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接连登场
砰！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爆炸声，黑龙顿时如同一块破布似的，整个人直接被甩飞了出去。
半空中，黑龙噗的一声吐出大片大片的鲜血。
冬！
黑龙和地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咳咳……”
不可能！
即便躺在了地上，嘴角的血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洒，黑龙仍旧有些难以置信，眉宇间写满了不解之色。
区区武尸，怎么可能单独击败他？
“尊，你……”
黑龙强忍着浑身的酸痛，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
“咳咳……”
说着，黑龙又吐出了一口血。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此刻，黑龙的注意力压根就不在自身的伤势上，而是全都聚焦在了‘尊’的实力上。
距离‘尊’上一次全力出手，才过去多久？
不到半年的时间，对方的实力凭什么增长的如此之快？
短时间内变化这么大，简直是骇人听闻！
数遍记忆里的每一处角落，黑龙也找不出一个合理的原因。
哪怕是修炼魔功，战力指数也不可能提升这么大。
“学会了吗？”
另一边，李杰没有正面回答黑龙的问题，只是澹澹一笑，语气轻松地问道。
“你！”
听到这般调侃的话，黑龙心中怒意勃发，恨不得活撕了对面的少年。
“这是你逼我的！”
黑龙脸色勐地一沉，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就像是做出了某一个堪称艰难的决定。
紧接着，只见现场倏地升起一阵狂风，黑龙的衣袍被吹得猎猎作响。
“嗬……”
黑龙的喉咙里发出一道痛苦的呻吟声。
他要施展秘法，一瞬间爆发出体内所有的潜能。
虽然这么做的后果很严重，但此刻的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只要抓住‘尊’，然后从他的口中逼问出实力快速增长的秘密，一切都是值得的！
“老弟，住手！”
就在这时，一道满是焦急的男声忽然划破夜空，回荡在了这片空地上。
经过一场大战，这里的地形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本的库房几乎被硬生生地夷为了平地。
众人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日式厨师服的中年男子，正气喘吁吁的向这边跑着。
断肠人？
看到这人，汪大东、王亚瑟、丁小雨不禁看了一眼对方。
这不是那个喜欢卖大肠面线的断肠人吗？
老弟？
他是在喊谁？
按照年龄，应该是那个黑袍人才对。
另一边，黑龙看到断肠人的到来，当即愣了一下，而后他脸上的魔气忽然消失了。
什么？
魔气消失的一刹那，众人这才看到黑龙的真实面容，看到那张和断肠人一模一样的脸庞，汪大东三人集体倒吸一口凉气。
黑袍人竟然和断肠人长得一模一样？
这……
汪大东看了一眼王亚瑟，恰好王亚瑟也在看向他，两人尽皆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之色，以及那一丝无法隐藏的后怕。
断肠人和这个大魔头显然是双胞胎，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断肠人很可能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老弟，那一招不能用啊！”
断肠人顾不得现场的危险，一步跨入了交战中心，叉着腰喊道。
“如果用了那一招，你会没命的！”
“滚开！”
黑龙脸色一黑，甩了甩衣袖。
“不要在那胡说八道！”
那个秘法顶多会永久失去一部分战力指数而已，黑龙并不怕，失去的再练回来就好了。
“老弟，听人劝，吃饱饭，有些事你不了解，这个秘法是我创造出来的，有什么问题，我还能不清楚吗？”
断肠人看了一眼弟弟的神色，小心翼翼道。
“其实，我当初留下秘法的时候，暗中留了一手。”
“这个秘法确实能大幅度提升战力指数，但后果不是降低战力指数。”
断肠人这边还在说着，黑龙已经准备拼命了，眼看黑龙的头顶生出一抹惨绿的绿光，断肠人连忙挥手喝止道。
“快，快停下！”
“老弟，秘法燃烧的是人的寿命啊，快停下！”
此话一出，黑龙吓得连忙停下了秘法，同时他的脸色也黑的如同锅底一般。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留一手呢？
老哥啊，老哥，你差点害死我了。
恍然间，黑龙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
他这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就停了下来？
而且心里还念叨着‘老哥’？
他已经多久没叫过老哥了？
即便是在心里默念，也是许久没发生过的事了。
好像自从修炼了魔功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念过老哥，而是以‘废物哥哥’作为代替。
不多时，黑龙不得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因为他发现他的战力指数正在以惊人的幅度往下降。
【45000……】
【43000……】
【…………】
【28000……】
【21000……】
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的战力指数下降的这么快？
噗！
霎时间，黑龙又向着外面喷了一口老血。
“老哥，你骗我！”
言罢，黑龙只觉眼前一黑，随后直接冬的一声栽倒在了满是灰尘的地面上。
“唉。”
断肠人无奈的叹了口气，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老弟面前。
他现在已经是个废人，没了战力指数，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察觉到黑龙战力指数急速下降的事。
看到黑龙倒地，他还以为是老弟被秘法反噬了。
“老弟？”
断肠人俯身拍了拍黑龙的脸蛋。
“老弟，醒醒！醒醒！”
“不用拍了。”
这时，李杰忽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再怎么拍，他也不会醒的。”
在场的所有人当中，大概只有李杰知道黑龙晕倒的真相，黑龙看似是气急攻心，实际上却是因为魔功的问题倒地的。
如今黑龙一身的战力指数全都系于魔功，而不久之前，李杰抽离了黑龙体内的剑魔。
如此一来，黑龙的魔功等于是被废了。
不论是主动废功，亦或者是被人破功，都不是什么好事，对于黑龙而言，剑魔被抽离，几乎是没了半条命。
他这一趟，估计要躺上很久，而且醒过之后，一身的战力指数大概率会归零。
即使能够残留一些，战力指数也不会超过一万点。
第十一章 散场
“大东，过来。”
眼看大魔王黑龙倒地，汪天养适时的朝着儿子招了招手。
其实，他既然出现在了这里，就已然做好了向儿子坦白一切的打算。
不久前黑龙爆发出的战力指数太过惊人，而且其中还充满了恶意。
恰好，汪大东的气息也在他的感知范围内。
儿子遇到这种险境，身为父亲的汪天养，岂能袖手旁观？
些许旁枝末节，说开了即可，毕竟是父子，没什么解不开的结。
“啊！”
听到父亲的召唤，汪大东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今天晚上经历的一切，对于他而言，实在是太魔幻了。
先是好兄弟雷克斯展露了破万点的战力指数，雷克斯竟然是传说中的KO.2。
单单这一件事就足以震撼他一整年。
随后，两人爆发了一场大战，汪大东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雷克斯大打出手。
再之后，他因为心软被雷克斯打伤了。
昏倒的那一刻，汪大东心里想的是，‘这一天终于要过去了’。
其实，他晕倒一半是装的，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雷克斯。
他从未想过这样的场景。
所以，干脆直接晕倒，其他的事等他醒过来再说。
然而谁曾想，晕过去了也不让人安生。
刚刚晕过去没多久，便突然出现了一股强大到让人压抑的战力指数。
并且这战力指数很是阴冷。
紧接着，汪大东被迫醒来，他是终极一班的老大，班里的人遇到了危险，他不能不管。
再之后发生的事就有点让他目不暇接了。
黑袍人出现，随后他父亲也拍马赶到，而且父亲的身上还爆发出了令人震撼的战力指数。
他完全感觉不到父亲身上的极限。
彼时，他还准备问一问老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随之而来的那场大战，却让他彻底闭上了嘴巴。
和这场战斗相比，他和雷克斯之间的‘战斗’，更像是小孩子之间的过家家。
狂暴至极的破坏力，令人惊叹的战力指数，快到肉眼看不见的交手，这一幕幕，无不冲击着汪大东固有的观念。
“啊什么啊！”
汪天养眉头一皱，招手道：“还不快点过来，你妈在家都快要担心死了，快点和我回去。”
刀疯和刀鬼向来是形影不离，汪天养能察觉到这边的战斗，兵器之母刀鬼自然也感知到了。
本来她也是要过来的，只是汪天养担心无法分心保护两个人，所以便让妻子留在了家里。
“哦。”
汪大东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脚步刚一抬起，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面露难色道。
“可是，爸，我的同学还在这边呢。”
一想到刚才爆发的那场大战，汪大东的心便勐地往外一跳。
虽然那个黑袍人倒下了，但那个最初出现的少年人还站着呢，一看对方那魔气森森的样子。
即便对方的面相看起来很和善，汪大东也觉得这人不会是什么好人。
听到儿子的话，汪天养顿感无奈。
黑龙是魔头，不代表那位打败黑龙的少年就是好人。
屠龙的人可不一定是英雄！
汪天养年轻时是杀手至尊，见识过太多的黑暗面，也正因为年轻时犯下的错误太多，他现在才会成为一个牧师。
每一次为别人祷告，都是他的救赎。
“这位同学。”
另一边，断肠人站起身来，神色颇为谄媚的看着面前的少年人。
“你好，我是断肠人，这位是我的弟弟，请问，我现在能带他离开了吗？”
断肠人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摆手。
“你被误会，我带他走，只是想送他去医院治一治。”
“你看。”
断肠人指了指周围散落的血点。
“这地上到处都是血，我只是想救他一命，没有别的意思，等他醒了，我一定把他给你带回来。”
“你看，怎么样？”
说完这些话，断肠人凝神屏息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人，不仅如此，在场的其他人的目光也全都落在了李杰身上。
根据李杰刚才表现出来的战斗力，不论是黑龙，还是断肠人，亦或者是他们，是走，是留，全都要看人家的脸色。
一息！
两息！
三息！
李杰仍然没有回话，他的沉默就如同一座大山似的，牢牢地压在众人的身上，让人感到喘不过气来。
冷汗，渐渐从断肠人的额头上沁了出来。
