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越来越近
海舟市局。 冷小兵一回到局里就准备去找李杰，可还没等他找到人，他却被人先找上了。 “冷队，肖华军的精神评测报告出来了。” 小女警陈涵风风火火的来到冷小兵面前，一张口就是一个坏消息。 “根据专家初步评估，肖华军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已经到了无法认清现实与幻想的地步。” “虽然现在只是初步评估，后续还要进行复查，但依据专家的经验，肖华军的口供大概率无法作为证据。” 冷小兵闻言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该来的还是来了。 肖华军极有可能被确诊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如此一来，即使最后确定肖华军是‘马煜案’的凶手。 结果多半是被判由专业的精神病院收押监管。 最重要的是，另外一个同案人员再也找不到了，哪怕肖华军将对方的身份说了出来，也无法作为证据指向那名同案人员。 不出意外的话，‘马煜案’就要这么结案了。 冷小兵刚刚因为查到海舟案的线索而兴奋，如今这个事实又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他的头上，让他透心凉。 不过，凡事有利必有弊，‘马煜案’虽然草草结案，无法更进一步，但‘马煜案’终结了，他就有更多的精力放在海舟案上了。 这也算是坏消息中隐藏的好消息。 “好，我知道了，后续就按照流程走吧。” 调整好心情，笑容又重新回到了冷小兵的脸上，只见他笑了笑，而后左右环视了一圈，问道。 “对了，陈涵，你看到夏木了吗？他现在在哪？” “夏木去了市档案馆。” “档案馆？” 冷小兵愣了一下，意外道：“他去市档案馆干嘛？他有没有说过去干什么？” “说了。” 陈涵一边说着，脸上一边露出了一副奇怪的神色。 “他说去调取一下以前的海舟市地图。” 陈涵完全不知道李杰查地图的用意，所以，她觉得这件事很奇怪，马煜案和地图，完全不沾边啊。 而冷小兵一听到这个理由，立马就明白了李杰的用意。 这小子是想根据受害者的地理位置，推测出凶手的活动范围。 其实，早年间的海舟案专案组早就做过，也划出了大致的范围，并且进行了详细的排查。 但结果仍是一无所获。 关于这件事，冷小兵的工作笔记中有提到。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夏木’这小子应该看过了，他怎么还要顺着这条线往下查？ 冷小兵表示不太能理解。 与此同时，另一边，李杰在档案馆里面找了大半个小时，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资料。 他来档案馆的目的有两个。 一是找到1991年至2000年，海舟市的地图，他要在旧地图上找到几个地点。 棉纺厂家属院、机床厂单人宿舍、邮电家属院、印刷厂家属院以印刷厂小区。 这五个地点正是海舟案五位受害人居住的地方。 凶杀案，尤其是连环杀人案，除非凶手是真正的随机杀人，否则一定能中找到规律。 海舟案的五个受害者，看似没有联系，但李杰还是从中发现了被忽略的蛛丝马迹。 比如，前四个受害者都是面容姣好的年轻女性，年龄从20岁到25岁之间，唯独第五位受害者，也就是夏金兰的年纪在30岁左右。 凶手难道改变口味了？ 不尽然，有可能是随着年纪的增长，凶手偏爱的女性年龄也慢慢变大了。 另外，凶手之所以摆着闹钟让受害者眼睁睁的看着生命逝去，这明显是一种‘惩罚’的手段。 为什么惩罚？ 或许在凶手的眼中，这些女人都背叛了他！ 所以，他要惩罚这些背叛了他的坏女人！ 而这一点也说明，凶手的内心有着变态的控制欲，他容不下背叛，他要用最残忍的手段来惩罚背叛他的人。 当然，这些内容警方都有考虑到，而且也做了大量的排查工作，凡是和受害者有关系的人员，全都被一一排查了。 但凶手并没有出现在受害者的人际圈内。 由此，李杰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凶手会不会和这些受害者并不是特别熟悉。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警方为什么没能找到凶手。 那么问题又来了，既然凶手和受害者没有亲密关系，凶手又为什么要惩罚这些女人呢？ 李杰记得电视剧里有一个镜头出现的特别突兀，幼年沈雨曾经去一家名为‘红光照相馆’的地方去取照片。 同时，放照片的纸袋上还留有红色的斑点，看起来像是血，又像是印泥。 一部悬疑剧中，不应该出现毫无意义的镜头。 红光照相馆、莫名出现的红色斑点，两样东西联系到一起，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根据这个镜头，李杰大胆猜测，或许凶手就隐藏在红光照相馆中。 关于这一推测还有一个线索可以作证，剧里特地给了公交站台一个特写，而且凶手也是通过公交车出行的。 其中300路公交的路线中，既有印刷厂家属院站，也有红光路站，而红光路恰好有一家照相馆。 这太巧了。 这些镜头无不在暗示，红光路照相馆有问题。 所以，根据电视剧中展露出来的线索，李杰做出了一个推测，这些受害者会不会都和红光路照相馆有交集？ 受害者是不是都在那里拍过照片？ 不过，这些都是李杰根据剧中的情报做出的推测，冷小兵又没有看过原著。 在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李杰必须找到一个理由，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然后才能将冷小兵的目光转移到红光路照相馆。 不然的话，他一个新报道的警员，哪有那么大的权限随便查案？ 众所周知，警员是不能单独出警的，GA机关在进行询问、辨认、检查、勘验等调查取证工作时，警员人数不得少于二人，并且必须明确表明执法身份。 因此，李杰想要按照司法程序调查海舟案，必须要拉上一个人，否则他调查出来的东西，很有可能会被判处无效。 而冷小兵就是那个最好的人选。
第十九章 冷小兵的分析
“喂？” 回市局的路上，李杰忽然接到了冷小兵的电话。 “夏木，你在哪呢？” “冷队，我正在回去的路上，大概还有十分钟左右就到局里了。” “好，到了局里，立刻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是。” 另一边，挂到电话后，冷小兵又继续俯首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具备一定的医疗知识 有渠道拿到麻醉剂以及肌松类药物 年龄，35-45岁之间 医生，家境不错，具备玩摄影的条件 会摄影？ 手上是否有烫伤？ 失踪日期，2000年9月15号？ 得！ 得！ 冷小兵眉头紧蹙，一只手的关节不停的敲击着桌面。 越是调查，沈海洋的嫌疑就越大。 一个人突然莫名其妙的失踪，而且一失踪就是十七年，仅仅是因为私奔，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这个理由，太蹩脚了。 2000年9月15号，专案组在做什么？ 冷小兵耐心的回想着当年的情况，他在想，是不是因为专案组的什么动向，让沈海洋有所察觉。 然后惊到了他，以至于让他认为自己已经暴露在警方的视线下了。 所以，他才丢下还在上学的女儿，独自一人跑路了。 可仔细一想，冷小兵也没想到什么特别的事，当年他出警是因为接到了报警电话。 后来，他们也顺着报警电话这条线索去查了。 ‘不对！’ ‘等等！’ ‘电话！’ 那部电话！ （这里稍微有点改动，原剧里冷小兵和夏木是从当年的小卖铺老板哪里拿到的电话。 其实，这一点有点不合情理。 ‘嫌疑人’用这部电话报过警，并且在话筒上留下了一个残缺的指纹。 显然，这部电话是重要证物之一，警方应该将其收走的，但剧里却没将电话取走。 另外，众所周知，2000年左右时，座机已经具备来电显示功能，去电也能查到，电话机里的芯片都有记录。 按照常规办案流程，即使警方将电话还给了电话所有人，也应该事先提取好指纹以及内部存储的来电与去电号码。 因为以前的电话存储空间有限，一旦超过内存就会自动覆盖之前的号码） 一念及此，冷小兵立刻起身去了档案室，调出了当年夏金兰遇害的卷宗，然后在卷宗中找到了两页印满了电话号码的档案。 这里面所有的电话都是当年那个小卖部拨出去的电话。 当看到其中一页时，冷小兵忽然发出了一声轻咦。 里面有个号码，似乎有点眼熟。 他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下一秒，冷小兵掏出手机，打开相册，看了一眼沈海洋失踪案的受案登记表。 这是他之前拍下来的。 只见登记表上联系方式那一栏，赫然写着一个电话号码。 278037。 而这个号码同样出现在了当年那部电话里。 “大意了啊。” 望着手上的号码页，冷小兵喃喃自语了一句。 278037这个号码排在了110之后的第四个。 因为那部电话是公用电话，警方并没有特别关注这台电话拨出去的所有号码。 其实，之所以忽略了这一点还有一个原因，据当年那位小卖铺的老板而言，凶手只在那里打过一个电话。 也就是那个报警电话。 ‘等等！’ 猛然间，冷小兵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里有漏洞！ ‘凶手’是多么谨慎的一个人啊，犯案五起，现场从未留下过足迹、指纹、毛发、皮屑等线索。 如果说‘凶手’报警是为了挑衅警察，这种可能倒是勉强能说得通。 但以‘凶手’的谨慎，绝不会留下自己家里的电话。 而且是在拨打报警电话过后没多久，再一次拨打了家里的电话。 这不合情理！ 冷小兵清楚的记得，当年接到报警电话的时间是9月4号上午11点50分。 从接到报警电话到出警，再到抵达现场，中间的时间绝对没有超过十分钟。 2000年左右，小卖部通常都兼职公共电话亭，不过印刷厂家属院附近住着的都是印刷厂的工人。 中午大部分都在上班，那附近的人流量并不大。 报警电话是11点50分打的，然后又有三人拨打过电话，再之后才是278037这个号码。 四个电话，间隔总归有个十来分钟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就是说，沈海洋在给家里拨打电话时，他们已经赶到了现场？ 这时间上，有问题！ 那时，‘凶手’正在夏金兰家里作案呢，哪有时间去楼下打电话？ 当然，这一切只是冷小兵的推测。 保不齐那一天，在小卖铺打电话的人很多，四个电话或许在五分钟之内就拨打完了。 如此一来，沈海洋仍旧有足够的作案时间。 可是，他为什么要在作案的时候给家里打电话？ 这不合情理啊！ 而且事后还容易暴露身份。 这样的操作，不太像是一个心思缜密的凶手做出来的。 倘若海舟案的凶手真的这么不注意，警方早就抓住他了，哪会逍遥法外十几年？ 难道之前的猜测都是错的？ 沈海洋并不是凶手？ 凶手，另有其人？ 或者说，沈海洋认识凶手？ 他发现了凶手的秘密，或者说他知道凶手正准备杀人，可他本人又不敢亲自去阻止凶手作案。 毕竟，他是一个孩子的父亲，父女俩相依为命，假如他出了什么意外，女儿就彻底变成孤儿了。 因此，他希望借助报警，然后由警方出面制止凶手。 若是这样的话，逻辑上倒是说得通。 冷小兵当年也觉得那个报警电话有点奇怪，当他赶到现场时，凶手正在给受害者拍照呢。 显然，他们赶到现场时，凶手仍然没有离开现场。 他本来是有机会击毙凶手的，如果他当年开了那一枪，夏金兰若是及时就医，或许也不会死掉。 换一个思路，如果报警电话是凶手打的，凶手知道警察会出警，根据路线也不难测算出警方抵达现场的时间。 知道警方十分钟会到，凶手为何不离开现场？ 反而等着警方上门？ 难道他不怕警方来的人多？ 难道他不怕出警人手上的枪吗？ 难道他不担心被抓吗？ 这已经不是挑衅不挑衅的问题了，而是傻不傻的问题。
