对了，刚刚走得匆忙，忘了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学校毕业的？” 李杰似笑非笑的看着冷小兵，简明扼要的回道。 “华夏GA大学，夏木” 夏木？ 听到这个名字，冷小兵神色一怔。 他又想起了海舟案，十七年前，海舟案的最后一个死者夏金兰被杀时，她家里就有一个孩子叫‘夏木’。 当时，这个孩子因为藏在阁楼里逃过一劫。 “冷队？” “冷队？” 良久，眼看冷小兵依旧愣在原地，小女警不由上前轻轻推了他一把，同时奇怪的看着冷小兵。 冷队刚刚是怎么了？ 这还在现场呢，怎么愣了那么长时间？ 想着想着，小女警又瞄了一眼不远处的李杰，心中顿时生出了一个猜测。 难道冷队知道这个叫‘夏木’的人？ 冷小兵回过神来，他知道自己刚刚失态了，不过到底是老油条了，一句话就转移了话题。 “走，我们去看看周围留下的足迹。” 说着，他朝着李杰招了招手。 “夏木，你跟我一起。” 两人顺着现场留下的痕迹一路行至一片幽林，眼看四下无人，冷小兵方才开口道。 “夏木，我们是不是见过？” 他刚刚虽然愣神了，但在愣神之前，他明显看出了‘夏木’的眼神问题。 所以，他心中有了一个猜测，这个夏木很有可能是当年的那个孩子，算算时间，当年的那个孩子现在应该和‘夏木’差不多大。 “是的，冷队，我们十七年前就见过。” 即使心中早有准备，但印证了心中的猜测，冷小兵还的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你是那个孩子？” 李杰目光平静的看着冷小兵的眼睛。 “嗯。” 眼瞧着李杰如此坦然，冷小兵心思一动，直言不讳的试探道。 “GA大学的毕业生，来了咱们海舟市，我说夏木，你来海舟市该不会是为了当年的案子吧？” “没错，是的。” 李杰淡淡的点了点头，大方的承认了事实。 伪装？ 不需要。 他进入副本，为的就是调查海舟案，找出真凶！ 冷小兵闻言顿时收敛了笑意，神情严肃道：“夏木，你是GA大学的高材生，对于回避条款应该不陌生吧？” “你和当年的受害者虽然不是近亲，也不是亲戚，但你和她还是存在相当程度的关系。” “符合回避原则中的第三条，与本案当事人有其他关系，可能影响案件公正处理的，办案人员应当主动申请回避。” 李杰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我当然明白，不过，冷队，我想你对这件案子应该也没有放下吧？” 冷小兵下意识的往后微微退了半步，随后立马反应过来，恢复了冷静。 他，当然也没有放下，这些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想抓到凶手。 但这一切，他不能和对方说。 两人毕竟只是第一次见面，相处时间甚至没超过一个小时，谁知道‘夏木’的性格是怎么样的？ 况且，查一件十七年前的案子，其中有多难，只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十七年过去，海舟案依旧悬而未决，凶手也没有再犯，如果凶手就此消失，这个案子恐怕永远都破不了。 他已经在这个案子上耗费了十七载光阴，从一个毛头小子变成了一个中年人。 ‘夏木’就像是当年的他，‘夏木’还年轻，GA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前途远大，不该把精力放在这一桩悬案上。 “夏木，不论你来海舟市的目的是什么，但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海舟案是一件十七年前的案子。” “再没有新的证据出现前，这件案子是不会轻易重启的。” “另外，即使重启海舟案，根据亲属回避原则，你也不能参与调查。” “所以，你不应该把心思放在这上面。”
第四章 这个新人过于秀
“冷队请放心，我有分寸的。” 李杰耸了耸肩，故意做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他就是要让冷小兵觉得自己不把他的话当回事。 显然，聪明的冷小兵，悟到了李杰的意思。 又是一个刺头。 冷小兵默默的在心里做出了一个评价。 这小子，明摆着是冲着海舟案来的，在他面前，连装都懒得装。 “知道就好。” 冷小兵不轻不重的回了一句，揣着明白装糊涂，谁还不会啊？ 看咱俩谁能耗得过谁？ 冷小兵向来都不缺乏耐心，如果没有耐心的话，他早就把海舟案给放下了，哪会一查就是十七年？ “到了。” 言谈间，两人来到一处空地，虽然眼前的草皮经过简单的整理，但在专家面前，这里的伪装明显有点业余。 “刚刚翻过。” 李杰俯下身来，捏了一把草地上的泥土。 “去叫法医和勘察组的人过来。” 冷小兵也看出了这里的异常，望着眼前的痕迹，他觉得或许埋在地下的东西，会给他们带来新的线索。 很快，勘察组和法医就来到了现场。 勘察组的设备很齐全，没过一会就将泥土给挖开了。 负责挖土的警员看到埋在地里的累累白骨，当即吓得一颤。 好多尸骨！ 该不会是什么连环杀人魔吧？ 下一秒，他连忙朝着顾法医喊道。 “有发现！地里有尸骨！” 李杰凑到近前瞥了一眼坑里的尸骨，拍了拍那个吓得不清的勘察组新人。 “大哥，别害怕，这都是动物的骨头，不是人的。” 顾法医闻言惊讶的瞄了一眼李杰，心里暗道。 这个小伙子解刨学学的不错啊，坑里那么多的骨头都没能干扰到判断。 再加上刚刚的痕迹学以及临场推理，顾法医对眼前的新人明显上了心，虽然只是初次见面。 但这小子却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很厉害的新人，不多见啊。 海舟市并不是大城市，只是一个三四线的小城，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相对而言，每年来局里的精英就没有那么多了。 因为最好的一批都是省厅给挑走了。 另一边，冷小兵也很惊讶，‘夏木’这小子确实给他带来了不少的‘惊喜’，既惊又喜。 旋即，冷小兵目光一转，看向了顾法医，相比于‘夏木’的判断，他更愿意相信老顾。 老顾和冷小兵共事多年，一看冷小兵的目光投了过来，立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只见他点了点头，附和道。 “目测基本都是动物的骨骼，其中部分是猫科动物，部分是犬科动物，根据骨骼的大小，应该是猫和狗。” 说着说着，顾法医的话戛然而止，脸上闪过一丝意义，而后只见他拿起一块略显发黑的骨头仔细观摩了一阵。 片刻后，他补充道。 “骨头上留有明显的电击痕迹，推测这些动物在死前可能遭受到残忍的虐待。” 受害人夜间登山，被人杀害后作出一副忏悔的模样，大量的动物尸骨，动物生前遭到虐待。 将这些线索联系到一起，真相已然初步付出了水面。 受害人特意选在夜间爬山，或许不是喜欢登山，而是因为夜里这边人少，他好处理动物的尸骨。谷 然后，他被杀了！ 杀他的人，很有可能是动物爱好者，而且凶手的宠物极有可能是死在了受害人的手里。 动机有了！ 冷小兵冲着一旁的办案民警问道：“受害者家属联系到了没有？” 一名年轻警员上前一步道：“联系过了，联系的是受害者的妻子。” “约她到局里问话。” 冷小兵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就约在半个小时后吧。” 受害者如果有虐待动物的习惯，一般很难瞒过朝夕相处的亲人。 刚刚的结论，只是他们的初步推断。 众所周知，推理是无法作为断案要素的，人证和物证才是破案的关键。 “是！” 年轻警员正了正身，随即小步走到一旁，掏出手机，拨通了受害者妻子的电话。 没过一会儿，年轻警员重新来到冷小兵的身边。 “冷队，约好了。” “嗯。” 冷小兵点了点头，而后朝着李杰招了招手。 “夏木，跟我一起回局里。” 言罢，他又对着一旁的其他警员道。 “老顾，陈涵，你们继续留在现场，仔细勘察，我先回局里了，有事，电话联系。” “好。” “是！” 老顾和小女警尽皆点头应道。 勘察现场是一个精细活，冷小兵在与不在，影响都不大，他们早就习惯了。 言罢，冷小兵一马当先的走在了前面，急匆匆的朝着山下走去，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停车场。 “上车。” 两人停在了一辆老式捷达面前，冷小平一边掏出钥匙打开车门，一边招呼道。 看着眼前这辆明显非常古老的捷达，李杰心中微微感慨了一下。 海舟虽然是一个四线城市，但冷小兵身为重案队队长，收入应该是不低的，而且他又是单身，日常开支也不大。 这辆车，明显和他的身份不相匹配。 不过，考虑到他一直将一半的工资汇给岚哥的家属，这又是能够理解的。 十七年过去，冷小兵一如既往，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一个好人，是一个好警察。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车厢内充满了尴尬的氛围。 冷小兵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来面对李杰，在他心中，海舟案不能破，他是要负很大责任的。 当年，他要是开了那一枪，海舟案，早就破了。 岚哥不会死，甚至救护及时的话，受害者夏金兰也不会死，而‘夏木’也不会对海舟案仍旧耿耿于怀，不惜放弃大好的前程，也要来海舟破案。 过了一会，冷小兵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 “夏木，刚刚在林子里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吧？” “冷队，我都记着呢。” 李杰笑着指了指左侧的心脏，随后话锋一转。 “不过，在原则允许内，我还是会对海舟案保持继续关注的。” 眼看冷小兵想要再次强调，李杰连忙抢先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对了，冷队，我忽然想起来，刚刚在现场，有个细节我给遗漏了。”
第五章 分析