眼前这位少年，他虽然是第一次见，但对方身上的气息却让人感到熟悉。
武尸！
这位少年的身上带着武尸的味道。
哪怕他现在是个废人，这种味道他也不会忘。
既然弄清楚了少年人的身份，对方为什么和黑龙大打出手，其原因不言自明。
易地而处，如果自己被黑龙练成了武尸，然后自己又恢复了意识。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他老弟，也就是黑龙，是少年人的仇人，即使少年人要杀了黑龙，断肠人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黑龙毕竟是他弟弟。
因此，即使明知道开口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断肠人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
自己的弟弟，他不救，谁救？
如果眼前的少年人真的要追究的话，大不了偿命便是。
一命抵一命，用他的命去换弟弟的命。
当初，得知黑龙修炼魔功的时候，断肠人的内心是无比惋惜的。
眼看弟弟误入歧途，他这个当哥哥的却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滋味，简直让人说不出的难受。
片刻后，紧张的众人终于听到了想要的回答。
“你们走吧。”
只见李杰摆了摆手，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哪里来，回哪里去。”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皆是长舒了一口气。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很可怕的少年，竟然意外的好说话？
“谢谢！”
相比于其他人，断肠人更加清楚武尸和裁决人之间的纠葛。
眼前这位少年的大度，超乎了他的想象。
所以，他是发自肺腑的感谢。
“谢谢！”
没过多久，众人的身影一一消失在了夜幕之中，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李杰不禁有些哑然。
他刚刚不是故意沉默的，而是被系统的提示音吸引了心神。
第十二章 回归与新任务
‘恭喜宿主此次任务已完成，奖励将在返回主世界后领取。’
‘任务完成后，宿主可以随时回归，如果不做选择，将在48小时内强制返回。’
任务完成了？
这个提示音来的太过突然，以致于李杰被惊到了。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是特别意外。
原身的需求是好好照顾姐姐，完成这一点，其中最大的阻碍莫过于黑龙这位大反派。
经此一战，黑龙算是半废了，即使被治好了，也构不成任何威胁。
没了黑龙从中作梗，田欣彻底安全了，虽然田欣的体内拥有惊人的潜力。
但以田欣目前所处的环境，她多半不会练武。
哪怕一篇绝世武功摆在田欣的面前，她也不会看上一眼。
在她看来，弟弟变成一个坏孩子，多半是因为练武练得，如果不练武，弟弟自然不会好勇斗狠。
自然也不会因为受伤，从而导致车祸。
不多时，李杰的身影出现在一处大楼的楼顶，这处大楼位于闹市区，隔壁便是一座居民楼。
田欣就住在隔壁，李杰并不没有直接出现在她的面前。
因为修炼魔气的缘故，他现在的气息不怎么好，常人看到即使不会太害怕，也会觉得不太舒服。
何况，自己失踪了这么久，田欣也已经习惯了弟弟的失踪，只是偶尔会念起弟弟。
不打扰，是李杰做出的选择。
再过不久，他就要回归主世界了，这个时候出不出现，完全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你是心中的日月，
落在这里，
旅程的前后多余……”
此刻，田欣一边哼着时下正流行的歌曲，一边叮叮当当的做着宵夜。
远处发生的那场大战，她毫无察觉。
恍然间，田欣忽然动作一顿，转头朝着对面的大厦看了一眼。
也不知怎么地，她总感觉好像有人在看着她。
片刻后，田欣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那应该是错觉。
外面漆黑一片，哪像有人的样子，而且她住在六楼，附近除了对面的那座大厦，再也没有其他高楼。
而那座大厦距离她家足足相隔了两个街道。
“此刻的无人山谷，
彷佛听见说爱你……”
田欣虽然是终极一班的班导，为人师表，但她的年纪并不大，像她这么大年纪的女生，心里自然是想有一段甜甜的恋爱。
只可惜班上的学生太闹腾了。
其实，田欣完全没有必要接手终极一班的，学校当初安排给她的班级也不是终极一班。
出任终极一班班导，是她自己要求的。
看到终极一班的那群学生，她就会不自觉的想起自己的弟弟，他们和弟弟一样，都是外人眼中的问题学生。
当初，如果她能好好教育自己弟弟，也许弟弟便不会突然失踪。
往事不可追，她现在只是想当好终极一班的班导，好好教育他们，让他们走上正道。
……
……
……
主世界。
“喵！”
大橘发出一道舒爽的叫声，这个新的铲屎官很不错，身上带着的气息让人很是舒服。
‘咦？’
‘怎么停了？’
忽然间，大橘察觉到铲屎官停止了按摩，它立马睁开眼睛，转头一瞧。
“喵？”
听到耳边传来的猫叫，李杰哈哈一笑，他的手又重新回到了大橘的身躯上。
他不过是用灵气梳理了几次，这只小猫的灵性竟然增加的如此之多。
如此看来，未来的动物很可能会成精。
‘系统，领取奖励。’
“恭喜宿主完成《来自终极一班世界的田弘光，希望能好好照顾姐姐》，本次任务完成后，系统将随即抽取一项技能或者天赋，如果抽取到天赋类，那么任务世界该天赋所对应的知识技能将解锁。”
“宿主是否领取奖励。”
“领取奖励！”
“叮！”
“恭喜宿主，获得天赋类奖励‘田弘光的异能’！”
下一秒，一阵细微的暖流瞬间从眉心升起，随后缓缓荡开。
暖流出现的很突兀，消失的也很突然，仅仅数息，暖流便越来越弱，渐渐消失。
片刻后，李杰默默睁开了眼睛，只见他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就在刚刚，他已经做了一次实验。
新出现的异能，他再熟悉不过，副本世界中，他不知道研究了多少次。
驱物和感知的能力，被全方位的继承了下来。
虽然即便没有这异能，他也能做到驱物和感知，但两者的性质完全不同。
之前李杰能做到，靠的是他庞大的神识。
而现在，即使不用神识，他也能做到驱物和感知。
这是本质上的区别。
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体现在的状况，李杰的嘴角缓缓露出一抹笑容。
又多一张隐藏身份的底牌。
未来如果有需要的话，他可以用异能行者的身份和官方打交道。
到底是现实世界，多一些隐藏的手段，总归不会有错。
相比于武道大宗师的身份，异能行者的身份，明显要更低调一点。
一转眼，半个月过去。
最近这些天，李杰除了偶尔出了几趟门，其他时间都呆在了家里。
之所以足不出户，一方面是为了让异能更快的适应主世界的环境，另一方面则是给锻体决进行最后的修正。
他打算将功法尽快的交上去。
不过，这一次上交肯定不能用上一次的渠道了。
上一次，如果不是官方没有防备，李杰那些隐藏的手段，还真不一定能够防得住。
因此，李杰这次打算用最原始的方式传递。
越原始，越安全。
他打算以信件的方式将新功法递交上去。
当然，他肯定不会走正常的邮寄渠道，那种方式，太危险。
像这样重要的东西，只有亲手送过去，才能百分百的确保安全。
这一天，夜色很是阴沉，天空中乌云密布，连一丝星光都看不到。
晚上九点，李杰两手空空的走出了家门，他准备今天把信送出去。
然而，他这边前脚刚走，系统的提示音后脚便如期而至。
‘叮！’
‘来自《人世间》世界的周秉昆，希望好好照顾家人，让父母为他骄傲。’
新任务来了？
李杰脚步微顿，眉宇间多出了一抹讶色。
第一章 人世间
这部剧，他前段时间恰好看过。
至于看剧的原因，完全是因为这部剧的口碑爆了。
一翻朋友圈，不论是圈里人，还是圈外人都在讨论这部剧。
这部剧的时间跨度虽然很长，但用一句话来描述剧情便够了。
周家的故事。
周家一共有五口人，父亲周志刚是建国后的第一代建筑工人，母亲李素华是一个典型的具备时代特色的家庭妇女。
父亲二人一共育有两子一女，大儿子周秉义，二女儿周蓉，小儿子周秉昆。
故事开始于60年代末，周志刚要去西南支援大三线建设。
提起大三线这个词，很多人或许会觉得很陌生。
在80年代以前，三线建设还是保密条例的范畴之内，很少有人提起讨论。
其实，三线建设的初衷是受到了国际大环境的影响，其目的是为了保护大后方的安全。
根据伟人提出的战略构想，全国将会被分为三个区域，分别是前线、中间缓冲地带以及战略后方。
前线便是一线，缓冲地带也就是二线，而战略后方便是三线。
这也是三线建设名称的由来。
60年代后，由于和毛熊的关系恶化，彼时，毛熊更是在北部边线部署了重兵。
除此之外，盘踞在海外的光头也是心怀恶意，时时不忘反攻大陆。
另外，阿三也受西方势力的指示，不断地挑起边境地区的事端。
最后，漂亮国也没安好心，秘密部署了一系列的遏制计划。
北边有毛熊，南边有光头，西边有狗腿，东边虽然有一定的缓冲地带，但过了三八线，那里便是西方势力的代言人。
战争，似乎一触即发。
至此，大三线建设计划也就应运而生，即便当时国内的经济大环境不够好。
但面对战争的威胁，所有的一切都要为战备让道。
必须要建设一个相对独立的工业生产体系，保证国家的战略安全。
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的头上就是一座山。
周志刚远赴西南，不过是众多三线建设人员的缩影，彼时，像他这样的人，简直是数不胜数。
虽然站在后世的角度来看，三线建设也许没有那么必要。
毕竟，战争没打起来嘛。
但手中无剑和有剑不用，完全是两种概念。
如果战争真的发生，位于大后方的战略要地，便是国防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是最坚固的一条防线。
抗日战争期间，正因为没有完备的工业体系，从而导致连子弹的供应都跟不上。
国人吃够了武器供应不足的苦头。
那教训，太过惨痛！
言归正传，周志刚被抽调去了西南，进行大三线建设。
恰好那时上山下乡运动也开始如火如荼，老大周秉义响应国家号召，去了建设兵团，支援国家建设。
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原则上一家只要留一个孩子在家，所以，仅仅老大一个人去还是不够的。
本来，周家人是打算让小儿子周秉昆也去上山下乡的。
毕竟老二周蓉是个姑娘，而且年纪也不大，女孩子一个人出那么远的门，太容易吃亏了。
然而，周蓉却因为勇敢追爱，抢先一步，赶在弟弟前跑到了贵省下乡去了。
并且她追的那个爱人，还是一个年纪比她大上十几岁的老右诗人冯华成。
这一去，不远万里，等周蓉再次回来时，她已经嫁做人妇，初为人母。
老大去了边疆兵团，二女儿去了大西南，两人一南一北，命运彻底改变。
老三周秉昆则留了下来，在家里照顾母亲。
不论是边疆兵团，亦或者是云贵山区，条件肯定都比不过城里，按道理来说，老三周秉昆留在城里是享福才对。
然而，命运总是爱开玩笑。
留在城里的周秉昆，反而是兄弟姐妹中过得最苦的那一个。
周秉昆对兄弟有情，对父母尽孝，本是全剧最好的人，可他却坐了最多的牢。
好不容易做出了点成绩，买了一套房子，结果房子却意外没了，不得不重新搬回棚户区。
好不容易养大的孩子，长大后却要离开这个家。
离开就离开吧，儿子反正也是名校毕业，去了漂亮国，有亲爹照应着，也不会吃什么苦。