第二十章 突破口
这件事，必须再斟酌斟酌。 越想，冷小兵越觉得其中有问题。 不论沈海洋是不是凶手，逻辑上都存在着漏洞。 如果沈海洋不是凶手，他为什么要跑？ 如果沈海洋是凶手，他为什么用公用电话给自己家里打电话？ 推理就像是搭积木，盖房子，一旦某一个环节出了问题，积木搭的再高，也会在一瞬间全部崩塌。 纵观海舟案的所有细节，无不说明了一个事实，凶手不仅冷静，而且心思极为缜密。 那一天，凶手对着枪口，竟然不慌不忙，不徐不疾的一步一步走到冷小兵的面前。 不仅如此，凶手还把枪顶在额头上，看似是在求死，但冷小兵断定，凶手肯定早就发现了枪的保险没有打开。 否则，凶手绝不会如此镇定。 其实，还有一点也是冷小兵想不通的，那就是‘凶手’明明有机会，也有时间干掉他。 为什么凶手没有杀他？ 如果说凶手害怕杀警，可他后来又杀掉了岚哥。 这个理由，明显站不住脚。 想着想着，冷小兵下意识的揉了揉额角两边的太阳穴。 他好像抓住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抓住。 就像是一团毛线团在了一起，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头。 嗡！ 嗡！ 就在这时，冷小兵的大腿感受到了一股震动。 电话响了，掏出手机一看。 来电人：夏木。 “喂？” “你回局里了？” “好，你就在办公室等我，我马上就来。” 挂断电话，冷小兵在档案管理处登记了一下，将那两张印满电话的档案借了出去。 他准备将这条线索说给‘夏木’听听。 那小子的脑子好使，说不准他会有什么不同的看法。 踱步走到办公室，门刚一打开，冷小兵就看到‘夏木’正在摆弄着一张地图。 那是老海舟市的地图，只见‘夏木’手上拿着一只红色的签字笔，不停地在地图上坐着标记。 几个标记的地方，冷小兵都很熟悉，分别是棉纺厂家属院、机床厂单人宿舍、有点家属院、印刷厂家属院。 另外，图上还有一条红色的路线图。 印刷厂家属院、朝阳路、春天广场、城关中学、城管小区、前进副食品厂、红光路……大通桥。 这条线弯弯曲曲的，并不是一条纯粹的直线，结合标记的地点以及曲线，看起来很像公交车的路线图。 看到这一幕，冷小兵颇为意外道。 “夏木，你这是发现了什么新的线索了吗？” 李杰笑了笑，摇头道：“暂时还没有，不过，我觉得可以顺着这个思路去查一查。” 一边说着，李杰一边伸手在几个案发地点分别指了指。 “冷队，你看这几处案发地点，实际上离得并不远。” 言罢，李杰用红色的签字笔画了一个圈。 “你看，都在这个圈里。” “按照常理推断，凶手的活动范围应该就在这附近，” “杀人，不过情、仇、财三个字，海舟案的受害者全都是妙容姣好的女性，而且受害者也没有损失什么财物。” “由此可见，凶手要么是因为情，要么是因为仇。” “不论是情，亦或者是仇，都说明凶手和受害人有着共同的交际圈，但通过排查，五位受害者的交际圈中并没有什么交集。” “我看过你的工作笔记，警方当年圈定的排查范围很广，可我觉得还不够广。” “当年只排查了熟人，换个角度，如果受害人和凶手并不是很熟呢？” “有没有可能凶手和五位受害者都认识，但关系仅限于点头之交呢？” 冷小兵沉吟片刻，笑骂道：“好你个夏木，有什么想法就说，别在这跟我打马虎眼。” 李杰嘿嘿一笑：“冷队，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其实，他刚刚是故意做出一副抖机灵的样子，他故意让冷小兵看出自己在抖机灵。 “冷队，你当年和凶手打过照面，发现了一些以前没有发现的细节。” “比如，凶手用的相机很专业，他给受害者拍照，应该是为了纪念，同时满足他变态的**。” “2000年左右，拍照可不像现在这么简单，只要有部手机就行了。” “那时候想要拍出好照片，必须用专业的相机，专业的相机，价值不菲，而且还要专门去学。” “普通人买相机，更多会买傻瓜式相机。” 冷队闻言点了点头，然后给了李杰一个眼神，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那么，什么样的人会买专业相机呢？” “一种是收入不错的摄影发烧友，还有一种么则是依靠摄影吃饭的摄影师。” “这两种人都有能力亲自冲洗照片。” 听到这里，冷小兵大概意会到了李杰的意思。 摄影发烧友，圈子太大，根本就无从查起。 后者则不同，摄影师的人数规模虽然也不小，但只要愿意查，总能一一查完的。 一念及此，冷小兵心中微微一叹。 他感慨，若是‘夏木’早生十几年，当年现在的‘夏木’若是在海舟案专案组里，或许这件案子早就破了。 十七年过去，想要将当年海舟市的摄影师全都找出来，这简直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十七年，太久了。 沉思间，冷小兵眼前的余光突然注意到了地图上的红色标记。 紧接着，他脑中灵光一闪。 ‘夏木’这小子肯定不会做无用功，他画的那个圈以及公交线路图，恰好有重叠的地方。 这小子，好样的！ 排查全市和排查某个区域，其难度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看到冷小兵的目光落在了地图上，李杰微微一笑，心里暗道。 ‘不愧是海舟市的警界之星，这么快就领会到了他的意图。’ “冷队，我们就先从这个区域开始查起吧。” 李杰伸手指了一下地图，他圈定的范围之内恰好包含了红光路，而红光路上恰好有一家名为‘红光路照相馆’的照相馆。 “行。” 冷小兵点了点头，随机一拍脑袋。 “差点忘了，我这边也有一个新的发现。” “你先看看这两个电话号码。”
第二十一章 逼近
“这是？” 看到两个被特殊标记的号码，李杰的脸上故意露出了一丝疑惑的神情。 “这个是…………” 冷小兵稍微停顿了一下，观察了一番李杰的神色，而后方才道出事实。 “夏金兰案中，嫌疑人用过的那台公用电话拨打出的号码。” “2000年9月4号上午11点50分，嫌疑人曾经用这台电话报过警，紧接着，这台电话又打了一个号码。” “278037！” 说着，冷小兵又指了指那张受案登记表。 “你在看看这个，这个是沈海洋当年失踪的报警记录，警是沈雨报的，她留下的这个电话，正是278037。” 李杰沉吟片刻道：“冷队，你的意思是时间上有问题？” “没错！” 冷小兵看了李杰一眼，眼中满是赞赏的神色。 这小子的嗅觉真是敏锐，马上就察觉到关键点。 “当年那个小卖铺老板还能找到吗？” “应该能！” 冷小兵点了点头，只要那个小卖铺老板还活着，他们就能找到他。 毕竟，现在是信息社会，想要找一个人，太方便了。 “不过。” 冷小兵犹豫片刻，苦笑一声道：“即使找到小卖铺老板，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收获。” 十七年，太久了，即使找到那位小卖铺老板，对方大概率也会忘了当年的细节。 李杰见状微微一笑，冷小兵确实是一个很厉害的警察，通过电话的细节，对方已然发现了其中的漏洞。 沈海洋到底是不是凶手？ 在进入副本之前，谁是凶手这部剧并没有播完，悬念仍然存在。 不过，根据剧中暂时披露出的线索，李杰觉得沈海洋不一定是那位凶手。 虽然沈雨每年都会收到‘父亲’寄来的生日礼物，但那位‘父亲’自始至终都没有露过面。 鬼知道他是不是沈海洋。 而且根据悬疑剧的一贯套路，最先被怀疑的往往都不是凶手，一切都服务于剧情。 这些手法都是为了后续的反转。 当然，沈海洋也有可能是凶手，有些编剧会反套路，观众以为不是凶手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真正的凶手。 其实，关于怎么找到凶手，李杰还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这个办法比较笨。 既然凶手一直暗中观察，守护者沈雨，那么凶手住的地方就不会离沈雨太远。 只要暗中跟踪沈雨，迟早有一天，凶手会露出马脚。 不过，这个办法李杰没办法说出来，因为他无法解释消息的来源。 他怎么知道凶手一直跟着沈雨？ 他也没法解释他是怎么知道沈雨每年都会收到生日礼物的事。 冷小兵又不傻，恰恰相反，他反而很聪明。 稍微有点异常反应，都有可能会引起他的警觉。 现在最重要的事红光路照相馆的事，其他的事都能放到一边。 根据李杰的推理，红光路照相馆一定是一个重要的线索，否则它不会多次出现在镜头之中。 李杰现在的计划是，先找到那个照相馆，看一看是否会发现新的线索。 然后再根据结果，重新制定新的计划。 旋即，两人又商量了一会，最终一致决定，一边找小卖铺的老板，一边排查圈定的范围。 找到小卖铺的老板并不难，冷小兵一个电话就找到了对方。 十多年过去，当年的小卖铺老板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酒吧老板。 当冷小兵找到他时，此人还颇有些意外，直到冷小兵道明来意，酒吧老板方才想起当年那件案子。 然而，正如预料中的一样，当年那位小卖铺老板已然记不清细节了。 时间太久，忘了也很正常。 虽然结果不是很美妙，但冷小兵并没有气馁。 这条路不行，那就换条路好了。 随后的几天时间里，李杰和冷小兵开始逐一排场圈定范围内的照相馆。 尽管过程很艰难，可他们找着找着，最后还是找到了红光路照相馆。 十七年前，红光路上一共有四家照相馆，十七年过去，红光路已经成为即将拆迁的街道。 截止至今日，只有一家照相馆仍然健在。 不过，这家照相馆也已经关了，毕竟马上就要拆迁了，这条街上的大多数店铺都关了，只剩下一家小卖铺，两家快餐店仍旧在营业。 幸运的是，小卖铺的老板是一个包租公，这条街上的好几家店铺都是他家的，而红光路照相馆曾经也是他家的产业。 “你们问这个干吗？” 小卖铺的老板是一个胖子，当他听到李杰两人打听照相馆的事时，当即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脸警惕的看着两人。 最近这条街正在拆迁，胖子以为李杰两人是来找他商量拆迁的事。 之前的报价太低，他一直没有同意签。 而胖子家里又是这条街最大的业主，于是拆迁的事就这么僵住了。 不过，误会很快就解除了。 冷小兵笑了笑，掏出证据道：“我们是警察，我们找你主要是想问一下照相馆的事。” “警官好！” 一看冷小兵亮明身份，胖子立马神色一变，热切道。 “您有事尽管问。” 冷小兵点了点头，看了李杰一眼，示意他将东西拿出来。 “这个是你们照相馆的东西吗？” 收到提示，李杰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收据，这个收据是从‘夏金兰’的遗物中找出来的。 胖子看到那张收据，明显愣了一下，自打他父亲去世以后，照相馆就关了，时间久了，一时间他还真不太敢确定。 接过收据反复观摩了好几遍，胖子方才不确定的点了点头。 “好像是的。” “走，带我们去照相馆里看看。” 在来小卖铺之前，冷小兵和李杰就先去过照相馆，结果发现那里已经关了，而且被围挡遮了起来。 沿路问了一圈，这才找到正主。 他们之前走访的很多照相馆都已经没了，要么是被拆了，要么是被转让了，像红光路照相馆这样的并不多。 前面几家，他们都查过，没发现什么异常。 不过，这家照相馆有点不太一样，夏金兰生前和这家照相馆产生过交集，值得多投入一点关注。