“细节？” “什么细节？” 虽然冷小兵知道李杰是在强行转移话题，但他还是饶有兴致的瞥了一眼，他倒要看看这个新人能说出什么子丑寅卯出来。 “监控！” 听到这个答案，冷小兵心中稍稍有点失望。 这一点，他早就想到了，而且也派人去查了，森林公园入口的监控确实拍到了受害者入园的画面。 但凶手的画面却没能拍到。 在受害人入园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再次出现在监控画面中，再之后，监控似乎出了什么问题，始终保持着静止画面。 得到这条信息，更加印证了凶手的确是有预谋的杀人，并不是临时起意。 而且凶手表现得相当专业，根据技术部的同事反馈，园内的监控系统应该是遭到了入侵。 黑客截取了一段影像，然后在后台循环播放，以至于显示画面上压根就没有凶手入园的画面。 “园区的监控，还有外面那条泽源路上的监控。” “我刚刚看了一下地图，发现泽源路是进入森林公园的必经之路，恰好那条路上有一个探头。” “受害者是开车去的公园，根据现场遗留的足迹分析，凶手应该是一路尾随受害人。” “再往前推，凶手是通过什么手段跟踪受害人的？” “无非几种可能，一是自己开车，二是打车，三是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四是凶手提前知道受害人今天回来森林公园，然后提前在公园内等候。” 听到这里，冷队忽然心里一乐。 对啊！ 他刚刚怎么没想到呢！ 监控，既然是这小子提出来的，干脆让他去查监控好了！ 调取监控从来都是一项极为繁琐的工作，毕竟，出现在监控里的人和车太多了，在没有足够要素的前提下，这等同于是大海捞针。 ‘对！’ ‘就这么干！’ ‘让这小子去查监控，查卷宗，让他把精力都耗费在文山影海之中。’ ‘如此一来，这小子就没心思去盯着海舟案了！’ 妙啊！ 这简直是妙他妈给妙开门！ 妙到家了！ 一念及此，冷小兵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淡淡道。 “不错！” “分析的很到位！” “夏木，既然这个线索是你提出来的，那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来完成了。” “如果你能找到关键信息，回头我亲自向高队给你请功！” “好的，没问题。” 令冷小兵万万没想到的是，李杰的脸上竟然没有丝毫惊讶的成分。 难道这小子不知道查监控是多么枯燥的活吗？ 不仅需要耐心，还需要细心，两样少了一样都不行。 李杰当然不会惊讶，他既然敢提出来，就做好了自己去查监控的准备，换做是别人查监控，或许是大海捞针。 但换李杰来做嘛，他只要找出有‘肖华军’或者‘沈雨’出现的画面即可。 根据剧中的表述，森林公园案的凶手是‘肖华军’，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小伙子。 因为长期受到父亲的虐待，心理明显出现了问题。 然后，他就去看了心理医生，负责治疗他的医生就是‘沈雨’，一个天才少女。 不过，肖华军找上沈雨治病，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肖华军确实从沈雨那里得到了心里安慰，但李杰怀疑沈雨并没有按照常规的方案进行治疗。 反而把肖华军的病治的越来越严重了，最后甚至可能‘精神控制’了肖华军。 令肖华军觉得世界上只有‘沈医生’才是对他最好的人，对‘沈雨’极度依赖。 至于，沈雨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真相没有解开之前，李杰暂时还不是特别清楚，不过，纵观沈雨在剧中的表现。 她控制肖华军的目的，无非是为了获取一个好用的工具人。 或许，把‘人’字去掉，用‘工具’两个字来形容会更准确一点。 沈雨看似是一个非常正常的人，但十七年前，和她相依为命的父亲，突然消失于人海。 这件事对幼年的沈雨，打击不可谓不大。 沈雨是单亲家庭长大，从小就由父亲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父女二人关系极好。 可某一天，她的父亲‘沈海洋’突然消失了。 ‘沈海洋’走得特别匆忙，只带了一些随身衣物，然后留下了两封信。 一封信告诉了‘沈雨’他要离开了，并且嘱咐沈雨，尽可能的将自己的生活痕迹给清理干净。 另一封信则是给外人看的，让沈雨拿着这封信去报警。 信中写明了‘沈海洋’为什么会消失，沈海洋捏造了一个理由，一个经不起推敲的理由。 他说他之所以消失，是因为和一个女人私奔了。 众所周知，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很好，这个理由，明显站不住脚，极有可能是临时变得，很草率。 李杰甚至怀疑这封信都不是‘沈海洋’亲自写的。 因为最新一期的预告显示，‘沈海洋’已经死了，警方拿着沈雨的DNA去库里比对。 最终，找到了一具跟‘沈雨’有亲子关系的无名骸骨。 当然，根据悬疑剧的一贯套路，在真相没有揭开之前，一切都有可能会反转。 比如，沈海洋可能不是沈雨的亲生父亲。 没过多久，冷小兵那辆不知道几手的捷达缓缓停了下来。 市局，到了！ “夏木，你先去调监控，整理好了我再派人过来和你一起查监控。” 冷小兵虽然希望分散李杰的注意力，但他不会因为这个目的，从而影响办案的进度。 查监控，明显不是一个人的活。 “对了，还有，待会你去档案室一趟，将海舟市近几年发生过得宠物丢失案的卷宗调出来。” 受害者有虐待动物的习惯，凶手的宠物很有可能就是死在了受害者的手中。 因为一只宠物杀人，或许有点难以理解，毕竟，人的命和宠物的命，并不能相提并论。 但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警方办案，就是要不放弃任何一种可能，即使可能性很小，那也是一个线索。 真相往往就隐藏在一些不起眼的小事当中。
第六章 引导
回到警局，李杰和冷小兵分道扬镳，一个去了一楼的询问室，一个去了二楼的档案室。 当然，在此之前，冷小兵已经向档案室申请过了调阅档案的事。 来到档案室，李杰直奔装着14年的资料库，装模作样的找了一段时间，直接抽出了一个卷宗。 14年10月29号，肖华军纵火案。 这件案子的起因是肖华军的狗被一辆车撞死了，司机根本没把狗当回事，直接赔钱了事。 而且态度极为的嚣张。 然后，那辆车就莫名其妙的着火了，警方排查事件的起因，最终顺藤摸瓜找到了和车主有矛盾的肖华军。 肖华军被警员带到局里问话，不过因为肖华军心理有问题，外加心理医生沈雨给他提供了不在场证明。 于是，肖华军的嫌疑就被洗清了。 拿到这份卷宗后，李杰并没有立刻离开档案室，而是继续留在档案室，将近几年的宠物丢失案的卷宗，全都翻了出来。 虽然这么做花了一点时间，但这是正常流程。 总不能只拿一份卷宗回去交差吧？ 一份卷宗，明摆着不能交差。 警方办案，可以有主观意愿，但主观意愿不能作为断案依据，必须有合理的理由。 约莫半个小时后，李杰抱着一大叠卷宗离开了档案室。 回到办公室，冷小兵此时已经问完了受害者家属，从受害者家属那里，他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受害者身前确实有虐待宠物的习惯，并且每次去登山都会带着一个大包，里面装的是动物的尸骨。 起初，受害者家属还准备隐瞒这个事实，毕竟，人死如灯灭，受害者家属希望受害者死的更体面一点。 如果将这件事曝光出来，受害者难免会沾上恶名。 但受害者家属显然没能料到，警方已经掌握了这一信息，冷小兵三言两语就攻破了受害者妻子的心理防线。 “咦，夏木，你回来了？” 冷小兵记录完案件的最新进展，抬头松了松脖子，结果正好瞧见一旁正在翻阅卷宗的李杰。 “怎么样，有什么可疑的卷宗吗？” 说着，冷小兵起身走到李杰的办公桌前，顺手拿起一份卷宗开始翻阅起来。 “有。” 李杰点了点头，将手上的卷宗递了过去。 “冷队，你看这个案子。” 李杰递过去的正是‘肖华军纵火案’，冷队快速的翻阅了一遍，随即眉头就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这个案子他有点印象。 一条狗被撞死了，结果撞狗的车被烧了。 在普通人眼中，狗和车明显不对等，因为死了一条狗就去烧别人的车，多少有点偏激了。 尤其嫌疑人还是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这更加加重了他的印象。 翻完卷宗，冷小兵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判断，而是向李杰提出了问题。 “你觉得这个案子和现在的案子会有关联？” 李杰随口回道：“搂草打兔子，查一查总归费不了多少功夫，万一有收获呢。” 冷小兵点了点头，这种心态是对的，虽然肖华军最终洗清了嫌疑，但这件案子并不是没有疑点。 卷宗中记载，肖华军当时被带回来时，特别的紧张，看起来就像是犯了事一样。 警员在工作中遇到的嫌疑人数都数不清，时间久了，一个人到底有没有问题，多多少少能看出一点端倪。谷 只是后来肖华军有了心理医生的证词，外加车主本人也改变了态度，不再咄咄逼人。 最终，这起汽车起火案被判定为车内打火机自燃，车主的损失全都由保险公司承担。 “冷队，马煜的电脑带回来了。” 就在这时，技术组的警员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经过修复，电脑里面发现了大量虐猫虐狗的视频，全都是受害者马煜拍的。” 这名警员的话刚刚说完，又一名技术组的警员走了近来。 “冷队，不久前海舟论坛爱宠专区突然爆出一个帖子，帖子的内容说的就是马煜遇害的案子，里面还配了马煜虐猫虐狗的视频截图。” “经过比对，这些曝光出来的照片和受害者电脑里存储的同出一源。” 冷小兵眉头一皱，马煜才刚刚遇害不到二十四小时，警方都没有向外界正式公布，具体案情就被曝了出来。 而且还专门配了马煜生前虐狗的图片。 显然，这是有预谋的，发帖人是想让‘马煜’身败名裂。 另外，发帖人极有可能就是凶手，或者说是凶手的帮凶之一。 此人或许就是那个入侵森林公园监控系统的人！ “发帖人的信息能找到吗？” 虽然冷小兵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发帖人竟然敢爆料，技术部那边多半找不到具体的人。 但该问的还是要问。 细节！ 办案过程中所有的细节，都不能忽略。 技术人员摇了摇头：“发帖人用的是海外IP，明显是经过跳转的，发帖人应该具备一定的电脑技术。” “我来试试。” 说话间，李杰坐到一台电脑前。 “你？” 冷小兵一脸意外的看向了李杰，这小子想干什么？ “课余时间，我稍微学了一点点网络安全知识。” 李杰回头一瞥，笑着说道：“水平嘛，马马虎虎。” 言罢，李杰便开始专心的检索网络上的痕迹。 网络虽然是虚拟的，但使用网络的人却是真实存在的，只要多一点耐心，想要抓到那个黑客的尾巴，只是时间问题。 没过多久，李杰就顺着论坛的后台锁定了发帖的IP。 显然，这是一个肉鸡。 顺着IP地址，李杰非常轻松的骇入了这台肉鸡。 里里外外扫描一圈，不出意外，这台肉鸡很干净，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正常来说，搜索到这里就进行不下去了。 但李杰在离开之前，编写了一个简单的蜜罐程序放进了肉鸡。 高明的黑客，通常不会利用同一台肉鸡干着重复的事，尤其这件事还具备相当的风险。 肉鸡而已，只要技术足够好，网上随便一抓就是一大堆，没必要冒险。 李杰留下这个诱饵，不过是顺手为之罢了。 抓得住，固然好，抓不住对方的尾巴，也没什么可失落的。
第七章 锁定目标