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次短暂的离别竟然成了永别。
儿子死了。
随后，他又因为和儿子的亲生父亲发出冲突，导致对方意外去世。
二进宫。
相比于上一次，这一次的刑期更长。
周秉昆命苦，他的妻子郑娟，命更苦。
打小郑娟就是一个孤儿，被郑婆婆捡到，辛辛苦苦的养大，由于没有城市户口，她找不到工作，只能靠打零工赚点饭钱。
后来，家里给她说了一门亲事，男方是工人家庭，有城市户口，只要她嫁过去，她的户口问题也就解决了。
在那个年代，为了户口嫁人，完全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多少人想嫁，还没有门路呢。
然而，这场婚姻并没有带给她幸福，反而给她带来了更大的不幸。
涂志强是她的丈夫，可他们两个之间却没有感情，他们俩结婚，一个是想解决户口，一个是想借此掩人耳目。
（虽然剧里没有明确表明，但也多有暗示，涂志强和水自流两个人之间并不那么简单。
像他们这样的关系，不说是在那个年代，就算是放到现在，也不被主流社会认可。
放到现在，他们顶多承受道德层面的异样目光，而在那时，他们是在犯罪。）
所以，郑娟的婚姻过得并不幸福。
其实以郑娟的性格，婚姻幸不幸福，想来不是特别重要的，哪怕涂志强不爱她，只要能平平静静的过日子，她也会满足。
但平静的过日子也成了奢望。
她被人强暴了。
后来，丈夫又因为犯了事被枪毙。
她成了一个寡妇，丈夫死了，她没了去处，只能挺着大肚子回到娘家。
养母年纪大，没有工作，家里的弟弟也是养母捡来的，眼睛又不太好，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怀孕的怀孕。
这样一家子过日子，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
第二章 少女的哭声
光字片。
天气微凉，一个穿着花袄，梳着麻花辫的少女站在院子里，她的目光时不时的扫向街口转交的位置。
不多时，街角传来一阵自行车‘叮铃铃’的打铃声。
听到这声音，少女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如果仔细打量，这喜色中还带着一丝丝期待。
紧接着，一个穿着军绿色大衣的男人，骑着一辆二八大杠出现在了街角。
自行车的后座上绑着两个大布兜子，一左一右很是对称，兜子看起来很老旧，封口处已经起了毛边。
定神一瞧，依稀可以看到布兜上印着两个大字。
【邮政】
从前慢，车马邮件都慢，六十年代末，书信是普通人最常用的通信手段。
虽然传递信息的效率很低，但那种见字如面的感觉，着实美妙。
“谷子哥，有我的信吗？”
眼看邮政小哥路过自家门前，少女连忙走出院门，在开口之前，她还特地打量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幸好周围没什么人，妈妈应该在厨房，大哥不出意外大约在房间里看书，小弟嘛，估计还在和周公约会。
“有。”
看到少女满怀期待的表情，邮政小哥眼中隐隐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
不过，这丝神色消失的很快，如果不是仔细观察，压根就发现不了。
此刻，少女的心房已经被那一句‘有’给填满了，哪有空去观察‘谷子哥’的表情。
“呶，你的信。”
看到熟悉的信封，少女的眼睛已经弯成了月牙。
“谢谢谷子哥！”
脆生生的道了一声谢，少女连忙把信封塞进厚厚的袄子里，然后又做贼似的东张西望了一番。
另一边，看到少女如此做派，如果不是和对方熟识，邮政小哥多半会以为少女是什么敌特人员。
“走了。”
邮政小哥挥了挥手，骑上自行车便扬长而去，兴致来了，他还哼起了小调。
“向前进！
向前进！
革命洪流不可阻挡，
向前进！
向前进！
朝着胜利的方向，
万里河山红烂漫……”
歌声渐行渐远，少女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了街上。
咣当！
这时，屋子里忽然传出了椅子的倒地声，恰好这时，一个身材微胖的妇女端着稀饭走进了房间。
看到椅子被带倒了，她顿时抱怨一声。
“这孩子，大清早的赶什么集。”
妇女摇了摇头，没有理会孩子的莽撞，只见她放下稀饭，扶起了椅子，而后冲着屋里喊道。
“孩子他爸，秉义，周蓉，秉昆，吃饭了。”
“来了。”
话音刚落，屋子里相继传来三道回声，两男一女，最先传来的是一道浑厚的男声。
“妈，马上就好，还有一页就看完了。”
“妈，你们先吃，我等会再吃。”
“秉昆？”
眼看小儿子没应声，妇女脸上顿时多了一抹恼怒之色。
这死孩子，肯定又在睡懒觉！
多大的人了，眼瞅着太阳啥屁股，还赖在床上不起来。
“这臭小子，又在睡懒觉。”
这时，只见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男子从里屋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撸起了袖子。
妇女一看自家男人的动作，顿时慌了。
这是要动手啊！
虽然她也不喜欢小儿子睡懒觉，但如果为了这事动手，好像也没什么必要。
孩子还小，能懂个什么事。
都是停课给闹得。
如果不是学校停课，小儿子哪会一天到晚呆在家里，成天无所事事，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
“棍子呢？我棍子呢？”
中年男人撸起袖子，左找又找，找了两圈，也没找到趁手的家伙。
不对啊。
他明明记得昨天晚上拿回家里来了。
沉思间，中年男子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缓缓移动到了自家婆娘身上。
被男子这么一瞧，妇女的视线下意识移到了别处。
没错，那棍子是她偷偷拿走的。
“唉。”
看到自家婆娘的神色，男人哪还不明白，他默默的叹了口气。
周家的三个崽，老大和老二都争气的很，上学时名列前茅，在家里也乖巧的紧。
唯独小儿子不成器。
自己平时在家还好一些，起码有个人能管住，只是再过不久，他就要去西南地区搞建设。
他打听过，这一走，短时间内只怕回不来，上级领导找他谈话，语重心长的告诉他。
要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
家在东北，要去西南，两地一南一北，相隔几千里地，去了那边，想回来一趟，不知道要费多少事。
每年能回来一趟，那都是烧高香了。
一想到即将离开，男人不禁思绪纷飞，直到耳边传来一阵呜咽声，他才回过神来。
“呜……呜……呜……”
哭声是从里屋传来的，一抽一抽，断断续续的，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周围的环境很安静。
所以，哭声还是特别的引人瞩目。
哭声刚一传来，妇女的行动最快，她第一时间放下碗快，满怀疑惑的朝着里屋走去。
“蓉儿，你没事吧？”
这边，妇女刚走进里屋，男人后脚也跟着走了进来。
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少女嗖的一下将信封塞进了怀里，然后迅速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等到妇女走进里屋，少女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深吸了一口气，装作无事发生道。
“妈，我没事。”
妇女眉头微皱，这明显是谎话嘛。
知女莫若母，蓉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女儿有没有事，她怎么会不清楚？
没事的话，语调怎么会带上哭腔？
而且那小眼眶红的，哪像没事的样子？
“没事，你哭什么？”
“我没哭。”
少女连忙失口否认。
妇女走到女儿身边，低头探了一眼。
“没哭，你眼眶怎么红了？”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眼看少女抵死不认账，妇女反而更心急了。
女儿难道是受什么欺负了？
不是她自夸，她女儿绝对是光字片，不，哪怕算上隔壁几个片区，她女儿也是长得最标致的。
不仅如此，她女儿的成绩也好，读的书也多，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老大之前提过，她忘了。
对了！
那叫腹有书，气自华！
第三章 下乡
身后，男人明显也很关心女儿，但他什么话也没说，什么也没问。
女儿毕竟是大姑娘了，有些话题他得避讳。
旋即，男人默默的从房间里退了出来，给母女二人留在了充足的空间。
自家婆娘去问也是一样的，反正婆娘知道了，也就代表着他知道了。
“爸？”
男人刚刚从房间里退出来，便迎头撞上了闻声而来的大儿子。
“刚刚是小蓉在哭吗？她怎么了？”
周家老大周秉义，五官长得很端正，眉清目秀的，身上天然带着一股子书生的味道。
身为大哥，周秉义还是很关心妹妹的，一听到哭声，他连书都顾不上看了，连忙跑了过来。
周志刚默默的摇了摇头。
女儿为什么哭，他也不清楚。
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呢？
一点预兆也没有。
要说是舍不得自己吧，几天前，家里就知道他去西南的消息，真要哭也不会等到现在。
眼看父亲默默摇头，周秉义的眼神中也透露出了些许茫然。
今天早上，周蓉还好好的，一大清早就爬了起来，前不久，他还看到妹妹在院子里。
怎么突然就哭了，而且哭得还那么伤心？
屋子里，李素华看着倔强的女儿，顿时感动一阵无奈。
她看啊，女儿不应该是属虎的，而是属驴的。
倔地要死！
不论她怎么问，女儿打死也不认自己哭过。
“算了，吃饭吧。”
片刻后，李素华默默一叹，放弃了追问的打算。
女儿的性格她了解，认死理，一旦打定了主意，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反正女儿现在也不上课，平时她也不爱乱跑，未来的日子还长，总有一天能知道，她心里藏着什么事。
“嗯。”
周蓉低眉顺眼的点了点头，头刚低下去的那一刻，她的眉宇间立刻染上了几许愁色，看的让人揪心。
“秉昆呢？”
走出里屋，李素华一眼就看到了外屋的丈夫和大儿子，眼看没有小儿子的身影，她不由问道。
“这孩子，不会还在睡觉吧？”
“秉昆？”
周秉义惊讶道：“他不是一大早就出门去了吗？怎么，还没回来？”
“出门去了？”
听到这话，不仅是李素华一脸意外，就连周志刚，乃至周蓉也跟着露出意外的神色。
大懒王起得早了？
得知这事，周蓉连心中的悲伤都顾不上了，嘴唇微张，神色间满是诧异。
李素华看了看屋外，又看了看桌上热腾腾的稀粥。
秉昆去哪了？
这孩子现在又不用念书，一大早的能跑去哪？
说曹操，曹操到，就在众人心里念叨的时候，吱哑一声，门响了。
转头一看，只见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人走了进来，他面颊的两边还红扑扑的，看起来像是骑车被风吹得。
“你这孩子，一大早去哪了？”
一看孩子回来了，李素华心中的担忧立马放了下来，转而开始埋怨起了儿子。
“出去也不知道和家里打声招呼。”
“妈，我去街道了。”
李杰呵呵一笑，神色坦然道。
“去街道？”
李素华神色一怔，而后勐然想起了什么。
前两天，街道的人刚刚上过门，动员他们家孩子去上山下乡。
当时，街道的人是被李素华给轰走的。
孩子他爸的工作刚刚调动，要去大西南，具体什么地方，孩子他爸也没说，准确来说，孩子他爸也不知道。
只知道是去西南。