第二十二章 交集
红光路照相馆。 卷帘门一打开，一股霉菌味顿时扑面而来。 显然，这间屋子应该很久没有打开通风过了。 “老板，你们这关门多久了？” 李杰一边打量着屋内的陈设，一边随口问了一个问题。 这间屋子里已经看不太到照相馆的痕迹了，桌面上的灰尘积了厚厚的一层，地面上堆满了杂物。 “有两三年了。” 胖子老板脱口而出道：“这边不是快要拆迁了嘛，自从拆迁文件下来了之后，这边就关门不营业了。” “再说了，现在都是手机的天下，谁没事还往照相馆跑啊，这里也不是那种专业的影楼。” “这些年来生意一直不好，如果不是我爸喜欢摄影，这家店早就倒闭关门了。” 冷小兵摸了摸桌上的灰尘，根据灰尘的厚度来看，老板应该没有说谎。 “这家店开了多久？” 胖子回想了一下，答道。“算算应该有三十四年了。” “三四十年？” 听到这个答案，冷小兵愣了一下。 一家店能开这么久，确实很罕见。 “是的。” 胖子点了点头，解释道：“这家店确实开了有三四十年了，不过，我爸是在2000年才接手的。” “之前这家店的老板是另外一个人，当年因为行情不好，前老板就准备把店给盘出去。” “恰好，我爸又很喜欢上摄影，于是就低价把店盘了过来，然后一直开到几年前。” “直到我爸生病，没有精力看店了，而且这边正好又要拆迁，这家店才关了门。” 又是2000年？ 冷小兵心中一动，海舟连环杀人案的最后一位‘夏金兰’，正是死于2000年。 此刻，冷小兵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 或许，这家照相馆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地方。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对了，老板，我想问一下，这张收据的持有人当年没有过来取照片，像这种没来取件的照片，你们一般是怎么处理的？” 李杰一边说着，一边晃了晃手中的收据。 “是扔了？” “还是一直存着？” 夏金兰当年确实在这里拍过照片，不过还没等她过来取照片，她就遇害了。 而原主之前因为创伤后遗症，始终没有动过夏金兰的房间，十几年过去，夏金兰的房间仍然和她受害之前，一模一样。 这张收据正是他在整理房间时找到的。 也因为这张收据，红光路照相馆的重要性立马凸显出来了。 “存，存着呢。” 胖子老板忙不迭的点了点头，伸手朝着二楼一指。 “我爸有一个习惯，遇到那些拍照没过来取的，他都会把照片存起来，都放在楼上呢。” “警官，您稍等，我这就上去拿下来给您看看。” 言罢，胖子连忙急匆匆的朝着二楼走去，没过一会，他就抱着两个纸箱子走了下来。 “都在这里了。” 胖子老板将两个纸箱放在了桌面，而后拍了拍袖子上沾染的灰尘。 “警官，要不您自己找？” 箱子上满是灰尘，胖子着实不太想自己动手，免得沾了一身灰。 冷小兵也不嫌脏，直接上手打开了纸箱，将里面的照片全都倒了出来。 查案嘛，哪有那么多的讲究。 之前为了查案，他还在垃圾堆里躲过呢。谷 这才哪到哪。 随着箱子里的照片一一倒出，李杰忽然神色一凛。 他的观察力远超常人，虽然桌上的照片很多，也很散乱，但他还是立马从一堆照片中找到了重点。 “等等！” 话音刚落，冷小兵转头一看，脸上满是不解。 “冷队，你看！” 李杰二话不说，直接从照片堆里找出了几张照片以及一个装着照片的纸袋。 纸袋上写着日期和名字。 ‘2000年8月，夏金兰。’ 而另外几张照片，不是旁人，正是海舟案的受害者们。 韩秀、吴芳芳、林海云、张萍、夏金兰几人的照片，赫然在列。 看到这几张照片，冷小兵的脸色腾地一下就红了。 他这是激动的！ 十七年了，他查了十七年，终于……终于摸到了凶手的踪迹。 韩秀他们五个都在这里拍过照片，这绝不是一个巧合！ 凶手！ 凶手一定隐藏在这家店里！ “这些照片都是谁拍的？” 猛然间，冷小兵抬头起来，目光锐利的扫向了对面的胖子老板。 “额。” 胖子老板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顶多也就是房子多了一点，勉强是个拆迁大户。 他哪经历过这种阵容，被冷小兵这么一瞧，他当即被吓到了。 只见他磕磕巴巴道：“这……这应……应该是我爸拍的。” “你爸？” 冷小兵脸色一变，冷冷道：“你爸现在在哪？让他过来一趟！” “我……我爸死了！” 胖子老板被冷小兵的语气吓到了，哆哆嗦嗦道。 “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冷小兵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会死了呢？ 难道海舟案永远都破不了了？ 等等！ 突然间，他脑中灵光一闪，他忽然想起来了，对面的胖子刚刚说过，这家店他爸是2000年才接手的。 除了夏金兰之外，其他四位受害者的遇害时间都是2000年以前。 如此说来，胖子老板的爸爸应该不是凶手才对。 查案十七年，好不容易摸到了凶手的尾巴，冷小兵刚刚太过激动，以致于忽略了一些细节。 冷静下来之后，冷小兵正准备重新问问题，一旁的李杰却将他准备问的话提前说了出来。 “你刚刚说了，这家店你爸是2000年接手的？具体时间是什么？” 胖子想了想，用不确定的语气回道。 “应该是十月份。” 下一秒，他的语气一变，变得坚定了许多。 “对，就是十月份，我记得很清楚，那时我还在上学，2000年国庆节放假时，我爸才把这家店盘下来的。” 李杰继续追问道：“这家店，除了你爸之外，还有别的摄影师吗？” “有，当然有！” 虽然不知道警察想查什么，但被警察找上门，而且是刑警，明显不是什么好事，胖子立马打起精神道。 “这家店凭我爸一个人也开不了啊，当时招了有好几个摄影师傅。”
第二十三章 师兄弟
“这些照片是谁拍的？” 冷小兵将受害者的照片依次在桌面上排开，这几张照片都有一个共同点，它们都是黑白照片。 90年代，仍然坚持拍黑白照片的人可不多了。 “我……我……” 胖子老板被冷小兵的神色给吓到了，语无伦次的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好好想想，你家照相馆里有谁喜欢拍黑白照片的？” “我……我爸。” 胖子老板扭扭捏捏，弱弱的回道。 冷小兵牢牢的盯着胖子老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之色。 “你确定这些照片都是你爸拍的？” “我……我不确定。” 冷小兵的神态再配合他那副审问犯人的架势，胖子彻底被吓得六神无主了。 他只是个普通人，哪经历过这种阵仗？ 除了办理户籍资料，他这辈子就没去过警局。 “你爸是哪年出生的？个子多高？” 就在这时，李杰忽然开口道。 想要知道胖子的父亲是不是凶手，其实很简单，虽然凶手的真是相貌谁也没见过。 但冷小兵毕竟和对方打过照面，一些基本的情况还是知道的。 “我爸是1959年生人，属猪，身高大概……大概这么高。” 胖子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自己的胸口比划了一下。 “应该是1米65的样子，一米七不到。” 听到这个答案，冷小兵顿时愕然。 刚刚的他，太激动了，以致于没有想到问身高和年龄。 如果放在平时，他肯定第一时间就能想到这一点。 海舟案在他心里的重要性，终究是太高。 突然找到了线索，由不得他不激动，他控制不了自己，日思夜想的海舟案，终于迎来了曙光。 “你在仔细想想，这些照片到底是谁拍的，这个摄影师的身材高大，眼睛很小，眯眯眼，摄影技术很好。” 胖子老板凝神细想了一会，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记不太清了，那时候我还小，很少来店里，基本上来店里也是为了玩玩电脑。” “店里到底有哪些摄影师，我真的没注意。” 说着说着，胖子老板突然一拍脑袋。 “对了，我不知道，但是有人知道。” “我张叔，以前就是我们家照相馆的摄影师，虽然照相馆后来关了，但是我们俩家的联系一直没断。” “给他打电话！” 冷小兵当即嘱咐道：“让他去海舟市警局一趟，还有你，也跟着我回一趟局里。” 一听要去警局，胖子顿时脸色大变，只见他悄悄地瞄了一眼冷小兵，心怀忐忑道。 “警……警官，我能问一下，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吗？” 警察莫名其妙的找上门，而且还让他一起去警局，胖子实在是有点心虚。 “放心，你只是配合调查，去警局做一份笔录之后就能离开了。” 冷小兵并没有告诉胖子老板他们是再查海舟案，因为他怕吓着对方。 海舟案虽然过去了十几年，但海舟市只是一个三四线城市，平时一年到头也不会发生几起恶性案件。 像海舟案这样的连环杀人案，几乎没有。谷 也正因为如此，海舟案当年才会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即便十几年过去，偶尔还是会有人提起。 “好，好的。” 眼见冷小兵不答，胖子以为是保密要求，他连忙捂住嘴边，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这些照片我要带走，没问题吧？” 冷小兵一边说着，一边整理着桌上的照片，将它们一一放入纸箱重新装了起来。 “没问题！没问题！” 警官开口，胖子哪会拒绝，虽然他暂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这里面的事，一定不简单。 最关键的是，这件事很有可能跟他们家的照相馆有关。 胖子也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涉及到自己的老爹，以及会不会关系到未来的拆迁款。 为了防止不必要的误会，他现在可谓是能配合就配合，没办法配合也要找机会配合。 …… …… …… 海舟市局。 刚刚开完会的高队，突然接到了冷小兵的电话，而且对方还在电话里说，海舟案出现了新的线索。 得到这个消息，高队的心中可谓是喜忧参半。 喜得是一桩沉寂了十几年的旧案，又有了侦破的希望，他和冷小兵是同门师兄弟，一个师傅带出来的。 他很了解冷小兵。 以冷小兵刚刚在电话里的兴奋劲，这一次出现的线索，恐怕是有着相当的份量。 而这一点，也恰恰是高队忧虑的原因。 师弟冷小兵因为海舟案，耿耿于怀十七年，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他很怕，这一次冷小兵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过去十七年里，这种情况已经上演了不止一次了。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冷小兵是不是魔怔了。 当然，他也清楚冷小兵为什么如此执着，当年，冷小兵若是开了那一枪，一切都会不一样。 凶手不会逍遥法外，岚哥不会死，或许夏金兰也不会死，师傅也不会到死都念叨着海舟案。 冷小兵一回到警局，立刻兴冲冲的跑到了高队的办公室。 他本来以为，高队会和他一样兴奋，谁曾想刚一踏入办公室，他就迎来了一阵劈头盖脸的指责。 “来！来！” 只见高队气呼呼的拍了拍面前的桌子，怒气冲冲道。 “冷队，不，冷大队，这个位置，要不要你来做？” “你还记得之前和我是怎么保证的吗？” “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再继续调查海舟案！” “怎么？” “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尽管莫名其妙的被骂了一通，但冷小兵却觉得心里暖暖的，之所以如此，倒不是因为他是抖M。 而是因为他知道高队的真实心意。 他们是师兄弟，高队了解冷小兵，同样冷小兵也了解高队，面对这种情况，冷小兵知道该如何应对。 只见他讪讪一笑，然后从怀中掏出几张照片，话锋一转道。 “高大队，师兄，你先别急着生气，这件事我没有事先汇报，确实是我的不对。” “不过，案子比天大，你要不要先看看这几张照片？”