冷小兵不懂黑客技术，甚至说他对于电脑都不是特别精通，目前他的电脑水平仅限于遇到问题直接重启的水准。 所以，他并不知道李杰的操作代表着什么。 但技术部的电脑专家却明白李杰刚刚做了些什么，只见他呆呆的站在原地，瞳孔微缩，木然的看着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幕。 很快，冷小兵就注意到技术部人员的异常。 他确实不懂电脑技术，但他懂什么，他从技术人员的脸上看到了震惊与茫然。 显然，‘夏木’的水平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马马虎虎’，不然的话，技术人员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小子，有点虎啊。’ 冷小兵习惯的摸了摸下巴，面带异色的打量着李杰。 过了一会，眼看李杰的手离开了键盘，冷小兵好奇道。 “怎么样？有什么结果没有？” 李杰摇了摇头：“发帖人很谨慎，没有留下什么可供追踪的痕迹，应该是一个惯犯，我刚刚只是留了一个后手，未来能不能起作用，还不一定呢。” “不过，最好不要对后手抱什么希望。” 其实，关于发帖人是谁，李杰心中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多半是和‘沈雨’关系比较好的那个黑客。 但现在的问题是，‘沈雨’尚未正式进入警方的视线。 即使在之前的‘肖华军纵火案’中，沈雨的身影出现在了其中，可那不足以让警方关注到沈雨的问题。 冷小兵点了点头，查案本来就是这样，并不是每一条路都能有收获，一条路不行就换一条路好了。 紧接着，他拍了拍李杰的肩膀。 “走，我们去肖华军家里看看。” 肖华军，明显是另外一条线索。 …… …… …… 约莫半个小时后，两人驱车赶到肖华军住的地方。 这是一片老式的筒子楼，很破旧，住在这里的多半是当年下岗大潮中的工人。 咚！ 咚！ 来到肖华军家门口，冷小兵上前敲了敲门，没过一会，门后在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房门很老旧，在房门打开的同时，发出一道吱哑声。 “你们是？” 开门的是一名中年妇女，看到两人陌生男人上门，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眼中带着些许警惕。 “我们是警察。” 冷小兵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将警官证掏了出来。 “找一下肖华军。” “他不在家。” 中年女子紧张道：“警官，请问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 “别紧张。” 看到女子忐忑不已的样子，冷小兵微微一笑，语气温和道。 “你们家养狗是吧？” 中年女子下意识的答道。 “对啊。” 冷小兵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 “小区里有人反应你们家的狗没办证，而且出门遛弯时也经常不栓绳子。” 听到这里，中年女子明显松了一口气，随后她又语气急切道。 “我们家办了狗证啊！” 为了让警官相信自己说的是实话，女子二话不说转头就准备去拿狗证。 “你们进来，我给你找。” 肖华军家里的面积并不大，是那种老式的一室一厅结构，没有什么户型可言，呈长条形，最前面的房间是厨房和餐厅兼客厅。 卧室和餐厅中间的过道旁是卫生间，最里面的房间是卧室，原本是一间大房间，然后被隔断成了两个小房间。 里面的人想要出来，必须要经过肖华军的卧室。 很平仄。 光线很差。 没有**空间。 冷小兵默默的打量着肖华军家里的环境，根据卷宗中的记录，肖华军本来就有心理问题。 平时住在这样的环境里，或许会很压抑。 在通过肖华军妈妈刚才的表现，说明肖华军平时就经常往外跑。 这应该是一种潜意识的逃避。 “对了，他没有惹什么事吧？” 走着走着，中年女人忽然转过头来，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面色威严的冷小兵。 ‘警察都找上门了，这臭小子该不会干了什么坏事吧？’ 一瞬间，她就将几年前的纵火案与警察登门联系了起来。 知子莫若母，外人不知道，肖华军的母亲还能不清楚？ 那起案子，多半是自家儿子干的。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儿子回来很紧张，神神叨叨的，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后来，儿子被当做嫌疑人带走了，再之后，就在她六神无主的时候，儿子忽然又回来了。 据说是‘沈医生’给儿子做了不在场证明。 “没有。” 冷小兵语气如常道：“我们只是例行走访而已。” “哦，哦。” 再次确认没事，中年女子提着的那颗心终于暂时放了下来。 趁着她走到里屋的空档，冷小兵仔细的打量了一圈肖华军的房间，房间的墙壁上贴满了各种海报。 这种老旧的风格让冷小兵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 这明显是2000年左右的风格，不太像肖华军这个年纪的人喜欢的风格。 其中有好几张照片都是宠物狗，房间一角的书桌上也摆放了两张狗狗的照片，一张是狗狗的全身照，一张是肖华军和狗狗的合照。 冷小兵利索的拿出手机将两张照片拍了下来，然后将照片传给了技术部的同时，并且让他们和虐狗视频进行比对。 “这是办的狗证。” 就在这时，中年女子拿着狗证从里屋走了出来。 “你好，我能借用一下卫生间吗？” 李杰举了举手，朝着中年女子问道。 “当然可以。” “谢谢。” 言罢，李杰一个闪身钻进了卫生间。 肖华军不是那种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也没有相应的知识储备，压根不知道该如何正确的清理痕迹。 因此，这间卫生间里留下了许多的‘证据’。 比如，没有清洗感觉的泥土，地漏里还有青草，常常用在登山包上的尼龙纤维以及某种动物的毛发。 在常人眼中，泥土或者青草代表不了什么，因为这些东西随处可见。 但在专业仪器面前，这些都是证据，每个地方的地质条件不同，土质不同，只要检测一下泥土中的化学成分，就能大致的推断出泥土来自哪里。
第八章 一致认可
将卫生间遗留的证据装入证物袋后，李杰走了出来，然后隐晦的给冷小兵递了一个‘有收获’的动作。 看到李杰的提示，冷小兵避开肖华军母亲的视线，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示意收到。 随后，他又继续不动声色的向肖母询问了一番关于肖华军的信息。 从肖母的口中，他们又得到了一个关键性的信息。 三年前，肖华军的狗被车撞死了之后，心理医生沈雨又送了一条狗给肖华军。 这一点，引起了冷小兵的注意。 他是一个老刑警了，办案经验丰富，在他看来，这个医生有点过于‘活跃’了。 先是给肖华军提供了不在场证明，而后又送了一只新宠物给肖华军。 如果是普通人听到这个消息，或许会认为这个医生心肠很好，对病人很关心。 但肖华军却不这么想。 他还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这个名为‘沈雨’的女医生和肖华军的关系，是不是不仅仅局限于医患关系，他们两人是不是存在另外一种关系？ 虽然这么想很阴暗，但只要是有助于破案的线索，冷小兵都不会放过。 阳光也好，阴暗也罢，只要可能，都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另外，还有一点值得关注。 肖母的表现有点奇怪，尽管冷小兵一再声称，此次上门只是例行的走访，但肖母却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戒备。 那种感觉，就像是‘东窗事发’一样。 当然，这只是冷小兵的直觉，他相信直觉，但却不依赖直觉。 直觉只是帮助他破案的手段之一！ 叮咚！ 就在这时，冷小兵的手机响了，低头一瞥，是技术部的同事发来的。 ‘在虐狗的视频中找到了照片中的狗。’ 肖华军的狗被马煜虐杀了！ 这一事实，无疑加重了肖华军的嫌疑。 毕竟，他也算是有前科的人。 根据肖母的表述，肖华军的心理问题并没有得到很好的改善。 几年前，为了狗烧车，几年后，未尝不会因为宠物杀人。 尤其，肖华军还是一个心理有疾病的病人。 刚刚在肖华军的床头，冷小兵就发现了两瓶药，虽然凭他的药理知识，不足以判断药物的作用。 但这两瓶药，显然跟肖华军的心理疾病脱不了干系。 忽然间，冷小兵提出了一个问题。 “肖华军最近几天，真的没回过家吗？” 听到这句话，肖母的脸上明显露出了紧张的情绪。 此刻，即使肖母不开口，冷小兵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肖华军近期肯定回过家，但肖母不会如实告诉他。 果不其然，下一秒，肖母答道。 “没有。” 冷小兵笑了笑，起身道：“今天就到这里了，我们就先走了，对了，以后出门遛狗记得栓绳子啊。” 说完，他朝着李杰招了招手。 “夏木，我们走。”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肖母只觉得浑身无力，只见她软软的瘫倒在了餐厅的椅子上。 她刚刚说谎了！ 昨天晚上，她儿子肖华军回家了。 不仅回家了，还带着前不久走丢的那条狗，只是他带回来的只是狗狗的尸体。 用着一个登山包装着，狗的身上很脏，满是泥土和青草，像是刚刚从哪里挖出来的。 看到这明显异常的行为，肖母问了儿子，从哪找到的。 可儿子什么也不说，给狗子洗了一个澡后，肖华军又带着狗子的尸体离开了家。 至于，去哪里，肖华军也没说。 另一边，下了楼后，李杰将证物从背包里拿了出来。 “冷队，这是刚刚从肖华军家里的卫生间发现的，有泥土，青草，某种纤维，看起来像是登山包常用的尼龙，以及部分动物的毛发。” “肖华军很可能在现场出现过，刚才在肖华军家里，我观察了一下，肖华军平时穿的鞋子正是三十九码。” “根据晒洗的衣物，他的身高和体型也符合嫌疑人的体征。” 冷小兵掏出手机，将技术部发来的消息展示给了李杰。 “你看，在马煜拍下的视频中，找到了肖华军养的狗。” 言罢，他将手机收了回去，转头朝着背后的楼梯看了一眼。 “看来，肖华军的嫌疑很大啊。” 李杰点了点头，附和道：“我也认为肖华军的嫌疑很大。” “冷队，我建议立刻传唤肖华军。” “立刻？” 冷小兵敏锐的捕捉到了重点。 为什么是立刻？ 他本来的打算是去见一见那位心理医生沈雨的。 “我怀疑肖华军可能潜逃了！” 李杰给出了一个符合推理的答案。 冷小兵想了想，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普通人杀了人，很多时候都会选择畏罪潜逃。 一念及此，他立刻拨通了技术部的电话。 “喂？” “我是冷小兵，帮忙查一个电话，姓名是肖华军，查到之后立刻锁定机主的位置，然后给他打一个电话，让他到局里协助调查。” 挂断电话，冷小兵开口道。 “走，去医院，见见那位心理医生。” 虽然目前看来肖华军的嫌疑很大，但冷小兵并没有急着搜寻肖华军的踪迹。 现在不比十几年前了，只要有了嫌疑人的信息，借助技术手段，锁定嫌疑人的位置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除非嫌疑人不用手机，不用银行卡，不在人流密集的地区出没。 “好。” 李杰也没有急着立刻找到肖华军。 尽管在剧里肖华军死于今晚，但现在不是时间还没到吗？ 另外，肖华军的死和沈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要他盯死了沈雨，肖华军大概率也不会死。 现在的李杰，可不只是‘夏木’，当他恢复记忆的那一刻，他的心理问题就已经结局了。 创伤应激性障碍？ 看到血就犯病？ 内心强大如李杰这般的强者，怎么会有这么低级的心理问题？ 其实，对于沈雨这个人，李杰心里也是很好奇的。 沈雨到底有没有犯罪，是真正的坏人，还是如同她控制别人一样，她也是被别人控制了？ 这个世界上，很难有事情能够瞒过他的眼睛，李杰相信，很快，这个谜底就会被揭开。