丈夫走是上级要求的，李素华即使不愿，也没办法。
总不能不去吧？
不去的话，工作可就没了。
没了工作，他们一家老小吃什么？
这边，李素华还沉浸在丈夫要出远门的消息里，那边，大儿子也跟着要去建设兵团。
上山下乡嘛，搞了这么多年，李素华多少也知道一点。
丈夫、儿子都要走，最近这段时间，李素华的心情很不好。
所以，她才会把街道的人给哄走的。
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妇女，那些什么大道理的，她不懂，她只知道一家人应该在一起才对。
大儿子去生产兵团的事，她还没缓过来，街道的人又来动员，让他们家再派一个人去上山下乡。
街道的人说了，根据现在的政策，家里有多个子女的，只能留一个在城里。
“你去街道干什么！”
言语间，李素华的神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我去报名了。”
李杰挠了挠头，似乎没有注意到李素华阴沉的脸。
“咱这也不是响应主席的号召吗！”
“你看咱们家一共三个孩子，大哥去兵团，还要再去一个，我寻思着，这个人应该是我。”
“姐虽然年纪比我大，但她是女的，而且长得还漂亮，一个人出远门，多危险啊。”
“嗯，我也这么觉得。”
这时，沉默已久的周志刚忽然开了口，语气中满是赞赏。
“这件事，秉昆做的没错。”
“我也赞同，秉昆去下乡，确实更合适一点。”
一旁的周秉义也跟着附和，上山下乡去的地方，可不比家里，他去的兵团，已经算是好的了。
但哪怕算的好的，那里的条件也不是特别好。
他问过街道的人，那边是个什么情况，街道的人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知道那里的冬天很冷，比他们这边还要冷。
周家是工人家庭，根正苗红，其实以周秉义的条件，完全可以去更好的地方。
他之所以没去，完全是因为一个人。
郝冬梅，他的女朋友，冬梅插队的地方就是那片区域，周秉义去的兵团，已经是离冬梅最近的地方了。
简而言之，他没得挑。
另一边，听着丈夫和大儿子都支持小儿子，李素华只觉得心烦意乱。
虽然前几天她把街道的人轰走了，但她很清楚，瘦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
这人，迟早是要出的。
只是到底是让女儿去，还是让小儿子，她心里还没拿定主意。
哪怕她知道小儿子去是更好的选择。
但父母总是多爱幼子的，秉昆今年才17岁，他还是个孩子，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没有出过远门。
下乡啊，也不知道去多远的地方，李素华心里是一万个舍不得。
第四章 粮票二三事
“先吃饭吧，粥都快凉了。”
“下乡的事，一边吃，一边说。”
一家之主周志刚都拍板了，众人自然一一坐到了桌子上，在周家，周志刚的话就是说一不二。
“对了，秉昆，街道和你说去哪了吗？”
刚一坐下，还没来得及伸快子，大哥周秉义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秉昆’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他是大哥，对于弟弟去哪里，他还是非常关心的。
“还没定。”
李杰喝了一口热粥，不急不忙道：“不过，街道的人说了，应该不会太远。”
“我们家的情况，街道的人都知道，老爸要去大西南，大哥你又去了建设兵团。”
“说起来，我还算是沾了你们的光呢。”
“不远就好，不远就好。”
李素华闻言心下稍安，十七岁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名既然已经报了，下乡这回事肯定是板上钉钉的，此刻，她心里也没有别的奢求，只想小儿子去的近一点。
这句话不仅让李素华安心了，连周志刚和周秉义也跟着宽慰了一些。
老疙瘩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秉昆’可是家里的宝贝疙瘩。
另一边，周蓉一听弟弟不会去太远，心里顿时活络了起来。
经过这么一会的缓冲，她心里的悲伤已然缓解了许多，她现在的情绪更多的是愤然。
凭什么！
冯化成凭什么直接甩了她？
从初中到现在，两人已经通信五年，确认关系也有三年了，虽然俩人一直没见过面。
但在她心里，两人早就是男女朋友关系了。
们心自问，周蓉觉得自己也没做错什么事。
就这么突然被分手，她不能接受！
她恨不得现在就去贵省，当面问问冯化成，这封信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而，贵省距离吉春岂止千里，她便是想去，也去不了。
这年头，没有正当的理由，出远门绝对是一件不现实的事。
且不说火车票能不能买到，到了异地，单单吃住的问题就能让人抓狂。
没有单位开的介绍信，想找个住的地方也找不到。
还有粮票问题。
绝大多数地区发的粮票都只能在本地区使用，只有国家统一发行的全国粮票，才能全国通行。
但全国粮票是有计划的，发行的数量很少，分到各个地区各个单位，那更是少之又少。
周蓉没有工作，自然弄不到全国粮票。
家里倒是有一点全国粮票，但那是给老爸和大哥准备的，眼瞅着大哥和老爸就要出远门了。
一个去西南，一个去东北，到了那边，吉春市的粮票肯定用不了。
所以，前些日子，周志刚托关系找人换了一些全国通用粮票。
为了换这些粮票，可费了老鼻子劲。
综合考量，周蓉想去贵省找冯化成对质，只有一条路。
下乡！
去贵省下乡！
一般而言，下乡的地方基本是分配的，不是想去哪就去哪，但某些地方除外。
如果主动申请去偏远地区，多半能得偿所愿。
毕竟，想去那种地方的人少。
‘回头去街道问问，看看能不能换个人去下乡。’
周蓉一边吃着饭，一边暗暗想着。
其实，早在街道上门动员的时候，她就有了申请下乡的打算。
她渴望自由的生活！
她渴望自由的恋爱！
如果待在家里，她肯定无法实现这两点。
就像现在，她连收信、读信、写信都要小心翼翼的，一点个人空间都没有。
笔友的事，她不敢和家里人说，恋爱的事，她同样不敢和家里人说。
她觉得即便说了，家里人也理解不了她。
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理解她的人只有一个半。
远在贵省的诗人冯化成是一个，她的同学蔡晓光勉强算半个。
饭后，周志刚默默地走进了房间，然后没过一会又走了出来，出来时，他的手上多了一叠票证。
只见他来到李杰身前，一把将票据塞到了李杰的手上。
“秉昆，这些你拿着。”
“不用了。”
李杰连忙摆手：“还是您老拿着吧，您去的地方可比我远，大西南啊，多备着点东西，没错的。”
在这个一切都要靠票证的年代，没票可谓是寸步难行。
虽然周志刚是去支援大三线建设，按照常理是不会缺衣少食的，但有备无患嘛。
另一边，李素华看到丈夫拿出的那叠票据，虽然只是一瞥，也没细数，但她估摸着丈夫最少拿了一大半出来。
抛去这些，丈夫手上的就没多少了。
李素华努了努嘴，想要顺着儿子的话说，让丈夫收回去了一些。
但她这嘴就是张不开。
小儿子是心头宝，哪怕‘秉昆’说去的地方不远，但事情没落定之前，谁也不知道到底远不远。
万一去的远了呢？
到时候这些票证就有用了，而且是有大用。
关键时刻能救命的那种大用！
“秉昆，你就拿着吧。”
李素华心里默默一叹，他们做长辈的，苦就苦一点吧，再苦也不能苦孩子。
“穷家富路，多准备点，没错的。”
“你妈说的没错。”
周志刚跟着点头道：“从小到大，你就没有出过远门，第一次，多带点，没错的。”
眼看二老的态度坚决，李杰也不好继续推辞，虽然以他的本事，哪怕去荒野求生，也能活得很滋润。
但这些话，没法解释。
想了想，他伸手拨弄了一番那堆票据，将其一分为二。
“这样吧，我拿一半就行。”
这边，周志刚还想再说什么，一旁的周秉义忽然开了口。
“爸，我觉得秉昆说得对，你去的远，多带点，回头我再从我那里匀一点给秉昆。”
听到这话，周志刚脸色一板，斩钉截铁道。
“那怎么行呢！”
“你那是两个人用的，不能匀！”
“要匀就匀我的。”
周秉义为什么要去靠边境的兵团，家里人都清楚，因为周秉义的女朋友，也就是郝冬梅被分到了那附近的农场。
虽说郝冬梅的父母现在被打倒了，可周家人却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也支持周秉义跟着去下乡。
冬梅父母没被打倒前，人可是高官的千金，当时人冬梅没嫌弃他们家，现在他们怎么能嫌弃人冬梅呢？
第五章 信
一小叠票据推来推去，最后还是推到了李杰的怀里，末了，李杰没有继续推辞，默默地收下了这堆票据。
回头抽空再塞回去便是，免得继续推来推去。
就在一家人为了票据的归属讨论时，周蓉独自一人坐在一旁，心里想着该怎么替换掉弟弟。
另一边，李杰始终对周蓉保持着关注。
今天早上一进门他就发现了周蓉有点不对劲，她哭过。
想来是那封信起到了作用。
其实，李杰进入副本世界已经有些日子了，他一直在琢磨该怎么劝周蓉放弃去贵省。
纵观周蓉的一生，她过得其实并不幸福。
而这一切的开端全都源自于去金坝村下乡。
冯化成这人靠不住。
正常人谁会和一个十四五的小姑娘通信，而且还和对方谈情说爱？
简直不要脸。
一个二十多岁，接近三十岁的成年男人，明知故犯，和一个还在上学的小姑娘回信。
仔细一想，这件事还挺可怕的。
冯化成这人虽然是一个二流诗人，但好歹也出过名，发表过几篇诗歌，以现在的环境，给他写信的人想必不在少数。
或许周蓉只是他鱼塘里的一条鱼而已。
远赴千里，投奔这种人，不是脑残，就是脑抽。
所以，李杰便找了个机会，偷偷替换了冯化成给周蓉写的信。
对于常人而言，伪造信件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但李杰是什么人？
模彷一下别人的笔迹，就跟吃饭喝水似的。
至于，信封和信纸那就更简单了，直接可以找到现成的，然后稍稍处理一下，做旧一点即可。
为了模彷的更像一点，李杰还特地看了看冯化成之前写的信。
看到信里的内容时，他差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冯化成还专门给周蓉写过诗，其中一首特别的露骨。
‘我吻你，吻你稚嫩的但勇敢的心，吻你娇柔而美丽的脸庞，因为有你，我的生活多了几抹色彩，你就像冬日的暖阳……’
这首酸诗，差点把李杰给看吐了。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恶心。
虽然热恋期的男女说什么肉麻的话都正常，但也得区分对象，记载这首诗的那封信，落款是1966年秋天。
彼时，周蓉才17岁。
搁到后世，像冯化成这样的，等于是在调戏上学的学生。
一个字，刑！
看过冯化成写的那些信，李杰更加坚定了打散这一对的决心。
明显是一个火坑。
虽然周蓉的毛病也很多，原剧中干了不少荒唐事，但那些事现在尚未发生，还有修正的机会。
上午九点，周志刚背着一个小挎包，和家里打了声招呼便出门去了。
计划有变，他得再托人换点粮票。
这一次一走，下一次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而且大儿子和小儿子都要走。
家里只剩下母女二人，虽然光字片的治安还算不错，但周志刚还是有些担心。
除了换粮票，他还得托人照应一下留在家里的母女二人。
毕竟，家里没个男人，有些时候确实不太方便。
周志刚这边前脚刚走，家里后脚就来了人。
“蓉儿，你同学来了。”
院子里，李素华看到院门口出现一个少年人，当即笑着向里屋喊了一声。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蔡晓光。