第二十四章 终得线索
“这照片就是你说的线索？” 海舟案作为一起极其恶劣的连环杀人案，高队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记着的。 他一眼就认出了照片里的人，这几个全都是海舟案的受害者。 并且，这些照片在之前的卷宗里是没有的，望着已经发黄的照片，这些照片应该放了很多年了。 “没错！” 眼看高队变得严肃起来，冷小兵知道之前的事就算过去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案情了。 “这些照片是从红光路的一家照相馆里找到的。” “高队，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找受害者之间的联系，找了十几年仍旧没有找到。” “谁能想到，这些受害人全都在这家照相馆里拍过照片呢？” 高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这绝不是单纯的巧合，虽然暂时还不知道凶手的作案动机，但受害者之间的交集已经找到了。 有了这条线索，距离真相浮出水面的那一天，不会太远。 根据之前的调查，可以确定一个事实，这家照相馆肯定不在之前的排查范围。 也就是说，受害者和照相馆之间的交集并不深，如果更严谨一点的话，应该再加上一个限定词。 起码在表面上，受害者和照相馆没什么联系。 至于，私下底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就得靠继续调查了。 “找到拍照片的人了吗？” 高队拿起其中一张照片，仔细的摩挲了一二。 “还没。” 冷小兵摇了摇头：“不过，应该也快了，照相馆以前的工作人员正在赶来的路上。” “嗯。” 高队点了点头，略带好奇道：“小兵，和我说说，你是怎么找到这家照相馆的？” 海舟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如果没有明确的方向，想要从上百万人中找到这家照相馆，无异于大海捞针。 冷小兵嘿嘿一笑：“高队，我可以跟你说，不过你得保证，听完之后不许生气。” 高队瞪了冷小兵一眼，这小子屁股一撅，他就知道对方要放什么屁。 这小子，多半又要上演一出先斩后奏的戏码。 “赶紧说！” 不过，高队可不会答应冷小兵什么条件，私交再好，遇到事情也得公事公办。 假如冷小兵真的干了什么超出规定的事，他绝不姑息！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能查到这家照相馆，多亏了一个人。” 说到这里，冷小兵语气微顿，观察了一下高队脸上的神情后，方才准备继续说道。 然而，他的话刚到嘴边，高队就把人名给报了出来。 “夏木？” “是。” 冷小兵心虚的点了点头。 “胡闹！” 高队脸色一板，气的差点直拍桌子。 这可不是胡闹嘛，‘夏木’是何许人也？ 当年海舟案的亲历者，是海舟案的利害关系人，按照回避原则，‘夏木’是不能参与海舟案的调查取证的。 “冷小兵，你是不是忘了警例了？” “啊？” “回避原则懂不懂？” “你要是不懂的话，现在就去给我把警例抄上一百遍！” 冷小兵自知理亏，面对发飙的上级，丝毫不敢顶嘴，只是低着头，乖乖的站在原地，摆出一副您尽管骂的架势。 其实，这件事严格来说并不算违反条例，因为他们并没有正式重启海舟案，他们也不是什么专案组的人。 他们只是在日常工作中，机缘巧合的发现了‘海舟案’的线索。 这种情况，并不罕见。 很多案子的线索，往往都是意外发现的，比如在排查某某人的时候，突然找到了多年前的逃犯。 遇到这种特殊情况，并不算违反条例。 显然，高队也知道这一点，不然的话，他就不是破口大骂了，而是直接让冷小兵停职了。 骂，意味着还有救。 真没救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只是这一次高队似乎是想让冷小兵涨涨记性，足足教训了十来分钟方才停止。 不停止也不行，因为传唤的人到了。 …… …… …… 问询室内。 胖子老板看到熟人出现，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张叔，您可算到了。” “小周，这是怎么一回事？” 此刻，中年人也是一脸懵逼，好好地忽然接到了警方的传唤电话，在来的路上，他的那颗心可是七上八下的。 遵纪守法几十年，他自问没干过什么违法的事。 嘚！ 嘚！ 胖子正准备开口，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当他看清来人的面容时，连忙笑着走上前去。 “冷队，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张叔，张印平，我家照相馆当年的摄影师之一。” “您要找的那个人，如果真在我们家店工作过，张叔一定能记住。” 冷小兵打量了一眼面前的中年人，他的注意力第一时间就放在了对方的眼睛上。 虽然此人是‘凶手’的概率很小（身高不符），但冷小兵还是习惯性的先看了一下对方的眼睛。 多年间养成的习惯，一时间难以纠正过来。 “你好，张先生，请坐。” 冷小兵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而后开门见山道：“我是重案队的冷小兵，你在1993年到2008年之间，是否在红光路照相馆工作过？” “是的。” 张印平稍微有点拘谨的回道。 “你们当时工作的同事，有没有人喜欢拍黑白照片，他的眼睛比较小，身高大概在1米8左右。” “他的性格应该很孤僻，有点不太合群。” 张印平本来还在仔细回忆，可一听到‘性格孤僻’几个字，立马想起了一个人。 这人的性格确实很孤僻，喜欢一个人独处，喜欢拍黑白照片，个子也高，而且还是一个眯眯眼。 于是，他连忙回道。 “有！” “他是谁？叫什么，家住哪里？” 冷小兵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激动。 “他叫胡山泉。” 言罢，张印平面露难色道：“不过，我不知道他住在哪里，这人的性格很怪，平时从来不和我们多交流。” “对了！” 忽然间，张印平想起了一件事。 “虽然我不知道，但有一个人一定知道他住在哪，小胡有一个好朋友，是安定医院的医生，那个人好像姓沈，具体叫什么我就记不清了。”
第二十五章 幽灵
安定医院的医生？ 姓沈？ 刹那间，‘沈海洋’三个字就浮现在了冷小兵的脑海之中。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之前的推测就能成立了。 沈海洋和凶手，也就是胡山泉，两人认识，胡山泉屡次犯案，沈海洋无意中发现了胡山泉的秘密。 夏金兰遇害的那一天，沈海洋跟踪胡山泉去了印刷厂家属院，他看着胡山泉上楼准备行凶。 碍于父亲的身份，他不敢上去制止，只能通过报警的方式阻止胡山泉犯案。 再之后，警方去了，但是却被凶手逃了。 沈海洋或许就藏在某个角落，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事后，他可能担心胡山泉发现了什么，亦或者是因为别的原因，不敢继续光明正大的生活在海舟市。 为了自身的安危以及女儿的安全，他迫不得已隐姓埋名。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沈海洋被‘凶手’发现了，然后被凶手灭了口。 一切皆有可能。 现代社会，一个人想要隐藏起来，太难了，除非你不用实名电话，不用银行卡，不用手机支付。 “张先生，你说的那个医生是不是叫沈海洋？” “对！对！对！” 张印平连连点头：“就是叫这个名字。” 人的记忆力是有遗忘性的，就像是硬盘，旧的事情会被新的事情覆盖，但在看到或者遇到特定的词语、事物时，又会联想起来。 张印平之所以能够笃定沈海洋这个名字，完全是因为一句歌词，‘温柔的男人像海洋’。 在他的交际圈里，只有沈海洋一个人名字里有海洋两个字。 所以，一提到‘海洋’两个字，他就能想起这个名字。 随后，冷小兵又问了一些细节方面的问题，比如胡山泉是哪里人，平时有什么习惯，爱好是什么之类的。 只可惜这些问题，张印平都没有给出答案，一方面是因为时间太久，记不太清。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胡山泉性格孤僻，他们之间的交集并不多，除了工作，基本上没有什么私交。 “谢谢配合。” 问话完毕，冷小兵安排了一个警员将胖子老板以及张印平送出了大门，而他则带着李杰去了户籍科。 “小刘，帮我查一个人。” 来到户籍科，冷小兵径直走到值班民警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是这个人，胡山泉，男性，年龄应该在50岁左右，籍贯暂时还不清楚，先查省内的。” 虽然同名同姓的人有很多，但是有了年龄区间，想要找出真正的胡山泉并不难。 很快，户籍警就从库里查到了冷小兵想要的资料。 “冷队，结果出来了，全国叫胡山泉的一共有三百五十六个，不过年龄在50岁左右的只有五个。” “如果只算我省的话，一共只有两人符合要求。” “将他们的资料都给我调出来。” 冷小兵用力的挥了挥拳头，结果比他预想中的要好很多，省内只有两个同名同姓的。 如此一来，他们排查的范围就小了很多。 “好。” 户籍警点了几下鼠标，没过一会，两个‘胡山泉’的户籍资料就出现在了显示屏中。 看到屏幕上的两张照片，冷小兵的眉头立马就皱起了来。 有点不对劲。 其中一张照片倒是很正常，那人稍稍有点胖，看起来像是五十岁左右的人，但另外一张照片明显就不正常。 那人的照片看上去只有二三十岁。 冷小兵指了指那张过分年轻的照片：“小刘，这个人的资料是怎么一回事？” 户籍警低头操作了一阵电脑，而后回道：“冷队，这人用的还是一代身份证，自1995年换了身份证之后，就再也没有更新过。” “刚刚我查了一下，也没有这人死亡登记的记录。” 