第九章 初见
海舟市医院。 精神科门诊。 冷小兵带着李杰来到了沈雨的办公室，看着眼前这位长发飘飘的白衣女性，他微微一笑。 “你好，你就是沈雨，沈医生吧？” “对，你们是？” 沈雨意外的看着两人联袂走进门诊，心理疾病是一种很**的疾病，患者多半是独自一人来到门诊。 即使有一起来的，多半也是父子或者近亲。 眼前这两个男人既不像父子，也不像亲属，因为两人长得完全不一样，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 “我是警察。” 冷小兵亮出证件，开门见山道。 听到这句话，沈雨心中一震，警察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好快！ ‘马煜’昨天晚上才死，警方不出意外，今天早上应该就能发现他的尸体，而现在才下午四点。 也就是说，警方仅仅只用了几个小时就找到了关键性的线索。 虽然沈雨心中对于警方的速度很是震惊，但表面上依旧不露声色，只见她一脸‘意外’道。 “警察？” “你……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认识肖华军吗？他应该是你曾经的病人，你还有印象吗？” 冷小兵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手机将肖华军的照片展示了出来。 “有。” 沈雨故意停顿了几秒钟，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然后方才点了点头。 冷小兵似乎是被沈雨精湛的演技给迷惑到了，按照惯例继续问道。 “可以和我们说一下他的情况吗？” 沈雨很冷静，并没有因为对方警察的身份，就什么都往外说，她反而很平静的道出了医院的规定。 “我们医院有规定，病人的**不能随意向外透露。” 冷小兵闻言心中生出一丝哑然。 这个医生，很冷静啊。 普通人遇到警察问话，通常都不会考虑那么多，基本上是问什么就答什么。 “不好意思，是我没有说清楚，肖华军现在涉嫌一起刑事案件，你是他之前的主治医师。” 冷小兵笑了笑，一边解释，一边提出了警方的要求。 “我们警方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找到他。” “好。” 沈雨依旧保持着惜字如金的个人风格。 冷小兵点了点头，发问道：“以你对肖华军的了解，他如果想要找一个藏身的地方，他会藏在哪里？” “一个让他有安全感的地方！” “什么地方会让他有安全感？” 就在这时，自打进屋以来始终保持沉默的李杰，忽然开口了，直接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沈雨和肖华军关系匪浅，毫无疑问，她必然知道什么地方会让肖华军有安全感。 “宠物中心？” 沈雨略作思索了一会，给出了几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公园？” “再有就是他经常遛狗的地方？” 听到答案没有‘家里’，冷小兵心中没有什么意外。 肖华军性格比较孤僻，和妈妈的关系并不好，这一点他是从肖华军妈妈的表现看出来的。谷 肖母张口闭口就是这孩子一点到晚不着家，吃她的喝她的，言语中几乎全都是抱怨。 而肖华军本人又是一个心理有问题的病人，生活在这种环境下，家里确实不会让他有安全感。 沈雨口中的几个地点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有宠物的存在，这很符合肖华军爱狗的特性。 眼见沈雨这边没什么收获，冷小兵转而提出了另外一个要求。 “你这里有肖华军的病例吗？” “如果方便的话，麻烦打印一份给我们。” “有的。” 沈雨点了点头，起身道：“请稍等。” 片刻后，拿到了肖华军的病例，冷小兵便带着李杰离开了门诊。 这里毕竟是医院，他们虽然是查案，但也不好耽误医生给病人看病，沈雨只是肖华军的医生而已，又不是什么嫌疑人。 沈雨一路将两人送到办公室门口，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彩。 警方来的太快了！ 虽然她没有亲自动手参与杀人，但这件事和她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以肖华军的心理状态，如果被警方抓到，她可就被动了。 她应该做点什么。 回去的路上，冷小兵一边开着车，一边随口问道。 “关于这位心理医生，你有什么看法？” 冷小兵倒是很想听听‘夏木’的意见，虽然今天只是这位新人报道的第一天，但‘夏木’已经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惊喜。 当然，其中也有惊吓。 李杰呵呵一笑，意有所指道：“我刚刚注意了一下，她穿的鞋子也是三十九码左右。” 冷小兵几乎是秒懂话里的意思，显然，‘夏木’已经开始怀疑这位心理医生了。 但理由呢？ 虽然在刚刚的见面过程中，这位心理医生表现得过于冷静，但考虑到她的职业。 这并不是不可以理解。 本来就是从事心理相关的工作，内心强大一点，很正常。 这一点，并不足以将沈雨升格为嫌疑人。 尽管今天只是第一次见面，但冷小兵知道，‘夏木’绝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 紧接着，冷小兵眉头一皱，沉声道。 “理由呢？” “仅仅只是因为她也穿三十九码的鞋，你就怀疑了她？” “当然不是。” 说着，李杰掏出了手机，将沈雨的个人资料调了出来。 这是他刚刚从局里要来的。 “根据沈雨的简历显示，她上大学时学的是法医专业，虽然法医通常只是和尸体打交道。” “但在课程安排中，也会有相关的刑事侦查课程。” “而通过案发现场的留下的迹象，我们知道凶手具备一定的反侦察能力。” “所以，基于这两点，我怀疑沈雨可能出现在过现场。” 眼看冷小兵的眼中的讶色没有完全消除，李杰继续举证道。 “肖华军的病例你也看了，他性格孤僻，没有什么朋友，而且和家里关系也不好。” “像他这样心理有疾病的人，杀了人，你觉得他会向谁求助？” “你的意思是肖华军会找沈雨？” 然而，冷小兵的话刚刚说完，他就立刻否定道。 “不对啊，肖华军已经不是沈雨的病人了，病例上有写。”
第十章 这波优势在我
忽然间，冷小兵想起了那条狗。 肖华军的狗被车撞死了之后，‘沈雨’又送了一只新的狗给他。 这个消息最初是从肖母的口中得知的，刚刚在医院问话时，冷小兵又再次从沈雨那里得到了印证。 如此一想，沈雨和肖华军之间或许真的存在某种特殊的关系。 比如，肖华军会把沈雨当成极为亲近的人。 而这也很符合肖华军的性格特征，孤僻，生活与狗为伴，没有朋友，在这种情况下，作为治疗他的心理医生，沈雨很有可能成为肖华军的依靠。 叮铃铃！ 就在这时，冷小兵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喂，我是冷小兵。” 下一秒，听到听筒内传来的声音，冷小兵神色一惊，连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地大了几分。 “你说什么？” “沈雨知道马煜虐狗的事？” “她怎么知道的？” 片刻后，冷小兵挂断电话，神色复杂的看了李杰一眼。 “或许，你是对的，沈雨真的有可能是嫌疑人之一。” “就在刚刚，我们得到了一个新的线索，马煜之前去海舟医院眼科验过视力，当时，他给验光医生看过虐狗的视频。” “事后，医生因为觉得不舒服，于是找到沈雨做了心理疏导。” 结合之前的线索，真相的迷雾似乎被拨开了一角。 沈雨意外得知‘马煜’虐狗的事，然后沈雨将这件事告诉了肖华军，再之后肖华军就杀了‘马煜’。 这个逻辑，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 但有一点必须要事先弄清楚，沈雨并没有看过‘马煜’虐狗的视频，亲眼看过视频的是眼科的医生。 沈雨又是如何通过言语的描述，从而确定‘马煜’杀了肖华军的狗？ 难道沈雨事先调查了‘马煜’？ 查到了‘马煜’虐杀了肖华军的宠物，随后才告诉了肖华军？ 可这样的话，沈雨得是有多闲啊？ 在正常的生活中，绝大多数人听到类似的虐狗事件，大多数的选择都是跟着谴责虐狗者。 很少有人会真正的付诸行动。 沈雨本人又是医生，平时工作并不轻松，哪有那么多的功夫去查这些事？ 因此，这条逻辑看似通，但也不通。 （今天晚上播了大结局，说实话，结局有点失望，虎头蛇尾，很多伏笔只是伏笔，最后都没用上，感觉是为了强行制造悬疑。 这个结局，我不认可，我要改！！！！） 不过，眼下肖华军是本案的第一嫌疑人，任何有利于找到他的线索，都不能放过。 沈雨这条线，不能丢！ 一念及此，在下一个红绿灯路口，冷小兵当即选择了掉头，重新回到海舟市医院。 同时，他又给队里去了一个电话，让他们去申请传唤沈雨的程序。 回到医院，两人正好赶上沈雨下班，看到两名警察去而复返，沈雨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紧接着，随之而来的发言，恰好印证了她的猜测。 “你好，沈医生，关于肖华军的事，我们还有些问题需要问问你。” 说着，冷小兵拿出手机，将传唤文件电子档展示给了沈雨。 “好的。” 沈雨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依法配合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她并不慌张。 她懂法，懂调查，现在的她，很干净。 即使肖华军被抓了，她也有办法抽身世外。 肖华军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患有人格分裂，通俗易懂的来说，肖华军是一个精神病。 刑事诉讼法第四十八条规定，生理上、精神上有缺陷或者年幼，不能辨别是非、不能正确表达的人，不能作为证人。 如果该精神病人是间歇性精神病人，在其不发病期间，有辨别是非的能力、能够正确表达，可以作证。 肖华军之前是间歇性精神病人，但这次杀人，他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整个人已经处于认知混乱的状态。 类似这种情况，证词是不具备效力的。 当然，这只是最坏的一种可能，沈雨相信，肖华军是不会轻易将她的存在暴露出去的。 