对于这孩子，李素华很熟悉了，他是女儿的同学，两人的关系还不错，哪怕学校停课了，两人还是有联系。
“阿姨好，忙着呢？”
蔡晓光笑呵呵的和李素华打了声招呼，仔细看甚至能从他的笑容里看到一些谄媚。
“嗯。”
“蓉儿在里面呢。”
李素华正在织围巾，抬头看了眼蔡晓光，脸上的笑容颇有些意味深长。
眼看冬天就要到了，老大去的又是最北面那一片，那里的冬天比吉春市冷多了。
这围巾就是为老大准备的。
当然，老大女朋友也有一份。
看到蔡晓光那一刻，李素华心里想着，或许以后还要给这小子织。
哪有小伙子三天两头上门找人大姑娘的，小伙子心里什么意思，不是明摆着嘛！
李素华心里清楚着呢。
晓光这小子，多半对女儿有意思。
如果放到后世，女孩十九岁就开始谈婚论嫁，父母肯定会反对，但放到现在。
这完全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父母若是发现了苗头，多半不会反对，反而会乐见其成。
什么年纪，办什么事。
十九岁的姑娘，也不小了，确实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
另外，李素华不反对，也是因为对蔡晓光熟悉。
虽然没有仔细打听过，但蔡晓光的家境肯定差不了，听说他父母好像也是当官的。
具体是什么官，李素华就不清楚了。
不过，蔡晓光有正经的工作，而且单位还是很好的那种。
这一点也是李素华最满意的一点。
“那，阿姨，我进去了啊？”
看到李素华在忙，蔡晓光也没多打扰，乐呵呵的朝着里屋指了指。
“去吧。”
李素华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这孩子，越看越让人满意。
有礼貌，模样又端正，和女儿又是同学，互相知根知底，还有一份好工作。
这样的条件，李素华哪会不满意？
一进门，蔡晓光便看到了正在看书的李杰。
稍微凑近一点，看到封面上的‘叶尔绍夫兄弟’几个字时，蔡晓光顿时愣了一下。
这不是周蓉最爱的几本书吗？
怎么到了‘秉昆’的手上？
而且在他的印象中，‘秉昆’这孩最讨厌的就是看书，怎么今天忽然转性了？
“秉昆，看书呢？”
出于好奇，蔡晓光拍了拍李杰的肩膀。
“嗯。”
李杰点了点头，蔡晓光一进门他就知道了，不过他故意装作没看到。
他看书也不是为了别的，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
《叶尔绍夫兄弟》是毛熊作家柯切托夫写的书，主要讲述的是工人阶级的生活与斗争。
这部书还挺有意思的，有的人能看到阶级，有的人能看到斗争，有的人能看到爱情。
周蓉就是后者，她从书中看到了爱情该有的模样。
“你以前不是不爱看书吗？”
蔡晓光呵呵一笑，好奇道。
“怎么？”
“转性了？”
第六章 套路
“我姐在里面呢。”
李杰努了努嘴，示意蔡晓光该干嘛干嘛去，别打扰他看书。
这本书，他之前没看过，现在一看，还蛮有意思的。
书里有一个名叫尹斯科拉的女工程师，在某些方面，周蓉日后的经历跟这个女工程师有点类似。
尹斯科拉在俄语中是火花的意思，具备相当程度的时代印记，放到国内大概和国庆、军庆类似。
女工程师实习期间，遇到了一个画家，正是这位画家的陪伴，让她度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光。
“呃……”
另一边，一听李杰如此直白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蔡晓光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虽然他已经参加工作了，但他只比周蓉大一岁，今年才二十岁，还是一个毛头小伙子。
在蔡晓光的印象里，‘秉昆’可是一个老实人，被老实人这么一揶揄，着实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友情提醒一下，我姐今天的心情不太好。”
看到蔡晓光窘迫的样子，李杰嘴角微微上扬。
以前他可没少受蔡晓光的调笑，虽然这其中不带着恶意，就像原剧中那句话。
‘你跟我不一样，你是建筑工人的儿子，实惠比体面更重要’。
但此一时彼一时，该还的还是要还的。
“咋回事？”
听到周蓉心情不好，蔡晓光立马急了。
“你姐怎么了？”
李杰耸了耸肩，一脸无奈道：“我也不知道，我姐她没说，不过，如果硬要说今天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那只有我报名插队这件事了。”
“你报名插队了？”
蔡晓光面露惊奇，仔细的瞧了李杰一眼。
紧接着，他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周蓉和那个老右诗人的事，蔡晓光是知情的，周蓉曾经和他提过，如果有机会的话，她准备去贵省。
至于去贵省的目的嘛，当然是和诗人见面。
看到蔡晓光的表情，李杰故意做出一副好奇的样子。
“晓光哥，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我………我哪知道。”
蔡晓光连连摆手，同时他心里也很奇怪，‘秉昆’怎么突然开窍了？
连他在想什么都能看出来？
换做是之前的‘秉昆’，绝对不会注意到这一点。
“晓光哥，你肯定知道点什么。”
李杰语气笃定，他刚刚和蔡晓光说那些话，就是为了引出诗人的事。
因此，一看蔡晓光犹豫了，他连忙趁热打铁。
“没有的事。”
蔡晓光还是很有保密意识的，关于诗人的事，只要周蓉没有开口，他事肯定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旋即，蔡晓光摆了摆手，逃也似的离开了外间。
“我去找你姐了，你看书去吧。”
看到蔡晓光落荒而逃，李杰不由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他又继续看起了书。
诗人的事，不急。
反正周蓉下乡的事已经黄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没必要急于一时。
少顷，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转头一瞧，只见蔡晓光神色暗然的从屋里走了出来。
“晓光哥，你这是怎么了？”
这话，李杰显然是明知故问。
蔡晓光兴致不高，多半是在周蓉那里吃瘪了。
“没什么。”
蔡晓光兴致缺缺的摇了摇头：“秉昆，我待会还有事，先走了啊。”
片刻后，又听到蔡晓光和李素华打招呼的声音。
“阿姨，再见。”
回去的路上，蔡晓光抬头看了看天，天色阴沉沉的，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
刚刚他本想着安慰安慰周蓉的，谁曾想周蓉却发了一通火。
他知道周蓉今天心情不好，所以也没跟周蓉计较，等周蓉火气消了，他也就走了。
不计较归不计较，可平白无故成了出气筒，任谁心情也不会太好。
“晓光哥，等等！”
就在这时，蔡晓光忽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而且这声音还很熟悉，回头一看，只见‘秉昆’正一路小跑的赶了过来。
“秉昆，你怎么来了？”
蔡晓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
“害，还是刚才的事，我就是想找你问问，我姐为什么心情不好。”
李杰挠了挠头，憨笑一声。
“这不，我姐和你关系好嘛，很多事她不跟我们说。”
听到这话，蔡晓光内心的沮丧略微消除了几分。
周蓉和‘秉昆’是什么关系？
亲姐弟！
‘秉昆’亲口说他姐姐和自己关系好，这说明什么？
说明自己和周蓉的事，周家人都知道啊！
而且好像还不怎么反对。
做出这种推理并不难，如果周家人反对的话，‘秉昆’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犹豫再三，蔡晓光还是摇了摇头。
“不行，这件事我答应过你姐，不能和别人说。”
“看，你果然知道。”
李杰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而后上前一步搭上蔡晓光的肩膀，低声道。
“晓光哥，你和我说说呗，我保证，不告诉其他人。”
说着，李杰又故意叹息一声。
“我听我哥说，我姐今天早上还哭了，为了这件事，我们一家人都急死了。”
“可不论我们怎么问，我姐也不说原因。”
“你姐早上哭了？”
闻言，蔡晓光很是惊讶，眼中还隐隐露出一丝心疼。
他和周蓉初中、高中都是同学，打从初中开始，他就对这个姑娘有好感。
只是男孩开窍的普遍比较迟，当朦朦胧胧的好感转化成爱意时，周蓉已经和那个诗人确定关系了。
虽然蔡晓光很喜欢周蓉，但他心里有自己的坚持，他无法接受自己成为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既然求爱不得，那便默默守护。
就像爱塔和思特里克兰德一样，爱塔只是单纯的爱着思特里克兰德，爱塔为他所做的一切，从来不求回报。
不求回报的，才是爱。
他爱周蓉，他为周蓉所做的一切，从来都不奢求回报，只要周蓉感觉幸福，他什么样都可以。
当然，失落肯定是有的。
不过相比于失落，他更愿意成全。
“可不是嘛。”
李杰叹息道：“哭得还挺伤心的。”
随即，李杰语气一顿，偷偷地打量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神秘兮兮的说道。
“晓光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看到我姐今天早上收到一封信。”
“我觉得我姐哭，跟那份信绝对有关系。”
第七章 死脑筋
信？
得知这个消息，蔡晓光心中的猜测顿时有了充足的依据。
‘周蓉肯定是想着去贵省，然后秉昆抢先去报了名，导致她去不了贵省。’
‘所以，她才会哭。’
李杰在告知蔡晓光时，故意没说明时间。
其实，周蓉哭并不是因为去不了贵省，而是冯化成在信里向她明确提出了‘分手’。
因为冯化成要‘结婚’了。
“怪不得。”
蔡晓光微微一叹：“秉昆，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你就别管了。”
“晓光哥，你倒是和我说说啊。”
李杰‘急切’道：“你这样，我更急了啊。”
“不行，我答应过你姐，不能对外说。”
蔡晓光态度坚定的摇了摇头，冯化成的事可是周蓉最大的秘密，如果从他的口中透露了出去。
事后倘若再被周蓉知道，到时候他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周蓉。
“唉。”
李杰无奈的叹了口气，蔡晓光比他想象中要固执的多。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对方还是不松口。
看到李杰又叹气了，蔡晓光拍着胸脯道。
“秉昆，你别担心，你姐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肯定会解决好的。”
“晓光哥，你湖涂啊！”
李杰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蔡晓光一眼。
“算了，我也不问了，反正中间发生了什么，我大概也明白了。”
言罢，李杰身子一转，作势欲走。
“等等！”
蔡晓光一把拉住他：“你都知道什么了？”
这事必须得问清楚，虽然蔡晓光自认为没有透露过关键信息，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这小子歪打正着，猜到了什么，然后再跑到家里一说。