冷小兵蹙着眉头，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张异常的身份证照片，这人的眼睛很小，眯眯眼。 拍照时，目光颇有些阴鸷，这双眼睛他记得很清楚。 虽然这张照片是拍于1995年，和2000年隔了五年，但冷小兵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此人。 毫无疑问，此人就是他要找的那个‘胡山泉’。 可根据户籍警小刘的反馈，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2013年，一代身份证就彻底退出了舞台，不论证件是否处于有限期，都将被视作无效，不能用于购买火车票、飞机票，无法办理银行、电话、保险等业务。 凡是需要用到身份登记的地方，一代身份证都没法使用了。 现代社会，没有身份证，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寸步难行！ 也许，此人放弃了‘胡山泉’的身份，用了另外一套证件？ 冷小兵的脑海中想起了另外一种可能。 这一点，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念及此，冷小兵连忙开口道。 “小刘，你将这人的照片放到信息库里比对一下，看看胡山泉有没有第二套身份。” “是！” 转眼间，一周时间一晃而过。 冷小兵最近几天的心情都很差，明明找到了新的线索，凶手的真实身份已经暴露在了警方的眼下。 但‘胡山泉’就像是一个幽灵一样，游离在社会之人。 这人不仅没有更新身份证件，而且他的名下没有电话卡，没有银行卡，没有房产，没有车辆。 总之，一切可以暴露他踪迹的信息，统统都没有。 一如当年的案发现场，什么都找不到！ 当然，他们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胡山泉的籍贯地址找到了，冷小兵亲自带队去了胡山泉的故乡。 但除了一座孤坟之外，他们再也没找到胡山泉的生活轨迹。 那座坟是胡山泉老母亲的，胡山泉十五岁就离开了家乡，三十多年过去，很多人已经忘了这个人。 他们只知道胡山泉是单亲家庭，从小生活环境不好，经常被打，在他十五岁那年，他什么招呼也没打就突然离家出走了。 这一走就是几十年，直到老母亲去世，胡山泉也没有回来过。 再之后，冷小兵又带队去了安定医院，他们在那里发现了胡山泉的生活轨迹。 通过大量的问询，警方终于勉强拼凑出了胡山泉的个人形象。
第二十六章 线索断了
胡山泉，男，夏州，海风乡，火土村人，十五岁来到海舟市，患有精神疾病，1980年入院治疗，而他的主治医师正是沈海洋。 胡山泉没有上过学，最初入院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太会写，还是沈海洋教他读书写字。 虽然胡山泉没上过学，心理也有问题，但他很聪明。 短短数年，他就自学完成了从小学到高中的知识，后来甚至自学了大学知识，尤其是在心理学专业上，胡山泉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考虑到胡山泉可怜的身世，当时的院长特别批准了他可以随意从医院的图书馆借书。 在安定医院的老图书馆中，警方发现了大量的借阅记录。 凡是跟心理学相关的书籍，胡山泉全都一一借阅过，通过对比时间可以发现，胡山泉读书很快。 几乎一周就可以读完一本专业书。 另外，胡山泉还借阅了大量的医学类书籍，并且根据退休职工的反馈，胡山泉虽然是以病人的身份住在医院里。 但因为沈海洋的关系，没有人把他当成病人。 接受了三年的治疗，胡山泉的精神状态有所好转，达到了出院的水平。 在治疗的过程中，沈海洋和胡山泉结下了不解之缘，沈海洋几乎把胡山泉当成了亲弟弟一样对待。 胡山泉出院后，沈海洋因为担心他找不到工作，无法生活，于是托了关系将胡山泉招进了医院当护工。 再之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沈海洋和胡山泉闹崩了，具体时间应该是1987年前后。 那一年，沈海洋把胡山泉给‘赶’走了。 那件事情过后，医院的职工们就再也没有见过胡山泉这个人。 虽然医院的职工们没有见过胡山泉，但警方却知道，胡山泉和沈海洋之间的联系并没有完全中断。 胡山泉去红光路照相馆的时间节点正是87年年底，这份工作最初也是沈海洋给他介绍的。 尽管在此之前，胡山泉的摄影水平是个门外汉。 但沈海洋和红光照相馆的前任老板有私交，所以，胡山泉才得以顺利进入照相馆工作。 根据照相馆老员工的回忆，胡山泉确实很聪明，仅仅三个月，他的摄影水平就达到了可以给人拍照的水准。 后来，他的摄影水平更是突飞猛进，成了店里的招牌摄影师之一。 尽管胡山泉性格很孤僻，很少与人交流，算是比较难相处的那种人，但他技术好，人也‘老实’。 因此，他在照相馆一干就是十几年，直到2000年左右，新老板接手之后，他才因为性格原因被解聘。 至此，关于胡山泉的调查也就暂时告一段落了。 谁也不知道2000年以后，胡山泉去了哪里，然后又干了些什么。 除了沈海洋之外，他没有朋友，老家的亲戚更是多年没有来往，而且他也没有结婚，没有子女。 起码表面上是如此。 2000年以后，胡山泉就像是消失了一样，他的身份证下没有电话，没有威信，没有房产，没有车辆，唯一一个银行账户更是很多年都没有用过。 不论是现实中，还是在网络上，都没有此人的踪迹。 看到这份调查结果，冷小兵甚至怀疑胡山泉是不是死在哪个角落了。 会议室内。 啪！ 啪！ 冷小兵拍了拍手，望着正在低头看资料的众人。 “好了，资料都看过了，大家有什么想法都说说，一个一个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第一个举手示意，因为胡山泉的名下，太干净了，干净的跟没有这个人一样。 眼看没有开口，冷小兵直接点名。 “夏木，你先说说，你是怎么看胡山泉这个人的。” 李杰闻言内心微微一叹，眼下的结果无疑是最坏的几种之一。 查无此人！ 根据这个调查结果反推，其结果无非是两种。 一种，胡山泉死了，所以他才能这么干净。 而另外一种则更加棘手，此人是故意的，他还活着，但为了预防被警方找到，他用着假身份混在人群中。 如果是这样的话，想要找到他，只怕很难。 即使李杰知道‘沈雨’每年都会收到‘爸爸’的生日礼物，即使他知道‘胡山泉’始终陪在沈雨身边。 但想要找到这个人，难度仍旧不小。 另外，最重要的是他无法将这个情况直接告诉警队，因为在旁人眼里，他是没有渠道接触到这些信息的。 沉吟片刻，李杰缓缓开口道。 “我觉得胡山泉还活着。” “说说理由。” 冷小兵眉头一挑，‘夏木’的结论倒是和他的一样，不过他相信胡山泉还活着的理由是，胡山泉必须还活着！ 胡山泉不能死！ 如果胡山泉真的死了，他怕自己承受不住！ “首先，胡山泉很聪明，不论是医院职工的口供，还是照相馆员工的口供，胡山泉学东西都很快。” “另外，海舟案的案发现场从来没有留下任何关于凶手的痕迹。” “说一句不该说的话，即使我们能找到他，也没有证据起诉他，单凭照相馆里的那几张照片，根本就无法证实他就是凶手。” “他顶多也就是一个嫌疑人罢了。” 就在这时，小女警陈涵忽然开口道：“对啊，既然这样，他为什么隐姓埋名呢？” 是啊，为什么呢？ 这也是其他人的疑惑，海舟案的凶手极其狡猾，极其专业，极其凶残，而警方办案，单靠推理是不行的。 必须要有证据！ 十几年过去，这段时间足以让所有的证据都消失在时间里。 以凶手的狡猾，他绝不会留下直接证据。 换句话说，哪怕胡山泉现在就在警方的侦讯室里，只要他抵死不认，他们也拿他没有办法。 李杰耸了耸肩，无奈道：“关于这个问题，除了胡山泉本人之外，大概谁也不知道。” “而我之所以认为他还活着，则是因为另外一个原因。” “最近几天，我又重新查了查沈雨的履历，然后我从中发现了几件很有意思的事。” “沈海洋失踪后，沈雨一直独自一人生活，上学时，她被几个小混混欺负过，但没过几天，这几个小混混就被人制裁了。” “而且这种情况不止发生过一次。”
第二十七章 跟踪
“一次是小混混，一次是海舟医学院的教授，他们都是因为骚扰过沈雨，然后被人打了麻醉剂，剥光了衣服丢到了公众场合。” “最后一次是沈雨的闺蜜，当年海舟市医院精神科招聘，名额只有一个，沈雨和她的闺蜜周小云都走到了最后的面试环节。” “但是周小云因为被人偷拍了**，发到了网上，后来不仅退出了竞争，而且还退了学。” 麻醉剂，拍照，这一切都很符合凶手的特征。 因此，李杰的话刚刚说完，冷小兵立刻就意识到了‘凶手’绝对还活着。 虽然不知道‘凶手’为什么如此关心沈雨，但考虑到胡山泉和沈海洋之间的亲密关系。 凶手暗中保护沈雨，勉强也说得通。 “高队，我建议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监视沈雨！” 冷小兵一脸期待的看着旁听的高队，海舟案作为一起旧案，眼下有了新的线索，身为大队长，高队自然高度关注这起案子。 再者说，省厅最近正好组织了一场大规模的行动，专门针对以前没有破的陈年旧案。 而海舟案是一起性质极为恶劣的连环杀人案，早就在省厅挂上号了。 再过不久，专案组就应该要到市局了。 如果能赶在专案组抵达之前，侦破海舟案，不论是对于市局，亦或者是他个人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同意！” 高队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凶手很狡猾，但再狡猾的猎物，也无法逃脱猎人的追捕。 只要凶手还活着，还在本市，他就有信心抓住对方。 哪怕监视沈雨这一招不管用，还有另外一种办法，只是这种办法比较笨。 发动全市的警力，针对各区各街道，尤其是老城区等人员流动负责的地区，进行逐一排查。 ‘凶手’隐姓埋名十几年，总是要吃饭，晚上总要找个睡觉的地方。 人活着就离不开衣食住行，而这些总会留下痕迹。 “好，开始行动！” 眼看领导同意了，冷小兵直接拍板，朝着众人下达了指令。 “两两一组，三班倒，二十四小时不停！” 就在这时，李杰忽然举起了手。 正准备分组的冷小兵，看到李杰举手，顿时止住了话头，疑惑道。 “夏木，你有什么问题？” “冷队，我有一个建议。” “你说！” 李杰点了点头，继续道：“假设，直到现在，凶手仍旧暗中保护着沈雨，如果假设成立。” “凶手住的地方就不会离沈雨太远。” “我建议对沈雨住处周边五公里的街区进行逐一排查。” 听到这个建议，冷小兵不自觉的又将视线转移到了高队身上。 虽然五公里的范围并不大，但想要进行大规模的排查，仍然需要动用不少的精力。 而他只是重案队的队长，没有那么大的权限调动那么多的人。 这件事，还得高队点头才能办。 “建议不错，可以执行。” 高队也想早一点找到凶手的踪迹，也许凶手早就把证据销毁了，但只有找到人，海舟案才有侦破的希望。 连人都找不到，还谈何破案？ …… …… …… 是夜。谷 沈雨如同往常一样，早早的就把房间内的灯关了，摆出一副关灯睡觉的样子。 过了一会，她又轻手轻脚的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的一角，偷偷的打量着楼下的情况。 随后，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 楼下监视她的人，不见了！ 