她之所以笃定，一方面是因为肖华军对她很依赖，很信任，几乎是言听计从。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给肖华军下过心理暗示。 有了双重保障，沈雨完全不慌。 优势在她！ 看着镇定自若的沈雨，李杰心中暗自摇了摇头。 这丫头，聪明是聪明，只可惜她把聪明用错了地方。 他现在甚至怀疑，沈雨是故意隐瞒了肖华军的真实病情，或许肖华军的病情本来没有那么严重。 正因为沈雨的治疗，肖华军的病反而是越来越严重了。 就像是著名小品卖拐。 没病，走两步，走着走着，真以为自己有病了。 回到警局后，面对警方的询问，沈雨的表现和李杰预想中的几乎是一模一样。 能推的就推，不能推的就避重就轻，反正话里话外只有一个意思。 她，沈雨，不粘锅。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给出的理由也很强大，看起来无懈可击，三年前，肖华军就停止了在她那里的治疗。 一个三年前的病人，她不了解境况，合情合理。 至于，视频的事，她当然也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这件事，她确实知道，而且印象还很深，在她的叙述中，她当时还和那位眼科医生一起强烈的谴责了虐狗的人。 没错，在她的口中，她一直是用‘虐狗的人’来称呼马煜。 听到这个名字时，她显得很陌生，就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似的。 “夏木，你怎么看？” 问话结束，冷小兵又再次问出了同样的话，这句话，他今天已经问了好几次了。 恍然间，他忽然想起一部电视剧，剧中的主角也有一句口头禅。 ‘元芳，你怎么看？’ 想到这里，冷小兵的嘴角突然露出一抹笑意。 “她说谎了！” 李杰语气坚定道：“她和肖华军应该有联系，但根据沈雨的表现，像她这么聪明的人，肯定不会用常用的号码来联系肖华军。” “同样的，肖华军应该也有另外一部手机。”
第十一章 冷酷
“夏木，小刘，你们两个跟着沈雨，二十四小时盯着她，看看肖华军会不会和她联系。” 沉吟片刻，冷小兵做出了决断。 “陈涵，小曹，你们去医院调一下监控，查一下昨天晚上沈雨有没有加班，如果没有，大概是什么时间下班的。” “剩下的人，两两一组，去肖华军经常出没的地方，一旦找到肖华军，把他给我盯死了！” “是！” 紧接着，整个重案队全都动了起来，技术部的人同样也领到了任务，他们需要密切关注肖华军和沈雨的手机。 只要发现两人联系，马上实施监听。 另一边，沈雨此时的心情并不像她刚刚表现出来的那样镇定。 警方来的太快了。 如果能够给她一天，不，哪怕是半天的缓冲时间，她也能够安排好一切，彻底洗脱自己的嫌疑。 但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 虽然她刚刚的回答看似没有什么问题，但不出意外，警方现在只怕已经盯上她了。 按照常规的办案流程，监视她的人现在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被警方盯上了，很多事情她都不方便出面了。 比如，和肖华军见面。 现在的她很难再去和肖华军街头。 ‘该怎么办？’ 滴！ 滴！ 忙着思考解决之法的沈雨，压根就没注意到前方的红灯已经变成了绿灯，直到身后接二连三的传来催促的喇叭声，她才重新启动车子。 ‘要不找人帮忙？’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沈雨自己给否定了。 肖华军不是普通人，他是一个病人，杀完人的他，现在的精神正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 陌生人去找他，恐怕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除了她，肖华军谁也不会见。 ‘打电话给他，引导他逃跑？’ 似乎也不行，肖华军只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而且精神又有问题，根本无法像普通的杀人犯一样，从容的跑路。 以警方现在的技术手段，肖华军一再车站露面，警方立刻就能锁定他的位置。 思来想去，沈雨愈发觉得事情很棘手。 如果，如果她早点下决心，狠心一点，她现在也不会面临如此两难的局面。 即便肖华军被抓，他大概率不会暴露自己的存在，但大概率只是大概率，并不是百分之一百。 肖华军仍旧有可能将她抖出来。 万一肖华军将几年前他爸的事也跟着抖出来，局面可就被动了。 头疼。 趁着红绿灯的间隙，沈雨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情况有点脱离了她的掌控。 这种感觉，她很不喜欢。 ‘先回去看看，实在不行的话，只能冒险一搏了。’ 沈雨如是想到，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她只能通过电话来引导肖华军自杀。 只要肖华军这个当事人死了，有关她的一切都会被隐藏起来。 即使警方依然盯着她不放，也无法找到证据，证明她参与了‘马煜’案。 回到家中，沈雨不紧不慢地的给自己做了一顿晚饭，从她的言行举止看来，她好像一点也不着急。 叮！ 就在她一口一口的吃饭时，桌上的另外一部备用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划开屏幕一看，肖华军发来了一条威信语音。 ‘救救我，我杀人了，我想死。’ 听到这条语音，沈雨皱着的眉头缓缓舒展开了。 这条信息足以证明一件事，肖华军心存死志。 要不要帮帮他？ 此刻，听到肖华军憔悴而又慌乱的声音，沈雨的心忽然犹豫了。 养一条阿猫阿狗，时间久了还有感情呢。 何况是人？ 沈雨和肖华军认识了五六年了，虽然她一直在肖华军身上尝试某些精神控制的手段，并且卓有成效。 但感情，还是有的。 肖华军其实很可怜，从小就生活在暴力的环境中，他的父亲经常虐待他。 几年前，肖华军再一次被父亲家暴，当时的情况很危险，两人站在一栋烂尾楼的楼梯边，旁边没有护栏。 那次肖华军的父亲喝醉了，打他打的特别狠。 沈雨赶到现场时看到这一幕，当即大吼，让肖华军还手。 随后，两人在冲突间，肖华军的父亲意外坠楼身亡。 也正因为肖父的意外身亡，肖华军的病情更重了，同时，也对沈雨更加依赖了。 事后，肖华军作为‘目击者’，依照惯例被警方传唤了，沈雨事先给肖华军编好了证词。 幸运的是，肖父当晚喝酒了，加上肖华军和肖父又是父子关系，并且当时的肖华军只是一个初中生。 所以，警方没有深究，只当肖父是真的意外坠楼。 ‘要不要帮他？’ 良久，沈雨的心中做出了决定。 不帮！ 她的父亲失踪了十七年，虽然这些年，每年她都能收到父亲的生日礼物，但父女两人始终没有见过面。 她不能冒险！ 她还要去找她的父亲！ 沈雨默默的闭上了眼睛，同时，眼角划过一滴清泪。 ‘对不起，肖华军。’ ‘我帮不了你。’ 片刻后，沈雨连做了两个深呼吸，调整好自身的情绪，随后踱步来到窗边，掀开窗帘的一角，偷偷的观察了一下楼下的情况。 当她看到一辆黑色的现代轿车时，她的瞳孔顿时一缩。 她的记忆力很好，这辆车她下午的时候见过，在海舟市GA局的停车场。 警方来了！ 他们就在楼下盯着自己。 看到这一幕，沈雨临时改变了出门的计划。 现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她出门了，也干不了什么事，总不能带着警方去见肖华军吧？ 那岂不是不打自招？ 叮！ 桌上的手机又发出了一声震动。 沈雨走到饭桌边拿起手机一看，又是肖华军发来的语言。 ‘姐姐，救救我！救救我！’ 叮！ 叮！ 下一秒，又是几条语音跳出了出来。 ‘我好痛苦！’ ‘我杀人了！’ ‘我想死！’ ‘我想死！’ ‘我想死！’ 到了最后，肖华军的语音里只是不停地重复‘我想死’三个字。 沈雨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肖华军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即使她不去见他，估计肖华军也会走上绝路。 ‘对不起，弟弟，这一次，我帮不了你。’
第十二章 救下肖华军
海舟市GA局。 望着审讯室里手足无措的肖华军，冷小兵一脸惊奇的看着一旁的李杰，不解道。 “夏木，你是怎么找到肖华军的？” “稍等。” 李杰微微一笑，拿起一份卷宗递给了冷小兵。 他刚刚并没有听从冷小兵的吩咐去跟踪沈雨，因为他知道盯着沈雨没用。 肖华军，才是那个关键先生。 冷小兵迅速的翻看了手上的卷宗，看着看着他就陷入了沉思。 这份口供有问题！ “冷队，冷队，给我看看。” 一旁的小女警陈涵咋咋呼呼的喊道。 她对于这份卷宗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卷宗，‘夏木’竟然通过一份卷宗找到了肖华军。 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一点！ “你看吧。” 冷小兵随手将卷宗递给了陈涵，看完这份卷宗后，他的第一反应是，当年的办案民警太草率了一点。 不过，他也能理解。 肖华军当时只是个初中生啊，而且肖华军的父亲肖水旺还喝了酒，在没有防护栏的烂尾楼里，意外坠楼，合情合理啊。 片刻后，陈涵看完了卷宗，满脸不解的呐呐道。 “这……这卷宗没什么问题啊？” “夏木，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杰伸手指了指卷宗里的一段话：“你看看这句。” 陈涵低头一看，轻声的念了出来。 “问：你是什么时候看到你父亲肖水旺坠楼的？” 旋即，她抬头看了看李杰，呆呆道。 “这句话，没什么问题啊？” 冷小兵无奈的摇了摇头，陈涵的敏锐性还是差了一点，只是这也正常，毕竟她之前并没有多少办案经验。 反倒是‘夏木’很反常。 他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反倒更像是拥有丰富办案经验的老刑警。 一般人，可注意不到这份口供的问题。 “你把这份笔录中肖华军的回答念一遍。” “是，冷队！” 陈涵正了正身，捧着手上的卷宗开始念了起来。 “答：那天学校要交补课费，我妈不给我钱，还打了我，她让我去找我爸要，我出门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路上很黑，走了快半个小时猜到了我爸上班的工地。” “没找到人，我就跑到旁边的饭店一家一家问，有个老板跟我说，你爸喝大了。” “我又回到了工地，在工地上喊了几声，地下没有人回应我，但我听到烂尾楼楼上有人回应。” “我爸在三楼，上去的时候，我爸已经喝得东倒西歪了，一边喊着我不想活了，一边往楼边走。” “当我想过去拉住他的时候，他已经掉下去了。” “当时，我特别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就先回家了，回到家，我妈已经睡着了，我不敢告诉她，直到第二天，我才跟我妈说，然后我们一起去报了警。” 