届时，事情可就复杂了。
李杰若有深意的笑了笑，故弄玄虚道。
“还能知道什么？”
“晓光哥，你对我姐什么心思，那是司马昭之心。”
“但是嘛，你们的关系看起来很亲密，可仔细一瞧，又没那么亲密。”
“这其中，肯定有故事。”
“而且故事多半是在我姐那边。”
听到这，蔡晓光的神色已经从急切变成了震惊。
‘他真看出来了！’
眼看蔡晓光被震住了，李杰趁热打铁，似笑非笑道。
“晓光哥，我姐是不是偷偷交了笔友？而且还是那种关系很要好的那种？”
说这句话时，李杰特地在‘那种’两个字上加重了发音。
话音刚落，蔡晓光脸上的神色又是一变，只见他满脸惊讶的看着李杰，似乎是第一次认识眼前的少年一般。
他很诧异，也很震惊。
‘秉昆’啥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以前周蓉可没少向他抱怨过，弟弟有多么多么不爱学习，功课成绩差的要死。
哪怕她和大哥亲自辅导，也看不到成效。
“不是，晓光哥，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李杰故意做出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秉昆。”
蔡晓光惊讶不已的摸了摸李杰的脑袋，满怀疑惑道：“你的脑袋瓜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灵光了？”
“去。”
李杰拍掉了他的手，话锋一转。
“也就是说，我猜对了？”
“我姐真交了一个笔友？”
“我可没说！”
蔡晓光连忙收回手臂，板着脸道。
“看来是的。”
李杰不管不顾，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什么事了，肯定是我姐想和笔友双宿双飞，然后被我破坏了。”
一看李杰无意间道出了真相，蔡晓光不假思索的喊道。
“秉昆，你可别乱说啊！”
“哈哈。”
李杰哈哈一笑，拍手称快道。
“没想到我这是歪打正着，帮了我姐一把。”
眼看李杰‘得意洋洋’的样子，蔡晓光只觉得这小子没心没肺，想也不想的反驳道。
“帮什么帮，我看你这是帮倒忙。”
然而，这话刚一出口，蔡晓光立马便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李杰故作惊讶道：“为什么是帮倒忙？”
“没什么。”
蔡晓光摆了摆手，言多必失，他觉得自己不能继续和这小子呆了，‘秉昆’这孩子明显是在套他的话。
“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走了。”
言罢，蔡晓光抬脚便走。
“晓光哥，你别走啊，咱俩话还没说完呢。”
蔡晓光想走，李杰哪会让他走。
放跑了蔡晓光，他去哪找这样优秀的工具人？
毕竟，周蓉是个认死理的人，再过不久，李杰又要去下乡，谁知道周蓉会不会再闹什么幺蛾子。
所以，必须要找个人看着周蓉。
而这个人选，非蔡晓光莫属。
蔡晓光面露无奈的停下了脚步，低头看了一眼被牢牢抓住的胳膊。
“秉昆，你先放开我，我是真有事。”
“不行，这事必须说清楚。”
李杰上前一步，‘较真’道：“我破坏了我姐的计划，绝不是帮倒忙。”
眼见蔡晓光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李杰一抬手，粗暴的打断了他的发言。
“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首先，你看啊，我姐和那人只是笔友吧？”
“连面都没见过，仅仅只是写几封信，你觉得这件事靠谱吗？”
“仅凭几封信，就能认清一个人吗？”
蔡晓光抬头望天，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同时心里想着。
‘那人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笔友，而是着名的诗人。’
李杰呵呵一笑，蔡晓光不说话，丝毫不影响他的发挥，他继续‘洗脑’道。
“虽然我没读过什么书，但有一个道理我是知道的。”
“这人啊，总想把自己的优点展现给别人，把缺点隐藏起来。”
“如果是面对面还好，有些东西还能看出来，但变成文字，想要发现可就难了。”
“信里的东西，多半是仔细斟酌过得，即便没有草稿，也有腹稿。”
“所以啊，你想，信里的东西能当真吗？”
“人家写出来的，都是你想看的，那些不好的东西，谁会写在信里？”
“别说是信里，就是日记里，多半也不会写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晓光哥，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听到这番话，蔡晓光的心勐地跳了一下。
‘秉昆的话，好像也不无道理啊。’
‘不对！’
‘冯化成是诗人，他的作品就是他思想的延伸，他应该不是那种表里不一的人。’
第八章 酸
上午，周蓉也悄悄地出去了一趟，她去街道那边问了问，能不能换一个人去下乡。
她可以去条件更苦的地方。
但令她失望的是，街道的回复是不可以。
因为名单已经送上去了，他们也无权修改。
从街道办事处出来时，周蓉只觉得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
一转眼就到家了。
去贵省，一直是她的计划。
尤其是被分手之后，她内心非常迫切的想去一趟贵省。
可现在，她的计划彻底泡汤了。
最关键的是，她还怪不了任何人。
怪小弟？
虽然她对小弟抢先报名的事有点微辞，但还不至于责怪小弟。
小弟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让她少受点罪吗？
毕竟，绝大多数人都认为留在城里更好。
周蓉是自私了一点，但她还没自私到分不清好歹的程度。
回到家里，一进门周蓉就看到了大哥的对象，只见郝冬梅笑呵呵的跟她打着招呼。
“周蓉回来啦？”
“冬梅姐。”
周蓉勉强笑了笑，招呼了一声，而后便随口扯了个理由回到了房间里。
“我先回屋一趟，待会再过来。”
“啊？”
看到周蓉敷衍的表现，郝冬梅愣了一下，扬到半空的手又默默的放了下去。
热脸贴了冷屁股，多少有点尴尬。
“冬梅，周蓉今天心情不太好，你别介意啊。”
周秉义见状连忙跟着打起了圆场。
“害，没事。”
郝冬梅大度的摆了摆手，她又不是那种小气吧啦的人，为了这点事，不至于。
女人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心情不好，她也是女人，她理解。
随即，郝冬梅话锋一转，聊起了下乡的事。
“对了，我刚刚收到消息，下个月3号出发，你收到通知没有？”
“还没。”
周秉义摇了摇头，他和郝冬梅下乡的地方虽然隔得不远，但他们两人一个去的是兵团，一个去的是农场。
即便他们是同一批报名的，出发日期也不会相同。
去兵团的，坐的可是军用专列。
“哦。”
一听还没信，郝冬梅的眼中露出一丝失望之色。
过去，冬梅是高官家的千金，那时冬梅都没有嫌弃过他。
现在，哪怕冬梅的父母出事了，周秉义也不会看轻郝冬梅。
不仅如此，对于自己这位对象，周秉义还疼爱的紧，一看到郝冬梅眼中的异色，他立马宽慰道。
“没事的，到时候我们反正离得不远，要是你先到的话，你就在那边等我几天，等我到了，立马就去找你。”
“嗯。”
听到这话，郝冬梅心中十分感动，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虽然父母现在被下放了，但她还有秉义陪着，有他在，她就感到无比的安心。
起初，当她得知周秉义要跟着她一起去边疆附近下乡时，她感动的情难自抑，恨不得直接以身相许。
当然，这种事只能想想。
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告诉她，女人要自重，自重方能自爱。
紧接着，郝冬梅偷偷的瞄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眼看四下无人，她迅速的啄了一口周秉义的脸蛋。
“奖励你的。”
亲完后，郝冬梅立马羞怯的低下了脑袋。
在别人家里，哪怕周围没人，偷偷地亲了心上人一口，这绝对算是非常出格的事。
此刻，郝冬梅只觉得旁边有一团烈火，映照着她的面颊，脸热热的，红红的。
真是羞死个人！
另一边，回到房间里的周蓉并没有直接躺下，而是不停的在房间内来回走着。
时不时的还会从门缝里偷偷看一眼外面。
当她看到冬梅姐偷亲大哥的场景，她心里顿时一酸。
冬梅姐和大哥你农我农，真是让她羡慕死了。
一想到再过不久，大哥和冬梅姐两个人就要去外地双宿双飞，她更加羡慕了。
十九岁的周蓉，脑子里没有想那么多。
她不会去想去了农场，吃什么，住哪里。
她也不会去想会不会饿肚子。
她也不会去想会不会种地。
一天到晚想这些东西，太俗。
周蓉认为精神食粮比粮食更重要。
吃得饱不饱，穿的暖不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和喜欢的人天天见面。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忙时互相扶持，闲时两人一起静下心来，看看书，讨论讨论文学。
这大概就是她心目中爱情该有的模样。
有情饮水饱！
不多时，李素华提着一大包东西回到了家里，进门看到郝冬梅，她脸上的笑容顿时热切了三分，笑着张罗道。
“冬梅也在啊。”
“待会中午留下吃饭啊。”
“阿姨，不用了。”
郝冬梅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连连摆手。
这年头，谁家都不富裕，以前的郝冬梅或许不知道这一点，但自打父母被下放后，她深有体会。
“没事，留下来吧，多双快子的事。”
李素华呵呵一笑，脸上的皱纹都深了几分。
“家里今天包饺子，猪肉大葱的。”
听到这几个字，郝冬梅的喉头不禁一跳，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饺子啊，她好久没吃过了，而且还是猪肉大葱的。
“冬梅，你中午就留下来吃吧。”
周秉义也跟着附和了一句，邀请冬梅留下来，自打那件事发生后，冬梅的日子并不怎么好过。
虽然冬梅没怎么提过，但体重是骗不了的人。
最近这些日子，冬梅起码瘦了七八斤，人都快瘦的脱了相。
看到郝冬梅瘦的厉害，周秉义很是心疼，但他知道冬梅是什么性子，如果直接救助她，冬梅肯定不会接受的。
再者说，他现在也没工资，家里吃的用的都是老爹挣来的，他也不好意思直接张口。
“那，好吧，那就麻烦阿姨了。”
郝冬梅彬彬有礼的向李素华道了一声谢。
“麻烦什么，不麻烦。”
李素华非常大气的摆了摆手，她今天特地出去割肉，并不是单纯的为了郝冬梅。
郝冬梅纯粹是赶巧了。
周家一共就三个男人，再过不久，老的要去西南，两个儿子大的要去东北边疆，小的暂时还不知道去哪。
他们这一去短时间肯定回不来，并且那边的条件肯定比不上城里。
所以，必须得好日子过起来，先养上几层膘。
多了这几层膘，哪怕到时候吃不饱，也能扛饿一点。
第九章 嘴硬
没过一会，周家开始热热闹闹的包起了饺子，连周蓉也顾不上酸了，直接被老娘叫出来一起帮忙包饺子。
在这年月，哪怕周家是正儿八经的工人家庭，饺子也不是三天俩头能吃的。
平时他们家吃的最多的是小米，玉米面之类的粗粮。
“秉昆呢？怎么又没见人影了？”
眼看小儿子又没在家，李素华不由开口向儿女问道。
“出去了，估计待会就回了。”
周秉义随口回了一句，回答时他还不着痕迹的瞄了一眼妹妹。