最近这段时间，她知道自己一直被警方监视着，因为警方似乎并没有遮掩的打算。 可今天晚上，熟悉的那辆卡罗拉，不见了。 是警方打消了对自己的怀疑？ 亦或者是监视升级了？ 沈雨当然希望是前者，肖华军被抓的事，她可没忘。 虽然她打听到肖华军被诊断为严重的人格分裂，这种情况下，他的口供是无法被采纳为证据的。 但凡事都有万一。 万一肖华军的病情有所好转，然后再把自己做的那些事抖了出去。 一个包庇罪，她绝对是逃不掉的。 ‘不行！’ ‘我得试一试。’ 一念及此，沈雨走到开关前，重新打开了房间的顶灯，然后不紧不慢地换上了家居服，从容不迫的走出了大门。 没过一会儿，她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楼道口。 楼下，暗中监视沈雨的警员，一看到沈雨准备出门，立刻打起了精神，按了一下耳机。 “报告，小女孩出门了。” “重复一遍，小女孩出门了！” 小区临街的停车场内，指挥车上，冷小兵收到沈雨出门的消息，连忙一边调整监控画面，一边对着话筒道。 “一组，跟上。” “二组，时刻准备替换一组。” “三组，原地待命。” 另一边，沈雨的精神高度集中，从表面上看，她好像是在散步，但她在前行的同时，始终暗中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她的地方是一个老小区，入住率很高，小区里的住户大半都是中年老人，年轻的毛孔极少。 不巧的是，沈雨的记忆力很好，小区内的年轻住户们，她即便不是全都认识，可印象还是有的。 在这种情况下，一旦周围出现了几张陌生的面孔，她还是很容易就能辨认出来的。 半个小时后，沈雨提着一袋子宵夜回到了家里。 咔哒。 随着房门关闭，她原本平静的脸庞顿时写满了疑惑之色。 情况，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可具体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通过观察，她没有发现什么陌生的面孔，但隐约间，她总觉得自己被人跟踪了。 沈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埋头苦想许久，最终她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 有人在监视她！ 但她不确定跟踪她的人，是警方，还是她爸爸？ 沈海洋失踪十七年，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大概早就停止了寻找，但沈雨没有放弃。 因为她能感觉到父亲就在自己的身边。 很久以前，她就察觉到有人暗中保护着自己，高中时的那几个小混混，大学时的导师，还有入职海舟市医院精神科。 这些或是骚扰，或是影响到她前途的人出事，绝不是巧合！
第二十八章 抓捕
片刻后，沈雨从卧室的抽屉内拿出了另外一部手机。 这部手机是她用别人的名义去办的，她现在已经不太敢用自己的手机了，因为她怕被监听。 打开手机，点开威信，沈雨给一个名为‘刀刀’的人打了一个语音电话。 “刀刀，睡了吗？” “小雨，你知道我的，是个夜猫子，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哪睡得着啊？” 电话那头的男声停顿了一下，而后用疑惑的语气问道。 “小雨，你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我怀疑我被人跟踪了！” 沈雨深吸了一口气，开门见山道：“刀刀，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你说。” “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下我家附近的监控，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生面孔。” 刀刀是一名黑客，很厉害的那种，他和沈雨的关系很好，这些年来，他也是不遗余力的帮助沈雨找父亲。 但只可惜收效甚微，网络上压根就没有沈海洋的消息，即使有，也是同名同姓的人，并不是沈雨的父亲。 作为一名游走于灰色地带的黑客，胡刀刀干过不少违法的事，比如私自查询他人的**，骇入某些网络。 ‘马煜案’中正是胡刀刀帮助沈雨清除了景区入口的监控记录。 另一边，胡刀刀犹豫片刻，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是一个残疾人，只能坐在轮椅上，平时他有什么不方便的事，大多都是由沈雨帮他办的。 其中就包括某些不那么干净的事。 他和沈雨都是孤儿，同病相怜，又有着共同的秘密，关系可谓是亲密无比，两人更像是亲人。 因此，即使他知道有些事违法，他也愿意帮沈雨。 “这样，给我一晚上，明天早上我给你回复。” “好，那就谢谢你了，刀刀。” 沈雨莞尔一笑，接着嘱咐道：“最近几天，我这边不太方便，不能去看你，如果你遇到什么不方便的事，能等的话就过两天，不能等的话也告诉我，我想办法去办了。” 听着耳边传来的关心，胡刀刀暖暖一笑。 “我这边没什么事，等我的好消息吧，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挂了。” “嗯，拜拜。” 沈雨做梦也没有想到，今天这通电话竟然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通话。 胡刀刀挂断电话后，立马开始了侵入工作。 一般而言，像天网这样由官方架构的大型平台，黑客几乎是无法入侵的。 但漏洞仍然存在。 胡刀刀无法直接入侵天网系统，可他可以换一种办法进行间接入侵，他只要找到一个拥有查阅天网权限的账号。 然后再通过入侵这台账号拥有者的电脑，以此为跳板进入天网系统。 如此一来，他就能避开天网工厂的防护墙，查到想要查到的东西。 然而，胡刀刀千算万算也没能算到，等待他的却是一个陷阱。 在行动之前，李杰就做过预案，之前出没过的那个黑客，他自然不会忘记。 所以，胡刀刀这边刚一开始行动，李杰就收到了后台发来的警报信息。 “冷队，沈雨行动了。” 指挥车上，李杰指了指屏幕上的警报信息，笑吟吟的看了一眼冷小兵。 “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代码，冷小兵一脸的不解，对于电脑，他是真的不太懂。 这些代码在他眼里，跟鬼画符基本没什么区别。 “你还记得之前帮助沈雨发帖的那位黑客吗？” “记得。” 冷小兵点了点头，心里一动，兴奋道：“你的意思是那个黑客动起来了？” “没错，他现在正在入侵天网呢。” 调阅天网，李杰是没有权限的，但这并不妨碍他给天网外围加上一层壳。 这层壳没有别的用处，既不会阻碍入侵者的侵入，也不会帮助天网防护系统进行反击。 它只有一个记录的作用。 李杰可以顺着入侵记录，顺藤摸瓜的将入侵者找出来。 虽然胡刀刀的身份他早就掌握了，但他始终没有合理的理由将胡刀刀曝光出来。 现在好了，人家直接送上门来了。 “能够锁定他的位置吗？” 冷小兵迫不及待地问道。 尽管监视沈雨是为了找到海舟案的凶手，但‘马煜案’冷小兵也没忘。 沈雨到底有没有参与‘马煜案’？ 找到那位帮沈雨清除痕迹的黑客，多半就能找到答案了。 “能，不过需要时间。” 李杰低头操作着眼前的电脑，头也不抬道。 另一边，胡刀刀压根就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此刻，他正兴致勃勃的做着入侵呢。 每当这种时候，他都会特别的兴奋。 现实中，他是一个双腿有缺的残疾人，日常生活只能靠轮椅，但在网络上，他却是呼风唤雨，鼎鼎有名的黑客老刀。 这种强烈的反差，给了他难以言喻的兴奋感。 “搞定！” 胡刀刀敲下回车键，笑眯眯的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准备工作都做完了，剩下的只要耐心等待即可。 然而，他没有等到结果，却先等来了警方的突入。 凌晨一点。 胡刀刀被捕了。 他是以‘非法侵入计算机信息系统罪’被逮捕的。 直到被抓的那一刻，胡刀刀也没有想明白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他对于自己的技术很自信，而且他也不是第一次入侵天网了，之前几次从来没有出过问题。 谁曾想，今天却跌了一个大跟头。 胡刀刀虽然是一个黑客，但他的骨头却不硬，被抓后没多久，他就老老实实的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但这个结果并没有让李杰和冷小兵满意。 因为胡刀刀只交待了自己，关于沈雨的事，他却是只字不提。 审讯室外，冷小兵看着审讯室内闭目养神的胡刀刀，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夏木，你怎么看这个人？” 李杰微微一笑：“让子弹先飞一会吧。” 胡刀刀看似嘴巴很严，凡事跟沈雨有关的事都没有提及，但这一切只是表像而已。 他那颤动不已的眼皮，早就出卖了他自己。 李杰估计，沈雨应该向胡刀刀隐瞒了不少关键信息，否则胡刀刀绝不会表现得如此忐忑。
第二十九章 警觉
胡刀刀虽然口风很紧，一副死都不松口的架势，但他到底是一天到晚窝在家里的技术宅。 面对拥有丰富审讯经验的老手，没过多久，他的心理防线就被击破了。 其实，击破他的心理防线一点也不难。 非法入侵国家公共信息平台，可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一用上刑法，事情的性质完全就是两样了。 尤其是胡刀刀办的事还涉及到命案，现在的他已经不止是触犯信息安全了，更是涉及到命案。 众所周知，人命比天大，只要涉及到人命的案子，一定是警方的工作重点。 所以，胡刀刀身上的指控除了非法侵入罪之外，还可能涉及包庇罪。 一旦事实确认，数罪并罚，他的刑期很有可能会有个小十年。 十年的刑期，可把胡刀刀吓得不清。 他是一个老黑客了，自己做的那点事能够判多久，他心里还是有点谱的，满打满算也就三五年吧。 三五年之后，他又是一条好汉。 可刑期一旦升级为十年，等他从牢里出来，他肯定跟不上时代了。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十年前，07年左右，大众流行的还是非智能机，手机行业还是诺基亚的天下。 但十年后，诺基亚早已辉煌不在，以苹果和安卓为代表的智能手机已经涉及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 而作为一个黑客，这些东西都是要学习的。 什么行业都讲究与时俱进，落后三五年，肝一肝还有机会赶上，但落后十年，胡刀刀害怕自己出狱后，恐怕再也吃不上互联网这碗饭了。 他是一个残疾人，很多工作都没法做，如果失去了安身立命的本钱，出来之后吃饭都会成问题。 经过一阵激烈的思想斗阵，胡刀刀撂了。 他老老实实交待了沈雨让他做的一切，包括这次入侵内网，窃取监控资料，以及‘马煜案’中篡改监控录像的事。 有了胡刀刀的口供，冷小兵立刻向上级申请了逮捕令，准备直接抓捕沈雨。 