念到这里，陈涵的话戛然而止，笔录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冷队，我念完了！” 冷小兵反问道：“有什么感觉？” 陈涵皱着眉头，犹犹豫豫道：“感觉……感觉好长，就跟……就跟……” “背课文！” 李杰笑着提醒道。 “对！对！” 陈涵闻言忙不迭的点了点头，一脸认可道：“夏木说得对，就跟背课文一……”谷 ‘样’字还没说出口，陈涵立刻醒悟了过来，恍然大悟道。 “我明白了！” “这份口供有问题！” 言罢，陈涵眼巴巴的看向了冷小兵，希望能够从冷队那里得到确认。 冷队可是他们海舟市局里破案最多的队长之一，很多大案要案都是冷队带队破获的。 单单在海舟市这一亩三分地上，冷队可是鼎鼎有名的。 陈涵一直想要调入重案队，其中不乏因为冷小兵是队长的缘故。 “你的感觉没错。” 冷小兵点了点头，分析道：“办案人员全程只问了一个问题，但肖华军却如同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口气全都说了出来。” “包括他为什么去工地找他爸，怎么找到他爸，以及如何看到他爸坠楼的。” “甚至他连时间都记得特别清楚。” “你觉得一个正常的初中生，在亲眼目睹了父亲的死亡后，还能如此冷静，如此条理清晰的把事情讲述出来吗？” “另外，不要忘了，肖华军长期被家暴，精神状态始终处于紧绷的状态，性格又有些孤僻。” 听完冷小兵的分析，陈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她之前一直觉得口供有问题，但具体哪里有问题，她又说不太清，经过冷队这么一分析，她顿时全都明白了。 原来如此！ 一念及此，她悄悄的瞥了一眼冷小兵，然后又偷偷地瞄了一眼李杰。 ‘冷队和夏木好厉害。’ ‘冷队也就算了，毕竟冷队是咱们局里的明星。’ ‘这个新人，简直变态！’ 陈涵低头看了看自己，顿时觉得自己好没用。 她好歹也是前辈，比‘夏木’早进警队几年，结果连个新人都比不过。 怪不得冷队一直不同意她进重案队。 “走，我们去会会他。” 冷小兵拍了拍李杰的肩膀，示意李杰跟着他一起去审讯室侦讯肖华军。 自从进入密闭的审讯室后，肖华军的精神就极度的紧张，此时，他正在不停的小声念叨。 “我杀人了！” “我杀人了！” “我想死！” 咔哒。 随着一道咔哒声，审讯室的门开了，冷小兵和李杰前后脚走了进来。 然而，肖华军并没有看过去，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精神世界中。 嗯？ 一走进审讯室，冷小兵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刚刚在外面他没有注意到，可一进门他就听到了肖华军正在那边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 声音很小，收音设备离得有点远，收不到肖华军的声音。 走近几步，冷小兵终于听清了肖华军在说什么。 “我杀人了！” 肖华军一直在重复这段话，偶尔还会夹杂着几句‘我想死’。 不对劲！ 很不对劲！ 猛然间，冷小兵想到了一种可能。 肖华军该不会是犯病了吧？ 肖华军的病例中明确写着，他是一个精神病人。 想到这里，冷小兵的心猛地一沉。 精神病人的口供，可算不得数啊。
第十三章 困境
（有人问主角是怎么找到烂尾楼的，这里解释一下，那不是一个普通的烂尾楼，那里发生过命案的，发生过命案，卷宗里肯定有具体的地址。） “我杀人！” “我想死！” 肖华军自顾自的在那里絮絮叨叨，压根就没有抬头的意思，仿佛沉浸在自己构建的世界里。 看到‘疯癫’的肖华军，冷小兵眉头一皱，他不清楚肖华军到底是真疯了，还是假疯。 ‘马煜’被杀一案，肖华军明显是有预谋的，不仅实施了跟踪，而且还知道从背后用电击棒偷袭。 不仅如此，肖华军事后还去了抛尸地点，将自己的狗挖了出来。 如此做派，怎么也不像是一个疯子。 可根据肖华军的病例，这人确实是有精神疾病，不止一家医院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刑法第十八条，特殊人员的刑事责任能力中提到，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经法定程序鉴定确认的，不负刑事责任。 但是应当责令他的家属，或者监护人严加看管和治疗，在必要的时候，由政府强制医疗。 间歇性的精神病人在精神正常的时候犯罪，应当负刑事责任。 尚未完全丧失辨认或者控制自己行为能力的精神病人犯罪的，应当负刑事责任，但是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想了片刻，冷小兵决定先开展审讯工作，试探一下肖华军到底是真疯，还是装疯。 如果是真疯的话，只能专业的机构对其精神状态进行鉴定。 “肖华军？” 冷小兵一边伸手在肖华军的眼前晃了晃，一边喊道。 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手，肖华军吓得一抖，随即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 同时，他还大声的嚷嚷道。 “我杀人了！” “我有罪！” “我想死！” 紧接着，只见他双目无神，呆呆的看着脚尖，开始不停重复呐喊。 冷小兵见状踱步来到肖华军的对面坐了下来，双手环胸静静的看着肖华军的‘表演’。 没错，在他眼里，现在的肖华军就是一个‘演员’。 他倒要看看这场‘表演’能够持续多久。 距离肖华军带进局里，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据‘夏木’汇报，他找到肖华军时，对方正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 唔。 样子和现在大概差不多。 像肖华军这样不停的说话，嘴巴会干的很快，冷小兵想看看肖华军能坚持多久不喝水。 口渴，是人的本能反应，渴了就会想喝水，即使是精神病人，是疯子，也无法违抗身体的本能。 如果肖华军始终不开口要喝水的话，那么他现在的样子多半是伪装出来的。 会不会是另外一个同谋者给他支的招？ 一念及此，冷小兵站起身来，顺带拍了拍李杰的肩膀，示意李杰跟着他一起出去。 “夏木，你找到肖华军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他的随身物品？比如，手机？” 走出房间后，冷小兵低声的问了一个问题。谷 现代人出门什么都会忘记带，唯独不会忘记带手机。 冷小兵推测，肖华军应该有两部手机，一部是用他自己的名字办的，这部手机的通话记录，聊天记录，凡是能查的东西，他们已经查了好几遍。 结果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一点和案发现场留下的痕迹不符。 因此，肖华军一定有另外一部手机，一部用他人身份或者匿名办理的电话卡。 “只找到一部手机。” 冷小兵想到的东西，李杰自然也想到了，可当他赶到案发现场时，肖华军的状态已经明显不对劲了。 肖华军的随身物品中只有一部手机，并没有发现多余的手机。 他怀疑，在他抵达烂尾楼之前，沈雨已经通过电话联系过了肖华军。 如果他去的再晚一点，肖华军大概会变成一具尸体。 冷小兵沉吟片刻道：“夏木，你和陈涵再去一趟烂尾楼，里里外外仔细的找一遍，看看能不能发现另外一部手机。” “哪怕是残骸也好。” 冷小兵的心里和李杰做出了同样的猜测，他怀疑肖华军将另外一部手机丢了。 现在肖华军这边暂时无法突破，那部用来联系的手机就成了唯一的线索。 即使手机的本体被毁地支离破碎，只要电话卡或者存储设备没有损坏，就能按图索骥的查到是谁再和肖华军联系。 数据时代，手机里的文件、通讯录、短信、通话记录、聊天记录，即使被删掉了，也能恢复出来。 当然，经过特殊方式删除的记录是没办法恢复的。 但绝大多数人都不会这种。 “是，我这就去。” 李杰点了点头，连忙答道。 没过一会，李杰和陈涵便驱车赶往了烂尾楼。 去归去，但李杰对此次行动并不抱有什么希望，沈雨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警方拥有哪些技术手段，她可谓是心知肚明。 不出意外，肖华军的另外一部手机已经变成了真正的残骸，即使找到，大概率也只剩下渣了。 正因为如此，李杰之前才没有去找。 在前往烂尾楼的途中，陈涵偷偷瞄了好几眼李杰，反复数次方才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夏木，你是怎么判断出肖华军会去烂尾楼的？” ‘当然是从电视剧里看来的。’ 不过，这种解释肯定是不能说的。 但有了结果，再从结果推导过程，其难度简直是直线下降。 “根据肖华军的病例显示，他最初犯病是因为亲眼目睹了父亲的死亡，然后我就去调阅了肖水旺意外坠楼的卷宗。” “再之后，我从这份卷宗中发现了疑点。” “肖水旺坠楼案，或许并没有表面上那样简单。” “当然，不论肖水旺坠楼是不是意外，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对于肖华军而言，那栋烂尾楼一定是非常，非常特殊的存在。” “所以，我就去了烂尾楼一趟。” “谁曾想，还真让我瞎猫碰上，我在那里找到了肖华军，而且当时的他，还有强烈的自我毁灭倾向，如果我去的晚一点，只怕他已经跳楼了。”
第十四章 我们合作吧