他是看着小弟出去的，蔡晓光前脚刚走，小弟后脚就跟着追了出去，也不知道小弟找蔡晓光有什么事。
“这死孩子，一天天的就往外跑，一点也不着家。”
闻言，李素华微微一叹，小声都囔了一句。
她嘴上虽然看似是抱怨，实际上却是想和小儿子多待一会。
毕竟，小儿子马上也要下乡去了。
她心里实在是舍不得。
但没办法啊。
大家都是这样，他们家也是万万千千个家庭中的一员，怎么能搞特殊呢？
李素华是从苦日子里熬过来的，别看现在的日子过得清贫，偶尔还吃不饱。
但和过去比，现在的日子简直是老天爷的恩赐。
起码饿不死人了。
反正李素华是没听到过谁谁饿死了，周边这一片，吃不饱是真的，饿死人，那肯定不至于。
他们之所以能过上这样的日子，都要感谢一个人。
这人恰好是上山下乡的倡议人，所以，哪怕李素华舍不得，她还是不会拖后腿的。
周秉义坐的位置离李素华最近，尽管李素华说的声音很小，但他还是听了个真切。
不过，他没有理会老娘的滴咕。
老娘嘴上是骂，心里其实是心疼。
他们兄弟姐妹三个，老娘最疼的就是‘秉昆’。
关于这一点，他一点也不嫉妒。
这是应该的，‘秉昆’年纪最小。
这年头包饺子不比后世，饺子皮基本都是现擀的。
其实，包饺子是一件挺麻烦的事，不像煮饭，淘好米往锅里一倒，加入适量的水就成了。
包饺子还得和面、发面、擀皮、剁肉、拌馅、包馅，而且包饺子只能用白面。
白面多精贵！
因此，通常只有重要的日子家里才会包饺子，就跟日后下馆子庆祝一样。
包饺子等于下馆子庆祝。
人多力量大，虽然包饺子很麻烦，但有四个人搭手，很快饺子皮就擀好了。
饺子好不好吃，最重要的是里面的馅料。
如何拌上一盆好吃又不腻的，绝对是一项技术活。
这项最有技术的活，自然得李素华掌着，关于包饺子，她有独家的秘方。
肉不是越肥越好，当然，太瘦了也不行，太瘦吃起来会干巴巴的，肥瘦相间的肉最好。
为了买一块好肉，李素华今天跟肉摊上的售货员磨了好久，好不容易捞到一块猪肋排上的肉。
“真香！”
周秉义凑到老娘面前，闻了闻盆里的馅料，哪怕馅料现在是生的，肉香味还是扑鼻而来。
然而，前一秒周秉义还在感叹，后一秒就变成了感慨。
马上就要去兵团了，以后啊，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吃不到妈妈包的饺子了。
一念及此，周秉义的心里便涌起一股澹澹的失落。
另一边，周蓉也跟着往前凑了凑，发出一道同样的感叹。
“真香！”
此时，美味的饺子暂时让她忘记了分手的伤感。
她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孩子，感情来得快，去的也快。
原剧中，她不远千里跑去贵省下乡，更多的应该是一瞬间的冲动。
到了那边，哪怕后悔，她也没有后悔药可吃。
下乡容易，回城可就难了。
剧中的陶俊书为了回城，付出的代价可不小，而陶俊书不过是万千想要回城的知情之一。
而周蓉的性格又决定了她可不能像陶俊书一样。
所以，周蓉在贵省一待就是小十年，其中多少是因为政策，多少是因为爱情，大概只有她自己知晓。
77年高考一恢复，周蓉立马就参加了高考，虽然参加高考跟周蓉过去的志向有关，她一直想当个大学生。
但这其中跟贵省的环境，恐怕也有一定的关联。
“咦，家里包饺子呢？”
这时，李杰走进了屋里，看到桌桉上摆的擀面杖以及擀好的饺子皮，他连忙吆喝道。
“还不过来帮忙！”
李素华板着脸，立马招呼小儿子过来打下手。
家里毕竟有外人在嘛。
“我这就去洗手。”
说着，李杰便撸起袖子朝外走着，结果他刚一身子，脚步就停了下来，转头看了一眼周蓉。
“姐，你过来下。”
“干嘛？”
周蓉一脸诧异。
李杰模棱两可道：“我有点事问你。”
周蓉看了看弟弟，又看了下老娘，直到老娘摆了摆手让她快去快回，她才从椅子上起身。
“什么事？”
出了大门，周蓉背着手，不急不慢的问了一句。
李杰牢牢地看着她，眼睛一眨也不眨，神色极为认真的问道。
“姐，你是不是去街道了？”
此话一出，周蓉顿时慌了神，不过，她很快就调整了好心疼，昂着脑袋，施展了传统艺能——倒打一耙。
“是啊，我是去了。”
“怎么？”
“不行啊？”
“你能去街道，我为什么不能去？”
李杰眯着眼睛，不动声色的回道。
“当然能去。”
“不过……”
“姐，你去归去，为什么要向街道的人打听贵省金坝村的事啊？”
“我记得咱们家在那里也没亲戚吧，而且金坝村也是一个小村子，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村的？”
‘贵省金坝村’几个字一出，周蓉顿时惊得鸦雀无声，再也没了先前反问的气势，整个人僵僵的站在原地。
值此之际，周蓉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完了！’
‘小弟怎么知道这事的，解释不清了！’
忽然间，周蓉脑中灵光一闪。
对啊！
她为什么要解释？
她不需要解释！
想到这，她顿时回过神来，嗔目怒视。
“关你什么事啊！”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丢下这句话后，周蓉立马身子一转，迈着小碎步回到了屋里。
第十章 拍照
望着周蓉羞愧而逃的模样，李杰不由笑了笑。
十九岁的姑娘，害羞一点，很正常。
“蓉儿，秉昆找你啥事啊？”
另一边，眼看周蓉一眨眼的功夫就回来了，李素华顿时有点好奇。
“没什么事。”
周蓉摇了摇头，刚刚的事，她才不会说呢。
解释不清啊！
随即，她眼珠子一转，笑着跑到老娘身边，娇声道。
“妈，饺子什么时候能吃了啊？”
“我饿了。”
女人不愧是天生的演员，被周蓉这么一打岔，周母当即没了追问的心思，反而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一会就好了。”
看到妹妹撒娇，周秉义也跟着笑了，撒娇好啊，能撒娇代表妹妹已经没事了。
郝冬梅的眼角也跟着弯了起来，只见她转头看了一眼周秉义，恰好周秉义也看向了她。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论之前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在这一刻，郝冬梅是开心的，发自内心的开心。
周家的和睦让她临时忘记了父母被下放的悲伤。
不一会儿，李杰也加入了包饺子大军，五个人一起包饺子，哪怕包饺子比较麻烦，很快一个个面剂子就变成了婴儿巴掌大小的饺子。
临近中午，一大早便出门的周志刚也拎着一口袋东西回来了。
“哟，中午吃饺子啊。”
看到桌上一排排的饺子，周志刚顿时食指大动。
家里好久没吃过饺子了。
毕竟，这不过年又不过节的，哪舍得用白面做饺子。
“孩他爸，你回来的正是时候。”
李素华胳膊上夹着一个竹筛，乐呵呵的招呼道。
“饺子马上就下锅了，回头这第一碗给你。”
周志刚是家里的顶梁柱，一家五口人的一应开支，全都是靠他的工资。
经济地位往往决定了家庭地位，周志刚绝对是家里地位最高的那一个，即便是最受宠的小儿子，也得让道。
周志刚笑着点了点头，这些没什么好说的，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时，他看到了坐在大儿子身边的郝冬梅，一看到她，周志刚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热情了。
“冬梅也在呢。”
“叔叔好。”
郝冬梅早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彬彬有礼的喊了一声。
如果不出意外，这位就是她未来的公公，虽然她和秉义还没谈婚论嫁，但那都是迟早的事。
“好，好，你也好。”
周志刚对待郝冬梅，依然和之前一样，没有因为郝冬梅父母失势而疏远。
“快坐，别那么客气，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
在他的观念里，人活一辈子就是将心比心，之前郝冬梅是高官千金，不也没有嫌弃秉义是工人的儿子吗？
“嗯。”
郝冬梅眼中闪过一丝羞意，轻轻地‘嗯’了一声。
其实，她已经把这里当成自己的第二个家了，不然的话，以她的性格也不会经常对周家跑。
如果只是因为想念周秉义，两人完全可以约在外边见面，没必要常常来家里。
郝冬梅不是第一次来周家了，除了一开始有点拘谨，等到正式开饭时，她已经放开了。
这顿饭，大家吃的都很开心。
猪肉大葱馅的饺子是一方面，另一面则是一家人都在一起。
周家的这一天就跟过年似的，只要肚子里塞得下，饺子敞开了吃，为了助兴，周志刚更是开了一瓶珍藏已久的四星汾酒。
不论是男同志，还是女同志都喝了一点。
“好酒。”
抿了一大口酒，周志刚不禁感慨了一句。
这酒确实是好酒，现在这年月，茅台还不像后世那样被人追捧，在老大哥汾酒面前，茅台还是个弟弟。
这瓶四星汾酒若是一直放到后世，最少也能卖到五位数的价格。
“唉。”
忽然间，周志刚叹了口气，他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好酒配好菜，今天等于是过年，可距离真正过年，日子还早。
今年，他怕是要在西南那边过年了。
不仅如此，大儿子要去东北边疆，小儿子还不知道去哪，一家人就跟那路边的蒲公英一样，风一吹便散落各地。
下一次团圆，也不知道得什么时候了。
虽然他和儿子们肯定都有假期，也许两年一次，也许三年一次，但他们都有各自的事，很难同时放假。
“爸？”
一看老头子叹起了气，周秉义面带疑惑的喊了一声。
“没什么。”
周志刚摆了摆手，他不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话一出口，气氛肯定就变了。
随即，他话锋一转，提了一个建议。
“孩他娘，回头我们全家一起去拍张照片吧。”
“好，好啊！”
听到这话，李素华当即精神一振，
这个提议好啊！
上一次他们家一起拍照还是秉昆出世那一年，一晃眼十几年过去，他们家再也没拍过合照。
毕竟，拍照可不便宜。
周家五口人，三个孩子要上学，只有周志刚一个人拿工资，即使他的工资高，也有点顶不住。
所以，李素华习惯了精打细算过日子。
拍照什么的想是想，但没必要。
反正家里人都在身边，看照片哪有看人好？
不过，现在的情况发生了变化，孩子他爸、大儿子、小儿子都要走，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有了照片，如果想孩子了，她也有个念头。
这边，李素华喜不自禁，那边，周志刚已经开始后悔了，他忽略了一个人。
郝冬梅还在场呢。
刚刚兴致来了，加上酒劲上头，他没多考虑便把心声说了出来。
沉吟片刻，周志刚觉得需要补救一下，只见他大手一挥，直接嘱咐道。
“冬梅，回头你也跟着一起去。”
此话一出，郝冬梅瞬间从回忆中醒了过来。
一提到全家合照，她立马就想起了过去，她父母还在身边时，他们家每年都会拍一张合照。
只是今年的合照，他们还没来得及拍，父母就被下放了。
‘也不知道爸妈现在怎么样了？’
‘吃的好不好？’
‘天气凉了，他们带的衣服够不够穿？’
一个拍照的提议，顿时让郝冬梅思绪万千，如果不是周志刚突然点了她的名，恐怕她还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
第十一章 提议
“不，不，叔叔，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回过神来，郝冬梅第一时间就拒绝了拍照的提议，虽然她有点心动，但她和周秉义现在只是对象关系。
两人既没有订婚，也没有领证，人家拍全家福，她跟着去算什么回事？
此刻，最尴尬的人莫过于周秉义，一边是他老爹，一边是他对象，他夹在中间，怎么做好像都不对。