同时，他还申请了搜查令。 …… …… …… 翌日，早上七点。 沈雨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她刚一醒来就拿起床头的手机。 望着空荡荡的通知栏，一丝疑惑从她的眼中露了出来。 刀刀怎么没有给自己发信息？ 按照过往的经验，一个晚上的时间足够让刀刀查清了，可这一次，刀刀失约了。 想着想着，沈雨拨通了威信语音电话。 ‘怎么不接语音？’ ‘难道刀刀睡着了？’ 不应该啊，刀刀平时都是吃过早饭才睡觉的，他通常是7点左右叫外卖，吃完在消化一会，8点左右睡觉。 沈雨倚在床头，若有所思的盯着早已暗下的屏幕。 几分钟后，她再一次打了一个语音电话。 然而，电话那头仍旧无人接听。 ‘该不会出事了吧？’ 猛然间，沈雨的脑海中生出了一个念头。 刀刀是一个人独居，他家的面积并不大，一室一厅一卫，即使手机落在了别的房间里，他也能听到来电铃音。 一次不接，可能是没听到。 但两次不接，就不能用没听到来解释了。 想到这里，沈雨的心中立刻生出一种紧迫感，不得不说，刀刀确实是她的软肋。 刀刀给她办了太多事。 最近这两次的事也就算了，沈雨最担心的是海舟案。 刀刀可是知道她一直关注着海舟案的。 沈雨虽然向他隐瞒了一些关键信息，比如，她怀疑她的父亲就是海舟案的凶手。 但一旦刀刀将她查海舟案的事抖了出去，警方再联想到她爸的失踪案。 届时，警方很有可能会将目光转移到她父亲身上。 这才是她最担心的事！ 叮咚！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门铃声。 沈雨被这突如其来的门铃声吓得一抖，随后，她立马看了一眼手机。 现在才早上七点多，谁会来她家？ 一念及此，沈雨的脸色猛地一沉。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剩下的即使再不可思议，也是事实。 此刻，按下门铃的极有可能是警方。 沈雨没有第一时间起床去开门，而是闭上眼睛仔细复盘了一下近期的行为。 良久，她的眼眸再次睁开。 她回忆了一遍，她确定不是自己这边出的问题。 再结合刀刀不接语音，哪里出了问题，已是昭然若揭。 叮咚！ 门铃声再次响起，而且这次和上次不同，响的很急促，门外的人想必正在狂按门铃。 沈雨沉着脸，脚步飞快的来到客厅。 被警方传唤，亦或者是被抓捕，她都有心理准备。 但再被抓之前，家里的有些东西必须要销毁。 这些年来她收到的生日礼物，不能留给警方，否则，这些礼物就是找到她父亲的线索。 ‘爸爸’藏了十几年，警方仍然没有发现他，可不能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爸爸’被抓。 沈雨的个人习惯很好，家里的东西她都会分门别类的放好。 那些礼物被她统一放在了一个纸箱里。 叮咚！ 叮咚！ 门铃响的愈发的急促，沈雨对此却是置若罔闻，依旧不紧不慢地从医疗箱中拿出酒精。 她准备一把火把那些礼物全烧了。 门外，陈涵回头看了一眼冷小兵，低声问道。 “冷队，一直没人开门，沈雨不会跑了吧？” “她没跑。” 李杰斩钉截铁道：“我刚刚听到了她的脚步声，现在她应该是在客厅，而且我还听到了柜子开门的声音，她可能在找什么东西。” 听到这番话，陈涵的眼睛瞪得浑圆。 正当她准备问一问李杰是怎么听到的时候，冷小兵却是脸色一变。 “不好！” “她要销毁证据！” 随即，冷小兵按了一下耳机，吩咐道。 “小吴，立刻将后备箱里的冲撞锤拿上来，动作要快！” 沈雨住的地方虽然是老式小区，但门早就换成了防盗门，面对紧闭的防盗门，仅凭人力去撞，是撞不开的。 只要门体结构合理，质量不要太次，撞防盗门跟撞墙没什么区别。 破门用的冲击锤，破坏的并不是门体结构，而是门上的锁体结构。
第三十章 真凶落网
“交给我吧。” 说着，李杰掏出了一个长条状的开锁工具。 一插！ 一拧！ 咔哒一声，门开了。 经历了几十个世界，会开锁，合情合理。 屋内，听到身后传来的开门声，沈雨情不自禁的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她顿时止住了火烧礼物的动作。 因为她知道，机会已经没了。 即使现在只差一个点火，箱子里的东西就能付之一炬，但焚烧是需要时间的，人家都已经进来了，她就算是点完火，东西也烧不干净。 “住手！” 冷小兵一马当先的冲在了最前面，眼看沈雨手上拿着一个打火机，他立刻大喝一声，大步流星的冲到了沈雨面前，将她手上的打火机给夺了过去。 控制住了沈雨，冷小兵才有功夫去看证物。 只见他低头一看，紧接着他整个人直接就愣在了原地，很快，他的神色顿时变得严肃无比，目光牢牢地锁定在纸箱上。 这箱东西里面，有一样东西他很熟悉。 一个金丝猴的冰箱贴！ 这东西的形制和十七年前夏金兰家里的一模一样。 最关键的是，这种冰箱贴十几年前就停产了！ 沈雨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而且看冰箱贴的外形，上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看起来很是老旧。 “冷队？” 眼看冷小兵神色大变，旁边的警员不由出声问道。 “夏木，你过来看看！” 话音刚落，冷小兵冲着李杰招了招手，而后俯身指了指巷子里的那个猴子冰箱贴。 “这东西，你熟悉吗？” “这是我家里的东西。” 李杰指了指冰箱贴左边的那处划痕：“这个划痕是我玩的时候摔出来的，我记得很清楚。” 确定了物品的归属，冷小兵心中丝毫没有兴奋，反而更加迷糊了。 为什么东西会出现在沈雨家里？ 他当然知道东西是凶手拿走的，可凶手为什么要将东西送给沈雨呢？ 不出意外，这些东西应该都是证物，是凶手从受害者家里拿走的‘纪念品’，同时也是战利品。 凶手是那么谨慎的一个人，他为什么不把所有的东西都销毁了？ 不销毁也就罢了。 还要送给沈雨？ 凶手到底是怎么想的？ 冷小兵想不明白，凶手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得。 虽然凭借这些证物无法给凶手定罪，但毫无疑问，这些东西的存在会加重凶手的嫌疑。 做这种完全吃力不讨好的事，凶手的目的是什么？ 此刻，冷小兵无比渴望尽快找到凶手。 只有找到凶手，这些谜团才能一一解开。 尽管他们目前掌握了很多线索，可冷小兵仍然没有想明白凶手的作案动机。 杀人，总得有理由吧？ 单纯因为受害者在凶手那里拍过照，就要把她们杀了？ 这，说不通啊。 无缘无故就杀人？ 除非凶手心理变态。 “沈雨，你被捕了。” 冷小兵目光冰冷的看着沈雨，虽然他很想立刻就问沈雨，这些东西的来历。 但眼下的情况却不太合适。 这些问题应该在设备齐全的审讯室里问。 反正沈雨已经被抓了，有的是时间慢慢问。 另外，他也很好奇，如果凶手知道沈雨被抓了，对方会是什么反应？ 会不会逃？ 假如真的逃了，反倒正中冷小兵的下怀。 车站、码头、机场、火车站、收费站，所有的出城通道都已经布控完毕。 天罗地网已经布下，凶手只要敢逃，就难逃法网。 就在这时，重案队队员小吴兴冲冲的跑了进来，只见他一边跑着，一边兴奋的扬了扬手上的电话。 “冷队，冷队，凶手的藏身地点找到了！” “什么？” 冷小兵倏地一惊。 凶手找到了？ “他在哪？有没有控制住？” 冷小兵一把抓住小吴的胳膊，脱口而出道。 与此同时，一旁的沈雨瞳孔也猛地一缩。 凶手找到了？ 谁被找到了？ 会不会是她爸爸？ 由于信息太少，沈雨也无法得出结论。 一时间，沈雨心乱如麻。 这些年来，她一直怀疑海舟案是自己父亲做的，正因为犯下了严重的罪行，父亲才会一失踪就是十七年。 除了这个理由，她实在找不出父亲失踪的原因。 至于，父亲是不是死了？ 那是肯定没有的，不然的话，这些年的礼物是谁送的？ 而且生日贺卡上的字迹，也是父亲的笔迹。 “先把沈雨带回局里，然后再叫勘察组的兄弟过来一趟，将这里里里外外都给我查一遍。” “对了，差点忘了。” 冷小兵拍了拍脑袋：“陈涵，把逮捕令和搜查令出示一下，让沈小姐看清楚。” 其实，冷小兵不是忘了，而是故意这么做的。 按照惯例，他应该先出示逮捕令和搜查令的，但他没有第一时间这么做。 因为他发现，沈雨的表现似乎太冷静了一点。 都被抓了，还能面不改色？ 冷小兵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沈雨。 心理素质过硬？ 亦或者是有恃无恐？ 还是演技高深？ 吩咐完之后，冷小兵拍了拍李杰的肩膀，然后又看了一眼小吴，示意他们俩个跟着他一起出去。 沈雨，固然重要。 但她并不是海舟案的凶手，她只是海舟案的利害关系人罢了，论重要性，论吸引力，哪能比得上凶手？ 出了大门，冷小兵立马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们在哪找到的凶手？” 小吴连忙汇报道：“就在这里不远，大概三公里。” “走，一边走，一边说。” 冷小兵大手一挥。 当冷小兵和李杰赶到现场时，凶手的周围已经布满了警力，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高队甚至调用了特警。 “小兵，你来啦。” 眼看冷小兵抵达了现场，高队朝着他招了招手。 身为同门师兄弟，没有人比高队更清楚冷小兵是多么想抓住海舟案的真凶。 眼下凶手已经被团团围住，插翅也难飞，所以，高队才动了一点私心，几分钟前，他就赶到了现场。 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下达抓捕的命令。 他想让冷小兵亲自抓到凶手！ “高队，确认了吗？” 刚一见面，冷小兵便猴急猴急的追问道。 “确认了，就等着你来了。” “谢谢师兄！” 冷小兵秒懂高队的意思，立刻郑重无比的向着高队鞠了一躬。 “别来这些虚的，下令抓捕吧。” 高队笑着摆了摆手，顺带将手中的对讲机递给了冷小兵。 抓捕行动很顺利，但冷小兵一点也不开心，凶手似乎对于自己被捕早有所料。 不仅如此，凶手在看到他时，还对着他诡异一笑，同时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小警察，十七年，你终于来了。”
第三十一章 嚣张的凶手（祝大家元旦快乐）
“小警察，十七年，你终于来了。”
胡山泉微笑的看着冲在最前方的冷小兵，语气冰冷的说了一句挑衅意味十足的话。
刹那间，冷小兵的眼眶就红了。
是他！
就是他！
这双眼睛，哪怕是烧成灰了，他也能认出来！
一句十七年，足以证明对方就是那个杀人凶手。
下一秒，冷小兵紧紧的握住拳头，极力的控制着自身的情绪。
他真的很想，很想一拳打上去。
都被找到了，竟然如此嚣张。
此刻，他恨不得一拳头上去，把胡山泉打得脸上开花。
但身上的警服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虽然他很想，很想！
砰！
冷小兵没做到的事，李杰做了，只见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拳直接劈到了胡山泉的脸上。
尽管没有刻意的锻炼，但对比普通人，他的拳头无疑是非常重的。
普通人十分力只能用上四五层，受过专业训练的十分力能用上七八层，但李杰可以用十分力发挥出十五分力的效果。
仅仅一拳，胡山泉的鼻梁骨就塌了。
一瞬间，血飚了一地。