最后，李杰和陈涵找到了手机，但正如李杰预料的一样，手机已经变成一堆残骸了。 在烂尾楼的三楼角落，手机被烧成了一堆焦炭。 面对这一堆残骸，即使技术在牛逼的高手，也无法复原里面的信息。 在物理意义上，这部手机已经不存在了。 冷小兵得知这一消息，眉头皱的更紧了，‘马煜案’中的另外一位嫌疑人，很狡猾啊。 现在唯一剩下的突破口只剩下肖华军了。 可如此狡猾的嫌疑人，会给他们轻易留下破绽吗？ 虽然心理专家还没有到位，但凭借多年办案的经验，冷小兵认为肖华军这条线大概率变成了一条死线。 众所周知，精神病人的心里状态是很难界定的。 一个人是不是有病，这一点很容易鉴别，但鉴别他什么时候有病，什么时候又没病，这便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 肖华军在作案的时候，到底是不是处于犯病期，这一点，只怕很难弄清。 尤其是肖华军身边还有一位心理专家。 自从沈雨进入了视线之后，冷小兵就调取了沈雨的档案，纵观沈雨的个人档案。 毫无疑问，沈雨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天才。 初中，高中，大学时期，她的成绩都是同龄人数一数二的，她的大学老师对她的评价也好高。 沈雨很聪明。 而且她还具备相当程度的刑侦能力。 高智商，又深谙刑侦手段，面对这种人，警方确实很难找到相关的线索。 虽然暂时还没有证据表明沈雨参与了‘马煜案’，但直觉告诉冷小兵，沈雨肯定有问题，只是或多或少的程度。 最低，最低，一个知情不报，包庇的罪责是逃不掉的。 重案队办公室。 一群人在一起讨论了半天案情，也没能讨论出结果来，眼见时间越来越晚，都快十二点了。 冷小兵索性宣布散会，明天再继续研究。 他倒不是不想加班，一线办案人员遇到案子，加班，通宵都是常态。 不过，加班分为有效加班和无效加班，现在他们必须要等专业机构对肖华军的评估结果。 除此之外，他们现在能做的事情并不多。 依据肖华军的表现，他基本上已经是凶手没跑了。 剩下的事，一是等待专业机构的评估，二是整理好证据链，然后看看有没有其他可能找到另外一位嫌疑人。 再之后，无非是两种情况。 一种是肖华军确实是在犯病的情况下作案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即使起诉，肖华军也会被判无罪，多半会住进精神病院里严加看管。 另外一种则是肖华军作案时没有犯病，然后改怎么判就怎么判。 “夏木，你留一下。” 散会后，就在众人准备下班时，冷小兵忽然开口叫住了李杰。 其他人见状也不以为意，‘夏木’虽然是新人，但他今天的表现足以证明，他比在座的很多人都要强。 冷队把他留下，多半是讨论案情。 “关于肖华军，你怎么看？” 李杰思考片刻道：“我觉得他不太像是装的。” 虽然李杰从来没有考过任何心理专业的证，但活了那么长时间，关于心理方面的问题，他绝对比许多专业医生还要专业。 在见到肖华军的那一刻，他就确定了一个事实。 肖华军，真的疯了。 而且多半是被沈雨逼疯的。 精神控制一个人是很难的，可一旦控制住了，即使控制者让被控制者去死，被控制者多半也会遵从命令。 其实，在带肖华军回来的路上，李杰试着探索了一下肖华军的内心。 结果他发现，肖华军对于沈雨有着一种狂热的崇拜，凡是涉及到沈雨的话题，肖华军都会表现得特别抗拒。 要么是避而不谈，要么是大声的喊着‘我杀人了’、‘我想死’。 另一边，听到李杰的回答，冷小兵揉了揉发酸的眉心。 “算了，具体结果还是等专家的评估吧。” 言罢，冷小兵话锋一转，忽然提起了海舟案。 “夏木，现在只是剩下你我两个人了，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关于海舟案，你到底了解了多少？” “以你的性格，调来海舟，不会一点准备也不做吧？” 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仅仅只有一天，但冷小兵的心中已经认可了李杰。 有句话说的好，堵不如疏，一味的阻止‘夏木’调查海舟市，搞不好还会起到反作用。 与其未来发生什么意外，不如把‘夏木’放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由自己盯着，免得‘夏木’犯错误。 ‘夏木’是一个优秀的新人，只要他能继续保持下去，未来必然会成为警队的中坚力量。 这样的人若是走上了歪路，那就太可惜了。 因此，冷小兵改变了主意，他打算和‘夏木’合作，一起调查海舟案。 这件案子已经停摆了十七年，能查的，该查的，他全都查过了，他搜集的资料已经堆满了一个房间。 每一份资料，他都看了不止一遍。 但即便做了这么多的努力，海舟案仍旧没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 引‘夏木’进来，或许他在看过资料后，能够提供一些不一样的视角。 李杰闻言愣了一下，随后立马反应了过来，开口问道。 “冷队，你这是准备接纳我，一起调查海舟案了？” “嗯。” 冷小兵点了点头：“这件事仅限于你我二人知道，我们两个一起查，情报共享，如果找到线索，不许隐瞒！” 话音末了，冷小兵一字一顿的强调道。 “这是前提！” “当然！” 现在的李杰，可不仅仅只是‘夏木’，他不会那样偏激，该配合的他都会配合。 虽然他没把电视剧看完，但关于真凶，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海舟案的凶手一共作案五次，分别是91年5月18日，94年7月4日，98年11月13日，98年11月14日，2000年9月2日。 第一起发生在91年，最后一起发生在2000年，时间跨度将近十年。 前两起案件间隔三到四年，第三起，第四起之间却只相隔一天，这明显有问题。
第十五章 引导
华城小区。 嘭！ 冷小兵拿着榔头砸开了通往阁楼的木门，这扇门他常年锁着，钥匙早就不知道被他扔到哪一国去了。 之所以如此，一来是为了告诫自己，海舟案就如同这扇尘封的大门一样，而且海舟案尘封的时间更久。 二来是为了提醒自己，要专心现在的工作，海舟案他可以继续查，但他的生活中不能只有海舟案。 二来则是为了控制自己，不要每天都进入阁楼，这扇门每打开一次，他都要重新换一把锁，这让本就贫穷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 暴力的打开房门，眼前是一段长长的楼梯间。 楼梯两旁堆满了纸箱、报纸等资料，这让本就狭窄的走道更显局促，楼梯两边的墙上空间也没有浪费，贴满了照片和报纸。 李杰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两侧，发现全都是跟海舟案相关的报纸以及照片。 不出意外，楼梯两侧堆放的纸箱里同样是装满了海舟案的资料。 眼看李杰站在楼梯上一动不动，冷小兵开口提醒道：“走吧，继续往上，重要的资料都放在楼上。” 顺着楼梯来到阁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贴满简报和照片的墙壁，这些简报和照片已经泛黄了，可见贴上去的时间并不断。 简报和照片的下方是一个堆满文件的书桌，环视一圈，肉眼可见的地方全都堆得满满当当。 除了房屋中间一小圈的地方，剩下的地方简直是无处下脚，地上赫然也摆满了资料。 目光一转，房间的右侧放着一排书架，书架中间的位置放着六张遗像。 从左到右分别是韩秀、吴芳芳、林海云、张萍，以及第五起案件的受害者夏金兰以及岚哥。 每一个遗像下面都放着一个纸箱子，里面装着的都是跟受害者相关的资料。 望着眼前满满一屋子的资料，毫不客气的说，即使是市局档案库里的资料，估计也没有这里全。 十七年，说起来只是一嘴的事，但冷小兵却是实打实的度过了六千多个日日夜夜。 这里的每一份资料，都是他的心血。 同时也是他坚持的证明！ 冷小兵走到线索墙边拾起一份笔记递给了李杰，然后便对着线索墙开始介绍案情。 “海舟案是一起连续杀人案，凶手一共作案五次。” “通常连环杀人案的第一起案件是重点，因为是凶手第一次作恶，后续的案件，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凶手为了缅怀，或者纪念，或者模仿。” “海舟案首案发生在1991年5月18号，下午四点，受害人韩秀，女，二十四岁，案发地点，棉纺厂家属院。” “在受害人的体内发现了麻醉剂和肌松类药物，现场没有遗留任何指纹，毛屑，足迹等线索。” “尸体也没有被侵犯，没有目击证人，当时谁也没想到这会是一起连环杀人案的开端。” “最初，警方怀疑是情杀，但排查了大量的人员之后，发现没有任何线索。” “三年后，第二位受害人吴芳芳出现了，94年7月4号，晚上十一点，凶手尾随受害人来到了机床厂单人宿舍，并用钝器袭击其颅脑。” 说到这里，李杰忽然打断了冷小兵的讲述。 “钝器？” “凶手改变了作案手法？” “没有。” 冷小兵木然的摇了摇头：“凶手应该是在麻醉的过程中没有控制好剂量，导致吴芳芳醒了过来，现场留下了大量的打斗痕迹，可以证明这一点。” “没有控制好剂量？” 李杰‘好奇’道：“麻醉剂和肌松类药物管控的很严格，普通人应该接触不到吧？” “按照惯例，警方应该排查过能够接触到相关药物的地点吧？” “当然。” 冷小兵点了点头，医院、药店、实验室等场所，警方不知道来来回回排查了多少次。 但不论怎么查，都没能发现哪家机构丢失了大量的麻醉剂和肌松类药物。 在找不到相关线索的情况下，警方只能得出或许是凶手从外地获取药物的推断。 李杰一边看着手上的笔记，一边继续问道：“海舟案第一起发生在91年，虽然第二起案件中凶手在麻醉的过程中出了意外。” “但凶手一定具备相当程度的医学常识。” 众所周知，在一场手术的过程中，麻醉医生的贡献是非常大的，麻醉剂量浅了会让患者遭受巨大的痛苦。 麻醉剂量大了，可能会危机患者的生命。 如何精准的控制麻醉剂量，绝对没有普通人想的那么简单。 尤其是九十年代，以当时的社会环境，能够接触到相关知识的多半是专业人士。 “没错。” 冷小兵附和道：“警方后来也做了大量的排查工作，医院，实验室，甚至是法医中心，都做了排查。” “但结果仍旧是一无所获。” “不对吧？” 直到此刻，李杰终于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情报。 “据我所知，在第五起案件发生后不久，安定医院的某位医生就失踪了，警方难道没有注意到这条线索吗？” “安定医院？” 听到这句话，冷小兵的神色顿时变得严肃无比。 这条线索，确实没有出现在他搜集的资料中。 可十七年前，‘夏木’只是一个孩子，他是怎么知道的？ 即使是十七年后的今天，‘夏木’也只是一个刚刚报道的新人，他哪有权限调取资料库？ 想到这里，冷小兵当即发问道。 “夏木，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还有，那个医生是谁？” 李杰摆了摆手：“冷队，你别紧张，在我报道之后，我没有私下调查海舟案。” “我之所以知道这件事，其实还是因为‘马煜案’。” 马煜案？ 冷小兵闻言心中满是不解，马煜案和海舟案能有什么联系？ 两者之间完全是八竿子也打不着。 李杰微微一笑，解释道：“在调阅沈雨的档案时，我发现他父亲失踪的那一年正是2000年，而且沈雨报案的时间也是九月份。” “沈雨的父亲沈海洋是安定医院的医生，你说，巧不巧？”
第十六章 关键人物：沈海洋