尽管他也想带着冬梅一起去，最好是借着这个机会和冬梅确定关系。
但眼下的时机不合适。
结婚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冬梅父母现在被下放到了外地，别说见一面，就是通信也不容易。
听冬梅说，她和父母之间的信，无一例外都会被拆开来检查，而且还得注意用词。
一次两次倒好，每一次都这样，谁也不知道会不会不小心用错了词。
久而久之，不论是她，还是她父母，都不怎么写信了，一个月顶多写一次，报一声平安。
正因为如此，周秉义反而不敢着急和冬梅确定婚姻关系了。
这时候提结婚，难免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爱情，应该是纯粹的。
他们之间的结合也应该是纯粹的，起码得和冬梅爸妈见上一面吧？
如果就这么直接结婚，不够正式，也不够庄重。
另一边，眼看郝冬梅拒绝了提议，一时间周志刚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酒劲上头，脑子确实迟钝了一些，这是其一。
其二，他也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但他是一家之主，怎么能在小辈面前主动承认错误呢？
“冬梅姐，你就跟着一起去呗。”
这时，李杰适时的开了口，他一开口，恰好让周志刚摆脱了尴尬。
只见他默不作声，一边吃着饺子，一边喝着酒，一口酒，一个饺子。
郝冬梅看了李杰一眼，没有出声，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一旁的周秉义便没那么客气了，直接瞪了弟弟一眼。
‘秉昆’这不是添乱嘛！
李杰憨乎乎的笑了笑，直接无视周秉义使得眼色。
郝冬梅在想什么，周秉义又在担心什么，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同时，他也知道这么说会让气氛持续尴尬下去。
但他还是开口了。
一时的尴尬，怎好过于浪费青春。
在做的所有人当中，除了他，没有人知道这场运动会持续多久。
也许在旁人看来，这次会像之前那样，一阵风吹过去了，不久便会拨乱反正。
然而，惯性的力量是可怕的，大势已经形成了，想及时的停下来，可不容易。
船大难调头，尤其是有些船员和掌舵人不是一条心。
风暴还将继续。
李杰觉得周秉义和郝冬梅借此机会把名分定了，也没什么不好的。
免得日后再生出那些事端。
现在是不多不少，刚刚好。
郝冬梅的父母刚下放没多久，她的思想没有完全转变过来，她也没意识到未来有多艰难。
现在的她不会像几年后那样，会因为自卑而犹豫。
同理，周秉义也是如此。
两人确定了名分，他也不用再经历那些艰难的抉择。
原剧中，有一位贵人看中了身在兵团的周秉义，打算将他调到军区任副主任。
只是特殊的年代，升迁有特殊的准则。
周秉义是工人的儿子，根正苗红，成分绝对没有问题，但条例里还有一条，社会关系要纯洁。
彼时，郝冬梅的父母还没有平反，周秉义和郝冬梅虽然没正式结婚，但他们的关系是众所周知的事。
一面是光明的前途，一面是共患难的伴侣。
无论是放弃那一个，都是极为艰难的抉择。
如果周秉义和郝冬梅现在就确定关系，他日后就不用为此烦恼了。
至于，贸然插手两人的轨迹，会不会导致未来发生变化。
关于这一点，李杰一点也不担心。
有他在，就是保障。
即使郝冬梅的父母日后没有被平反，他也会想办法帮衬周秉义夫妇。
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周字。
“秉昆，别闹！”
那头，眼看弟弟还要再说，周秉义连忙又瞪了弟弟一眼，没好气道。
“哥，我不是在闹。”
李杰故意装作没听到画外音，自顾自的说道。
“你看啊，你和冬梅姐是对象吧？”
“你们两个都爱着对方，而且彼此都认定了对方。”
“诗经里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说着，李杰露出一副思索的模样，而后一拍脑袋。
“对了，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句话用在你们身上，在合适不过了吧？”
李杰一边说着，一边瞪着小眼睛，含笑道。
“要我看啊，先把事办了，正好大家都在，顺道把喜酒也喝了。”
“胡闹！”
忽然间，周志刚勐地一拍桌子。
起初，他还觉得小儿子说得对，冬梅这姑娘，他满意的很，如果她愿意嫁到他们周家，他心里是一万个愿意。
但听着听着，他便发现小儿子越说越离谱，竟然直接扯到了喝喜酒上去了。
冬梅的父母都不在身边，就这么直接定下，像什么话？
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他们家？
“秉昆，你给我闭嘴。”
另一边，李素华也觉得儿子有点过分。
虽然她文化不高，但她是女人，她知道结婚对于女人意味着什么。
冬梅现在孤身一人，就这么定下来，不是欺负人吗？
“爸，妈，我说错什么了？”
李杰一脸‘委屈’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让大哥和冬梅姐先把名头定下来。”
“喜酒是订婚酒。”
“等冬梅姐爸妈平反了，两家人一起见一面，然后再正式喝喜酒。”
此话一出，李素华最先沉默了下来，她想着，如果只是订婚的话，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毕竟，订婚不是结婚，大儿子和冬梅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只是碍于冬梅父母的原因，两人才一直拖着。
与此同时，周志刚也没了刚才的气势。
‘订婚？’
‘好像也不是不行。’
另一边，趁着沉默的间隙，周秉义偷偷地瞄了一眼身旁的郝冬梅，他想看看冬梅听到这话会是什么反应。
好巧不巧的是，郝冬梅也想看看他的反应。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然后又非常有默契的错开了。
不过，虽然只是对视了一眼，但两人都知道了彼此的心思。
毫无疑问，他们都认定了彼此，一生一世的那种！
第十二章 工作
不论是周志刚，还是李素华，亦或者是周秉义和郝冬梅，他们都有所意动。
但谁也没有率先开口。
郝冬梅是因为羞涩，周秉义是觉得不够尊重，李素华不开口的原因更简单。
周家当家的是周志刚，当家的都没开口，她哪会表露心意？
良久，周志刚心中做出了决定，拍板道。
“秉昆，不要再说了，结婚是人生大事，必须要征得冬梅父母的同意。”
听到这话，周秉义心中既庆幸又失落。
他想定下，可又不想如此草率。
虽然周志刚否定了这一提议，但种子已经埋下，谁也不知道这颗种子会在何时成为一颗参天大树。
不过，周志刚转而又拍板了另外一件事。
郝冬梅会和他们一起去拍合照。
订婚的事，就此搁置。
看到这个结果，李杰一点也不意外，六七十年代的婚姻观念和后世可谓是大相径庭。
周秉义和郝冬梅结婚这事，哪怕是放到观念更加开放的后世，大概率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决定。
打了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女方父母被长期拘留，在没有得到女方父母的同意下，男方和女方就订婚了。
首先，这个理就不对。
虽然原剧中周秉义和郝冬梅后来还是私下结婚了，但此一时，彼一时。
那时，他们的年纪也大了，而且谁也不知道郝冬梅父母什么时候会平反。
最重要的是，他们俩人的感情到位了，
情到浓时人自醉，爱到深处心不悔。
下乡时的经历，是催化剂，让他们更加坚定，更加确信，这辈子只有彼此。
东升照相馆。
“左边那位小伙子，往中间靠一靠。”
“诶，对，就这样，保持住，马上就好。”
“等我喊一二三，然后笑。”
“一……”
“二……”
“三……”
卡察！
画面就此定格，摄影师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还没有看到成品，但他有预感。
这张照片，一定会是他近期拍得最好的一张。
另一边，眼看摄像师傅离开了镜头，周家人的表情瞬间发生了变化。
周志刚松了松领口的扣子，他是建筑工人，不太习惯穿正式的中山装，平时即便是穿，也不会把扣子扣的死死地。
他只觉得勒得慌。
一旁的李素华脸上依然挂着笑意，她回首看了看孩子，目光从秉义、周蓉、秉昆的身上一一扫过。
最后，她看了眼秉义身边的冬梅。
两人目光对视，郝冬梅眉宇间添上了一抹羞涩，只见她含羞一笑，不自觉的往旁边偏了几分。
拍照之前，她听周叔叔提到，这次的合照会洗六张出来，到时候每个人一张。
尽管每多洗一张照片要多付一块钱，但难得拍一次照片，就连李素华都难得的大方了一回，更别提周志刚了。
一转眼，三天过去。
这天清晨，周志刚起了个大早，随便扒了几口饭便骑着自行车去了照相馆。
今天是约定取照片的日子。
取照片的过程很顺利，看到照片成品的那一刻，周志刚顿时感觉值了！
这十块钱，花的值！
五块钱是拍照的费用，额外的五块钱是多洗照片的费用。
一拿到照片，周志刚便迫不及待地驱车回家。
这照片，拍的漂亮，必须好好分享分享！
不多时，周志刚骑车进了胡同，正在晒红薯粉的李素华听到动静，转头一看，眼见丈夫回来的这么快，不禁很是意外。
“孩他爸，这么快就回来了？”
“赶巧了。”
周志刚哈哈一笑，停下自行车，随脚一瞪撑子。
“我前脚刚到，后脚照片就洗出来了。”
说着，周志刚扬了扬手上装着照片的纸袋。
“孩他娘，走，跟我进屋，看看刚刚拍好的照片。”
“爸，你回来啦？”
这时，周蓉闻声而来，她抻着脖子向外看着，脑袋在屋外，身子还落在屋子里。
十九岁的少女，青春来得快，去的也快。
虽然只过去了三天，但她心中的伤感已经消散大半。
当然，她能恢复的这么快，其中离不开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两个人的帮助。
一个是摆在明面上的蔡晓光。
他父亲是高官，路子广，他听了李杰的建议，求他父亲给周蓉找了一份工作。
仅仅两天过去，工作的事便有了下文。
距离光字片大概四公里左右的地方有一所红星小学，这学校是红星机械厂的子弟小学。
子弟小学是特殊时代的产物，这年头，凡是规模稍大一点的国营工厂，一旦进厂，厂子不仅管你的工作，还会管你的住房、医疗、子女教育等等。
衣食住行，生老病死，能管得全都管。
当然，这种待遇仅限于大型国营工厂，那些规模相对小一点的工厂，便是想管也是有心无力。
也正因为如此，大家才想着削尖了脑袋进大厂子上班。
厂子越大，效益越好，相对的福利也会越好。
像蔡晓光工作的那家重型机械厂，厂区的家属院不仅有机关办的学校，还有机关直属的医院。
不仅如此，厂区附属的供销社，还能买到外面不容易买到的抢手物资。
众所周知，六十年代国内的工业基础还不够齐全，很多地方都缺少重型机械。
物以稀为贵，这也导致重型机械厂的地位相对较高。
蔡晓光工作的工厂是专门生产拖拉机的，求着他们办事的合作单位特别多。
求人办事，免不了送上一些福利。
所以，机械厂附属的供销社就会经常上架一些好东西。
周蓉工作的单位是红星机械厂附属小学，红星机械厂虽然比不上东方重型拖拉机厂。
但也是吉春市少有的好单位。
多少人打破头想进去，也没有门路。
其实，最让周蓉满意的不是红星机械厂的福利有多好，而是老师这份职业。
现在的老师空闲时间特别多，小学生的年纪又小，没那么多乌烟瘴气的东西。
如此一来，她便有了充足的时间进行自我学习。
周蓉一直没忘记读书，哪怕学校停课，她仍然坚持自学。
此外，学习也能让她忘却失恋的苦闷。