当然，胡山泉只是看起来凄惨无比，如果他现在去做伤残鉴定的话，顶多就是一个轻伤害。
“夏木，住手！”
看到这一幕，冷小兵连忙扑了出去，牢牢地抱住了李杰。
现场可是有执法记录仪的，‘夏木’刚刚那一拳肯定被录了下来。
虽然大家都能理解‘夏木’为什么要给那么一拳，但法不容情，即使理解，该给的处罚还是会给的。
如果是轻伤害的话，最少也是一个通报批评记大过，要是更重一点的话，‘夏木’说不定连警服都得脱了。
若是鉴定结果重伤害，‘夏木’还得判刑。
然而，当冷小兵抱住李杰的那一刻，他却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一点挣扎都没有。
‘夏木’好像瞬间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准备继续殴打胡山泉，这样的表现，可不像一个愤怒至极的人。
‘夏木’似乎只准备打一拳？
如果是这样的话，‘夏木’下手应该是有分寸的。
想到这里，冷小兵目光一转，看向了蜷缩在地，整个人如同煮熟的大虾一样的胡山泉。
此时，胡山泉的脸上全是血，只见他一边痛苦的呻吟着，一边发出嗬嗬嗬的怪笑。
“嗬……嗬……嗬……”
“打得好，哈哈，打得好啊！”
胡山泉忍痛抬起头来，目光轻蔑的看着冷小兵，呼哧呼哧道。
“小警察，这一拳应该是由你打的才对。”
“但是，你不敢！”
“哈哈！”
“就像你当年一样！”
“哈哈！”
“窝囊废！”
“胆小鬼！”
在场的警员们大多都是小年轻，而且大多数都是重案队的队员，他们哪见过如此嚣张的犯人？
何况，对方嘲讽的对象还是他们的队长。
胡山泉的话刚刚说到一半，现场差点就控制不住了，只见好几个人摩拳擦掌，打算即使触犯条例，也要好好教育教育对方。
“住手！”
看到队里的人冲了上去，冷小兵伸手一栏。
凶手是故意的！
故意激怒他们！
虽然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很爽，但纪律就是纪律，而且他们若是动手了，凶手的计策岂不是得逞了？
“冷队！”
一名年轻队员脸色通红的看着冷小兵，眼中满是不解。
他不理解。
凶手就差骑在冷小兵的头上拉屎撒尿了，这如何能忍？
反正他是忍不了。
大不了吃个处分呗，这口气，他是咽不下的。
门外，听到里面的动静，高队面色阴沉的走进了屋内，看到里面剑拔弩张的样子，他瞬间明白了现场发生了什么。
刚刚胡山泉的叫嚣声那么大，哪怕隔着一堵墙，高队也听到了。
凭心而论，他也很气。
但气归气，有些错误是不能犯的，都是老刑警了，都明白一个道理，办案过程，决不能带着情绪。
凶手如此嚣张，不就是仗着海舟案是十几二十年前的旧案，笃定警方找不到证据？
真正让凶手闭嘴，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送进监狱！
“高队！”
“高队！”
眼看高队到了，现场的警员们纷纷向着他打起了招呼。
那些上头的队员们，也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高队是他们领导的领导，还是很有威慑力的，并且高队平时的工作作风就是一板一眼。
“小兵，你先回去，这里交给我。”
高队上前拍了拍冷小兵的肩膀，他也担心冷小兵会失控，虽然冷小兵现在克制的很好。
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海舟案对于冷小兵意味着什么。
是心魔。
说实话，冷小兵能够保持冷静，他心里还是很欣慰的。
自己这位小师弟，真的成熟起来了。
“夏木，你也离开现场！”
说完冷小兵，高队目光一转，又看向了李杰。
‘夏木’的心情他理解，考虑到‘夏木’的年纪，以及对方又是海舟案的亲历者，对方的做法确实无非厚非。
但‘夏木’的作法，他不认同。
另一边，倒在地上的胡山泉眼看现场控制住了，他的眼中稍微露出了一丝失望的情绪。
他本来还想着拉几个人垫一垫背呢。
结果现场只有那么一个愣头青。
这一拳，好痛啊！
‘我绝不会轻易放过的！’
胡山泉目光阴冷的瞥了一眼李杰，恰好，李杰在这时也看向了他。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遇，一者目光平静，淡然，一者目光阴冷，满是癫狂。
‘你，死定了。’
与此同时，李杰的嘴巴微微张合数下，悄无声息的说出一句话。
胡山泉，确实死定了！
哪怕对方能洗脱罪名，也死定了。
李杰不会让他活着走出看守所的大门。
你胡山泉不是笃定警方找不到证据吗？
我杀了你，同样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况。
李杰不相信胡山泉能做到天衣无缝，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犯罪，胡山泉连续作案五次，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再者说，此人还有留下‘战利品’的习惯。
这种人，即便把现场清理的干干净净，可只要耐心的拼凑出对方的生活轨迹。
证据，迟早会浮出水面的。
第三十二章 情况复杂
海舟市局。
审讯室内，胡海泉经过简单的包扎之后就被带回了警局。
不过，因为没有暂时没有证据，此时的胡海泉只是以嫌疑人的身份被传唤来了。
“小警察，你好啊。”
看到冷小兵走了进来，胡山泉笑着冲他招了招手。
他很清楚，警方目前奈何不了他。
一旦拘押期限到了，警方仍然没有找到进一步的证据，他就能回去了。
冷小兵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胡山泉，刚刚在胡山泉的住所里，警方搜集到了一些药物。
麻醉剂，肌松类药物赫然在列。
除此之外，还有几瓶其他类药物，经过专家的鉴定，这些药物的用途只有一个，那就用来治疗阿尔兹海默症。
阿尔兹海默症又名老年痴呆，根据搜到的处方单推算出的用量，胡山泉的老年痴呆已经步入了晚期。
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也许半个月，也许半年，不知道哪一天，胡山泉的记忆就会逐渐消退。
冷小兵深吸一口气，走到胡山泉面前，将五位受害者的照片一一摆在了胡山泉的面前。
“这几个人，你都认识吗？”
这些照片是从胡山泉的住所里搜集到了，它们被放在一堆的老照片里。
“认识。”
胡山泉轻笑一声，点了点头道。
“十几年前，我是红光照相馆的摄影师，她们都在我这里拍过照片，不过他们后来都没有过来取照片。”
“所以，这些照片就留了下来。”
冷小兵厉声喝道：“她们当然取不了，因为他们都被你杀了！”
冷小兵一边说着，一边暗暗的自语道。
‘我不能生气！’
‘不能生气！’
虽然在进入这间审讯室前，冷小兵一再提醒自己，一定要保持冷静，但看到胡山泉如此做派，他还是有点难以自控。
对方简直是有恃无恐！
直到现在，胡山泉依然镇定无比。
冷小兵知道胡山泉的底气在哪，无非是因为警方没有证据。
十几年了，证据确实不好找。
哪怕警方现在掌握了胡山泉的很多信息，再过不久就能拼凑出这些年他的生活轨迹。
然后在通过这些轨迹对胡山泉进行进一步的侧写。
可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如果按照冷小兵心中所想，他恨不得现在就把胡山泉枪毙。
另一边，胡山泉做出一副惊恐不已的表情，‘意外’中又夹杂了些许慌乱。
“警官，你说什么呢？”
“我杀了她们？”
“我告诉你，玩笑是不能乱开的，哪怕你是警察，你也不能凭空污人清白啊？”
“那你解释一下，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冷小兵伸手指了指一旁的电视，坐在一旁的陈涵立马将猴子冰箱贴、青蛙等小玩具的照片，一一放了出来。
这些东西全都是从沈雨手上抢救出来的。
看到屏幕上那一张张照片，胡山泉的脸色忽然大变。
从被抓到接受审讯，他的脸上首次露出了慌乱，只见他情绪激动地喝问道。
“你们是从哪里拿到这些东西的？”
“你们把小雨怎么了？”
“啊？”
下一秒，胡山泉脸上的神色又一次发生了变化，从激动变成了呆滞。
“小雨。”
“我的小雨，你在哪？”
“爸爸在这呢，爸爸在这呢。”
听到胡山泉的口中冒出‘爸爸’两个字，不论是审讯室内的冷小兵，还是陈涵，亦或者是审讯室外的高队等人，表情皆是一变。
什么情况？
小雨？
爸爸？
胡山泉口中的小雨，不出意外应该是沈雨，可沈雨的爸爸不是沈海洋吗？
和胡山泉又有什么关系？
数息后，冷小兵脚步匆忙的走出了审讯室，来到了隔壁的监控室。
刚一踏入监控室，冷小兵就迫不及待地的开口说道。
“高队，我建议立刻采集沈雨的dna，同胡山泉的dna进行一次比对。”
做dna鉴定，是为了印证心中的某个猜想。
就在胡山泉说出‘爸爸’两个字的那一刻，冷小兵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
其中，一种可能是胡山泉真的是‘沈雨’的爸爸，而沈海洋只是沈雨的养父。
这种可能性很小，很小，因为根据他们搜集到的口供，胡山泉虽然和沈海洋的关系很好。
但胡山泉和沈海洋的妻子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
不过，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毕竟他们都不是当事人，谁也不知道其中是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真相。
而另外一种可能则是，沈海洋的确是沈雨的亲生父亲，只是沈海洋现在失踪了，找不到他的dna，没法进行比对。
当然，找不到沈海洋的dna也不是特别重要，只要证明沈雨和胡山泉之间没有亲子关系即可。
如果是这样的话，胡山泉的病，恐怕不仅没有治好，反而越治越严重了。
严重到他以为自己治好了，严重到他以为自己是沈雨的亲生父亲。
胡山泉刚刚的表现很像是犯病的状态。
患有老年痴呆的人，通常情绪波动会相对剧烈一点，很容易失控。
冷小兵相信自己的判断，胡山泉刚刚短时间内情绪数次发生变化，而且跨度很大。
他觉得这不是伪装。
他怀疑极有可能是‘沈雨’刺激到他了。
这种反应也证实了一个推测，那些东西并不是沈海洋送给沈雨的，而是胡山泉送给沈雨的。
“好。”
高队点了点头，目光仍然盯着眼前的显示器。
画面中，胡山泉依然保持着痴傻的表情，口中不停的念叨着‘小雨’、‘爸爸在这’、‘你在哪’？
期间，他还说了一句。
‘同志，你好，我叫沈海洋，你能帮我打一个电话，让我的女儿来接我吗？我的女儿叫沈雨。’
“陈涵，你问一下他，你女儿的电话是多少！”
听到这句话，高队连忙抓住话题，嘱咐道。
审讯室内，陈涵依言问出了这句话。
可胡山泉接下来的反应却很奇怪，他并没有直接报出电话，他的脸上反而露出了极为挣扎的表情，似乎在抗拒什么。
没过多久，胡山泉脸上的挣扎之色突兀的消失了，冷静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
显然，他清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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