“沈雨的父亲？” 冷小兵惊讶道：“他是安定医院的医生？我记得沈雨的档案里没有提到这一条吧？” 李杰点头道：“沈雨的档案里确实没提到这一条，但沈海洋失踪案的卷宗里有提到。” 失踪案，通常是由利害关系人提出申请，申请宣告失踪的利害关系人，包括被申请宣告失踪人的配偶、父母、子女等有民事权利义务关系的人。 类似这种案件，警方通常会先接受报案，然后问明情况，并制作笔录。 “你特地查了沈海洋失踪案的卷宗？” 冷小兵觉得这个解释有点牵强，如果换做是他，绝对不会在没有任何指向性线索之前，特地调查某个人。 唯一的解释是，‘夏木’很早就盯上了沈海洋。 虽然冷小兵没把话说全，但李杰还是听懂了他话中的含义，他这么问，无非是想问自己，为什么要去查沈海洋的档案？ 在不知道沈海洋的职业之前，沈海洋失踪案只是众多失踪案中的一起罢了，没必要特别关注。 “冷队，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十七年，我见过沈雨，就在海舟市警局门口。” “你十七年前见过她？” 听到这个解释，冷小兵更加意外了。 十七年，这个时间跨度足够长，如果不是印象特别深刻的事，绝大多数人都无法记住这样的小事。 除非是超忆症患者。 ‘夏木的记忆力这么好？’ ‘还是当年他看到了什么，以至于印象特别深刻？’ 李杰淡淡的点了点头：“是的，十七年前，那时沈雨穿着一件校服，具体时间应该是案发后的第三天。” “那天我姥爷正好从外地赶到了海舟，带着我一起去了警局。” 冷小兵皱着眉头道：“那你为什么会特意记住这件事呢？当时你们见面聊了什么，还是怎么回事？” “我们没有聊天。” 李杰面不改色道：“我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那是因为沈雨当时手上拿着一张传单。”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时警方为了征求线索，对外发了大量的传单，我以为沈雨掌握了什么线索，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听到这里，冷小兵仍旧没有完全相信李杰口中的理由。 但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沈雨的父亲沈海洋是安定医院的医生，而且在案发后不久便失踪了。 他为什么失踪？ 海舟案的凶手一共作案五次，五起案件的共同点有很多。 比如，凶手行凶时会向被害者注射麻醉剂和肌松类药物，受害者统统死于割腕。 因为注射肌松类药物的缘故，受害者的脸部肌肉会处于特别放松的状态，表情就像是在微笑。 另外，凶手会带着一个老式的闹钟，放在受害者面前，并且亲自拍下照片。 这几个共同点中最容易突破的点，一是麻醉剂和肌松类药物，因为它们都是管控品。 第二点则是凶手会拍照。 虽然不知道技术怎么样，但九十年代就能用得起专业相机的人，可不多见。 凶手的生活条件一定很不错，不然的话也买不起专业的相机。 此外，凶手拍下的照片一定是自己冲洗的，毕竟照片内容太过敏感，凶手绝不会笨到让外人冲洗。 懂一定的医疗知识，收入不错，拥有一定的摄影知识，有了这么多的特点，按道理来说，调查起来并不难。 可事实恰好相反，警方通过这几条线索做了全市范围的排查。 结果没能找到符合条件的人。 也正因为如此，海舟案才会始终没能侦破。 此刻，冷小兵很想知道一个事实，沈海洋当年在不在排查的范围之内？ 这条线索不在冷小兵已知的线索内，因此，得知这件事后，冷小兵的情绪有点激动，只见他目光牢牢的盯着李杰，语气急促道。 “把你知道的，有关沈海洋失踪案的细节，全都告诉我！” 李杰耸了耸肩：“我知道并不多，只知道沈海洋是安定医院的医生，然后在2000年9月份失踪。” “根据卷宗记载，沈雨给出的理由是，沈海洋和一个未知女性私奔了。” “私奔？” 听到这两个字时，冷小兵明显愣了一下，他和李杰又想到一块去了。 看过沈雨档案的他很清楚，沈雨是单亲家庭长大，她妈妈在生沈雨时，因为大出血死了。 沈雨是由她的父亲一手养大的，并且十几年间，沈海洋始终没有再婚。 由此可见，他们的父女关系一定很好。 沈海洋都单身十几年了，怎么可能突然和一个女人私奔？ 根据他失踪的日期推断，当时的沈雨才十三四岁，还是一个孩子。 沈海洋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私奔？ 而且一跑就是十七年？ 这明显不合情理！ “你也察觉到了，对吧？” 李杰笑了笑，冷小兵不愧是海舟市的明星警察，立刻就敏锐的捕捉到了重点。 “你接着说。” 冷小兵点头道。 “沈海洋失踪于2000年，十七年了，还挂在那里，他失踪十七年，海舟案同样也消失了十七年。” 其实，冷小兵最初邀请李杰一起查案，只是为了把李杰放在眼前，免得他犯错。 谁曾想竟然有了意外的收获！ 虽然暂时还不能确定沈海洋到底有没有问题，但毫无疑问，这是一条新的，尚未发掘的线索。 冷小兵查了十七年，所有的线索都反复查了无数遍，旧的线索基本已经走到了尽头。 前方没路了！ 而新的线索，意味着无限的可能！ 冷小兵相信直觉，但不依赖直觉，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条新的线索很有可能会成为海舟案的突破口。 想到这里，冷小兵只觉得心头一片火热，他也不管时间，径直拉着李杰的胳膊就往楼下走。 “走，我们回警局！” 他要去档案室，仔细的查一查沈海洋这个人，有关沈海洋的一切，他都渴望了解！ “冷队，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李杰无奈的笑了笑，伸手点了点手上的腕表，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这个点即使去了警局，也查不到东西。
第十七章 照片！
翌日。 城管派出所。 刚一到上班时间，冷小兵就着急忙慌的来到了辖区内的城管派出所，沈雨当初正是在城关派出所报的案。 原始的卷宗全都存放在这里。 拿到当初的受案登记表，冷小兵的眉头顿时凝固住了。 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只见在简要案情记录一栏里写着‘2000年9月17日上午10点，报案人沈雨道城关派出所报案。 称其父沈海洋于2000年9月15日留下一封告别信，信中提及沈海洋与一名女性私奔，该女性身份不详，经现场勘查，家中有关沈海洋的物品均已带走。 确认失踪。 …… …… 受案民警：秦小明。’ 秦小明？ 看到这个名字，冷小兵神色一怔，原来这件案子当初是秦所长受理的。 十七年过去，当年的民警摇身一变，成为了城关派出所的副所长。 随后，冷小兵找到了秦小明，向其咨询了当年的这起失踪案，他原本以为时间太久，秦所长会记不住。 谁曾想他刚刚一开口，没过一会，秦所长就想起了当年的失踪案。 秦所长之所以能够记住这起不太起眼的失踪案，完全是因为这个案子有点奇怪。 当年，警方出警去了沈雨家里，按照惯例采集一下失踪者的检材，以用作辨别身份。 但令人奇怪的是，警方什么都没能采集到，指纹、足迹、照片、皮屑、毛发、指甲等等，凡是能够查验身份的东西，统统都没能提取到。 同样的，安定医院里的档案也没有沈海洋的资料，如果不是医院的职工亲口证实，医院有这么一个人。 办案人员甚至怀疑，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 这个人消失的太过彻底。 毕竟，沈海洋只是私奔而已，又不是肇事逃逸！ 得知这一消息，冷小兵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懊悔之意。 不该啊！ 他应该早点注意到这起失踪案的！ 如果当年沈海洋一失踪，他就知道了这起案子，他早就开始调查沈海洋了，绝不会拖到十七年后的今天。 当然，他也不能怪派出所的人没有特别上报。 因为‘海舟案’不归辖区内的派出所管，只有市局重案队的办案人员才了解‘海舟案’的内幕。 派出所的办案民警不知道具体案情，又怎么会把一起普普通通的失踪案，跟海舟案联系起来呢？ 凭心而论，冷小兵自己当年也没想到过凶手会跑，因为凶手在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毛发、皮屑、指纹、脚印，统统都没有。 而且凶手还做了伪装，穿着宽大的工具服，让人无法判断出对方的身型，头上戴着帽子，为了防止毛发脱落。 手上戴着手套，免得留下指纹。 脸上戴着口罩，浑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但仅凭一双眼睛去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所以，冷小兵压根就没想过凶神会逃逸，对于凶手而言，这完全是一件没有必要的事。 既然没有暴露，警方也找不到相关的线索，凶手为什么要逃？ “冷队？” “冷队？” 眼看冷小兵愣神许久，秦所长不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老秦，怎么了？”谷 冷小兵回过神来，意外道。 秦所长低头看了眼时间，不好意思道：“我待会还有个会，如果没有别的事了，我就先过去了？” 冷小兵点了点头，起身道：“行，那今天就到这里了，回头要是再有别的事，咱们电话联系。” “好，电话联系。” 秦所长一边说着，一边跟着起身准备送送冷小兵。 虽然他们俩个级别一样，都是科级，但冷小兵毕竟是市局的，含金量更高一点。 回去的路上，冷小兵一直在想着沈海洋失踪案。 这绝不是一起普通的失踪案！ ‘夏木’说的是对的！ 沈海洋有重大作案嫌疑，此人早不失踪，晚不失踪，偏偏在2000年9月17号失踪。 此外，沈海洋是医生，具备一定程度的医疗知识，懂麻醉，也有渠道能够获取麻醉剂以及肌松类药物。 最后，医生的收入不错，以沈海洋的收入水平，完全能够玩得起摄影。 可眼下又有了一个新的问题，夏金兰被杀是9月4号，沈海洋失踪距离案发当天已经过去了13天。 沈海洋为什么要在案发后的第十三天跑路？ 期间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警方没有掌握的事？ 如果不是发生意外，沈海洋没必要跑。 没错，现在的冷小兵已经将沈海洋代入凶手的身份了，虽然办案不能够进行有罪推论。 但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也是办案常用的手段之一。 沈海洋为什么失踪？ 他又是如何将自己的资料清理的干干净净的？ 家里没留下什么东西，冷小兵并不意外，在没有进入警方视线前，沈海洋有足够的时间清理痕迹。 医院的档案也被销毁了，这才是让冷小兵意外的地方。 众所周知，档案室看似是个不起眼的地方，但里面却隐藏了很多的秘密，进出都有严格的登记。 即使十七年前，档案室不像现在都装了监控，可管理员还是有的。 想要在眼皮子底下将档案销毁，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对了！ 照片！ 忽然间，冷小兵脑中灵光一闪。 沈海洋之所以处心积虑的销毁所有档案，恐怕是怕他这个目击者认出其身份吧？ 冷小兵可是和凶手打过照面的，尽管凶手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可眼睛仍然露在了外面。 即便十七年过去，冷小兵相信只要自己看到了凶手的照片，他一定能通过眼睛认出凶手！ 此刻，冷小兵的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 必须要找到沈海洋的照片！ 凡走过，必然会留下痕迹，何况，沈海洋还在安定医院工作了十几年。 冷小兵不相信沈海洋能够把自己的痕迹完全抹除！ 这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即使档案室里没有沈海洋的照片，当年和沈海洋一起工作过的同事呢？ 在医院上了那么多年的班，合照总拍过吧？ 只要拍过合照，冷小兵就有信心找到沈海洋的照片。 毕竟，沈海洋总不能去同事家里把合照给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